第一章：名伶之殇 天才，大多伴生着一颗敏感易碎的心，而当他终于意识到渺小的自己无法对抗整个世俗的洪流时，他就会陷入一种深不见底的绝望。 绝望之后，便是死亡。 有时，沈悠也会傻傻的对着流星许愿，求老天也把自己变成一个拥有惊世美貌的绝世天才。 于是，他死了，死于天灾。 流星划过，带着他一起划破了苍穹。 大约在深秋，和煦的阳光从明净的玻璃窗中照进来，一个穿着华美戏服，长得十分精致的男子正一脸安详的躺在靠窗的双人床上。 纯白的床单，深红的戏服，艳丽如一抹雪上的血。 他有着好看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柔和的唇形以及含蓄的线条。 细长如葱的十指相互交错，双手平放在小腹间，淡雅的粉彩涂满了脸，画一副憔悴的妆容，双眼则一直紧紧闭着。 卧室里的梵尼诗留声机还在循环播放着一阵咿咿呀呀的声音，那是京剧的前奏，唱的是霸王和虞姬的故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戏服男子长长的睫毛轻轻动了一下，仿佛幽幽转醒。 我是谁？ 这是哪？ 我怎么会在这？ 这大概是每个从陌生环境中突然醒来的人都会问到的问题。 沈悠自然也有后面两个疑虑。 “虞姬（白）：大王慷慨悲歌，使人泪下。 待妾妃歌舞一回， 聊以解忧如何？ 项羽（白）：唉！有劳妃子！ 虞姬（白）：如此， 妾妃出丑了！ ……” 留声机里还在循环播放着梅先生演唱的一曲《霸王别姬》。 听着听着，沈悠忽然觉得自己仿佛是禅门中醍醐灌了顶一般， 竟从这段戏曲中听出了许多玄之又玄的内行门道，沈悠忍不住跟着轻声唱了几句：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 解君忧闷舞婆娑。 嬴秦无道把江山破， 英雄四路起干戈。 自古常言不欺我， 成败兴亡一刹那。 宽心饮酒宝帐坐——” 他唱出的声音十分婉转，西皮二六板，有板有眼，身姿婀娜，手上也摆出了妩媚的剑舞动作。 “冷静，一定要冷静，我的头有些昏沉，身子也有点疲乏，应该是还没睡醒。 刚才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怎么可能这么娘？ 刚才那唱戏之声分明不是我的声音，而且这大红衣裳也不是我原先穿的那套了。 青天白日里连续出现幻觉，我肯定是最近睡眠有些不足。” 留声机这种老物件沈悠也不会摆弄，于是，他赶紧逃出了这间魔音灌耳的卧房。 沈悠想着：若是在这房间里偶遇到房主就跟这家的主人稍微解释一下。 若是房间里面没人，他就准备偷偷溜出去了。 反正，他又没动这房间里的东西，房主总不能告他入室盗窃吧？ 这是一处约有一百二十平米的高级住宅，装饰精简，色调和谐，是中式复古的风格。 房间内的所有物品都分门别类摆放的很整齐。 卧室、书房和客厅每一个可见处也全都打扫的一尘不染，可以看出这里的主人是一个爱好整洁甚至到有点轻微洁癖的人。 客厅中央有一张四方形的玻璃桌，玻璃桌上放着三样东西，一个倾倒的空红酒杯，一瓶开了封的安眠药，还有一封手写的书信。 红酒加安眠药，一向是自杀者的标配，而且，这里还留下一封绝命信，情况看起来有点不太妙啊！ 沈悠皱着眉头拆开了那封信。 李慧心医生亲启： 慧心，感谢你这些时日的陪伴和鼓励，对不起，我好像真的有点撑不住了呢！ 患上这该死的抑郁症已经两年多了，情绪持续低落连着整夜的失眠，我真的不能再忍受。 我又没有做错事，为何要我来承受这些？ 你建议我事情总要往光明的一面看，不要太消极。 你赞美我的忧郁高贵而富有诗意，充满了道家虚无主义的色彩， 你还说我的自卑感具有普遍的古典悲剧美学意义。 我感觉你是把我当孩子哄了！ 我八岁学戏，九岁拜得梨园名师，十岁登台表演，十三岁就成了京剧名角。 现在我才二十二岁，可我感觉自己实在太老了。 四年前，我就已经不再登台表演了。 我感觉台下的观众并不是真心喜欢京剧，我不想唱戏给他们听。 戏曲是一门古老的艺术，它太老了，老到没落腐朽，老到孤芳自赏。 对此，我也无能为力！ 你说你会试着用你的热情来点燃我，你还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爱着我。 也许吧！ 不过，我等不及了！ 慧心，谢谢你，也感谢所有曾经爱过我的人。 愿世界安好，永别了！ 沈悠绝笔 二零一七年十一月廿六日。 “沈悠绝笔？ 沈悠绝笔！ 幻觉！都是幻觉！ 我要疯了！” 沈悠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了两句，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阵炸裂般的轰鸣。 “爸爸，求求你不要离开小悠和妈妈好不好？” “妈妈，求求你不要再把我打扮成女孩子了，我不想学唱戏，我也不想当男旦，我想和他们一样去上学！” “小悠听话，你好好跟着关师傅学戏，等你出师了，妈妈就会来看你的！” “哟，神童啊，第一次登台就能唱这么好，小小年纪不得了！” “这妆容，这身段，这嗓音，沈老板真是绝了，简直就是梅先生再世啊！” “恭喜沈老板，这一次京剧旦榜又是魁首！” “沈某今日封箱，以后都不会登台唱戏了！” “啊？沈老板还请三思啊！” “阿悠，你的忧郁很高贵，非常有诗意。” …… 痛煞我也！ 沈悠双手抱着炸裂的头，两世的记忆开始慢慢融合。 前世和今生经历的所有事，读过的书，听过的歌，看过的电影，全都一帧帧的定格存储，再也无法分割。 沸腾的记忆逐渐冷却之后，沈悠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这是一个平行的空间。 从三皇五帝到大唐盛衰近四千年的历史一直在顺延，只是到了五代十国时才悄悄转了弯。 周世宗柴荣并没有如前世一般英年早逝，宋太祖赵匡胤自然也就没有了黄袍加身的机会。 后来，世宗皇帝从辽人手中收复了燕云十六州，正式将都城从开封迁到了燕京。 之后的大周王朝虽然依旧与金人和蒙古人在边关交战了数百年，但中原之地却从来没有被外敌真正入侵过，后来的满清入关更是无从谈起。 不过，封建王朝的没落腐朽本就是常事，闭关锁国的政策也让柴周王朝自食了恶果。 大航海运动和工业革命在西方进行的如火如荼，第一次鸦片战争也在1840年如期而至。 列强纷至沓来，大周朝廷割地赔款了事。 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1912年末代皇帝周逊帝柴安被迫退位，封建帝国以姬周开始，以柴周结束。 然后华夏经历了民国，红色革命，抗日战争，四年内战…… 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历史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了它绝对正确的轨道上。 九百六十一年的柴周王朝几度浮沉，前世的那些著名的历史人物有的人仍旧大放光彩，有的人则是黯然消亡，不一而足。 这些变故也直接导致后来的许多人和事都已悄然改变。 所以，这是平行空间中一个似是而非的全新时代。 这个世界的文化和娱乐的发展水平整体上要比沈悠以前所在的那个世界更加繁荣。 流行音乐、小说、电影、话剧都已经到了百花齐放的地步。 一些更小众的京剧，昆曲，秦腔，越剧等戏曲行业，虽然依旧没落，但面临的境遇也不像前世那般恶劣。 可惜的是，文化和娱乐发展的速度太快，方向却歪了。 一味的与西方文化在它们的领域争锋，反而失去了华夏文化中最本真的东西，一些遗失或者说被遗弃的那些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 至于始终不得精髓的原因，大概要归因于这个世界文化历史的断代，只有汉赋与唐诗，没了宋词、元曲和明清的小说。 “啪嗒”一声，小小的火苗燃起，沈悠用打火器点燃了原主的那封遗书。 看着一堆灰烬落入垃圾桶，沈悠在浴室的浴缸里放满了水。 脱去身上的大红戏服，洗去一脸的淡雅粉彩，泡了个热水澡，再从衣橱中换上一身黑色的唐装， 看着镜子里这张英俊与柔美并存的脸，沈悠忍不住对自己连连赞叹:“啧啧啧，沈月楼啊沈月楼，你这张脸长得还真是祸国殃民啊！” 沈月楼是沈悠在梨园的艺名。 身形挺拔，面容俊秀，又因为十多年的京剧科班训练，让沈月楼的身上带着一丝干净利落的阴柔气质，有一种模糊了性别的美。 沈悠喜欢现在这个身份，也喜欢现在这张脸。前世，他只是一名普通的文艺爱好者，长相属于丢在人堆里仔细找都找不见的那种。 如今，有了这么好的外貌条件和气质，沈悠只觉得自己做梦都会笑醒。 果然，笑着笑着，沈悠就突然清醒了。 “不对，我怎么感觉我好像遗漏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信息啊？” 突然，沈悠灵光一现，仿佛这才想到了什么大事，心中暗暗大骂道：我说怎么破财之眼跳个不停，原来是到了交租的日期了啊！ 沈月楼为什么会自杀？ 因为他没钱交房租啊！ 这当然是一句玩笑话，不过，沈月楼的经济状况确实很拮据。 房子是租来的，没钱没车还不愿意出去工作，一直过着离群索居的隐士生活。 其实，以前沈月楼正当红时倒是有过不少积蓄，只是，这些积蓄大多被他用来采买古籍文玩和置办一身行头了。 沈悠心中慨叹：原主沈月楼应该算是这滚滚红尘中，一名活的比较仙一点的人。 不过，这也正好，他越是远离尘俗越是不会有人怀疑我的身份。 第二章:上传《篡周 躺在床上，沈悠把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的手机打开，上面只有两个联系人，一个备注了陈叔，另一个则是他的心理医生李慧心。 其中备注陈叔的号码给沈月楼打来了五个未接电话，见沈月楼没接，就又发了一条信息：小悠，你没事吧？怎么不接电话啊？ 这两天，你抽个时间到华夏戏曲学院附属二中来一趟，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沈悠特意看了一下沈月楼手机上的短信，是半个小时前发来的，为了不让陈叔起疑心，他连忙给陈叔回拨了一个电话。 “喂，陈叔，我是沈悠！” “呵呵，小悠，你小子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呢？ 你现在还定期去李医生的心理诊所吗？怎么连陈叔的电话都不接了？” “额，我可不是故意不接您的电话，只是没看到而已。 李医生的诊所还是照常去的。 不过，陈叔，到底有什么事这么重要，非得见面才能说啊？” “是关于你爸的，这事电话里面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 “关于我爸？” “唉，这件事咱爷俩还是见面再细说吧！” “额，那好吧！” 见陈叔吞吞吐吐的，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陈叔非要当面跟他说，应该是担心这件事会影响到沈月楼的抑郁症病情吧！ 略过这事，沈悠也在电话里犹犹豫豫和陈叔说了他想要出来找点事做的想法。 听沈悠说愿意出来做事，陈叔很高兴。他让沈悠把个人资料发过去，工作的事包在他身上，最多三天就能办成。 于是，他们约定这周五在华夏戏曲学院附属二中见面。 解决了工作问题，沈悠又想起了房租的事。 他的住所坐落在燕京城较为繁华的地段，租金不菲，一个月要一万八千华元。 沈悠现在的账户余额为两千五百九十七华元，身上应该还有四十六元现金。 前世穷得没饭吃，穿越过来待遇好点，难得还能吃上一口软饭。 悲催啊！ 沈悠只希望这顿软饭不塞牙。 “我，沈悠，打钱！” 要是直接管对方借钱，然后被拒绝了多尴尬。因为心里实在是没底，沈悠只能恶作剧般的给李慧心发了一条短信。 约莫有半分多钟，李慧心就给他回过来一条信息：你要多少？ 噗！ 不知是这个世界的人都这么单纯？还是这个世界根本就没出现过短信诈骗？ 沈悠仅凭一条短信借到了钱。 房东一直都在国外，以往一次性要交齐三个月的房租，这是当务之急，其他的问题自己还可以慢慢解决。 “先借五万四千华元，应该很快就能还你！” “没事的，这个不着急，钱你先用着，先把账号发给我！” 看到李慧心的回信，沈悠连忙把自己的账号发了过去，李慧心又回了一句：账号无误，钱已经打过去了，一会你注意查收。 叮咚，账户上多了十万。 小富婆啊！ 沈悠眼中冒出两行金钱符号，心里也有点小小的感动。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男旦沈月楼的待遇，不是他沈悠的魅力。 工作和房租的事都有了着落，沈悠顿时感觉心里轻松了不少。 只是，现在京剧行业不赚钱，到华夏戏曲学院附属二中去教京剧表演也支付不起现在的奢侈生活，还是得发展一些副业才行。 关系没有，技术不行，暂时又不想靠脸吃饭，貌似方才已经吃过一顿，那就只能去网上写小说了。 前世沈悠听一位坚持扑街的作者朋友说网络文学很有搞头，他也就信了忽悠在阅文网申请了一个作者号，以蔺且为笔名，写下一本神鬼莫测的旷世奇书《戏梦京华》。 之所以说这本书神鬼莫测，是因为沈悠只创建了作品名，还没来得及上传新书内容，就被迫向流星许愿了。 这一世，男旦沈月楼以京戏为生，读的大多是华夏古籍，根本就没接触过以休闲为主的网络文学，自然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网络文学的发展状况。 华夏中文网是华夏最大的网络文学网站，地位与前世的阅文网差不多，模式也很类似。 沈悠注册了一个名为悠哉的作者号以后，就准备在华夏中文网上发表自己的第一本小说。 写什么呢？ 玄幻，仙侠，都市，历史…… 这个世界华夏网络文学的流派和套路比前世更多。 系统流，无限流，洪荒流，退婚流，随身老爷爷这一类的早已泛滥，就算是中原五白一起穿越过来也出不了头。 原创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沈悠恰好在作者后台看到了历史新纪元脑洞风暴征文活动。 那就写历史文好了。 初步选定了新书类型，沈悠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既然这个世界的历史是从后周时期和周世宗柴荣时开始改变，那自己为什么不能把前世发生过的真实历史用虚构的方式写下来呢？ 沈悠要写的不再是幻想中的历史，而是真实发生过的历史。 猪脚从现代穿越回到五代十国成了小兵赵匡胤，然后一路披荆斩棘，设计毒杀大周世宗皇帝柴荣，最后，胁迫柴家孤儿寡母，以赵篡周，夺了大周天下。 书名就叫《篡周》好了。 说干就干，沈悠很快就有了完整的构思，因为都是前世真实发生过的历史，脉络很清晰，写起来也比较容易。 书名：《篡周》作者：悠哉 简介：穿越五代，成了小兵赵匡胤，那一年郭威还没打下江山，世宗皇帝还是个卖茶叶的小贩…… 从下午五点钟一直码字码到半夜十二点半，一次性上传了十二个章节约有四万字的内容后，沈悠累得不行，就直接倒头呼呼大睡了。 李白不戒酒是华夏中文网一名书龄长达十二年的老书虫了，他也是一名资深的历史小说爱好者。 最近，他深深迷上了历史大神庄墨韩的新书《周游》。 庄墨韩是华夏中文网九大白金作者之一，也是华夏中文网历史小说作者中的扛把子。 李白不戒酒一天之内连续打赏了《周游》两个黄金盟，庄墨韩为他加更了二十章。 庄墨韩加更加到吐血，李白不戒酒仍然觉得不解渴。 后来考虑到庄墨韩的年纪，再加上短时间码出太多内容确实影响到了小说质量，他才罢手。 其实，李白不戒酒如此喜欢庄墨韩的这本《周游》，也是有原因的。 在整个华夏中文网，敢写穿越到世宗皇帝在位这个时期的长约作者，庄墨韩还是第一个。 九百年来周世宗，这可是与本朝太祖并称为古今两大完人的真正大牛啊！ 从世宗皇帝掌权开始，那个时代就成了他一个人的舞台，整军治政，西败后蜀，三征南唐，北伐辽朝，最终统一了华夏内部，打败了所有的外敌。 连庄墨韩自己都直言，他写这段历史也是慎之又慎，沉淀了将近十年才敢动笔。 三十五万字的《周游》李白不戒酒早就看完了。 闲来无事，李白不戒酒开始在历史频道新书区翻找起来。 最近，历史频道有脑洞新征文活动，他相信有了庄墨韩带头，一些喜欢跟大神风的写手应该也会写到世宗皇帝这段历史。 不求能有《周游》那么精彩，只求能在水准之上就行。 在一堆新书中，李白不戒酒一眼就看到了刚刚发布的《篡周》。 看完新书的简介，他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赵匡胤，这名字有点小熟悉。 哦，对了，好像是大周太祖郭威的手下，在征伐南唐时因为表现英勇，还得到了世宗皇帝的赏识。 不过，在班师回朝途中，赵匡胤就因谋反罪被世宗皇帝诛杀了。 后来，有历史学家研究说，赵匡胤其实是被冤枉的，当时世宗皇帝有可能错杀了他。 这个赵匡胤可是比世宗皇帝柴荣还要小六岁，与世宗皇帝同处一个时代，你还敢写篡周，这可是地狱级难度啊！ 连庄墨韩都不敢这么写。 《周游》的猪脚俆玠可是足足比世宗皇帝小了三十六岁，前面跟着世宗皇帝查缺补漏，等世宗皇帝病逝，他才敢慢慢专权。 悠哉，啧啧，新人作者就是牛逼啊！ 让老李来看看你写的怎么样！ 李白不戒酒点开了《篡周》。 文笔很优美，关于穿越的事一笔带过，叙事不急不缓，显得非常有底气。 赵匡胤出身军旅世家，从小就学成了一身高深武艺。 因为是穿越者，他很清楚自己未来的命运。 十年以后，他会在征伐南唐返程的路上，因谋反之罪被世宗皇帝诛杀。 不过，赵匡胤依旧迎难而上，准备按照历史既定的方向前进。 此时，赵匡胤的打算是在征伐南唐之后，洗清自己的嫌疑，想办法化解掉世宗皇帝对他的杀意。 开篇第一章，就先定下了这个基调。 噗，你不是要写篡周吗？ 逆来顺受是什么鬼！ 世宗皇帝可是活了七十二岁，难道你还准备等猪脚成了老头子才开始篡周吗？ 不过，历史上的赵匡胤的确是个武林高手，一身棍法超绝，打遍北地无敌手，这点没毛病。 李白不戒酒心中暗暗点头，看来这个叫悠哉的作者写书时，确实是认真查资料了。 第二章写赵匡胤告别父母出来闯荡江湖，遇到了一个疑似女主的赵京娘。 赵匡胤把被流寇挟持的美少女赵京娘从一座破旧道观里面救了出来，保住了赵京娘的清白。 又因为二人都姓赵，赵匡胤便与赵京娘结为兄妹，并决定千里护送赵京娘回家。 孤男寡女一路相处，赵京娘对英武非凡的赵匡胤暗生了情愫，赵匡胤也对美丽动人的赵京娘心生了爱慕，于是二人情不自禁，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额，这一段内容《篡周》的原文里没有，是李白不戒酒看书时自己脑补的。 原文写的是赵匡胤虽然看出了赵京娘对他的情意，但他感觉自己整日在江湖中漂泊，又有一场不知道能不能化解的杀身之祸，给不了赵京娘想要的那种安定的生活， 所以，他没能鼓起勇气接受。 把赵京娘送回到家中，赵匡胤又重归了江湖。 靠，猪脚和京娘最终不能在一起，你前面写那么甜干嘛？ 这一段生离看的李白不戒酒想要骂人，接下来更虐的来了。 回到家之后的赵京娘过得并不幸福，她饱受邻里乡亲的冷眼和鄙视， 他们都看到赵京娘被一青壮男子送回来，认定二人必定有染。 乡亲邻里都说京娘已经失去了女子的贞洁，没人会娶你这样的女子为妻。 赵京娘又羞又怒，再加上心里思念赵匡胤，一气之下，就在家中自缢了。 窝草，死女主了？ 李白不戒酒终于还是没忍住骂了出来。 京娘死后，魂灵不散，她想要报答赵匡胤的千里护送之恩，于是化为鬼魂，一路追随赵匡胤千里。 赵匡胤知道这件事后，非常后悔，遗恨了终生。 他恨自己当初没有勇敢接受京娘的爱意，以致害死了这么一个痴情女子。 我的京娘啊！ 尼玛，人都凉了，你还要再扒出来虐一遍，虐主狗作者！ 卧了个大槽，怎么没了？ 李白不戒酒骂了一句，再试着去点下一章，显示的是已读完最新一章。 第三章：我有病 赵匡胤与赵京娘一番生离死别之后，在后汉隐帝时期，赵匡胤去投靠了尚未发迹的周太祖郭威，故事正式进入主线，然后就木有了。 这风骚的断章，忍不了啊！ 悠哉是吧，老李记住你了！ 夜猫一族之李白不戒酒看了一下时间，刚好凌晨一点五十三。 李白不戒酒真名李酉时，二十九岁，目前是燕京一家中型广告公司的策划总监，年薪百万以上，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到华夏中文网去看网络小说。 以前，他什么类型的都爱看，这两年口味渐渐养成，偏向华夏古代历史方面。 心情郁闷，李酉时也不想去睡觉，他拿起手机，打开了《周游》的普通书友群。 到这个点，群里面已经没人出来聊天了，最近的一条记录还停在二十七分钟前。 李白不戒酒发了一个一千华元二十人份的红包，立刻炸出了一堆深水鲸。 “哇，好大，谢谢李总！” “深夜福利，明天的早餐有着落了！” “嘿嘿，半夜发红包，李总遇到啥喜事了啊？” 浮上水面的都是以前一起熬夜的老熟人，听他们问话，李酉时不禁有些郁闷回道：有个屁的喜事，刚看了一本致郁系的虐主小说，把老李郁闷的不行，神烦！ “虐主文，李总现在是生活过得太幸福，想要换换口味了？” “致郁文，李总如今之境界，吾等远不及也！” “正常，华夏中文网这两年新人作者越来越多，泥沙俱下，书看得多了，总会踩到雷的！” “虐主小说？能有多虐，只要猪脚不戴原谅帽，老夫都敢去扫扫雷！” 李酉时躺在床上忍不住笑着回道：哈哈哈，原谅帽倒是没有，那本书写的确实挺好的。 我郁闷的是猪脚性格太圣母，墨迹的要死，本来顺水推舟的事，偏偏要顾忌这顾忌那，最后害死了我非常喜欢的女主。 “死了应该就不是女主了，李总别担心，后面有的是替补！” “李总阅书无数，能让你说声挺好可不太容易，把书名发来，老夫也去瞅瞅。” “同求种子，哦，不是，是同求书名。” 李白不戒酒也乐意跟同好者分享这本书：书名《篡周》，一天更了四万字，作者悠哉应该是个小萌新，你们不怕虐的可以去搜一下。 “李总推荐，一定去看！” 李酉时想了想，又在群里发了一条信息： 明天早上八点，我去《篡周》的书评区盖楼。 有兴趣的一起来玩！ “收到，去凑热闹！” “一定去捧场！” …… 早上六点，天蒙蒙亮，沈月楼定好的生物钟准时叫醒了沈悠。 穿上黑色跑鞋，套上一身灰色运动衫，他开始外出八公里晨跑。 晨跑结束以后，沈悠又在附近的小公园里练了一会京剧发声，这些都是以前沈月楼每日都会保持的习惯。 回来小憩半个小时，再洗个温水澡，沈悠只觉得自己神也清，气也爽，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儿。 重度拖延症突然发作，沈悠东走西顾，看着很忙，其实什么事都没做，不知不觉已近晌午。 打开电脑，登录作者后台，沈悠又看了一下《篡周》的数据。此时，距离他上传新书已经过去了十一个小时。 一夜多了九百九十七个收藏，上面显示有一万八千三百个点击，点收比有点低了，但想到才过一天就能有这个成绩，也该知足，只是书评区下面却是骂声一片。 “虐主狗作者！” “还我京娘！” “悠哉不解风情！” “垃圾作者，写死女主！” “就这水平还敢来写书，丢人现眼，写的什么狗屁玩意！” “作者人品不好！” …… “作者死全家！” 李白不戒酒在整个华夏中文网的土豪读者圈里只能算是有点小名气，但在历史类的大众读者圈可就大大的有名了。 历史大佬李白不戒酒过来给一本新书盖楼，后面自然跟着一群狗腿子小弟和无数想来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这些书评里前面一部分是跟着李白不戒酒过来的自来水军所写，语气多是调侃，并不带恶意。 后面进来的人则是被一波黑暗势力带了节奏，书都没看，跟着就骂，越骂越难听。 “卧槽，我就写本书而已，招谁惹谁了，一群无脑喷子，敢骂老子，还骂的这么难听，这他喵的也太没素质了！ 看来这个世界的网络环境跟我前世所处的也没多大区别，都是一样的恶劣。” 将所有恶意骂人的书评统统删除之后，沈悠依旧难以平息自己心中的怒火。 “算了，按真实历史来写都有这么多人过来骂，看来在华夏中文网写这破小说真的也没啥搞头。 骂我，老子还不伺候了。 此路不通，我再找找其他赚钱的路子吧！” 看到书评区这么多条恶评，沈悠刚刚战胜拖延症的好心情一下子就跌到了谷底，直接将昨天发布的十二个章节全部删除了。 关上电脑，他开始在房间里不安得踱着步子。 该死，我的状态好像不太对。 沈悠狠狠的搓了搓自己的脸，心中若有所思，终于得出结论。 我有病！ 是了，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得了重度抑郁症的。 我把沈月楼的记忆融合了，他的重度抑郁症就传到了我的身上，这抑郁症会时不时影响到我的情绪和行为。 不过，这重度抑郁症的影响到底是长期还是短期啊？ 它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 该怎么办？ 我不过就是一俗人，干嘛要让我得抑郁症这么高逼格的病啊？ 不行，必须得找个时间尽快和李医生见上一面了。 或许，她有办法治好我。 沈悠平心静气，开始慢慢疏导自己的不良情绪。 他打开梵尼诗留声机，又跟着唱了几段京戏。 只有唱戏才能让他静下心来。 不知是前身沈月楼遗留的记忆作祟，还是他本来就有这个兴趣，沈悠觉得自己正在慢慢爱上这些咿咿呀呀的声音。 到了晚上八点，忙完了一天繁重的工作，回到家里，李酉时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看看昨天那本新书《篡周》更新了没有。 哈哈哈！ 要是作者一上线就看到书评区下面整整齐齐的写了两百多条“虐主狗作者”“还我京娘”的评论，估计会被吓得直接懵逼了吧！ 可结果是，李酉时懵逼了。 悠哉的《篡周》在华夏中文网搜不到了。 作者悠哉名下确实显示有一部作品，可就是点不出来，新书的内容完全消失了。 被屏蔽了？ 咋回事，以我十二年老书虫的眼光来看，这本书里绝对没有任何违禁的内容啊！ 李酉时立刻觉察到这件事情有些蹊跷，他连忙打开手机，看了一下《周游》的书友群。 昨天，因为李白不戒酒的大力推荐，群里很多人也入了《篡周》的坑。 李酉时看群聊时，正好他们也在讨论《篡周》消失的事。 “早上李总他们走了以后，后面又进来了不少人。 好像是后面来的人里有人带了节奏，说《篡周》的作者不尊重前辈庄墨韩，庄墨韩是大神，不好跟一个新人小作者计较。 作为庄大的铁粉，李总十分看不惯，才专门过来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新人作者的。 然后那些人骂的就更难听了。 作者看到以后，先删了书评，后来一气之下把昨天上传的十二章内容也全都删掉了。 删光全部正文属于违规操作，华夏中文网的后台直接就把这本书给屏蔽了。 所以，你们要是现在去搜悠哉的《篡周》，肯定看不到了啊。” “唉，作者都删书了，看样子悠哉是不准备再写了。这群喷子，华夏中文网又少一本好书。” “可惜了啊，我觉得《篡周》继续写，说不定会是一部神作！” “你们在说什么？ 什么《篡周》？ 我听隔壁也有好几个大群也在讨论这本书，近期，是有大神发新书了吗？” 也有昨天没上过线的人，看到群里讨论的热火朝天，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不是大神，是个纯新人！” “新人？雾草，现在的新人都这么牛逼吗？” “《篡周》是昨天李总推荐的一本新书的书名，然后作者被骂得删书了。” “呵呵，还有这么玻璃心的作者，华夏中文网作者的首要条件不就是脸皮厚吗？” “也不能说悠哉玻璃心，这一次确实是那些喷子太过分，那些人对新人作者太不友好了。” “哼，他们可不止是不友好，应该说是别有用心！” 《周游》书友群里另一位黄金盟主汗青有汉也上线了。 “别有用心？汗青大佬是不是知道一些内幕啊？” “也不算是什么内幕， 这件事他们在书迷内部说得洋洋得意，对外也是挺公开的。 今天在《篡周》书评区带节奏的都是那些历史老作者的书迷。有的是由自家主子授意，有的则是自告奋勇。 为首的那人名气不小，笔名金十二，以跟风庄大出名的，庄大写汉朝，他就跟着写汉朝，庄大写盛唐，他也跟着写盛唐。 庄大写新书《周游》，他就写了一本《逆水行周》，目前这本书还在历史频道排在第二。 他在华夏中文网算是中神吧！ 这一次，看到一个纯新人刚发书就有这么大声势，金十二觉得可能要威胁到他的地位。 那些老作者心里也不平衡，于是，他们就开始动歪心思，用这种方式联手打压新人。 其实，他们联手打压新人我可以不管，最关键的是，他们用了庄大和老李头的名义。 这个金十二自称是庄大的不记名弟子，我和老李以前还打赏过他几次盟主，真他娘的瞎了眼！” 汗青有汉跟李白不戒酒关系很铁，现实中也碰过几次面。 这一次看到李酉时被人利用，他心里也十分不爽。 “长见识了，原来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啊！” “嗯，我听说中神金十二准备靠这本《逆水行周》来冲击大神之位，现在来看，他这么不遗余力的打击《篡周》，应该也是感觉到了压力。” “最讨厌这种人了，摆资历，抱团打压新人算什么本事！” “华夏中文网好黑啊！” “赶紧提醒庄大，以后离金十二这种小人远点。” 看完群里的信息，李酉时心情顿时变得十分不好，连《周游》新更了章节他都没心情看了。 事情越想越不对味。 其实，这件事本来跟李酉时也没多大关系，他只是恰好被金十二那群老作者给利用了而已。 可李酉时就觉得在这件事上自己要负很大责任。 于是，他私聊了大神庄墨韩。 “有事？”庄墨韩问道。 “庄老哥，是这样的……” 李酉时顺势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简单的和庄墨韩说了一遍。 听完事情的经过，庄墨韩沉思了片刻，又向李酉时问了一句：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找华夏中文网的历史编辑走内部流程，想办法签下悠哉的这本《篡周》？” 李酉时立刻回道：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这本书的内容绝对过关，文笔和构思也都在水准之上， 我现在就是有点担心作者经过这件事后，对华夏中文网的印象变得不好，直接拒签了。 庄墨韩又回了一句：呵呵，行吧，我去试试，你等我回复。 “谢谢庄老哥。” 李酉时关闭私聊，心神渐渐轻松，他只希望这事最终能有一个圆满结果。 第四章：历史编辑 庄墨韩给自己的责任编辑海东青发了一条信息，海东青觉得这只是件小事，就顺口答应了下来。 不过，他手底下有一个白金，三个大神作者要管，每天还要从无数想要冒头的中神和小神作者里面物色出真正有潜力的人选，根本不可能专门留出时间来跟进签约新人作者的事。 签下新人作者的这点业绩，海东青早就看不上了。 “就她了！” 海东青扫视四周，发现历史组的其他编辑都在埋头忙着正事，只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在办公室外面帮着同事们端茶递水。 这名新来的实习生很文静，看着也十分乖巧。 一件黑色职业短裙，一件灰色女装衬衫，外面套着一件小西装，齐刘海，一副大大黑框眼镜遮住半张脸，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 “小于，你过来一下！” “组长，什么事？” 小姑娘一路踩着碎步跑过来，她站在海东青的办公桌前，看起来有些局促。 她叫于妙津，是燕京大学文学院古代文学研究专业的一名大三学生，也是华夏中文网历史组新来的实习编辑。 “呵呵，小于啊，你不用这么紧张。我找你来，只是想对你进行一次小测验。 你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虽然入职到我们历史组不久，但你的学习能力还是很强的，我个人也一直非常看好你。 现在，签约流程你已经完全掌握，也该到实践的时刻了。 我这里有个任务要交个你。 你去网站后台查一下新人作者悠哉的资料，查到他的联系方式之后，你主动联系他，走内签流程，把他的新书给签下来。 这个任务，你能完成吗？” 海东青和蔼一笑，一脸鼓励的看着这个略带青涩的实习生。 “保证完成任务，谢谢海组长肯给我这次机会，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于妙津隔着办公桌给海东青深深鞠了一躬，整个人瞬间迸发出了无限的活力。 她来历史组实习已经有半个月时间了，一直干的都是端茶倒水的辅助工作，现在终于有机会参与到一线业务了。 “好了，你去忙吧，完成这次的任务，你就可以转正了，预祝你顺利通过这次测试。” 看到于妙津轻易就被自己的三言两语调动了全部情绪，海东青也想起了二十多年前自己初入职场的菜鸟模样，忍不住心中一乐，突兀的笑出了声。 于妙津有些疑惑的看过来，海东青轻轻咳嗽一声，脸上摆出严肃的神情，摆摆手随意把于妙津打发走了。 走出历史组组长办公室的于妙津干劲十足，立刻全身心投入到了签约新人的准备工作中。 “悠哉，悠哉，哈哈哈，这名字起的还真是清闲啊。” 哼着一首轻快小调，于妙津打开了华夏中文网的后台记录，她在里面一行一行的翻找，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悠哉，男，真名空白，年龄空白，职业也是空白，前天开始发布历史新书《篡周》，昨天他自己删光了全书的内容。 身份神秘，行为怪异，既然这个悠哉能让我们组长点名过去签了他，那他前天发布的新书中肯定写了什么了不得的内容。 只是，作者悠哉为什么要删光自己的新书呢？难道是因为那本书里写的内容有可能会暴露他的真实身份，他其实是一个穿越者？ 不寻常，这事情果然不寻常！ 悠哉悠哉，你的穿越者身份已经暴露，请尽快联系你的上级于妙津，签署一份重要协议。 悠哉悠哉，收到请回答？ 收到请回答！ 签了它，你就是我的人了。” 于妙津用细长的手指抵了抵自己黑框眼镜下面的鼻托，陷入了过度虚妄的真实幻想中。 她会这么想倒不是她的第六感有多么的恐怖，而是——网络小说看多了。 海组长果然是看重我的，他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到了我的手上，我一定不能让海组长失望。 可是，这资料上面就只填了一个电话号码和住址啊？ 看不到作品，我怎么跟作者悠哉交流文学，怎么用我的文学修养和专业知识来打动他啊？ 不管了，还是先尝试联系一下作者悠哉再说。 一曲悠扬的京剧铃声响起，对面传来了一个温润的声音。 “喂，您好，我是沈月楼！” 沈月楼，很有诗意的名字，而且这人的声音也十分悦耳。 一个好听的名字，一副悦耳的嗓音让于妙津对作者悠哉有了很好的印象，她轻声说道：“沈先生您好，我叫于妙津，目前是华夏中文网历史组的一名编辑。” 她非常有心机的刻意省略了实习两个大字。 “华夏中文网的历史编辑？” 沈悠眉头一皱，一提到华夏中文网，昨天那些不太愉快经历就再次浮现在眼前。 只听沈悠冷淡回道：“哦，于编辑您好，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确实有一件事。 沈先生您前天不是在我们华夏中文网发布了一本名叫《篡周》的历史小说吗？ 您的小说一发布就引起了很大轰动，读者好评如潮，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您就删书不更了？ 您删了《篡周》这本大作，不止读者们觉得可惜，我们这些历史编辑更觉得遗憾。 这次，我冒昧的给您打电话，就是想问一下你有兴趣和我们网站签一份长约吗？” 好一个引起了很大轰动。 真是他喵的好评如潮啊！ 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删书？ 沈悠心中一万句mmp汇成了一首动听的歌。如果不是因为对方只是一个小姑娘，他应该会马上开唱给对方听。 “签约，呵呵，没兴趣！” 沈悠冷冷回了于妙津一句，直接挂断了电话。 “喂，沈先生……” 于妙津只听到一阵盲音。 于妙津仍然不愿放弃，她再次给沈悠打了过去。接通之后，她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又听到了一阵盲音。 一连数次，于妙津拨通得锲而不舍，沈悠挂断得乐此不疲。 噗，无聊，这样很好玩吗？ 沈月楼，挂女生电话的混蛋！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没素质的男人？ 呼，我不生气，我真的一点都不生气啊！ 于妙津将手机捏的咯吱作响，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眼前又浮现出之前海组长那满是鼓励的脸。 “海组长放心，只是开局遇到一点小挫折而已，我这次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于妙津加油！” 于妙津自己给自己加油鼓了会劲，又气呼呼说道：“哼，你以为你不接电话我就没办法了吗？ 你也太小看本姑娘了。 要知道，你的资料上面可是留有地址的，只要你人在燕京，我就不信找不到你。 咦，东城锦绣苑。 这个地址怎么这么熟悉？” 于妙津的脸上现出古怪之色，不会看错的，她的好闺蜜兼大学同学刘玥现在就住在这个小区。 看地址，还是在同一栋楼。 哼，原来还是个有钱人！ 呸，有钱人了不起啊？ 总之，我是不会放弃的。 “喂，刘玥，你在家吗？” 于妙津给刘玥打了个电话。 “原来是小书呆啊，不要打扰我，人家现在正失着恋呢。 哎哟，嗯，真的好舒服！” 于妙津听到电话对面的女子发出一阵略带羞耻的声音。 “失恋？你连男朋友都没有，怎么失的恋？ 还有，你现在是在干嘛，你不会正在做什么不健康的事吧？” 于妙津的语气满是怀疑。 “呸呸呸，我是在练瑜伽。 小书呆，我发现出去工作半年以后，你学坏了，以前的你多单纯啊，现在都会说荤话了！” 刘玥又说道：“还有，我怎么就不能失恋？我男神郑轶今天和冯颖那小婊砸公布了恋情，我真的好可怜啊！” “得了吧，郑轶不是你的前前前男神吗？我们来回想一下你最近的男神是谁，陈子旭还是陆昊宇？ 啧啧啧，现在人家郑轶一公布恋情，你这就想起旧人了！” 于妙津无情的揭穿了她。 “唉呀呀，小书呆，你是真的学坏了，心越来越污，嘴巴也越来越损。 人家现在都这么伤心了，你不止不过来安慰，还要在人家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好好好，爱妃你且在家里等着，朕一会就过去安慰你！” “真的啊？” “嗯，我大概半小时能到！” “太好了，我失恋了，饭量很大，小书呆你厨艺这么好，一会要给我做好多好吃的！” “刘玥，你……” 不多时，在锦绣苑五楼刘玥家的厨房里，于妙津围着花布围裙，手上正切着姜丝和胡萝卜丝。 手上切着菜，于妙津的眼睛却从窗户边往楼上瞟，这里是A座五楼507，还隔着两层：“刘玥，七楼706住的是谁，你见过吗？” “没见过，我也是刚搬到这边不久，这是我们家的老房子，八年前我们家就不住这里了。 要不是这里离我实习的燕京卫视广电中心足够近，我才不愿意来住这破房子！” 刘玥躺在沙发上，一脸生无可恋的回道。 “这只是破房子？刘玥，我现在就想掐死你！” 于妙津的菜刀在砧板上切出了很大的声音。 “仇富，小书呆，你这是仇富心理！”刘玥大笑着坐起来，神情陷入了追忆：“说起七楼706啊，现在的住户我不知道，不过，八年前我们家住这里的时候，那里原来住着的是一个非常漂亮的阿姨，三十出头，很有气质，听说还是唱京剧青衣的，她家还有一个比我大两三岁的小姐姐，也学唱戏。 你不知道，她家那小姐姐长得可漂亮了，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抱着小姐姐啃一口。” 说起小时候见过的住在七楼的那个漂亮小姐姐，刘玥的眼睛里都放出了光。 于妙津不由得好奇问道：“只有一位小姐姐？那家没男孩吗？” “应该没有吧! 那位漂亮阿姨把小姐姐看得可紧了，还不准小姐姐来和我们玩，我也就小时候远远见过几次。 嘿嘿，要是那位漂亮阿姨能放松一下警惕，我早就得手了！” 于妙津心中暗暗道：沈月楼应该跟刘玥说的这家人没关系，他大概是后来搬进来的吧。 “小书呆，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七楼706的住户啊？ 难道你想租下这里？ 这里的租金可不便宜，一月最少也要两三万华元的，你在华夏中文网那点实习工资远远不够！” “刘玥，你不刺激我，真的会死吗？” “嘻嘻，人家也不是这个意思啦！”刘玥对于妙津撒了点小娇，又笑着说道：“不过，小书呆，你要真是想搬到锦绣苑，可以住在我这里啊！ 你看，我这房间足够大，而且还不收租金，只要你每天做饭洗碗拖地洗衣服就行。” “哼，想把我当老妈子使唤，你是不是应该倒给我钱啊？” 于妙津嗔笑一声，把香喷喷的饭菜端到了桌上。 刘玥尝了几道可口小菜，含着食物呜咽着说道：“嗯，这个可以商量，一个月八千，附带三次免费侍寝，超过三次，每睡你一次给你一千！” “滚！” 第五章：新剧本 一顿美好的午饭时光在二女的欢声笑语中度过，于妙津一边与刘玥插科打诨，一边关心着七楼706和新人作者悠哉的事。 终于，在午后阳光开始慢慢转阴时，一个穿着黑色唐装的俊秀青年从七楼706房间开门走了出来。 “吁，小书呆，慢一点，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啊？神神秘秘的！” 刘玥这一顿胃口大开，吃的有点多，她还未消食，就被于妙津强拉着出了门。 “嘘，刘玥你别说话，电梯马上就下来了！” 电梯门一打开，于妙津立刻背过身去，侧着头向电梯里偷瞄。 不对啊，我心虚什么？ 我只跟他通过一次电话，他又没见过我本人，也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 再说，就算他知道我的身份又怎样，他挂了我这么多次电话，是他没理，我凭什么要怕他？ 于妙津拉着刘玥正对沈悠。 沈悠彬彬有礼的冲着五楼的两个女子点点头，闪身让于妙津和刘玥走进电梯。 于妙津身体靠在电梯壁上，心脏已经开始嘭嘭嘭的乱跳。 原来，他就是沈月楼。 不止名字好听，声音悦耳，长得也很好看呢！ 而且，他还是个有钱人。 这不就是传说中《霸道总裁或完美男神爱上平凡而贫穷的我》的剧本吗？ 我们的人设完全匹配，又有电话误会为引，简直就是偶像剧里梦幻般的开局啊。 于妙津沉迷于偶像剧后续的甜蜜剧情，刘玥早已脑补出一部完整版的青梅竹马不相识，如今电梯喜相逢的戏码：“哇，小姐姐，是当年的那个小姐姐啊！” 刘玥伸手想去拍沈悠的右肩，沈悠皱着眉头躲开了。 原主沈月楼有洁癖，不喜欢与他人有身体上接触，这一点也遗传到了沈悠的身上。 “对不起啊，这位先生！ 我妹妹她这里有些问题，刚才她不是真的故意的。” 见沈悠责问的目光投来，于妙津立刻走出了偶像剧的剧情。她一手朝自己的脑袋指了指，一手则在刘玥的胳膊狠狠上拧了一下。 “呵呵，无事！”电梯门一打开，沈悠尴尬一笑，一脸惶恐的走了出去。 当精神病遇上神经病，貌似只得了精神病的我会比较吃亏。 看着沈悠逃离的背影，刘玥也清醒了，她在于妙津的耳边小声嘀咕道：“小姐姐，他就是我小时候看到过的那个住在七楼的小姐姐， 小时候的小姐姐长大了变成一个小哥哥，真的好神奇啊！ 小书呆，我感觉我恋爱了！” 于妙津看着刘玥的痴女笑，忍不住酸溜溜的说道：“你这不是恋爱，是发情了。” 刘玥这种白富美的人设以及童年单恋长大相遇的巧合方式也算是偶像剧的另一种模板。 到底我和刘玥谁才是女主啊？ “师傅，麻烦您载我去华夏戏曲学院附属二中！” “师傅，麻烦您跟着前面那辆银灰色的出租车！” 见刘玥还处于花痴状态，于妙津也不敢让刘玥开她自己的车，只得拉着刘玥坐上了沈悠后面的一辆出租车。 华夏戏曲学院是国家培养专业戏曲人才的基地，而在基地下面还挂靠着三只小摇篮，附属二中正是其中之一。 “谢谢你啊，宝儿同学！” 沈悠灿然一笑，回身对一个十六七岁的俏丽少女挥了挥手。 “啊？嗯，不用，不用谢！” 明媚的笑容让正处于青春期的赵宝儿有一刹那的失神，她傻傻的学着对方挥了挥手，接着就看到那个穿着黑色唐装的问路青年走进了京剧系系主任的办公室。 “他是从学校毕业的师兄吗？ 视觉系赵宝儿，你真是太没用了，平时多聪明伶俐的人啊，怎么刚才就这么没出息？ 就知道帮人家指了一下路，话都没完整的说上一句，连他的名字都忘了问。” 赵宝儿噘着嘴，自己跟自己生着闷气。不过，一会还有表演课要上，她也不好继续留在这里假装偶遇。 华夏戏曲学院附属二中并不算大，在一个可爱小同学的指点下，沈悠很快就来到了京剧系系主任的办公室。 在这里，他第一次见到记忆中已经认识了二十二年的陈叔。 四十七八岁，长眉小眼，一对大耳，长得十分有特点，略丑，面部表情极其丰富。 一见到沈悠走进来，陈叔立刻朗声大笑三声，上前一脸关切的问道：“哈哈哈，小悠，你终于从自己的小世界里走出来了。 不错，不错，李医师不愧是喝过洋墨水的心理治疗方面的专家。你才转到她那里半年，现在看，你的气色真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你现在愿意出来找份事做，是不是说明你的抑郁症已经基本痊愈了？” “陈叔放心，抑郁症的问题主要在于我自己，不跟自己较劲，想开了就行，现在应该是痊愈了！” 痊愈？不可能这么快痊愈！ 连灵魂都换了一个，病灶还是没除掉。 本来，沈悠是想着到戏曲学院附属二中工作之前先去找一下李医生的，一问才知道，李医生这段时间刚好不在燕京城。 “那就好，你能重新振作起来陈叔很高兴。 你的事我都安排好了，一会我带你去小苏老师那里，高三二班，她是班主任，以后你就归她直接领导了。 小苏老师人长得漂亮，家教也好，父母都是燕京大学的教授，你妈生前就非常喜欢她，要不是你那时候正好得了这种病，你妈早就撮合你们了。 现在你的病好了，小苏老师也还是单身，多般配。” 看到沈悠此刻的精神状态，陈二奎之前一直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 “高三二班，小苏老师，我说陈叔怎么对我出来找工作的事这么上心，原来是要给我做媒啊！” 沈悠心中有种上大当的感觉。 不过，在高三当老师也不错，尤其是艺术类院校，帮女学生舒解一下青春期躁动压力什么的他最擅长了。 陈叔，本名陈二奎，是一名京剧武丑，资历很老，现在是华夏戏曲学院附属二中京剧系的系主任，也是华夏京剧三团的台柱子，在梨园行当中名声不小。 他跟沈悠的父亲沈玉华，母亲孙瑶卿是从小一起在戏班子里长大的学徒，沈玉华学的是小生，孙瑶卿是青衣，陈二奎则是一名武丑。 陈二奎从小就暗恋娴静貌美的孙瑶卿，一直暗恋了三十多年。 其间，孙瑶卿和沈玉华从几度分分合合到彻底了断，他都经历和见证着。 最后沈玉华和孙瑶卿离了婚，沈玉华出国去了东瀛，这么多年也是陈二奎在帮忙照顾着孙瑶卿和沈悠母子。 孙瑶卿一直到死都没接受陈二奎，不是因为陈二奎是一名武丑，而是因为他真的长得挺丑。 这是一个令人心酸的事实。 不过，陈二奎却看的很开，他依旧深爱着孙瑶卿，坚守万年备胎之职，一心一意的对孙瑶卿好，对沈悠也好。 两年前，在孙瑶卿过世后，他更是把沈悠当成了亲生儿子一般。 “陈叔，我这次来找您，除了戏曲学院附属二中工作的事，我这里还有一件棘手的事想要求您！” 沈悠眼珠子一转，他从自己的座椅上坐起，一脸讨好的凑到了陈二奎身边。 “臭小子，你是属于蔫坏那一卦的，每次看你一露这副表情准是没好事。 你能用棘手这个词，看来事情是真难办了！” 陈二奎一抬手，忍不住对沈悠笑骂道：“说吧，这次你又碰到了什么麻烦？” 沈悠轻笑一声，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我想复出梨园。” “呵呵，你要归团，那你应该去找孙老啊，老生孙庭辉，现在他才是华夏京剧一团的负责人。 难不成你还想来我们三团？ 你可要想好了，三团比一团那可是差老远了。” 沈悠轻轻摇了摇头：“我并不是要重归一团，我只是想重新出来唱戏而已。” 陈二奎又问道：“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自从我封箱退隐以后，在家中修养了四年。 其间，我读了许多梨园名家的旧作，闲来无事，我就试着动笔写了几出新戏。 剧本写完，我就想找一些演员把它们排出来。 只是，您也知道我当年的那性子，为人高傲冷面，说话又尖酸刻薄，在梨园中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四年前，我封箱归隐一部分确实是因为外面的大环境不好，另一部分也是因为和同行之间的关系。 演一出戏，不求每个角色都能出彩，但搭戏时明争暗斗故意给对方使坏这种风气可不好。 如今我都归隐四年了，人走茶凉，当年那些关系本来就不融洽的同行，现在，谁还愿意搭理我啊？ 所以，我只能求到这里，向您老来借兵了。” 沈悠将自己所求的事一五一十的对陈二奎说了出来。 陈二奎叹息了一声：“唉，当年外面的大环境不好，梨园的风气也确实浮躁，说不清谁对谁错，不过，现在你能直面这些问题，说明你真的成长了。 还有，你能重新把心思放回到京剧上，陈叔很高兴。 你天生条件就好，悟性高，自制力也强，十三岁就成名角的，除了梅先生，也就是你了。 不同的是，梅先生赶上了一个好时代，而你没有。 这个时代没有培养京剧大师的土壤，你这棵好苗子太可惜了！ 重回京剧一团的事，你真的不再考虑了？” “算了吧，体制内限制太多，既然跳出来，我就不准备再被束缚。 四年时间，我早已脱胎换骨，涅槃重生，如今，我卷土重来，便是要重开天地， 您说这个时代培养不出京剧大师，那我们就一起努力，争取开创出一个大师辈出全新时代！” 反正说大话又不犯罪，沈悠意气风发的对着陈二奎一通忽悠。 “哈哈哈，好小子，有志气！” 陈二奎点头赞许，他看向沈悠脸上满是鼓励的神色：“让陈叔来看看你这四年里到底打磨出了什么样的大作！” 沈悠轻笑着把一个早就准备的本子交到了陈二奎的手上。 这出剧一共有十一场戏，剧本足足十九页，上面有角色，念白，每一个条目都写得十分详细。 这是他昨天连夜赶出来的新剧本，也是他精心准备的复出大作。 拿到这个剧本，陈二奎初时还有些漫不经心，只是越看下去，他越是心惊。 看完整个剧本之后，陈二奎神色激动的问道：“小悠，这出戏真是你写的？” “嗯，这剧本确实是我亲手所写，陈叔，有什么问题吗？” 沈悠一脸的疑惑。 昨天晚上，我特意查了一下资料，这个世界上确实没有出现过这一出戏啊。 “精彩，这故事的原型虽然取自古典，但经过你的改编，真是精彩绝伦啊！” 陈二奎忍不住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口中不停说着：“这戏词写的真是太好了，和的韵也好。 这些戏词本来就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要是用京腔唱出来，难以想象，绝对催人泪下啊！” 在京剧行当浸淫了四十多年，陈二奎自然是十分有见识的。 “哈哈哈，你放心，这出戏陈叔一定去全给你请名角。 里面的老丑我亲自来演，老生请瑜老板，小生请方少白，还有琴师鼓师我们也要请最好的。 鼓师我给你请王登云，琴师我给你请白佑臣，我亲自去请，请不来我就豁出老脸，生拉硬拽也得把他们聚到一起。” 陈二奎的神情有些激动，看着沈悠这四年的成长，他也是一阵老怀安慰。 王瑾瑜，陈二奎，方少白再加上退隐四年的沈月楼，这个演员阵容已是京剧豪华天团中的顶配，更遑论还有第一琴师白佑臣，鼓师第一的王登云。 陈二奎是梨园公认的武丑前三甲，王瑾瑜被票友称为华夏第一女老生，方少白在小生中排名第一，这三个人可以说是当世梨园行里还在戏台上活跃的人中数一数二的名角了。 一出戏能找到他们中的一个出演就足以压轴，更别说是一次聚齐三个了。 王不见王，在各个行业都算是一条不大不小的潜规则。 “谢谢陈叔，要是我复出的第一场戏真的聚齐了你们当世三大名角，那绝对是一件震惊华夏梨园的大事！” “是啊，梨园中好几十年都没出现这么好的剧本了，我就不信他们不动心。 方少白是小辈，我与他交往不多，不敢保证。瑜老板，我敢打包票，她肯定会来。” “嗯，那这出戏排出来后，我们就先在京剧三团旗下的剧场里演出好了。” 沈悠沉思了片刻，又向陈二奎问道：“陈叔，你们三团有华夏电视台的资源吗？” “电视台的资源？当然！ 京剧三团是华夏文化部和宣传部出资筹建的，我们与华夏电视台和燕京卫视都有过合作，关系相当不错！” “那太好了！ 再有两个多月就是一八年的春节了，陈叔您能不能试着先联系一下两个电视台的领导？ 我是这么想的，如果这出戏排出来了，又有这么名角出演，能不能参加今年的春节联欢晚会？” “参加春节联欢晚会，这是一个好主意。我可以试着跟他们联系一下。” 第六章:京剧正旦班 沈悠见到了小苏老师苏雨青。 二十四岁，蓝衣黑裙民国风，巴掌大的瓜子脸，或许是因为经过戏曲的专业训练眼神较常人更为灵动，皮肤白净，画着雅致淡妆，身上的书卷气很浓。 知性，优雅，恬静，难怪能得到沈月楼母亲孙瑶卿女士的喜欢。 “欢迎沈老师加入我们京剧系高三二班的教师队伍！” 在系主任陈二奎的一番热情推荐下，苏雨青带着满意的笑容向沈悠伸出了小手。 纤纤玉手，骨节分明，肌肤白嫩，五指修长，沈悠见猎心喜也把自己好看的手亮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苏雨青的手，又看回到自己的手，心中叹道：不用比了，还是我的手更好看一点点。 “呵呵，能到戏曲学院附属二中任教也是我的荣幸！” 沈悠也笑着冲苏雨青点点头，勉为其难的伸手轻轻握了一下苏雨青的指尖。 他刚才伸手只是想和苏雨青比美而已，并没打算去握这只还没自己好看的手。 两手一触即分，沈悠的眉头便微微蹙起，不自觉将与苏雨青握过的手插进下衣口袋中搓了搓。 沈月楼有洁癖，即使是礼节性的握手也会让他感到不适，沈悠虽然知道，但还没来得及学会不着痕迹的掩饰。 沈悠的这种做法让苏雨青心中十分恼怒：跟我握手怎么了？你凭什么这么嫌弃我？ 她动作有些僵硬，尴尬的收回伸出去的手，对沈悠因外貌而升起的好感瞬间降到了冰点。 “小苏老师别介意，沈悠体质特殊，他从小就不习惯和别人发生身体上的接触。” 陈二奎帮沈悠解释一句，又笑着对苏雨青说道：“小苏老师，沈悠我就交给你了，校领导班子还有一个会要开，我就先走了。” 回身和沈悠打了招呼，陈二奎直接走出了苏雨青的办公室。 自恋且没有礼貌！ 见沈悠杵在那里，仍然不为刚才的失礼举动道歉，苏雨青对沈悠的印象更差，对他的态度也变得冷淡：“沈老师，你跟我过来吧！” 额，是沈月楼的身体嫌弃你，这可怪不得我啊？ 沈悠略感无奈的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跟着走在了苏雨青的后面。 戏曲学院的京剧表演课有专门的教学场地，是由以前的舞蹈室改建，空间很大，沈悠和苏雨青来到时，一群女学生三三两两的坐在地上，看起来略显散漫。 附属二中的京剧班，从一入学就已经开始分行，生旦净丑四个大类，旦行下还分为正旦，花旦，老旦，花衫，刀马旦等，分得很细，高三二班属于正旦班。 正旦也就是俗称的青衣，因所扮演角色常穿青色褶子而得名，女性年龄多在青年和中年，人物形象比较庄重，要念韵白，对唱功的要求十分严格。 “同学们集合了，这是我们班新来的沈老师，以后就由他来指导大家的形体和唱法。” 苏雨青对坐在地上的这群学生一拍手，开始招呼高三二班的学生聚集过来。 “同学们好，我叫沈悠，是你们京剧表演课的新老师。以后，请大家多多指教啊！” 面前这群穿着青衣正旦戏服的高中女学生，让沈悠心中升起无限感慨：青春靓丽，活力无限，这才是制服诱惑正确的打开方式啊！ “嘻嘻，沈老师好！” 见新老师随和风趣，正旦班的学生齐声问好。 沈悠在训练室里扫了一眼，一共十七名女生，其中并没有男旦。 这也正常，旧社会因为限制女子登台唱戏，才衍生出男旦。 如今，在梨园行中虽然还有男旦名角，但都属于正规科班里的师徒传承，并不在学校中教授技艺。 华夏戏曲学院及其附属中学虽然号称戏曲专业基地，但在沈悠看来，学校里能培养出来的戏曲人才最多也就是三流水平，比大多数戏曲爱好者唱的好听一点而已。 眼熟的面孔一闪而过，在十七个女生中看到了那个为他指路的可爱小同学，沈悠对着赵宝儿轻轻笑了笑。 “宝儿，你看到了吗？ 刚才沈老师对我笑了一下。” 林小琳用肩膀轻轻碰了碰赵宝儿的后背，语气中带着一丝激动。 听到林小琳的话，赵宝儿看到沈悠后喜悦的心情微微一滞，犹犹豫豫没有说破。 “宝儿，你帮忙挡着我点，别让苏老师看到我了。” 林小琳说着，鬼鬼祟祟的从戏服小衣里掏出了手机。 “小琳，上表演课是不准带手机的，你上次已经被苏老师抓到过一次了，这次你竟然还敢带着！ 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把手机藏进戏服里了的？” 赵宝儿侧身挡住林小琳，心中也好奇林小琳藏手机的办法。 “唉，那次是我没经验，以为藏在袖子里不会被人发现。 谁能想到苏老师那节课竟然要教我们水袖啊？ 真是倒霉！ 不过，后来我就学聪明了，我在戏服里面缝了一个带暗扣的小口袋，手机装进去，把暗扣一扣，别说水袖舞了，就算苏老师教我们跳胡旋舞，它也掉不出来！” 林小琳向赵宝儿炫耀一笑，又说道：“好了，不跟你说了，差点忘了正事。” 林小琳打开手机，给自己的好友发了一条信息：快来老舞蹈室看帅哥，我们班新来了一个教表演的男老师，超级帅，比你们班的杜弘毅老师帅一万倍。 对方很快回了一条信息：一万倍？你就吹吧，老娘不信！ 林小琳立刻气鼓鼓的回了对方一句：哼，不信拉倒。 对方又回了一句：你可别真生气啊，好，我去看看也好，反正刚好我们没课，你要是敢骗我，以前答应你的事可就全部不做数了啊。 赵宝儿好奇问道：“小琳，你给谁发的信息？” “昆曲一班的何二婷！”林小琳小声说道：“你不知道，她以前老跟我炫耀，说他们班的杜弘毅是全校最帅男老师，哈哈哈，现在沈老师来了，看她还敢不敢再说？” 就为这事？ 赵宝儿有些无语，她也不再理会林小琳，专心听苏老师向沈老师介绍高三二班同学的教学进度。 苏雨青离开之后，沈悠又在训练场地中与学生们寒暄了一阵。 大家相互熟悉一下，记住这十七个女学生的姓名以后，沈悠正式开始为她们授课。 他不教理论。 京剧的起源与发展，像是最初三庆，四喜，和春，春台四大徽班进入燕京。 然后徽剧与秦腔合流，徽剧与汉调合流， 融合了徽戏秦腔汉调，再借鉴吸收昆曲和京调之长， 最终在周闵宗七年到闵宗二十七年也就是公元1840年到公元1860年约二十年的时间形成了板式严密完备，曲调丰富多样的京剧。 接下来便是流派纷呈，大师辈出的年代了，同光十三绝的出现可以说是京剧成熟的象征，而梅尚程荀四大名旦的出世则标志着京剧到达了鼎盛状态。 其后，自然是由盛到衰，京剧渐渐成了小众的爱好。 这些都应该由研究戏曲理论的苏雨青去教，沈悠要教的只是形体和唱法。 “林小琳说的竟然是真的，确实比杜老师帅多了。不愧是教京剧表演的老师，声音真好听啊！” 何婷婷与三个小姐妹躲在舞蹈室的窗外边，不止能看到沈悠的面容，还能清晰听到沈悠的声音。 其中一个小姐妹看到何婷婷突然把手机横放在窗台上，不禁有些疑惑的问道：“婷婷姐，你这是在干嘛？” 何婷婷连忙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小声对她说：“嘘，你们都别说话，拍照还要对光，我怕对着沈老师拍，他会发现。所以，我就只能把沈老师上课的过程全都录下来了！” “录像，好主意，我们也来录一份。”三个小姐妹眼神一亮，也纷纷拿出了手机。 “京剧演员的基本要求是掌握四功五法，只是每个行当侧重略有不同而已。 四功为唱念做打，五法为手眼身法步。 京剧的唱自然指的是用西皮或二黄的京剧唱腔配合不同的板眼来演唱。 念指的是京剧的念白，在旦行里，我们青衣正旦对唱功的要求很高，所以多说韵白，半唱半念，唱多于念，而普通的花旦或花衫则多念京白。 做是舞蹈化的形体动作的大概泛称，通过手眼身法步的运用来表达人物的情绪。 打自然是指武戏了。 一般来说，四行中最重唱功的是老生，旦行最重做功，而我们青衣又是旦行里最重唱功的。 打功武旦和刀马旦会用，我们正旦主要唱文戏用的很少，而对青衣来说念也是唱， 所以，我以后的教学重点就放在唱功和做功上。” 沈悠看了一眼苏雨青留下的备忘录，又说道：“我看了一下苏老师的教学进度，一些基础的东西就不用我来教了。这个学期，我会教给大家一些旧社会科班里常用的形体训练和发声方法！ 首先，我们从手眼身法步的手学起，或许你们之前已经学过，不过，我还是决定先交给大家一些基本的手势！” “赵宝儿！” “到！” 如同条件反射一般回了一句，赵宝儿神情微愣，一脸疑惑的向沈悠看来：“沈老师叫我？” 沈悠和煦一笑：“呵呵，宝儿你上来，给大家做个示范。” “好的，沈老师。” 赵宝儿既羞且喜的走到沈悠的跟前，惹来班里其他女同学的一阵羡慕。 “宝儿，你看到我手上做出的这个动作了吗？ 这个手势叫蝶损，这个手势叫垂丝，这个手势叫滴露，这个手势叫…… 仔细看，集中注意力，注意它们之间的衔接和变化。” 沈悠伸出那双精致如美玉的小手，在赵宝儿面前作出了一个又一个优美的手势。 “哇，好美！” “真是太美了！” “蝶姿，垂颖和承露这些手势苏老师以前也教过，当时也没觉得有多厉害，我们很快就学会了， 怎么沈老师做出来竟然会这么好看，这么优美啊？” “沈老师的手长得好看，做什么手势都好看！” 高三二班的女生们看完沈悠那行云流水一般的京剧手势不禁发出了一阵惊叹声。 “宝儿，刚才的手势，你都看清楚了没有？” “嗯，看清楚了！” 赵宝儿认真的点点头。 “那好，一会你听我的指令，然后作出相应的京剧手势，听懂了吗？” “听懂了！” 沈悠又朝教学场地中的其他十六名学生说：“我发口令时，你们也可以跟着宝儿一起做！” “好的，沈老师！” 女生们立刻齐声回答，她们也想参与与沈老师的互动游戏。 “左手拂云！” 听到沈悠的指令，赵宝儿不加思索就作出了这个京剧手势。 “右手映水！” 这个京剧基础手势也没能难住赵宝儿。 “左手拂云，右手映水。” 听到沈悠重复的口令，赵宝儿愣了一下，神情慌乱，手上动作都有些变形了。 底下的学生也都停止了动作。 沈悠没去管赵宝儿和底下的同学，又继续说道：“左手翻莲，右手散馥！” “沈老师，左右手一起做旦角的基本手势，宝儿做不到！” 赵宝儿低下头，神情沮丧。 “呵呵，你们之中有人愿意上来试一试的吗？” 沈悠又看向另外十六个女生。 高三二班的女生们齐齐摇头，都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两只手一起做不同的京剧手势，这确实为难你们了。” 沈悠开始耐心安慰这些被自己刻意打击的学生：“不过，从这一点上也可以看出你们的基本功并不扎实，以后要努力了。” 学生们立刻乖巧回道：“知道了沈老师，我们一定会努力的。” 学校的铃声响起，高三二班开始下课，沈悠带着一群学生出来，何婷婷与三个小姐妹赶紧跑开了。 “婷婷姐，我的视频拍摄角度不对，拍出来有点花，你的手机拍得清楚吗？” “清楚啊，比阿威还要清楚，能看到每个细节，白嫩的肌肤，青色的血管，沈老师这双手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和梦寐以求的啊？” “呸呸呸，婷婷姐你这个女流氓，你又开黄腔！” “开黄腔？你说的是沈老师刚刚教我们的京剧唱腔两种西皮二黄腔中的二黄腔吗？” 第七章:你有个东瀛的妹妹 回到家中，沈悠略显疲惫的躺在大床上，回想起这一天的经历，其实过得也挺充实。 精心准备的复出剧本得到了陈叔的认可，他有信心，只要这出戏排出来，一定能引起梨园震动，他也会借此东山再起，重临巅峰。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华夏戏曲学院附属二中京剧正旦班的那些女学生很可爱，沈悠喜欢她们，也喜欢现在的生活。 不久，沈悠就接到了陈二奎的电话：“喂，陈叔，什么事？” “演员的事我今天已经帮你问过了，瑜老板愿意出演老生，小生方少白委婉的拒绝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 你写的这出戏，小生和老生的戏份都太少了，小生只出现在开头几场戏，老生也只在开头和结尾处出现了几场。 瑜老板是真心喜欢这个剧本才愿意屈尊，方少白则是爱惜自己的羽毛，他这个梨园第一小生的名头得来不易，自然不愿意去给别人当配角。 大家都相互体谅一下！ 小生和其他几个丑旦的戏份不多，就直接从我们京剧三团的演员里选就是了， 戏份重的那名老旦我请的是京剧一团的名角孙晓棠孙老板，主戏的丑角由我徒弟吴胜奎来演。 因为本来剧本就成熟，来参演的这出戏的也大多是成熟的京剧演员，所以，前期就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去排练和磨合了。 剧本我已经提交上去了，等三团的演出时间表排出来，我再通知你，第一场正式演出应该就在这几天，你好好准备一下。 哦，对了，宣传通告怎么写？ 你复出的消息要传出去吗？” “呵呵，选定演员和演出时间的事陈叔自己做主就行，我只关心台上，戏台下的功夫，您肯定比我深得多。 宣传通告就主打新剧目和华夏第一老生王瑾瑜，京剧一团当家老旦孙晓棠和武丑名角陈二奎你们三个，别提我的事。 我希望我这次复出靠的是戏，一切还是悄悄进行吧。 呵呵，不就少了一个第一小生方少白吗？ 没多大事！ 我复出梨园的第一场戏能有陈叔和瑜老板来参演，由您二位捧着我，我知足了。” 沈悠看得很开，豪华天团的想法很好，实现起来太难，毕竟不是每个名角都愿意为好剧本去给别人当一次绿叶。 陈二奎朗声笑道：“哈哈哈，你能这么想就好。 还有一件事， 你昨天让我问的华夏电视台春晚的事怕是要黄。 他们的节目名单早就排满了，前面排的人太多，我们想挤也挤不进去。 而且，你部剧故事太悲了，春晚总导演拿到这剧本有些犹豫， 他怕这出戏在春晚舞台演了会破坏春节合家欢的气氛。 燕京卫视的春晚总导演黎秉德倒是很喜欢你的剧本。 他们的最终节目名单还没定，又听说这次瑜老板也会参演，他有意让你这部剧来压轴，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约个时间你和他先接触一下。” “嘿嘿，我一个穷教书先生空闲时间比较多，人家是大导演，这个主要还是要看对方的时间安排。 他那边定好了时间，我这边应该没问题。 谢谢陈叔啊，这对我来说可是个好消息。” “哈哈哈，谢我干嘛，黎导是看人家瑜老板的面子，又不是我的功劳。 不过，这也确实是你小子的本事，你的剧本要是不好，瑜老板也不会过来参演。” 说完这件高兴事，陈二奎突然叹息一声，几次欲言又止。 听出陈叔在电话里面的犹豫之意，沈悠心中一动，忍不住好奇问道：“陈叔，还有什么坏消息？ 我这几天老感觉您好像有事瞒着我，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的抑郁症已经好了，我抗得住。” 陈二奎沉默片刻，终于还是艰难开了口：“唉，你爸走了！” “走了？”沈悠稍稍思考了两三秒才听懂了陈叔的意思，不由得沉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唉，这件事本来早该告诉你的，一个星期前老沈就病危了，癌症晚期，他一直撑到前天晚上才最终咽气。 之前，我看你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也没敢告诉你。 昨天你过来找我，我本想当面跟你说的，后来你拿出了剧本，我就把这重要的事给忘了。” “哦，原来陈叔要说的就这件事啊，我知道了。” 沈悠口中慨叹一声生命无常，心里其实无波无澜。 他又不是沈月楼，对沈玉华并没有丝毫的感情。 突然听到一个陌生人的死讯，他只会升起一种极其表面的同情，心里并不会出现深切的哀痛。 若是沈月楼，他会为沈玉华的死感到哀痛吗？ 沈悠不知道，他只知道在沈月楼的内心深处，对于抛弃妻子的沈玉华，其实更多的是憎恶和埋怨。 “唉，你爸的事还有后续，说完了你爸，我再跟你说说你妹妹的事。等那边办完了你爸的丧事，你妹妹应该会过来华夏找你。” 沈悠又从陈叔的口中听到了一件出乎他意料的事。 “我妹妹，什么妹妹？” 沈悠一头雾水。 沈月楼不是沈玉华和孙瑶卿的独子吗？哪里来的什么妹妹？ 陈二奎解释道：“这件事情比较复杂，当年你爸爸不是带着那个女人去了东瀛吗？ 其实，他们去到那边的日子过得并不如意，没不久，那个女人就骗光老沈的积蓄离开了。 后来，老沈慢慢振作起来，赚了不少钱，就在那边又找了一个东瀛婆娘，那东瀛婆娘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今年刚满十五岁。 在你爸病最重的时候，那个东瀛婆娘也忙着改嫁了，就留下你妹妹一个人守在老沈的病床前。 你爸临终前给我打了电话，他在电话里说他其实早就后悔了，只是，一直没脸回来见你们。 他希望你能原谅他， 即使你不能原谅他，也请看在血缘关系上，好好照顾你妹妹。” “额，那个东瀛妹妹来找我？我可不可以不见？” 什么妹妹啊，她是沈月楼的妹妹，又不是我的妹妹。 并不是沈悠冷血，只是对抛妻弃子的沈玉华，他心里升不起丝毫同情之意，对东瀛女子，他更是没有什么好感，当然，前世硬盘里的那些女神除外。 “唉，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没原谅他？ 也对，当年他做的那一堆烂事确实够无情的。 在你妈还怀着你的时候，他就跟那个女人有染了，一直隐瞒了五年。后来，见实在瞒不住了，他还听信了那个女人蛊惑，绝决的离开了瑶卿和你。 如今，他有落得这个下场也是自作自受。 不过，你妹妹是无辜的。 父亲病故，母亲改嫁，她在东瀛无依无靠，突然知道自己在华夏还有个哥哥，她就把你当成了唯一的倚靠，你要是还拒绝见她，她该有多伤心？ 我也不劝你了，只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考虑这事。” 沈悠终究还是有点于心不忍，也松了口：“好吧，陈叔，你把我的联系方式转交给她吧，你让她到了燕京就联系我。” 也罢，多个东瀛的妹妹也没什么，以自己的本事，应该养得活。 “好，好，小悠，你能有这种担当，真的长大了。” 陈二奎心中十分欣慰。 何婷婷觉得好东西要分享。 于是，她把沈悠的教学视频发到了朋友圈，她的朋友也觉得好东西要分享，于是，他们把它放到了网上，网友最大的乐趣就是分享好东西，于是，沈悠的教学视频越传越广。 b站是华夏国内最大的年轻人潮流文化娱乐社区，业务涉及番剧、鬼畜、游戏、直播等，而b站的最致命文化就是:鬼畜，官方鬼畜，民间鬼畜…… 段桥非是b站的一名知名大up主，擅长正史剧改编说唱，风格独树一帜，一身鬼畜之技早已出神入化，为人也神出鬼没，经常更了一小段，失踪大半年，在b站拥有大量拥趸。 段桥非喜欢制作历史正剧的鬼畜，偶尔也鬼畜一下时事热点。 “好素材，真是好素材啊！ 此人相貌俊美，声音悦耳，一举一动皆有韵律，真是太适合鬼畜调教了！ 鬼畜十年，热血未冷，沈悠老师，你让段某有种立刻为你制作一首专属bgm的冲动。” 段桥非在看沈悠的讲课视频。 来吧，忘掉所有烦恼，让我们一起鬼畜…… 时间到了周末，夜色一深，b站风起云涌，无数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的年轻人开始在鬼畜社区出没。 于是，有人惊讶的看到了段桥非最新上传的视频。 《沈老师说京剧》 沈老师？还说京剧？这鬼畜畜得是什么鬼？ 难道桥大准备将魔掌伸向华夏卫视的《百家讲坛》了吗？ 时隔半年多，段桥非再次推出的官方出品鬼畜调教竟然不是古装历史剧， 其深意，耐人寻味啊！ 点开视频，视频里面的沈老师开始给学生讲京剧基本功的四功五法。 手机拍摄的视频，画质自然不能要求过高，但耐不住里面的人长得好看啊。 背景音乐有点小燃，沈悠说话的节奏被改得很快，京韵变成了说唱，画面剪辑得也很贴切，是一部段桥非用了很大心思的精良之作。 “卧槽，失踪人口回归了！” “桥大，你的《大周神探录》什么时候续更？” “老段，你竟然还有闲心制作这种游戏之作，不过，这男主长得真好看啊！” “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 “打工系不阔楞打工滴，里面的人说话也好听。” “楼上偷了我的电瓶车！” “一见终生误，恨投男儿身，老夫已弯！” 沈悠即兴说唱了一段燃情教学之后，视频很快播放到了沈老师对赵宝儿同学的单独教学内容。 “宝儿，来看着我的动作，这是蝶损，蝶蝶蝶蝶损，这是垂垂垂垂丝，滴滴滴滴露！” “清清清，清楚了！” “宝儿听我口令，左手拂云，右手映水，然后一起，左手翻莲，右手散馥！” “老师，宝儿做不到啊！” 这一段的声音是沈悠惊天地泣鬼神般的鬼畜声音，画面切的却是赵宝儿时而懵懂，时而惊恐，时而沮丧的画面，节奏衔接配合的天衣无缝，笑点十分密集。 “哈哈哈，笑死我了，宝儿同学也太呆萌了！” “宝儿同学实力圈粉！” “麻烦给个特写，大家快看三分四十六秒时，沈老师对宝儿的那个宠溺的眼神。” “哈哈哈，宝儿看沈老师的眼神也满是羞涩。” “师生恋最有爱了！” “悠宝cp粉一生！” 当然，上面也有一些口味奇葩的弹幕。 “咦，就只有我一个人在关注沈老师的玉手吗？ 最新的手玩年系列已上线，你值得拥有。” “切，玩年太短，这双手够老娘玩一辈子的了。” “大姐，还是你牛比！” 这一段鬼畜视频大概有四分半钟，段桥非又是知名大up主，视频刚上线六个小时，播放次数就达到了十二万，大多数人都会二刷，三刷，四刷，再刷，只看了一遍的人都很少。 投币的人越来越多，评论区下面也开始有人打听视频的出处以及沈老师和赵宝儿的学校。 有知情人提供了信息，他们有人认识高三二班十六个女生中的某一个，于是顺带着也刨出了沈悠和赵宝儿所在的学校正是华夏戏曲学院附属二中。 “唉，怎么长得好看的，都是别人家的老师啊！” “第一次遇到不想下的课！” “戏曲学院附属中学里的女生都好有气质啊！等我以后有了女儿也要送她去学唱戏！” “小姐姐，你才刚满十七，自己去学唱戏也来得及。” “有人扒到视频完整版了，九十分钟高清无码未删减，大家快来看啊！” “悠宝党跟我来，这口狗粮我先干为敬。” 弹幕上炒的沸反盈天，沈悠和赵宝儿都不知道，他们这对师生cp在b站的年轻人中已经小范围的出名了。 第八章：接触沈月楼 到了晚上，于妙津和刘玥跟着沈悠回到了东城锦绣苑。 于妙津呆在刘玥的家里，并没有打算离开。为了能够签下作者悠哉，于妙津决定忍辱负重先住在这里伺候好刘玥大小姐。 一顿更加可口的晚饭把刘玥哄得喜笑颜开，连心中的漂亮小哥哥沈悠也可以暂时忘却。 刘玥抱着平板电脑，半躺在沙发上开始翻看着戏曲学院附属二中的校园网页，于妙津则安静的趴在书桌上写写画画。 于妙津写的是作者悠哉的跟踪调查报告，补全华夏中文网没录入的资料。 今天下午，她和刘玥跟着沈悠进了戏曲学院附属二中，也知道沈悠现在是一名教京剧表演的老师。 沈悠在训练场地为高三二班上表演课的时候，她们也悄悄向学校里走动的学生问话，试图打探一下沈悠的情况。 只是，因为沈悠是学校新来的老师，这些学生都不认识沈悠，所以，于妙津和刘玥并没有打听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于妙津只知道作者悠哉，真名叫沈月楼，职业是戏曲学院附属二中京剧教师，自己住着一间豪宅。 生活富足，品味高雅，还去华夏中文网写网络小说，他一定是怀揣着文学梦的。 他会亲手删掉他在华夏中文网发布的新书，一定是他觉得网络文学是低俗文学，在华夏中文网写小说，降低了他的格调和品味。 对，一定是这样！ 难怪他一听我是华夏中文网的历史编辑态度立马就变了？ 他这是不想让人知道他曾经写过网络小说啊。 不过，他这种想法是不对的。 网络文学并不低俗，一样可以承载很多人的文学梦。 不行，我一定要用我的真诚和我专业的素养打动他，让他改变这种错误的观念。 于妙津又深陷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中不可自拔。 “哇，小书呆，你快来看！” 也不知刘玥在平板电脑上看到了什么惊奇的画面，一下子就从真皮沙发上弹了起来。 只见她三两步走到于妙津的面前，一惊一乍的把正在奋笔疾书的于妙津拉了过来。 于妙津看到刘玥正在浏览的网页是华夏戏曲学院附属二中的校园网页。 在网页的右下角还隐藏着一个暂停播放的视频图标，一点出来正是沈悠在为高三二班授课的视频。 有关目标人物作者悠哉的一切信息，于妙津都很感兴趣，于是，她和刘玥一起窝在沙发里，津津有味的看着这场京剧教学。 “小书呆，他的手怎么这么好看啊，比我的手还小，他做出来的这些京剧手势也美极了。 长相精致，声音动听，气质高雅，学识渊博，连一双手都生得这么好看，浑身找不到一丝的缺点， 小书呆，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啊？ 你再听他的名字，沈悠，悠然自得，多惬意，多好听。” 刘玥用力抓着于妙津的胳膊不断摇晃，眼中春意泛滥，心里腻得发癫。 “停，刘玥你冷静点，你再晃下去，我骨头都要散了！” 身体被一阵剧烈摇晃引起轻微眩晕，感受着刘玥抓着她胳膊越来越用力，越来越不规矩的手，于妙津赶紧制止了刘玥的花痴行为。 她怕再不制止，刘玥这个疯女人会把她当成沈月楼给强上了。 哦，对了，沈月楼！ 于妙津的身体往旁边挪开了一点，她躲着刘玥的手，皱着眉头嘀咕道：“沈悠？他不是说自己叫沈月楼吗？” 早上与悠哉通话时，她觉得沈月楼这个名字特别有诗意，一下子就记住了。 “沈月楼？谁说的，戏曲学院附属二中的教师栏上贴有小哥哥的资料，小哥哥真名就叫沈悠啊？” 刘玥轻轻摇头，赏给于妙津一个白眼。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沈月楼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仿佛最近有好多人都在她耳边念叨过一般。 于妙津也回敬刘玥一个白眼，她一摊手，笑着答道：“这是他自己说的啊，昨天我给他打电话时，他就自称沈月楼。” “什么？你竟然有沈悠小哥哥的电话？你是从哪里打听到的？我怎么不知道？ 更可恶的是，你要到了沈悠小哥哥的电话竟然还不告诉我？ 你想想我以前是怎么对你的？ 不管是学校里认识的帅哥，还是我心目中的男神，我都会把他们的信息跟你分享。 你怎么可以吃独食？ 小书呆，你该不会也喜欢我的沈悠小哥哥吧？” 刘玥一口气问出了无数问题，她看向于妙津的目光也变得警惕了起来，像只护食的老母鸡。 “怎么可能？我也是今天才刚见到他第一面而已，事情的经过其实是这样的……” 于妙津对刘玥有些无语， 只得一五一十的把作者悠哉在华夏中文网发书以及海东青组长安排她过来签约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所以，你找沈悠小哥哥就只是为了工作的事喽！”刘玥还是有点不相信于妙津：“那你之前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当然了，我才见他一面，就算他长得再好看，我也不可能直接爱上他吧。 我才不像你这么肤浅。” 于妙津朝刘玥鄙视一笑，又对她解释道：“作者悠哉的资料是华夏中文网内部的资料，涉及到保密问题，这是工作，我总不能什么事都主动跟你说吧。 现在，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作为好姐妹，你帮不帮我？” 刘玥环抱着双臂踱着碎步，小脑筋转个不停。 按她心里的想法，她自然是不希望于妙津和沈悠小哥哥接触的。 可是，小书呆家庭条件不好，在燕京城里找份工作也不容易啊！ “那我要是帮你成功签下了沈悠小哥哥，你能保证你不会喜欢上他吗？” 刘玥心思一定，不情不愿的和于妙津谈起了条件。 噗，这个鬼才能保证！ 于妙津心里暗暗告诫自己：沈悠这种高品质的男人太危险，不是我能驾驭的，我只能保证不去主动招惹他。 不过，他要是主动撩拨我，我肯定拒绝不了啊！ 见于妙津不敢应答，刘玥的反应更大了：“看吧，看吧，你又不说话了，还说你心里没鬼。” 幼稚！ 一个时刻都处于发情期的女人实在太可怕了，荷尔蒙上脑，理性和感性都已失效。 于妙津懒得搭理她了。 刘玥又自顾自的说道：“其实沈悠小哥哥长得这么好看，你喜欢他也很正常。 大不了，我们就公平竞争呗！ 你看啊，我长得比你漂亮，身高比你高，工作也比你好…… 我们两一起出现在他面前，他肯定是选我，不会选你对不对？ 于妙津强忍着掐死她的冲动，只淡淡回了一句，直接给了刘玥一个暴击：“我的胸，比你大！” “小书呆，你……” 刘玥被于妙津的话气哭了，眼泪汪汪。 这是刘玥心中永远的痛，她身高足足有一米七二，身材也不胖不瘦，各方面都很均衡，唯独上围略有不足，一直在A加和B减之间不断摇摆。 她试过很多东西，食疗，按摩都用过，效果忽略不计。 于妙津觉得刘玥经此暴击，应该恢复一点理智了，这才试着与她沟通起来：“先不谈你帮不帮我的问题，关键是，这个世界上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女人，你在这里跟我撕有什么用？ 就算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女人了，当我们满心欢喜的往他跟前一站，说不定，他会潇洒的跟我们拜拜手，妩媚一笑，然后投入到一个男人的怀抱。” “噗，小书呆，你能不能不要在我哭的时候逗我笑，又哭又笑，真的好丑。” 刘玥直接破涕为笑，不好意思再继续哭哭啼啼了。 “小书呆，我为刚才说的那些无理取闹的话向你道歉，我们以后还是好姐妹吗？” 刘玥擦干眼泪小心翼翼的看了于妙津一眼。她也知道自己刚才确实有点莫名其妙的犯傻了。 “当然，我们的塑料花姐妹情从未变过。刘玥，我也向你道歉。其实，你的胸一点也不小，盈盈一握，如玉碗……，如玉盏倒扣。” 于妙津无法说服自己骗人，最终还是用盏换下了碗。 “小书呆，呀，你死定了！” 刘玥气鼓鼓的把于妙津按在沙发上蹂躏，主攻的位置自然是于妙津的四两肉。 “唉，女人与女人之间的差距为什么这么大？” 刘玥和于妙津笑闹了一阵，心情变好，也不再去想这个令人烦心的问题，转而换了一比较个轻松的话题说：“嘻嘻，小书呆，我发现你其实一点都不呆。你出来工作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人变得越来越成熟了。 只是，你的现在的打扮还是有点老土，这副黑框眼镜和你的发型让你显得太呆滞了，你好好收拾一番，应该会很漂亮的！” “唉，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得忙着挣钱，自己攒嫁妆，哪有时间收拾？谁能像你一样啊，无忧无虑的大小姐。” “哼，又嗔我！”刘玥的心情越来越好，不由得向于妙津主动问道：“小书呆，沈悠小哥哥的事，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啊？” 于妙津一脸轻松的笑道：“也不用你怎么帮忙，我已经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了。 你们这些有钱人，就是矫情。 知道他想要什么，只要有一个良好的独处环境，我一定能说服他改变观念，加入我们华夏中文网！ 你都不知道他当时有多可恶，不止直接挂了我的电话，连名字都是编的。 沈悠，悠哉，这才对吗！ 他还骗我说他叫沈月楼！” 于妙津想起来这事就对沈悠充满了怨念。 “沈月楼，又听了一遍，这个名字真的好熟悉啊！” 刘玥皱眉思索了一会，突然一拍小脑袋，满脸欢喜的对于妙津大声叫道：“呀，我知道了，难怪我觉得他的名字这么熟悉。 男旦沈月楼，京剧表演老师，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 小书呆，你快过来，我给看点好玩的东西。” “什么好玩的东西？” 被刘玥咋咋呼呼的叫声吸引，于妙津一脸好奇的凑了过来。 刘玥打开手机，不停的滑动页面，很快便找到了她想找的东西。 京剧名角男旦沈月楼的资料。 沈月楼，今年二十二岁，十三岁成为名角，十八岁前封箱归隐， 他在梨园中毁誉参半，讨厌他的人骂他是待人刻薄的戏霸， 尊崇他的人给他“小梅先生”的美誉，称他是新世纪最有希望成为京剧大师的男旦。 下面还有沈月楼当年流传出的十几张剧照，从八岁到十八岁， 全妆全扮，风华绝代。 气质略有不同，仔细看眉眼却与沈悠极为相似。 “你手机里怎么会有这东西？这不是沈悠的照片吗？” 于妙津看着刘玥手机里的照片感叹：还真有从小美到大的人。 “嘻嘻，小书呆，谢谢你。 原来沈悠小哥哥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男旦沈月楼。” “你们一直在找沈月楼？” “对啊！ 我们燕京卫视一个月后将要推出一档节目叫《华夏好歌手》。 是一档歌手竞技类节目。 它将从流行乐坛中选出七位不同流派的实力唱将来参加这次的比赛，有流行，摇滚，爵士，说唱，民族，民谣等，后面还会陆续有五位补位歌手加入。 前面四个补位歌手都已经基本选定了，最后一个要来压轴的补位歌手我们洪韬总导演想要从京剧行当里选一位。 洪导初步选了三人，第一人选自然是老生王瑾瑜，第二个是小生方少白，然后就是那个最为神秘的男旦沈月楼了。 最开始邀请老生王瑾瑜时，我们洪导曾多次上门拜访，不过，瑜老板都一口回绝了。 于是，我们节目的工作人员就开始在小生方少白身上下功夫，也是一直没谈下来，最近这段时间，洪导一直在疯狂寻找沈月楼。” 刘玥和于妙津解释一番，直接拨通了洪韬的电话。 “喂，洪导，我是刘玥。” “是刘玥啊！什么事？” “洪导，我找到沈月楼了!” “谁？” “沈月楼，男旦沈月楼！” “真是太好了，你现在跟沈老板接触了吗？” “额，还没有。” “抓紧时间接触沈老板，这件事我就交给你全权处理了。 底线你也知道，底线之上的条件任他开，你决定不了的事，可以直接来问我。” “好的，洪导，我一定尽快接触沈月楼。” 打完这个电话，刘玥和于妙津相视一笑，用力的抱了一抱。 这下子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接触沈悠小哥哥了，连带着把小书呆的事一起办了。 第九章:新剧目首演 沈悠不知道自己此时已经被五楼的两个美女盯上。 他在家中美美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一早，沈悠就满心欢喜的去到了华夏京剧三团旗下的梨园大剧场。 今天下午两点，他们将会在这梨园大剧场里，进行新剧目的第一次演出。 陈二奎，王瑾瑜，孙晓棠，吴胜奎以及其他的几名配戏的演员早已等候多时，白佑臣和王登云也带着乐师们来到了梨园大剧场。 “哈哈哈，小悠，你终于过来了，这是我的徒弟吴胜奎，小字辈的，你不用管他。 这二位就不用我来介绍了吧，你们可都是老相识了。” 陈二奎走到剧场门口把沈悠迎进来，分别向沈悠介绍了吴胜奎，王瑾瑜和孙晓棠三人。 “沈老板好！” 吴胜奎规规矩矩的以梨园规矩给沈悠见了一个弟子礼，然后默默退到了一旁。 他是小字辈的，在场的四个人任何一个都比他的辈分高。 “小吴你好！” 沈悠冲吴胜奎一脸和气的点了点头，也对他仔细打量了一番。 年纪二十出头大概与自己一般岁数，高高瘦瘦，脸尖头窄，目露黠光，看面相有些奸猾，确实是学丑行的一块好材料。 与吴胜奎打过招呼，沈悠又上前抱拳笑道：“呵呵，瑜老板，孙老板，多年不见，二位还是风采依旧啊！” 沈悠上去给王瑾瑜和孙晓棠见的是平辈礼。 梨园行当，对师门传承十分看重，沈月楼今年虽然才刚刚二十二岁，但他成名很早，正式拜过的几位师父又都是梨园行中辈分极高的京剧泰斗。 因此，他可以与年龄大他两轮多的孙晓棠和王瑾瑜以平辈相交。 至于沈月楼要称呼陈二奎为陈叔，那是因为两家的父辈关系实在太近，他不好以梨园的辈分来论。 “咯咯，什么风采依旧啊，这一句用来形容瑜老板倒也贴切，至于我啊，早就成老婆子喽，我看沈老板才是真正的风华正茂哩！” 孙晓棠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又上前与沈悠寒暄了几句。 她与沈月楼同属于京剧一团，共事多年，以前也一起演过很多场戏，关系不远不近，私下里虽然没有多深的交往，但也算是熟识。 四年前沈月楼离开京剧一团的时候，孙晓棠还没成为名角。 也是在近两年，她才渐渐声名鹊起，在梨园行中，算是大器很晚成的那一批人了。 孙晓棠今年已经五十二岁，留着一头银灰色的细碎短发，皮肤是自然松弛的状态， 身上留有岁月打磨的痕迹，却并不显沧桑，老的十分漂亮。 “呵呵，孙老板，你说的对，你啊，确实不是风采依旧，你是风采更胜往昔。” 王瑾瑜先捧了孙晓棠一句，将孙晓棠熨帖的心里舒爽后，她这才向沈悠抱拳一笑：“呵呵，沈老板，我们得有六年多没见了吧？ 我记得六年前，我们曾合作过一次。那次是在梅先生大剧场里，我们唱的是《剑阁忆真妃》。 我唱的是唐明皇，沈老板唱的是玉真妃，那可真是一次令人难忘的宝贵经历啊。 后来，听说沈老板封箱归隐，我心中觉得十分可惜，本以为此生都没有机会再与沈老板合作了。 想不到时隔六年，这机会又送到了我们面前。 沈老板的剧本我看了，故事精彩绝伦，看完后我心潮澎湃，情绪久久不能平复。 归隐四年，沈老板真是成长太多了，让人惊叹。 这两年，我的唱功一直无法进步，我都在想着，为了进步，要不要也学沈老板归隐一次！” 王瑾瑜四十出头，个子不高，梳着油头，穿一身灰布长衫，手中常拿一柄折扇，看上去风度翩翩，比她的实际年龄要显年轻的多。 从王瑾瑜的话里可以听出来，她心中十分欣赏沈月楼。 “哈哈哈，瑜老板可不能归隐啊，梨园中可以没有我沈月楼，却不能少了你瑜老板啊！” 沈悠朗然大笑，他看向王瑾瑜和孙晓棠一脸真诚的说道：“二位老板皆是成名多年的梨园名角，对于此次与二位老板的合作，月楼心里十分期待！” “嘻嘻，有瑜老板、沈老板和老陈你们三个镇场，老婆子对这出戏也十分期待。 而且，我是被沈老板的剧本吸引来的。当时老陈可不止把剧本寄给我一个，我都在想着，要是老陈最后不选我了，我就是厚着脸皮也要过来参演，哪怕是演另外一个小配角都行？” 孙晓棠也与沈悠开起了玩笑。 与孙晓棠和王瑾瑜这种梨园名家相处起来，真是令人舒服。 沈悠在心里感叹。 果然，能在各行各业混到顶尖的人都是人尖子，双商都得高，说话做事也要让人舒服。 当然，沈月楼这种孤僻的天才除外，而且，沈月楼以前的行为做派也确实得罪了很多人。 “好了，你们也别光顾着看他们聊天，都准备一下，一会直接开始排练。 这一次时间很紧，三团新剧目的演出表已经排出来了， 第一场梨园大剧场，第二场长安大戏院，第三场湖广会馆，第四场正乙祠戏楼。 下午两点开演，还有不到六个小时，我们就要正式演出了。 这出剧一共十一场戏，一出戏演完要两个半小时，也就是说我们最多还能排练三遍。 这一次由于演员和乐师阵容的空前强大，在梨园行和票友圈中关注度实在太高，我压力很大，几位名角的戏份我自然放心，我怕的是你们掉链子。 尤其是你，胜奎，这次你的戏份很重，可千万别搞砸了。” 陈二奎给京剧三团的几名龙套演员交代一番后，又语重心长的提点了吴胜奎一句。 “师父，您放心，我一定不会丢三团的脸，更不会丢您的脸！” 吴胜奎的表情变得严肃，也慢慢将自己的状态调到最佳。 沈悠，王瑾瑜，孙晓棠三人已经进了后台上妆，其他的助演和龙套演员也开始陪着他们一遍遍的磨合排练。 其实，沈悠很不喜欢排练。 京剧是一种程式化很重的表演形式，一板一眼，一举一动，其中的唱腔，手势，身段，眼神都有严格的规程范式。 功夫大多下在台下，上了台是为了展示技艺。 成熟的演员大多不需要排练，他们一拿到剧本就知道这戏该怎么演。一遍遍的排练只会磨损角色的灵动性和演员的新鲜感。 那为什么非要排练不可呢？ 因为，就像不是每个唱戏的都能成角一样，一出戏里也不可能每一个演员都是成熟的演员。 在戏台上，不成熟演员的任何一个小小失误都可能导致整台戏的完蛋， 排练是给他们增加信心，提前消除这些可能的隐患。 说白了，就是成熟演员对不成熟演员的迁就，换个好词就是培养默契。 沈悠迁就了一次，效果还很不错，基本达到要求。 下午两点，能容纳千人的梨园大剧场早已经坐得满满登登，京剧票友们都听说这次要演出新剧目。 而且，瑜老板，孙老板和陈老板都会参演，由第一琴师白佑臣拉琴，第一鼓师王登云掌鼓。 这阵容实在太奢华，前排票价最高已经炒到了一万八，后面三大剧院预售场的票也全部卖光了。 宣传通告上省去了沈月楼的名字，剧目也只写了一些简单的角色介绍，并没有剧透其中的故事。 这都是沈悠刻意为之。 他要给观众们一个惊喜，他要以这部剧向整个梨园宣布，他回来了，曾经的那个京剧天才，绝代风华的男旦沈月楼又回来了。 沈悠穿上一身青衣，贴上鬓，在自己的脸上涂上粉彩，全妆全扮之后，他默默坐在后台，等待出场的机会。 乐师们调了弦索，咿咿呀呀，白佑臣一拉胡琴，鼓师王登云拍起了单皮小鼓，司板先生也做好了准备，场面顿时为之一静。 四周一黯，灯光汇聚在戏台，大红的帷幔拉开…… 第一场戏是水龙吟的牌子。 大幕一拉开，王瑾瑜和五名龙套演员登了场。 老生王瑾瑜所扮演的是巡按大人，龙行虎步，后面还跟着一名中军，四个兵士。 “奉命出朝堂，秉忠心，扶保君王。” 引子一出，王瑾瑜虚坐升帐，一开嗓就震惊了全场。 浑厚而通透的声音，初听还有些生涩越听越圆润，待头声拔地而起，听来只觉脑瓜子嗡嗡作响，正是云遮月的嗓音。 “好，唱得真好，声音通透，吐字、发音、用气、行腔皆调度自如，浑然一体。” “恬淡雍容，内涵筋骨，瑜老板深得余派真传啊！” “瑜老板果然不愧是华夏唱功第一的女老生！” “哈哈哈，光听这一嗓子，就已经值回票价了！” “好好好！” “彩彩彩！” 台下戏迷疯狂叫好声不断，瑜老板赢了个碰头彩。 所谓碰头彩，是指那些京剧名角或者观众缘比较好的演员，在幕里第一嗓子（比如导板）之后，下面的观众只要听到这个名角的声音就开始叫好。 而有的剧开头没有唱词，那底下观众就会在名角刚出幕就开始叫好，一直到那名角亮相为止。 “明镜高悬照万方，丹心一片保朝堂。萧何昔日曾造律，哪个敢犯法王章。” 老生王瑾瑜念了一句京白，又自表道：“老夫，窦天章。 大周为臣，蒙圣恩放我江浙巡按，一路上代理民词，恩赐尚方宝剑，先斩后奏， 此去江南衣锦还乡，借此探望女儿窦娥。 中军何在！” 中军（白）：有。 窦天章（白）：吩咐外厢开道！ 中军（白）：外厢开道！ （窦天章上轿。一江风牌。众人同下。） 这出戏名叫《窦娥冤》，取自元朝关汉卿的《感天动地窦娥冤》杂剧，以及明代叶宪祖《金锁记》传奇，而《感天动地窦娥冤》则是取自民间传说东海孝妇的故事。 第十章：窦娥冤 第一场戏很快就唱完了，王瑾瑜赢了个碰头彩，算是为这出戏开了个很好的头，台下的一千名观众见识到了瑜老板那云遮月的嗓子，心里忍不住一阵赞叹。 瑜老板扮演的窦天章上了官轿之后，就与中军和四名兵士一起退了场。 接下来上场的是一名扮相英俊的青年小生，本来原定是方少白的角色，只是方少白认为这个角色戏份太少，不够出彩，陈二奎就从京剧三团拉来了一个青年小生。 青年小生开口就唱了一段西皮原版： 幼年间父早丧秉承母训， 每日里对寒窗苦读书文。 愿今科乡榜上功名有分， 慰高堂与娘子光耀门庭。 唱完这段戏词，青年小生又向台下的观众自白了身份： “小生，蔡昌宗。不幸爹爹早年亡故，老母吴氏。 我妻窦氏，倒也贤惠，今乃大比之年，理应进京赴试，只有老母在堂，不敢远离，不免请出母亲商议此事。 娘子，搀扶母亲出堂来。” 由于这出戏是一出新剧，台下的观众不止要去评断京剧演员的唱功和表演，还要听清楚戏词，这样才能勾勒出完整的故事。 原来这人名叫蔡昌宗，妻子姓窦，再联系之前瑜老板扮演的窦天章要去看自己的女儿窦娥，这人物关系就连上了。 苏雨青坐在梨园大剧场靠前的位置上，心中也在梳理着这出戏里的人物关系。 苏雨青今天是陪着父母一起来的，她的父亲苏穆和母亲丁梅既是大学教授，也是资深票友，否则也不会从小就培养苏雨青在戏曲方面的兴趣。 可惜的是，苏雨青人长得漂亮脑瓜子也聪明，就是在变声期之后嗓音差了点灵性。 京剧表演的功夫始终达不到专业演员的水准，她只能进戏曲学院当一名老师，往戏曲理论研究的方向发展。 只听帷幕后面一个极其好听的声音传了出来：有请婆婆出堂。 这才是专业的青衣正旦该有的嗓音啊。 轻灵通透，字正腔圆。 苏雨青心里很是羡慕。 接着苏雨青便看到，孙晓棠扮演的蔡母和沈悠扮演的窦娥一起出了场。 “咦，怎么是他？” 看到全妆全扮的沈悠出场，苏雨青不由得惊讶叫出了声。 这出戏可是一部大戏啊！ 瑜老板，孙老板和陈主任都参演了，看他一副青衣正旦的妆扮戏份可能还不少，这个没礼貌的自恋狂真有能力撑起这场大戏吗？ 听学校的同事说他与陈主任关系匪浅，他能演这出戏，不会也是靠陈主任的关系吧？ “雨青，你怎么回事？” 丁梅瞪了苏雨青一眼，小声斥道：“亏你还是一名京剧老师，台下看戏的规矩都忘了吗？ 不就是一个老旦孙晓棠吗？ 瑜老板出场没见你这么激动。 不过，这个扮演窦娥的小花旦嗓音条件真是太好了，你怎么就没有这个命？ 而且人家长得还比你漂亮。” 台下的观众也同样被沈悠的窦娥妆容惊艳到，身段柔美，眼波流动，就是他站在戏台上不说话，底下观众的目光也会不自觉的聚集到他身上。 “比我漂亮？呵呵，妈，人家是男的，他叫沈悠，也是我们学校的老师，还跟我教同一个班！” “男旦？跟你教一个班。”丁梅眼神一亮：“他有女朋友吗？” “妈，您问这个干吗？” “你还说呢？你都二十四了，有时间请你这个同事来家吃饭。” “嗯哼，咳咳咳！” 苏穆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得咳嗽一声，提醒丁梅注意一下场合。 丁梅和苏雨青看到周围人投来的责怪目光，连忙轻声道歉，继续看台上的戏。 在苏雨青与丁梅交谈的时候，故事的发展已经向前推进了许多。 蔡昌宗想要进京赶考，他不放心家中的妻子和老母，而蔡母同样不放心儿子单独远行。 于是引出丑旦张妈妈出场，张妈妈是蔡家的帮佣，膝下有一子名叫张驴儿，蔡母便想让张妈妈的儿子张驴儿陪着蔡昌宗进京赶考。 众人一同退了下去，吴胜奎扮演的丑角张驴儿正式登场。 （白）啊哈！ （念）小子生来本姓张，窦娥长得真漂亮。 只是闻香不到手，急得我心里净痒痒。 张驴儿的这段出场念白惹得台下观众一阵大笑。 然后，就听那张驴儿在台上抱怨道：“从小我爹爹就死了，我娘在蔡府佣工，我也在那儿帮闲。 如今，我亦老大不小啦，她也不给我说一个媳妇。 我们这儿的少奶奶名叫窦娥， 嘿，长得别提多好看了， 只要她跟我说一句话， 真教我三魂渺渺，四肢无力，五鸡子六兽，我七窍全塌啦，我……哎呀！ 也不知怎么啦，我瞧见她我心里就痒痒的抓挠。 我就想这个蔡相公也是个人，我也是个人， 他就会有那样的艳福，我怎么就没那造化哪！ 我老想把这书呆子害死，把窦娥算计到我手里头，可又没有好主意，等我妈回来，我问问她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这都什么人啊？ 张驴儿如此奸猾，又有市井无赖的痞性，一心想着主家的少夫人窦娥，而蔡母还想让张驴儿陪着蔡昌宗去京城赶考，这样下去，只怕要出祸事。 苏雨青看到这一幕不禁开始替窦娥和蔡昌宗担心起来。 果然，后面张驴儿和张妈妈的一番对话，直接暴露了张驴儿的祸心。他想要在进京赶考的途中趁机杀死蔡昌宗，然后霸占窦娥。 而张妈妈的态度更加奇葩，她竟然支持儿子去这么做。 苏雨青心中暗暗骂道：蔡家待他们不薄，这张驴儿母子实在是太狼心狗肺了。 她希望接下来的剧情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张驴儿和张妈妈是坏人，窦娥和蔡昌宗是好人，好人应该会有好报，坏人的阴谋一定要落空。 然而，蔡昌宗最终还是遭遇了不测，他被恶仆张驴儿推进河里面淹死了。 张驴儿回来报告说蔡昌宗是失足落水而死，窦娥和蔡母并没有怀疑张驴儿，只是心中悲痛不已。 沈悠已经慢慢进入了角色，现在他就是窦娥。 “终于进到第一段高潮了！” 之前沈悠只是在台上念着一些韵白，扭着身段，靠着美丽妆容来吸引台下的观众的目光，而现在，他终于要开嗓了。 作为一名青衣正旦，唱功才是他最大的武器。 蔡昌宗一死，窦娥的第一段哭戏正式开始。 窦娥（白）哎呀！ （西皮导板）只望金榜题名姓， （叫头）相公，我夫！喂呀呀…… （西皮散板）谁知已赴那枉死城。淮河之下丧了命， （哭）我的夫呀！ 窦娥的这一段哭戏和叫头，博得了台下观众一片叫好声。 “哇，这个小花旦唱功和哭戏好生厉害啊！” “丹田气好足，唱功了得！” “那一声声叫头叫的老夫心尖尖都跟着颤了一下！” 故事继续向前发展，蔡母得知蔡昌宗的死讯，急的吐了几口血。 吐血之后，蔡母忽然想要吃羊肚汤，窦娥便吩咐张妈妈去买。 张妈妈犯懒不想去，一肚子坏水的张驴儿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心生一计，主动替蔡母去买羊肚汤。 张驴儿心中暗自思忖：这可是我的好机会到啦！ 这老梆子病了，想吃羊肚汤，趁这节骨眼儿我在羊肚汤里头给她搁点毒药，把这老梆子给药死，剩下窦娥一个人，那她还跑得出我的手心去吗！ 不会吧？张驴儿这么坏怎么还没遭报应，他已经杀了蔡昌宗，现在还想毒死蔡婆婆，他不会真的再把蔡母毒死，然后霸占了窦娥吧？ 苏雨青不想看到这个结果。 后来，张驴儿从卢掌柜那里买了一包耗子药下在羊肚汤里。 张驴儿（白）：得，这个药是有啦，回头给她搁在羊肚汤里，这老梆子一吃准死没活呀， 哎哟慢着，——这事还不能让我妈知道，要是让我妈知道，她一端羊肚汤的时候，脸上一带象儿那可不得了， 对，不能告诉她。 杀人不用刀，方显智谋高。 接下来故事发展的就颇具戏剧性了，也是台下观众最喜闻乐见的情节。 阴差阳错之下，蔡母没有去吃那有毒的羊肚汤，贪嘴的张妈妈却把那一盆毒汤喝了个精光。 嘻嘻，我就说嘛，张驴儿母子还想要害人，这下报应来了吧！ 苏雨青觉得这张妈妈误服张驴儿所买毒汤的情节真是大快人心。 坏人张妈妈已经先遭到了上天的报应，接下来，就该大坏蛋张驴儿伏法了吧。 要知道窦娥的父亲窦天章已经当了巡按，而且，他正在来看望窦娥的路上，父女团聚，然后惩治坏蛋，最后大团圆结局。 这是苏雨青的想法。 然而，她还是太年轻，没有识破沈悠将《窦娥冤》这种虐心大剧带到这个世界的险恶用心。 先虐一下，再给点甜头，然后更虐，虐到你欲仙欲死，虐到你欲罢不能。 沈悠之套路，何其深远哉！ 张妈妈死在蔡母的房中，张驴儿果断碰瓷。 他用张妈妈的尸首要挟蔡母，想让蔡母认他做儿子，然后名正言顺的霸占窦娥和蔡家的家产，蔡母当然不同意，张驴儿就强拉着蔡母去见官。 于是，武丑陈二奎扮演的县官大人正式出场了。 县官（念） 作官不与民做主， 枉吃白菜熬豆腐。 （白）下官，胡里图。 蒙圣恩，放我山阳之县的正堂，赴任以来，每日吃吃喝喝，到也消闲自在，今逢二五八日放告之期。 来呀！ 二班头（同白）有。 县官（白）放告牌抬出。 二班头（同白）是。 放告牌抬出。 （张驴儿扯蔡母同上。） 山阳的县令胡里图人如其名，糊里糊涂。 张驴儿状告蔡母毒杀了张妈妈，蔡母自然不承认。只是蔡母在张驴儿的诬赖下，也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糊涂县令见蔡母不招供，就想直接对蔡母用刑， 窦娥情急之下主动认罪，想要换出蔡母，蔡母不想窦娥牵扯进来，也想认罪，这时候糊涂县令却不信了。 蔡母（白）太爷，害死他母，乃是我所为，待我画供招认啊！ 县官（白）得啦吧你，我说你在这儿起哄是怎么着！ 啊，刚才问你，你不说；这末会的功夫，她画了供啦。 你又说人是你害的！你当老爷我哄着你玩哪是怎么着！ 苏雨青看到窦娥被关进大牢却一点也不担心。 因为开场就演了啊，窦天章已经当了巡按，而且要来山阳这县看望窦娥。 我们窦娥可是巡按大人的亲生女儿啊！ 这张驴儿和这个糊涂蛋县令只怕已经凉了！ 果然，那些同情窦娥遭遇的乡亲四邻一起到巡按大人的官轿前为窦娥鸣冤。 （邻居传状。窦天章看，惊。） 窦天章（白）“窦娥？” 这些状纸俱保窦娥无事，其中定有冤屈，待本院查明办理。 中军，状纸已收，教他们三日后察院听审。 窦天章（白）速速派人将张驴儿捉拿到案，吩咐打道山阳之县。 接下来又发生了一些有趣的情节，一个以恶人面目出场在牢里向窦娥索要钱财的禁婆，后来了解到窦娥和蔡家的遭遇后，竟然开始同情窦娥，有了帮助窦娥的想法。 最后是禁婆给窦娥通风报信，告诉窦娥要问斩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苏雨青也开始为窦娥担心起来。 正常情况下，窦天章应该是在窦娥要问斩的关键时刻，恰好出现在法场上，然后以尚方宝剑救下窦娥，窦天章救下女儿后，就会惩治糊涂县令和张驴儿这两个坏蛋。 只是这出戏剧会按照正常情况发展吗？显然不会！ 法场这出戏是《窦娥冤》最大的高潮，也是它流传千古的魅力所在。 县官（白）打道法场。 来，晓谕那刽子手：将窦娥绑好，大游四门；时辰一到，即速报我。 窦娥（念） 上天——天无路， 入地——地无门。 慢说我心碎，行人也断魂。 （反二黄慢板） 有日月朝暮悬， 有鬼神掌着生死权。 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 可怎生糊突了盗跖颜渊： 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 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 哎，只落得两泪涟涟。 县官（白）来，时辰可到？ 四衙役（同白）时辰已到。 众百姓（内同白）窦娥冤枉！ 窦娥（二黄散板）都道说我窦娥冤枉可怜！ 众百姓（内同白）窦娥冤枉！ 窦娥（二黄散板）虽然是天地大无处伸辩， 我还要向苍穹诉告一番！ 沈悠已经调集了自己全身所有的情绪，他准备在梨园大剧场，释放一枚来自地球的催泪弹。 看到窦娥绝望和不屈的眼神，台下的观众都已屏住了呼吸。 苏雨青紧咬着嘴唇，双拳紧紧握起，身体微微颤抖。 他们知道故事发生到这里，前面的铺垫都做足了，接下来必定是窦娥情绪的大爆发。 正如窦娥戏词所说的，人间无处说理，她便要向苍穹诉告一番。 这官司眼见得不明不暗， 那赃官害得我负屈含冤； 倘若是我死后灵应不显， 怎见得此时我怨气冲天！ 窦娥被刽子手压着的身体突然抬起头，她眼中含泪，唱出了几行震撼人心且催人泪下的戏词： 我不要半星热血红尘溅， 将鲜血俱洒在白练之间； 四下里望旗杆人人得见， 还要你六月里雪满阶前； 这楚州要叫它三年大旱， 那时节才知我身负奇冤。 县官（白） 哪有许多闲言，开刀！ 手起刀落，窦娥的人头落地，鲜血全部喷洒在白色旗上，百姓们抬头，六月三伏，天上真的飘起了雪花。 戏台上回荡着沈悠的声音： 我死之后， 刀过头落， 血喷白练； 三伏降雪， 遮满尸前； 还要山阳亢旱三年， 以示屈冤！ 一段感天动地的窦娥诉冤戏词唱完，苏雨青泪眼涟涟，台下观众也早哭成一片，至于之后又演了什么，早已没人再管。 第十一章：回归梨园 不管台下的观众还有没有心情去观赏戏剧，戏台上的演员都得继续演下去。 窦天章来晚了一步，没能救下自己的女儿窦娥，只能将SY县令胡里图和张驴儿收监，择日问斩。 故事到此终结，瑜老板带着一众演员们上来谢幕，戏台下叫好的喝彩声不断，掌声经久不息。 让王瑾瑜领着一众演员谢幕，与她的戏份和名气都无关，只因她的行当是老生。 生旦净丑，生排在旦前面，老生又是生行里地位最高的，因此，旧社会时戏班子里一出戏开演前，是由老生先上香敬祖师，谢幕时也是由老生来带领。 当然，这些都是旧时的梨园规矩，如今华夏日新月异，很多老规矩不管合理不合理，都被摒弃了。 这一次，本来陈二奎和王瑾瑜等人都有意让沈悠来带领演员谢幕的，为他的复出首演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沈悠拒绝了，他愿意重新拾起一些戏台上的老规矩。 梨园大剧场的主持人递来一个话筒，王瑾瑜接了话筒，与台下的观众简单分享了一下她当初刚看到这个剧本时的想法以及演出之后的心情。 这些台前幕后的故事，底下的观众们都很喜欢听。 简单说了几句自己，王瑾瑜就开始挨个夸奖出演这场戏的京剧演员们。 台下的观众都在十分的认真听着，若是瑜老板提到他们喜欢的演员的名字，他们就会跟着一起大声呼喊，用力鼓掌。 瑜老板大力赞扬了陈二奎和孙晓棠两个老演员，说他们两个气场足，演的稳，不抢戏也不让戏，不止自己的角色出彩了，也成全了跟他们搭戏的演员，不愧是在戏曲舞台上锤炼了数十年的名角，不多不少，分寸感把握的极好。 戏台下的观众认同得简直不能再认同，立刻报以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不止为陈二奎和孙晓棠的表演，也为了瑜老板的点评。 张驴儿的扮演者吴胜奎自然是瑜老板口中那个被成全了的出彩演员了。 糊涂县令和蔡母与张驴儿的对手戏比较多，陈二奎作为吴胜奎的师父自然要引着他托着他，孙晓棠也看在陈二奎的面子上有意帮衬托举一下吴胜奎，所以，吴胜奎虽然是剧中的最大反派，却也坏的很真实，圈了不少京剧粉。 在吴胜奎被瑜老板提到时，台下观众的掌声也很热烈。 另外一个比较受观众欢迎的角色，竟然是那个由恶向善转变的禁婆，她的托举者自然是窦娥。 在瑜老板夸完禁婆的饰演者之后，底下的观众都在心中默念：终于要到我们最喜欢的窦娥了。 台下的观众们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口丹田之气，只待瑜老板说出窦娥的名字，他们立刻就会发出一阵排山倒海的喝彩声。 然而，瑜老板夸完了饰演禁婆的那名演员之后，竟然又再次说回到《窦娥冤》的剧本创作上。 噗，瑜老板，您倒是夸一下我们家的窦娥啊？ 光夸剧本创作者有什么用？ 他剧本写的再好，没有我们家窦娥的完美演出，还不是一样狗屁不如？ 什么意思嘛！ 台上每个演员您都夸一遍，却独独漏了我们家窦娥， 难道是因为我们家窦娥演的太出彩，抢了您瑜老板的风头，您心里不爽了，就想要刻意打压一下？ 也不对啊！ 梨园行中，瑜老板光风霁月，名声一向很好，不会做这种事的。 苏雨青虽然心中为沈悠着急，却也相信王瑾瑜的人品。 入戏太深，苏雨青已经在心中默默把沈悠当成了我们家的窦娥。 “雨青，你的这位小同事可真了不得。梨园名家中，旦角能将唱功练能到这种地步的，四大名旦之后，我就再没有见过。 这身段，这眼神，这风情，没有多余的动作，每一次举手投足都意味深长。 再看他对戏曲舞台的把控，至少也得是在台上锤炼了十年以上才能做到？ 你刚才说他叫什么名字来着，有这种水平的演员至少也应该是在一流中都拔尖的名角了，若是他以前唱戏，不可能籍籍无名？” 苏穆在脑海中搜索了一圈年轻名角的信息，也没有能与台上这位对上的。 “他叫沈悠，悠闲的悠！” 一听苏穆夸奖沈悠，苏雨青立刻笑成了眯眯眼。 没有能听到瑜老板夸奖我们家窦娥，听到老爸夸他也不错。 “沈悠？ 这个名字我竟从未听过，看来是我这个戏迷还不够资深啊！” 苏穆眉头一皱，忍不住摇了摇头：“梨园行当中姓沈的名家倒是不少，以男旦成名的角也就那么几个，最有名的当然是被人称为“小梅先生”的男旦沈月楼了。 可惜，四年前沈老板就已经封箱归隐了。 当年你爷爷和你外公可都是沈老板的铁杆戏迷，我也跟着去听过几次，至今仍觉余韵悠长。 你外公临去世前还一直念念不忘，想要再听一出沈老板的戏，我和你妈也试着找梨园行中的朋友打听了一下，看看能不能有人帮着找到沈老板，满足一下老人的遗愿。 只是，沈老板归隐之后，就跟梨园切断了所有联系，如同隐身了一般。 如今在梨园中，仍然有很多人日思夜盼着沈月楼回归，之前也一直有人试图找到沈老板，想要劝他重新出来唱戏。 四年过去了，票友圈很多人也慢慢死心，知道沈月楼沈老板是真的不会再出现了。 沈老板的最终去处在梨园中一直是一个迷：有人说他自杀了，有人说他出了国，还有人说他躲在山林隐居了，说什么的都有，而沈老板却一直芳踪渺渺，杳无音讯。” “唉，我爸都走了两年多了，你们怎么又说起沈月楼沈老板的事了？我也迷过沈老板，当年他也是我心中的梦啊！” 丁梅突然在一边插话道：“不过老公，你看雨青这小同事长得是不是与沈老板有几分神似？” 苏穆朝台上的沈悠看了一眼，点头附和道：“嗯，你这么一说，我看着确实有几分相像！” 丁梅叹息一声：“唉，真是越看越像，气质看着有点不同，长相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当年沈老板归隐时是十八岁，现在，他应该有二十二了吧，跟台上的这位也差不多年纪。” 苏穆与丁梅对视一眼，惊声说道：“阿梅，你是说……” “呵呵，我什么都没说！” “爸，妈，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没什么，我跟你爸说啊，你这小同事唱戏太厉害了，跟你也十分般配，我让他说服你下次去请你这小同事来家里吃饭。” “妈，你又来了！” 苏雨青嗔了丁梅一句，这次却没出声反对。 丁梅笑着说道：“知道了，这种事得慢慢来。 反正你们现在在同一个学校教书，有的是机会。当年，我跟你爸在燕大就是这么过来的。” “哼，不跟你们说了！” 苏雨青脸色发烫，偷偷抬眼看了一下戏台上的沈悠。 瑜老板说完了剧本创作，顺势一带就把沈悠夸成了一朵花。 瑜老板终于夸到我家窦娥了。 原来，这《窦娥冤》的剧本也是他创作出来的，唱功这么好，又能写出这么深刻的剧本，沈悠真是太有才华了。 苏雨青心中暗暗说道。 瑜老板说出了剧本创作者是窦娥的扮演者，又夸了窦娥在剧中唱功如何精湛，做功如何惊艳，却始终没有提及沈悠的姓名， 台下的观众心情激动又不知演员的真实姓名，只能一声声的呼喊着沈悠的角色名窦娥。 “窦娥！” “窦娥！” “窦娥！” 偶尔有几个资深票友像丁梅和苏穆一般也看出沈悠与沈月楼相似的长相，却因为沈老板早已封箱归隐而不敢联想。 他们正在好奇，瑜老板为何不直接介绍窦娥扮演的姓名时，瑜老板已经把手中的话筒直接递到了沈悠的手上。 看到沈悠接了话筒，台下立刻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观众们还在大声呼喊着窦娥。 四年了！ 四年时间不长不短，梨园行里的名角早已换了一茬又一茬， 演戏的人假正经，听戏的人最无情，四年时间，足够他们忘记男旦沈月楼了。 沈悠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他手掌向下虚压，台下观众的掌声和呼喊声也慢慢停了下来。 台下观众一起看向戏台上的沈悠，他们都好奇沈悠的第一句开场会怎么说。 “是他吗？” “如果是的话，他应该会自己说出来的吧？” 丁梅悄悄握了握苏穆的手，掌心里有些涔涔湿汗。 “如果他说出来了，那今天整个梨园绝对会再次激荡！” “你希望他是吗？” “不会错的，他就是他！” 丁梅和苏穆一直在用眼神交流着，他们完全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苏雨青也在好奇沈悠会说出什么，她的目光含着柔情，紧随着沈悠的身影而动。 “或许你们早已忘了我，重新介绍一下，我叫沈月楼，梨园，我又回来了！” 沈悠用略带颤抖的声音说完，身体一躬到底，眼中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第十二章：《华夏好歌手 “沈月楼，沈老板！” “真的是沈老板！” “四年了，呜呜呜，沈老板终于回来了！” 戏台下的观众都被沈悠说出的这个消息给震惊到不行。 沈月楼要复出了！ 沈月楼，京剧圈的传奇，梨园中一个迷一样的人物。 他敏感脆弱，潇洒不羁，身上充满了迷人的悖反气质，仿佛遗世而独立。 最重要的是，沈月楼在他职业生涯的最顶峰时选择隐退，成了太多人心中的遗憾。 “是他，老公，真的是他！” 丁梅用力抓了一下苏穆的手，一脸惊喜的看着台上的沈悠，年过四旬的丁梅笑得如同花季少女。 “嗯，沈老板能重新回梨园来唱戏，我爸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 苏穆对着丁梅理解一笑，他安抚了一下情绪激动的妻子，自己的形象保持得很沉稳。 “原来他就是梨园名家沈月楼啊！难怪他可以把窦娥演得如此入木三分？” 苏雨青自然是知道男旦沈月楼的，只是没想到沈老板会是沈悠。 沈老板重回京剧舞台，必定会在梨园和票友圈掀起惊天波澜。 在他离开的四年里，多少人翘首以盼的事，终于成真了。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啦啦啦啦…… 复出的第一场戏，完美谢幕。 沈悠正在后台卸妆，陈二奎笑着走了过来：“哈哈哈，小悠，首演非常成功，我相信这出戏日后一定会成为经典。” “呵呵，谢谢陈叔，这出戏能成功，您的功劳最大。” 沈悠换上一身常服，收起了自己的行头。 “呵呵，我哪有什么功劳啊？这出戏能成功，主要还是靠你的剧本和瑜老板在梨园里的名头。” 陈二奎摇头轻笑一声，又对沈悠说道：“今天晚上，三团的领导要给我们这出戏办庆功宴，专门让我过来请你。 不过，我也知道你的脾气，我就是来走个过场而已，去不去由你自己，不要顾及我的面子，咱爷俩还用讲这个？” “呵呵，既然陈叔如此说，那这场庆功宴我就不过去了，唱了一天的戏，我也乏了。您帮我给领导们告罪一声，我这就先回去了。” 沈悠抖了抖戏服上的浮尘，潇洒的向陈二奎挥了挥手。 “呵呵，臭小子，我让你不用顾及我的面子，那是客套话，你还真就直接一口回绝，一点都不给你陈叔面子啊！”陈二奎笑骂一声，又冲着沈悠的背影喊道：“要不要我开车送你回去？” “不用了陈叔，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三团有这么多演员要管，而且瑜老板和孙老板那边也要您去作陪，您也走不开吧？” “好，那你路上小心，等燕京卫视黎导演那边有消息了，我再给你打电话。” “好的陈叔，等您电话！” 挥别了陈叔陈二奎，沈悠慢悠悠走出梨园大剧场，一个人站在路灯下等车。 不多时，一辆蓝色轿车停在他的面前，车窗摇下来，是高三二班的班主任苏雨青。 “沈老师是在等车吗？ 这地有点偏，天色又这么晚了，在这等车怕是不好等。 您要去哪里，要是顺路的话，我可以载您一程？” 苏雨青也不知怎么就受了母亲的蛊惑，看到沈悠一个人在外面路灯下等车，她就勇敢的开了过来。 见车中是苏雨青，沈悠的脸上现出几分古怪神情。 那日在戏曲学院附属二中初见苏雨青之时，她分明对自己冷淡如冰，今天再见之时，她为何会对我透着一股殷勤之念。 沈悠冲苏雨青点了点头，语带生疏的与她寒暄着。 “呵呵，原来是苏老师啊。 我住在东城锦绣苑，离此地路途遥远，载我过去怕是不太方便。 要不，苏老师您还是自己开车先走吧？我在这里等出租车！” “呵呵，原来沈老师住在东城锦绣苑啊，东城锦绣苑离我住去的地方并不算远，沈老师快上车吧，我们正好顺路。” 苏雨青一脸真诚向沈悠看来。 难道她真的只是刚好顺路？ 沈悠不喜欢麻烦别人，只是梨园大剧场附近地处偏僻，路过的出租车较少，再等下去，只怕还要消耗不少时间。 “谢谢苏老师，麻烦您了！” 沈悠犹豫许久，最终还是上了苏雨青的车。 对此，苏雨青很高兴。 车子顺利上路，苏雨青与沈悠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试图消除二人之间的陌生感。 “呵呵，沈老师住在东城锦绣苑，今天怎么会到北城区梨园大剧场这边的？” “哦，我来这边办点私事。” 好吧，既然人家都说了办的是是私事，你自然不好再问具体是什么私事了。 苏雨青侧身看了沈悠一眼，状若随意的说道：“沈老师今天来这边办事，有没有顺便去梨园剧场看今天的戏啊？今天梨园大剧场很热闹，瑜老板，孙老板和陈主任合唱了一出大戏《窦娥冤》，沈月楼沈老板也回归了梨园。” “哦，是吗？ 封箱归隐四年的沈月楼重归了梨园，这可是梨园的大事啊！ 说起来，我与他也算是本家。 我刚入旦行学唱戏的时候就喜欢模仿男旦沈月楼。 后来，很多人都说我的长相和唱腔与沈老板极其相似，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我一直都当这是极大的赞誉。 苏老师今天既然在梨园大剧场见了沈老板真人，您觉得我与沈月楼沈老板长得像吗？” 沈悠似笑非笑的说着话，苏雨青直接瞠目结了舌。 像吗？像吗？当然像啊！ 你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好吧！ 苏雨青在沉默，气氛很尴尬。 沈悠的脸色十分平静，他心中暗暗道：难怪苏雨青今天对我这么殷勤，原来她是认出了我就是男旦沈月楼。 不过，既然已经在梨园复出，以后说不得要在更多人面前唱戏。 沈悠是沈月楼本就不是秘密。 在沉默与尴尬的气氛中，一曲好听的京剧铃声响起，沈悠拿出自己的手机，他看了一下，是个陌生号码：“喂，您好，我是沈……，我是沈月楼，请问您是哪位？” 沈悠抬头看了一眼正在侧耳倾听的苏雨青，也不再避讳，直接自称沈月楼。 “沈老板好，我是燕京卫视的主持人刘玥。” 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传来。 “刘小姐好，您找我有事？” 沈悠翻遍了沈月楼的记忆也没找到这位刘小姐的痕迹，应该是个陌生人。 “呵呵，下个月，我们燕京卫视将会推出一档全新的歌手竞技类节目名字叫《华夏好歌手》，这次冒昧给您致电，是想邀请您作为补位歌手来参加我们的节目，不知您是否有兴趣？” 《华夏好歌手》？ 歌手竞技类节目？ 沈月楼是一名京剧男旦，按分类应该算是一名演员。 若是有电影导演来过来找我去演戏倒是顺理成章，一档流行音乐的歌手竞技节目怎么可能找到我的头上？ 沈悠眉头皱起，心中一激灵。 应该是有预谋的电信诈骗。 秦始皇，电视台，兑奖， 不外如是。 当我傻吗？我有这么好骗？ 既然知道刘小姐是个骗子，沈悠也不想与对方浪费时间，他直截了当的回道：“呵呵，不好意思刘小姐，我最近这段时间非常忙，可能没办法去参加你们的节目，你们还是找别人吧！ 哦，不，唉，你们最好也别去祸害别人了。 听你的声音年岁也不大，年纪轻轻，什么不能做，为什么非得做这一行，趁你们现在还没被抓，赶紧回头吧。 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改行？被抓？什么意思？” 刘玥没有听懂沈悠说出这些词的含义，不过沈悠果断拒绝节目邀请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晰。 “别啊，沈老板，我先跟您介绍一下我们的节目，等你对我们的节目有深入了解后，再做最后的决定也不迟？ 这些年华夏经济飞速发展，流行乐坛也是一片繁荣，正是我们大展身手的好时候。 这一次我们燕京卫视斥资两亿华元，举办《华夏好歌手》，就是打算聚齐华夏乐坛各个流派的优秀歌手，来参加一场音乐的盛宴。 沈老板作为曲艺界的杰出代表人物，一开始就是我们的首选。 若是有沈老板这种京剧名角加入，我们《华夏好歌手》的拼图才算是真正的完整了。” 沈悠心中有些无语：自己已经说得如此明白了，他们竟然还不死心，这些骗子还真够敬业的！ “刘小姐，你的口才很好，我差点就被你说动了，我只有一个问题，参加你们《华夏好歌手》节目需要交多少报名费？” 沈悠心中暗道：唉，我都提到报名费了，这证明我已经完全摸清了你们的套路，该知难而退了。 然而，对方还在死撑： “交报名费？什么报名费？ 沈老板说的应该是您参加我们节目的通告费吧？以您的京剧名角的身份一期的通告费大概是十万到二十万华元。” 噗，不收报名费，还给我一期十万到二十万华元的通告费。 骗子的套路都这么深了吗？ 究竟是骗子的套路太深，还是这事本来就是真的。 沈悠也有些不确定了。 “刘小姐现在人在哪里？ 许多事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们还是约个时间详细面谈吧！” “面谈，真是太好了，我现在就在燕京城，不知沈老板什么时候有时间？” 她敢见面，应该不是骗子。 沈悠轻松笑道：“我今天就有时间，我们约在哪里见面？” “东城锦绣苑对面有一家翠华楼，听说里面菜做的不错，我就在这里恭候沈老板的大驾了！” “东城锦绣苑？” 听到这个地名，沈悠心中有些惊讶，又说道：“好，翠华楼，我再过半个小时应该能到。” “谁的电话啊？沈老师的朋友？”苏雨青貌似无意的问道。 “不是！” 沈悠摇了摇头回道：“是燕京卫视的工作人员，说是想要邀请我去参加一档歌手竞技节目。” “哦！”苏雨青点点头。 第十三章：翠华楼里 “小书呆，你好厉害啊！” 刘玥放下一张写满娟秀小字的手稿，神情雀跃的朝于妙津扑了过来：“嘻嘻，我们的拼图必须有了你的到来才完整，你这些词汇运用得真好，一方面强调了我们是一档高大上的节目，另一方面也展现了我们节目对他的重视，他一听，果然就有兴趣了。” 轻轻推开刘玥的身体，于妙津一脸的得意说道：“当然了，对付你这小花痴得跟你谈男色。 对付沈月楼那种禁欲系的文艺男，就得跟他谈理想和情怀。 不过，我帮了你， 你可也得帮我啊。 一会，我就是你们燕京卫视法务部的实习律师了。” “可是，那天在电梯里他见过我们了啊。我当时有些失态，你还说我是你的痴线妹妹。 怎么办，我长得这么漂亮，他肯定记得我啊！” “噗，就你漂亮？ 他只记得你！ 我觉得你刚才最后一句话，把我改成我们会不会更好一点？” 于妙津停顿了足足三秒，这才心平气和的问道：“所以呢，难道你还准备失约？刚才他在电话里可一直都把你当成骗子，这次你要是不去，下次你再提《华夏好歌手》的事，他肯定不会信了。 机会就只有这一次，你可要考虑清楚啊？” “可是，一想到初次见面给他留下那种印象，我就意乱心慌。” 刘玥皱着眉头，神情懊恼。 于妙津开动脑筋，试着为刘玥编造出一个合情合理又不那么容易被戳破的谎言：“那天在电梯里的事，他记得就记得呗，那种情况下我也只能这么说。 见了面解释一下，就说我们都在燕京卫视工作，然后合租了这里的房子，是室友关系，不是姐妹。 至于，那天你见了他露出一副花痴状态，是因为你喜欢京剧，最崇拜男旦沈月楼。 你看出他与自己的偶像沈月楼相貌相似，所以才会那么失态，而你还没来得及确认，他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而且，这一次邀请沈月楼去参加燕京卫视《华夏好歌手》节目也是你向总导演推荐的，这样说，应该没什么破绽吧？” “哇，小书呆你太聪明了！” 听完于妙津的话，刘玥眼神一亮，立刻一脸兴奋的抱着于妙津吧唧了一口。 “刘玥，未经允许就偷亲，你要是个男的，我今天非告你性骚扰不可！” 于妙津擦掉脸上的口水。 “嘁，要是有男人亲你，你高兴都还来不及。要不，下次我们试试亲嘴如何？ 我得先把你的初吻夺了，让你以后的男朋友后悔去吧！”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是初吻。 来，亲嘴就亲嘴，让小爷尝尝刘大小姐的初吻是个什么味道？” 于妙津作势要扑倒刘玥，刘玥立刻一脸花容失色的跑开了，边跑边笑道：“嘻嘻，我的初吻是给小楼哥哥留的，才不会留给你！” “嘿嘿，刘玥啊刘玥，原来你就是只只纸老虎啊！” 于妙津轻蔑一笑，好整以暇的说道：“走吧，时间也快到了，一起去见你的小楼哥哥去吧！” 真要去和沈月楼见面了，刘玥有些信心不足，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这样真的行吗？要是他问出一些我回答不上来的问题，会不会直接露馅啊？” 看着这么怂的队友，于妙津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遇到回答不上来的问题就低头装沉思，一会你看我眼色行事。” 蓝色轿车缓缓驶进繁华街道。 “谢谢苏老师，在翠华楼门口停下就行，我到地方了。” “沈老师要在这里吃晚饭？ 正好我也有点饿了，这里的饭菜可口吗？” “呵呵，饭菜还行，还行！” 看着跟着自己走进翠华楼的苏雨青，沈悠心中有些无语：我只不过是上了一次您的车而已，您这就打算粘上我了？ 就算我没明说，您侧耳也该偷听到，人家燕京卫视的工作人员要邀请我去赴宴。 这你也要跟着去？ 走到翠华楼里间，沈悠敲响了房门，苏雨青还未离开。 包间的门开了，里面是两个年轻小姑娘，沈悠看着有些眼熟。 “沈老板，我是燕京卫视的主持人刘玥，这位是我们燕京卫视法务部的于晶晶律师。” 刘玥要与他握手，沈悠只是温和一笑，对她们点了点头：“刘小姐好，于小姐好！” 苏雨青心里平衡了。 刘玥并不在意，她觉得沈悠做什么都对。 于妙津脸色有些不预。 果然，能多次挂断女生电话的他，根本就不懂得如何尊重别人。 寒暄了几句，沈悠仍是不冷不热，刘玥对沈悠恭维道：“嘻嘻，我与晶晶都是沈老板的戏迷。 嗯，我觉得沈老板的唱腔清雅婉转，媚而不俗，唱法完美承袭了梅大家的风格。 身段和妆扮却更胜当年的梅大家三分，梨园名家中，沈老板是当世旦行第一人。” 这些都是刘玥查资料查到的，她平时根本就不听京剧，自然没听过沈月楼的戏。 她只是从一堆梨园名家夸赞沈月楼的溢美之词中选出最好听的一段冠上我觉得三个字而已。 “过誉了，太过誉了！” 听到这些溢美之词，沈悠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沈老板，这位是？” 于妙津看了苏雨青一眼。 “哦，这位是我在戏曲学院附属二中的同事，苏雨青苏老师！” 沈悠有些不情愿的给她们介绍了一下苏雨青。 “于小姐好，刘小姐好！” 苏雨青很和气，她上前与刘玥和于妙津分别握了手。 同事，沈月楼。 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可不是好兆头！ 看着长相端庄的苏雨青，刘玥心里咯噔一下，有些警惕。 她比小书呆的威胁大多了。 于妙津看了看沈悠不情愿的脸色，又看了看故作镇定的苏雨青。 “幸会，幸会，苏老师好！ 苏老师是看到沈老板在这翠华楼吃饭，特意上来打个招呼的吗？ 您坐哪一桌啊，一会我们谈完了事就过去找你！” 于妙津的语气十分平淡，言下之意却并不委婉。 我们要和沈老板谈正事， 您哪凉快哪呆着去！ 小书呆，干的漂亮！ 刘玥心中暗暗点赞。 她也不喜欢这个苏雨青，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用词锋将对方逼退。 三个女人一台戏，随她们怎么去唱，沈悠只环着双臂不上场。 “呵呵，我今天是专门陪着沈老师过来的。 他在我的车上接了个电话，说是燕京卫视有一档歌手竞技类节目想要邀请他参赛。 我们都以为是骗子，这才一起过来看看。 没想到是我们误会了，看两位妹妹的气质也不像是骗子。” 开口闭口，我们，一起。 苏雨青把自己和沈悠的关系说得暧昧而亲密，刘玥心伤，于妙津怀疑，沈悠听完直接无语。 相比她们，你更像一个骗子。 人家专门开车陪着过来，与沈月楼的关系又说不清道不明，刘玥和于妙津也不敢再赶人，只得将苏雨青一起请了进去。 四人在包间里坐下，苏雨青坐在沈悠旁边，刘玥和于妙津坐在沈悠的对面。 没过多久，服务员就把刘玥之前点好的菜肴一盘一盘端上来，有芙蓉酥鸡、净扒鱼翅、乌鱼蛋汤和莲子清羹…… 桌上的菜肴很丰盛，是翠华楼的招牌菜，色香味俱全，也是以前沈月楼经常点的菜。 对方的功课做的很足，看起来非常有诚意。 沈悠含笑说道：“有心了！” 刘玥甜甜一笑：“嘻嘻，沈老板要喝酒吗？” 沈悠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我喝不得酒，还指着它唱戏呢！ 给我来一杯清茶就好。” “喝茶好啊，沈老板是个雅人，苏老师喝什么酒？” 苏雨青看了一眼沈悠，向刘玥回笑道：“我跟沈老师一样。” 刘玥看向于妙津：“一样。” 于是，四人点了一壶碧螺春。 菜香怡人，茶香四溢，桌上三女很矜持，没人关心饮与食的事。 刘玥想的是好歌手和小哥哥。 苏雨青想的是沈月楼和窦娥。 于妙津想的是沈悠和悠哉。 沈悠就单纯的吃饭喝茶而已。 “节目的具体情况我都全部介绍完了，沈老板有兴趣来参加我们这次的《华夏好歌手》节目吗？” 刘玥为沈悠详细解说了节目的理念和流程。 听完刘玥的介绍，沈悠有些兴趣，但还不是很大。 “一期节目的通告费多少？” 沈悠直接问了最关心的问题。 刘玥也十分直接：“我们洪导说了，底线是二十万一期！” 听到刘玥的话，正喝着茶的苏雨青忍不住一口喷了出来。 于妙津停箸，一脸的呆滞。 谈判还可以这样谈？ 直接把自己的底线亮出来？ 不过，二十万好多钱啊！ 我在华夏中文网当编辑两年也赚不了这么多钱。 “二十万一期？” 沈悠眼神一闪立刻来了兴趣。 “好，我答应你们。 演出合同呢？我们签约吧！” “演出合同我没带在身上。 沈老板先和于律师谈一下， 我把您答应加入我们节目的事先和总导演沟通一下。” 刘玥的目光带着心虚。 洪韬只是让她过来和沈老板初步接触一下，问一下意向，她一个主持人，哪有直接签约的权利啊？ 不过，洪导也说了，只要不突破底线，条件随便他开的，二十万又不多，刚好压线而已，洪导应该会答应的吧？ “好，你们尽快沟通！” 第十四章：二十万一期 洪韬最近有些犯愁。 《华夏好歌手》最后一个补位歌手必须从戏曲行业里面挑选，是他亲自拍案决定的。 他的野心很大。 《华夏好歌手》节目的定位可不止是一场大众流行音乐的饕餮盛宴，还应该是一档全音乐类型的歌手竞技类节目。 戏曲自然也是音乐的一种。 第一季他选择了京剧行当，第二季的补位歌手说不定就会从昆曲行当里面选。 甚至到第三季戏曲歌手还可能会出现在首发歌手的阵容里面。 更大的野望是，组织一场国际赛，带着《华夏好歌手》里的歌手征战国际舞台。 当然，这些都是节目模式发展成熟以后的事了。 现在，一切才刚刚起步。 而现实给了洪韬很大的打击。 洪韬第一次出手就在瑜老板那里受了挫。不过，瑜老板对他的想法和理念还是很支持的，好心的给他推荐了小生方少白。 可是，方少白这个人太难搞。 “老常，方少白那边到底是怎么说的？这都拖了有一个多月了，条件一变再变，能不能有个准信，尽快确定下来？” 洪韬坐在会议室里，一脸不满的看着自己的副手执行导演常建。 刚才他们已经开过一次总结大会了，商讨的是每个人负责跟进签约歌手的事。 其他工作人员都没问题，而负责接洽方少白的常建被洪韬单独留了下来。 “唉，前面的条件他也做了一些让步，愿意配合宣传，但通告费还是咬死二十二万华元不松口！” 常建神色无奈的大骂道：“最开始都谈到签约阶段了，对方要价并不多，通告费也就十五万一期。 后来，不知道是哪个孙子透露出去的，说流行金曲天王秦小歌的通告费是一期二十一万。 这下子，方少白不干了，我们提价提到二十万都不行，非得二十二万。 我也跟他的团队解释过: 这哪里是一万两万的事啊？ 咖位在那里摆着，给了你方少白二十二万，秦小歌会怎么想？ 就算秦小歌大度不介意这点，其他歌手呢？ 他们能接受秦小歌拿高于他们的通告费，对于你这个京剧小生的方少白，他们肯定不服气。 到时候一闹起来，我们这节目还要不要办了？ 结果对方就认死理，就二十二万，少一分钱都不签。 他们还说了：哪怕签过之后，我们把秦小歌的通告费提到二十三万，他们也不管了。 难搞，真难搞，娱乐圈都见几个这么难搞的艺人。” “老常，现在，你还跟我扯这些还有什么用？我要的是方案，解决问题的方案。 现在的问题是，方少白管我们要二十二万华元一期，我们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你把你的最终意见说一下。” 洪韬冷冷打断了常建的话。 事已至此，追责，抱怨什么的都没用，洪韬看问题从来都是直指核心。 他是一名领导者，要对最终的结果负责， 至于事情完成的进度以及最终结果成败的预判，自然得和办这事的人沟通。 “洪导，我觉得，要不然，我们还是直接放弃方少白吧？ 为什么一定要找京剧演员来当补位歌手，还让他们压轴出场呢？ 你可不知道，那帮唱戏的眼界高着哩，这个看不上，那个看不起的，我这一个月可没少受气。” 洪韬摇了摇头，心中对这个副手有点失望，语气却变得和缓了一点：“你呀，眼窝子太浅了。 我又不是方少白的戏迷，你当我愿意受他这窝囊气？ 我为什么要选戏曲，因为戏曲是传统文化，我为什么定了京剧，因为京剧是国粹。 请了京剧演员，可以直接拉升我们节目的格调和品味。 京剧演员在《华夏好歌手》的舞台上唱流行歌，很可能上来就会被淘汰，就算观众听着新鲜侥幸留了他一期，第二场还是会被淘汰。 我让他做最后一个补位歌手不是压轴，而是要捧着他，给他一个台阶下。 京剧演员作为最后一个补位歌手压轴出场，只要他一淘汰，下一场马上就是复活赛了， 然后，再让方少白装一下高风亮节，主动退出复活赛，这样大家的脸上都好看。 方少白很聪明，他知道自己充当了一个吉祥物的作用，也知道来到《华夏好歌手》的舞台上唱流行歌曲会放大他的缺点。 毕竟京剧小生方少白并不是以唱功著称的，而且还是唱那些流行歌曲。 所以，他才多要钱啊！ 什么为了证明京剧行业的高大尚地位，京剧演员不能比流行歌手的通告费少， 说辞而已！ 清高都是装的，到手的银子才是真的。 其实，两期节目花四十四万做这场宣传我们还是赚了的。 我只是有些看不惯，方少白这种贪心不足却又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 方少白这种行为，用华夏古时候的一句话来说就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听了洪韬点拨他的话，常建沉思许久，这才看着洪韬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洪导的意思，是让我答应他们的条件？” “唉，还是再等等吧，梨园名家又不止他一个方少白。 方少白应该也是在得知瑜老板拒绝我们以后，他是节目的第一人选，才敢这样狮子大开口的。 说不定，事情突然峰回路转，出现一个比方少白更合适的人也说不定。” 洪韬话音刚落，刘玥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喂，小玥啊！” “洪导，沈老板答应参加我们的节目了。” “真的啊，太好了！” 洪韬朝常建随意一摆摆手，常建赶紧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沈老板有提出一些让你为难的条件吗？” “没有啊！” “没有就好，那你先回来吧，接下来，我会让专业的法务人员跟进这件事， 既然你与他接触的这么顺利， 不出意料的话，应该很快就能确定下来。 这次你可真是立下大功了！” “咯咯，谢谢洪导的夸奖。 我这只是误打误撞而已。 不过，这事不用节目组的法务人员来跟进了，我都与沈老板谈完了，沈老板说可以马上签合同。” “马上就签合同？ 厉害啊！刘玥！ 一会我让常建导演带着合同过去，你把对方提的条件全部汇总过来，到时一起加进补充条款里。” “条件？什么条件？ 沈老板没提任何条件啊？” 洪韬有些惊愕，疑惑追问道： “沈老板这么好说话？ 他来参加我们节目真的没有提任何附带条件？ 你到底怎么跟沈老板说的？ 你再详细的跟我说一遍！” “也没说什么啊， 我就是简单说了一下我们对外宣传的东西嘛。 后来，沈老板想要了解一下我们的节目流程和他的通告费问题。 我就跟他谈判了啊！ 很激烈的谈判哟，我都差点跟他吵起来啦！ 我就说我们节目组的经费很紧张的，挤出一点经费都投入后期制作上了。 可他不管，一开口就要二十万一期，我怎么说他都不听。我也没办法，就只好全都答应他了啊！ 洪导，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刘玥觉得自己简直太机智了。 我怎么可能把我当了内奸的事情说出去呢？那样，我以后还怎么继续当内奸啊！ “噗，二十万一期！” 太阳，这帮唱戏的穷鬼，都把我们节目组当冤大头了。 洪韬的脸都黑了。 节目里最大牌的流行金曲天王秦小歌才拿二十一万一期。因为京剧名角对《华夏好歌手》的特殊加成作用，他才定下了京剧演员一期二十万的底线。 其实，这个底线就是为方少白而设的，只是，方少白自己贪心不足，惹恼了洪韬，洪韬这才开始疯狂寻找沈月楼。 开口就要二十万一期，这个沈月楼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啊！ 不行，这次不用常建去了，我得亲自过去和他谈。 其实，洪韬不知道，二十万一期的底线是刘玥主动说出来的，而沈悠心中的底线其实是——两千七百华元。 而两千七百华元，刚好是沈悠这一类京剧名角在梨园唱一次戏的出台费，哦，不对，是出场费。 第十五章:调整顺序 刘玥还在包间外面忙着怎么欺骗洪导，于妙津则在包间里面试着给沈悠洗脑。 机会难得，于妙津也没有兴趣和沈悠详细商讨《华夏好歌手》节目的事。 而且，她知道的本来就不多。 一两句话将好歌手节目的流程带过之后，于妙津单刀直入的问了沈悠对网络文学的看法：“沈老板平时的空闲时间怎么打发，唱戏之余，您会到网上去看看华夏这几年比较火的网络文学吗？” “呵呵，我从来不看休闲类的网络文学，我一般读的书都是古史典籍一类的，怎么，于小姐对网络文学很感兴趣？” 沈悠说出了沈月楼的经历。 骗子，说谎！ 看吧，果然被我猜中了！ 他连喜欢看网络文学的这段经历都讳莫如深。可见，他对网络文学的偏见早已经根深蒂固。 不行，我必须要扭转他这种错误的观念才行。 “嗯，确实有些兴趣。 上大学的时候，我主修法律专业，还辅修了文学专业。 前段时间，我专门研究了一些网络文学，我认为网文里还是有很多好作品的，沈老板有时间不妨也多去看看。 我曾经在华夏中文网读过一本名叫《篡周》的历史小说。 作者名叫悠哉，他把架空历史写得极具真实感，一种笃定的真实感，令人信服他写的历史。 可惜的是，这位才气纵横的作者悠哉被网上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用言语攻击，他把自己的作品全部删除了。 就如同沈老板不唱戏，戏迷们会觉得可惜一般。 作者悠哉删了《篡周》，他的书迷更觉得可惜，现在华夏中文网仍然有很多人都在等着他回归。 沈老板若是日后有暇，也可以到网上去搜一搜悠哉写的《篡周》残章，相信您看完之后一定会有不少收获。” 第一次给沈悠打电话的时候，于妙津还没有收集到这些信息，这一次，她早已做足了准备。 “作者悠哉？《篡周》？” 沈哟一脸愕然，心中暗笑。 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华夏中文网的作者悠哉和梨园的沈月楼相比，差的实在太远。 沈悠只得随意回道：“谢谢于小姐的推荐，有时间一定去看！” “态度如此敷衍，看来沈老板是对作者悠哉颇不以为然啊！ 沈老板，你都没看到作者悠哉在华夏中文网上写的《篡周》，怎么可以这样轻视？ 你知不知道，悠哉那本书的文笔和立意绝对不比你平时看的那些古史典籍差，你轻视我可以，我不准你轻视作者悠哉？ 你知不知道作者悠哉在我心中的地位，你必须向悠哉道歉！” 于妙津一脸严肃的看着沈悠。 过分了啊，姑娘！ 你竟敢当着我的面如此夸我？ 你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谁吗？ 我就是作者悠哉啊！ 为什么第一次被人这么狂怼，我竟没办法生气，心里反而有点小窃喜呢？ 梨园的戏迷是沈月楼的，眼前这个女书迷才是作者悠哉也就是我沈悠的狂粉啊。 沈悠深深看了一眼坚决要自己向作者悠哉道歉的于妙津，他越看越觉得顺眼。 衣衫简素很淳朴。 貌不惊人很可爱。 “为什么要沈老师道歉啊？ 对作者悠哉，沈老师既没有任何否定的态度，也没说什么贬低的话，于小姐这么认真干吗？ 沈老师是因为平时太忙了，没时间读那些浪费生命的东西， 我平时倒是挺喜欢在网上看些情情爱爱的小说，写写风花雪月的词句，于律师要是感兴趣，我们不妨探讨一下。” 苏雨青适时的插话进来。 她乐意帮沈老板解围。 于妙津送给苏雨青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心中暗骂道： 坏我大计啊！ 我刚才故意和他针锋相对，再通过作者悠哉打一个反套路，让他对我的好感值加1加1再加1…… 获得好感值，我再跟他说话，他就不会太排斥。 可惜，全被这个女人搅黄了！ 于妙津心中还在对苏雨青怨念丛生，刘玥慢慢走了进来。 见刘玥一脸雀跃之色，沈悠眼神一亮，温声向她问道：“事情还顺利吗？刘小姐跟你们节目的总导演沟通的如何？” “很顺利，我们洪导狠狠夸了我一顿，他说他一会直接过来！” 刘玥没猜出洪韬要来的目的。 “你们总导演要过来？” 沈悠也看出来了，刘玥的许诺根本不做数，这件事最终还得跟能能做主的人来谈。 二十万一期有点悬，不过就算降一半给十万我也会很知足。 沈悠没猜错，洪韬专门赶过来就是为了杀价的。 二十万华元一期，想的美！ 大约在和刘玥通完电话二十分钟以后，洪韬就赶到了翠华楼。 这里离燕京卫视的广电中心很近，开车行来，两个街区转三个路口就到。 沈悠见到了总导演洪韬。 四十多岁，身材精瘦干练，头发有些稀疏，带着一副黑框眼镜，长相儒雅，给人的第一观感很好。 洪韬也见到了男旦沈月楼。 俊秀儒雅，气度不凡。 沈月楼的长相和气质都比方少白要略胜一筹，而且沈月楼是青衣正旦，以唱功闻名，与我们节目也更契合一点。 唉，二十万就二十万吧！ 沈月楼比方少白更物有所值。 “呵呵，方才听贵节目的刘小姐说起过洪导，自性谦和儒雅，待人如沐春风，今日一见洪导，果然如春风拂面。” 沈悠先对着洪韬抱拳，避免了洪韬伸手的尴尬。 洪韬也抱拳笑道：“哈哈哈，沈老板过誉了，洪某对梨园的沈老板才真是久闻大名。” 接下来，沈悠为对洪韬介绍了苏雨青。 突然，洪韬看向刘玥身边的于妙津好奇问道：“呵呵，沈老板怎么不介绍一下您的这位朋友？” 糟糕，露馅了！ 苏雨青面露疑惑，沈悠若有所思，于妙津和刘玥的脸色都尴尬起来。 于妙津心理素质过关，很快调整了过来，她直接向洪韬自我介绍道：“呵呵，洪导好，我不算是沈老板的朋友，我叫于妙津，是刘玥的同学，目前是华夏中文网的一名历史编辑。” 她又看向沈悠：“沈老板，我们以前通过电话的，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 “哦，我想起来了，原来那天与我通话的是你啊！华夏中文网历史编辑于妙津。” 沈悠又转头看向刘玥：“昨天在电梯里见到的应该也是你们吧！ 我说怎么如此面熟？” “是啊，昨天与沈老板通话时说了一些不得体的话，之后在电梯里相遇，我装作不识，今天我又用假身份骗了沈老板，这些事妙津要向沈老板道歉，实在不好意思！” 洪韬一上来就无意间点破了她的身份，于妙津装不下去，也只能把话都说开了，不再遮遮掩掩。 “呵呵，这些都没什么，昨天的事是个误会，我也有不对。今天只是假冒身份，你又没打算对我造成伤害，并非不可原谅的过错，一笑泯恩仇即可。” 对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沈悠看得十分透彻，别人的善意和恶意他也分得很清楚。 如他所说，没造成实质伤害又不是心存恶意，这并非不可原谅的过错，甚至都不能算是过错。 见沈悠并不在意，刘玥心中轻舒一口气，也就对洪韬和沈悠详细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从小书呆找上门来，到发找悠哉的身份，甚至关于邻家小姐姐的部分，她也说了出来。 沈悠有些愕然，沈月楼招蜂引蝶的本是着实不小。 于妙津暗叹，你还真是和盘托出毫无保留啊。 苏雨青眉头微皱，她看向沈悠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沈老师住在锦绣苑七楼706，你是孙瑶卿孙老师的儿子？” 在苏雨青很小的时候，孙瑶卿曾经做过她的京剧表演启蒙老师，后来久未联系，直到她长大后到戏曲学院附属二中教书时才又与孙老师匆匆见过几面。 苏雨青知道孙瑶卿的住址却并未上门拜访过。她也知道孙老师有个儿子，却从未把沈月楼和孙老师联系起来。 就算孙老师和沈老板都与陈主任熟识，苏雨青也只以为京剧圈子本来就这么小，许多相互间毫无关联的人与其中一个中心人物有交集也很正常。 沈悠点头，并未否认。 苏雨青有些惊喜，他竟然是孙老师的儿子。 洪韬闻言笑道：“呵呵，没想到小玥与沈老板之间还有这种奇妙缘分，真是够巧的。 不过，沈老板也是多才多艺，不止京戏唱的好，还写得一手好文章。” 沈悠摆了摆手笑道：“游戏之作而已，上不得大雅之堂。此事就此打住，还请洪导为沈某细说一下贵节目的流程。” 洪韬详细说了一遍，又看向沈悠问道：“节目的流程洪某已经全部说完了，沈老板还有疑问吗？” “也就是说，贵节目首发七位歌手，第一场为表演赛，第二场才开始淘汰赛，其后每淘汰一名歌手就补上一位，始终保持每场七名歌手表演六人晋级下一轮的赛制。 所以，五位补位歌手再加上前面两场，第一轮常规赛一共七期，第八期是复活赛，第九期半决赛，第十期总决赛。 洪导的意思是让沈某作为第五位补位歌手第七期节目出场，如果沈某第七期没被淘汰，还不能参加第八期的复活赛。也就是说，沈某要想参加第八比赛，还得在第七期被淘汰了才行！” “额，好像是这样！怎么，沈老板还准备参加复活赛？” 洪韬有点懵。 沈悠奇怪问道：“若是直接晋级自然不用去参加复活赛，若是被意外淘汰，不参加复活赛，沈某怎么参加后面的半决赛和总觉赛？ 洪导不是都说了吗？贵节目是一档歌手竞技类节目，歌王是有巨额奖金的，一百万奖金啊！” “啊，歌王？奖金？” 洪韬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好嘛，我们就是想请一个京剧吉祥物过来供一下，您不会真奔着歌王来的吧？ 沈悠心中一动，他看向洪韬说道：“洪导，您看这样行不行？首发歌手沈某是赶不上了，不过，沈某可以第一个补位啊。如果到第七期节目才出场，那还要再等一个多月呢，沈某不想等这么久，洪导能不能给协调一下？” 一期节目二十万，多参加一期就多拿一期的钱。 沈悠现在很缺钱。 洪韬看着沈悠点了点头。 当然是可以协调的啊！ 本来把京剧名角当成一个噱头来搞《华夏好歌手》的宣传，自然是出场越靠前越好。 节目组是顾及京剧名角的面子和习惯让他们压轴出场， 如今，沈悠主动要求第一个补位出场，洪韬自然也求之不得。 “呵呵，沈老板这个要求我可以直接拍板，补位歌手的顺序直接调一下就行。 洪某把合同都带来了，这些都是基本条款，补充协议可以后面再签，您先看一下。” 从洪韬手里把合同接过来，确认合同里面的内容都能接受，沈悠签上了沈月楼的大名。 双方交换了合同，洪韬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洪韬走后，沈悠也准备离开。 于妙津拦在沈悠面前，想要为签下作者悠哉再争取一下。 沈悠也给了于妙津机会，他也想听听于妙津会拿什么打动自己。 第十六章：排练演唱 沈悠被打动了，因为于妙津告诉他华夏中文网白金作家一年的版税过了亿。 他信了，而且觉得大有可为。 看着苏雨青开车走了，沈悠在心中盘算这顿饭的收益。 参加八期《华夏好歌手》，最后再顺利拿到歌王奖金，一共可以拿到两百六十万华夏币。 《华夏好歌手》的合约可以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利益，华夏中文网的版税同样不容小觑。 有了华夏中文网白金作者做目标，沈悠现在对网络小说也重新燃起了热情。 沈悠打开电脑开始登陆他在华夏中文网的作者后台，时间才过去一个多星期，前十二章还在垃圾箱里待着，并没有完全消失。 点击恢复，然后重新发布就等着网站审核解除屏蔽就是了。 开始复更，得准备存稿了啊。 他又不是照抄某本书，虽然历史有脉络，但一些枝桠和走向还是得由他来择取，这仍然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沈悠正在努力码字的时候，接到了陈二奎的电话。 陈二奎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京剧《窦娥冤》上燕京卫视春晚的事又黄了，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题材的问题，然后就是节目的时长限制了。 这一出戏燕京卫视春晚最多能给十五分钟的时间，这还包括演员的亮相和谢幕。 要是只单唱其中的《法场》或者《六月雪》或许能勉强完成，只是，这是一出新戏，燕京卫视面向的又是全国的观众，绝大多数人根本就不了解《窦娥冤》的剧情，没有前面的剧情铺垫就直接开唱如此哀切，情绪这么浓烈的戏，肯定得不到观众的共鸣。 好消息是，黎秉德非常喜欢这剧本，他想要把京剧《窦娥冤》改成一部电影，还想要邀请原作者沈悠加入《窦娥冤》的电影剧组当艺术顾问。 不过，黎秉德如今正在忙着春晚的事，就算《窦娥冤》要开戏也要等下一年了。 沈悠心里很高兴，不只是黎秉德会付给他版权费的问题，更重要的他还能近距离看一下一部电影是怎么拍出来的， 他对拍电影还是很感兴趣的。 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下去了。 沈悠周一到周五去华夏戏曲学院附属二中教京剧表演，周末就与一众演员到三团旗下的剧场里继续唱《窦娥冤》，半个月的时间刚好把三团排的戏唱满。 沈月楼重回梨园的消息早已传遍票友圈，每场戏谢幕后，他的戏迷都排着队等在剧场外，待遇甚至超过了瑜老板。 晚上一回到家里， 沈悠就开始在华夏中文网更新他的历史小说《篡周》。 这本书已经签约了。 因为之前的一番删书波澜和这本书在历史读者圈子里累计下来的名声，《篡周》一宣布复更，它的点击、推荐和收藏的数据就开始疯狂增涨。 白金作者庄墨韩专门开了单章推荐《篡周》，李白不戒酒和汗青有汉也利用自己的人脉为《篡周》拉来了二十一位白银盟主。 白金作者单章推荐，土豪疯狂打赏，让《篡周》一复更就在华夏中文网上狠狠火了一把。 《篡周》的责编于妙津趁势说服海东青组长利用华夏中文网的资源大力推荐《篡周》，组长海东青看《篡周》有大火的趋势，也点头同意了。 其实，海东青心里已经有了新的盘算，等《篡周》大火之后，就把作者悠哉从于妙津的名下转签到自己手下。 有这么多土豪捧着，本身又有不错的实力，再大力栽培一下，说不定自己名下又要多出一名历史大神作者了。 可惜，悠哉发书太迟了，他发书时已经接近年末，否则，以他这般声势说不定还能争一争今年的新人王。 可惜了啊！ 然而，最终的结果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 《篡周》在有这么多优质条件的情况下，后续的成绩竟然表现得平平淡淡，无波无澜。它不止没有大火起来，反而有下降的趋势。 因为《篡周》复更后的内容写的是赵匡胤从投靠周太祖郭威一直到追随周世宗柴荣征战南塘之间的故事。 由于这段历史在两个世界都是有据可查的，沈悠要写的是真实历史，并没有打算做丝毫的篡改，所以，虽然他写的依然生动有趣，但因为都是大家查一下就能知道的情节，读者根本不买账。 内容上毫无新意，猪脚的性格依然是那般唯唯诺诺，让人看着压抑，《篡周》的成绩也一落再落。 沈悠没有太多时间去关心华夏中文网小说的事，因为他正在专心准备着一场唱歌比赛。 明天就到燕京卫视《华夏好歌手》直播的日子了，广电中心一号演播厅里正在进行最后一次彩排。 这个世界的电视节目不存在录播，总局要求全部直播，效果不好的节目直接砍掉。 在广电中心一号演播大厅里，沈悠见到了《华夏好歌手》的音乐总监梁啸柏。 沈悠是补位歌手，必须等到其他歌手全部录完，才能轮到他过来彩排。 “梁老师，您看一下，这是我们家歌手的演唱曲目。” 刘玥轻笑着将一份手稿交到了梁啸柏的手中。她是节目组安排给沈悠的经纪人，专门负责一些琐碎的事宜。 梁啸柏看到刘玥递来的竞演曲目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本来补位歌手第一次出场都是唱自己的成名作，只是沈悠是京剧演员并不是流行歌手。 以前也没发表过任何流行音乐的作品，因此，节目组只能给沈悠准备了几首偏戏曲风的歌曲来任他挑选。 而刘玥递来的这首歌曲并不在节目组提供的歌单里。 “梁老师，我家歌手上交的竞演歌曲有什么问题吗？” 看到梁啸柏皱眉不语，刘玥连忙把台上正在练声开嗓的沈悠招呼了过来。 沈悠一见梁啸柏难看的脸色就知道是因为什么了。 这事自己做的确实不太地道。 不过，我也不想输啊！ 前面两场比赛我也看了，七个歌手五个实力不俗，剩下两个实力较弱的还让你们给淘汰了一个。 补位歌手首演占成名曲优势，必须杀进前四才能补位成功， 我又没有成名曲，用你们给我的口水歌，就算我嗓子再好，我也不敢说用口水歌去干翻那五个实力唱将啊。 我必须全力以赴。 沈悠笑道：“梁老师，我之前也试唱了一下节目组提供的几首歌曲，实在是不适合我的声线。 所以，我就尝试着自己写了一首，不知道明天的演出我可不可以唱自己写的歌？” “当然可以，我们节目组尊重每个的歌手的意愿。”梁啸柏语气和缓的说了一句，又苦笑道：“只是，沈老师想唱自己的歌能不能提前知会我们一声？《华夏好歌手》的竞演歌曲可不是交了词和曲就行的，其中还涉及到编曲与和声。” “呵呵，梁老师教训的对，这事确实怪我，那现在为这首歌编曲来得及吗？” 见沈悠认错态度诚恳，梁啸柏也不好多说什么。他让身边的副手将沈悠递交词曲立刻送去给专业的编曲部门。 专业编曲们拿到沈悠的词曲立刻开始工作，不到一小时，完成了全部编曲的词曲手稿就交到了乐队老师的手上。 “呵呵，沈老师你可真会给我们出难题。我们乐团是以西洋弦乐为主，你这首曲子意境太深，非得是由华夏古风的丝竹管弦来配合才行。要是交给我们来配乐，会糟蹋这首好曲子的。” 乐团领队过来给了反馈。 专业编曲团队完成的编曲，确实用得都是华夏古乐器。 这可怎么办啊？ 沈悠跟梁啸柏和乐队一样都是一筹莫展，连忙叫刘玥去把总导演洪韬请过来。 洪韬知道了这个情况后，当机立断的对沈悠和梁老师说道：“时间真的太紧了，专业的国乐乐团现在去请肯定来不及。 这样吧！ 我让工作人员到燕京国乐学院去请几名优秀的老师再带上学生来演出。虽然，比不上专业的国乐乐队，但功力也是在水准之上的，要是沈老板下场比赛还用这种风格的曲子，我一定给您请专业的国乐乐团过来。” “呵呵，这事就麻烦洪导了，我还有一件事，就是演出时的舞美问题，音乐到了这里画面要这样，到这里要……” 沈悠向节目组提了各式各样的要求。他提得这些要求都是为了节目更好看，洪韬自然愿意照办。 一个小时后，从燕京国乐学院请来的乐手也全部到位了。 一号演播厅里，沈悠第一次开嗓就惊呆了众人。 “果然不愧是京剧名家，沈老师这嗓音真是绝了，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一定要去听一次沈老师唱的戏曲。” 歌声消失，梁啸柏品味着这首歌曲的余韵，心中仍是赞叹不已。 真是天籁之音啊！ 洪韬用力的拍着手，心中也开始佩服自己。有沈老板这个曲目压轴，明天的节目一播必定火爆，这次用沈月楼真是赚大了。 第十七章：惊艳的《大鱼 星期五晚八点，燕京卫视广电中心一号演播大厅。 在节目正式直播之前，电视上先播放了一些歌手们录好的花絮，包括歌手之间的互动交流，选曲的趣事等。 镜头一开始，《华夏好歌手》的外场女主持赵靓梓一袭红裙，妆容美美的出了镜。 她正在五百位大众评审路过的通道上做着一些可有可无的采访。 “现场ok吗？” “现场ok，现场ok.” “好，调音，灯光，摄制所有部门准备，竞演歌手入场，主持人就位，十、九、八、七、六……三、二、一，开始。” 总导演洪韬一声令下，一束强光照向舞台，《华夏好歌手》第三场直播正式开始。 “大家好，欢迎来到天赐有机长白山上《华夏好歌手》的竞演现场，我是本场主持人mc烤肠。” 饶舌歌手兼主持人烤肠的上场立刻引起了台下观众的齐声尖叫。 “今天是《华夏好歌手》第三期节目的直播，经过前两轮的激烈比拼，我们有一位歌手遗憾的离开了我们的舞台，一会，他也会为大家做返场表演，而有人离开，也就意味着会新的歌手加入，我们把悬念留到最后。” 烤肠又对观众说道：“下面有请本场第一位竞演歌手，也是我最爱的爵士女歌手之一的王婼琳， 来为大家唱《嫁裳》。” 年近三十岁的王婼琳依旧十分叛逆，她把头发染成纯白，画着烟熏妆出场，一开口就很撩人。 这首歌原曲写的是一个女孩子拿到嫁衣时的心情，三分忐忑，两分羞涩，五分期待。 而王婼琳用她独特的嗓音给这首歌赋予了新的意义，以游戏调侃的姿态，带着些许自嘲的意味。 如果说原曲能听出这是婚礼的前奏，而王婼琳所唱的，你就会清楚的知道这场婚礼只存在于歌者的幻想中。 王婼琳唱完这首歌就潇洒的退了场，底下掌声不断响起，画面立刻切到了专家顾问团的房间。 “歌手王婼琳的声音非常有辨识度，它并不是一味的粗砺，而是柔软的质地中带着丝丝沙哑，坦白说，我很喜欢这样高级的音色。” “而且王婼琳是一个情感表达特别细腻的歌手，一样的歌词，每一个小节，你都能感觉到它层次的变化。” 王婼琳潇洒退场，主持人烤肠上台大声说道：“刚才婼琳的爵士乐大家听得过瘾吗？接下来还有更过瘾的，下面登场的歌手他叫张臻岳，是一名轻摇滚歌手，他将为大家演唱《再来一次》！” 一曲唱完，掌声十分热烈。 “阿岳真的好严格。”张臻岳唱完下了台，饶舌歌手烤肠又走到台上：“我觉得他每一首歌都唱的很OK了，他总是说我觉得不行，不行，我还要再排练一遍。所以，接下来这首，是我专门要唱给他听的一首歌，就叫《差不多就行了》” mc烤肠一唱完这首歌，台下观众立刻被点燃了热情。 这段饶舌真过瘾啊！ 沈悠在后台一个独立的房间里候场，登台之前，除了洪导，乐手和经纪人，对外关于他的一切都是暂时保密的。 “小楼哥哥，秦小歌老师是下一场，我刚刚看了一下，他的竞演曲目《鲛人的眼泪》与我们的风格十分类似，而且，秦小歌老师是苦情歌王，他唱这种歌很合适，又是在我们前面表演，会不会影响到大众评审对我们的评价？” 刘玥看着一脸悠然的沈悠，神情有些紧张。他是京剧演员，面对底下的观众应该不会怯场，只是第一次上电视节目，一会他会不会被灯光或镜头影响到啊？ “呵呵，刘玥，是我要登台表演，你怎么看着比我还紧张？” “我，我才不紧张。”刘玥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沈悠笑笑不再说话。 刚才已经看过五个节目了，王婼琳唱了一首《嫁裳》，然后是一个名叫张臻岳的唱了一首轻摇滚情歌。烤肠是第三个出场的，语速很快吐字清晰节奏也准，唯一的缺点是他兼职住持人时嘴皮子并没有饶舌利索。 再后来是一个门巴族的神仙姐姐，叫央吉玛，三十多岁，气质很好，唱的是门巴古调，很有韵味。 最后是流行歌手郑轶，长得很帅气，唱功很一般。他演唱的曲目歌词简单，旋律明快，唱的也很好听，却没给沈悠留下很深的印象。 下一场，据说是一个叫秦小歌的苦情歌手，有催泪歌王之称。 “走吧，也该我们上场了。” 看到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来开门，沈悠率先走了出去。刘玥连忙跟上，等了这么久，她只觉得腿都坐麻了。 第六场歌手上台表演时，补位歌手就可以前去准备了。 带上口罩和墨镜，一路上躲开人群，等到沈悠赶到台前时，催泪歌王秦小歌正好唱完退场。掌声非常热烈，看来又是一场很成功的表演。 “哈哈哈，又到了激动人心的时刻了，补位歌手要出场了。”主持人烤肠拿出手卡，对着场下观众宣读道：“他是京剧名家，八岁学戏，十岁登台，十三岁成为京剧名角，在京剧圈子里有“小梅先生”之称。 那么，他是谁呢？ 他到底是谁呢？” 电视机前和节目现场的观众纷纷翘首以待，等着烤肠说出答案。 “沈老师，是沈老师！” 华夏戏曲学院附属二中的女生寝室里，赵宝儿身体前倾，拳头紧握，神情十分激动。林小琳和何婷婷也紧盯着寝室中的电视画壁。 沈悠要去参加《华夏好歌手》的事，她们从班主任苏雨青那里提前知道了。 “是谁呢？我也不知道，因为这手卡上面也没写啊！”烤肠摇了摇手卡，一脸苦色的说完，又转向了后台：“有请这位神秘歌手。” 摄制组所有灯光和台下观众的目光都汇聚到了舞台上，沈悠换上一身古装，他一手拿着折扇，一只手拿着话筒，踏着光影走上了台。 “大家好，我叫沈月楼，是一名京剧演员。” 俊秀的面孔，挺拔的身躯，再加上十多年京剧科班训练养成的气质，一出场就抓住了观众的眼球。 “哇，长得好帅气！” “这人是谁啊？怎么以前从来没听说过？” “人家不是娱乐圈的歌手，人家刚才不是自我介绍了吗？人家是京剧演员。” 沈悠沉默了数秒，等台下观众渐渐安静，他才朝着旁边国乐乐队的方向点了点头。 一阵悠扬的水滴声响起，啪的一声，沈悠潇洒的将手中折扇一打开，背景舞美顿时为之一变。 整个后屏上出现了波涛汹涌的海面，青色天幕下，一条条红色海豚跃到蔚蓝海面上飞行。 锵锵二音发出，白衣女子素手调琴，清冷幽远的古琴声响起。 “海浪无声将夜幕深深淹没，漫过天空尽头的角落。 大鱼在梦境的缝隙里游过， 凝望你沉睡的轮廓。” 空灵通透的声音，仿佛来自天际，让人陡然升起灵魂的颤栗，一曲惊艳了全场。 “开口跪系列！” “我的天，这是男人能唱出来的歌声？妖孽啊！” “我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这声音，简直不是人！” 观众大惊失色，掌声不自觉的响了起来。 “看海天一色，听风起雨落， 执子手吹散苍茫茫烟波， 大鱼的翅膀已经太辽阔， 我松开时间的绳索。” 到第二小节时，沈悠突然降低了一个声调，音色也变得厚实， 与之前翱翔天际的空灵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一次，沈悠厚实的声音仿佛来自深海之底。 而此时背景舞美的画面也转到了深海里，一个身穿短衣的英俊少年正潜入海底去救一条被渔网困住的红色海豚。 “发生了什么，这是在变魔术吗？我睁眼看着呢，谁能跟我来确认一下，这两种声音都是他一个人唱的？” “闭上眼睛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在深情对唱，睁开眼睛，台上就只有一个帅气的小哥哥。” 在台下观众的惊讶表情中，沈悠的声音再次变回空灵： “怕你飞远去， 怕你离我而去， 更怕你永远停留在这里， 每一滴泪水都向你流淌去， 倒流进天空的海底。” 顿了一顿，那个厚实的声音又随之冒了出来： “海浪无声将夜幕深深淹没， 漫过天空尽头的角落。 大鱼在梦境的缝隙里游过， 凝望你沉睡的轮廓。” 天上飘来轻灵之声，海底传来厚实之音，而在两种声音转换的同时，画面配着歌声在演绎一个动人的故事。 变成小女孩的红色海豚已经将变成红色海豚的英俊少年养在了鱼缸里…… “看海天一色， 听风起雨落， 执子手，吹散苍茫茫烟波。 大鱼的翅膀已经太辽阔。” “太辽阔。啊啊啊……” 厚实的声音在歌唱的间隙，一个空灵的声音突然开始了吟唱。 “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头皮再次发麻！” “哇，惊现神技能，一个歌手在唱歌时自己给自己和声。” 一阵吟唱过后，空灵和厚实的声音又在随意转换，一会沉入深海之底，一会翱翔九天之上。 我松开时间的绳索 看你飞远去 看你离我而去 原来你，生来就属于天际。 啊啊啊啊 每一滴泪水，都向你流淌去 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啊啊。 倒流回最初的相遇。 倒流回最初的相遇。 倒流回最初的相遇。 歌曲唱到尾声，沈悠的回音仍在飘荡，背景故事也演到了最后。 小女孩和英俊少年终于以人族之身倒流到了最初相遇的画面。 沈悠唱完向观众鞠躬致意，底下的观众还沉浸在那首《大鱼》的余韵里。 导播将画面切到专业顾问团，拍到了几张震惊的脸。 “叹为观止！” “大师级的表演。” “沈老板的唱功太厉害了，我可不敢评价。” 第十八章：最终排名 七位竞演歌手演唱完了，上一期被淘汰的歌手又返场为大家演唱了一曲。 整个第三期的歌手全部表演结束后，五百位大众评审投完自己宝贵的一票也有序的离开了现场。 沈悠和刘玥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来到了燕京卫视广电中心的二号演播厅。而之前先表演完的其他六位歌手也早已等在这里。 沈悠的到来立刻引起了其他六位歌手的注意，他刚才演唱的那首唯美《大鱼》已经征服了众人，歌手们纷纷上前来和他打招呼。 “沈老师是梨园名家，唱的词曲果然比我们这些唱流行音乐的雅致多了。其实，我最喜欢的还是沈老师唱歌时身上那种安静和纯粹的感觉，这些东西都是传统文化的积淀，我们这些流行歌手真的是想学也学不来。” 秦小歌对沈悠欣赏到仰慕。 虽然他是流行金曲歌王，但他从来不认为流行音乐是艺术。他喜欢的是传承更久远的戏曲，而且以前还专门学习过老生。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否定大众流行音乐的价值，只是作为流行音乐的从业人员，他个人有更高的追求而已。 “呵呵，秦老师你们称我沈老师，我可但不起，大家不用客气，以后就叫我小楼吧。” 沈悠向他们一一抱拳相笑，姿态放的很低。在这些人里，他年纪最小，而且对于流行乐坛来说，他也只是一个新的不能再新的新人。 秦小歌的年龄最长，他对沈悠也最为和善，其他歌手们上前为补位歌手沈悠送上了事先准备好的小礼物， 不算太值钱，聊表心意而已。 沈悠笑着一一谢过了他们。 虽然迷幻型爵士音乐人王婼琳一直高贵冷艳，门巴族的女神姐姐表现得风轻云淡，烤肠，张臻岳和郑轶对他也不太热情，但大家都是和风细雨，一团和气，并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轻视和敌意。 随后洪韬带着一群工作人员走进来，歌手们赶紧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等着洪韬公布最后的竞演成绩。这场比赛的最终结果已经传到了洪韬的手机里。 “小楼哥加油！” 看到洪韬拿着成绩单进来，刘玥在沈悠的身后为他加油鼓劲。 “嗯，加油！”沈悠一脸平和的点点头，还给了刘玥一个安心的眼神。 “《华夏好歌手》第三场竞演的投票结果已经在我手上，大家想让我从第几名开始公布？” 洪韬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看向了七位歌手和他们的经纪人。 “从中间开始吧。” “第三名吧！” “呵呵，洪老师，您随意，反正我们说了您也不会听我们的，您可就别再折磨我们了。” 经纪人们赶紧催促着洪韬。 “好，这次我就听你们一回，下面，我们就从第三名开始公布。获得第三名的是……” 在大家都屏息凝神想听仔细的时候，洪韬老师又套路了一回。 洪韬看向沈悠笑问道：“沈老师，您觉得第三名会是谁？” “额？”沈悠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就听洪韬又继续问道：“您觉得自己会是第几名？” “第一名！”刘玥在后面替沈悠回道。其他歌手和经纪人都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其实，刘玥说的也没错，在我们歌手互投这一环节中沈老板确实是这次竞演的第一名，歌手互投的第一名代表了大家对沈老板的唱功给了专业上的肯定。 而在这次大众评审评选的结果中，他也获得第四名的好成绩。 获得第四名，现在沈老板已经补位成功了，这也为后面补位歌手开了个好头。” “恭喜小楼！” “恭喜沈老师！” “恭喜晋级！” 其他歌手纷纷鼓掌恭贺。 “呵呵，沈老板第一次登场就获得了第四名的好成绩，您有什么要跟大家分享的？” 洪韬一脸期待的看向沈悠。 “其实并没有什么要分享的，很开心来到这里，感谢洪导，感谢共同演出的其他六位专业歌手，感谢给我投票的观众。” 沈悠感谢完一圈就不再多说，直接坐下来了。 分享，能有什么分享？ 场面话和获奖感言最无聊。 “呵呵，沈老板还真是，言简意赅啊！”洪韬尴尬的接了一句，直接公布了其他歌手的成绩。 最终排名： 秦小歌《鲛人的眼泪》 烤肠《差不多就行了》 郑轶《旧爱胜新欢》 沈月楼《大鱼》 王婼琳《嫁裳》 张臻岳《再来一次》 央吉玛《水仙花》 “小楼哥，没关系的，我们不是歌手互投拿了第一吗？这证明专业歌手还是非常认可你的，而且有了这个歌手互投的第一名，下一场不用抽签，我们就可以直接决定出场顺序的。那一百多位大众评审不选你，那是他们没眼光，在我心里面，你永远是第一！” 作为沈悠的经纪人，刘玥没有专业能力去分析这些竞演成绩背后的意义，只能不断给予沈悠精神上的鼓励。 “呵呵，没事，成绩什么的无所谓，重要的是参与，下次再好好努力就是了。” 沈悠对暂时的名次并不在意。 他来参加节目是为了歌王奖金和通告费，只要不被淘汰，他就有出场的机会。 竞演结束，沈悠与其他歌手分别留了联系方式后，就离开广电中心回到了锦绣苑的家里。 《华夏好歌手》第三期节目在全网一播出就吸引了无数关注，这也是前两期精彩开播打下的基础。 在全网各大视频网站中，第三期节目从沈悠出场，便写满了各种弹幕。 “颜控的福利，美哭了。” “表白沈老板。” “前方高能预警。” “全程高能。” 而在《华夏好歌手》的贴吧下面迅速新开了上百个与沈月楼相关的贴吧。其中最大的贴吧《大鱼》里，已经有上万人关注。 《华夏好歌手》官方贴吧里出现了两拨大神，分为形式派和技术派，一拨分析比赛结果的形成，一拨解锁沈老板的唱功。 针对《华夏好歌手》中沈月楼仅得了第四名，爱楼粉一致认定的黑幕说，有大神给出了有理有据的反驳答案。 他虽然在七位歌手中最喜欢的也是沈月楼，但大神觉得沈月楼在节目中得第四名这件事情本身是合理的。 形式贴： 首先从《华夏好歌手》的风气开始分析，节目品位说的再高，毕竟还是以大众流行音乐为主。节目组选出的五百位大众评审绝大多数还是流行音乐的受众。 他们喜欢闹腾点的，越声嘶力竭越好，舞台上得高音者得天下。这一点从郑轶的成绩得到了很好的印证，人家郑轶虽然唱功不好，但卖力气啊，又唱又跳又破音的，最后竟然奇迹般的超过了沈月楼。 再从知名度和风格来看，沈月楼毫无知名度，他不来参加《华夏好歌手》，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世界上原来有这么个人。 而唯美古风虽然也属于大众流行乐风格的一种，但观众的接受度还真是不太高，《大鱼》能得395票，大神很意外，估计是掺入了不少颜粉。 最后说一下前面两位，一个靠名气，一个占了主持人的优势…… 技术贴： 技术大神发掘了沈老板的两项神技能： 技能一：自己与自己和唱。 技能二：自己为自己和音。 他从京剧的发声位置和真假嗓的运用，来分析唱现场用出这两项神技的难度以及实现的可能，最后还加上自己的些想象力，希望沈老板能开发出更多神技。 此贴一出，立刻引来无数人的崇拜。 洪韬花了大价钱请沈月楼来参加《华夏好歌手》节目，本来就是要用他名角的身份来搞事的，自然会加大力量宣传。 所以一切和《华夏好歌手》节目有合作的媒体都分别发布了新闻头条： 《华夏好歌手》请来京剧名伶，一曲《大鱼》惊艳全场。 京剧名伶——沈月楼！ 游进流行乐坛的《大鱼》。 期待京剧和流行音乐的碰撞与结合！ 第十九章:污蔑抄袭 沈月楼将会在网上大火，沈悠并不知道，他从广电中心回到家的时候，一切都还在慢慢发酵。 夜色已深，孤独的心情有些低沉，该死的抑郁症又开始发作了。 别惹我！ 我有病！ 我有精神病！ 惹我，我会发神经！ 打开电脑，安心码字，试图一下转移注意力，消解孤独的情绪。 刚刚上传了《篡周》的新章节没多久，即时通讯软件上就显出了责编于妙津的消息。 “悠哉大大，你在吗？之前我发给你的新大纲，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怎么了啊？” “看到了，还问我们怎么了？ 小于，你看看他刚才上传的新章节写的是什么鬼东西？还是按照原来的主线写的，剧情一点都没改。 这个月都已经到十七号了，月已过半，前期声势这么浩大，网站又给他投入了这多的推荐资源，现在《篡周》在月票榜才排第几啊，历史分类第三十一，全网站男频一百开外了。 我看悠哉文笔不错，亲自给他改了一版大纲，只要他照着写，就算不能大火。以他的人气，往上升个小神应该没问题了，总比现在半死不活的状态要强吧？” 看到沈悠回过来的信息，历史组组长海东青肺都要气炸了。 于妙津小心翼翼的为作者悠哉辩解道：“组长，我觉得悠哉大大这些天更新出的章节写的很好啊。 这段时间赵匡胤一直在与世宗皇帝斗智斗勇，虽然依旧有些唯唯诺诺，但也从其中几个重要行动中露出了些许锋芒，并没有完全落入下风。而且，第三次征伐南唐已经结束，马上就是赵匡胤的杀劫了。 这是《篡周》的一个大高潮，猪脚不能再顺从历史了，悠哉大大应该也会彻底放开手脚。很多读者都在期待，悠哉大大到底会怎么写杀劫与劫后的情节？ 这段时间《篡周》数据已经开始稳步上升了，虽然投月票的人还是不多，但收藏数已经突破了三十万，并不比金十二的《逆水行周》差多少。所以，我觉得还是就按悠哉大大的想法来吧。” “小于，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专业眼光吗？”听了于妙津的话，海东青更是火大：“当初，你来找我要《篡周》大封推的时候，我就有些犹豫，悠哉的人气蹿升的实在太快了，快得有些不正常。 一个纯新人，没有一部成名作品撑着，没有深厚的读者基础，光靠着一两个大土豪捧着，根本承载不了这么大的荣誉。 我承认他的设定和前期的某些描写确实很惊艳，胆子也很大，别人都在跟风庄墨韩，他偏要和庄墨韩反着写。 不过，仅从开头的十几章内容和惊艳的设定根本就看不出他真实的写作水平。 我本以为他之前经过删书的一番磨难，回来后会脚踏实地认真勤恳的写书，戒掉一些少年的骄狂。 想不到，这么多土豪一捧，再加上网站给他了这么多优质资源，他竟然膨胀了。后面，他不就渐渐露馅了吗？照抄历史，毫无诚意，积累的人气也给他自己败光了。 我看他文笔不错，本想再给他一个机会，想不到他还是这么一意孤行，小于，这事你别管了，我亲自来和他联系。” 于妙津有些迟疑：“可是海组长，主编直接越过责编联系作者，这样不符合规定啊！”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难道你不想让悠哉进步吗？”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亲自和他说，悠哉要是责怪你，我来替你跟他解释。”海东青为人很强势，他直接霸占了于妙津的电脑。 “悠哉先生您好，鄙人是华夏中文网历史组的组长海东青，有些要事，我想和您亲自沟通一下？”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对方回了一句：“您有什么事？” 海东青赶紧调整了一下自己坐姿，他又对悠哉道：是这样的，我觉得《篡周》最近的章节还是有些不温不火，毫无突破，我觉得主要原因还是您的历史观太保守了。 网络文学靠得是开脑洞和放飞想象力，只要符合基本逻辑，历史也是可以篡改的，您的书名不就叫《篡周》吗？前些时日，我让小于给您发的新大纲您看到了吗？ “看到了！” “您觉得如何？” “狗屁不通！” “什么？狗屁不通！” 海东青一脸的难以置信，他不敢相信自呕心沥血构思出来的情节竟会得到悠哉这四个字评价。 “我觉得你们给的大纲根本不符合基本逻辑。让赵匡胤假意叛变勾结辽族外敌，先用外族的力量来袭杀世宗皇帝，再拥兵自重从内部篡权，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外族辽人是猪脚他爹呀，这么无欲无求的帮着他？你再看看你们给的大纲，前面猪脚一共骗了外族人三次，第四次，外族人竟然还敢信猪脚的话。 你咋不直接让我写一句：猪脚王八之气一散发，天下无人敢不听其号令呢？ 还有，到底世宗皇帝是主子还是小赵是主子啊？小赵让世宗皇帝去攻打哪里，世宗皇帝就屁颠屁颠的去攻打哪里？ 这都什么情节啊，强行降低所有配角的智商。 《篡周》是我的书，我知道该怎么写，不要再给我发什么乱七八糟的指导意见了，话我只说到这，还请你们自重。” 不符合基本逻辑，强行降低所有配角的智商。 不要指手画脚，还请自重。 海东青胸中闷了一口老血，只觉得心里受到一万点伤害。 于妙津也有些愕然。 话这么多的沈月楼很少见。 海东青平复了很久的情绪才给沈悠回道：悠哉先生，我尊重您的创作自由，也请您相信我的专业能力。另外，我们之间是有合同的，合同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我方有权对您上交的大纲提出修改意见，请您参照我方给出的意见修改，一直改到我们满意为止。” 沈悠直接回了海东青：“意见你尽管提，反正我都不同意。 这样的回答，你满意了吗？” 看到这个回答，于妙津在一旁忍不住噗呲一乐。 “悠哉先生，请您严肃一点，您这是在胡搅蛮缠，这是违反合同的行为，你这……” 沈悠的心情越来越烦闷，他懒得再和海东青废话，直接回了海东青一句：若是我违了规，你可以告我，或者把《篡周》封了。 “靠，非得撕破脸是吧，敬酒不吃吃罚酒，真是个贱骨……” 沈悠不会给海东青发泄出来的机会，他直接切断了联系。 海东青吃了一瘪，愤愤不平的对于妙津说道：“你看看他这是什么态度，太膨胀了。马勒戈壁，我还不信了，老子一个历史组的大主编，还治不了他这个连小神都不是的三流作者，小于，去把《篡周》的推荐全下了，一个都不留。” 听到海东青的话，于妙津一脸震惊：“海组长，我觉得您现在有些义气用事，而且，在下属面前说出辱骂他人的话也十分不得体。” “好呀，真是没看出来啊！” 海东青一脸冷笑：“于妙津，你长本事了啊，刚转正就敢顶撞上司了，《篡周》的推荐你不去下是吧？老子亲自去给他下了。 这一次，老子不止会下了他的推荐，我还会把作者悠哉加入我的黑名单。以后，只要老子还在历史组一天，悠哉的书就别想从我手里拿到一点资源。 另外，我奉劝你还是赶紧投简历找份新工作吧。因为，你在华夏中文网很快就混不下去了。” 于妙津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脸严肃的说道：“海组长，不管能不能继续在历史组做下去，我还是觉得，您今天的行为很不得体。” 走出办公楼，于妙津赶紧给刘玥打了个电话。 “怎么了，小书呆，是谁欺负你了啊？” “刘玥，我可能又要失业了，呜呜呜……” 三天以后，时间已经到了十二月二十号。沈悠照例更新完两个章节就准备上床休息了。 突然，他看到《篡周》的书评区下面又有了大片不和谐的声音。 看到这些评论，沈悠心里的小火苗噌的一下就全冒起来了。 这三天，抑郁症时好时坏，他的精神饱受折磨，心中积压的火气让他焦灼欲燃，一点就着。 今天是金十二成为华夏中文网历史新大神的日子，全网已经发布了公告。金十二写了一篇感言，前面都还挺正常，后面的绝大部分内容都用来抨击作者悠哉。 他说悠哉的新书之所以前期惊艳，后期无力，是因为《篡周》的设定和开头根本不是悠哉的原创。 《篡周》是他金十二的创意。 金十二说他和悠哉私下里是很好的兄弟，很多创意他都会和悠哉分享，他没想到悠哉竟然会无耻的剽窃他的创意。 《篡周》的精妙创意被作者悠哉剽窃了，他只能去写设定略次一点的《逆水行周》。 而结果证明，靠抄袭得来的成功终究是短暂的，只有呕心沥血的原创才能长久。 《篡周》短暂辉煌之后归于沉寂，而他金十二靠《逆水行周》成为了历史大神。 金十二感慨：本来就算作者悠哉剽窃了他的创意，他仍然还把悠哉当成好兄弟没有想要揭发出来。 只是，没想到他一直当成好兄弟的悠哉竟然会在私下诋毁他。 金十二觉得自己感情受到极大伤害，才会写下这篇感言，通斥和揭发作者悠哉的抄袭行为。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篡周》刚发新书时，金十二会带头攻击悠哉，而悠哉在被金十二攻击之后会直接删除新书，退出网文圈。 因为抄袭所以心虚，因为心虚所以删书。 金十二说这些事情华夏中文网历史组组长海东青可以作证。 海东青确实为金十二做了证，他不止指证悠哉抄袭，还把悠哉私底下诋毁金十二的话复述了出来。 海东青的话很有分量，金十二的话很有力量，他们一个是金牌主编，一个是新晋大神，如果不是确有其事，谁会无缘无故去诬陷一个新人作者，所以，作者悠哉抄袭诋毁大神金十二的事没跑了。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抄袭了人家的创意，还诋毁人家。” “真他娘的忘恩负义啊！” “良心被狗吃了！” “人品奇差！” 所以人都在骂作者悠哉，就连悠哉的铁粉也将信将疑，等着悠哉的回应。 面对金十二和海东青的来势汹汹，悠哉的应对十分无力，他只发了一个单章： 清水自清，含忧如镜。 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 书迷们很失望，悠哉单章里只表明了清者自清的意思，并没有提供证明清白的凭据。 不过，海东青和金十二同样没有悠哉抄袭的证据，大家都是在自说自话，拼声望刷脸皮，就看读者们更相信谁而已。 目前作者悠哉处于下风。 沈悠暗暗骂道：辩解？笑话！ 我根本就不需要辩解，我需要的是时间。 且等着，等我揭开《篡周》迷底的时候，所有的质疑都会消失。 金十二，海东青，珍惜最后的时光吧，你们就要凉了。 第二十章：强行装逼 沈悠的身体很疲惫，精神却变得异常兴奋。两天两夜，一天只睡两三个小时，他终于码出了所有他想要的章节。 文字呈现出来的效果比他想象的还要好，他很想放声大叫，可是他实在太疲惫了。 于是，沈悠先发布了一个简短的单章，再将这两天码出来的内容全部发出去，终于可以安心的去睡个好觉了。 看到《篡周》这本小说已经两天没更新了，李酉时对作者悠哉有点失望。 初见时的那抹惊艳已经消散，连续枯燥而压抑的情节也让李酉时渐渐感到索然无味。 他知道以作者悠哉的能力绝对可以将脑洞开得更大，把篡周的过程写得惊心动魄更富有想象力。 可是悠哉只顾严格按照历史脉络发展，不做丝毫的逾越和突破，这在李酉时看来就是偷懒和缺乏诚意的体现。 金十二痛斥作者悠哉抄袭事件发酵之后，李酉时也尝试着点开过金十二的《逆水行周》，这本小说有铺垫，也有爽点，但他就是看不下去。 或许是习惯了悠哉的文风，他再看别的书，总感觉味道不对。 抄袭？一点都没看出来！ 李酉时决定再看一遍《篡周》的开头，一点开，他才发现今天竟然更新了不少内容。 时隔两天，上次都看到显德三年世宗皇帝征兵夫十万，第三次下诏亲征南唐了。世宗皇帝派李谷、李重进、赵匡胤等大周战将出征，然后，路上遇到了华山隐者陈抟。 世宗皇帝还说:“朕素闻抟有道术，征之赴阙，月余放还归隐。” 这个人物按《篡周》书中所写是个神仙一般的人物。 好像正史和野史中，都没有出现过陈抟这个人物，而正史记载赵匡胤正是死于显德三年第三次征伐南唐的返程路上。 此时，作者写出陈抟这个神仙般的人物，应该是个极大变数，或许只有他才能从世宗皇帝手中救下赵匡胤。 历史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接下来你总不能再偷懒了吧，你要是再偷懒，那可就要死猪脚了？ 窝草，死猪脚？ 这个他还真可能干的出来。 故事已经到了高潮，很多人都和李酉时一样，心里还对《篡周》抱着一丝期望的。 他看了一下最新的章节，作者悠哉这次一共更了二十六章，约有八万余字。 第一更是作者悠哉发的单章: 前天的事让我很心烦，清者自清或许不够，那我就以这二十六章来自证清白。 我只说一句，我不认识金十二和海东青，请不要装作和我很熟。 一周前，我的推荐就被海东青撤下了，我也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人在看我的书。 如果，这本书的读者中恰好有金十二的书迷，麻烦看了这一章以后告诉他一声，写书十年，一朝成神，可喜可贺，我给了他两天时间体会一下大神的滋味，已经仁至义尽。今天，我来屠神了。 麻烦告诉他，我来屠神了。 雾草，这句话好叼。 一股若有似无的装逼气息扑面而来。李酉时有些激动，就为这一句话，他的热血沸腾了起来。 因为《篡周》一直很压抑，作者悠哉此时说出屠神的话，或许代表猪脚冲破桎梏，锋芒毕露。 屠神，李酉时很期待。 故事接着上面的情节发展，李谷性格懦弱不堪大用，李重进勇猛威武夺了六城。 赵匡胤不想如前世一般勇猛冲锋，引起世宗皇帝的注意从而惹来杀身之祸，所以，这一次他选择明哲保身寸功不立。 然而，赵匡胤立功会死，不立功更得死。 这一次的罪名是贻误战机。 世宗皇帝想要杀赵匡胤时，陈抟老祖出手了。陈抟老祖为救下赵匡胤传给了世宗皇帝道门秘不外传的服药炼气之法。 炼气服药？果然每一个帝王都想要长生不死，连世宗皇帝这种完人也不能免俗。 李酉时心里感叹。 世宗皇帝得了陈抟老祖的仙法很高兴，他直接放弃了对赵匡胤的杀念，还晋升赵匡胤为匡国军节度使、殿前都指挥使，直接跻身于大周将官行列。 三年时间用两章写完，时间一晃就到了显德六年，再次北伐辽朝之时，世宗皇帝突发旧疾，不得不班师回京。 世宗皇帝临死之前与赵匡胤的最后一段对手戏，这里面包含太多信息，也解开了所有的谜题。 “哈哈哈，隐忍至此，决绝至此，赵匡胤，你赢了，朕输得心服口服。”世宗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赵匡胤，叹息说道：“唉，即便朕预知了一切，终究还是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你放心，朕不会杀你。若杀了你事情只会变得更加不可预测。既然一切都没改变，那就让历史按照原先的轨迹发展吧。” 世宗皇帝死，赵匡胤篡周。 骗子！都是骗子！ 作者欺骗读者，书里的猪脚也在欺骗读者。 难怪前面看着这么压抑，让人透不过气来，此时再回想前面的情节只觉得步步惊心，不寒而栗。 局中之局，谜中之谜。 我草，太烧脑了！ 不能细想，脑仁都要炸了。 脑子不够使了，我来捋一捋。 世宗皇帝是一名穿越者或者确切的说一个外星人，他来自一个古老的星球名字就叫地球。 地球上也有一个周世宗和赵匡胤，还有一个名叫陈抟的睡仙。 只不过，地球上的周世宗英年早逝了，而赵匡胤在周世宗死后篡周做了大宋的皇帝。 所以，这个外星人穿越成了我们这里的周世宗时他已经知道了所有人的命运。他预见了自己的英年早逝，也知道赵匡胤日后会篡周。 已经知道这一切的周世宗会怎么做呢？ 当然是想办法改变这一切了。 他想要活的久一点，所以他派人暗中寻找睡仙陈抟，他想要为子孙后代保住柴氏江山，所以他重点关注赵匡胤，只要赵匡胤敢稍有异动，他就要防患于未然。 世宗皇帝防备赵匡胤，却又不能提前解除后患，因为赵匡胤在他活着的时候一直老老实实，不敢有丝毫的异动。 世宗皇帝很自信，他觉得留着赵匡胤一方面可以利用他的将才为大周所用，一方面也可以维持历史进程不变，保持先知的优势。 卧槽，写得太真实可信了。 我要是穿越成世宗皇帝知道赵匡胤会在我死后谋反，我也会选择世宗皇帝一样的做法。 或许，我们这个世界是治好了病的周世宗，所以才有了大周九百多年历史，而地球上也确实存在一个英年早逝的周世宗。 平行空间？多重宇宙？ 哪个是真？哪个是幻？ 赵匡胤从北地出来后经历的一切都被改造过了，所有的人和事都是早有安排，世宗皇帝为他制造了一个楚门的世界。 如果以赵匡胤的视角来看，这就是一本迷雾重重的悬疑小说，当读者们得知猪脚早已看清一切并反手将迷雾布到世宗皇帝身边从而完成反杀时，简直爽到爆炸。 他不是窝囊，这是隐忍。 这才是真正的如履薄冰，绝地反击啊。 制造世宗皇帝心中的执念睡仙陈抟这一招妙手真是出神入化，简直令人拍案叫绝。 赵匡胤牛逼啊！ 而若是以世宗皇帝为主视角来解读，《篡周》就变成一本充满哲学思辨的哲理小说了。 一个世宗皇帝因为预知了某些原本不存在的事而导致预知的事情真的发生的故事。 从果往前推导出了因，企图控因毁灭这个果，却又因你心中有了因而结出了这个果。 画地为牢，身陷因果。 世宗皇帝通过的行为一步步把他已经预设的历史完全重演了。 他不想因为提前杀死赵匡胤，而失去先知的功能，然而，他又时时防备忠心耿耿的赵匡胤，终于将赵匡胤逼上了造反的道路。 睡仙陈抟是假的，炼气服药也是假的，赵匡胤知道世宗皇帝在找异人想要求得长生，所以，他买通了帮世宗皇帝办这件事的人，为的是把世宗皇帝脑中臆想出的人物生造出来。 他要反击，他要毒杀周世宗。 陈抟老祖本来是世宗皇帝要找的救命稻草，却给他下了三年要他命慢性毒药。 太牛逼了！ 这是哲学啊！宿命因果论！ 我应该以世宗皇帝的视角还是应该以赵匡胤的视角来看，是该以我本来的视角，还是带入地球人的视角…… 看不懂了，脑仁要炸。 李酉时不敢再深思，他略过二人充满哲思的对话，直接看下面的章节。 后面算是正经的小说情节了，赵匡胤的权谋之术也演绎得越来越精彩。 陈桥兵变。 黄袍加身。 杯酒释兵权。 这里面计谋一环扣着一环，简直让人拍案叫绝。这么好的情节，这么精巧的构思，再不疯狂打赏，真是难以平息，我心中的激动之情啊！ 赏！赏！赏！ 然而李酉时的动作还是慢了！ “天花乱坠，感动涕零，先生之才当受此赏！汗青有汉打赏悠哉十万华夏币。这本书写的太好了，犒劳一下希望后续更精彩!” 黄金盟主打赏之后整个华夏中文网的网页上都会放出一阵好看的烟花。无数正在看书的读者一愣，都想去看看哪本书又有黄金盟了？ 一阵烟花刚刚停下，下一阵烟花又升起来了。李酉时在汗青有汉之后，也打赏了一个黄金盟。 看到李白不戒酒和汗青有汉的打赏后，后面又有十几个土豪用黄金和白银对《篡周》进行了打赏。 “又是《篡周》？这本书好像有点熟悉啊！” “这书前段时间大封推过，好像是本历史小说。” “我去看过，文笔还可以，就是情节写得太压抑！” “今天土豪发什么疯？怎么这么多黄金白银盟！” “怎么还不停啊，我还要继续看会书呢？我怎么感觉今天华夏中文网的土豪全出来了？” “马德丹，别再炸了，老子去看那本《篡周》还不成吗？” 所有人看完新的章节只觉得天雷滚滚，彻底颠覆了三观。 “悠哉大大，给你跪了！ 华夏中文网最无敌的脑洞，悠哉告诉我周世宗是个外星人。 我尼玛竟然还信了！” “你真的看懂《篡周》了吗？ 这是一个土著重生者吊打外星穿越者相爱相杀的故事。 土著威武，干翻穿越者。 扬我本地人声威。” “作者其实是在用世宗皇帝的故事来演绎宿命因果论。” 第二十一章:不喜殷勤 一夜之间，风向全变了。 庄墨韩发文说：昨天经人推荐看了下《篡周》发布的新章节，看完之后我十分感动，感谢悠哉，他把网络文学拔高了一个纬度，我比不上他。 《逆水行周》的书评区也直接被《篡周》的书迷攻占。 “金十二大神，来来来，请继续你拙劣的表演。” “金十二你谁啊？我家悠哉大大说他根本不认识你。” “抄袭？你仿佛在逗我笑！” “金十二，出来啊，别躲在龟壳里不出声，我知道你窥屏，你有本事污蔑人，你有本事伸头啊。” 海东青十分恐惧，同时也十分后悔。《篡周》火了，很突然。 网站大封推，一群土豪疯狂打赏都没火起来，一把它的推荐全下了，它就突然火了。 这不科学啊！ 金十二也很后悔，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海东青的蒙蔽和蛊惑。 他发了一个单章，把这一口锅的直接按在编辑海东青的身上。他还向作者悠哉郑重道歉，请求悠哉的原谅。 然而，悠哉没有回应，悠哉的书迷也不接受。 金十二和海东青污蔑悠哉抄袭这件事闹得很大，作者悠哉发了二十六章绝地反击之后，书迷们自然不能看着悠哉大大受委屈。 他们群情汹涌，强烈要求华夏中文网严惩金十二和海东青这两个造谣生事的败类。 华夏中文网的高层承受不住读者的压力，很快给出了金十二和海东青的处理结果：历史组组长海东青解聘，大神金十二解约。 一出闹剧结束，沈悠睡醒了。 看一眼外面的天色，这一觉睡的时间有点长，已经到中午十一点半了。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谁啊？马上来！” 沈悠放下洗漱的杯子，不情不愿的为来人开了门。 “小楼哥哥！” “小楼哥！” 刘玥甜甜的叫了一声，于妙津也随声附和。 “呵呵，是你们啊，到里面随便坐吧，容我先去换一身衣裳，再出来陪你们。” 沈悠看了刘玥和于妙津一眼，直接邀请她们进来。请进房中，他也不太去管刘玥和于妙津，直接进卧室去换衣服去了。 刘玥和于妙津住在五楼，与他只隔着两层，身体的距离拉近了心理的距离，这段时间，他与她们成了朋友。 刘玥和于妙津带了很多食材，在沈悠去换衣服的时候，刘玥将食材拆开洗过，于妙津开始在厨房里张罗起来。 沈悠换了一身衣裳出来，看她们还在厨房中忙着做菜。约莫四十多分钟后，一桌可口的饭菜端上来，沈悠与她们边吃边聊着天。 刘玥和于妙津这次过来给他带来了两个好消息。 “恭喜小楼哥哥在华夏好歌手一曲成名，现在《大鱼》在音乐榜上刷爆了十多个榜单，乐迷们非常喜欢。” “恭喜悠哉大大在华夏中文网一书封神，现在《篡周》在小说榜上刷爆了十多个榜单，书迷们非常喜欢。” 对此，沈悠表现的比较自矜，他淡然一笑：“呵呵，应该说一切都还在我的预料之中，《大鱼》和《篡周》这两部作品本来就有这种力量，取得这个成绩也很正常。” 刘玥和于妙津神情微愕，他还真是一点都不谦虚啊。 饱餐一顿，宾主尽欢。 吃完饭，刘玥和于妙津各自去上班，沈悠也赶着去戏曲学院附属二中上课。 “好了，这堂形体课就上到这里，大家回去以后多练练身姿和步法。” “知道了，沈老师再见！” 表演课结束，正旦班的学生与沈老师道别之后，班主任苏雨青走了过来：“沈老师，请等一下。” 沈悠收起教具，一脸疑惑的看着苏雨青：“苏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自从苏雨青知道沈月楼是孙瑶卿的儿子后，她便总利用这层关系与沈悠套着近乎，时常在他面前献些殷勤，让沈悠不胜其烦。 苏雨青也听出沈悠语气中的不耐烦，只得柔声细语道：“我爷爷是沈老板的戏迷，他老人家一直想要见您一面，跟您探讨一下京剧艺术。我爸妈也非常喜欢您的戏，他们知道我与您是同事，便让我一定要邀请您去家里去吃顿饭。 我已经邀请您好多回了，您一直都说没时间。 我知道您之前一直是在准备《华夏好歌手》的比赛，可能真的抽不出时间，您拒绝，我也十分理解。 现在，《华夏好歌手》上一场刚刚比完，今天，您有时间吗？” 沈悠有些为难，他素来不喜与人交际应酬，更别说还是到一个尚不相熟之人家中做客。一想到将自己置身于那种尴尬境地，沈悠立刻就感到一阵局促不安。 “苏老师，既然您知道我是男旦沈月楼，那您应该也知道我的性子有些怪异。 我母亲对您的喜爱和你们之间的关系丝毫影响不到我。 我对您就只是两个不相熟同事之间的那种交情，甚至我们现在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您想邀请我到您家中做客是不是有些唐突呢？” 沈悠一脸无奈，苏雨青在自己婉拒这么多次后还提出邀请，沈悠只能与她说出这些伤人的实话了。 不相熟的同事，连普通朋友也算不上。听到沈悠的肺腑之言，苏雨青的心里十分委屈。 她心疼的想唱歌：他妈妈很喜欢我，因为我是唱戏的，有份固定工作，就想他娶了我。 然而，他不爱我。 他不爱我，尽管如此， 他还是赢得了我的心。 我看透了他的心。 还有别人逗留的背影， 他的回忆清除的不够干净。 当然不够干净，回忆里满满的都是沈月楼的身影。 沈悠见苏雨青低着头不说话，只得温声说道：“沈某的性子有些冷，与人交往也尽量保持距离。 如果我说的这些话伤害到苏老师，还请苏老师见谅。” 苏雨青抬头看他一眼，叹息道：“沈老师说的不错，这次是雨青有些唐突了。每个人的性格都不同，对人与人之间交往尺度的把握也不尽相同。 雨青本以为诚心想邀，多请几次，沈老师就会答应，却没想过我这个要求是在强人所难。 现在，听沈老师这么直白的说出自己的感受来，雨青才知道，这些天确实是给您造成困扰了。我应该向您道歉！” 沈悠连连摆手，轻笑道：“苏老师不必如此，您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沈某并不是讨厌苏老师，只是不习惯刻意的讨好和殷勤而已，人与人之间，真诚自然的交往才会让人舒心。” 第二十二章:封箱大戏 婉拒了苏雨青的邀请后，沈悠被陈二奎悄悄叫到了京剧系系主任办公室。 陈二奎给沈悠倒了一杯清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沈悠若无其事的避开了陈二奎的揶揄目光，他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小口，依旧不说话。 见沈悠好整以暇的端坐着不说话，陈二奎只得轻咳一声，一脸严肃的问道：“小悠，你跟你陈叔说实话。 我刚才去找你时，看到你与小苏老师窃窃私语，相谈甚欢，你们是不是悄悄好上了啊？” “噗！” 沈悠刚呷进去的茶水忍不住一口全喷了出来：“我与苏老师相识不过数日，怎么可能好上，还悄悄好上？” “嘿嘿嘿，我也觉得你们不可能进展这么快！”陈二奎赶紧从桌上给沈悠递上了一包纸巾，他面色有些尴尬的讪讪笑道：“不过，我心里不是还抱有一丝希望吗？你心里怎么想的陈叔不知道，不过，我看小苏老师，对你是真的上了心了。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小苏老师知书达理，家世也好，最关键的，你妈也十分喜欢她，你觉得小苏老师怎么样？” “我跟她不太合适！一个是书香名门的大家闺秀，一个是下九流的浪荡戏子，就算在戏文里也是极不般配的。 名门闺秀就算思春了，要找的也是那些穷酸书生，从来没听说过要找戏子的。我看还是算了吧！” 沈悠随意摆了摆手，状态有些心不在焉。 他这已是直接婉拒了。 “唉，既然你不愿意，那小苏老师这事就算了吧！” 陈二奎叹息一声，语重心长的对沈悠说道：“不过，你可得抓点紧了。 过完年你都二十三了，确实是应该好好考虑一下你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呵呵，这种事急不来的！” 其实，沈悠的心里很着急，只是他有苦难言而已。 投胎或许没投好，穿越却帮他完成了梦想。 沈悠本以为这次自己终于可以咸鱼翻身了(刚穿越来时他也确实这么天真的想过)，却没想到翻过身的咸鱼露出的是被烤糊的另一面。 外面焦黑里面糊成了一片。 沈月楼有一副美丽的容貌，可以让他轻易得到女孩子的喜欢，甚至不用他主动就会有无数女孩子愿意投怀送抱。 然而，他却也成功的继承了沈月楼的洁癖，与人握手都会感到不适，更别说拥抱，接吻和那种不可描述的事了。 面对身边那群莺莺燕燕时，根本不用开启圣人模式，因为他本身就自带圣人体质。 沈月楼有惊世的戏曲天赋，可正是这种天赋才华让他患上重度抑郁症，沈悠同样成功继承了下来。 精神痛苦，肉体折磨，这种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沈月楼的灵魂正在不断改造和影响着他。 来到这个世界后，在夜深人静本该寂寞难耐的时候，他竟然没有产生过丝毫的情欲， 也再没对任何一个女子升起过爱慕的情绪， 当然，对男人也没有。 肉体上绝对禁欲，精神上又饱受折磨，我最终会不会学沈月楼早早的结束自己虚无缥缈的人生？ 他以为自己捡到了一具光鲜亮丽的皮囊，最后却发现原来这是别人脱下的枷锁。 被动型的清心寡欲最是折磨人。 沈悠早就后悔了，欲哭无泪。 “陈叔，您找我过来不会就只是为了聊我和苏老师之间的那些八卦之事吧？ 您这边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啊！” 沈悠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正准备起身离开。 陈二奎连忙把沈悠叫住：“当然不是！你陈叔还没那么清闲，我这次找你过来可是有正事的！” “哦？正事，什么正事？” 沈悠听着有些好奇，就又坐了回去。 陈二奎朗声笑道：“呵呵，其实这次也不是我要找你，是我们京剧三团的王团长想要找你！” “京剧三团的王世麒团长？” 沈悠心中更好奇了：“呵呵，三团的大领导找我有能什么事？” 陈二奎闻言笑道：“还不是为年底那出封箱戏的事！” 旧时戏班有一种习俗。 每到农历岁末，艺人们忙活了一年，戏班都要封箱休息。 而在封箱前所举行的最后一场戏就是封箱戏。 封箱戏一般会出压箱活，可以说是戏迷们一年中最为期待的一场戏了。 除本班的演员外，还会邀请外班的演员参加，时间多在腊月二十四至腊月二十八之间。 虽然后来因为时代变迁封箱戏慢慢淡出了舞台，但它毕竟是梨园的一项传统习俗，有着深厚的观众基础。 所以近些年来，梨园又开始渐渐恢复封箱演出。 沈悠戏谑一笑：“你们三团的封箱戏要找我去参加，还不是陈叔您一句话的事？用得着你们大领导亲自出马？” “呵呵，这一次可不止是邀请你去参加封箱演出这么简单！” 陈二奎轻笑着摇了摇头，又看向沈悠道：“京剧三团这些年的发展你也应该了解了一些。 虽然我们的演员阵容比一团要差不少，但实力与二团已经不相伯仲了，甚至在上升势头上我们比二团还要好一点。 看到三团有这种局面，王团长上面的直属领导也很高兴，领导今年会下来视察，顺便去看我们三团封箱戏的演出。 所以，今年的封箱戏我们王团长想搞得声势大一点，争取超过一团，最不济也要比二团好。 想到封箱戏，王团长就想起你来了。你的《窦娥冤》剧本写的太好了，不过，它刚刚上演完，封箱戏要是还演《窦娥冤》一是没有惊喜，二也显得我们三团太没诚意。 王团长想让你再出手一次，拿出一部真正能镇得住场子的剧本为他在领导面前长长脸面。 不过，他也怕你又犯以前的臭倔脾气，所以，想让我先来跟你通通气。 王团长还说了，只要这次你在封箱戏上真正帮到了他。以后，你在梨园遇到任何麻烦事，只要在他能力范围内的，他都会全力出手帮你一次！” “全力出手一次，京剧三团团长的承诺，这分量可不轻啊！” 沈悠心中一动，立刻就决定答应下来：“呵呵，陈叔，您去回复王团长，就说这事我应下了。 封箱戏前，我肯定会交给他一个不弱于《窦娥冤》剧本。” “不弱于《窦娥冤》的剧本，小悠，你已经写出来了？”听到沈悠的话，陈二奎的神情有些激动了。 沈悠摇头笑道：“哪有这么快啊！不过，剧本的构思已经在我脑子里了。 这是一部真正的大剧，人物、场景、对白里面要编排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而我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又都要去忙着《华夏好歌手》的事，剧本抽时间弄的话，至少也得半个月，你让王团长再等等吧！” “也行！反正，还有一个多月才到年底，时间上应该来得及！” 陈二奎点点头，又看着沈悠奇怪问道：“不过，你怎么突然就去参加《华夏好歌手》了？ 这应该是一档流行音乐节目吧？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最排斥流行音乐这种流俗的东西的吗？” 沈悠一脸苦笑道：“流俗就流俗吧！ 之所以去参加这个流行音乐节目，是因为我突然想通了一些事。 有的人喜欢听歌， 有的人喜欢听戏， 哪里又分什么高雅低俗？ 不能因为我是京剧演员就说流行歌手低俗。 每种艺术形式都有它衍生和发展的规律，其实，京剧在刚刚诞生的时候也是流俗的，它也跟今天流行音乐的定位差不多，都是要取悦大众的。 只不过后来时事变迁，当时的流行变成了如今的过时而已。 而过时的东西只要能熬得过时间，它终将变成经典！” 听到沈悠的话，陈二奎一脸震惊的说道：“你的见解很独到，我听了之后才发现原来真是这么一回事。” 第二十三章:人格分裂 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等来了一个好消息。 沈月楼的主治心理医生李慧心从国外回来了，距离上一次通信，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 说实话，沈悠对李慧心还真有些畏惧。 因为，在沈月楼的记忆中，这个李慧心是一个心思细腻且与沈月楼交往最深的人。 冒着可能会被对方看出破绽的风险，沈悠最终还是决定去找李医生诊治。 抑郁症非同小可，问题大了足以致命，沈月楼就是这么没的，他自然不敢怠慢。 到了心理咨询所中，沈悠好奇打量四周，奇怪的是，今天竟然一个客人也没有。 前台的小姑娘认得沈月楼，她笑着对沈悠说道：“我们心理咨询所服务的是高端客户人群，都是预约制，李医生知道您今天过来，就把之前所有的预约全向后推了。 沈先生，您请给我来吧！李医生说了，您过来不用通传，直接过去找她就行。” 小姑娘直接带着沈悠走进了一间熟悉的理疗室中。原主沈月楼曾经在这间理疗室里接受治疗半年多时间的治疗。 房间不大，古色古香，一把青藤躺椅居中，一张檀木香案在旁，墙上挂着水墨文人画，墙角放一台古旧留声机。 李慧心约有二十七八岁，穿着医用白大褂，留一头干练短发，素面朝天，长相还算漂亮。 此时，李慧心正戴着一副平光镜翻看着手上的一本病例，神色略显疲惫。 “李医生，沈先生过来了！” 前台小姑娘的声音引起了李慧心的注意。 “阿悠，你过来了啊！” 看到沈悠的身影，李慧心一脸疲惫的神色尽消，她放下手中的那本病例，直接起身迎了上去。 前台小姑娘悄然走出理疗室，沈悠看着李慧心笑问了一句：“这次出国怎么这么长时间啊？你就没想过要是没有你在我身边看着，我要是突然发病了怎么办？” 李慧心是沈月楼心理病的主治医生，这种关系让沈月楼不得不尝试着向李慧心敞开心扉。所以，他们的关系十分亲密，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沈悠不想李慧心怀疑，只能说着玩笑，刻意装出亲近的感觉。 “呵呵，你还说呢，我这次之所以会在国外呆一个月这么久，还不都是为了你医好的病啊？”李慧心嗔了沈悠一句：“我这次到国外主要是去深度学习一下国外的治疗手段。不过，看到你气色这么好，还学会与我开起玩笑了，你让我这个做主治医生的，感觉自己真的好失败，离开了我的治疗，你的抑郁症反而好的更快了。” 李慧心的眼中一直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看到沈悠此时的状态，她心中亦喜亦忧。 沈悠一脸无奈说道：“我现在能保持这个状态，只是因为最近我刚刚走上了自己的小世界，复出梨园，参加电视节目，写小说，操心的事情一多，无暇它顾，我便只能先忘却一些烦恼。 不过，我内心也十分忧惧，因为，不管我是继续呆在京剧圈还是一脚踏入娱乐圈，从事艺术类的事业都是最容易加重抑郁症的 而我要是改行不唱戏的话，那就更不行了，抑郁症也会因为我的焦虑而加剧。” 听了沈悠的话，李慧心深深叹息了一声：“目前，重度抑郁症这类严重精神疾病的治疗都是处于摸索阶段，并没有成型的治疗方法，偶而有几例完全治愈的个案也充满了偶然和个人因素，没有办法实行技术上的迁移运用。 你的病情本来就非常严重，而且，你现在还出现了多项并发症，一些比较激烈的治疗手段你又不愿意接受，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沈悠心中一动，不禁满怀期待的问道：“慧心，我的重度抑郁症你无法彻底根治，那并发症你能治愈吗？比如我的洁癖症。” “洁癖只是强迫症的一种表现形式而已，我现在还不知道你的洁癖具体到了什么程度，怎么敢说能不能治好？” 李慧心纠正了沈悠的病理概念后，又向他询问了洁癖表现。 沈悠对李慧心一五一十的说了自己的情况，着重提到不能与别人发生身体接触的事。 听沈悠诉说完病情，李慧心皱着眉头说道：“你这种情况，不用药物治疗的话一般有两种方法：一是认知疗法，从心底里改变你的认知，认知改变了，自然就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二是脱敏疗法，这个需要你强迫自己与别人发生身体接触，次数多了，敏感度下降，心里的抵触情绪会渐渐消失，病情自然就得到了缓解。 不过，这些都是小问题，最大的症结还是你的重度抑郁症。只要你的重度抑郁症缓解了，其他的并发症应该都能得到很好的控制。” 对于重度抑郁症的事，沈悠也很犯愁，不过，他从李慧心之前的话语中隐隐听到了一线生机：“慧心，你之前说的一些比较激烈的方法是指什么？” “用药物治疗你一直很抵触，启用惩罚机制矫正观念你更是不会接受。现在国外针对精神类疾病经常会用到催眠术，我以前在国外留学时，就曾经深度学习过催眠的理论和方法。催眠术应该是目前最适合治疗你病情的技术手段了。” 沈悠有些惊愕：“催眠术还可以治疗抑郁症？” 见沈悠露出一脸怀疑的神色，李慧心给他解释道：“其实，催眠术在华夏也源远流长，《内经》之中就有提及，而且催眠在古代祝由术中也经常运用。” “好，这事我答应了，我愿意接受催眠疗法。” 一听说催眠术是华夏古文化中的东西，沈悠这才慢慢有了信心。 “呵呵，阿悠你先别着急，催眠术的实施条件要求很高，适宜的环境，良好的沟通，还有一些禁忌问题都要说清，否则不止不能缓解病情，还很可能适得其反。” 李慧心又和沈悠说了一些禁忌问题，以及如何配合催眠的问题。 沈悠点头称是，十分配合。 李慧心对他说，之所以需要他的配合，是因为这一次她是要帮助他进行自我催眠。自我催眠是为了唤醒沉睡的潜意识，了解自己内心深处的心结和执念。 这才是根治抑郁症的方法。 其实，更确切的说，沈悠的潜意识里藏着一个沈月楼，而沈月楼的执念才是抑郁症的病源。 李慧心与沈悠沟通一番后，就让沈悠躺到了青藤躺椅上。 她将檀木香案上的一柱安神香点起，再打开留声机放一出京戏，香雾缭绕，音韵弥漫，沈悠心绪安定，渐渐进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 天完全黑了下来，四周只能听见滴答滴答的滴水声。 沈悠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他只知道自己的身体被捆缚在一把木椅上，丝毫不能动弹。 脚步声由远到近，哒哒哒，是高跟鞋踏在青石板地的声音。 铁门轻轻打开了，外面也十分昏暗，有车尾灯的碎光，有发动机的震响，沈悠这才知道自己被关在车库中的一间地下室里。 门关了，灯开了，昏黄的白炽灯光让沈悠眯起了眼。 李慧心坐到了他的对面。 她到底要干什么？ 捆着我，绑着我！ 捆绑！调教！ 禁室培欲！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沈悠以为自己猜到了李慧心的险恶用心。 “李医生，我这么信任你，你为何要这么做？你不知道你这是在犯罪？” 他看着她，一脸肃然之色。 “犯罪吗？或许吧！” 李慧心的脸上满是歉意，她看着沈悠苦笑道：“可是我没有办法，为了唤醒他，我只能杀死你。 对不起了X先生，即便你是他分裂出的期待人格，即便他选择放弃这具身体，我也不能让他离开。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可我只想我的阿悠回来。” “X先生？人格分裂！”听李慧心说出这种荒诞的猜测，沈悠双目圆睁，惊骇莫名。 “不错，或许你知道他的存在，或许你对他一无所知。我姑且称你为X先生吧！ 从你第一次开口向我借钱开始，我就有了怀疑。这一个多月，我根本就没有出国，我一直躲在暗处观察你。 你在华夏中文网发布的《篡周》，我一个字一个字的研究。 你到戏曲学院教书，你到梨园唱戏，你到燕京卫视参加比赛，每一场我都在台下。 你不是他，即使你们长得一模一样，你也不是他。 你表现出的性格和文化背景与阿悠完全不同，你是阿悠想成为的样子，普通，平凡，甚至有些俗气。 你是他分裂出的第二人格。” 李慧心淡漠的双眼紧盯着沈悠，她的声音带着蛊惑，逼着沈悠承认他是沈月楼的第二人格。 李慧心的话让沈悠感到惊慌失措。 难道我不是穿越者，我只是沈月楼的分裂人格。 沈悠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这是催眠的指令，李慧心没有对沈悠说实话。 这不是自我催眠，而是强制诱导。 她要的不止是唤醒沈月楼的潜意识，还要沈月楼与平凡人格融合。 她想要在唤醒沈月楼的同时缓解阿悠的重度抑郁症。 第二十四章:他过得很好 沈悠迷失了。 虚幻的空间让他迷失了方向， 无尽的黑暗让他丢失了时间。 京剧的乐声在耳畔回响，檀香的味道依稀可闻。 “你来了！” 昏昏欲睡中，沈悠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你是谁？ 你怎么会在我的潜意识里？” 沈悠神色茫然的问了一句，因为他的四周还是空无一物。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我就是你啊，你也是我！ 而我是沈月楼， 所以，你也得是沈月楼！” 声音渐渐消失， 时空不断变换。 沈悠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一场迷梦中，他在演戏，而他扮演的角色正是男旦沈月楼。 没有鲜花，没有掌声，就是一场没有观众的独角戏而已。 他生而不凡，聪慧、漂亮，讨人喜欢。父亲是京剧小生，母亲是青衣花旦，生活安乐富足，家庭和谐美满。 像他这样优秀的人，本该灿烂悠闲过一生。 然而，一切都在五岁时改变。 父母离婚，然后母亲把他送到戏班子里学戏…… 他唱戏，他成名， 他绝望，他幻灭。 原来，一个人的灵魂构成不单只是记忆，继承下来的记忆只能让沈悠看到沈月楼过往的经历，却无法带给他沈月楼面对世俗洪流时真切的感受。 现在，在幻梦中再经历一次，沈月楼的喜怒哀乐他都感受到了。 沈月楼彻底消失了。 沈悠继承了沈月楼的一切。 他们的精神和肉体终于融合在了一起。 叮咚一声，催眠的指令失效，沈悠缓缓睁开了双眼。 古色古香的房间，檀香阵阵，留声机里乐声不止。 没有虚幻的空间。 没有无尽的黑暗。 没有地下室捆绑。 没有李慧心的逼迫。 没有潜意识里的一番对话。 也没有演绎过沈月楼的一生。 自始至终，沈悠都只是静静躺在青藤躺椅上安眠而已。 “阿悠，是你吗？是不是你回来了，我感觉到了你的气息。” 李慧心满含期待的望着沈悠，声音有些颤抖。 沈悠身上的气质完全变了。 既有以前沈月楼的影子又多出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影影绰绰，看不太真切。 沈悠看着李慧心，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对不起，让您失望了，我是沈悠，但不是您心中的阿悠。方才昏昏欲睡之时，我隐约在梦境里遇见了他。 他让我向您转达他的谢意。 他接受了您的赞美，却没办法接受你的爱情。 他说他现在定居在地球，那里喜欢听戏的人同样不多，但地球上有许多他没听过的戏曲，这让他觉得很开心很新奇。 他正在学地球上的那些新戏。 他对我说，等他学成了，或许会独自走到某座无人问津的古旧小戏园里唱上那么几出。 不宣传，也不卖票，若是恰好附近有戏迷过来凑热闹，他看着又觉顺眼，便会唱上几段，自娱自乐而已。 现在，他在另一个世界过着他向往的美好生活，无病无痛，自在舒心，请您也好好保重。” 听完沈悠的描述，李慧心早已泣不成声：“谢谢你，呜呜呜，谢谢你，告诉我阿悠的消息，谢谢你给了他这个美好的结局。” 沈悠与李慧心告别，李慧心也与阿悠告别。 今日与君一为别，此生不复再相见。李慧心看着沈悠离去的背影叹息，垂泪，黯然销魂。 沈悠不会再来找李慧心了，因为，他已经得到了缓解自身抑郁症的方法，李慧心也不会再去见沈悠了，因为，她已经知道了阿悠的最终归宿。 走出心理诊所，沈悠的心情已经轻松了许多。 沈月楼和李慧心之间心理医生爱上病人的故事令人唏嘘，他沈悠的生活还得继续。 融合沈月楼的人格，获悉沈月楼内心深处的执念，知道如何缓解抑郁症的方法是他这次来见李慧心最大的收获。 沈月楼的执念只有一个：振兴京剧，创立自己的沈家班，有一家自己的戏楼而已。 执念很深，任重而道远。 苏雨青最近已经很少到沈悠的身边去献殷勤了，她也觉得这样的相处方式更舒心。 她独自在办公室里备课，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 “门没锁，请进！” 咯吱一声，办公室的大门被推开，苏雨青抬头看向来人。 这人约有二十八九岁，高高瘦瘦，五官端正，长相潇洒，身上带着一股利落的英气。 “呵呵，苏老师，您不忙吧？我是昆曲一班的班主任杜弘毅。” “原来是杜老师啊，不忙，不忙，我的事忙得差不多了。 您有什么事，尽管说？” 苏雨青轻笑一声，将办公桌上的教案收起，上前给杜弘毅倒了一杯茶。 之前学校开会的时候，她与杜弘毅见过几次，只是因为分属不同系，关系不熟，也就没有交谈。却不知这次杜弘毅来找自己有何事？ “谢谢苏老师！” 杜弘毅接过茶杯，很有礼貌的对苏雨青说道：“我这次来找苏老师是有一件事想和您商量一下。 马上就到元旦了，我们学校的沈老师在《华夏好歌手》节目中一曲爆红，我们戏曲学院附属二中也跟着出名了。 听说这次很多家媒体都会过来观看我们学校的元旦演出。他们已经跟学校沟通过了，学校也同意媒体转播我们的元旦晚会。 所以，今年的元旦晚会应该会比以往更加热闹。我打听了一下，其他班的节目都已经报上去了，就我们昆一班和你们京二班的节目还没上报。我就想着，要不，我们昆曲一班就和苏老师的京剧正旦班合排一出戏吧？” “做一场昆曲和京剧结合？ 杜老师的这个想法非常好，雨青觉得这应该很有看点。” 听了杜弘毅这个想法，苏雨青眼神一亮，她又轻声问道：“杜老师准备怎么结合？” 杜弘毅见苏雨青有了兴趣，连忙笑着说道：“京剧与昆曲结合只是杜某突然冒出的一个念头而已，具体要怎样做结合，我一时间还没有想出来，我这不是先来找苏老师商量来了吗？您要是不答应与我们小生班同台演出，我就是想的再好也没用啊！” 苏雨青温和说道：“雨青在杜老师眼里就这么不近人情啊？您的这个想法很好啊，现在艺术作品不都流行跨界和混搭吗？ 元旦晚会以热闹为主，把京剧和昆曲编到一台戏里也无伤大雅。不过，做这种结合，剧本肯定是重中之重，不然主次不清，京剧和昆曲的特点都没表现出来，只会搞得不伦不类。” “苏老师说的对，剧本确实是重中之重，只是现在时间紧迫，一时间也很难找到合适的剧本。 要不我们干脆自己写一个小品剧，然后把昆曲和京剧的名段穿插进去，苏老师觉得如何？” 苏雨青细想了杜弘毅说的话，摇头笑道：“我觉得不太好，把京剧和昆曲名段加入进小品剧还是有些太突兀了。 而且，要是我们去做小品剧的话，那肯定要以喜剧效果为主，我们一个是京剧正旦班，一个是昆曲小生班，喜剧效果肯定比不过那些丑班的同学。” 听完苏雨青的话，杜弘毅赞同的点点头。这么一看，小品剧确实不适合做京剧和昆曲结合的载体。 “苏老师有什么想法？” 苦思无果，杜弘毅一脸无奈的只得向苏雨青看来。 苏雨青看着杜弘毅笑道：“我觉得既然是要做创新结合，干脆名段京剧和昆曲拼接这种想法也不要了，我们就做一部新剧出来。” “苏老师这是要做原创剧？” 杜弘毅眼神一亮，不过随即他又皱起了眉头：“原创剧本可不太容易，时间太紧了。而且，要写一出适合京剧和昆曲结合的戏，这对剧作者要求太高了。我们学校恐怕找不到这样的人，就算去找专业剧团的剧作家也不一定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写出来。” “嘻嘻，杜老师这可说错了，谁说我们学校找不到这样的人啊？ 原创剧本的事就交给我们正旦班就可以了。杜老师放心，有了结果我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苏雨青一脸神秘之色。 杜弘毅见问不出什么，只得苦笑着说道：“哈哈，既然苏老师这么有把握，那杜某就和小生班的学生就一起静候苏老师的佳音了。” 第二十五章：开口就泪奔 苏雨青的把握来自沈月楼。 她心中想着沈老师既然能创作出《窦娥冤》那种催人泪下的京剧大戏，为元旦晚会写一出小戏自然是信手拈来， 不过，苏雨青最终没能在学校里见到沈悠，这倒不是沈悠故意躲着她，而是因为沈悠真的很忙。 自从那日真正与沈月楼的灵魂融合后，为了缓解抑郁症，沈悠疯狂迷上了戏曲。 不疯魔，不成活， 他绝对疯了，然后才会生出这么一个极其狂妄的想法。 他妄图以一己之力在当今社会创建私人戏班，经营私家戏楼。 情怀很动人， 只是，这想法确实太疯狂了。 在燕京城想买一座戏楼，就算按最便宜的价格来，如今这市价，至少也得花个三千到五千万华夏币才能拿下。 而沈悠现在的身家全加起来也不过才一百多万而已，差距实在太大，望尘也难及。 至于组建自己的戏班子那就更困难了，如今梨园大环境不好，京剧人才凋敝，真正的人才大多已经加入华夏京剧总团或者地方京剧团去了，那都是体制内培养的人才，想挖也挖不动。 梦想总是要有的，要有的，要有的，要有的…… 买戏楼和创建戏班的事还遥遥无期，燕京卫视《华夏好歌手》的节目却要如期开播了。 燕京卫视广电中心一号演播大厅后台歌手房间里，沈悠老神在在的端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丝毫不让外物萦绕心怀。 由于上一期沈悠得了个歌手互投的第一，这一场，他可以优先选择出场顺序。沈悠选择在第四个开唱，不前不后，刚好是他上一期获得的名次。 “欢迎来到《华夏好歌手》第四期的竞演现场，我是本场主持人烤肠。上一周，女神歌手央吉玛遗憾的离开了这个舞台，男神歌手沈月楼成功补位，他也成为本季第一个成功补位的歌手。 那么，下一个有机会成功补位的幸运歌手会是谁呢？ 让我们拭目以待。 接下来，有请本场第一位竞演歌手，他就是我的好朋友张臻岳。有请张臻岳为大家带来一首柔情轻摇滚《初恋的味道》。” 烤肠说到这里，舞台灯光向侧幕一打，张臻岳背着一把木吉他走上台来。 按常理来说，一副络腮胡子，长得黑丑黑丑的中年老男人张臻岳来唱《初恋的味道》这种歌，应该会十分油腻。 不过，张臻岳用他那既不沙哑也不清澈，有些单薄但十分清亮的声音唱完这首歌，竟出奇的还让人觉得有点好听。 歌词很好记，旋律很好听，唱的也不赖，张臻岳赢得了台下大部分观众的掌声。 “阿岳老师演唱的这首《初恋的味道》唱的可真好听啊！” 刘玥自从成了沈悠的经纪人以来，业务水平虽然没涨，音乐品味倒是提升了不少。 以前她的男神序列里曾经有过歌手流行郑轶，只是郑轶在《华夏好歌手》舞台上唱的所有歌，她一首都听不下去。 刘玥向沈悠看来，她很想要听听沈悠对张臻岳这首歌的评价。只是，沈悠没有和她说话，仍然紧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一般。 不知为何，刘玥看着坐在身边的沈悠，总感觉沈悠的身上有了些许不同。虽然以前沈悠大多数时间也很安静，但刘玥知道他其实是在故作镇定。 而现在，他是真的静下来了。 难道他换上一身僧衣，就真的悟道升华了？ 刘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升华这个词，用了竟发觉这个词用得十分贴切。 沈悠为今天这场演出换上了一套奇装异服。 一袭月白僧袍裹身，脚上穿一双草灰色的僧靴，头上戴一顶青灰色僧帽，看起来绝尘脱俗的模样。 “小歌！小歌！小歌！” 在台下观众一阵疯狂的欢呼声中，流行天王秦小歌在主持人烤肠的介绍下第二个出场了。 秦小歌给台下观众演唱了一首老歌名叫《让往事随云烟飘散》。 他就这么十分平淡的唱完整首歌，安静随和，没有高音，也没有炫技，就像是在诉说一段故事，听着别有韵味。 沈悠慢悠悠的站起来，他看了刘玥一眼，温柔笑道：“走吧，马上就到我，我们也该去候场了。” 他是本场第四个演唱，第二出场的秦小歌唱完，他就可以到侧幕去候场了。沈悠率先走了出去，刘玥立刻跟在他身后。 沈悠在侧幕看着台上表演，第三个出场的是青年流行歌手郑轶。 一首劲歌和一段热舞，这次还配上了两名穿着火辣的舞娘，他们在台上十分夺人耳目。 郑轶和两名舞娘退场时，底下观众的欢呼声很大，可以看出，台下有很多观众喜欢这种表演方式。 “呵呵，男神郑轶的这首歌舞起来确实很带劲，不知道大家听得爽不爽？”烤肠举着话筒对着台下观众问了一句，台下立刻观众回以一阵更大的欢呼声。 “接下来要出场的这位歌手就是在上一期成功晋级的补位歌手沈月楼。而他这次要给大家带来的依旧是一首华夏古风歌曲，有请沈月楼，这次他要为大家演唱的这首歌曲名叫《烟花易冷》。” 烤肠说完主持台词，就直接退到了一旁，底下的观众立刻齐声欢呼起来。 “沈月楼最帅！ “沈月楼最美！” “小楼哥哥我爱你！” 台下有很多观众举着亮着沈月楼三个字的灯牌，也不知道是真粉丝还是燕京卫视特意安排的粉丝。 从侧幕到舞台，沈悠走得不快不慢，一举一动都很悠然，舞台灯光聚焦过来，台下观众开始惊叹于沈悠今天的一身装扮。 “哇，好美！真的好美！” “我的天，僧衣僧帽也可以穿的这么美。” “沈月楼，唯一让我颜值感觉到压力的男人。” “不过，穿上了一身月白色的僧衣，小楼哥哥这是要干嘛？” “我觉得小楼哥这身装扮，应该是和歌曲的主题有关吧？” 沈悠走到舞台中间，台下观众的欢呼声和议论声仍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见台下仍有嘈杂之音，沈悠只得横举双掌，慢慢向下虚压。等台下真正安静下来，沈悠才终于开始这次的演出。 他先朝着底下专业古风乐团点了点头，又冲着后台管舞美的师傅示意了一下。 前奏响起，背景画面浮现。 这次的前奏有些特别，是佛珠转动和木鱼敲击的声音，背景画面之中，一座青砖灰瓦的斑驳古寺若隐若现。 背景和舞台完美结合了。 背后的画面是山间古寺的红漆大门，而红漆大门前是站在舞台上的沈悠。 一个身着月白僧衣，头戴青灰色僧帽的女子。 观众会不自觉的认为沈悠扮演的是个女尼，不单单是因他本身长相秀丽绝美，还因沈悠在舞台上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流露出一个女子哀婉幽怨的神情。 “繁华声遁入空门， 折煞了世人！” 在一阵佛珠拨动和敲击木鱼的禅声中，沈悠缓缓开了口。 他的声音略显清冷，带着一丝出尘之意，仿佛一个旁观叙事者，又好似她本就是故事中的那个人。 “梦偏冷， 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 如你默认，生死枯等， 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浮图塔断了几层，断了谁的魂 痛直奔，一盏残灯倾塌的山门 容我再等，历史转身， 等酒香醇等你弹一曲古筝。” 背景画面随着沈悠唱出的歌词而变，浮屠塔，残灯，倾塌山门，美酒，古筝都有出现，而沈悠也开始配合背景画面用身体来演绎这一段凄美的故事。 他成了遁入空门等待远征归人的那个女子。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这一小节沈悠的声音质地变得很温润，而温润的质地下发出的声音却略显冷硬。 沈悠的想法是用冷硬的质感唱出的一种明媚的温柔。 背景画面中相应出现的是一个披金甲的青年将军，他的身材并不威武，长相也不威严，看着虽儒雅俊美，但他身上的气势却足以让你很信服，你会相信，这是一个兰陵王一般的将军，而他的扮演者赫然也是沈悠。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 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一个身披金甲的青年将军在画面中清吟，一个身着僧衣的年轻女尼在舞台上浅唱，两个都是沈悠，画面非常完美和谐。 “真的好美啊，两个都是小楼哥哥扮演的！” “莫名觉得有点甜！” “一直这样看下去多好！” 台下的观众纷纷沉醉在沈悠唱出的歌声和勾勒的画面里。 只是，观众们都知道这些都只是想象出的画面，他们隔空相望，却终不得见。 是梦就会醒的，沈悠再一开口唱，背景画面中的金甲将军便逐渐溃散，只留其声渺远： “听青春迎来笑声羡煞许多人 那史册温柔不肯下笔都太狠 烟花易冷，人事易分。 而你在问，我是否还认真？ 千年后累世情深还有谁在等 而青史岂能不真魏书洛阳城 如你在跟，前世过门。 跟着红尘跟随我浪迹一生。” 歌词和画面已经交代清楚了这段故事，台下观众突然觉得有些莫名酸楚。 一个出征未还，遥望故乡的将军，一个苦守不来，遁入空门的女尼。 台下观众的情绪已经完全被这段故事调动，沈悠也慢慢在酝酿最后一段感情。 到了最后一小节，沈悠突然把这段歌词念成了京剧韵白： “雨纷纷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 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这段京白念得幽怨婉转，音韵绵长，底下观众一听便沉醉了。 “怎么可以这么好听？” “这是戏曲的唱法吧？” “这半念半唱的韵白，真是越听越有味道。” 而接下来，沈悠更是唱起了前世《燕京一夜》里面的一段京词： “不想再问你， 你到底在何方？ 不想再思量， 你能否归来么？ 想着你的心， 想着你的脸。 想捧在胸口， 能不放就不放！” 有了前面的故事铺垫，沈悠的韵白念完，这段京戏一开口，现场观众立刻泪奔。 “真是太感动了！” “最后这段京剧简直绝了！” “这就是京剧的魅力吗？” “马德丹，我一个大老爷们竟然听哭了。” 台下观众的掌声和呜咽声不断，沈悠唱出了最后两句歌词： 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伽蓝寺听雨声盼永恒。 第二十六章：摇滚来袭 沈悠向观众鞠躬退了场，台下掌声雷动，观众们还沉浸在沈悠营造的凄怆氛围中。 “小楼老师刚才的那首哀怨凄美的《烟花易冷》真是令人感动，在他后面唱，我压力很大啊。” 烤肠一脸苦涩的登了场。 第二演播室里的秦小歌，郑轶和张臻岳也很同情他。 气场和氛围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像是上一场郑轶用劲歌和热舞将场子炒热，观众的氛围变得欢快热闹。 而沈悠一登台就用他自己的气场给这个舞台降了温，沈悠是一个能让人静下心来听他唱歌的人。 烤肠不是沈悠，他觉得以自己的气场没办法把观众从方才沈悠营造的凄怆氛围中拉出来。 结果不出所料，他的一首饶舌歌曲《他们这样觉得》并没有引起台下观众太多的共鸣。 自嘲一笑，烤肠强打起精神，向大家介绍了王婼琳。 “接下来，有请婼琳为大家带来一首老歌《亲密之爱》。” 一身随性衣饰的王若琳在台下观众们的掌声中登了台。 这也是一个有气场的歌手。 她的声音很有辨识度，个人风格也十分鲜明。 一首端庄大气的《亲密之爱》被她改编成了迷幻复古版，配乐还用上了非常前卫的电子音。 迷离的声线，慵懒的唱法，妖娆的表演，就像是牛奶中掺入了细沙，红酒里浸泡了玫瑰花。 一首迷幻版的《亲密之爱》唱完，台下观众的掌声经久不息。 “哇，十分好听的！” “婼琳的声音已经让我彻底忘记原唱了。” “原唱也好听，各有千秋。” “我们婼琳这种程度的沙哑可以算是烟酒嗓吗？” “不算，婼琳这不是烟酒嗓，应该叫红酒嗓。” 王婼琳潇洒离场，一首歌的时间过去，烤肠的状态已经慢慢调整了过来：“婼琳是我个人非常喜欢的爵士女歌手，她的风格更像是灵魂乐。唉，怎么在我前面唱的和在我后面唱的都比我唱的好！” “呵呵，我们烤肠老师同样也唱的很好。” 台下观众立刻给了烤肠一阵鼓励的掌声。不过，马上又有人在底下小声接道：“只是，小楼哥哥和婼琳姐姐唱的更好而已。” 烤肠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拿出手卡看了一眼，又对着台下观众说道：“接下来出场的这位歌手可厉害了！”他把手卡扬了扬：“我们这第二位补位歌手，不像小楼老师出场那么神秘，他的资料很齐全。他是一位摇滚歌手，地下知名乐队幽灵战机乐队的主唱。” 烤肠说到这里，又暗暗diss了一下张臻岳：“人家可不像某些人只会唱初恋情歌一类的轻摇滚。他的风格更阴暗，更冷硬。有请何轩宇为大家带来《末世拯救》。” 台下观众都有些疑惑。 “何轩宇？跟小楼哥哥一样，又是一个没听过的名字。” “幽灵战机乐队？这个名字好像有听说过。” “地下乐队的歌手都不行。” “唉，希望会有惊喜吧！” 何轩宇上台了，一身黑色夹克背着一把黑色电吉他，三十多岁，个子不高，长相很是普通，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笑起来有点羞涩，看上去十分斯文。 “他这种身材和长相能唱好摇滚？还唱硬派摇滚？” 第二演播厅里，刘玥对何轩宇这么普通的长相很不满意。 刘玥平时也喜欢听摇滚。 她认为那些或愤怒，或绝望的嘶吼应该由那种身材魁梧，长相硬朗到有点凶恶的人发出来才更有说服力，不是吗？ 第二演播厅里的其他歌手也是这么认为的。 沈悠已经重新换了一身衣裳，他对这个地下乐队的主唱何轩宇不太了解。不过，何轩宇从一出场什么都没做就被这么多人不看好，这很像某些装十三小说里面的猪脚才有的待遇。一出场，满场踩。一开口，满场跪。 沈悠料想，这种开场，后面应该会有大反转。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不看好何轩宇。张臻岳对第二演播厅里的其他歌手和经纪人肃然说道：“地下摇滚圈卧虎藏龙，我听人说起过幽灵战机和他的名字，这个何轩宇非常厉害。” 能让张臻岳用出非常厉害这个词就非常有意思了。要知道“阿岳真的很严格”可不止是一个梗，能得到张臻岳认可的摇滚歌手还真不算多。 听了张臻岳的话，大家也都对这个何轩宇重新审视起来。 咚咚咚，暴躁的鼓点响起， 锵锵锵，厚重的贝斯声加入。 电吉他扫弦飞快，舞台上一阵阵华丽的光影变化，台下的观众也都开始跟着音乐声摇摆起来。 “啊！”“啊！”“啊！” 前奏一停，何轩宇就放了一个大招，在开唱前发出了三声层次分明的嘶吼。 先声夺人，观众的耳膜受到了冲击。 耳朵被叫醒，身体也被叫醒。 台下观众已经被何轩宇的三声嘶吼彻底震撼了。 “抗下自己带来的灾祸，叹息将整个天空遮蔽。” 等何轩宇用高亢厚实的声音唱出第一句歌词后，一些情绪激动的观众忍不住叫出了声来。 “窝草，这声音牛逼啊！” “燃爆了！” “又来一个开口跪！” 何轩宇激情澎湃的声音还在继续唱着：“被灭亡支配的地方，希望已然折翼！” 接下来，何轩宇的声音突然低沉的有些隐暗，音乐声也变得诡异起来：“大地被死亡支配，天上是黑色的太阳，人们只能流泪祈盼，最后一条江河也干涸之后。” 唱到这里，何轩宇的歌声终于开始了第一次爆发，他用了一段超强咽音和一段超长高音来表达绝望：“剩下的，只有放弃……” 听到这段超长高音，底下观众立刻燃起来了。 “这高音，汗毛炸立！” “我头皮发麻！” “他的气好长，咳咳咳，我缺氧了。算了，老夫认输！” 高超的技巧，浓郁的情感，摇滚乐迷刘玥化身狂粉，一脸惊喜的对身边的沈悠说道：“小楼哥哥，何老师唱的真好。” 沈悠笑着点点头。 刘玥得到沈悠的赞同，又朝其他歌手看去。 王婼琳听这首燃歌听得津津有味，她点着头，身体跟着音乐轻轻摇了起来。 秦小歌和张臻岳对何轩宇也很赞赏，郑轶却感觉受到了威胁。这种能点燃观众情绪的硬派摇滚对他威胁很大。 绝望的情绪表达之后，是一种更加悲观的阐述，何轩宇又唱道：“连已经预言到的未来，都没有要守护的意志，绝望已经开始在人群中弥漫。” 绝望的情绪在台上弥漫，台下的观众却跟着疯狂了，掌声和嘶吼声不断响起，大家开始振臂高呼。 他们仿佛是陷入一群陷入绝望的人，在等待拯救。 于是，何轩宇替嘶吼出了他们心中的声音：“张开雷声的翅膀，我来拯救，决绝的刀，越指越高，用复仇的尖牙，憎恶的利爪，去把我们的春天夺回来。” 死亡的恐惧，绝望的情绪，阴暗的世界，拯救与复仇都被何轩宇用声音传达出来， 一首末日拯救的重金属摇滚震撼登场。 “果然是一首末日之歌！” “死亡摇滚！” “太惊艳了！” “强悍而有力量！” “呜呜呜，这他娘的才是俺想要听的真正的摇滚啊！” 何轩宇唱完这首歌就开始变得很安静，底下观众的情绪却一直处于亢奋和激动。 大惊喜啊！ 他们没想到何轩宇那小小的身体能发出这么高亢这么震撼的声音。 何轩宇退场，烤肠上来谢幕，观众又爆发一阵热烈的掌声。 不多时，烤肠在何轩宇后面也来到了第二演播厅中。 大家像欢迎沈悠一样欢迎了何轩宇，还各自送上了小礼物。 何轩宇很有心，也带了礼物回送给他们。 洪韬在燕京卫视一群工作人员的陪同下来到了第二演播厅。 “呵呵，第四场的竞演结果已经在我手上，大家想让我从第几名开始公布？” “第一名！” “第七名！” 洪韬又看向沈悠问道：“沈老师想听第几名？” 这个环节，洪韬每次提问必然要带上沈悠，而沈悠基本上都是高冷一笑，默然不语。 沈悠每问不答，洪韬却仍然乐此不疲，这倒不是洪韬喜欢遭受冷遇，关键是电视前的观众们喜欢看啊！没看到摄像师的镜头总是有意无意的往沈悠那边扫吗？ 扫着扫着，收视率就上去了。 今天的沈悠与以往不同， 这次他回了洪韬一句：“那就先第三名吧。” “额？好吧！” 好不容易得到沈悠的回应，洪韬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的，只是有些受宠若惊而已。 “呵呵，沈老师真是厉害，没错，本场的第三名正是沈老师，恭喜沈老师得了第三名，比上次多进步一名。” “恭喜沈老师！ “恭喜小楼老师！” “小楼加油！” 沈悠站起来，向其他歌手抱拳笑道：“感谢大家，我以后会更加努力的。” 见沈悠面色如常，接下来洪韬又公布了其他人的名次。 第一名是新来的补位歌手何轩宇，这个结果众人并不意外。他的那首死亡摇滚确实很惊艳。 第二名是秦小歌，也在意料之中。第三名沈月楼，其实还可以更高。第四名是王婼琳，第五名张臻岳，第六名郑轶，第七名是烤肠。 按照节目的规则，补位歌手何轩宇成功晋级，作为最后一名的烤肠就要被淘汰了。 烤肠正站起来和其他歌手说着临别感言的时候，秦小歌突然向洪韬举手示意。 洪韬看到秦小歌有话要说，于是出声打断了烤肠的感言。 大家都向秦小歌看去。 秦小歌笑着说道：“这个决定对大家来说可能很突然，不过，我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我比你们年长很多，资历也老很多，观众投票时很多时候是看在我的名声和资历上，这几场比赛下来，我的名次一直虚高，远远高出了我的真实水平，这对比赛很不公平。 所以，我觉得我应该退出《华夏好歌手》的比赛，这样也可以给年轻人多一点机会。洪老师，您看这样可不可以，这一场我走，把烤肠留下来。” “不要啊秦老师！” “秦老师我们舍不得你！” “感谢秦老师，还是应该淘汰我，秦老师，你留下来吧！”歌手们和经纪人一起去劝秦小歌。 洪韬对秦小歌说道：“秦老师的决定有些突然，您的提议我也不能独自决定，请允许我去和导演组其他成员商量一下。” 半个小时后，洪韬把他们节目组的讨论结果告诉了众人：“十分抱歉，秦老师，我们尊重您的个人决定，不过，你的提议我们没办法答应。按照规则，烤肠老师已经被淘汰了。你要是现在选择退赛，下一场的补位歌手就会直接晋级。 所以，下一场比赛，我们只排名次，不会有淘汰。” “没关系，能走到这一步我已经很开心了，谢谢大家！” 最终，烤肠与大家告别，秦小歌也选择退出比赛。其他歌手也纷纷离开直播现场，唯有沈悠被洪韬单独留了下来。 “什么？您让我当主持人？” 沈悠一脸愕然的对洪韬摆摆手说道：“实在抱歉，我要唱戏还要教书，准备歌曲已经很耗心力，实在没办法分心当主持人。” 洪韬苦口婆心的劝说道：“沈老师，您是《华夏好歌手》里最受欢迎的歌手，这个主持人由您来担任最合适不过。” 沈悠被洪韬的一番真诚打动，答应了这个要求。 第二十七章:敬告少白先生 《华夏好歌手》之后，是连着两天的周末，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最近事情很多，沈悠忙的有些心力交瘁。 戏楼的事，他暂时也不急着去找寻了，反正就算找到了他也买不起，倒不如随缘而已。 七点钟从外面晨练回来，洗个澡吃完早餐，沈悠开始更新网文。 《篡周》仍在华夏中文网不紧不慢的更新着，赵匡胤走上了世宗皇帝的老路，治内政，平外敌，剧情平淡无奇。 大家都看得出来，悠哉大大这是老毛病又犯了，有现成的历史我就抄，根本不想动脑筋自己写。 于是，读者们便看到猪脚篡周之后的故事与这个世界的历史发展大致相同，作者悠哉只是把做了这些事的周世宗柴荣换成了宋太祖赵匡胤而已。 其实，按悠哉大大的说法，在地球上，这些事本来就是宋太祖所做的，而我们这个世界的周世宗是来自地球的穿越者，他抢了地球上宋太祖的功劳，悠哉大大把真实的情况给还原出来，也只是要拨乱反正而已。 沉闷的情节应该是为了铺垫，这会不会又是一个无敌大脑洞？ 书迷们满含期待。 我们悠哉大大就这样，故事看着平淡无奇，其实内里暗藏玄机，以后一揭开迷底，保证惊掉所有人的下巴。 大约在九点半的时候，刘玥敲门进来了。她的脸色有些不好，带着一股怨气，看样子是有人惹到了她。 刘玥看到沈悠开着电脑，立马跑过来对沈悠说道：“小楼哥哥，你快看微博，有人写文章抨击你，他还骂了我们《华夏好歌手》节目。” “抨击我？很正常啊，遇到这种事要淡定，有事慢慢说！” 沈悠对这种事看得很开。 他参加《华夏好歌手》后已经在娱乐圈火了起来，被大多数人看见，就如同显示在橱柜里的商品，有人喜欢，自然会有人讨厌。 刘玥登陆了微博，她把这篇文章的抨击内容指给沈悠看：“是京剧小生方少白。他说我们《华夏好歌手》是一档品味低俗的流行音乐节目，他还指责小楼哥哥你自甘堕落，为了钱出来抛头露脸与流行歌手为伍，简直是梨园之耻。 这种人真是太讨厌了。” 沈月楼和《华夏好歌手》都是刘玥十分珍视的东西，有人诋毁，她都快气炸了。 沈悠看了一遍方少白所写的文章内容，里面并没有用太过激烈的词语，大概意思无非是在说京剧很高雅，流行音乐很低俗，唱京剧的演员不应该去唱流行歌曲，那是自甘堕落的行为。 然后方少白指责了一下沈悠的操守，抬高他自己的德行，语气和用词上都还算克制。 看完方少白的这篇文章，沈悠并不打算回应。 他听洪韬说过，之前《华夏好歌手》节目组与方少白接触过，方少白一开始是有意向要参加这个节目的，只是后来在价码上没谈拢而已。既然这人并不像他自己标榜的那般清高，那么这次的抨击就显然是别有用心了。 方少白应该是看我现在火起来了，想蹭一波热度而已，想让我这个大明星回应你， 嘿嘿，没门，我才不会给你这个出名的机会。沈悠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以德报怨的人，他的心眼有时很大，有时很小。 看到刘玥如此生气，沈悠轻笑一声，慢慢安抚她道：“有不虞之誉，有求全之毁，人之易其言也，无责耳矣。” “啊？我有点听不懂！” 刘玥一脸茫然的看着沈悠问道：“小楼哥哥，你刚才说的这些文言文是什么意思？” 沈悠表情微微一愕，他忍不住回问道：“刘玥，你不是燕京大学文学院的高材生吗？” “是啊，高材生是没错，可是我的古文功底不好啊！” 刘玥说得理不直气也壮。 沈悠笑着解释道：“这两句话是孟夫子原话，说得是有时我们会得到别人过度的赞美，有时也会遇到别人苛求的诋毁，这些都是平常之事，没什么可以责怪的。” 刘玥一脸崇拜之色：“小楼哥哥的境界真高，我可做不到。不过，京剧小生方少白还不是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是那些捕风捉影，跟着推波助澜的媒体。 小楼哥哥，你来看看网上的报道标题：方少白炮轰沈月楼，指责其自甘堕落。 京剧名伶视财如命，一期节目要价二十万。 深扒沈月楼的奢华生活。 看到这些报道，沈悠沉默了。 刘玥看沈悠不说话，以为他生气了，连忙劝道：“小楼哥哥你别生气，跟着推波助澜的媒体都是小报，就只会捕风捉影，这些不实报道没人会信的。” 沈悠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要是只有一个方少白还好说，现在有多家媒体掺和进来，再不发出自己的声音，只怕真的会影响到自己的名声。 沈悠看了一眼刘玥问道：“微博加V是不是还要认证啊？你会弄这些吗？” “我会，这个我会！”刘玥灿然一笑，邀功似的说道：“小楼哥哥你是要开微博了吗？” 沈悠点了点头。 刘玥又说道：“我来帮你先注册一个账号，小楼哥哥你现在是名人，有加V的资格，然后，我再让《华夏好歌手》的官微帮着认证，应该很快就能搞定！” 到了下午三点，沈悠的加V微博就开通了，他在自己的微博上发了一篇文章，还专门艾特了京剧小生方少白。 随后刘玥的微博和《华夏好歌手》的官微转载了这篇文章，参加节目的秦小歌，王婼琳等其他歌手也纷纷转载。 有《华夏好歌手》官微和多位知名歌手转载，又是沈月楼亲自发的微博，这篇文章很快在网上流传开来。 方少白觉得自己终于下了一步好棋。 自从以微弱优势成了华夏第一京剧小生，方少白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邀请我去参演京剧三团的一出新戏《窦娥冤》，剧本不错，戏份太少，还不是猪脚，不去。 邀请我去参加燕京卫视的一档流行音乐节目《华夏好歌手》，唱流行歌曲，会降低逼格，要价钱到位才可以考虑。 然后，他全都错过了。 结果《窦娥冤》演出之后就在梨园中大火，被众多名家一致认为是一部会在未来成为经典的剧目。 《华夏好歌手》节目也火了，火的一塌糊涂，最火的那个竟然是顶替自己参加节目的沈月楼，也就是《窦娥冤》的剧作者和主演。 两次错过的机遇都和沈月楼有关，方少白自然嫉恨沈月楼。 不过，方少白很聪明，他不会与沈月楼硬碰硬，他的手段很温和。 他只是在微博上发了一篇不咸不淡的批评文章，然后，让自己的团队联合媒体炒作而已。 现在《华夏好歌手》和沈月楼正大火，媒体也愿意配合他们做这种合则两利的事。 方少白觉得自己绝对能在这场炒作中受益。 沈月楼若是不回应，自己的道德高点就稳稳占据了。 沈月楼若是回应，那当然就更好了，再来炒作一个来回，第一小生方少白的名字就会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 不久，方少白就看到了沈悠的回应，也是一篇微博文章，名字就叫《敬告少白先生书》。 方少白脸色一喜，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应了。 敬告少白先生： 近来听闻少白先生称沈某为梨园之耻，深愧之。 月楼自知微末声名难以代表梨园，遂惶惶然不敢领受。 今略作辩白，以答先生问。 少白先生说到如今梨园之地位形势，高谈阔论，发人深省。 沈某认同少白先生的观点，京剧是艺术，流行音乐不是艺术。 但沈某不认同少白先生的行为和态度。 京剧虽是艺术但不应该抱残守缺，孤芳自赏。 流行音乐虽不是艺术，但它能够被大众接受，证明其并非毫无可取之处。 高雅低俗之辩，早该抛弃，艺术也要追求雅俗共赏。 京剧艺术有继承，有创新。 有人愿意待在神龛里继续受人供奉，有人愿意走下神坛用创新的手段谋求更多发展。 抱残守缺，终成迷梦，自恃高雅，必遭众弃。 沈某先走出了这一步，惟盼少白先生也能早日醒悟。 “抱残守缺，终成迷梦，自恃高雅，必遭众弃。” 这篇文章里每一条都戳到了方少白的痛处，而且沈月楼虽然语气看似对他很尊敬，但话中的意思无不在说，我是对的，你是错的。我高你低，我比你强。 这才是自视甚高的方少白最不能忍受的。 方少白看完，只觉得自己七窍都生了烟，情绪激动之下，他发了一篇言辞激烈的约战文章： 不论高雅低俗， 如何激浊扬清？ 沈老板竟然说京剧的创新比传承更加重要，真是狂妄至极！ 少白听闻沈老板为三团封箱写了一个大戏，想必是沈老板所谓的创新之作吧。 这一次封箱，我们二团选的是一出传承之作。 沈老板说创新比传承重要，不知可敢与方某比试一番？ 封箱之时，二团与三团一同演出，请梨园各位德高望重的名家观赏品评。 若是二团落败，我方少白从此退出梨园，若是沈老板落败，也请您再次归隐！ 呵呵，方某言出必践，既然承诺退出梨园就是真的退出，也请沈老板这次落败后也能信守承诺，不会退而复返。 方少白的这篇约战文章一在微博发出，不止在梨园中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在公众之中也引起很多关注。 谁输谁退出梨园， 这已是生死之战了。 大家都在猜沈悠会不会应战。 沈悠的回应简洁有力： 你若战，那便战！ 封箱之时见！ 第二十八章：分配角色 沈月楼和方少白的约战在梨园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三团和二团的京剧演员率先站好队，一些和方少白交好的梨园名角也纷纷发声支持。 王瑾瑜，陈二奎和孙晓棠这些与沈月楼合作过《窦娥冤》的名角支持了沈月楼。 这些在正式开唱前临场扯皮的事，沈悠无心去管，一切等封箱演出时，自然会尘埃落定。 他现在正忙着教唱京戏培育伶人的大业。 华夏戏曲学院附属二中的表演室中，沈悠已经开始教正旦班的学生练习旦角的发声。 旦角发声要求吐字清晰，声音圆润，口型还要秀美。而平时则主要训练气息和行腔。 正旦班十七名学生齐整整的站成一排，两脚摆成丁字步，双手分别摆出亮相姿势，用丹田音发出响堂之声。 沈悠手中拿着一柄折扇，绕着这群学生来回踱步。 声音自丹田发出经横膈膜先存气，然后提腭将发声的位置向前发出，之所以发声位置靠前，是因为旦角演唱多用假嗓，向前能让声音更通透。 沈悠举步走一圈，谁在用功谁在偷懒，他一听就能知道。 沈悠走到赵宝儿的身后，赵宝儿身边的林小琳开始卖力表演，等他离开不到两步，林小琳的声音就虚下来了，发出的气声也有点颤。 沈悠也不转头，直接倒退了两步，手中折扇一扬，啪啪两声，竹骨折扇在林小琳的脑袋后面轻敲了两记。 “哎哟吼！痛痛痛！” 林小琳摸着自己的小脑袋，气鼓鼓的冲沈悠叫道：“沈老师，您还真打啊，现在是新社会了，老师不准体罚学生。” “哈哈哈，让你不用功！” 见林小琳捂着头苦着脸的可怜兮兮模样，赵宝儿和班里的其他女生都抿嘴笑了起来。 沈悠斜她一眼，也笑道：“不错，不错，你刚才那两声痛呼是用了丹田音了。看来，这种教学方法才是最适合你的啊。 你不用功，就该挨打。 再偷懒，还打你！” “你，你不讲道理！” 林小琳瘪着嘴要哭出来了。 沈悠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并不准备道歉。他一看林小琳咧嘴的弧度，就知道肯定是装的， 林小琳举目四望，没有一个敢仗义执言的，连赵宝儿也不帮她。 突然，门外一个蓝衣女子走了进来，林小琳眼睛顿时一亮，心里一委屈，竟真的哭了出来：“苏老师，沈老师打人呢。你看看我头上被他打的，要是再用点力，我就被沈老师打傻了。” 林小琳在那哭，正旦班里的其他同学都在笑，苏雨青也看着小琳笑问道：“呵呵，小琳，沈老师打了你，那你想让苏老师怎么办啊？难不成，你还想打回去？” 对啊，能怎么办呢？ 算了，自认倒霉吧，谁叫他是沈老师呢？总不能真像苏老师说的夺了他的扇子，在他脑袋后面也来一下子吧。 林小琳神情一滞，一脸悻悻然的退了回去。 打发了林小琳，苏雨青把正旦班的学生招集起来，跟她们说了昆曲一班和元旦晚会的事。 “哇，元旦晚会与昆曲一班合排一个节目，那我不是可以和小生何二婷演一场对手戏了？苏老师，我要演，我要演。” 林小琳情绪高涨，一脸兴奋的向苏雨青举起了手。 赵宝儿也一脸跃跃欲试：“苏老师，我也想要参演！” “苏老师，我们都要参演！”正旦班的学生表现的十分积极。 苏雨青看着正旦班的学生戏谑笑道：“你们啊，一个个平时功课不积极，一听说与昆曲班的小生合排节目就这么热情了。 元旦晚会的事等会再说，你们先解散吧，我有些事要和沈老师商量，等我们商量完了再和你们说元旦晚会的事。” 正旦班的学生原地解散，苏雨青来到了沈悠身边。 她将京剧与昆曲合排戏原创剧本的事求到了沈悠的头上。 沈悠有些为难。 他的事情很多，华夏中文网要更新《篡周》，《华夏好歌手》节目既要唱歌又要主持，还要忙着三团封箱戏的事。戏楼和戏班子的事也还没有着落。 “沈老师，这次的剧本要求并不是很高，就在元旦晚会上演出，只要把京剧和昆曲合在一出小戏里即可，您都写出过《窦娥冤》这种大剧，写一小戏应该也费不了您多少功夫。” 苏雨青的要求并不算过分，沈悠略一思索，就答应了下来。有关戏曲方面的合理要求，沈悠一般都不会拒绝。 见沈老师答应下来，苏雨青很高兴，她再次将学生们召集起来。 “同学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这一次我们正旦班和昆曲小生班的元旦晚会节目，剧本将由沈老师撰写。你们之中想要参加这次节目的同学，现在就可以来找沈老师报名了，等剧本写出来，我们会与和昆曲小生班的杜老师一起选出合适的人选，人选定了，就由沈老师会带着大家排练。” 苏雨青向正旦班的学生宣告了她与沈老师商量出的结果。 “由沈老师带着我们排练，真是太好了。” “沈老师选我选我选我。” 林小琳眼珠子一转，悄悄凑到沈悠的身边，低声威胁道：“沈老师，这次的剧本是您写是吧？给我写一个好角色吧，超级好的那种，就当您敲我脑袋的补偿，您要是不给我写，我就去我们系陈主任那告你体罚学生。” 沈悠一脸古怪之色，抬手举扇一下，两下，好多下。 林小琳躲得快，只挨了一下，两下，好多下。 这边林小琳抱头鼠窜，赵宝儿和其他同学一起围了上来。 “沈老师，您准备写什么戏？才子佳人还是国仇家恨？” “沈老师，您会出演吗？” “沈老师，您什么时候能把剧本写出来啊？” 正旦班的学生们围在身边问东问西，沈悠只能含笑一一回复。 安抚完再次受到严重打击的林小琳之后，苏雨青也来到了沈悠的身边：“时间并不充裕，还请沈老师能尽快写出剧本。 因为这次是京剧正旦和昆曲小生的合作，剧本还要交给昆曲一班的学生们看，所以，选人和排练问题需要提前知会昆一班的杜老师。 至于，剧本里写多少京剧多少昆曲，需要多少演员，这些事情沈老师自己酌情处理。” 沈悠对苏雨青点了点头：“苏老师放心，剧本我一定会尽快写出来，不会耽误元旦的演出。” 京剧和昆曲的结合？ 昆曲属于南戏，曲词典雅、行腔婉转、表演细腻，多是才子佳人的故事，京剧相对来说更为厚重一点，题材也较丰富。 该怎样用一出戏把它们结合在一起呢？ 沈悠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沈悠就写出了完整的剧本。其实，他本来想的是把一出京剧和一出昆曲两个相似的故事融合在一起的。 后来想想，这样容易破坏故事的完整性，于是，他就放弃了京剧剧本，只在昆曲剧本上多演一些京戏而已。 苏雨青得到了消息，她让杜弘毅带着昆曲一班的学生一起赶到了排练室。 人全部到齐后，沈悠从正旦班和昆曲小生班各选出了五六名学生来演主要角色， 剩下的学生就只能演一些喽啰小厮之类的了，反正物尽其用，重在参与。 看到这个精彩的剧本，林小琳忘记自己昨天才刚被修理，她眼珠子一转，毫不客气的说道：“沈老师，我想演二小姐。” 沈悠灿然一笑，回道：“想都别想，宝儿来演二小姐，你去演大小姐，这才符合你的气质。” “什么？沈老师，你竟然让我去扮丑，我才不干。” 看到林小琳摇头拒绝，沈悠又对她说道：“你不是想和昆曲一班的何婷婷演对手戏吗？我让她来演不学无术的戚公子。” “谢谢沈老师。” 何婷婷不在乎扮丑，更何况她演的是男二，角色设定也很出彩。 “好吧！大小姐就大小姐！” 林小琳见何婷婷已经先答应下来，也只得跟着点了点头。 在戏里戚公子和大小姐最后凑成了一对欢喜冤家。 不过，她随即一想，不由看着沈老师好奇问道：“宝儿演的二小姐是这出戏的女主，那男主由谁来演啊？” 林小琳见何婷婷扮相这么英俊的昆曲小生都被沈老师安排来去扮丑，难不成沈老师还想找个歪瓜裂枣来演男主？ 听到这个问题，昆曲一班的英俊老师杜弘毅眼神一亮，他本想当仁不让的捡个男主当当，却听沈悠悠然说道：“这出戏的男主当然是我自己演啊。” 噗！男主？ 苏雨青的神情有些惊愕，她心中暗暗道：你虽然是男的，可你的行当是青衣正旦啊，你要说你演个女主，我们还能接受。 你演男主？我会出戏！ “不行，不行，沈老师你之前可没说你会出演这出戏啊，你要是演男主，那我要演女主。” 一听沈悠要演男主，林小琳顿时不干了，沈悠不理她，她又去找赵宝儿：“宝儿，要不然我们换一下角色吧？ 我还没演过女主呢？ 你就让我演一次吧？” 听到沈老师演男主，赵宝儿心中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嘻嘻，小琳，你就死心吧，沈老师说过，戏比天大，我才不会让你！” 见角色扮演这事没得回转，林小琳心中有些懊恼。 不过，她再转念一想，这出戏里，女二和男主有一场戏是十分有意思的，或许可以做些文章。 确定了几个主要角色后，苏雨青突然掺和了一脚：“要不然，我来演柳氏吧！” 噗！你要演我丈母娘？ 看了一下，这角色她确实挺合适，也不好拒绝。 我忍！ 沈悠勉强答应了下来。 杜弘毅眼神又亮了一下：“要不然，我来演烈侯？” 噗！你要演我老泰山？ 看了丈母娘一眼，苏雨青示意他拒绝，正合我意。 沈悠对杜弘毅笑道：“呵呵，这个好像有点不太合适吧？” 杜弘毅很好说话，他对沈悠点了点头，也不强求：“烈侯不行，那我就演戚补臣吧！” 噗！老泰山不给演， 换成义父了！ 我再忍！ 沈悠点了点头。 当惯了女主的我，为了抢个男主之位，我容易吗？ 这不是义父就是丈母娘的， 都来占我便宜。 第二十九章：《风筝误 今年华夏戏曲学院附属二中的元旦晚会出奇的热闹。 正旦班的沈月楼沈老师先是参加节目在《华夏好歌手》上走红，然后，又在梨园中接受了第一小生方少白约战。 这件事在近期闹得沸沸扬扬，许多媒体卫视在得知沈月楼会在戏曲学院附属二中的元旦晚会上演出后，纷纷赶到了现场。 昆曲小生和京剧青衣合演的这出戏排的非常顺利，虽然参演的演员大部分都是高中学生，但专业素养还算可以，勉强达到了登台表演的水平。 戏台搭建在学校的大礼堂中，大礼堂里能容纳上千人。 沈悠端坐在戏台后面，看着这群还很生涩的戏曲演员。 赵宝儿含情脉脉的朝他看来，应该是为了尽早入戏。 装扮成中年美妇人的苏雨青看上去有点局促，苏雨青虽然学京戏学了很多年，但受限于天资，她登台表演的经验很少。 一副昆曲老生打扮的杜弘毅十分淡定，底气十足，一看就能看出是有多年戏台经验的老演员了。 看到活泼好动的林小琳还在与昆曲班的何婷婷嬉闹不止，沈悠不由得摇了摇头。 在京剧班子里，一般上了妆的演员就不能再说话了，以免自己分心出了戏。 不过，这一场也就由着她们嬉闹了，她们在戏里本来就该这么闹腾。因为，这次她们要演的是一出喜剧里的两丑。 陈二奎坐在戏曲学院附属二中的校领导班子里，他看着身后的滚滚人潮有些感慨，也有些骄傲： 这些人都是冲着小悠来的， 小悠现在真的成大明星了啊！ 刘玥和于妙津也坐到了戏曲学院附属二中大礼堂的戏台下面。她们与在场的其他人一样，都在等着沈悠出场。 学校大礼堂中人满为患，听着有些嘈杂，戏台上的十几名学生还在表演着秦腔，下一场就该到沈老师的节目了。 秦腔吼完，一名长相端庄的校园女主持上了台。 “下面请您欣赏，京剧和昆曲结合之作《风筝误》，表演者:沈月楼，苏雨青，杜弘毅，以及京剧正旦班和昆曲小生班的学生们。” 其实并不需要妙语连珠的串场词，只需带上沈月楼的名字，台下的观众就会给出排山倒海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沈悠慢悠悠的走出来，他先在台上亮了一个相。 “沈月楼！沈月楼！” “沈老师，我爱你！” “我们都爱你！” 见沈悠第一个登台亮相，台下观众的掌声和欢呼声更加热烈了。 本来《风筝误》的第一场戏是巅末，上来就会直接告诉观众这个故事的梗概。 为留悬念，沈悠略做调整，把这第一场总结戏改到了最后一场。 曲笛和三弦声响起，新改第一场戏名为贺岁，是鹊桥仙的牌子。 沈悠穿一件青色巾服，衣饰简素，看上去风流儒雅。 但见他轻笑一声，张口对戏台下的观众言道：“小生韩世勋，字仲琦，茂陵人士。 人称我当世的潘安， 我自比南朝的张绪。 早年间不幸父母双亡，所以，别看我如此俊逸潇洒，我到现在都还未曾婚配。 幸亏，靠着同乡的戚补臣将我抚养长大，今乃元旦之日，我需得整肃衣装，来给他贺岁。” “嘻嘻，小书呆，这个韩仲琦可真够自恋的，人家夸他有潘安之貌就算了，他还自比才华和颜值并重的南朝张绪。 我听说这些戏词都是小楼哥哥自己写的，而且，他还非要亲自演戏里的男主。我猜小楼哥哥心里肯定也是这么自比的。” 刘玥明媚一笑，与身边的于妙津说些话，眼睛却盯着沈悠在戏台上的小生扮相。 在华夏中文网，作者悠哉名声大噪，作为悠哉的责编，于妙津自然也水涨船高，越来越受重用。 她最近换了个新发型又重新配了一副眼镜，整个人看上去清爽多了，气质也更加干练。 对于刘玥这种说话不看人的无礼行为，于妙津直接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好好看戏，莫要说话！” 台上另一位演员也登场了，一身黑衣，带着帻巾，长髯飘飘，却是杜弘毅扮演的老生戚补臣。 韩仲琦过来见礼，戚补臣朗笑一声，将韩仲琦虚扶而起：“贤侄不必多礼。” 戚补臣是韩仲琦的养父，在戏里也是一个正面人物。 二人说了一些琐事，戚补臣隐隐提了几句要为韩仲琦说亲的话，就没了下文。 很快韩仲琦就和戚补臣家那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戚友先见面了。 还别说，何婷婷虽然是女生，但她在学校里也是个混世魔王般的大姐头，倒也把戚友先身上颐指气使的纨绔神韵演出了几分。 清明时节，公子哥戚友先欲上城头放纸鸢，于是派遣自己的家僮去让韩仲琦画风筝。 韩仲琦画完了风筝，看到外面清明好景，心生所感，偶得一律，便在风筝上题了一首小诗。 家僮将题了诗的风筝交给了戚友先，戚友先欢天喜地的在城头放着风筝，不料风筝断线，落到了隔壁詹烈侯的小妾柳氏院中。 苏雨青扮演的小妾柳氏与她自己一样，也是个喜欢附庸风雅的女文青。 柳氏见风筝上有人题了一首好诗，就想跟着附和一下。 只是，柳氏也知道自己的诗才并不算多好，于是，她就把自己才貌双全的女儿詹淑娟找来，让女儿淑娟在那风筝诗的后面也题了一首小诗。 让女儿题诗只是柳氏文青病发作而已，并没有其他用意，不想却由此引来了无数的误会，这才暗点了风筝误的戏题。 戚友先的书僮寻着线索从柳氏那里索还了风筝，正赶上戚友先呼呼大睡，于是，书僮就把风筝交给了韩仲琦。 这是一“巧”。 韩仲琦见风筝上在他原诗后面写诗的是女子手笔，一询问，才知道隔壁詹家次女詹淑娟貌美而有才学，他猜想这诗肯定是詹家二小姐写的。 这韩仲琦也是个聪慧机敏的人物，他对詹家二小姐起了心思，于是，他在风筝上再题了一首求婚诗放上去，故意把风筝线弄断，让风筝落到詹家，然后，再让书僮假借戚友先的名义去索还。 谁知道这一次，风筝却落到了詹家另一个小妾梅氏的院中。 原来，詹烈侯府中有梅氏和柳氏两房姬妾，她们之间一向不和，经常为了詹烈侯争风吃醋。 为了避免二个小妾争吵，闹得家宅不宁，詹烈侯在到别处赴任之前，特意将一宅分为两院，中间用一道高墙相隔。 梅氏膝下也有一女名为爱娟，长相丑陋，性格粗鄙而又急色，韩仲琦弄断线的风筝落入梅氏院中偏又被詹爱娟捡到了。 这又是一“巧”。 詹爱娟看到戚家书僮过来讨要风筝，她便以为这诗是隔壁戚家公子戚友先所作。 于是，她嘱咐乳母以妹妹淑娟的名义戚家书僮递话，让他去邀请戚家公子月夜相会。 不料，这个书僮早被韩仲琦买通了，最终，是韩仲琦冒充戚友先过来赴那所谓的詹家二小姐詹淑娟的约。 接下来上演的一出精彩绝伦的惊丑戏，简直让底下观众大笑到眼泪滂沱。 沈悠扮演的韩仲琦依然那么风流倜傥，只是他幻想中月夜来赴约的是詹家二小姐詹淑娟。 所以，惊丑一出戏中除了最后那一下把他惊醒了，其他时候他交流的对象一直都是错位的。 林小琳再次登场，整个人的状态都变得不同了。 如果说刚才第一次出场演捡风筝的戏时，她扮丑还有些生涩和扭捏的话，那么这一次与沈悠上演对手戏，她的状态和情绪就饱满和自然多了。 她扮演的詹家大小姐詹爱娟虽然丑陋粗鄙，但月夜相会时，詹爱娟知道来赴约的是个才貌双全的公子，而对方一直以为她是妹妹詹淑娟。所以，从剧情设定来看，这场戏，她一直占据着主动的。 也就是说惊丑这出戏的起承转合大部分是由她来控制。 而且，我们小琳同学对詹爱娟这个人物的性格理解十分到位，她的爱娟演得生动而有灵性，把詹爱娟的急色和莽撞全表现出来了。 当然，这也可能是林小琳本色出演，毕竟小琳同学对沈老师美色的觊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黑灯瞎火里，韩仲琦想的是与詹淑娟谈些诗词歌赋，詹爱娟想的是其他先不管，直接扑倒戚友先。 于是，沈老师被小琳同学生扑的戏码就在戏台上上演了。 “咦，角色把握很到位，这位小琳同学的进步很大嘛！” “是啊，前面刚出场时，看着还表现平平，这一场戏简直是演技大爆发啊！” “小琳同学的这场戏真好，眼神灼热，情绪饱满，连生扑的动作都这么熟练，看来人家平时是下了苦功夫了。” “不过，我们沈老师前面表现的十分完美，这场惊丑戏就稍微有点被小琳同学压制了。 他还是有点青衣正旦的影子， 你看他的脸色。 他演的是个风流倜傥的小生，可刚才小琳同学扑过来想在他脸上亲一口的时候。 他躲避和拒绝的太生硬，我立马就出戏了，那表情我只能用花容失色来形容。” 沈悠心中大叫冤枉：融合了沈月楼的灵魂，虽然获悉了缓解抑郁症的方法，但我的洁癖症却更加严重了，你让我怎么办？ 第三十章:《风筝误 “哎哟，哎呦，我不行了， 要笑死我了， 错了，这关系全错了啊！ 戚友先，詹淑娟，从此真是傻傻分不清楚了。” 看到这出变了形的惊丑戏，刘玥已经忍不住笑喷了。 沈悠在戏台上一边说着戏词，一边左躲右闪着林小琳的生扑，看上去十分狼狈。林小琳却觉得很过瘾，越扑越进入状态了。 不是女主又如何？ 宝儿和沈老师都没这种戏。 好可惜，刚才差点就亲到了。 戏台下的观众只觉得沈老师和小琳同学演得很好，演得很真，看着笑料百出，至于台上谁在受苦，谁在享受，他们才不会管。 于妙津在心中莞尔：悠哉大大真是厉害，这戏里面发生的每一桩巧合看着都是寻常之事，可是这些巧合撞在一起，呈现出的效果却是如此的惊人。 连一向老成持重的陈二奎也笑得老泪纵横。 他是一名京剧丑角，以前自然演过很多喜剧，所以，他的笑点要比常人高很多，能让他如此发笑，也是因为这出戏的巧合和误会用得太妙了。 詹爱娟的乳母提着一盏烛灯过来，灯光一照，韩仲琦陡然看到詹家二小姐的真面目，吓得惊声大叫道：“哎呀呀，怎会是这样一个丑妇，难道我见了鬼怪不成？” 惊丑闹剧以韩仲琦吓跑结束。 沈悠心中谢天谢地，这场折磨人的惊丑戏终于演完了。 而风筝误里惊丑戏之后，不仅原来的误会没有消除，而且，又产生了新的误会：詹爱娟以为韩仲琦就是戚家公子戚友先，韩仲琦以为詹爱娟就是二小姐詹淑娟。 从此，这两种误会将成为两条线索向前发展。 前一种误会发展为婚闹，进而演化为导淫和拒奸；后一种误会则发展为逼婚和诧美。 韩仲琦在月夜惊丑之后，从此便无心风月，只顾埋头读书，最后他考中进士，被大周皇帝授予翰林院修撰。随后，又因蜀地叛乱，韩仲琦主动请缨，被派往蜀边督师。 戚补臣与詹烈侯两家为邻，本是多年好友。见爱子戚友先日渐长大成人，戚补臣便向詹家下聘，求取詹家的长女詹爱娟。 詹爱娟以为那晚来密会的英俊男子就是戚友先，自然欣然接受。 洞房花烛之夜，戚友先满心欢喜的揭开盖头，本以为詹家小姐一定是一位美貌佳人，而詹爱娟也一直以为戚友先就是那晚密会时的韩仲琦。 谁知头巾一掀开，看到娶来的新媳妇詹爱娟原来是个丑八怪，戚友先顿感扫兴。 詹爱娟对面前的这个戚友先也很不满意，要知道，她的理想型可是风流俊雅的韩仲琦啊！ 争吵之时，詹爱娟把风筝题诗和夜会之事说漏了嘴，戚友先就更有理由发作了。 不止丑，还爱作怪，夜会那一晚，孤男寡女的，还不知道你们曾经发生过什么？ 只是，戚友先是个混不吝，詹爱娟也不是个饶人的主。 两丑在洞房之内大打出手，闹得不可开交。 看到《风筝误》里最著名的一出双丑主戏婚闹，底下观众无不捧腹大笑。 “嘿嘿，情绪饱满，人物性格鲜明，有爆发力，我们小琳同学依旧保持着高水准！” “嗯，这个演戚友先的何婷婷也不错，没有被小琳的气势压住，情绪和台词都接下来了。” “节奏真稳！” “她们演得非常有默契！” 看到二丑的婚闹，刘玥已经笑趴在于妙津的身上了：“小书呆，怎么办，我真是太喜欢林小琳了。 她跟戚友先吵架太好玩了。” 于妙津也笑道：“你喜欢她，等这出戏结束了，让小楼哥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呗。” 婚闹之后，詹爱娟和戚友先水火不容，戚友先要休妻，非得把詹爱娟赶出戚家不可。 最终，詹府的梅氏出面说服女儿詹爱娟允许戚友先纳妾，这出闹剧才算完结。 此后，戚友先和詹爱娟仍然相互看对方不顺眼，每次见面必撕一场，给观众提供了不少笑料。 却说另一边，韩仲琦被大周圣上派往蜀边督师，恰好来到了詹烈侯的军中。 韩仲琦年少有为，智谋高绝，帮着詹烈侯镇压了蜀地叛军。 在班师回朝的路上，詹烈侯请人说媒，要把自己才貌双全的次女淑娟嫁给韩仲琦。 韩仲琦吓了一大跳：按理说，我能取得今天的成绩，多亏了詹家二小姐月夜的那一惊。 只是，她长成那般模样，我实在无福消受啊！ 于是，韩仲琦以未获养父戚补臣之命婉拒了詹烈侯的美意。 不料，詹烈侯当真了，他根本没听出韩仲琦话中的婉拒之意，直接命人修书一封，去求得戚补臣的许可。 戚补臣在回信中极力促成这桩婚事，韩仲琦回信说明情况，希望养父代替他回绝詹烈侯的提亲。 戚补臣知道詹淑娟的品貌，他再劝韩仲琦无果，直接搬出孝字大旗，韩仲琦无奈，只得屈从于养父戚补臣的安排。 逼婚这出戏， 也是颇具喜剧色彩的。 詹烈侯是真心看重韩仲琦，也是真心要把自己拿得出手的女儿嫁给对方。 可韩仲琦心中的詹淑娟就长詹爱娟那样。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 而戚补臣是见过詹淑娟的，他苦口婆心劝说不行，直接威逼：你不娶，你就是不孝！ 韩仲琦是被逼娶淑娟的。 太矫情了！ 淑娟这么漂亮，有这种好事，还非得强逼你，你才娶。 你不知道现在有很多人都找不到媳妇吗？ 等你见到了淑娟，有本事别乐开花，继续保持你的苦瓜脸。 台下观众都想替他答应了。 这出戏里，杜弘毅和沈悠的对手戏很出彩。 一个用昆曲唱法，一个用京剧唱法，碰撞出了不一样的火花。 杜弘毅把戚补臣对韩仲琦的关爱和殷切之情演了出来， 而沈悠则把韩仲琦的从厌恶拒绝，到无奈答应的情绪变化过程都演绎得淋漓尽致。 婚事议定，韩仲琦无父无母只能选择入赘到詹家。 韩仲琦与詹家二小姐淑娟成亲之日，詹府里面结彩张灯，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然而，我们的大男主韩仲琦却始终心理重重，如临深渊。 洞房之中，韩仲琦感叹闷坐，生怕再看到那一晚詹二小姐的真容；詹淑娟背灯静坐，心生欢喜，等待如意郎君来揭开头巾。 可是，这种僵持局面都一直无法打开。 直到苏雨青扮演的柳氏亲来，反复劝说韩仲琦，韩生才勉强揭开淑娟的头巾。 苏雨青心里有些矛盾：早知道就不来演了，还要演这种戏啊，劝说他去亲近别的女人。 哪怕知道是演戏也不行啊！ 台下观众都在等着看韩仲琦的笑话：我就不信你看到淑娟还一副苦瓜脸。 韩仲琦揭开詹淑娟的头巾，定睛一看，立刻吃了一惊，自己娶来的竟是个美貌佳人。 当当当当，恭喜你，韩先生 你的新媳妇是个大美人， 不是丑八怪！ 惊喜不惊喜？ 意外不意外？ 韩仲琦自然惊喜万分，脸上都乐开花了。 台下观众看到台上韩仲琦的笑容，也跟着发出一阵会心的笑意。 从此，“风筝误”的误会在他们之间才得以消除。 《诧美》这一出，喜剧色彩十分浓烈，与《婚闹》有异曲同工之妙。 赵宝儿虽然是《风筝误》戏里的女主，可她的戏份实在不多，人物形象也很单薄。 不过，有这一场成婚的戏，赵宝儿的心里就觉得十分满足了。 最后一出戏为巅末，是汉宫春的牌子。 受前世网剧《河神》片头的影响，沈悠请一位说书先生来收尾，念出最后这一段词，效果很理想： 才士韩生，偶向风筝题句， 线断飘零，巧被佳人拾着。 彤管相赓；重题再放， 落墙东、别惹风情。 私会处，忽逢奇丑， 抽身跳出淫坑。 赴试高登榜首， 统王师靖蜀，一战功成。 闻说前姻缔就，悔恨难胜。 良宵独宿， 弃新人、坐守长更。 相劝处：银灯高照， 方才喜得妯婷。 正是： 放风筝，放出一本簇新的奇传， 相佳人，相着一副绝精的花面， 赘快婿，赘着一个使性的冤家， 照丑妻，照出一位倾城的娇艳。 第三十一章：封箱剧本 一曲《风筝误》演出结束，台下掌声雷动。 沈悠在后台卸完妆就换上了一身新衣裳。 林小琳洗去脸上粉彩，未及换上新装，就一路小跑了过来：“沈老师，沈老师，我刚才那出惊丑戏演得怎么样？” 林小琳一脸等夸的表情。 沈悠觉得自己手里要是有把折扇保准会再给她两下，不过为人师表，光靠打骂肯定不行，还需得给她说些道理：“小琳，以后你要是继续走京剧这条路，成了专业演员后，再上戏台演出，一定得按剧本演，就算你要改戏，也要跟与你演对手戏的演员先沟通一下。 今天我就好好给你讲讲戏台上的规矩：在戏台上，一不准阴人开搅(乱改台词随意增减动作)， 二不准蹲活儿（指被派了活不干），三不准扒豁子(也就是俗称拆人台)， 四不准随意顿足(顿足一般在京剧里是骂人前的动作），不许误场，不许笑场，不许看后台…… 这次，你在戏台上随意改戏词乱加动作，已经算是犯了戏台上大忌了。 幸亏这出戏我早已烂熟于心，你稍微变一变，我还能接的住，不然啊，这出戏肯定要演砸了。” 听沈老师话说的如此严厉，林小琳的神色变得有些讪讪。 不过，她才不怕沈悠呢。 当下林小琳白眼一翻，小嘴一撇，敷衍着笑道：“知道了，知道了，沈老师真是个老古板。 而且，您还是双重标准。 您平时给我们上表演课的时候不是还说过，戏台上的演员，随机应变是基本能力吗？ 怎么我加几个动作就不行？ 我这还等着您夸我两句呢？ 您可倒好，我乱改戏，就您接的住，光知道夸您自己个儿了。” 没能得到期望的表扬反而被沈老师训斥了一番，林小琳的心情顿时不好了。 “小楼哥，你们这出戏演得真棒，刚才我和小书呆都笑傻了。” 刘玥和于妙津一起走来。 “咦，后台重地，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沈悠一问出口，才恍然惊觉。 这里不是专业戏团的后台，只是学校的元旦晚会而已。 看到沈悠的身边还有一个林小琳，刘玥顿时眼睛一亮：“小琳同学，原来你长得这么漂亮啊。小琳同学你好，我是你们沈老师的好朋友，我叫刘玥。你演爱娟演得太生动了，我好喜欢你。” “嘻嘻，小玥姐姐你好，我看过《华夏好歌手》，知道你是沈老师的经纪人，而且你也好漂亮。” 收到刘玥的夸奖，林小琳笑得很甜。她一点也不吝啬，直接反夸了回去。 这下刘玥更高兴了，她拉着林小琳不停说着话，连沈悠的问话都被她暂时忽略了。 于妙津回答了沈悠：“我们走到后台时，看到没人过来拦，我们就正大光明走进来了。” 沈悠心中有些无语：戏曲学院附属二中后台管理也太松散了， 不一会，苏雨青，赵宝儿和杜弘毅他们也换完衣服走过来了。 沈悠为他们相互介绍了对方。 “刘小姐好，于小姐好，我是燕京卫视的忠实粉丝，之前也曾看过刘小姐主持的节目，今天能在这见到您，真是个惊喜。”杜弘毅向刘玥和于妙津打了个招呼。 “杜老师，您好！”于妙津和刘玥也和杜弘毅寒暄了几句。 杜弘毅与她们说过话，又笑着对沈悠说道：“呵呵，沈老师，您换好衣服了吗？外面的一些媒体朋友还等着采访您呢？” 听到杜弘毅的话，沈悠往门外一看，只见镜头黑压压一片。 他心中一惊，与众人打过招呼赶紧从侧门溜走了。 第二天上午，沈悠在陈二奎的引荐下，专门去拜访了京剧三团的团长王世麒。 “哟，沈老板今儿怎么有空到我们京剧三团来，以往，王某可是想请都请不到的啊？” 王世麒爽朗大笑着，将沈悠和陈二奎请了进来。 “呵呵，三团门第太高，沈某想够都够不到，这不，今日也是由陈叔领进门，月楼才终于见到了王团长本尊。” 沈悠仔细打量着王世麒。 以往，沈月楼与王世麒在一些公共场合里也碰到过数次，却并未有过交谈。 后来，王世麒也向沈月楼邀请示好过许多次，也都没得到沈月楼的回应。 这一次由沈月楼和方少白引起的三团与二团的封箱戏之战，他们必须要联手了。 王世麒年近六十，头发花白，身材有些痴肥，以前他是唱花脸戏的，擅长猛张飞， 最近四五年已经退出戏台，专管三团的行政，如今王世麒的精气神比登台唱戏时差了不少。 “哈哈哈，沈老板现在也学会恭维人了。不过，您说这话是在羞臊我们三团啊，一团的门您都不愿进，还说我们三团的门第高？” 王世麒与沈悠简单寒暄几句，就提到了正事：“这次多亏了沈老板与方老板，你们的一番论战在华夏媒体的推波助澜下让京剧和梨园重新被大众关注。 最终，文化部和宣传部共同决定，今年的年终封箱戏，一团二团三团一起来搞，就在华夏国家大剧院里演满三场。 沈老板与方老板之间的私人比斗，上面既不鼓励也不禁止。 不过，一团二团和三团封箱戏评比的过程和结果，一定会保证公平公开公正。 京剧名家的评选人是由三个京剧团一起商定的，肯定要尽量保证均衡，不能有明显的偏向。 我们三团现在是万事俱备，就等沈老板的剧本了。” “连京剧一团也加进来了，玩这么大？”沈悠眼神一闪，又看向王世麒问道：“一团和二团封箱要演什么戏，王团长打听到了吗？” 王世麒点点头，笑道：“就知道沈老板要问这事，京剧一团这次演的是《霸王别姬》，二团这次要演《五义士》。” “二团要演《五义士》？” 一听王世麒报出二团要演的剧目，沈悠摇了摇头，心里已经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五义士》是这个世界的一出名剧，说的是大周承平年间，五个义气书生因得罪大奸臣李进忠被残杀的故事，宣讲的是家国忠义。 真是找死啊！ 家国忠义谁能比得过这部剧！ 我这部神剧一出，你的忠义家国将会被秒成渣。 沈悠将写好的剧本拿出来，一脸郑重的交到了王世麒的手中。 王世麒一拿到剧本，便开始仔细研读起来。剧本很厚，足足有几十页，人物众多，故事复杂，是真正的一出大戏。 王世麒看完，眼眶变得湿润，双手都有些颤抖：“好好好！情节曲折，峰回路转，真是叹为观止。 家国忠义，天地可鉴啊！ 或许是个人取向的问题，王某认为沈老板的这部新剧远远超过了之前的那出《窦娥冤》。” “你说什么？这出戏比《窦娥冤》的剧本还好？” 陈二奎惊讶于王世麒的评价，连忙拿起剧本看了起来。 待他看完，也是久久不语，完全被这个故事感动了。 “呵呵，或许其他人看了会认为二者各有千秋吧，但我也认为这个本子超过了《窦娥冤》。” 陈二奎的神色有些激动，他又说道：“有了这部剧，我相信我们不止能打败二团，就连超过一团，我也有信心。” “是啊，这个剧本分量够，排出来绝对有超过一团的希望。 不过，演员是个大问题啊，这是一部男人戏，沈老板不挑大梁，我们三团除了陈老板也找不到能压得住角色的名角啊。” 王世麒有些发愁，却听沈悠神秘笑道：“这个人选，我早就给你们想好了，燕京城里不是还有一个闲人吗？她不是一团不是二团也不是三团的人，找她来演这主角最合适，而且，我相信她看了这个剧本一定会愿意来的。” “沈老板说的是瑜老板？” 一听到沈悠的话，王世麒和陈二奎同时想到了王瑾瑜。 “不错，有了瑜老板和陈叔参演，一个正一个反，这部剧的主戏就算构成了。 不过，剧里其他角色的演员同样不能有丝毫马虎，这部剧里的每个角色都有闪光点，要是表现好了都能出彩。” 沈悠一脸郑重的看着王世麒。 王世麒也慎重说道：“沈老板放心，王某比任何人都想做好这出戏，一定会把三团所有能用的资源和关系都用在这部戏上。 就算不为这次封箱之战，王某也一定会拼尽全力，因为，这次我们将要打造出来的，绝对是一部能流传后世的经典。” 第三十二章：明月楼高休独倚 “其实沈某这次登门拜访，除了三团封箱戏的事，还有一件对月楼个人而言更为重要的事想来求王团长？” 沈悠将剧本交给三团后，又与王世麒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王世麒看到沈月楼摆出一副郑重神色，不由得好奇问道：“哦，沈老板今日来此，还有何事？” “呵呵，前些时日，月楼与陈叔闲聊时，听陈叔说过，三团旗下如今还有几座闲置的戏楼。 而这几座戏楼不止每日荒废不能盈收，还需派专人去打理，花费颇多。 是以，月楼此次特来为王团长解此烦忧。 不知，王团长可有将这些闲置戏楼售出一座的想法？” 沈悠的脸色慢慢变得平静，仿佛真是在闲聊一般。 “出售一座闲置的戏楼？” 听到沈悠的话，王世麒神情微愕，转头朝陈二奎看来。 陈二奎轻咳一声，立刻接着沈悠的话说道：“老王，这件事确实是我对沈悠说的。 你之前就不止一次与我抱怨过三团旗下闲置戏楼的问题，这也一直是你的一块心病。 如今，沈悠已经复出梨园。 他不愿重归京剧一团，又想继续吃梨园这碗饭。 于是，我就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自己买下一座戏楼，然后建立自己的京剧班底。 现在，你们一个迫切需要立足之地，一个想要快速减轻负担，我一想，把你们凑一起，这不正好是各取所需吗？” 嘶！ 听到陈二奎的话，王世麒倒吸了一口凉气。 买戏楼，建戏班， 您还真敢想啊？ 现在京剧行业可不止是不赚钱这么简单，那完全就是一个赔大钱的买卖。 体制内的京剧剧团都没有自给自足的能力，要靠华夏政府财政补贴才能勉强维持运转。 想要建立私人戏班，经营私家戏楼，这就是个无底洞，再多钱您也耗不起啊！ 王世麒很想跟沈月楼说老陈给你出的绝对是个馊主意，这是一个极其疯狂的想法。 不过，王世麒再转念一想，就立刻明白了，这种疯狂的想法绝对是沈老板自己的主意，老陈只是在配合他演戏而已。 看着沈悠投过来的殷切目光，王世麒只能温声婉拒道：“沈老板的心意王某领了，不过，三团只有这些戏楼的使用权，这些戏楼的所有权并不在我这个团长手里，就算王某想要出售也没有办法啊？” “呵呵，王团长如此神通广大对此怎么会没有办法？ 三团这两年在王团长的手上发展迅猛，上面对王团长做出的成绩十分满意，审批一座戏楼的产权转移应该不是难题。 更何况，出售闲置戏楼是一件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您减了负，我得了容身之处，何乐而不为啊？” 见王世麒仍然不为所动，沈悠只得继续说道：“王团长可还记得自己之前的承诺？ 您当日曾亲口对陈叔说，只要月楼能写出一部好剧，帮您在三团封箱时长了脸面，您就会帮沈某在梨园中完成一个力所能及的心愿。 虽然，现在还未到三团封箱之时，但沈某的剧本您已看过，也觉得十分满意。 所以，月楼希望您能兑现当日承诺，把其中一座闲置的戏楼卖给沈某。” 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沈悠也不想用到这个承诺，用了就有以恩义威逼胁迫的嫌疑。 不过，见王世麒始终一副油盐不进之态，他也只能行此下策了。 “唉，沈老板既然如此说，那王某也只能与您说出心里的实话。 审批的事确实不算困难，把一座闲置的戏楼卖给您也没什么太大问题，关键是，以您目前的财力根本就买不起一座戏楼啊！ 戏楼是华夏政府的资产，就算您动用了王某许下的这个承诺，您想让王某把三团旗下闲置的戏楼贱卖出去，那也是不可能的。 这事还望沈老板三思。” 王世麒见沈月楼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只能把自己的顾虑全摊开了说。 原来是这样！ 怕我付不起买楼钱啊！ 好吧，我也确实付不起这钱！ 但我会想办法啊！ 沈悠其实早就想好了对策。 于是，他直接对王世麒试探着问道：“王团长既然知道月楼目前的财政状况，那我们也就不多说废话了，如今三团闲置戏楼之中最便宜的一座作价多少？还请王团长如实相告！” “天桥对面，戏楼胡同里的那座明月戏楼，作价三千五百万华夏币，这已经是最低价了，一分一厘都不能再少。” 王世麒如实说出了明月戏楼的底价，只盼沈月楼可以知难而退。 沈悠朝陈叔看了一眼，见陈二奎点头，他这才笑道：“呵呵，三千五百万华夏币，月楼一时间确实拿不出来。不过，沈某这里还有个提议，王团长不妨听一听？” 王世麒闻言向沈月楼看来，他想听听沈老板还能说些什么。 “沈某愿与王团长签定一份五年的合约，明月戏楼先租后买，租金为一年一百二十万。 若是月楼能在五年内凑出三千五百万华夏币，则任意时间都可选择一次付清全款，到时明月戏楼的产权直接归沈某所有。 若是五年后沈某仍然拿不出这么多钱来，那买楼的事就直接就此作罢好了。 不知王团长意下如何？” 沈悠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王世麒皱眉沉思：这个方案对我们三团很有利，既不用三团出人手财力费心打理闲置戏楼， 又可以拿到一年一百二十万的租金，唯一的条件也只是需要羁押明月戏楼五年的产权而已。 把明月戏楼卖出三千五百万的价格虽然有点低，但也不算亏。 能不能从别处再找些补偿？ 王世麒心中一动，突然对沈悠说道：“沈老板说的这个方案王某可以考虑，不过，王某也想要再加上两个条件。” 沈悠好奇朝王世麒看来，含笑言道：“王团长请讲！” 王世麒沉声道：“第一个条件是，五年之内，沈老板创作出的所有京剧剧本我们京剧三团都拥有优先使用权，当然，编剧费用我们也会以略高于市场的价格支付。” “呵呵，京剧剧本的优先使用权可以归你们三团，至于编剧费用就还是算了吧。” 沈悠摆摆手，他对这事表现的十分淡然：“不止这五年，以后沈某写出的所有京剧剧本，只要是用于京剧演出的，沈某都是分文不收的。若是电影或电视想去改编，沈某才会收取相应的版权费。” “沈老板真是高义！” 听沈悠如此说，王世麒心中有些感慨，却又更希望沈月楼能答应第二个条件了。只听王世麒肃然说道：“王某要与沈老板约定的第二个条件便是，若五年后沈老板仍然没有财力买下明月戏楼，那沈老板就必须加入我们京剧三团。” 王世麒内心非常欣赏沈月楼，他相信日后有了沈月楼的加入，三团一定能更上一层楼。 “唉，这是让我卖身买楼啊!” 沈悠沉思不语，挣扎了许久他才终于应了下来：“可以！” 五年要赚三千五百万华夏币，平均一年七百万，今年不到两个月就赚了一百多万，努努力应该能尽快还清这些债务。 最终，沈月楼和王世麒在陈二奎的见证下立了约。 离开三团后，沈悠去看了一下自己买下的明月戏楼，场地很大，摆设有些陈旧。 整个明月楼分上下两层，上面是戏台和雅间，下面则是大厅和茶桌，后堂有宿舍和厨房。 沈悠置身其中，闭上眼睛仿佛能感受到一两百年前这里的气氛。 跑堂的小伙计一定很机灵，嗓子清亮，端茶递水讨赏钱。 “呦，常四爷，您来了。” “呵呵，秦爷可有些日子，没来我们这喝茶了。” “谢四爷赏，谢秦爷赏！” 戏台上的旦角会很风韵，并不总是唱喜剧，有时也会唱几出悲情或有点下流的戏，色而不淫，哀而不伤。 “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父削去了头发，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为何腰系黄绦，身披直裰。见人家夫妻们洒落，一个个着锦穿罗，不由人心急似火，奴把袈裟扯破……” 见台上小尼姑那动了凡心的娇媚女儿姿态，台下观众大笑不止。 “小尼姑也思凡，这可真是一出好戏啊。” “程老板比女娇娥更娇！” “容姿殊丽，妙音尤绝！” “袁四爷，看赏！” 楼中来往的客人有的尊贵有的低贱，他们喝不同的茶，听得却是一样的戏。 再睁开眼时，一切都消失了。 沈悠心中黯然叹息，这才是他心中明月戏楼该有的模样，只是一切都难以再追回。 不过叹息之后，他又马上重拾了好心情。因为，他终于有了一座属于自己的戏楼。 第三十三章：贵妃醉酒《百花亭 今天是《华夏好歌手》第五期节目的直播日期，林小琳老早就从刘玥姐姐那里要来了三张门票。 晚上八点，她与赵宝儿，何婷婷一起准时坐到五百位大众评审席里，观看的角度都一样，区别只是她们没有投票权而已。 灯光照亮整个舞台，沈悠从侧幕缓步走来，台下的观众见到沈月楼以主持人的身份登场立刻热情的呼喊起来。 上一期烤肠被淘汰时，观众们就有了这种猜测，现在一看果然是沈月楼兼任。 “哇，是小楼哥哥啊！” “小楼哥哥要当主持人？” “好期待，好期待！” 今天，沈悠换上了一件灰色长衫，看上去风度翩翩。 沈悠走到舞台中央，拿起话筒语气平缓的对台下说道：“欢迎大家来到《华夏好歌手》第五期的直播现场， 我是本场主持人沈月楼。 第一次做主持，可能主持得不太好，还请大家多多见谅！” 沈悠表现的十分谦逊，台下的观众却很是捧场。 “不会啊，小楼哥哥你真的很棒哟！” “棒棒哒！” “一级棒！” 等台下渐渐安静下来，沈悠又正色说道：“上一场比赛最后，秦小歌老师因为某些原因选择退出比赛， 所以，这一场是没有淘汰的。 补位歌手直接晋级，大家可以轻松一点，就当是表演赛来看。 当然了，最后投票肯定还是要投的，至于投给谁，你们心里一定有数啊。 我已经来参加两期节目了，一次第四，一次第三，按道理这一场我该第二了，不过，能不能给个惊喜，就全靠你们了。” 沈悠说到最后，朝台下观众抛了个心照不宣的媚眼。 观众们收到暗示立刻明白过来了，纷纷附和着回道。 “有数啊，当然是投给你——后面出场的那位歌手啊！” “嘻嘻，我偏不，我要投给小楼哥哥前面出场的歌手！” “报告公证员，这里有黑幕，主持人在台上公然拉票！” 沈悠举手投降：“呵呵，好了好了，惊喜我也不要了，你们随自己的心意投。” 与台下观众插科打诨了一阵，沈悠便按照台本继续去走下面的流程：“接下来，有请歌手张臻岳为大家带来他的竞演曲目《爱我，今晚别走》。” 只念出这首歌的歌名，沈悠都觉得有些羞耻。 他心中暗道：果然不愧是唱摇滚的，就算只唱轻摇滚，尺度都不小啊。 “爱我，别走， 如果你说，你不爱我。 不要听见你真的说出口 再给我一点温柔。” 不过，仔细听下来沈悠却惊奇的发现，这首歌的歌词里面竟然没有自己迫切想要听到的那些以为会听到内容，干干净净，这就只是一首细腻而骚柔的情歌而已。 爱我别走就爱我别走呗，干嘛还要加个今晚别走啊？ 让人凭空多了许多联想！ 好失望啊，哦，不对，是幸好没有那些绮靡的东西啊！ 台下掌声响起，张臻岳缓缓退了场，沈悠并没有表现出内心的失望，他面色如常的说道：“呵呵，阿岳老师唱得果真是一首“名副其实”的好歌曲啊。 下面出场的这位歌手拥有一副红酒嗓，她就是灵魂系爵士女歌手王婼琳。 有请王婼琳将为大家带来——额，不好意思，沈某从小就入了戏班，接受的一直是国学教育，看不懂这些外国文字，有请王婼琳带来一首外国歌。” 沈悠苦着脸，等王婼琳唱完，他也没听懂王婼琳到底唱的是什么歌。 听不懂自然不好评价，沈悠主持时一两句话带过，接着郑轶又为他送上了一首完全听不懂的歌。 好在，人家郑轶又唱又跳还放电，沈悠虽然听不懂歌词，但大概也猜到这又是一首撩妹的歌。 沈悠敷衍的夸了郑轶一句，就直接念出了上一期成功补位的摇滚歌手何轩宇的名字： “下面，有请摇滚歌手何轩宇为大家演唱《梦回盛唐》。” 掌声比前面几人要热烈许多，看得出来摇滚何轩宇很受现场观众的欢迎。 “今宵杯中映着明月 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今宵杯中映着明月 纸香墨飞词赋满江。 今宵杯中映着明月 梦里回到唐朝。” 何轩宇在台上演唱的时候，沈悠匆匆赶去后台换装了，下一场是他的表演。 又要主持又要唱歌，时间上有些匆忙，沈悠只敷了薄粉，画了淡妆。 他还把周身的衣饰尽量精简，才堪堪在何轩宇唱完曲目时赶到了侧幕。 何轩宇的一首《梦回盛唐》将台下气氛渲染的恰到好处，因为沈悠将要演唱的剧目刚好也是发生在盛唐时的故事。 看到何轩宇退场，沈悠再登台时，没有去说准备好的串场词，他已经入了戏了。 一袭华美的霓裳羽衣，雪肤花貌的倾世容颜，手中拿一把锦绣团扇，眉心画一朵妖艳桃花，端的是风华绝了代。 “哇，真的好美啊！” “沈老师的气质太好了，真是厉害啊，连这种雍容华贵的宫装他也驾驭得了。” “眉心画了桃花妆，小楼哥哥这是要演杨玉环？” 在沈悠走上舞台时，几名工作人员早已经台上的舞美准备妥当。 这一次舞台上出现的不再是虚化的影像，而是一处造型精美的模拟实物景观，一座石亭，一树花草和一桌酒宴。 而且，沈悠这次登台也和以往有了很大不同，他的脚上只穿了一双罗袜却并未缀上丝履。 看到如此多的变化，台下观众也在期待沈月楼这一次会带来什么样的表演。 沈悠先在舞台上亮了一个柔美的身段，然后做出了一个回眸一笑的动作。 仪态雍容华贵，眼神妩媚多情，身上贵气和媚气并重，沈悠饰演的正是贵妃杨玉环。 六年前，他就曾与王瑾瑜合演过一出《剑阁忆真妃》，此番重新演绎杨玉环也算是驾轻就熟。 乐声响起，前奏十分繁复，是自由的散板，有磬、筝、箫、笛、箜篌、筚簟、笙等金石丝竹的独奏和轮奏。 台下观众还在欣赏着美妙古乐声，却见台上的沈悠竟一甩飞袖，翩然跳起了舞。 翩然起舞间，沈悠的口中还吟诵着一首古诗： “天阙沉沉夜未央， 碧云仙曲舞霓裳。 一声玉笛向空尽， 月满骊山宫漏长。” 他的舞姿轻盈飘逸柔美自如，如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在空中辗转腾挪之时，曼妙的身影仿佛要羽化登仙一般。 “哇，小楼哥哥跳的这是《霓裳羽衣舞》吗？” “肯定是，曼妙绝俗，这才是我心目中的《霓裳羽衣舞》啊！” “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我感觉台上是一个仙子在翩翩起舞。” “唯秋捉不住，飞去逐惊鸿，真是美啊！” “额，你说的这两句诗好像是形容唐明皇的另一个宠妃——梅妃江采苹的《惊鸿舞》，而梅妃和杨玉环可是死对头啊！”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觉得小楼哥哥美！” 沈悠轻盈的脚步点在舞台上，他绝妙的舞姿一收，乐声也随即发生改变。 古乐之声暂歇，京胡和单皮小鼓的声音加进来，杨玉环之前兴致勃勃翩然起舞的心情也变得低落。 她在百花亭中御筵候驾，抬头凝望远处，久等唐明皇不来，不由得望月兴叹道：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见玉兔又早东升。” 声音百转千回，闻之如跳珠撼玉般令人沉醉。 沈悠一开嗓，台下全炸了锅。 “京剧《百花亭》，原来沈老板这次要唱的是京剧啊！” “京剧也可以这么好听？” “这声音，好听到无法形容，我失语了。” “靠，我头皮第三次发麻！” “酥了，一听玉环的声音，全身都酥酥麻麻的！” “为什么我以前一听这些咿咿呀呀的声音就觉得烦，小楼哥哥一唱我就觉得好美啊！” 在台下观众惊诧和赞叹声中，沈悠再次开口唱道： “那冰轮离海岛， 乾坤分外明。 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 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广寒宫。 啊，广寒宫。 玉石桥斜倚把栏杆靠。 鸳鸯来戏水， 金色鲤鱼在水面朝 啊在水面朝 长空雁雁儿飞 雁儿飞哎呀雁儿呀 雁儿并飞腾闻奴的声音落花荫 这景色撩人欲醉， 不觉来到百花亭。” 这一段四平调的唱词唱完，林小琳震惊了，赵宝儿震惊了，何婷婷也震惊了。 她们听人说起过京剧名角沈月楼的大名，也知道自家沈老师非常厉害，却没真正听他唱过京戏。 这次现场一听，她们才真正见识到一个京剧名角的实力。 林小琳一脸激动的说道：“宝儿，沈老师太厉害了，我想要拜他为师！” 赵宝儿神情一愕，有些奇怪说道：“小琳，我们本来就是沈老师的学生啊！” 林小琳摇头笑道：“不是学校里的这种，我说的是在梨园里磕头递茶的那种。” 赵宝儿想了想：“嗯，我也想拜沈老师为师，不过，沈老师会收我们吗？听说梨园里的收徒的规矩很严格的，一看品性，二看资质，我觉得自己有点笨，我怕沈老师不收我。” “嘻嘻，我这么聪明伶俐，你这么乖巧听话，沈老师在班里最喜欢我们两。 更何况，现在想在京剧上钻研的人越来越少了，只要沈老师看到我们是真心想上进，他应该会收下我们的吧？” 林小琳也不知道沈老师是喜欢乖巧听话的赵宝儿多一点还是聪明伶俐的自己多一点。不过，带着赵宝儿一起拜一送一这样应该胜算更大一点。 何婷婷很羡慕她们，不过她学得是昆曲小生，就算想去找沈悠拜师，专业也不对口啊！ 沈悠还在台上演着，杨玉环得知唐明皇摆驾去了梅妃处，终于恼恨怨尤，开始了自饮自斟。 “通宵酒，啊，捧金樽， 人生在世如春梦， 且自开怀饮几盅。” 初时，杨玉环还以团扇遮面小酌了一杯，只是三杯亦醉，愁绪满怀，春情便灼烧了起来。 接下来又是一段举重若轻的舞蹈表演： 衔杯，卧鱼，醉步，扇舞。 这一段舞蹈沈悠表演起来身体舒展自然，线条和韵律皆带着一种流畅的美感。 这些舞蹈动作层层递进，以动作的变化来表现杨玉环从内心苦闷、强自作态到不能自制、沉醉失态的心理变化过程。 “杨玉环今宵如梦里。 想当初你进宫之时，万岁是何等的待你，何等的爱你， 到如今一旦无情明夸暗弃，难道说从今后两分离。 去也，去也，回宫去也。 恼恨李三郎，竟自把奴撇， 撇得奴挨长夜。 回宫。 只落得冷清独自回宫去也！” 沈悠一曲唱罢，往台下看去。 林小琳三人自然卖力叫好，一个劲的拍手。其他观众开始都有些发愣，待看到三个小姑娘叫好，才有数十人也跟着拍手叫好。 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开始的《霓裳羽衣舞》确实很梦幻，开头的几句京剧唱得也确实很惊艳，观众们乍一听到京剧绝对会感到新鲜和震撼， 可是，能不能不要这么长呢？ 您这一整出全是京剧，那可就有点沉闷和无聊了。 台下的观众绝大部分都不是京剧票友，这种纯京剧类节目，他们一时间确实还难以接受。 沈悠表演完，立刻就感受到了台下这种尴尬的气氛。 他心中苦笑一声，对台下的观众戏谑言道：“呵呵，这次是沈某有点任性了， 反正这一场也没有淘汰。 下一场，我应该会给大家带来一些接受度更高一点的曲目。 对不起，我这次表演的节目让大家失望了。” “没有，我觉得很好听啊！” “小楼哥哥，不用道歉，我们永远都支持你。” “小楼哥哥加油！” 台下有一部分观众见到沈悠道歉，立刻出声鼓励宽慰。 沈悠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又对台下观众说道：“接下来有请第三位补位歌手出场。他就是曾经的华夏流行乐坛的鼓王赵牧羊，他将为大家带来一首《侠客之行》。” 赵牧羊带着自己的鼓上了台，歌曲很带劲，歌词很苍凉： “前头是高山，后头是黄河。 冷冷的北风迎面吹过来 不能够向前不能像后走 让冷风吹心头 阵阵狂风笑着黄沙走 逍遥怒吼黄沙塞满口 目空心空端起一碗酒 飘飘悠悠一去不回头。” 在歌曲的高潮部分用上了唢呐是一个大亮点，赢得了台下观众的大片掌声。 这一的竞演全部结束后，歌手们一起来到了第二演播厅，这一场没有淘汰，气氛十分欢快。 沈悠也跟着大家谈笑风生，其实他心里还在郁闷。 只是，他也知道这种事情根本怪不得他人。 凭什么你喜欢的东西， 别人就要喜欢？ 向外界奢求太多便是强求了。 一切应该反求自身。 他现在终于明白沈月楼为什么会一直都活的这么痛苦了。 满心欢喜的将自己认为的宝贝分享给别人，却发现愿意欣赏的人越来越少了。 这一场沈悠得了个第六，因为这一次参与评比的只有六个人，不然，他应该会得第七，刚好三加四等于七，会是他两场比赛的综合成绩。 第三十四章：封箱日 回到家以后，沈悠的心情依旧是带着几分抑郁的，不过，他又转念一想，心中的念头立刻就通达了许多。 这次，自己在《华夏好歌手》上唱京剧本来就料想到会发生冷遇的情况，而且，自己也不单是为台下的五百位大众评审而唱，当时，自己更多的想法是要借助燕京卫视的平台去唱给那些等着遇见京剧的人听。 世人常言知音难觅，或许只是那些懂音律的还未听到我的琴声而已。俞伯牙找到钟子期，也是因为钟子期恰好听到了他的琴声。 在《华夏好歌手》上唱京剧，让更多的人听到，影响到那一部分可能会迷上京剧的人，这不就是我的目的吗？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那我还有什么不痛快的呢？ 心中念头通达， 沈悠沉沉入睡。 一觉醒来，沈悠又陷入了繁忙的事务之中。 三团封箱戏的演员终于凑齐，他向学校请了假，未来一周会专心致志的来办这一件大事。 “呵呵，沈老板终于来了，这出戏您要是不到场，王某可不敢开排啊！” 王世麒早已换上了一身戏服。 一条深色彩裤和一件黑色的软靠，颌下长髯飘飘，精气神十足。 三团这次的封箱大戏实在太重要，又见剧本心动，他这个淡出戏台多年的老将也准备亲自出马了。 “哈哈哈，沈某对这出戏哪有这么重要，这出戏，瑜老板和陈叔才是主角啊！” 沈悠含笑与王世麒寒暄两句，又上前去和王瑾瑜和陈二奎打了个招呼。 排练场中满满当当的站了二十多人，全都披挂齐备，装扮完全。 这二十多人里有的是以前见过的，有的只听过名头，不过就算不是角儿，实力也是在水准之上的。 三团这次算是倾尽了全部的力量，摆出自己能聚集到的最豪华阵容了。 沈悠看了看他们的装扮，他又在众人中逡巡一圈，看完后，沈悠不由得好奇问道：“王团长，您确定这出戏的主要演员都到齐了？” 听到沈悠的话，王世麒心中一乐，他知道沈悠要问的是谁，脸上只故作茫然之色：“嗯，全都到齐了啊？怎么，沈老板是觉得他们之中有与角色不相符的演员吗？” 王世麒说着，一脸严肃的指向场中那些装扮完全的京剧演员。这时候，其实场中已经有人忍不住发笑了，只是沈悠没在意而已。 沈悠连连摆手：“那倒没有，有瑜老板，陈叔和王团长把关，选角的事，沈某自然是放心的！ 只是，方才月楼仔细打量一眼，发现其中好似少了一名小生，而且，他还是个极其重要的小生， 没了他，就算有陈叔和瑜老板镇场，这出戏也没办法成立啊！” 王世麒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这个您就要问瑜老板了，这可是她给出的主意。她说封箱戏本来就只是三团和二团之争，没她这个清闲散人什么事，您非要用剧本把她拉上我们三团的贼船，她心里不舒服，也想着让你为难为难。” 王世麒一笑，在场的二十多名演员也全都跟着笑了起来。 显然，这事大家都知道。 大家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沈悠朝王瑾瑜疑惑看来。 王瑾瑜也笑道：“少的那个小生自然也要你来演了！ 旧时封箱戏的最后一出本就是反串为主，而且沈老板与方老板之间还有私人比斗，方少白是一名小生，这次，您若是以小生戏赢了他，岂不是更能令他心服口服！” “让沈某来演小生戏，演完母亲，再演儿子？”沈悠神情一愕，连忙摇头拒绝道：“不行，不行，这两个角色的戏份都不轻，而且我一直演旦角，在戏台上演小生，恐怕一部分观众会无法接受！” 陈二奎笑着说道：“呵呵，让你演来小生是我和瑜老板商量的结果！前些时日在元旦晚会上你不是还扮过一回吗？韩仲琦的扮相可是英气十足啊！ 扮相上没问题，唱功方面瑜老板是大行家，她说小生和旦多用假声，只是稍变个调而已，对你而言不是问题。 唱法和扮相都没问题，你还有什么顾虑？” 王世麒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是啊，瑜老板和老陈一说我就同意了，也想没再去找其他的演员。现在离封箱也没多长时间了，就算要找也不一定来得及。能者多劳，这小生还是由沈老板来演吧！” 沈悠一脸无奈的回道：“好吧好吧，反正这出戏里，我演旦角主要是和瑜老板演对手戏，演小生也是与瑜老板的对手戏最多，有瑜老板掌控着节奏，我跟着唱，想必不会出什么差错。” 演员和角色就这么定下来了，排练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由于参演的这些演员不是名角就是实力派，磨合得十分顺畅，几乎全是一遍就过，沈悠虽然戏份加重，但丝毫不觉得劳累。 他心中感慨：与有实力有想法的演员一起碰撞，真是一种享受。 紧张的排练日程中，他又抽空去参加过一次《华夏好歌手》，这次他唱了一首戏歌，站住了第四的位置，新来的补位歌手比他少了两票，并没有成功晋级。 腊月二十四是华夏梨园开始封箱的日子，这一天非常热闹。 之前炒的沸沸扬扬的梨园名旦沈月楼和第一小生方少白之间的赌斗也将在今天落幕，就算对京剧完全没有兴趣的人，也在等着看这场戏的结果。 只是，绝大部分的人没办法到现场看，因为京剧一团，二团和三团封箱戏的表演场地放在了华夏国家大剧院。 当然，就算免费送给他们华夏国家大剧院的门票，他们只怕也不愿意过来。 花两天的时间去看三场京戏，有什么意思，他们只是想知道沈月楼最后是赢了还是输了而已。 看京剧还是算了吧！ 不管他们愿不愿来，华夏国家大剧院里早已座无虚席。这一次封箱戏分为两天三场，第一天上午九点二团先演《五义士》，下午两点三团会演一出新剧目。腊月二十五号上午九点，京剧一团的《霸王别姬》压轴。 到最后一天下午两点，三个京剧团的主要演员会跟随主办方一起上台谢幕，到时候封箱之比的结果应该就出来了。 华夏电视台和多家地方卫视频道都在直播这次盛会，封箱戏转播规模空前盛大，不次于春晚。 人来人往中，沈悠和方少白在后台遇见了，不同于在网络上争吵成那般势成水火之态。在现实中见面，大家都很克制。 在二团一群演员的簇拥下，方少白先和沈悠打了个招呼。 他的脸色有些尴尬，毕竟整件事情是他先发起的，冷静下来后，他多少也会觉得有些心虚和理亏。 看到方少白对自己点头，沈悠同样也回了方少白一礼。 方少白三十多岁，剑眉星目，长得很英武，神色中隐隐透出些许高傲，但还没到面目可憎的地步。 与沈悠打完招呼，方少白就准备登台了。 方少白赶着登台，沈悠看着方少白的背影叹息：唉，本是两不相扰，你又何苦来哉？呜呼，从此梨园少一人！ 第三十五章：《赵氏孤儿 戏台上，二团的演员还在卖力演着一出《五义士》，沈悠一直在侧幕看着。 《五义士》说的是大周承平年间，九千岁李进忠弄权误国，残害忠良。 曾任吏部的苏州周舜昌多次弹劾无果后，无奈告老还乡。 李进忠深恨周舜昌，但苦于周舜昌为人清正廉洁，在士林里声望颇高，只能暗中矫诏逮捕。 校尉到门，苏人大哗。 有马杰、沈杨、颜佩韦、周文元、杨念如五人，出于义愤，他们鸣锣号召，一时间聚集了上千人。 最终，他们带人痛殴校尉，护住了周舜昌。李进忠得知此事后大怒，用兵力擒五人而杀之，周舜昌最后仍然入狱冤死。 后来，李进忠失了势，吴中士大夫纷纷上表，请求废出九千岁的生祠，用作杨念如五人的葬墓， 他们的丰碑屹立不倒，香火迄今弗衰，凡过五人墓者，无不肃然敬慕焉。 《五义士》确实算是一部可歌可泣的忠义历史大剧，二团演完之后，沈悠也为他们由衷鼓了掌。 戏台下的观众激奋，感叹，敬慕，不一而足。 二团唱完时间就到了中午，观众们会去简单用个午饭，下午才会重新聚到戏台前来，这也给了他们情绪缓冲的时间。 关于三个京剧团的出场顺序问题，一团最后压轴，这点倒是无可争议。二团想要先声夺人，三团也由着他们了。 王世麒对沈悠的剧本有信心。 这出戏对上二团摧枯拉朽，对上一团应该也能势均力敌。 于是，下午两点，好戏上演。 京胡和鼓声响起，朱红色的大帷幕徐徐拉开，一出场就是十二人的阵容。 底下的观众全都震惊了：排场这么大，而且看他们身上的行头，每一个都不像龙套啊！ 幕前一曲，急急风牌。 一主将，二副将还未上场，八校尉先在戏台上翻了十几个筋斗，双望门，归两边，四击头。 那筋斗翻得又快又稳，都是硬功夫，这才叫先声夺人。 “好！好！好！” 台下的戏迷一见到这阵仗和功夫，精气神立刻被提上来了，纷纷拍手疯狂叫好。 未听戏词，就凭这些硬功夫，就该给叫声好。 八校尉分站四方，陈二奎扮演的主将来到了戏台中间，二个副将紧随其后，侧幕又有一人牵着獒犬站在大边台口。 陈二奎头戴紫金冠后插翎子，黑满红蟒玉带，下身穿彩裤，脚踩厚底，待大锣一响，他双目一瞪，口中表道： “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当时不尽情，过后空淘气。 某乃晋国大将屠岸贾是也。 俺主灵公在位，文武千员，其信任的只有一文一武：文者是那赵盾，武者即某矣。 俺二人文武不和，常有伤害赵盾之心，争奈不能入手。” 屠岸贾表完，又朝身边二人叫道：“灵彻、周坚。” 大锣一响，两名副将一起同白：“在！” 屠岸贾又念了一段韵白： “少时我与主公在绛霄楼饮宴，命你二人把住了桃园！” 灵彻和周坚同白：“是！” 锣声再响，周坚和灵彻带着八校尉一起转场。 屠岸贾将身来到了桃园中，桃园中有三名殿前卫士，五名宫娥和二名大太监，场面依旧很大。 在众人的簇拥下，一个黄蟒玉带的中年男子走上台前。 屠岸贾谄媚一笑，屈身站到了中年男子的身边。 这男子正是晋灵公姬夷皋。 一个昏君和一个奸臣凑到了一起，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晋灵公想要饮酒取乐，却又厌烦了美女的歌舞。屠岸贾就给他出主意，君臣二人手持弹弓，对着绛霄楼下过往百姓的头打，打中人头多的获胜。 晋灵公大感有趣，口中忍不住念道：为解愁烦把弹放，打几个百姓散心肠。弹弓打的连声响，只打的众百姓无处躲藏。 这一段桃园弹弓戏可把底下观众气的不轻，丁梅也在心中暗暗骂道：以戏弄无辜百姓为乐，这个晋灵公可真可恶，给他出这种主意的奸臣屠岸贾更是可恶。 心中不忿，丁梅又看向身边的苏穆好奇问道：“老公，这出剧里讲得都是真实历史吗？历史上有屠岸贾和晋灵公这两个人物吗？” “嗯，晋灵君夷皋最初的记载应该是在《左传》里，历史上确实是个昏君。 至于屠岸贾，好像也有记载，寥寥几笔而已，不清楚这个人物的真实形象。 只知道，他们二人皆被赵氏的赵穿所杀。 用弹弓打百姓的事情应该是虚构的，戏曲将他们艺术化处理了，你也不必太在意史实。” 苏穆是燕京大学文学院的副教授，自然也通晓一些史学知识。 不过，春秋时代毕竟有些久远了，很多人都是一知半解，他所知道的也多是文学化的史实。 丁梅听了苏穆的话觉得十分有道理，也就不再深究。 这对君臣在桃园里的荒唐行为既然能让剧外的观众感到义愤，自然也惹来了剧中正直大臣的不满。 王世麒扮演的晋国上卿魏绛和二团一位老生名角扮演的晋国上大夫公孙杵臼一起过来劝谏晋灵公。 一番诤言之后，魏绛和公孙杵臼见劝谏晋灵公不成，便开始大骂屠岸贾。 魏绛对屠岸贾言道：“你用酒色诱惑君王，监造绛霄楼劳民伤财；今日又弹打百姓，你这是要陷主公于不义！” 公孙臼杵立刻附和道：“你这是在置黎民于倒悬！” 魏绛接着骂道：“似你这样祸国殃民之辈，” 公孙臼杵立刻附和道：“真是死有余辜！” 魏绛和公孙臼杵在台上一唱一和如同说相声一般的唱词把底下观众逗乐，却把剧里的屠岸贾气的不轻。 屠岸贾大骂一声：“两个老匹夫，受死！” 他站身起来，拔剑就想找魏绛和公孙臼杵二人拼命。 魏绛也是一名武将自然不怵屠岸贾，口中也大喝道：“奸贼，来啊，某定与你不死不休！” 公孙臼杵虽然是个文臣，但也很有骨气，他又跟在魏绛后面附和：“定与你不死不休！” 要知道，春秋战国时代的人义气为先，不能受辱，不管是忠是奸都很烈性。 就算是在主君面前也是压不住烈性，照样拔剑乱砍，打出真火了连公侯也敢砍，为此付出宝贵生命的公侯也不在少数。 晋灵公很聪明，他看出三人还没动真火，连忙劝阻道：“哎呀，不过是盖座楼和用弹弓打行人这种小事，有什么好吵的？ 魏卿，明天你还要带兵出征，你先回府歇息去吧！” “这个？” 魏绛听出了晋灵公语气中对屠岸贾的袒护以及对自己嫌弃之意。 他心里不痛快，却也不好违背自己主公的命令，只能转过头去，故意不理。 公孙臼杵一看魏绛这般姿态，连忙对晋灵公气愤说道：“臣启主公：老臣年迈，不能在朝奉君。 请恩准老臣告职归林！” 公孙臼杵本想以告老还乡做要挟，谁知晋灵公早就看他这个老梆子不顺眼了。 他一请辞，晋灵公刚好顺水推舟：“嗯，公孙大夫今年已经七十多了，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 孤准你所奏，你还乡去吧！” 公孙臼杵心中叹息，无奈回道：“谢主公体恤之情！” 公孙杵臼又含情脉脉的向魏绛看来，之前几次为魏上卿和声公孙大夫和得很过瘾， 临下场前，他还想和魏卿最后再来附和一次。 魏绛会意，立刻满足了他。 于是，他们又开始了一唱一和，真是好不快活啊！ 魏绛（西皮散板）主公不听忠言谏， 公孙臼杵（西皮散板）告职还乡务庄园。 魏绛（西皮散板）我奉命边关去征战， 得胜回来再灭奸谗。 公孙大夫和魏上卿在桃园里一番劝谏无效后，屠岸贾甚为忌惮的老丞相赵盾终于要登场了。 第三十六章：《赵氏孤儿 “臣赵盾见驾，主公千岁！” 晋灵公和屠岸贾还在桃园里享乐，老丞相赵盾直接闯了进来。 身穿一件白蟒袍，腰间束着玉带，冠上还围着相纱，赵盾的扮演者也是一名老生。 一听到赵盾的声音，晋灵公连忙笑着回道：“呵呵，原来是老丞相啊，老丞相快快平身。不知老丞相今日进得桃园有何本奏？” 老丞相赵盾与魏上卿和公孙大夫上奏了一样的事，不外乎盖楼享乐，戏弄百姓实属不该云云。 晋灵公心中不以为然，敷衍着回笑道：“呵呵，孤以为老丞相要说的是什么大事，原来就只是这件小事啊！” 赵盾肃然说道：“主公身为一国之主，不知勤政爱民，反用弹弓伤人，还以此为乐，怎么能说这只是小事？” 晋灵公脸色讪讪，屠岸贾立刻上前说道：“老丞相，打弹之事，乃是误伤，你又何必相逼太甚！难道说你已忘了这君臣之分么？” 赵盾怒瞪了屠岸贾一眼，来了一声高亢的京剧叫头： “屠岸贾啊！狗奸贼！” 接着这位名角老生与陈二奎一起为观众贡献了一段酣畅淋漓的西皮流水。 赵盾（西皮快板）我本是忠言奏本章， 屠岸贾（西皮快板）分明是桃园欺君王。 赵盾（西皮快板）赵家辈辈是忠良将， 屠岸贾（西皮快板）欺君枉上你霸朝纲。 赵盾（西皮快板） 奸贼说话太狂妄， 道我赵盾欺君王。 上前抓住袍和带， 一掌叫你一命亡。 赵盾不止骂，他还在晋灵公面前痛打了屠岸贾一顿。 “这段西皮流水太酣畅了！” “听得可真过瘾！” “好，唱得好，打得更好！” 台下观众纷纷叫好，之前魏绛和公孙杵臼被桃园里这一对君臣遣退的时候，他们就憋了一口气了。 此时，看到老丞相赵盾痛打了奸臣屠岸贾，晋灵公还不敢发作的样子，戏迷们都在心中大喊：老丞相威武！ 大锣一响凤点头，晋灵公见赵盾与屠岸贾厮打在一起实在是不成体统，只得对赵盾唱道：“有理就该把理讲，抓袍掳带不应当。” 赵盾被晋灵公的卫士拉开，狼狈不堪屠岸贾怒指着赵盾的鼻子骂道：“老丞相口口声声说自己忠君爱国，可你刚才在主公面前痛殴晋国重臣，已经算是当面侮君，你说我是奸臣，其实，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奸臣。” 赵盾怒道：“呸，真真是个大大的奸臣！” 屠岸贾也道：“你是奸臣！” 赵盾又道：“你是奸臣！” 晋灵公见屠岸贾悄悄向自己使了个眼色，心中一动，他知道这是屠岸贾发给自己的暗号。 于是，晋灵公朗声笑道：“好了，二卿不必争辩。 忠者自忠，奸者自奸。 当初尧舜之时， 有獬豸能触邪人。 今孤也有一灵獒神犬， 乃外邦所进，能辨忠奸。” 赵盾摇头道：“主公啊！谁忠谁奸，圣心明鉴，满朝文武尽知，何必用犬来辨别忠奸？” 晋灵公坚决道：“老丞相不必多言。内侍，宣裴豹带灵獒神犬上殿。” 台下观众这才想起，这出戏刚开场时，侧幕一直有一人牵着獒犬站在大边台口。 原来那人叫裴豹，他牵来的是一头能辨忠奸的灵獒神犬。 苏穆敏锐的觉察到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老丞相赵盾和屠岸贾谁忠谁奸一眼就可明辨，晋灵公坚持要用神犬就有问题了。 果然，裴豹一上台就把屠岸贾对这头西戎国灵獒的的训练过程交代清楚了。 原来，屠岸贾之前一直将灵獒锁在净房中，三五天不给吃饭，然后在后花园里扎一个白袍玉带与赵盾一般打扮的草人；在草人腹中放一付羊心肺，饿急了的灵獒放出来会扒开草人的胸腹吞食羊心。 如此反复训练多次，以后只要灵獒一见到穿着紫袍玉带的人立刻就会上去扑咬。 戏台下的丁梅已经渐渐入了戏，她担心说道：“若是这只灵獒入了桃园看到老丞相的装束，老丞相只怕要有危险了！” 苏穆闻言笑道：“呵呵，你放心，历史上赵盾活得可比晋灵公和屠岸贾长多了。” 裴豹将灵獒带入桃园，灵獒东瞧西看，忽见赵盾白袍玉带，立刻向赵盾扑去。 眼见赵盾要丧命，正在此时，晋灵公的卫士之中突然走出一人，他怒喝一声，扯住狗腿，直接一锤将灵獒打死了。 这人名叫提弥明，乃是晋灵公的卫士统领，他看不惯屠岸贾的作为，出手救下了赵盾。 提弥明锤死恶犬，立刻转头对赵盾说道：“老丞相速速逃走，不止这桃园，门外恐怕也有埋伏！” 听了提弥明之言，赵盾大惊失色，连忙遁逃而出。 提弥明提醒赵盾之后，举锤便欲击杀屠岸贾，屠岸贾拔剑相迎，一脚踢倒了提弥明。 见提弥明跌到，裴豹立刻带着其他卫士上前将提弥明按住。 屠岸贾冷声问道：“说，你是 受何人指使？是不是赵盾那奸贼派你来谋害主公？只要你供出主谋，或可免于一死！” 提弥明嗤笑道：“哈哈哈，屠岸贾啊，狗奸贼！想让俺诬陷老丞相，做梦！今既失手被擒，只求速死！” 屠岸贾怒喝道：“好，既然你一心求死，某成全你。 来呀！将提弥明推出斩了！” 推出提弥明后，屠岸贾又向晋灵公进了谗言：“主公，那赵盾当面侮君，就该将他治罪。” 晋灵公也叹道：“唉，他忤逆主君，按律当治他死罪。怎奈那老匹夫是三朝元老，先王又把孤的御妹庄姬公主嫁给他儿子赵朔为妻。孤要是处死了他，只怕庄姬公主会来找孤的麻烦！” 屠岸贾眼神一闪，立刻低声说道：“不瞒主公，桃园外藏有某的伏兵，而且臣料想就算老匹夫躲过桃园外的袭杀，他也绝对躲不过某安排在他家中的刺客鉏麑！” 晋灵公摆手笑道：“呵呵，这都是卿的主意，孤一概不知！” 赵盾逃出桃园，又遇到了把守在桃园外的周坚和灵彻带着校尉们的袭杀，他的轺车被校尉们卸下一轮，逃也难逃。 丁梅一看到桃园外这阵仗，紧张的握了握拳，口中忍不住低声念道：“完了，老丞相这次只怕真的难逃此劫了！” 赵盾本是必死之局，突然间，敌方阵营中又有一人叛变了。 原来许多年前赵盾为劝农出到效外，见一饿夫在桑树下垂死，于是他将酒饭赐那饿夫饱餐了一顿，后其人不辞而去。 那饿夫原先名叫灵辄，也就是今日的校尉灵彻。 赵盾驾残车夺路而逃，灵辄为其扶轮，以肉身抵挡，不避刀剑，死前终助恩人逃生。 这一段灵辄扶轮的戏演得壮烈而悲情，看得台下观众心中既震撼又感动。 “一饭之恩，以命相还，饿夫灵辄真乃义士也！” 苏穆擦了一下眼角的湿润。 虽然灵辄的饿夫经历只是内心独白，并未与周坚和赵盾对词，但他脸上从犹豫挣扎，到最后毅然决然做出扶轮之姿。兄弟之情与恩主之义，不用多说台词，这个人物也立住了。 赵盾匆匆逃回相府，心中仍觉有些惶然。 三更鼓响，他在院中祷告： “列香案跪埃尘祷告苍天。 但愿得我主公性情改变， 远奸佞，戒酒色，肯纳忠言，我晋国君正臣贤。 但愿得文武臣忠心赤胆， 保国家，挽狂澜；替黎民，雪奇冤，永列朝班。” 鉏麑是屠岸贾的家将，也是一名刺客，他受命之后就立刻潜入了赵盾的家院。 前些时日，他听屠岸贾对他言道：只因赵盾老贼在朝堂之上欺君误国，主公有旨：命你刺杀与他。 不过，来到相府观其言行，鉏麑却被赵盾的勤勉和正直感动了。 他下不了手！ 鉏麑一脸为难地在赵盾门外叹而言曰：“私下不忘恭敬，民之主也。贼民之主，是为不忠。弃君之命，是为不信。有一于此，皆非人矣。如此，不如死也。” 说罢此语，他便一头碰死在赵盾家门口的老槐树下。 苏穆又感叹道：“忠信两难之选，虽然是他自己画得牢笼，但这刺客鉏麑也是一名义士啊！” 自己派去的刺客鉏麑在赵盾家门口触槐而死，屠岸贾一点也不觉得失望。 愿意为赵盾去死的人越多，赵盾就会死得越快。 “主公，卫士提弥明为赵盾殒身，饿夫灵辄为赵盾扶轮，连刺客鉏麑也在他门前触槐。 圣主在位，赵盾却能如此得人心，而他身后又有赵氏一族作为依仗，若是日后待其羽翼丰满，只怕会酿成大祸！ 还请主公早做决断！” 屠岸贾的这番话让晋灵公彻底下定了决心：“孤奉卿为上大夫之职。就命卿家将赵氏满门斩尽杀绝，驸马赐死，庄姬公主带进宫来。领旨下殿。” 屠岸贾喜道：“臣领旨！” （晋灵公暗下。） 屠岸贾（白）校尉的！抄杀赵氏满门去者！ 第三十七章：《赵氏孤儿 在赵氏满门将要被晋灵公诛绝的时候，瑜老板扮演的男主程婴悄然登场了，故事到了这里才算正式进入主戏。 王瑾瑜头戴学士巾，上身穿皎月色青边蓝衫，腰系一条紫绦，下身穿灰色彩裤，脚踩云履。她扮演的程婴是驸马赵朔的一名门客。 在帷幕后面，西皮导板一响，程婴唱道：“昏王他把旨传下！” 唱到传字的时候，瑜老板身形前扑，斜脸向上场门看一眼，来了个完整的亮相动作。 “好！好！好！” 底下观众一见瑜老板上场，立刻就给她一个碰头彩。 程婴继续唱着，曲调已进入了西皮散板：“要把赵氏满门杀；” 瑜老板一边唱一边在台上走了个圆场。接着，程婴唱出了此行的目的：“急急告知赵驸马!” 很快，程婴在小太监的引领下见到了赵朔。程婴对赵朔道：“驸马，大事不好了！老丞相不知为了何故，被屠岸贾奸贼一剑劈死。 如今，他抄杀你满门去了！” 赵朔身形一摇三晃，甩脱了头上纱帽，口中唱道：“闻言好似霹雷震，为何抄杀我满门！回头我把公主请，” “哎呀，公主啊！” 一声小生的叫头，驸马赵朔唤出了庄姬公主。 “好！好！好！” “是沈老板上场了！” 台下热情的戏迷立刻也给了沈悠一个碰头好。 沈悠带着凤冠，穿一身宫装，小腹微微隆起，看着已怀了身孕。 在他身后还有一名穿褶子披云肩的小花旦跟从，在剧里演庄姬公主的侍女卜凤。 庄姬公主不禁问道：“驸马痛哭为何情？” 赵朔回道：“唉，那屠岸贾奸贼一剑劈了我父，又奉旨抄杀我全家去了。” “哎呀！”庄姬公主身形摇摇欲倒，侍女卜凤连忙上来搀扶。 庄姬公主怒道：“王兄怎可如此行事，我定要入宫与他理论。” 赵朔苦笑道：“他昏庸无能，听信谗言，你去也无益。” 庄姬公主又关切说道：“既然如此，那驸马赶紧逃命去吧！” 台上的人正说着话，忽听得内里一阵喧嚷，程婴出门，向上场门望，唱道：“耳边听得人声震，想是那奸贼到来临。” 赵朔对程婴道：“多谢先生过来报信，此事与先生无关，先生速速逃走吧！” 程婴看了四周一眼，只能无奈说道：“如此，婴告辞了！” 退场之时，王瑾瑜左手撩起袍服，出门向左小转身，右手翻成水袖，向左让髯，抬起右腿，亮了个斜相。 “好！好！好！” 这一套流畅的退场动作一做出来，底下又是一片叫好声。 赵朔望着程婴离去，转头对庄姬道：“公主，你且听我遗言，你如今腹怀有孕，若是你添个女儿，更无话说；若是个小厮儿呵，我就腹中与他个小名，唤做赵氏孤儿。待他长立成人，让他为我赵氏一门雪冤报仇也！” 丁梅惊声道：“赵氏孤儿，好惨烈的名字啊！” 苏穆也点头道：“确实，赵氏满门三百口尽被屠戮，只剩下一个赵氏孤儿，孤儿这名字起的确实够悲壮的！” “圣旨下！”一声唱喏，屠岸贾，八校尉和裴豹一起上了台。 赵朔，庄姬和卜凤同跪。 屠岸贾正色道：“诏曰：赵朔跪者，听主公的命。为你一家不忠不孝，欺公坏法，将您满门良贱，尽行诛戮，尚有余辜。 姑念赵朔有一脉之亲，不忍加诛，特赐三般朝典，汝随意取一而死。至于庄姬公主，还请公主随旨进宫。” 裴豹将弓弦、药酒和短刀三般朝典捧到了赵朔身前。 “驸马不要啊！” 赵朔取下短刀，庄姬公主刚欲上前，就被身旁的侍女卜凤拉住。 看到卜凤身后的庄姬公主，屠岸贾眼神一凝，因为他已发现庄姬怀有身孕。 赵朔一惊，为了转移屠岸贾的注意力，他怒骂一声自绝而死，侍女卜凤则护着陷入昏迷的庄姬公主进了入宫的车驾。 屠岸贾看了一眼赵朔的尸体，又看向入宫的车驾，心中忍不住冷声道：“庄姬公主已有了身孕，此事需得禀明主上。 若是她生下女儿还则罢了，若是她生下男丁，不消说某，便是主公也容不得这赵氏的余孽。” 深宫之中，时间已过了数月。 庄姬公主有些忧心忡忡，因为她刚刚生了一个儿子。 这些时日，她的王兄晋灵公已经开始躲着她，身边的侍卫宫女也换了一拨又一拨。 她知道以自己王兄的品性，若是晋灵公知她生了个男丁，只怕根本不会与她讲什么兄妹之情。顷刻间，她便要承受丧子之痛。 丁梅看着戏台上神色焦灼体态清减的庄姬，心疼说道：“庄姬公主好可怜啊！作为一个母亲我很理解她。太残忍了，这种感觉真的好压抑！” 苏穆没有说话，他觉得事情应该很快就会有转机。 果然，庄姬公主就想到了一个办法：“凤儿，你持本宫的令牌出宫去找程婴先生，现在我们只能靠他了！ 之后本宫会假作身染重病，太医调治无效，张贴榜文，招聘草泽医人。 你让程先生扮作草泽医生揭榜入宫，到时，就由程先生把我这苦命的孩儿带出宫去吧！” 卜凤依言而行，程婴揭榜入宫，见到了庄姬公主。 庄姬公主抱着婴儿站在庭院，她一见程婴便悲声痛哭起来：“先生啊，望眼欲穿将你等，快救婴儿出宫庭！” 沈悠一声叫头后，念道：“那日进宫之后，本宫产下此子，起名赵武，小名孤儿。 想我赵家只留下这一颗根苗，先生带回抚养，要好生看待；等他长大成人，也好与赵家报仇。 非但本宫，就是屈死的三百余口也感你的大恩大德！” 庄姬公主一跪，程婴三摆手，退步回看，右手折袖，左手撩袍，也给庄姬公主跪下了。 庄姬公主将婴儿放在药箱中，悲痛失声。 程婴连忙唱道：“见公主只哭得泪如雨降，就是那铁石人也要悲伤！劝公主休流泪且把心放，有什么塌天大祸有我承当！将婴儿当作我亲生抚养——” 忽听得婴儿一声啼哭，程婴吓得胆颤心慌。听闻哭声，庄姬连忙上来安慰：“我的儿莫啼哭，随恩公前往，从此后娘与你，你与娘天各一方。为保你性命无恙，娘只得将你药箱内藏！” 看到这段戏，虽然沈悠安慰婴儿的声音很温柔甚至带着点温暖，并没有刻意的煽情悲苦，可细腻唱腔里蕴含的浓郁的情感力量，一下子就让丁梅的泪腺崩塌了：“呜呜呜，孩子才刚出生为什么要母子分离啊，太残忍了！” 苏穆也有些泪目，他觉得自己应该只会被男儿豪情或者国家忠义击中，却没想到这种温情脉脉的母子之爱也会让他心神颤动。 看到程婴带着赵氏孤儿离开，庄姬凄然一笑，悬梁自缢了。 沈悠扮演的庄姬公主一死，台下观众顿时哭声一片。 “庄姬为什么要自缢啊？哭死我算了！”丁梅痛哭失声，苏穆连忙在一旁安慰：“莫要伤心，只是演戏而已！” 丁梅却不管他，仍然沉浸在庄姬公主殉情而死的悲伤里。 另一边，程婴将赵氏孤儿带到宫门，正好被守卫韩厥将军拦住。 婴儿啼哭被韩厥发现，程婴跪倒在地：“在下只是个草泽医人，与赵家非亲非故；只因他全家被奸臣所害，可叹这世代忠良，只留下这一条根苗，是以，不顾生死前来搭救。今被将军看破，你若贪图富贵，将我献与奸贼，你自请功受赏去吧！” 韩厥正色道：“大丈夫生于世间上，见义勇为理应当。韩厥今日不会拦你，你走吧！” 不一会，程婴去而复返，韩厥奇怪问道：“何故？” 程婴道：“非是我去而复返，实在是此事太过重大。倘若走漏半点风声，孤儿有一差二错，可叹赵氏三百余口冤沉海底！” 韩厥闻言知他意思，仰天大笑一声，拔剑自刎而死。 苏穆一脸激动的赞叹道：“韩将军真乃义士也！” 丁梅对韩将军重义轻生死的价值观不太赞同，她撇撇嘴，没有说话。 第三十八章：冤报冤终章 事情最终还是败露了。 庄姬公主自缢而亡，赵氏孤儿在宫廷失踪，晋灵公大怒，屠岸贾将侍女卜凤抓了起来。 屠岸贾道：“我来问你，庄姬公主生下的是男是女？” 卜凤回道：“乃是一女。” 屠岸贾又问：“婴儿何在？” 卜凤回：“落地而死。” 屠岸贾冷声问：“尸首呢？” 卜凤淡然回道：“被我抛到了御河之内。” 屠岸贾嗤笑道：“一派胡言，校尉的，将她带回府去。” 屠岸贾命人抓走了卜凤，又在城中张贴了榜文：限三日之内，将赵氏孤儿出首，若交不出，即将晋国内小儿但凡一月以下，都拘刷到帅府之中，尽行诛戮。 “太猖狂了，世上怎会有如此狠毒心肠的人？”丁梅看着戏台上屠岸贾只恨得牙根子痒痒。 程婴看到榜文后，为救满城婴儿，急匆匆赶到了公孙杵臼隐居的首阳山上。 公孙臼杵问道：“贤弟为何这样惊慌失色？” 程婴便将他自宫中盗出赵氏孤儿以及屠岸贾要在城中大肆搜捕婴儿的事全都细说了一遍。 公孙臼杵大骂道：“那奸贼真是豺狼的心肠！贤弟，如此说来，孤儿就真的无救了么？” 程婴说道：“我有一子命唤金哥，与孤儿般长般大。我将孤儿抱至仁兄家中，由仁兄抚养；你去出首，就说我程婴隐藏孤儿不献。 那奸贼必然将我父子斩首；如此，一来救了孤儿的性命，二来救了全国中的婴孩。仁兄，你看此计如何？” 公孙杵臼叹道：“贤弟的品行令人钦佩。只是，愚兄已是风烛残年，抚孤之事，我做不得。 倒不如你将金哥抱至我家，你去出首，就说我公孙杵臼隐藏孤儿不献，让那奸贼将我与金哥杀死，那时你便可安心抚养孤儿，如此，岂不是更好吗？” 程婴被说服，与公孙杵臼相跪而哭，其后依计行事。 卜凤在屠岸贾的府中受刑，忽听到门外有人击鼓，仔细一看，却是程婴走了进来。 屠岸贾问道：“你是何人？到此何事？ 程婴上前道：“小人程婴，前来——献孤！” 卜凤怒声骂道：“啊？程婴，你真是好狠的心肠！” 骂完此言，卜凤扑奔程婴，咬住程婴的左臂不松口。 校尉们上前又打又拉也无法把卜凤扯开，屠岸贾拔剑将卜凤砍杀，鲜血溅到了程婴的脸上。 程婴大惊，心中悲痛不已。 屠岸贾温声问道：“你说你知道孤儿的下落？” “是，那赵氏的孤儿如今就被公孙杵臼藏在首阳山上！” 程婴依照计策，说出了公孙杵臼和金哥的藏身之地。 “公孙老贼原来是你啊！”屠岸贾眼神一闪，拍了拍程婴的肩膀笑道：“若是在首阳山上搜到了赵氏孤儿，某定要重重赏你！” 听程婴说窝藏赵氏孤儿的是公孙杵臼，他心中已经信了一半。 后来，他派去打探的人果然见到公孙杵臼身边带着一个刚满月的婴儿。屠岸贾带人杀了公孙杵臼，在首阳山上活活摔死了金哥。 “呵呵，你献了孤儿，大功一件！来，与程婴看赏！” 屠岸贾想要封赏程婴，程婴却道：“小人将孤儿献与大人，也是怕小人的儿子程武被害，望求大人另眼看待我父子才是。” 屠岸贾大喜：“正好老夫膝下无子，你的儿子程武就认我为义父吧！” 屠岸贾得意大笑，程婴望着地上的公孙杵臼和婴儿暗自垂泪。 丁梅气愤说道：“唉，这出戏看得可真虐心啊，程婴献孤被世人误会，孤儿也要认贼做父了！” 苏穆也叹道：“是啊，好在赵氏保住了根苗！” 光阴荏苒，再转场时已经过去了十五年。 “奉命镇守在边关，贼兵闻名心胆寒。血染征袍十五载，不觉须白两鬓斑！” 晋国上卿魏绛回来了。 这次回来他除了想要为赵氏报仇外，还想要辨一辨程婴的忠奸。 魏绛将程婴请到家中，先是言语试探，后来心中不忿，忍不住一顿皮鞭伺候。 程婴抖m属性彻底大爆发，魏绛越打他越快活，最后忍不住放声唱起来：“拨开云雾见青天。十五载未把愁眉展，满腹的心事我对谁言。将军的皮鞭打得好，你用皮鞭打了我，我方知你是忠不是奸！” 程婴于是将当日首阳山上用金哥换下孤儿的事说了出来。 魏绛骇然，急掷皮鞭，趋前搀程婴双手，扶起程婴唱道：“我魏绛闻此言如梦方醒，却原来这内中还有隐情：公孙兄为救孤儿丧了性命，老程婴为救孤你舍了亲生，似这样大义人理当尊敬，反落得晋国上下留骂名，到如今我却用皮鞭拷打，实实的是我老迈昏庸不知真情。” 魏绛与程婴和解之后，他们又共同定下了铲除屠岸贾的大计。 锣声一响，急急风牌，赵武快马加鞭而来。 十五岁的赵氏孤儿登场了。 珠子头，花箭衣，一副英武小生的打扮，他的扮演者赫然也是沈悠。 “呵呵，竟然还有这惊喜！” “呦，沈老板扮上小生了！” “哈哈哈，这算是反串吧！” “戏台上英武不凡的沈老板可是不多见啊！” 台下戏迷们热情鼓掌，对于沈悠角色的转变，他们接受得很快。 接下来，沈悠扮演的赵武与陈二奎扮演的屠岸贾在戏台上演了一出父子情深的戏码。 不过，台下的观众却知道程婴与魏绛已经定计，台上这对父子只怕很快就要刀兵相见了。 赵武回到家时，程婴正在家中画着一卷雪冤图，他将十五年的旧事全都画了出来。 见赵武来到面前，程婴将画册交到了赵武手上。赵武一边翻阅一边嬉笑道：“爹爹画的故事吗？” 程婴点头：“不错，这里面画的确实是一段故事。” 赵武看完皱眉道：“这故事好惨烈，死了这么多人。他们为何会被杀呢？” 程婴为赵武慢慢细说着详情。 赵武急切追问：“爹爹，那后来呢？孤儿活下来了吗？” 程婴道：“他不曾死！” 赵武舒一口气：“这就好，再然后呢？孤儿最终报了满门的血仇没有？” 程婴摇头道：“怎奈那奸贼势力浩大。” 赵武：“他的势力浩大？” 程婴：“正是。” 赵武：“爹爹说那贼人是谁，孩儿愿替孤儿他全家报仇！” 程婴：“我儿愿替他报仇？” 赵武：“正是！” 程婴：“好，我这就对你实说了吧！这个穿白袍的是你的祖父赵盾，这个穿绿袍的是你父赵朔，穿红袍的就是奸贼屠岸贾，穿青衣的就是我，庄姬公主是你亲生之母，你就是那奸贼屡害不死的赵氏孤儿赵武！” 一声锣响，赵武连连跺脚，身体僵住欲倒，程婴蹉步奔向赵武，扶起了他。 赵武凄然道：“听此言不由我肝肠痛断， 祖父！爹爹！恩父哪！ 咬牙切齿泪不干！ 奸贼做事人恨怨， 拔剑杀他报仇冤！” 程婴急声道：“你一人此去难称愿，定计杀贼方周全。此事不可莽撞，必须定计而行。” 赵武道：“孩儿恶气难消！” 程婴沉声道：“暂忍一时，为父自有安排。” 最终动手的地点商定了，就在程家的筵席上。程婴出面邀请屠岸贾，魏绛带兵士埋伏。 家院高呼：“大司寇到。” 程婴应了一句：“有请！” 屠岸贾一见程婴笑道：“今日相请为了何事？” 程婴道：“今当清明佳节，小儿打来野味，一来祭奠先灵，二来共赏佳味。” 屠岸贾问：“但不知院中还有何人？” 程婴笑道：“并无外人。” 屠岸贾闻言一挥手，让手下的八校尉退了出去。 看到赵武过来，屠岸贾立刻放声大笑道：“儿啊，一旁坐下，入席同饮。” 赵武苦笑，坐大边跨椅，暗中拔剑欲杀屠岸贾，程婴连忙摆手暗止。 “呵呵，大司寇也来了！” 一声爽朗的大笑，魏绛从后堂走了出来。 屠岸贾看了程婴一眼，心有疑虑，出座欲去。 魏绛拦住了他：“且慢，老夫还要与大司寇痛饮几杯！” 屠岸贾惊惶不定，频频目视赵武，却见赵武已拔出了佩剑。 屠岸贾大惊，高声疾呼唤来手下校尉，魏绛也叫出兵士与屠岸贾的手下战到了一起。 赵武出剑直刺屠岸贾。 屠岸贾惊问道：“刺杀为父为哪般？” 赵武怒道：“我就是你害不死的赵氏孤儿报仇冤！” 赵武刺死屠岸贾。 程婴蹴屠岸贾，一看，两看，三笑。 这出戏一唱完，戏台下的掌声连绵不断。 第三十九章:方少白的骚操作 戏演完了，沈悠和三团的演员一起上台谢了个幕，台下仍是叫好声一片。 到了后台，沈悠将小生戴的珠子头饰捧下，对照着镜子，他有些晃神。 排了大半个月的戏终于顺利演完，心神在轻松之余，又有些怅然若失。 “沈老板在想什么？”陈二奎和王瑾瑜来到了沈悠的身边。 沈悠回过神来叫了声陈叔和瑜老板后，轻笑道：“也没什么，就是在想刚才那出戏而已。瑜老板演绎的程婴很出彩，忠义无双，陈叔刻画的屠岸贾也十分传神，残忍阴毒，简直令人深恶痛绝！” 听到沈悠的话，陈二奎立刻笑骂道：“哈哈哈，臭小子，你这是在损我还是在骂我啊？瑜老板的老生戏自然是极好的，你小子这次演小生演得也不错。 剧本好，演员也好，三团这次在封箱戏上力压二团和一团夺得魁首肯定没问题。封箱戏之后，想那第一小生方少白只怕真要灰头土脸的退出梨园了！” 王瑾瑜深深叹道：“有些可惜了啊，方少白是个好苗子，就是心胸和气度小了点。若是他能放下名利之心，沉下来在戏台上再多历练个三五年，说不定将来梨园中又能多出一个实力名家。” 王瑾瑜虽是沈悠的好友，这一次赌斗也站沈悠的边，但她对方少白的京剧才华还是很欣赏的。 沈悠心中也觉得可惜：梨园本就人才稀缺，这还被自己亲自废掉了一个。 不过，他能有什么办法，赌斗又不是他挑起的，愿赌就要服输。 再说，就算他赢下封箱之战后大度的说此次赌约作废，只怕以方少白那高傲的性子也没脸继续在梨园里待下去了。 “哈哈哈，瑜老板，沈老板，老陈，原来你们在这里啊。你们没看到，刚才我们三团这出大戏一唱完，二团那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就全下去了，真是痛快啊！ 走走走，今晚王某已经在御膳斋定了餐，上面的几位领导也在，诸位都一起过去吧！” 王世麒意气风发的过来请他们去参加庆功宴，陈二奎和王瑾瑜跟着王团长去了，沈悠则照例推拒。 与人应酬他实在不愿，心意不畅就是御膳也食不甘味，还不如回家自己做点，吃完直接酣眠。 腊月二十五号上午十一点半，京剧一团平稳演完了一出《霸王别姬》，到了下午两点，这次封箱之战的排名就出来了。 京剧三团的《赵氏孤儿》最终拔得头筹，一团的《霸王别姬》紧随其后，二团的《五义士》则排名垫底。 这个结果并不出乎意料，坐在评审席上的大多是京剧名家，谁的戏好，谁的戏更好，大家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出来，并不存在多大的审美差异。 王世麒喜笑颜开，感觉自己达到了人生的巅峰。 沈悠却很淡定。 封箱大会结束了，观众和演员都已散场，沈悠迟迟没有走出国家大剧院的大门。 沈悠知道此时自己正处于风口浪尖之上，华夏国家大剧院外面的记者一定是长枪短炮对准了他。 枪打出头鸟，他决定暂时躲在国家大剧院里避避风头。 沈悠躲在国家大剧院里，他的手下败将梨园第一小生方少白就成了媒体记者追逐的目标。 方少白一脸淡定的走出了华夏国家大剧院正门，为沈悠引开了绝大部分火力。 “方先生，请问你会愿赌服输直接退出梨园吗？” “方老板，您觉得这次输在哪里，您输的甘心吗？” “方老板，您之前想过您今天会输给沈老板吗？” “方先生，请谈一下你对男旦沈月楼的看法？” 看到方少白被一群记者围堵，还要回答这些难堪的问题，沈悠心中暗叹：唉，曾经的方少白是多么的意气风发（说的好像他跟方少白很熟似得），如今，咦，他竟然在笑，他好像还笑得很开心！ 沈悠搞不懂方少白的心思。 他站在楼上往下看，方少白的脸上并没有伤心失落的情绪，反而隐隐透着一丝欣喜。 难道他的精神境界比我还高，我才刚刚升华，他已经超脱了？ 正当沈悠疑惑不解的时候，方少白的经纪人对围上来的这群记者笑道：“呵呵，各位媒体朋友不用着急，请跟我来。我们方老板之前已经找好了地方，一会我们会开一个简短的新闻发布会，专门来说一下方先生退出梨园的事。” 记者们虽然疑惑不解，却也不愿意放弃方少白这条新闻，纷纷跟着方少白的经纪人走到了新闻发布会的现场。 这是一个网剧剧组的开机发布会，规模不算大，主人公方少白坐在中间，他旁边还有三个人，一个是这部网剧的导演刘小磊，一个是本剧的编剧金十二，还有一个是挂名制片人海东青。 若是沈悠也跟了过来，一定会感慨世界太小，冤家路窄。 华夏中文网与历史新大神金十二解约之后，《逆水行周》的版权自然要归金十二所有。历史老编辑海东青之前运作过版权的事，对这事很有经验。 于是，海东青找上金十二，二人一拍即合，以《逆水行周》为剧本，拉投资找导演准备开拍网剧。 之后，又赶上梨园名家沈月楼和第一小生方少白的赌斗，金十二和海东青都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其实，若按心中的真实想法，海东青和金十二当然更愿意让长相和气质都略胜一筹的沈月楼来担当这部剧的男主。 只是，沈月楼已经在《华夏好歌手》上唱红了，他们觉得以剧组的投资规模和演员阵容应该请不到沈月楼这个咖位的明星，只能把主意打到十八线之外的方少白身上。 而且还得等人家方少白输得一败涂地，瓷器落到泥土里，尊严摔得粉碎时，他们才有把握方少白会接受这次的邀请。 这场赌斗的结果很合他们的心意，丧家之犬方少白得了一块骨头之后立刻容光焕发，他心甘情愿的配合着将媒体记者引了过来。 来到剧组发布会现场，记者们都有些傻眼，网剧《逆水行周》发布会。 我们只想知道你退不退梨园，会不会继续炮轰沈月楼？ 你带我来看什么网剧啊？ 这是什么骚操作？ 好在方少白很快就给了他们想要答案，那是一篇新闻发言稿。 语气很委婉，用词很典雅，但大概意思是说：梨园这破地方，老子早就不想呆了，那就是一帮死穷酸呆的地方。 老子现在要去拍网剧，准备到娱乐圈赚大钱了。 临末了，方少白又开始大骂沈月楼：奉劝沈老板不要当了那啥还要立牌坊，我到娱乐圈捞钱，也是学的您，您比我更该退出梨园。 京剧您还是别再唱了吧！ 丢人！ 既然您决定投身娱乐圈，就该专心致志的在娱乐圈里捞钱，总不能名和利都让您一个人占了。 方少白最后这一段无理取闹的话，自然是出自《逆水行周》网剧剧组的授意了。 不骂沈月楼，怎么会有爆点，没爆点，谁知道我们《逆水行周》是什么鬼啊？ 媒体记者得了这个猛料自然大力报道，沈悠看到这场发布会以后气得都要原地爆炸了。 梨园就是一帮穷鬼呆的地方，让我退出梨园。 好啊，海东青，金十二，方少白他们三个竟然搞在一起了，还要拍什么破网剧《逆水行周》？ “喂，小于吗？” “悠哉大大，有事吗？” “帮我找人拍网剧，就拍我写的《篡周》，然后跟发行方重点提一下要求，速度要快，质量要精益求精，拍出来先不播，就和《逆水行周》死磕，磕死它，让他们翻不了身。” “额，好吧！我知道了！” 沈悠挂了电话，仍然不解气。 于是，他带着这股怨气去华夏中文网更新了《篡周》。 嘿嘿，既然我心里不痛快，那大家都别想痛快。 《篡周》已经在华夏中文网更新了一个多月，因为作者悠哉稳如狗的更新，字数早已经突破百万，读者也有百万之数。 这一天看完新更的章节，读者们哀嚎一片。 “卧槽！卧了个大槽！” “死猪脚了，还踏马猝死！” “这就是你给我们的惊喜？ 悠哉大大，你牛逼！” “还我宋太祖还我赵京娘！” “实在不敢相信，人品这么好的男主竟然被大大写死了。小赵同志篡位时不杀前朝的遗族，巩固皇权时不杀掌兵的功臣，打败敌国时也不杀敌国的皇帝。 如此仁德、忠孝、智勇三观这么正的人最后竟然没落到一个好下场。果然，网络小说里大多是好人不长命，坏蛋修成仙。 “谁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烛影斧声，悠哉大大写的太隐晦了，到底是不是赵光义杀了赵匡胤啊？” “唉，别人家的猪脚不是杀妻证道就是杀妹证道，悠哉大大的猪脚给弟弟送人头！” “猪脚已死，故事还未完，此书神作无疑！” 第四十章：人事消磨 祸害完自己的读者，沈悠觉得心里痛快多了。 之前在学校请的一周长假还没有用完，今晚睡个好觉明天还可以继续休整一天。 第二天一早，从外面公园晨练回来，沈悠躺在床上终于累成了一条死鱼。 噌的一下，咸鱼翻了身。 沈悠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不知不觉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了两个多月，这两个月里发生的事情很多，有些事是他必须去做的，有些事只是随波逐流而已。 他的性子慢慢变得有点像沈月楼：不争不抢，安安静静，尤其喜欢一个人独处。 以前的沈月楼像是一座孤岛，而沈悠则像是一艘毫无目的行船，有时停在孤岛，有时靠向海岸。 沈悠啊沈悠，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沈月楼了。你的灵魂虽然与沈月楼融合了，买楼之后，你的抑郁症的病情也暂时得到了控制，但你可不能往沈月楼的方向发展啊。 沈月楼的归宿只能是幻灭。 你是沈悠，一个平凡普通充满了低级趣味的人。 扪心自问，来时的梦想你都忘记了吗？ 赚钱买房买车撩妹啊！ 钱倒是赚了不老少，参加《华夏好歌手》节目的通告费再加上在华夏中文网写《篡周》的稿酬， 一共赚了两百八十万华夏币。 房子没买直接卖身买了一座戏楼，大手笔买楼之后，算上之前赚下的两百八十万，大概还要再凑出三千两百二十万才能给自己赎身。 车他自然也能买得起，可惜，现在严打，都市文都不给开车了，沈悠空有这一身车技，又有何用？ 撩妹什么的就算了吧，就算他提前做好了心理建设，身体条件也不允许。 这些低级趣味都得不到满足，你让欲求不满的他怎么去追求更高级的快乐？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沈悠想要破除沈月楼套在他身上的枷锁，他就必须建立沈家班然后将明月楼经营起来。 可在如今的燕京城建立戏班和经营戏楼谈何容易，这需要海量的资金支持和大量京剧人才的加入，靠他一个人的力量做成这事几乎是痴人说梦。 还是先赚钱吧，京剧人才的事一时也急不得，实在不行，就自己慢慢培养。 沈悠一脸苦涩，开始埋头苦思赚钱的大计。 事情太多，千头万绪。 参加《华夏好歌手》之后，他有了很多粉丝，算是人气明星了。 可沈悠知道，人气和热度都只是暂时的，因他京剧名角的身份，节目组在摄制、剪辑和宣传方面都对他特别优待，这也是双方互惠互利的事。 不过，等《华夏好歌手》一播完，他的人气和热度应该就会急剧下降。想要保持热度，他就必须拿出更多的作品，继续留在公众的视线里。 其实，现在也有许多制片人试图联系沈月楼，想要邀请他去参加一些电视节目或者影视剧的拍摄，可这些人都绕不开燕京卫视和《华夏好歌手》的节目组。 在歌手比赛期间，沈月楼的经纪合约是签在燕京卫视《华夏好歌手》节目组的。之前洪韬和沈悠深谈过数次，洪韬想要把沈悠签进燕京卫视，沈悠直接拒绝了。 于是，燕京卫视方面就用沈悠签的这份经纪约阻断了沈悠跟外面制片人的联系。 想要接通告，可以啊，等华夏好歌手比赛比完之后再说吧！ 其实，燕京卫视的做法倒也无可厚非，毕竟沈悠是靠着人家的节目才火起来的，人家拿着经纪合约办事，限制你在比赛期间的经纪活动，你也只能遵从。 沈悠想着：如今我火得发烫，节目播完肯定还有余温，那时候再接通告，虽然比不得现在，资源应该也不会太差。 不过，这些接通告活动的事要是全让自己一个人去忙，那还不得累死。 我现在也算半只脚踏进了娱乐圈，是时候得找一名专业的娱乐经纪人了。 想到要找经纪人，沈悠就想到燕京卫视给他安排的经纪人刘玥。 算了吧，这就是个傻白甜，经纪业务上的事她比自己还不如。 刘玥的闺蜜于妙津的能力倒是挺强，可于妙津没有经纪活动这方面的经验，若是用她，也应该用在别处。 经纪活动的事应该找那些专业的经纪人去忙，而怎么找到这些专业的经纪人，沈悠也早就想好了。 燕京卫视方面肯定不会帮他，不过，与他一起比赛的其他歌手应该能帮上大忙。 于是，沈悠拿起电话，挨个给他们打了过去。 大家都很热情，纷纷推荐了不少人选，有些是他们曾经自己用过的，有些是接触下来观感不错的。 沈悠从他们发过来的资料里面仔细筛选了一下：男性经纪人一律不要，在职的也不要，长得难看的不要，气质不好的不要，三十五岁以上的不要…… 咦，全都不合格，好吧，再往回倒倒，去掉一两个次要条件。 最终，沈悠选中了王婼琳推荐给他的经纪人——何思奕，三十九岁，长得漂亮，气质也好，目前离职，以前带过的艺人有李清华和潘小帅等。 沈悠又给王婼琳打了个电话，详细问了一下何姐的情况。 关键是，他看中了何思奕的业务能力就是不知道对方能不能看上他的潜力啊。 毕竟，人家以前服务过的对象都是在一二三线间沉浮的大明星，那是恒星。 而他现在顶多算是颗流星，划进了群星闪耀中。 “何姐刚刚跟之前的经纪公司解约不久，现在来挖她的人肯定不少，我帮你再问问吧？她愿不愿过来当你的经纪人，我也说不准。” 王婼琳的性子虽然有点冷，为人却很热心。与沈悠通过电话后，她很快就帮着说服了何思奕。 何思奕近期会搜集资料，然后为他制定完整的发展计划，等《华夏好歌手》的比赛结束，何思奕就会正式接手他的经纪业务。 沈悠当即表示感谢：“呵呵，婼琳，这次多谢你了，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只管开口。” 王婼琳淡淡笑道：“好啊，等你成了大明星，我开演唱会找你当嘉宾，你可一定要来啊。” “一定，一定。”沈悠又跟王婼琳寒暄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解决了经纪人的问题，沈悠又开始烦心许多事。 戏楼和戏班的事可以暂缓，华夏中文网的小说和戏曲学院附属二中教学的事必须解决了。 《篡周》的猪脚赵匡胤已死，接下来还有没有必要继续写下去？ 一开始，我之所以接受陈叔的邀请，去戏曲学院附属二中教京剧表演，是因为我刚刚发病，急需要建立和外界的关联。 而现在，自己实在太忙，继续去正旦班教学太耗费心力，而且还要占用自己大量的时间，到底还要不要继续当老师？ 这些问题都需要重新衡量。 第四十一章：脱口秀 于妙津今天画了淡妆，换上了自己最好看的衣服，她觉得自己只是出于礼貌，并不是有多重视这次的约会。 四周的环境很雅致，一座木质的阁楼，阁楼回廊里站着的服务员都穿着华夏古装，是个喝茶谈事的好地方。 在最里面的房间阁门外，于妙津见到了那个约她过来，长得非常好看的男子。 沈悠灿然一笑，远远的朝于妙津招了招手。于妙津也对沈悠笑着点点头，她跟着沈悠走进了边角的小隔间。 阁门轻轻关上，暗室之中，孤男寡女，以前完全没有过这方面经验的于妙津，突然变得脸色通红，心也开始砰砰乱跳起来。 他今天就约了我一个人啊？ 我还特意问了他要不要把刘玥也一起叫来，他说不要。 那他到底要干什么？ 难道，他不喜欢富家小公主类型的刘玥，喜欢我这种类型的穷家灰姑娘？ 也不对啊，他走的是华夏传统古风路线，外国的童话才是王子与灰姑娘，华夏的戏曲都是富家千金和穷酸书生啊？ 于妙津有些迷茫了，她也猜不到沈悠单独约见她的目的。 “小于，昨天我跟你说的那事进展如何？”沈悠端起茶盏为于妙津沏了一杯茶，动作很是优雅。 “嗯？大大你刚才说什么？” 于妙津受宠若惊的接过沈悠递来的茶，品了一口，有丝丝甜意。 沈悠见她脸色一片通红，还以为天气太冷，她生了病，只得重复着说道：“我昨天跟你说，找影视制作公司去拍《篡周》网剧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于妙津听沈悠谈起正事，神色也变得肃然：“影视化改编的事目前还在跟进中，《篡周》是我们华夏中文网近期最热门的历史小说，非常适合改编成影视剧，我们网站对这次的改编权归属很重视，一共提出了三点要求： 第一，制作公司的制作能力必须在行业中排名前三，第二，改编费出价不能低于五百万华夏币，第三，内容要尽量保证还原原著。 呵呵，其实就算大大不说，我们网站之前也一直在忙《篡周》影视化的事。” 沈悠点点头，昨天他有些冲动，冷静下来后发现，影视化改编的事确实也急不得。 他略过这件事，又看向于妙津问道：“小于，接下来，我的问题可能有些冒昧。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如实跟我说一下，这很重要，你对你目前在华夏中文网的这份责编工作满意吗？” “满意啊！非常满意！” 于妙津有些发懵，她不知道沈月楼为何要问到这个问题。不过，她还是如实回道：“一开始，我差点就被海组长逼得辞职了。后来，大大您大显神威把他们全都赶出华夏中文网，我的处境就好多了。 不仅收入越来越高，发展前景也越来越好，这个月我的工资都涨到一万八了，要是把《篡周》影视化改编的事谈成，就又有一大笔奖金到手。一个月能拿到将近两万块的工资，以前，我可是想都不敢想的，这一切都要感谢悠哉大大。” 于妙津有些得意，心中对沈悠也充满感激。 额，你都这么满意自己的工作了，接下来的话你还让我怎么说？ 沈悠词穷，赶紧喝杯茶掩饰。 “大大问这个问题干什么？” 于妙津也把自己心中的疑问给问了出来。 沈悠一脸苦笑道：“唉，说话绕弯子真的好累，别人要是不顺着你的话，轻轻一句，就能把你的话头全给你堵死了。 我还是直说好了。 《篡周》马上就要完结，这本书写完之后，我就会直接离开华夏中文网。 而在之前与你的一番接触中，我觉得你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 我很欣赏你，所以，我想要问你愿不愿意离开华夏中文网，过来为我做事。” “欣赏我？原来是这样！大大是想让我辞职过来为大大做事？” 于妙津终于知道了沈悠单独约见她的目的，无关风月，就只是谈工作而已。 有些小失落。 “不错！”沈悠点点头，眼神变得温和，他看着对于妙津轻声说道：“小于，来我的工作室吧！让我们携手并进，共同开创一片新天地。你放心，我的性子虽然有点古怪，但脾气不坏，对自己人也从不亏待。 你在华夏中文网当责编一个月才一万八工资，我给你的是双倍，每个月四万。” 沈悠知道自己的劣势，自己的工作室就是个空壳，想要挖来人才就只能花血本，开出高薪。 “每个月，四万！”于妙津眼神发亮，狠狠吞了吞口水。 不过，也不知她又想到什么，突然变得有些气馁：“唉，我一个还没毕业的文学院学生，一个月拿四万块工资？妙津何德何能啊？ 我感觉自己应该创造不了这么高的价值，所以，我不能接受。” 于妙津虽然家境不好，也很喜欢钱，但她向来只拿自己应得的部分，一些超出她自身能力和价值的报酬，她不会接受。 沈悠眼中的欣赏之意更甚，他对于妙津笑言道：“哈哈哈，小于啊，你先别忙着拒绝，先听听你来到我的工作室具体要负责的事务再说。我怕你看到我给你安排的工作后会觉得这四万块给的太少了。” 沈悠将之前写出的一份策划案放到了于妙津的面前。于妙津有些好奇，她拿起沈悠递过来的策划案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于妙津忍不住连连赞叹道：“一档文化类网络自制脱口秀节目，真是奇思妙想啊，这些想法和创意真的好棒。” 她看向沈悠道：“大大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我看，就不怕我剽窃了大大的创意？要知道这档节目要是真做成了，它能创造的价值绝对不小。” 沈悠神秘一笑，对于妙津自信说道：“这些只是开头的一小部分而已。而且，你觉得精彩是在你看过《篡周》的基础上。这档节目的策划案我用可以，别人要用那可就是侵权了。” 于妙津想了想，不禁摇头苦笑道：“我倒是忘了，这档《地球往事之架空宋史》的节目策划案可以说是网络小说《篡周》的续集了。 而《篡周》的版权是掌握在悠哉大大手里的，别人就算剽窃了这份策划案，得不到悠哉大大的授权也没法用。” 沈悠朗声笑道：“你在华夏中文网就是《篡周》的责编，我要把篡周后续做成一档脱口秀节目，让你来做《地球往事之架空宋史》的监制，只是换了形式而已，其实都是一样的职能。 怎么样，看到我的这份脱口秀策划案，你有信心创造出远超四万的价值吗？” 于妙津笑道：“我要是成了这档节目的监制，那创造出的价值绝对是四万的好多倍数，不过，主要还是大大的创意好，我还是一只跟着大佬起飞的小菜鸟。” 见于妙津释怀，沈悠便又拿她打趣：“嘿嘿，小于，你可别高兴的太早了，一个月四万块的工资可不是这么容易拿的。 我的工作室人手严重不足，目前就你一个手下，你想做这档节目的监制，那拉投资找导演卖给视频网站这些就都是你的事了。 正好，你现在不是在为华夏中文网忙着《篡周》改编的事宜吗？ 网剧和网络自制脱口秀应该差不了些许，你可以在《篡周》的项目中一边学习一边积累经验，这样你才能更好的为《地球往事之架空历史》监制。 更何况，肥水不流外人田，等你忙完《篡周》的项目，拿到华夏中文网那笔奖金再辞职。 小于，加油啊！” 听了沈悠的话，于妙津心中吐血：噗，悠哉大大这如意算盘打的太精了。 挖了人家华夏中文网培养的人才，然后用人家的项目帮着积累经验，临走时还要再赚人家一笔，我怎么摊上一个这么有心机的老板？ 真是黑了心的资本家。 第四十二章:《越人歌 离开华夏中文网是沈悠早就做好的决定，接下来他还会辞去戏曲学院附属二中正旦班的教师职务。 在给正旦班的同学上完最后一堂表演课后，沈悠来到了京剧系系主任陈二奎的办公室里。 陈二奎抬头见是沈悠，不由好奇问道：“呵呵，小悠，学校马上就要放寒假了，你今天怎么想起来到我这里了？” 沈悠深深叹息一声，对陈二奎正色说道：“陈叔，我今天来这里是有件重要的事想和您说。最近要忙的事情太多，我也一直没尽到一个教师的职责，所以，我想辞去正旦班教师的职务。” 陈二奎一愣，随即也深深叹息了一声：“唉，说实话，陈叔能理解你做下的这个决定，你要忙的事情太多了，继续留在戏曲学院附属二中任教只会限制你未来的发展。 你放心，陈叔不是个老古板，不会因为这件事责怪你。” 自元旦晚会那次，看到沈悠这么受媒体追捧，陈二奎就料到应该会有这一天，不过，他支持沈悠的决定，也希望沈悠能发展的更好。 沈悠给陈二奎鞠了一躬，温声笑道：“呵呵，多谢陈叔能理解。 我辞职的事，您下学期再给正旦班的同学说吧，反正已经临近寒假，我就不与她们正式告别了。 您知道我一向不喜欢那种伤春悲秋的离别氛围，我心中的离别十分潇洒：轻轻的来，悄悄的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哈哈哈，你这臭小子现在是越发能耐了，不止京剧剧本写的好，连现代诗也能作得，你这“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若是被我们学校的小苏老师听到，她肯定很喜欢。” 陈二奎笑骂了一声，又正色说道：“好吧，这事就依你，我先不告诉高三二班的同学，等苏老师过来，我会跟她知会一声，让她准备一下交接的事。” 苏雨青在得知沈悠要离开戏曲学院附属二中后，心中虽然不舍，但也对沈悠表达了祝福。 时间已经到了岁末，沈悠要去燕京卫视广电中心一号演播大厅去进行《华夏好歌手》年前的最后一次录制。 “欢迎来到《华夏好歌手》第七期节目的竞演现场，我是本场主持人沈月楼。” 燕京卫视一号演播大厅里，依旧是熟悉的地方和熟悉的人，第七期《华夏好歌手》正式开始直播。 “首先有请歌手郑轶为大家带来他的竞演曲目《你就是火》。” 郑轶在舞台上献出了自己热情似火的表演，这一场他倒是没有破音，不过，也没有带来惊喜，算是一场中规中矩的表演。 第二个出场的是王婼琳，她的表演风格依旧迷幻，仍然是一首外文歌，节目临近尾声，她似乎已经在唱外语歌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再然后，张臻岳为大家演唱了一首细腻的情歌《如果云知道》。 掌声响起，沈悠缓缓走上了舞台：“下面出场的是我们上一期的补位歌手赵牧羊，他为大家演唱一首《黄河水谣》。” 赵牧羊依旧有着豪迈和热血，鼓声阵阵，歌声不绝，他奉献的是一场很提气的表演。 何轩宇登台为大家倾情演唱了一首《假和尚》，而在他表演的时候，沈悠又去后台换了装。 上上场没有淘汰，他任性一把唱了一出《百花亭》，上一场因为封箱戏占据了心神，他只平平淡淡的唱了一首戏歌《梨花颂》，这一场他准备给大家一个小惊喜。 灯光汇聚下，沈悠登场了。 妆容惊艳，衣饰非凡。 他穿着一身春秋时代的精美华服，飘逸绝世，高高在上，像是某个诸侯国的封君公子。 “哎呀呀，春秋公子华服是我的命门，特别是配上小楼哥哥这张脸，我受不了了。” “啧啧啧，看来小楼哥哥今天要放大招了。” “赶快截图做头像！” 沈悠缓缓走到舞台中间，舞台上的舞美已摆放妥当。一艘小舟的实景模型，舟上有一方古琴和两座人像。 沈悠缓步登上小舟，直接坐到了古琴前。只见他一敛宽大衣袖，光影汇聚，背景舞台上又出现了唯美的画面。 洞庭湖上烟波浩渺，仿佛是玉界的琼田三万余倾。 青山白水之间，一艘小舟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缓缓游弋。舟上有三人，其中华服公子端坐在船头甲板，倚舷而望。在他身前是一方古琴，清风吹来，锦袖飘扬之时，他开始闭目撩拨琴弦。 华服公子的旁边是一名六旬老翁，身披绿蓑衣，头戴一顶青色斗笠，手中还犹自摇着船橹。 船头，是为华服公子摇桨的船翁女儿，那岸边低垂的杨柳、舟桨荡漾的碧波、一圈圈刚刚散尽又开始激荡的涟漪。 小舟，沈悠，古琴和人像全都完美融入了背景画面中，当渔家女轻抬起头时，台下观众一阵骚动。 “噗，这渔家女也是小楼哥哥扮演的啊。我还以为他这次只扮华服公子呢？看来小楼哥哥还是无法割舍自己的女装情节啊！” “嘻嘻，小楼哥哥把自己白皙的皮肤涂成了小麦色，无暇的白玉美人要变黑珍珠了。” “呶，你们看小楼哥哥刚才抬头时的那个眼神，活泼灵动，真是满满的少女感啊！” “你们都没发现吗？那摇橹的船翁也是小楼哥哥扮的，只是贴了假胡子，画了深深的皱纹而已。” “咦，还真是啊！” 舞台上的沈悠弹起了古琴，古琴发出一阵叮咚如清泉在玉石上滚过的声音。 而在公子的琴声之中，渔家歌女也附和了一首小曲：“今夕何夕兮，搴中洲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渔家歌女的声音轻灵欢快，有着少女不谙世事的天真，又带着一丝情窦初开的惆怅，像那在瓦砾中破土而出的小小笋尖，挣脱了碎石羁绊、一下子就那么随性而发了。 配合着画面之中渔家歌女黑亮的明眸转动，含情脉脉又小心翼翼的朝华服公子看来。 声音与画面一结合，沈悠将渔家少女独有的那份天真和娇憨演绎得简直太传神了。 “我擦，这声音开口跪！” “完美，我陷入恋爱了！” “船家，这样的渔家女请给我来一万打！” “兄台的想法，真的肾好！” 越人渔家女方才唱的是越语歌辞，华服公子听不太懂，只觉得这渔家女的歌声与自己的琴声美妙结合了。 他抬头看了越人歌女一眼，继续抚琴相和。 轻舟红藕、芷汀卷浪、只听越人渔家女用软糯的声音在吟唱：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台下的观众全炸了：“卧槽，小楼哥这次唱的是华夏古曲啊。 最后一句我知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以前装逼撩妹的时候常用，没想到今天终于听到完整版的了。” “原来是古曲《越人歌》，楚国封君鄂君子子皙和越人渔家女的故事啊！” “这不是一首同性之歌吗？” “同性之歌只是其中一种说法而已，《越人歌》一直都有很多争议，不过，这些争议并不影响这首曲的魅力。” “小楼哥哥真是太有才了，他竟然为这首《越人歌》谱了这么好听的曲。” 在台下观众的一阵惊叹声中，沈悠扮演的渔家女又和着琴声将越人歌再唱了一遍： “今夕何夕兮，搴州中流。 今夕何夕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江粼流长、舟船游弋、在这片无垠的汪汪白水之上，越人歌女在鄂君子子皙的船头、惊喜娇羞款款而唱。 画面之中，一曲琴歌和完，鄂君子抬头看向越人歌女，终于问起了这些歌词的意思。 越人渔家女女向鄂君子子皙大胆的表达了自己的爱意：“我是多么荣幸、能与您一起乘船，而我此刻心中爱慕着您，您却不知道。 你是高高在上的楚国王子、而我只是一名渔家女，如同被你的锦衣拂过的枝，如果上天怜我，再为你撑一次桨，卑微的陪着你泛舟碧波，我愿自己抱来枕席与你大被同眠，不怕世人的耻笑。” 越人歌女小心翼翼地唱了一支歌，对鄂君子说出自己的婉转与爱恋，像船桨过处摇曳的水草，幽怨而不哀伤，没有攒眉千度、清泪成行，有的是窃喜与释放。 风流不羁的楚国封君鄂君子子皙很高兴，他扬起长长的袖袂，走过去拥抱了唱歌的越人渔家女，还举起绣花的锦被，覆盖在了他和越人渔家女的身上。丝毫不顾及船翁老爹和现场观众的目光。 看到船翁老爹黑脸的表情，底下观众都笑喷了。 “哈哈哈，我十分好奇，自己换了装和自己做那种羞羞的事到底是什么感觉？” “这个问题，或许只有小楼哥哥能为我们解答。” “我更好奇的是，自己在一旁看着自己和自己做那种羞羞的事是什么感觉？” “不不不，你们说的这些我都不太好奇，我最好奇的还是你们说的那种羞羞的事到底是什么事啊？ 有经验的给哥来科普一下！” “又开车，小心撞死！” 第四十三章：梨园优伶 沈悠再拨一下琴弦，画面直接消失，他看向观众们笑道：“感谢大家的热情掌声，我的竞演曲目演唱完了。接下来要上场的，是我们节目的最后一位补位歌手。 她是谁呢？容我先卖个关子！ 这位歌手她不止精通华夏古曲的演唱方法，还十分精通华夏古乐器的演奏。 她也是《越人歌》的配音。 唱京戏我倒是在行，至于弹奏古琴这我可不会。 刚才的那段美妙琴声就是由她亲手弹奏出的，而且《越人歌》的曲子也是她帮我重新编排的，用得还是华夏古代的宫商角徵羽五音。 这可真是太厉害了。 大家也都知道月楼平素里最好古风古韵，所以，一看到她谱出来的《越人歌》古曲，沈某立刻惊为天人，对她的才华也仰慕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有请这位名家之后，华夏古曲的传承人李梦小姐为大家带来她的竞演曲目《伊州曲》。” 听完沈悠的介绍，台下的观众都有些发懵。 燕京卫视到底在搞什么啊？ 说好的这是一档大众流行乐坛知名歌手之间的比赛节目，可结果呢？ 请来的补位歌手一个比一个偏门，这最后一位补位歌手竟然还是神一般的华夏古曲的传承人。 华夏古曲到底是什么鬼啊？ 以前，可是听都没听说过啊？ 在台下观众一脸发懵的状态之下，李梦带着她的凤首箜篌登上了舞台。 她上衣着一件浅绿色小碎花短襦，下裳著一条淡赭色缠枝纹曳地长裙，腰垂一束绯色腰带，内衫加了半臂，外佩蜀锦披帛。 两臂环有臂钏，双足上缀着灰白鸦头袜，足下还踩着一对金蹙重台履。 挽堕云髻，髻间插着一枚簪花钗，描小山眉，眉心画着一簇桃花妆。 只见她明眸皓齿，眼波如水，娇靥上的两朵浅浅梨窝还用了一些胭脂点染。 朱红色的胭脂自梨涡处向两颊晕开，绘出了两道红色的月牙形纹饰，形如弦月，状似伤痕，看着美不胜收。 见台上来了这么一位气质绝佳的古典美人，台下观众立刻眼神一亮，不由得惊声赞叹起来。 “哇，燕京卫视牛逼了，请来的这些个补位歌手真是惊喜不断。 果然应了那句老话，越是不出名的歌手越是厉害。这么一位古典美人站在台上，就算她完全不会唱歌，也是赏心悦目啊！” “好美啊，这李家小娘子端是好看，美得好似画中人一般。” “兄台说的不错，确实像是画中人，她手抱胡琴琵琶，这衣饰和妆容看着好像《韩熙载夜宴图》里面的歌女。” “噗，胡说，那可不是什么胡琴琵琶，人家怀里抱的那叫凤首箜篌，箜篌也是一种华夏古乐器，唐人李贺所作的《李凭箜篌引》你们听过没？ 诗鬼李贺就是在听完宫廷乐师李凭所弹奏的箜篌曲之后，才写下的这首流传千古的名作。” “额，不管李梦老师怀里抱的是胡琴琵琶还是凤首箜篌，我说她的衣饰和妆容看着和《韩熙载夜宴图》里面的歌女十分类似，这一点总该没说错吧？” “呵呵，其实你这种说法也是有问题的，韩熙载是南唐李后主时期的中书侍郎，也就是宰相之职。 那时节都已经到大周世宗皇帝所处的五代十国了。 可依在下看来，台上李姑娘的这身妆容和衣饰，分明是盛唐玄宗时期梨园优伶的打扮啊？” “噗噗噗，三口心头血已经全部吐干，大哥，你赢了。您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吧，小弟小小土著一枚，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嘻嘻，李梦小姐姐是继小楼哥哥之后，第一个穿唐朝女装不会让我感觉到违和的人。 只可惜，她真真是个女子。” 李梦将凤首箜篌放到舞台上，素手拿起竹片轻拨了一下琴弦。 清澈而渺远的箜篌之声响起，优伶李梦轻启檀口唱出了歌词： “金鸡障下胡雏戏。 乐极祸来，渔阳兵起。 鸾舆幸蜀，玉环缢死。 马嵬坡下尘滓。” 她的声音纯净而通透，不含一丝的杂质。 用这般纯净明澈的声音来唱这种大气与苍凉并存的古词古调，反差之大，让人震撼不已。 站在侧幕，沈悠不知底下观众会如何想，他只觉得自己瞬间就爱煞了台上这个女子——所唱出的这种古风古韵。 其实，用天籁童声来唱这种沉重苍凉的词曲，古来有之。 就如同华夏古代童谣里经常会包含着一些惊世骇俗的谶纬，这里面有许多神秘的东西，沈悠曾经对此十分着迷。 他不由得想起了前世刘鹗先生在《老残游记》中写到明湖山居里听完王小玉的美人绝调时所发出的感慨：声音初不甚大，只觉入耳有说不出来的妙境： 五脏六腑里，像被熨斗熨过，无一处不伏贴， 三万六千个毛孔，像吃了人参果，无一个毛孔不畅快。 如此美妙的声音入耳，台下观众中与沈悠一般想法的人自然也大有人在。 “开头就跪，膝盖已碎！” “身体酥麻酥麻的，人的声音怎么阔以辣么好听？” “真是天籁之音啊！有种说之不出的美妙韵律！” “李梦小姐姐的声音简直令人拍案叫绝，她发的每一个音都值得细细回味。” “窝草，童音可是我的大死穴啊！触之必死！刚听李梦小姐姐开口第一声，我就死了。” “华夏古曲唱法好神奇啊，与现世所有流行音乐的唱法都完全不同，听来耳目一新。” “头皮再次发麻，鸡皮疙瘩已掉了一地！” “什么啊，我就觉得小姐姐唱得很一般啊，估计再听个一万遍，我应该就会听腻了！” “我就想问，李梦老师的童音是天生的吗？” 歌曲很快唱到了第二节，李梦一手以竹片继续撩拨琴弦，一手则轻轻拍打着凤首上的曲木轸。 箜篌的演奏方式多种多样，既可以撩拨琴弦也可以叩击曲木。 弦声清澈幽怨，如泣如诉，曲木轸也跟着发出阵阵呜咽的声音。 箜篌突然变调，李梦的声音也去了童真，变得凄凉而多情： “夜对行宫皓月，恨最恨、春风桃李。 洪都方士。念君萦系妃子。 蓬莱殿里，觅寻太真。 宫中睡起，遥谢君意。 泪流琼脸，梨花带雨，仿佛霓裳初试。 寄钿合、共金钗，私言徒尔。 在天愿为、比翼同飞。 居地应为、连理双枝。 天长与地久，唯此恨无已。” 词曲唱完，箜篌之声仍然连绵不断，台下观众都沉浸在方才的词曲和清澈幽怨的箜篌乐声中，仿佛涤荡了尘心。 李梦微微抬头，朝侧幕处深深凝望一眼。 她的眼神热烈而羞怯，如同一名情窦初开的渔家少女，沈悠配合着从侧目走出，一身华服公子装。 渔家歌女与鄂君子子皙的故事在重演，舞台上的曲目仿佛在往回倒带。 “咦，李梦小姐姐这是在扮演刚刚《越人歌》里面的那个渔家歌女吗？” “唉，要是上一场他们就这么演上了该多好？李梦小姐姐是渔家歌女然后她爱上了小楼哥哥扮演的泛舟而游的楚国公子子皙，这样的场景，想想就觉得十分美好！” “唉，经你这么一说，我都想要看他们换装之后，再演一出完整版的《越人歌》了，这种感觉要怎么破？” “哎呀呀，我也想看他们两个演一出完整版的《越人歌》，特别是最后盖花被子的那场戏！” 台下观众惊叹于这种穿插回放的奇妙设计，纷纷给他们报以热烈的掌声。 此时，一身春秋公子华服的沈悠终于看清在他面前的不是渔家歌女，而是盛唐时玄宗养在梨园里的优伶。 他抬头望天，虚伸出双手，仿佛要承接天上落下的雪花。 望一眼天上的白雪，再看一眼在梨园中轻弹箜篌的优伶，他口中念道： “花下弹箜篌，尊前白雪讴。记怀中、前世曾投。 琴约歌盟心已许，寻汀芷，泛轻舟。 忍泪上云头，魂断随红藕。等闲闲、惹得离愁。 欲寄长河鱼信去，流不到，白鹭洲。” 沈悠轻轻念出的这首词，把台下的观众点醒了。 原来，这是一段前世和今生的故事。 前世，他是春秋时楚国公子子皙，她只是一名普通的渔家歌女。 今生，她是盛唐时玄宗皇帝养在梨园的优伶，而他成了一名普通的书生，隔着梨园的高墙，远远的望着她。 沈月楼和李梦把《越人歌》和《伊州曲》这两个表演融为一体了。 前世欢愉今生隐痛，有情人终不能成为眷属，真是一个令人神伤的故事。 “呜呜呜，不要这个结局，还是让他们在一起吧！” “厉害啊，就这么短短几分钟的故事，我竟然入戏了！” “唉，还是求而不得好，真在一起就不好看了！” 沈悠念完这首词与李梦相视一笑，一起对台下的观众鞠躬示意。 词曲唱完，箜篌之声也终于止歇，台下观众这才从两首词曲营造出的悲欢离合氛围中抽离出来。 看到沈月楼和李梦这种精妙的设计与配合，台下观众立刻齐声欢呼起来。 “《伊州曲》，嘻嘻，原来李梦小姐姐跟小楼哥哥一样也喜欢唐明皇和太真妃的故事啊！长得好看的人兴趣竟然连兴趣都一致。” “是啊，选歌的曲风相似，身上的气质也相类，他们看着真的好般配。” “哦，对了，刚才李梦小姐姐唱的是大周哪位词人的作品啊？ 这么好的作品，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那位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大哥知道吗？” “额，我好像也没听过，重申一下，我真不是穿越来的。” “他们演得真好，前世今生的故事中他们最终没能在一起，可是现实中的小楼哥哥可以和李梦小姐姐在一起啊！” “我只知道小楼哥哥好像没有铝朋友，就是不知道李梦小姐姐有没有蓝朋友啊？” “不管他们有没有对象，这门亲事，我们街道办事处同意了！” “我们居委会附议！” “扫黄打非办公室也附议！” “妙啊，真是一个主意，那你们就在一起吧！ “在一起！” “在一起！” 楼渐渐变歪了，台上观众跟着疯狂大喊起来。 沈悠作为本场的主持人，看到台下观众一起起哄，他只能抱拳拱手，向他们讨饶。 声音渐渐平息，沈悠朝李梦抱歉一笑，做出一个虚请的姿势，二人一起走下台去。 二人下了台，附近的观众仍然大呼在一起，看来是真心喜欢看到他们亲密互动。 第四十四章:改良刍议 走到侧幕的边角，沈悠对李梦赞叹道：“真是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刚才的那首《伊州曲》听来耳目一新，李大家的古曲唱法和箜篌的演奏技法真是绝妙，余音绕梁，沈某只怕要三月不知肉味了。” 李梦侧身看他一眼，浅浅回笑道：“沈老板谬赞了，小女子可担不起这个“大家”之称。 这场演出幸赖有沈老板送给李梦的这首《伊州曲》词，要不然，小女子还真不知要把那首已经失传的《渭川曲》的曲牌套在哪首古词上合适？” 《伊州曲》本是沈悠前世宋朝无名氏所写，沈悠在李梦为他重新谱了《越人歌》的曲子后，就将这首词送给了她。 之前节目组给李梦准备的那些音乐作品实在是不和她的心意，所以，一见到沈悠送来的这首词，李梦立刻就喜欢上了。 其实，沈悠也是在知道李梦的惊人家世之后才决定送给她这首宋人无名氏《伊州曲》词的。 青年箜篌演奏家，华夏古曲的传承人李梦原来是唐代宫廷乐师李凭的后人，就是李贺写《李凭箜篌引》来赞叹的那个李凭。 而李梦的母亲也姓李，乃是唐玄宗时期另一位梨园名家李龟年的后人。 李龟年，正是杜甫《江南逢李龟年》里落花时节又逢君的那个李龟年。 父母两家的先辈都出现在千古名诗之中，沈悠对李梦真是要高山仰止了。 而且，京剧的梨园之名是唐玄宗那里过继来的，沈悠觉得自己只是个戏子，人家才是根正苗红的梨园优伶。 为了交好李梦，沈悠利用节目主持人的职务之便，他先求李梦为他谱了《越人歌》的古曲，然后再回送了她一首《伊州曲》词，最后二人还合演了一出子皙公子和越人歌女的前世今生。 真是心机满满啊！ 送宋人无名氏的《伊州曲》词给李梦也是沈悠经过深思熟虑的。 盛唐时期，李龟年与自己的兄弟李彭年和李鹤年一起共同创作了一首《渭川曲》，可惜，后来这曲词渐渐失传了。 沈悠料想，宋人的《伊州曲》与王维的《凉州曲》和李龟年三兄弟的《渭川曲》都是秦声汉调的杂曲，繁弦急管，清扬婉转。 而《伊州曲》说的又是唐明皇和杨贵妃的故事，故事合适，词曲也合适，李梦肯定会喜欢。 沈悠和李梦一起走到第二演播厅里，其他五位歌手热情而隆重的欢迎了新来的补位歌手李梦。 这已经是《华夏好歌手》最后一场淘汰赛了。 从第一个补位出场的沈月楼到这一场的李梦，五名补位歌手已经全部演完，《华夏好歌手》的比赛也只剩下最后三场，一场复活赛，一场半决赛和一场总决赛。 洪韬带着竞演成绩过来，看到歌手们的状态都很放松。 在场七位歌手的心态也确实很放松，因为，即使在这一场里被淘汰了，下一场，直接过来参加复活赛就行了。 这一次，洪韬没多卖关子，很快就公布了最终的成绩：李梦得了本场第一，沈悠屈尊第二，张臻岳排名最末被淘汰了。 到了这一场，七位首发歌手里面除了退赛的秦小歌，就只有王婼琳和郑轶挺进了半决赛。 从燕京卫视广电中心回到自己在锦绣苑的居室中，沈悠又和于妙津通了个电话。 他问了一下《篡周》影视化的进展状况以及《口述架空宋史》的事宜。 得到的反馈是：《篡周》因为背靠着华夏中文网，谈判进程一直在平稳的推进中，再有半个月时间就可以拿下。 而那档文化类脱口秀暂时还没找到门路，于妙津也向他说明了情况：还是要多看多观察，总不能一听人家是做视频网站的就傻乎乎的上去自荐吧，还是得遇到合适的机会才能出手。 她成长的倒是挺快的！ 看到自己刚收的属下于妙津办事风格越来越成熟，沈悠很欣慰。 同时，他又在心中叹息：从目前来看，资源是自己的硬伤啊。 自己的交际圈还是太小了， 就算自己有了好创意，写出了好作品，想要出版成书或者想要录制一档节目也苦于找不到门路。 好在还有三个多星期，何思奕就会来到自己身边。 这位知名经纪人在娱乐圈里沉浮了二十多年，还带红过李清华和潘小帅，她应该能给自己带来不少娱乐圈的资源。 沈悠看中何思奕可不止是看人家长得好，气质佳，能力强，娱乐圈的资源也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这能给他带来很大助益。 躺在床上，沈悠还在想着扩大自己的工作室和铺开事业线的事。 自己的工作室现在就自己和于妙津两只小菜鸟，三个星期后还会再加一个老江湖何思奕。 到时候，何思奕负责替自己接外面的通告，《地球往事之架空宋史》这档节目则交给于妙津负责。 工作室太小，近期大概也就这么点事了，那自己要干什么呢？ 现在梨园正处于封箱期，马上就到年关了，自己也唱不了戏。 华夏中文网的《篡周》已经开始收尾，下一场《华夏好歌手》的复活赛他不用去主持也不用准备竞演曲目了，去露个脸就行。 真的要闲下来了啊！ 想到梨园封箱，沈悠突然想到了王瑾瑜。 梨园封箱以后，瑜老板应该也闲下来了啊。 是该好好找她聊一聊了。 有些事不试一下，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功呢？ 沈悠眸光闪动，心里在打着一些不好的主意。 又是在之前那座茶楼的隔间里面，曾经沈悠忽悠于妙津加入他空壳工作室的地方，这一次，沈悠约见了王瑾瑜。 两杯清茶，泛着茶香，品茶的这两位都是雅人。 沈悠放下手中茶盏，对王瑾瑜温声笑道：“呵呵，封箱之后，梨园里的伶人都会清闲一阵，沈某料想瑜老板此时应该无事，所以，特意请您到这广和茶楼来品茶。” 王瑾瑜将盖儿轻扣在茶盏上，对沈悠笑道：“呵呵，沈老板若是有话不妨直说，千万别藏着掖着， 瑾瑜可不相信您这次相邀，就只为请瑾瑜来这广和楼里喝茶？” 二人相交的时日不算短了，王瑾瑜对沈悠的性子也慢慢摸透。 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沈老板大抵会一人独处，必不会单独请她过来品茶。 听了王瑾瑜的话，沈悠不由苦笑道：“瑜老板这句话说完，沈某之前精心准备的一段开场白都用不上了。” 王瑾瑜笑而不语，又听沈悠轻声说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沈某之前曾与三团立约买下明月戏楼之事，瑜老板应该听说了吧？” 王瑾瑜含笑回道：“这件事瑾瑜略有耳闻，之前听三团的王先生说起过。他说沈老板有意重建私人戏班，经营私家戏楼，瑾瑜听完，十分佩服沈老板的气魄。” 沈悠叹息一声，忽然一脸殷切的望向王瑾瑜：“月楼自知，创建戏班，经营戏楼这件事绝非沈某一人可以完成，所以，沈某恳请瑜老板与沈某一起创立戏班，并成为新戏班的班主。” “邀请我做新戏班的班主？” 听到沈悠的话，王瑾瑜有些发懵，她摇了摇头，露出一脸苦涩的笑意：“沈老板的情怀和热血实在让人感动。不过，想要依靠个人之力创建戏班和经营戏楼的想法还是太不现实了。 瑾瑜年轻的时候也曾热血沸腾过，眼见京剧没落，以为凭借自己一腔热血便可以为京剧发展做出一点绵薄贡献。 瑾瑜曾两度离开京剧一团，第一次在外面碰的头破血流后，我灰溜溜的回归了一团。 第二次再碰壁时，瑾瑜就把组织关系直接转到了地方京剧团。然后，在燕京城梨园里混成了一个闲人，基本上就是半退休状态了。” 王瑾瑜两度退团的事，沈悠自然听说过。正因为这样，他才觉得或许能够说服王瑾瑜加入到创新京剧的事业中来。 沈悠有备而来，这一次他带来了一份自己写的论文，里面系统的阐述了自己对创新京剧的看法。 这篇论文里面有沈月楼积淀的学识，也有沈悠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观念，两相结合，才有了面前这份文稿。 沈悠不喜欢多说废话，劝于妙津加入工作室时，他用了脱口秀节目的策划案，而劝王瑾瑜加入沈家班，他准备用新京剧理念。 王瑾瑜将沈悠递过来的文稿接到了手上。 《京剧改良刍议》。 开篇的几个观点，让王瑾瑜眼前一亮，后面的有些内容则让她时而皱眉，时而感慨。 这些东西真的可行吗？ 王瑾瑜与沈月楼一样，他们都热爱京剧，而且，他们都有创新京剧的想法。 沈老板要做的是新京剧，而且步子迈得很大，这让王瑾瑜既赞叹又担心。 外在的表现形式上要：精装简束，去脸谱化，运用多元唱腔。 内在核心：剧本和故事不再承担教化功能，里面的人物不再善恶绝对对立，要演真实的有血有肉的人，而不再只是一个正面或者反面的形象。 学习话剧和电影的表达手法。 配乐也要改良，古琴琵琶箜篌曲笛等古乐器都可以拿来运用。 王瑾瑜正色道：“去脸谱，简装束，改良配乐和唱腔，这些都是大胆的想法，只是，把这些全都改良了以后，京剧还能叫京剧吗？” 沈悠笑道：“新京剧到底还是不是京剧？瑜老板的这个问题，月楼回答不了。 沈某只是在为京剧的发展提供更多的可能性而已，并不是想要把京剧改得面目全非。 沈某既然把此文命名为改良刍议，自然是看到了一些问题，想要把它往好的方向改。 反正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至于最终呈现的结果如何，沈某也不敢保证。 不过，月楼只代表个人，就算改坏了也不甚要紧，传承的脉络一直都在，创新的道路总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人走过路过，一直也没个好结果。沈某不才，愿意替后来者拔些杂草，除些荆棘。” 王瑾瑜摇头苦笑。 第四十五章:微博剧本 王瑾瑜摇头苦笑，心中暗暗说道：想当然尔。 沈老板的想法有些想当然了。 他便如年轻时的自己，什么都敢想敢做。 只是，创新京剧谈何容易？ 一些形式上的改良或可接受，一旦触及到核心，那面临的可就不止是未知市场的考验，梨园内部的排挤就能将你压垮。 我们鼓励创新，只是你演的不是京剧，你这是在离经叛道。 一旦梨园内部发出这种声音，你之前所作的一切努力就全都白费了。毕竟，你一个名角就算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与整个梨园为敌。 当初，王瑾瑜正是感受到梨园内的这种压力，才两度离团两度回归的。 沈悠淡然看着王瑾瑜，一脸郑重之色：“瑜老板既然看过沈某写的这份《京剧改良刍议》，自然知道沈某将要走的是什么样的一条道路。这条路上或许遍布荆棘，但前途绝对一片光明，瑜老板愿意试着与沈某一路同行，去看看远方的风景吗？” 王瑾瑜深深叹息：“沈老板的情怀让人感佩，这份文稿里的一些惊人设想也令瑾瑜心折。 可惜，这份情怀和设想并不一定能换来鲜花和掌声。 您知道一旦您彻底迈开步子，做出了您心中的新京剧，那您自己将面临何种境遇吗？ 当您唱起新京剧，原先票友圈里的戏迷们会认为您背叛了他们，背叛了京剧。梨园里的同行们会觉得你是在把京剧从高雅转向低俗，你这是在向世俗谄媚。这些问题一旦发生，沈老板将如何应对？” 沈悠耐心听着，瑜老板所说的或许是她自己的亲身经历吧。 听完这番话，沈悠笑道：“欲成大事者，必不能惜身。这条路上前途或者是鲜花掌声或者是荆棘遍布或者路旁还可能伴随着同行的嘲讽和观众的倒嘘。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梨园沈某都进出过一回了，同行就算再排挤我，又能将我排挤到哪里去呢？戏迷就算再失望，又能拿我怎样？ 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其实，沈某也没有瑜老板说的什么情怀不情怀的，沈某要做这件事就只是为了让自己念头通达。 我觉得做成这件事，我会很开心，我就去做了，并不因为我做成这件事大家会敬佩我，我才去做。 更何况，依沈某看来，就算是权衡了利弊以后，这件事仍然大有可为。 本就一无所有，就算最后一败涂地，也不会令京剧的处境更差，而一旦沈某成功了，那京剧便会因我而再次复兴。 这是一场豪赌，赌赢了皆大欢喜，赌输了也只输了我沈月楼一人而已。 既然除我之外有百利而无一害，那沈某为什么不去做呢？ 沈某最后再求一遍，瑜老板愿意与沈某一路同行，去看看远方的风景吗？” 听完了沈悠的这番话，王瑾瑜终于露出了一脸轻松的笑意，她仿佛再次回到了年轻时候热血沸腾的时刻：“呵呵，沈老板数次真诚相邀，瑾瑜敢不从命！” “哈哈哈，真是太好了！” 听王瑾瑜应下这事，沈悠也喜笑颜开：“能与瑜老板携手并进，一路同行，沈某的新京剧之路走得更踏实了。” 动情的时候过后，沈悠也与王瑾瑜说了实话，与他的空壳工作室一样，沈家班同样也是一副空壳。 他可以投资出剧本再给一些天马行空的主意，至于拉队伍和人事管理的事则要靠王瑾瑜来管。 好在，这些事王瑾瑜早已驾轻就熟。早年间两度离团在外闯荡的经历，就相当于有了两次创业的经验。 而且，王瑾瑜还是在梨园行里的摸爬滚打了二十余年的老江湖，拉队伍和人事管理她自然很擅长。 喝完茶，沈悠将王瑾瑜带到了明月戏楼，以后这里就是沈家班的根据地和大本营了。 他们站在明月楼上看着下方的芸芸众生，胸中都有些热血沸腾。 沈悠突然调皮说道：“呵呵，瑜老板，若是此时你我二人一人手中有一弹弓，或许我们也可以如晋灵公和屠岸贾一般将下面的这些个行人打得无处躲藏。” “噗呲！” 见沈悠一脸正经的说着这些俏皮话，王瑾瑜直接笑喷了，以往俊秀儒雅的形象尽失。 沈悠扶着栏杆站着，手上微微用力，脸上的表情却平淡如水。 说笑话的基本要求是：不管别人笑成啥样，自己一定不能笑。 沈悠忍得很辛苦。 王瑾瑜的脸上绽放了笑容，心中对未来的些许迷惘也渐渐消散。 这应该算是冷幽默吧！ 她以前倒是没发现沈老板还有这么风趣的一面。 在明月戏楼中盘桓许久，沈悠又与王瑾瑜商讨了许多大计。 反正，他基本上都是在天马行空的忽悠，落到实处的事最后还得靠人家瑜老板来做。 临别之际，沈悠又对王瑾瑜笑着邀请道：“《华夏好歌手》还有三个星期就到总决赛了。总决赛一共有两场，第一场是合唱，沈某手里有个助唱嘉宾的名额，所以，月楼想邀请您去给沈某助唱，不知瑜老板意下如何？” 王瑾瑜爽朗一笑回道：“呵呵，沈老板盛情邀请，瑾瑜又怎好拒绝？以往，我们在戏台上合作过多次，希望这次在《华夏好歌手》舞台的合作也能带来惊喜。” 见王瑾瑜爽快答应下来，沈悠心中也十分高兴。他又对王瑾瑜暗暗交代了几句，意思是等他把助唱嘉宾的名单报上去，然后燕京卫视的工作人员去联系你时，一定多要点通告费，狠宰他们一笔。 沈悠的心眼很小，燕京卫视利用他的经纪约限制他接通告的事，他还记在心上。 一直到回到家里，沈悠都还沉浸在喜悦之中。近来的事情十分顺利，沈月楼工作室草创，收了第一个手下于妙津。 三个星期后，自己的经纪人何思奕也会带着大批娱乐资源归位。而且，刚刚瑜老板还答应加入沈家班与自己一起开创新京剧，连带着把《华夏好歌手》总决赛的助唱嘉宾都一起敲定了。 喜事一桩接着一桩，真是令人猝不及防啊！ 沈悠有些得意忘形。 他确实有些得意忘形了。 《华夏好歌手》第一个环节刚结束，复活赛未演，半决赛都还没比，燕京卫视也没打算为他搞什么黑幕，他就敢先邀请王瑾瑜当他总决赛的助唱嘉宾，还要人家厚道的瑜老板帮着宰燕京卫视一刀。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啊，如果他在半决赛被淘汰了，那…… 绝对会很尴尬的！ 沈悠很快想到了这个问题，他这才想起来，最终进入总决赛的好像只有三个名额。 而他貌似大部分时间一直都游离在前三名之外，台下观众虽然也很喜欢他，但大多也不认为他能挺进总决赛。 沈悠开始头疼了：额，冷静下来一想，挺进总决赛，我自己都觉得希望渺茫啊。 上一场的第二名是怎么得来的沈悠心里很清楚。 一方面因为是最后一场淘汰赛，其他歌手并没有十分重视。 二方面是他主持人身份占了点小便宜。 三方面自然是他和李梦两个人的表演互相成就给他们带来的好处了。 所以，综上所述，沈悠觉得自己很可能会在半决赛时被淘汰。 不过，刚才在明月戏楼里忽悠瑜老板帮唱时，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难道我潜意识里一直还认为歌王的宝座本来就是为我准备的？ 沈悠深刻的剖析了自己，然后他发现好像真是这样。 这种奇怪的想法怎么来的他早忘了，但它就这么一直根深蒂固的存活在沈悠的脑海中。 不行，要是自己这边才刚给瑜老板发出总决赛的邀请，那边一到半决赛我就直接被淘汰了。 以后，我还有何颜面去见瑜老板啊？唯有自绝以谢天下了。 看来，到半决赛时我必须要拿出自己的全部实力了（沈悠在骗自己，我作证，他从没保留过，每一场都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好在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准备一首通往总决赛的歌应该还来得及。 前世的无数流行歌曲在脑海中回荡，沈悠很快就选定了三首比较合适的歌。 一首拿来应对半决赛，一首是总决赛上与瑜老板合唱的曲目，另外一首用来个唱。 《华夏好歌手》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沈悠心神慢慢放松。 反正，自己已经把能做的事全都做完了，半决赛会不会被淘汰，总决赛拿不拿得到歌王，只能随缘而已。 睡觉之前，沈悠悠闲的躺在床上玩手机。看到微博信息，他突然想起自从和方少白一番论战后，自己的微博很久都没更新了。 微博？宣传效果上不错，或许可以用它来做些文章！沈悠眼神一闪，心中有了一些主意。 《篡周》写完之后，沈悠就不准备再在华夏中文网上面发布网络小说了。 他想着，以后是不是可以将前世一些适合发在网上的小说和文章发布微在自己的微博上。 沈悠打开自己的微博，他先看了一下自己微博的粉丝。 微博粉丝一共有二十三万，里面大部分都是燕京卫视和《华夏好歌手》节目的观众。 看到冷冷清清的微博区，沈悠心中一动，他发了一条新微博：年关将至，祝大家新年快乐。 不一会，很多人都看到了沈月楼的这条微博，纷纷在下面回复。 “小楼哥哥，好久不见！” “小楼哥哥也玩微博啊！” “以后多更新一些信息啊！” 沈悠并不认识他们，但看到有人这么快回复，他也很高兴。 网络小说太长，名著不适合在微博更，于是沈悠便把前世两部电影的剧本写了下来。 一部是《倩女幽魂》，另外一部是《大话西游》。 因为这个世界并没有《聊斋志异》和《西游记》这些古籍，所以，这些微博粉丝一看到沈悠发布的这两部超现实的剧本都感到十分新奇。 第四十六章:来自东瀛的穹妹 沈悠在自己的微博上发布前世的《倩女幽魂》和《大话西游》这两部剧本自然有他自己的目的，只不过现在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 刘玥很早就关注了沈月楼的微博。今天她登陆微博时刚好看到沈悠更新了内容。 《倩女幽魂》和《大话西游》的剧本？有意思，这可比华夏中文网的小说好看多了。 刘玥和于妙津是好友，自然也知道沈月楼曾以悠哉为笔名，在华夏中文网上发布了一本《篡周》的历史小说。 除了前面十几章赵京娘和赵匡胤若有似无的感情戏她看了一点，后面的情节，刘玥没有一点兴趣。 看完这两部新奇的剧本，刘玥满满的感动。 而此时，很多跟刘玥一样看完剧本的粉丝也在沈月楼的微博下面写了许多留言。 “宁采臣和聂小倩的故事好感人啊，这是东方的人鬼情未了。” “其实，我更喜欢至尊宝和紫霞仙子的爱情。” “两部剧都很好看，希望有大导演能把它们拍出来。” 剧本不是小说也不是电影，粉丝中能耐住性子认真看下去的人并不多。不过，因为这两部剧本是沈月楼发的微博，很多粉丝就算没看过剧本也大概知道讲了什么故事。 发完剧本，沈悠睡得很踏实。 第二天早上，他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喂，您好，我是沈月楼，请问您要找谁？” 沈悠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 “哥哥？” 对方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听声音可能是只萝莉，说华夏语时微微有些生涩，带着一股东瀛的味道。 沈悠一下子就坐起来了。 时隔近两个月，沈月楼的便宜老爹与东瀛女子生的便宜妹妹终于找到华夏来了。 要不是今天接到这个电话，他都把妹妹的事完全忘记了。 “你是我的妹妹沈……，哦，你现在是在哪里？” 沈悠一想才发现自己竟然还不知道自己这个便宜妹妹的名字。 对他来说，这个便宜妹妹只是一个与他的身体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而已。 从小到大都不曾见过面，甚至连知道对方的存在也是在这两月的事，哪里会有什么感情啊？ “哥哥，我现在就在燕京国际机场，你会过来接我吗？” 对方的语气有些期待。 “呵呵，不用了吧，燕京城又不大，一会我把地址发给你，你自己打车过来就行。” 沈悠探头往窗外看了一眼，见路上行人穿的比较厚实，他心中暗道：寒冬腊月里，看样子今天外面的温度有些低，我还是蜷缩在家里比较好一点。 妹妹知道哥哥不来接自己也没说什么，自己一个人从机场打车到了东城锦绣苑。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有人敲响了沈悠的房门。打开房门，沈悠见到了沈月楼那个来自东瀛的妹妹。 一头奶白色的长直头发上扎了两个黑色蝴蝶结，皮肤白皙，长相甜美，大眼睛水汪汪，穿一身哥特式萝莉装，身后拉着小皮箱，怀里还抱着一只黑色的兔子玩偶。 “哥哥！” 妹妹放下身后小皮箱和怀中玩偶就想要给沈悠一个热情的拥抱。 沈悠吓得连连退后。 在与热情的妹妹保持一个安全距离后，他用略带生疏的语气问道：“哦，对了妹妹，我现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东瀛来的妹妹神情微愣，她一脸委屈的看着沈悠回道：“哥哥，我的华夏名字叫沈如意，东瀛名字叫冬日野穹。” 沈如意？冬日野穹！ 沈悠料想定是沈玉华和那个小三之前在东瀛过得十分不如意才会给自己女儿起沈如意这个名字。 冬日野穹这个名字也不错。 帮穹妹把小皮箱拉进来，沈悠又对她笑道：“家里的客房一直都收拾的很干净，你就先在这间客房里住下吧！” 沈如意很乖巧，一点不挑剔，她紧跟着沈悠走进了客房里。 “哦，对了如意，你在东瀛念中学几年级，这次来华夏是来度寒假的吗？你准备在华夏呆多久？” 沈悠帮着穹妹把她带来的东西整理一下，状若随意的问了一句。 穹妹的东西非常少，除了一些换洗的衣物其他全部都是零食。 东西就带这么一点，她应该在华夏住不久吧？ 沈如意的心思十分敏感，她听出了沈悠话里的意思，小心翼翼的问道：“哥哥不喜欢野穹吗？” 沈悠摇头笑道：“那倒不是，我就是想问一下你接下来的打算而已。虽然我们现在还不太熟悉，但你是我血缘上的妹妹，你到华夏来投奔我，我总不能不管你。” 沈悠的话说的很直白，直白的有些伤人，却是他的真心话。 沈如意黯然说道：“爸爸病重以后，我就休学了。一办完爸爸的后事，我就立马过来投奔哥哥了。野穹以后一定会很听哥哥的话，哥哥千万别赶野穹走。” 沈如意的华夏语说的并不十分流利，情绪激动之时会带上一丝浓重的东瀛味，更激动的时候她就不说话，连连向沈悠鞠躬。 沈悠有些无奈：算了，沈如意看着如此乖巧懂事，身世又这么可怜，养着就养着吧！就当替原主沈月楼承担应尽的义务好了。 下午的时候，沈悠终于想起自己是哥哥，于是，他带着穹妹去附近商场买了许多东西。 新床新被，一些日常用品，还给她买了几身新衣裳。 穹妹对这些并不在意，她的目光一直盯着商场里卖零食的地方。 华夏的零食种类也太多了吧！我要多久才能全部吃一遍啊！ 一些大件的东西有人送过来，沈悠帮穹妹提着衣物用品，沈如意的身上挂着一袋又一袋的零食。 沈月楼的便宜妹妹就这么住到了沈悠的家中。 空巢太久，家里突然多出一个人，虽然有些不习惯，但穹妹给沈悠观感并不太坏。 到了晚上，沈悠开始更新网络小说《篡周》的最后几章时，沈如意坐在他身旁正可怜巴巴的望着他---的电脑。 这目光像极了一个网瘾少女。 刚才在大商场里购物时，她好像往卖电子产品的方向偷看了好几眼，只是当时沈悠并未在意。 看到妹妹如此热切的眼神，沈悠觉得有些好笑：“呵呵，如意，你连华夏语都说不太好，看得懂这些华夏文字吗？还想着上网！” 沈如意听懂了沈悠的调侃，她跟着笑道：“在东瀛如意说华夏语的机会很少，所以说的不太好。不过，如意很聪明的，学新东西也很快，如意会说七国语言，认识六种文字，会画画，会做动漫…… 这些华夏文字我都认识，哥哥刚才写的我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沈悠有些惊讶，他转头看了一眼沈如意，又看看自己，心中暗暗叹道：这个沈玉华虽然人有些渣，但基因是真的好啊!跟不同的女人生了两个孩子，不止外貌出众，天赋和智商也同样惊人。 写完了《篡周》的完本感言，沈悠就把电脑让给了妹妹。 “谢谢哥哥！” 沈如意甜甜一笑，心满意足的接过了哥哥的电脑。 沈如意打开网页，从视频区里翻找着一些自己已经看过无数遍的东瀛动漫，准备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分享给哥哥。 顺手她还给沈悠递过来好几袋最合她口味的零食。 沈悠接受了她的好意，却没领她的东西。零食他又不爱吃，东瀛动漫里的那些个夸张人物一惊一乍叽里呱啦的说的那些东瀛话他也听不太懂。 这种来自二次元的文化，他实在是欣赏无能啊！ 有时，穹妹看动画笑的前仰后合向哥哥讨好似的看过来时，见沈悠不为所动，她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了。 看来哥哥是真的不喜欢我啊！ 沈如意有些伤心，话变少了，零食却吃的更多了。 第四十七章：年后的悠闲时光 春节本应合家欢，沈悠的家里却只剩下他和妹妹两个。 三十日上午，沈悠带着自己的妹妹沈如意去给陈叔拜了个年。 见到沈悠和沈如意一起过来，陈二奎的脸上笑开了花。 “呵呵，小悠来了啊，这是你妹妹如意吧，如意长得可真漂亮啊！” 第一次见到沈如意，陈二奎硬塞着给了如意一个大红包。 沈如意转头看向沈悠，见沈悠点头，她才甜甜一笑：“谢谢陈叔叔！” 乖巧的沈如意冲陈二奎甜甜一笑，回身就把自己刚收到的红包交到了哥哥沈悠的手上。 沈悠没有去接，他笑着对沈如意说道：“这是陈叔给你的，你自己留着吧，有了这些钱，以后你想买什么东西，自己就可以买了。” 沈如意无奈收回，心里小声嘀咕道：可是我想要哥哥带我去买啊！ 年近五十仍然独身一人的陈二奎很高兴，不同于往年的冷冷清清，今年沈悠和沈如意的到来为他家中添了一点生气。 中午陈二奎留沈悠和沈如意在家吃了一顿午饭。 饭桌上，陈二奎和沈悠谈了一件很久之间就约定的事：“呵呵，燕京卫视的春晚总导演秉德黎让我问你一下，年后你大概什么时候有空？ 今年燕京卫视春节晚会的事情到今晚就会结束，随后一些收尾的事情不需要花太多心思，他算是真正闲下来了。 所以，黎秉德想要与你约个时间好好商量一下把京剧《窦娥冤》改编成电影的事。” 这件事确实错过了好多回，沈悠一开始本打算把京剧《窦娥冤》搬上燕京卫视春晚的舞台，后来因主题和时长的限制没法出演。 再然后，京剧《窦娥冤》在梨园引起轰动，黎秉德大导演便想要把《窦娥冤》改编成电影，沈悠听陈叔一说，也觉得把这部京剧改编成电影很合适。 本该一拍即可，却始终两相耽误。 当沈悠在戏曲学院附属二中当老师有时间的时候，黎秉德一直在忙着燕京卫视春晚的事。而当黎秉德终于抽空想起改编《窦娥冤》电影的时候，沈悠却在忙着《华夏好歌手》和梨园封箱戏的事。 沈悠一脸苦笑说道：“年后我倒是有许多空闲时间，不过，现在我的经纪约签在了燕京卫视《华夏好歌手》节目组的手里，就算我想要从事相关的娱乐活动也不是我能做主的啊！ 您跟黎导演解释一下，把《窦娥冤》电影改编的事推迟到三周以后吧！” 陈二奎闻言笑道：“人家黎大导演既然想要约你谈合作的事，你的情况人家自然早就打听清楚了，不就是《华夏好歌手》经纪约的限制吗？ 你忘了黎秉德和燕京卫视的关系了？他可是今年燕京卫视春晚的总导演，只要他出面去打个招呼，让你提前加入《窦娥冤》的电影剧组应该没问题。” 听完陈二奎这番话，沈悠得眉头立刻皱了起来：“陈叔，这事是黎秉德亲口跟您说的吗？他说他会去跟《华夏好歌手》节目组那边打声招呼，让我提前加入电影《窦娥冤》的剧组。而不是直接放开这段经纪约？” 陈二奎摇头轻笑，对沈悠安抚说道：“呵呵，不是直接放开经纪约，人家也有自己的难处，你也多体谅一下。 黎秉德说他自己能力有限，只能说动《华夏好歌手》节目组为他的剧组破这一次例。 至于劝《华夏好歌手》节目组全面放开你的经纪约，他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沈悠心中冷笑：怕不是没这么大的面子，只是因为自己对他没这么大的价值吧！ 沈悠半只脚踏入了娱乐圈，比赛之余自然也听节目中的其他歌手和他们的经纪人说起过华夏知名大导演黎秉德其人。 为人两面三刀，业内的口碑和风评都不太好。 只听沈悠对陈二奎一脸正色的说道：“陈叔，这件事只怕还是不行，黎导演去给《华夏好歌手》节目组打个招呼，燕京卫视便不计较我的违约。 可是平白无故的，我为什么要违约啊？就为了提前加入《窦娥冤》的电影剧组吗？ 《窦娥冤》的剧本改编事宜黎导演只通过陈叔转达过一次意向，之后，就再没有与我正式商量过。 我好像也从来没有正式授权他去改编《窦娥冤》吧？ 现在听陈叔的意思，黎导演好像根本就没打算问我的意见啊，他不是已经筹备好剧组，就等着我加入进去了吗？” “额，这个？好像真是这样，这件事确实是陈叔欠考虑了。” 听完沈悠的话，陈二奎脸色变得有些尴尬。之前，陈二奎的想法很单纯：小悠剧本写得好，又有大导演黎秉德看中想要拍成电影，我自然要竭力促成此事。 此时，他这才发现黎秉德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把沈悠放在与他对等的位置上。 有华夏知名大导演黎秉德看中了你的剧本，准备改编成电影，你就应该感恩戴德，怎么可能会傻到拒绝？ “陈叔叔，这个黎导演不尊重别人的创作成果了，如意觉得哥哥应该不想和这样的人合作。” 沈如意从二人的对话中，很快听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立刻站在哥哥的角度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陈二奎看着沈如意笑道：“呵呵，好，陈叔听如意的，黎秉德那边我去帮你哥哥回绝了。” “谢谢陈叔叔！” 沈如意又是甜甜一笑。 这些得罪人的事还是交给陈叔叔去做吧！ “陈叔，今天我有天大的一个好消息要宣布。我觉得我说完，你肯定会惊得下巴都掉在地上。” 沈悠一脸神秘的看着陈二奎，语气中满是轻松和欣喜。 “下巴掉在地上？”穹妹的华夏语四级没过，她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只自顾自的摸了摸自己肉肉的下巴，有些替陈叔叔担心。 陈二奎眼神一闪，煞有介事的问道：“不会是你和小苏老师要结婚了吧？” 噗，多么神奇的脑回路。 沈悠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扶着下巴，身形摇摇欲坠。 沈如意的眼睛也突然睁大。 见他们这么大反应，陈二奎也知道自己想岔了。 沈悠决定以后再也不卖关子了，他直接对陈二奎说道：“瑜老板已经答应加入沈家班了。以后，她就是我们沈家班的王班主了！” “真的？”听到这个消息，陈二奎也替沈悠高兴：“呵呵，不错不错，这事你也能办成。说不定，以后沈家班和明月楼真能在你小子的手上兴盛起来。” 沈悠眼神一闪，又对陈二奎说道：“嘿嘿，怎么样？瑜老板都答应加入了，陈老板对加入我们沈家班有兴趣吗？” 沈如意立刻跟着附和道：“嘻嘻，陈叔叔，您就加入哥哥的沈家戏班吧？” 陈二奎看了他们兄妹一眼，摇头轻笑道：“你啊，也有思虑不周的时候，我觉得我在京剧三团反而对你的戏班帮助更大些。” 沈悠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陈二奎的意思。他心中有些感动，一些感激的话还没说出口，陈二奎就笑着说道：“我老了，不想动了，也折腾不起。不过，胜奎那孩子很有灵性，是个好苗子，而且他对你也是推崇备至，你们开箱的时候让他过去跟你和瑜老板多学学戏也是一件好事！” 吴胜奎和他演过一次《窦娥冤》，张驴儿演得不错，沈悠也很认可吴胜奎的实力。 诸般事情议定，沈悠带着沈如意返回了锦绣苑的家中。 晚上的年夜饭很丰盛，沈悠亲手做了一些华夏美食，如意也为哥哥做了点东瀛的寿司。 这一顿沈如意的胃口很小，并不是沈悠做的饭菜不好吃。而是，中午已经在陈叔叔那里吃了一顿饭菜，晚上她准备留着战力与自己房间里的零食做斗争。 沈悠发现了穹妹的小心思，他一边用餐具为穹妹扒拉着饭菜，一边语重心长的对她说道：“多吃点饭菜，零食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以后，我会控制你吃零食的量，不许私藏，也不许偷吃，不听话，我就把你赶出去。” “哥哥，我一定听你的话！”如意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沈悠一眼，神情十分委屈。 看到穹妹被自己长兄如父的威严压制成这样，沈悠心里还是十分满意的。 年后的数日时光一直很悠闲，华夏中文网的《篡周》已经更完，戏曲学院附属二中的教师职务也已辞去，除了两天后《华夏好歌手》的那场半决赛，沈悠好像真的无所事事了。 趁着这段休闲时光，他带着妹妹沈如意在燕京城里闲逛了起来。 有时候，沈悠也会被粉丝认出来，如意通过这几天的见闻对自己的哥哥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原来哥哥不止是一名戏曲演员，他还是歌手作家主持人…… 能在这么多方面取得这么好的成绩，哥哥真的好聪明啊！ 如意一定不能给哥哥丢脸！ 沈悠给穹妹买了一台造价不菲的新电脑，如意不愿意收，她坚持要用昨天哥哥用过的那台笔记本电脑。网瘾少女沈如意觉得哥哥的电脑里面应该会藏着哥哥的不少小秘密，她觉得以自己的技术应该能查到许多蛛丝马迹。 沈悠无奈，只得由着她了。 于是，沈悠的旧电脑就落到了沈如意的手中。 第四十八章:半决赛 《华夏好歌手》的复活赛在年后如期举行，沈悠这一场不用主持也不用竞演，只专门去露了个脸。 复活赛的赛制看着十分残酷，之前是七位竞演歌手演唱后淘汰一位，这一场，由于秦小歌的退赛，是从六位淘汰歌手中复活一位。 最终，之前一直被称为遗珠之憾的补位歌手陈米立复活了。 后面的一周，沈悠一直十分焦虑，这场半决赛对他至关重要，歌曲的演唱方面他不担心，燕京卫视的舞美却始终达不到他的要求。 确实，这次他的要求有点高。 他要用几个虚拟的真人来拍一段影片，越真实越好，燕京卫视技术人员的能力目前还达不到。 这时候，天才穹妹的无敌天赋和技能派上了用场。 为此，沈悠特意开放禁令，在穹妹为他做舞美效果的时候，沈悠负责给穹妹提供源源不断的零食。 有了零食奖励的沈如意动力很足，她很快就完成了沈悠交代的任务。而当沈如意邀功似的向哥哥讨赏时，沈悠立马翻脸不认人了：如意，你这几天吃太多了，现在恢复禁令，以后零食还是不能多吃。 沈如意一脸愕然，无奈领受。 复活赛一周后，燕京卫视广电中心一号演播大厅，半决赛现场。 竞演现场十分热闹，主持人王晗上场做了一段开场白： “大家晚上好，欢迎大家来到半决赛的现场，我是本场主持人王晗。 不知不觉，好歌手的比赛已经进行两个多月。 今晚，五百位大众评审将会从七名歌手中将选出三人来参与最终歌王之战的角逐。 接下来，有请本场第一位竞演歌手郑轶。” 半决赛的竞演顺序是由抽签决定的，郑轶的经纪人手气不好，抽到了第一个出场的号码。 比赛了比七场，郑轶也有些倦怠了，会的招全使完了，他只能沿着老路继续唱跳。 郑轶的表演中规中矩，让人找不到亮点也挑不到错处，台下观众掌声不断。赵牧羊紧跟着郑轶后面表演，唱了一首清汤寡水的民谣。 上一场刚刚复活的陈米立第三个演唱，她为大家带来一首妖艳孤傲的《易燃易爆炸》。 “盼我疯魔， 还盼我孑孓不独活。 想我冷艳， 还想我轻佻又下贱。 要我阳光， 还要我风情不摇晃。 戏我哭笑， 无主还戏我心如枯木。” 电音喇叭声开场，然后真声前奏逐渐开唱，接着营造出强烈的对抗冲突氛围，最后在合适的地方高音爆发，瞬间点燃全场。 陈米立每一节都做的很好。 她唱的很燃，台下的观众自然也开始为她爆炸。 “唱的很燃很爆炸， 这首歌真不错！” “陈米立的爆发力很强！” “我觉得这首歌应该还有一个名字《妈的智障，还要怎样》。” 主持人王晗也对陈米立的演唱表达了赞赏：“歌词里的戏剧冲突感很强，配合陈米立狂瀑宣泄式的唱腔，这歌听得真是酣畅淋漓啊！ 呵呵，我想在其他六位歌手之中能在高音爆发力上与陈米立一较高下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了吧。 而且这一次，他可不是一个人来到好歌手现场。有请何轩宇和他的幽灵战机摇滚乐队为大家带来一首《每天每天等待》。” 何轩宇背着电吉他上场，幽灵战机的队员也在台下调好了乐器。 电音吉他早就绷紧了弦，贝斯一响，鼓声狂暴，何轩宇一上场就展现了压倒全场的霸气。 “你将，你将我忘记了吗？ 你让我镇定！ 哦--哦---哦，啊呀！” 声音厚实，高亢有力，不用铺垫直接拔地而起，一开口就震撼了全场。 “卧槽，今天怎么这么燃！” “哈哈哈，为了总决赛的三张入场券，大家都拼了啊！” “如果一会小楼哥也唱摇滚，那才真的是吊炸天！” 接下来的一段演唱，摇滚歌手何轩宇展现了自己在中音和低音的超强控制力，他的每个音频发出来都很有魅力。 特别是当他唱到“如果这个夜晚你回来的话，我会永久的旅行，你将，你真的将我忘记了吗？”的时候，那撩人的低音一唱出来，底下部分女观众立刻痴痴一笑，陶醉在这一声呢喃中。 “哇，刚才的低音好苏啊！” “苏爆了，感觉自己被撩了怎么办？” “刚才那是无差别撩拨。” “心花怒放，何轩宇老师高音唱得好，低音也好有魅力啊！” 到结束的高潮部分，何轩宇献出了一段突破天际的三段高音。 一声高音哦过，又是一声更高的喔音，到最后直接变成了呜呜呜呜----- “高能，绝对高能！” “简直非人类！” “燃炸了，彻底炸了！” “窝草，头皮阵阵发麻啊！” 何轩宇和他的乐队将《每天每天等待》演唱完，台下观众立刻站起来疯狂大叫起来。 现场在陈米立唱了《易燃易爆炸》之后，彻底点燃爆炸了。 何轩宇退场之后，台下观众们的掌声仍然不停，王晗缓缓走上舞台：“接下来，有请爵士音乐人王婼琳为大家带来《银河危机》。” 听到这个歌名，底下的观众发出一阵会心的笑意：这个出场顺序真的好赞，幽灵战机遇上了银河危机，一场有趣的对战。 王婼琳并不觉得有趣，她也不想和任何人对战。不管台下如何喧闹，她只唱着自己的歌。 银河危机有些欢呼雀跃的跳脱节奏，近乎狂躁的喧嚣旋律，它还加入了密密麻麻的电音，她在唱着反反复复的歌词。 王婼琳的音乐越来越超前，越来越脱离群众了，台下的观众一时还跟不上她的节奏。 掌声稀稀拉拉的响起，冷艳的王婼琳一脸傲娇的下了台。 听了这首歌，沈悠也觉得自己肯定跟不上王婼琳的节奏。 王婼琳要的是通向未来，沈悠却一直想往过去挖掘。 见李梦已经在侧幕等着上台，沈悠也开始准备自己的压轴表演。 王晗走上台对着台下的观众笑道：“婼琳的表演结束了，接下来要出场的这位女歌手是我个人最欣赏的艺术家之一。 她不止精通箜篌，古琴，琵琶，古筝这些华夏古代丝弦乐器的演奏，还是华夏古曲的传承人。 大家或许都听说过，古代的诗歌其实是用来唱的。 今天，她将为带来一首大诗人王维的一首古诗，有请歌手李梦为大家带来《相思》。” 李梦抱着自己的箜篌上了台，她的声音轻灵而婉转：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以红豆起兴，相思之情随之而来，歌词朴素无华，韵律和谐柔美，感情真挚动人，李梦的唱法也清新隽永，透着悠悠古风。 这首《相思》并不是情诗，它是王维写给好友的，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叫《江上逢李龟年》，这首诗也是安史之乱后流落江南的李龟年最爱唱的一首。 李梦唱完诗，就缓缓下了台。 “呵呵，我一直都知道古诗是可以唱的，却到今天才知道古诗原来可以唱得这么好听，感谢李梦小姐，感谢您让我们有幸听到古人听到的韵律。” 主持人王晗上台评价完李梦的相思以后，又为大家介绍起最后一位歌手：“呵呵，下面出场的这位歌手不用我多做介绍了吧。 之前，沈老板每次都都会给大家带来惊喜，这一次他又将会给大家带来什么样的作品呢？ 有请沈月楼。” 第四十九章：路随人茫茫 无数灯光聚焦过来，沈悠慢悠悠的走上了舞台。 这一次，他只穿着一身灰色长衫跟平日里的装扮一般无二，并未如之前几期那般着盛装登台。 舞台上不再摆放道具，也没有模型，就只有一个凳子，一支话筒架而已。 沈悠把凳子移到边角，这一次他准备躲在暗处唱歌。 “咦，小楼哥哥今天穿的好随意啊！他已经不在乎成绩了吗？” “唉，小楼哥哥应该是觉得赢不了，所以就没太用心准备吧！” “嗯，躲在角落里唱歌，太不自信了，状态好差！” “其实，要是全力拼一拼还是有机会的。不过，我看小楼哥哥这毫无斗志的样子，应该是他自己都放弃晋级了。” 坐在角落里的沈悠很安静，心里有种颇为复杂的感觉。 今天的演唱曲目很特殊。 前世，他也曾唱起过这首歌，配上电影画面真是唱一次哭一次。 希望这一次自己能绷住。 沈悠朝国乐乐手点了点头，又朝后台管舞美的师傅点头示意。 这一次，他准备带着台下的观众去重温自己的旧梦。 一阵悠扬的长笛声响起，背景画面上出来了一个灰衣黑帽背着破旧书笈的少年。 灰衣少年长得眉清目秀，看着有些憨厚，一副唯唯诺诺的读书人模样。 “咦，这画面里的书生竟然不是小楼哥哥扮演的？” “嗯，不过，这位友情出演的小哥哥也很帅，一种温暖的帅，很无害，是那种没有侵略性的帅。” “这位扮演书生的小哥哥看着好憨厚，好可爱啊！” 此时，画面里的少年书生正一边啃着馒头赶路，一边用袖子擦自己额头上的汗。 “人生路，美梦似路长，路里风霜，风霜扑面干……” 伴着悠扬的横笛声，沈悠刚唱出第一句歌词，声音就有些发颤，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他也看到了舞台后面的背景画面，那是他前世记忆里非常熟悉的画面，独一无二的宁采臣。 “小楼哥哥刚才怎么了？” “声音有些不稳，好像有点走音了！” “小楼哥哥刚才的声音是有些发颤，可为什么我一听到这个颤音，就好想哭啊，呜呜呜呜！” “小楼哥哥今天唱的是粤地的方言啊！这歌真好听！” 收起悲伤的心绪，沈悠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他唱出了第二句歌词： “红尘里，美梦有几多方向。 找痴痴梦幻中心爱 路随人茫茫。” 画面之中，急于赶路的少年书生自己从山坡上滑了下来，迷失方向之后，他只能傻乎乎的去拍打着手里的指路罗盘。 等罗盘为他选好了方向，一场大雨落下，他在风雨中撑起一柄只乎剩伞骨的透风破伞。 “噗，你们看他的伞，这七零八落的伞面啊！就剩伞骨了！” “哈哈，这位小哥哥拍打罗盘时的动作和表情真是太可爱了！” “嘻嘻，走路都会摔倒，小哥哥好倒霉啊！” 更倒霉的事还在后面，夜黑风高，少年书生背着书笈提着灯笼走进了阴森的古寺。 “人生是，美梦与热望。 梦里依稀，依稀有泪光！” 沈悠还在舞台的边角唱着，他与观众们一样也在看着背景画面。 宁采臣提着灯笼在兰若寺里打转，琴声阵阵，白衣飘飘。 他循着悠扬的琴声走到了女鬼聂小倩的身边。 白色的轻纱随风蹁跹，河畔尽头的石亭中，有一白衣女子端坐在古琴前。 当那白衣女子抬头向读书人看来，台下的观众也看清了她的倾世容颜。 肌肤胜雪，清雅秀丽，一双明眸黑如点漆，气质绝俗，不属人间所有。 “哇，这位小姐姐好美啊！” “这想必是一位仙子！” “青丝如墨，白衣似雪，长相实在是太清纯了！” “美到窒息，我无法形容！” 沈悠的心中有独一无二的宁采臣，自然也有独一无二的聂小倩。 他们同时出现在一个画面里，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好了。 “人生路，美梦似路长 何从何去，去觅我心中方向 风仿佛，在梦中轻叹 路和人茫茫。” 沈悠唱到这里，横笛声依旧悠扬，清泉般的古筝之声加入，画面一片和谐与美好。 少年书生陷入迷梦昏倒在白衣女子的身前，白衣女子对少年书生动了杀机，正在这时，一个大胡子道士赶到，恰好从白衣女子手中救了这少年书生一命。 白衣女子不敌大胡子道士，随即飞身而起，飘散远去。 看到这个场景，一些观众惊讶说道：“原来是《倩女幽魂》。” 半月月前，沈悠曾经在自己的微博上面发布过《倩女幽魂》的剧本，很多人都知道这个故事。 少年书生是宁采臣，白衣女子应该是女鬼聂小倩，大胡子道人是剑客燕赤霞。 却不知道树妖姥姥何时出现？ 这一段间奏很长，古筝和横笛的交替演奏也很流畅。 醒来之后，宁采臣以为救了自己的燕赤霞是个杀人犯，他想要带上小倩偷偷逃走。 宁采臣来到小倩房中，之后的画面有些香艳。 妖鬼路过房门，为了不让宁采臣被外面的妖鬼发现，小倩将宁采臣藏在洒满花瓣的浴桶中，然后衣衫半解与他发生了一些亲密接触，书生宁采臣与女鬼聂小倩的感情开始萌芽。 竹笛声和古筝之声交替响起，哀怨呜咽的二胡声慢慢加进来，为这出《倩女幽魂》增添了一抹悲悯的色彩。 宁采臣最终还是发现了聂小倩的女鬼身份，他看到了聂小倩生前的画像，也找到了聂小倩的墓葬。 树妖姥姥逼迫聂小倩去杀死宁采臣，聂小倩不肯，于是，姥姥命手下的妖鬼去追杀宁采臣。 看到妖鬼对宁采臣下手，聂小倩立刻现身相救。 当画面之中出现聂小倩一身红衣，以白绫裹挟着宁采臣翩然飞行时，底下观众立刻惊叹连连。 “红衣白绫，再配上小倩的逆天容颜，这画面太美了，色彩太绚丽了！” “嘻嘻，小倩救采臣，情节好感人！” “要是小倩能一直这么抱着采臣飞下去该多好！” 画面中聂小倩带着宁采臣飞行之时，旁边的空白的地方出现了一首小诗： “十里平湖霜满天 寸寸青丝愁华年 对月形单望相互 只羡鸳鸯不羡仙。” 聂小倩救下了宁采臣，二人坦诚了心迹。宁采臣知道了聂小倩的身份，也了解了聂小倩的苦衷， 为了帮助聂小倩摆脱树妖姥姥的控制，他决定挖出小倩的尸骨带回家乡安葬。 当宁采臣偷偷潜入兰若寺准备挖走小倩的尸骨时，树妖姥姥出场了。 树妖姥姥出场的时候鼓声和琵琶声加了进来，这声音既加强了压迫感，又增添了诡异的气氛。 “好可怕的树妖姥姥！” “一只千年老妖啊！” “不过，真的好丑啊！” 沈悠在舞台的边角继续唱着： “人间路，快乐少年郎 路里崎岖，崎岖不见阳光 泥尘里，快乐有几多方向！ 一丝丝，梦幻般风雨 路随人茫茫 丝丝梦幻般风雨 路随人茫茫！” 在沈悠的歌声里，面面中树妖姥姥将聂小倩和宁采臣打成重伤，当它想要彻底灭杀聂小倩和宁采臣的时候，剑客燕赤霞又赶到了兰若寺。 一番毁天灭地的大战之后，树妖姥姥被三人合力重伤，宁采臣也在燕赤霞的帮助下救出了聂小倩。 故事自然不会是大团圆结局，人鬼殊途，最后，宁采臣帮助聂小倩投胎转世去了。 第五十章：晋级名单 沈悠的歌声渐渐停止，舞台的画面也慢慢消失，底下观众的掌声响了起来。 悠扬的旋律，舒缓的节奏再配上沈悠温暖的嗓音以及背景中契合的画面，这次演出带给台下观众满满的感动。 主持人王晗上来收尾，沈悠下台去到了广电中心二号演播厅。 沈悠和刘玥走进演播厅时，其他歌手和他们的经纪人们还在小声讨论着他们自己以及其他歌手这一场的演出。 毕竟七名歌手中最终能晋级到总决赛的足足有三人，概率约是一比一，歌手们或许不会自视甚高的以为自己是七人中的第一，但总会莫名其妙的以为自己应该超过其中一半的人。 他们都觉得自己能晋级。 “小楼觉得我演得如何？” “你这首歌唱得很走心啊！” “我觉得你应该能晋级！” 早先在二号演播厅里的歌手们一见到沈悠进来，立刻上前与他打起了招呼。 沈悠含笑一一回应。 两个多月的相处下来，沈悠与其他歌手之间并不存在什么竞争排挤和表面塑料情意，就连他最不欣赏的偶像歌手郑轶也与他相处的十分融洽。 这些歌手虽是娱乐明星，但也都是双商稳定的成年人，谁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去得罪别人。 寒暄了一阵，洪韬和王晗一起走了进来，歌手们赶紧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洪韬拿出手机，对场中七位歌手正色说道：“这一次的竞演成绩我们只公布前三名，没有念到名字的歌手，很遗憾，你们将无缘本届的总决赛了！” 听到洪韬的话，歌手们立刻屏息凝神，经纪人也跟着紧张起来。 洪韬把竞演结果交到了主持人王晗的手中，他以手示意一下，显然是想要王晗来宣读。 恭敬接过洪韬递来的手机，王晗看了一眼，语带调侃的对众人说道：“若是让我主持好歌手的节目我觉得自己应该没问题。不过，论起公布竞演成绩，这一点我得向洪韬老师学习。 他的套路太深了。 好了，这一次，大家想让我先从第几名的开始公布？” “第四名吧！” “第六名！” “第七名！” 一些与王晗熟识的经纪人开始接这个梗，歌手们轻笑一声，紧张的气氛稍缓。 看到大家都笑，沈悠也跟着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意。 主持人王晗笑了一声，他又看向沈悠说道：“这场半决赛里，沈老师的竞演曲目我印象最深。您刚才演唱的那首《倩女幽魂》我太喜欢了。刚才我与洪韬老师一起朝这边走来时洪韬老师还说呢，他说我的长相明明与剧中扮演宁采臣的俊朗演员有三分相似，给人的观感却是千差万别。” 看到王晗如此敢于自嘲，沈悠也附和着说道：“呵呵，长相确实有几分相像，气质略有不同，一个是精致中透着温文尔雅，一个是粗糙里带着儒雅，还要多谢晗哥对这首作品的欣赏。” 听沈悠如此直白之语，王晗也不介意。他向沈悠的作品和剧中扮演宁采臣的演员表达完自己的喜爱之情后，没有再拖泥带水，直接公布了前三名的成绩。 本场竞演成绩最终排名： 第一名何轩宇， 第二名沈月楼， 第三名陈米立， 其余歌手不计名次。 “恭喜何小哥，恭喜沈老板，恭喜粒粒！” “恭喜三位晋级总决赛！” “实至名归！” 得知这个结果，沈悠心中轻轻舒了一口气，他暗暗道：终于晋级总决赛了，不容易啊！ 接下来，有人失落有人开怀，沈悠，何轩宇和陈米立三名晋级总决赛的歌手向其他无缘决赛的歌手表达了谢意。 半决赛落下帷幕，曲终人散，沈悠独自回到了锦绣苑的家中。 沈悠回到家中的时候，如意正在客厅中抱着一堆零食海吃。 见沈悠脸色不好，穹妹不慌不忙的说道：“哥哥，我可不是不听你的话哟！ 你今天忙着参加好歌手的比赛一天都不在家。 冰箱里面全都是做华夏美食用的食材，没人给我做饭，我就只能吃这些东西了。 我刚才仔细算过了，我只是刚好把明天、后天以及大后天的零食额度用完了而已。 接下来的三天，哥哥要是不允许，我就不吃这些零食了！” 沈如意一脸乖巧的和沈悠说着自己的道理。 噗，明天后天大后天三天，连上今天，一共是四天好吧！ 而家中好像一共就备了妹妹四天的零食，也就是说—— 她全吃完了，一点都不剩。 沈悠看了一眼地上分门别类摆放整齐的零食袋，再看看沈如意手中最后一包零食。 好在，穹妹知道自己的哥哥有洁癖，她把这些零食消灭的十分干净，一点残渣都没落到地上。 否则，沈悠一定会发火的。 见沈悠看向她手里的零食，穹妹以为哥哥也饿了，她有些不舍的交出了自己的生命补给：“哥哥，我吃饱了，这一袋给你吃吧！” “哥哥不吃，你自己吃吧！” 见沈如意一脸不舍之态，沈悠只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 他叹息一声，又对沈如意歉意说道：“如意，这次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是哥哥疏忽了，你还想要吃什么？哥哥去给你做！” 今天，他本想带着妹妹一起去燕京广电，然后自己表演，把如意交给自己的经纪人刘玥看管。 只是穹妹性格上沉闷寡言，身体上弱不经风，若是沈悠能一直陪着她，她自然愿意出门。 若是，哥哥忙着演出把她带到外面交给别人看管，她自然心不甘情不愿。 出门？陌生人？好恐怖！ 沈如意也不直接违背哥哥的意愿，她只用一双萌萌哒的大眼睛神情委屈的看着沈悠，让沈悠自己充满负罪感。 看到妹妹做出这幅表情，沈悠满心无奈，只能由着她宅在家里。 听到沈悠关切的话语，沈如意心中十分温暖，只是吃饭什么的她真的不太喜欢。 沈如意连连摆手：“不用了，如意真的已经吃饱了，哥哥去忙自己的事吧，不用管我！” 穹妹也很忙的。 客厅中央的那台电视画壁上已经重播起这期《华夏好歌手》的半决赛，玻璃桌上沈悠的旧电脑还在播放着东瀛动漫，她一手抱着兔子玩偶，一手抓起最后一袋零食，忙的不亦乐乎。 一个人的注意力怎么可以这么合理的分配到这么多地方。 沈悠也有些佩服如意的技能。 “好吧！时间不早了，吃完了东西，一会记得关了电脑和电视早点睡！” 沈悠嘱咐了妹妹一句，又到房间里去给于妙津打了个电话。 之前，他忙着演出的时候，于妙津给他发了短信，说要给他这个大老板好好汇报一下《篡周》影视化和《地球往事之架空宋史》跟进的事。 第五十一章:两家公司 “喂，小于，我是沈月楼。” “嘻嘻，沈总好！” 沈总？沈悠一手抚额，一脸无奈的笑道：“好了，有事说事，你之前不是说要向我汇报工作吗？ 挑重要的事说，尽量简短，天也不早了，你汇报完工作，我应该就可以休息了。” “知道了！不到凌晨就去睡，小楼哥你这是青年人的身体，老年人的作息。” 于妙津调侃了沈悠一句，语气变得很欢快：“现在《篡周》影视化的事已经落实了，改编版权最终正午东阳制作公司买走，一共卖出七百二十万，去除要分给华夏中文网的部分，小楼哥应该能拿到五百万华夏币。” “呵呵，没想到竟然能靠卖这本《篡周》的影视版权拿到五百万华夏币，这可比我原本预估的要多多了。” 沈悠轻笑一声，语气很平淡。 听到沈悠如此淡然的语气，于妙津的反应有点大：“小楼哥你怎么一点都不惊喜？这可是五百万华夏币啊！” 问完这个问题，于妙津又想起刘玥好似与他说过沈月楼扮完女尼后精神升华的事。 入戏太深！不可自拔？ 于妙津一惊一乍的反应让沈悠觉得有些好笑：“五百万华夏币很多吗？既然你如此惊喜，那这笔钱就交给你来处理吧。 之前我便与你说过，我们的沈月楼工作室只是一个空壳。公司名字还没有注册，相关的许可证也没有办理，连办公的地方也没有。 现在，这些事我就全权交给你去处理了。办完这些要紧的事，你再为工作室招几个打杂的人手，以后，你就是沈月楼工作室的三把手小于总了。 为什么你是三把手呢？ 忘了告诉你了，前些时日我通过歌手朋友为自己找了一名资深经纪人。她叫何思奕，你应该叫她何姐。何姐她应该会在一周之后过来上班，所以，我们的办公地点最好能在一周之内定下来。 地方大小不所谓，最好离我住的地方近一些，我不喜欢开车，工作地点离的太远会很麻烦。” 明星工作室具体要办什么手续开什么证明，沈悠一点都不懂，他只能把这事交给同样什么都不懂的于妙津去做。 这是沈悠对于妙津的历练。 听到沈悠的话，于妙津的脑子完全懵了，她双目圆睁，结结巴巴的说道：“小楼哥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这五五五……五百万华夏币全都交给我来处理？” 沈悠点头笑道：“对啊，你是我的得力手下，不交给你，难道你还准备让我亲自去跑那些衙门？” 于妙津苦笑道：“小楼哥，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说，你把五百万这么交到我手上，你就不怕我卷款潜逃了啊？ 用这么一大笔钱考验人性，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经受住考验。” 听到于妙津的话，沈悠笑得更开心了：“你说的很对，这确实是在考验人性，尤其是当这笔钱真的到了你手里的时候，那时候才是对你最大的考验。 即便此刻你提前跟我说了你的顾虑，我仍然不敢确信当你真正见到五百万花花绿绿的华夏钱钞时会不会铤而走险，但是，我还是会把这笔钱交到你的手上。” “小楼哥，你为什么还……” 于妙津刚要问话，沈悠直接打断了她：“你先听我说完，现在沈月楼工作室刚刚起步，开始时资金流动会很小，五百万算是很大一笔资金了，而等工作室慢慢进入正轨以后，那时的流动资金怕是惊人。 此时，我用五百万考验了你，你没能经受住考验，我最多损失五百万华夏币。若是，等到工作室进入正轨才出现问题，只怕那时我的损失将不可计数。 你是我的第一个手下，虽然目前来看很长时间之内，你都赚不到五百万。但只要你跟着我，日后我肯定会重用你，未来你能得到肯定不止五百万。 而且，就算你拿走这五百万你又能逃到哪里啊？ 我会报警抓你的！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为了眼前这五百万失去美好的未来，到底值不值得？” 于妙津本来都被沈悠入情入理的威逼利诱给感动哭了，一听到沈悠说会报警抓她，于妙津立刻破涕为笑。 一切都只是假设而已，钱还没到手里，于妙津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抵御住诱惑。 而她知道小楼哥会和自己分析这么多是因为他真的看重自己，不想自己走错路。 这应该已经背离了他的初衷。 你把卷款潜逃的可怕后果和留下来兢兢业业工作的美好期许都说给我听了，傻子才会现在背叛你。 就算要背叛，我也可以等到工作室真正做大以后啊？ 你这样，根本就达不到考验人性的目的好吧？ 被沈悠的真诚感动，于妙津也开诚布公说了自己的想法。就算此刻很感动，我也没法保证日后经手百万千万乃至上亿资金时能够不动歪心思。 听了于妙津的话，沈悠心中一阵畅快。权谋之术，御下之道为何总是要充满诡变呢？ 或许人心难测，既然难测，何必去测？我先把我的心给你看了，然后，我就直接开口问你的心里在想什么。 我以诚意待人，人必也以诚意待我，这个世界终究还是好人多。 沈悠忍不住笑道：“小于，你想这么多干嘛？杞人忧天而已，你光看着资金数目在你面前不断累加不断攻击你的心理防线，你怎么就不想想随着你的成长，你的心性和定力也会越来越强。以我为例，若是两个月之前，我知道自己赚了五百万绝对会欣喜若狂，而我此时得知，就慢慢归于平淡了。” “好像真的是这样！” 于妙津点点头，深以为然。 想通了这事，于妙津又一脸喜色的对沈悠说道：“小楼哥，除了之前说的，我这还有一件喜事，我们的《地球往事之架空宋史》脱口秀节目也有眉目了。” “真的啊，这确实件喜事！ 你快与我说说具体的情况。” 听到于妙津说出这个好消息，沈悠心里十分高兴。 京剧里面有很多出戏都是以宋代为历史背景的，若是不把前世的宋史故事在这个世界传播开来，他唱那些戏就会失去厚重感，变成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其实，对我们这档脱口秀节目有兴趣的一共有两家公司。他们之前也在竞争《篡周》影视改编权的名单里，实力雄厚，排名还比较靠前。 只是，这两家公司的流动资金都有些问题，对于七百二十万的报价他们接受不了。 后来，一番接触下来，我发觉这两家公司的背景和受众与我们这档节目十分契合。于是，我就把节目的策划案给他们发了过去。 《地球往事之架空宋史》这档网络自制脱口秀节目是华夏中文网网络小说《篡周》的后续，而天天快播的老总王昕之前曾在华夏中文网任过职，后来，他开发出的这款快拨视频软件也主要面向华夏中文网的读者。 可惜，两年前这位老总因涉嫌某某某事入了狱，近期他才刚刚出狱。他先看中了我们这档节目。 而另外一位乐士视频的贾总听说快拨王总看中了一档文化类脱口秀节目，也想来凑个热闹。据说，这位贾总和快拨的王总还有一段奇妙的渊源，是一对冤家死对头。 不过，贾总最近因为债务问题无法回国，他的话在乐士内部也没有多大的话语权了，与我接触的业务人员表现的不太积极。 而天天快拨这边进展的十分顺利，分成条件他们接受，其他条件也很优厚。 与我接触的那名业务人员说，他们的快拨的王总曾在狱中读过悠哉大大写的《篡周》，非常喜欢这本小说描述架空出来的世界。 王总一听说我们这档节目是篡周的后续，与作者悠哉有关，他就立马拍板定了下来。他准备把我们这档节目作为他出狱后第一个上马的项目重点扶持。 王总还说地球往事这个名字简直太带感了，为一个幻想出来的世界写历史，这是一个天才的想法。他愿意为大大的世界添砖加瓦。 王总觉得这档节目的核心还是在剧本和主讲人身上。只要剧本和主讲人找齐，他们那边立马就可以录制了。” 看到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沈悠夸赞道：“小于啊，你的办事能力非常强，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事你做主就行，不需要我去和他们接触。 再说了，我的经纪约还签在燕京卫视，也不适合去和快拨影视公司接触。 这档节目的形式和内容我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了。 快拨影视公司的这个王总很有见识啊，他提到的这两个核心都是对的，剧本我来提供，主讲人我打算请两位。 一位知名大学教授来讲解我写的架空宋史，一个评书先生来讲我写的话本故事。 上次在戏曲学院附属二中舞台上为我说《风筝误》最后一场戏词的张鑫先生你还有印象吗？话本故事就由张先生来讲，你让制作公司去联系。至于大学教授，我认识的不多，你让他们自己找去。” “大学教授和说书先生，一正一奇，亦庄亦谐，小楼哥你真是个天才。” 于妙津隔着电话表达了自己的崇拜之意。 “别拍马屁，赶紧去联系，我要睡觉了，晚安！” “哦，小楼哥晚安！” 第五十二章：我的哥哥是大明星 忙完了《篡周》影视化改编的事情，于妙津就从华夏中文网历史编辑组离职了。 她按照沈悠的要求在锦绣苑附近的中央商务区办公楼里租了一处不大不小的办公地方。 面朝南，楼层居中，对面是一家中型广告公司，这里的租金并不便宜。 注册，申请，办理营业执照，有关沈月楼工作室的事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在忙着这些事的同时，于妙津还带着脱口秀节目策划案与快拨影视公司的人签了约。 说书人张鑫联系到了，大学教授还在甄选，节目的前期筹备已经完毕，只要找到合适人选就可以立刻开始录制了。 看到于妙津在外面不断为自己开疆拓土，沈悠心中宽慰，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慢慢变轻了。 沈家班有王瑾瑜，工作室有于妙津，不用事事费心操劳，自己真的轻松太多了。 打开新电脑，沈悠登陆华夏中文网的作者后台，准备正式与网文告别。 历史小说《篡周》已经完结，完本感言和告别感言正好可以写在一起。 沈如意坐在哥哥身边，看到沈悠写下的这篇告别感言，她突然对沈悠说道：“大神级别，哥哥的作者号的级数很高啊。哥哥，你既然不想写网文了，那你把这个作者号送给如意好不好？” “你想要悠哉的作者号？”沈悠看着沈如意笑道：“你要作者号干嘛？难不成你还准备在华夏中文网写网络小说啊？” 沈如意点点头道：“对啊，哥哥不在家里的时候，如意一个人呆在家里好无聊啊。 这些时日在家中上网，除了动漫，如意也在华夏中文网上看了不少小说。 写小说既可以赚钱，又可以打发时间。 如意想在华夏中文网写小说，不过如意不想重新申请号，如意就想用哥哥的号！” 听到沈如意的话，沈悠一脸心疼的看着她：“如意，你到华夏也有半个月了，总是呆在家里面可不行，你就没想过去学校上学，多交一些朋友吗？” 沈如意连忙摆手：“如意不要去学校上学，如意也不想和别人交朋友。如意有哥哥就够了，哥哥是如意的好朋友，如意也是哥哥的好朋友。” 她这是社交恐惧症吧？ 看着沈如意苍白到营养不良的脸色，瘦弱到禁不起风吹的身体，沈悠很难想象自沈玉华病故后，她在东瀛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果然是一对好兄妹，即便从一出生就分处两地，也无法阻断他们精神上的同病相连。 沈月楼精神抑郁，性格孤僻。 沈如意网络依赖，社交恐惧。 沈悠觉得自己以后应该对如意好一点，他为当初没有到燕京国际机场去接妹妹感到后悔：“好吧，反正这个作者号本来就是准备废弃的，既然如意想要用它来写小说，你就拿去用吧。” “太好了，谢谢哥哥！”沈如意甜甜一笑，一脸期待的看着沈悠问道：“哥哥，你写的东西如意写不了，我可以用你的作者号写二次元吗？” “二次元？什么二次元，哥哥的数学也不好，不会解方程！” 沈悠一脸疑惑的看着妹妹。 “二次元就是二维世界啊，华夏中文网的小说类型也有二次元频道，哥哥不知道也没关系，如意可以把哥哥写进我的小说里吗？” 沈如意觉得自己把哥哥引进二次元世界应该希望不大，只能把哥哥写进二次元世界里。 沈悠沉思三秒，觉得自己被写进二次元小说也没什么所谓，他直接回道：“呵呵，这个也随你。悠哉的作者号既然已经送给你了，你想用它写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不把我的真名和我们家的地址写进小说里就行。” “哥哥，你对野穹太好了！” 沈如意一脸感动之色。 哥哥今天好奇怪啊，以前自己对哥哥提十个要求起码有八个会被驳回，今天哥哥竟然全都答应了。 看到穹妹因为这几个小要求得到满足就高兴的手舞足蹈，沈悠也在反省，自己以前是不是对她太苛刻了。 “如意，以前是哥哥太忽视你了，以后哥哥肯定会对你更好。今天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哥哥能做到的，肯定都会满足你。” 沈悠一脸情真意切的看着如意做出了一个有效期为一天的承诺。 “真的？” 如意惊喜问道。 “真的！” 沈悠慎重回道。 沈如意看了沈悠一眼，试探着问道：“哥哥，除了把哥哥写进二次元小说我还想要把哥哥画进漫画里，然后做成动漫。” “这个？好吧，画就画吧！” 看到妹妹期盼的眼神，沈悠点头答应了。 见沈悠真答应，沈如意胆子大了一点：“哥哥，我想做直播！” 沈悠眉头一皱：“直播？不准去，现在网上风气这么坏，这可不是一个好姑娘该做的事。” 如意有些委屈：“可是，哥哥刚才还说心愿都可以满足。” 听沈如意如此说，沈悠语气一滞，无奈摆手道：“好，直播的事哥哥也答应。” “哥哥，我还想要每天都有吃不完的零食。” “沈如意，过分了啊，零食的事没得商量。” “那好吧！当我没提！” 沈如意也知道沈悠是为了她的身体，这一次倒没那么委屈。 沈悠又陪着沈如意看了一部唯美的东瀛动漫。东瀛语叽里呱啦的说着，沈悠也不觉得厌烦，妹妹高兴就好。 这些东瀛人折腾出来的动漫还真是不错，沈悠看沈如意这么喜欢这些东西，也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把前世看过的华夏古风动漫做出来给她看。 不对，应该是我把创意拿出来然后，她把动漫做出来给我看。 从半决赛时，她给自己做的那段虚拟影片来看，如意在影像方面应该是个天才。而且，她肯定愿意做这样的事。 沈悠心中一动，他决定先把小说写出来，然后再让如意把它做成动漫。 看到沈悠在微博上写小说，沈如意也开始用悠哉的作者号更新自己的处女作。 二次元小说《我的哥哥是大明星》别名《悠与穹》又名《悠穹之空》。 讲的是东瀛抑郁症大明星冬日野悠和自闭症妹妹冬日野穹的温馨故事。 没有推荐，没有公告，悠哉的新书悄无声息的上线。 “窝草窝草窝草！” “画风突变！” “悠哉大大绝对是只萝莉！” 历史大神悠哉改写二次元，一石惊起千层浪。 第五十三章：在月光中送别 “不会吧？能写出历史沧桑厚重感的悠哉大大竟然是只小萝莉。 这种超越大纲的设定恕老李我实在接受无能。” 看到作者悠哉在二次元频道发布的那本画风清奇的新书，李酉时被烟头烫到了舌头。 “大大快回来吧！二次元频道真的不适合你，那里是女装大佬的地盘。” “悠哉大大，你快回来，把我的思念带回来。” 无数历史读者在《篡周》的书评区里面哀嚎，请求悠哉大大回归历史频道。 当然，历史读者中也出现了一些叛徒。 “哈哈哈，《悠穹之空》我也看了，我觉得悠哉大大的二次元写的也灰常好。对不住了各位，老夫可能要叛逃历史阵营了，大家千万表喷我，二次元无罪，女装大佬万岁，支持悠哉大大转频。” 当然，这名叛徒最后被喷的很惨，从此不敢在历史频道冒头。不过这位仁兄在叛逃阵营后立刻就受到二次元读者圈的接纳，在一群女装大佬的庇护下他混得风生水起，这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 华夏中文网历史组的编辑们都在捶胸顿足，本来于妙津辞职，他们还在欢天喜地的期待着作者悠哉花落自家，这下好了，都不用争，人家悠哉悠哉的跑去写二次元了。 沈悠没有去看沈如意写的二次元小说，他在自己的微博上更新的是一本武侠小说，书名叫作《秦时明月之荆轲外传》。 “荆轲外传，小楼哥哥这要写战国时代的荆轲刺秦吗？” “小楼哥哥的文采真好。” “更新太少了，不够看啊！” 悠闲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在锦绣苑家中陪妹妹宅了两天，就又到了《华夏好歌手》直播的日期。 这一次出门，沈悠特意把沈如意也一起带了出去。 越宅就越宅，妹妹总宅在家里会出大问题的。 到了燕京卫视广电中心，沈悠见到了早就等歌手房间的刘玥。 “哇，好可奈，小楼哥哥，你从哪里拐来的这么可奈的妹妹？” 刘玥对如意这种长得好看的生物，一向没有什么免疫力。 看到刘玥这个怪姐姐，沈如意吓得躲在了沈悠的身后。 早知道就不跟哥哥出来了，这些三次元世界的人都好可怕啊。 沈悠笑着对沈如意说道：“如意，不用害怕，这是你刘玥姐姐，一会我上台表演的时候，你就跟在刘玥姐姐的身边，知不知道？” 沈如意有些不愿意，不过这是哥哥的意思，她只得点点头，对怪姐姐刘玥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意。 一见沈如意的脸上露出笑意，刘玥顿时心生欢喜，她越看沈如意越觉得喜欢。 “好，各部门准备，五、四、三、二、一，开始！”总导演洪韬的声音传遍后场，主持人王晗也开始整理衣装准备登台。 掌声和呼喊声一起响起，庄重的背景音乐放出，主持人王晗登上了舞台：“大家晚上好！” “好！好！好！” 台下观众的应和声此起彼伏。 “欢迎大家来到天赐有机长白山《华夏好歌手》总决赛的直播现场。今晚应该是《华夏好歌手》节目开播两个多月以来，十期节目里最紧张的一期了。因为，这一场我们三位歌手将要通过两轮比拼，最终决出《华夏好歌手》第一季的总冠军。” 王晗说到此处顿了一顿，等台下掌声停息，他才继续说道：“第一轮，是明星帮帮唱环节，每一组歌手都会邀请一位明星或歌手来进行帮唱助阵。今晚的出场顺序由上一场半决赛的成绩决定，第一位出场的歌手她被称为民谣精灵，她邀请的这位助唱明星也是大家非常熟悉和喜欢的歌手。他颜值高，有才华，还喜欢说冷笑话。有请陈米立和李清华为大家带来《月光》。” 主持人介绍完歌手，陈米立和李清华手牵着手一起走上了舞台。 “哇，是清华小哥哥。” “粒粒真是好福气啊，可以牵着我清华男神的手上台。” “咦，这不是秋裤男神吗？” “有文艺气质的男神，除了小楼哥哥，我最喜欢他了。” “好想睡清华小哥哥。” 台下嘈杂的声音渐渐消失，舞台安静下来，悠扬的口琴声响起，李清华唱了第一句： “哦，月光洒在每个人心上。 让回家的路有方向。 哦，离开太久的故乡和老去的爹娘。” 李清华的声音清澈而空灵，带着缥缈而刚强诗意，将思乡之情传达的清晰而明确。 “好听哭了！” “他的唱腔带着诗意。” “清华哥哥的声音很温暖！” 陈米立是唱民谣的，她的声音同样有能力承载这份厚重的乡愁： “哦，迎着月色散落的光芒， 把古老的歌谣轻声唱。 哦，无论走到任何的地方都别忘了故乡。” 陈米立唱到第二节的尾声，乐队的吉他声突然变得猛烈而激昂，鼓手在疯狂敲着鼓，配乐更加丰富，和声更大力度， 于是，李清华和陈米立开始合唱： “是什么力量让我们坚强， 是什么离去让我们悲伤， 是什么付出让我们坦荡， 是什么结束让我们成长。” 合唱的声音同起同落，场下的配乐波澜壮阔，很容易把人带入苍凉和悲壮的情绪。 “呜呜呜，我崩不住了。” “呜呜呜，我想我妈了。” “我也想家了，不过，我并没有流泪，听到这些歌词，我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更温暖的还在后面，激昂振奋的合唱过后。舞台上响起一段清泉流水的旋律，天籁童音唱起，那是儿童合唱团的声音，他们唱的是弘一法师的一首《送别》。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扶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淡淡的乡愁，轻轻的抚慰，如一抹冬日的暖阳。 “呜呜呜，这次我真的控制不住了。” “神来之笔，这段童音送别彻底击中了我的心防。” “当儿童合唱团唱起送别的一刹那，我一瞬间泪如雨下。” 儿童合唱团唱完送别，陈米立和李清华对视一眼，一起唱道： “月亮高高挂在了天上， 让回家的人照着亮。 哦，离开太久的故乡， 快快回去见爹娘。 哦，离开了太久的故乡， 快快回去见爹娘。” 最后的几声劝慰情真意切，听到这些歌词，有人早已泣不成声。 “很久没回家看看了，今年过年都没回去，也不知家里现在怎么样了？” 一曲唱完，李清华和陈米立向台下观众鞠躬致意，台下观众的掌声久不停歇。 第五十四章：凉凉 李清华和陈米立相携着退场之后，一身黑色西装的主持人王晗走上舞台：“《送别》这首歌的原曲用得是外国作曲家奥德威《梦见家和母亲》的旋律，而梦见家和母亲跟《月光》中“离开家太久的故乡和老去的爹娘。”这句歌词字面相对应，歌词中另外一句“古老的歌谣轻轻唱。”又呼应了《送别》这首古老的歌谣。如此三线交叉，遥相呼应，这种处理十分绝妙。” 听了这段解说，台下观众立刻给主持人王晗鼓起来了掌。 “这解读牛逼啊！” “晗哥好有文化！” “我觉得《月光》和《送别》的结合以及用儿童合唱团这些想法应该出自清华哥哥脑袋，清华哥哥好厉害。” 王晗刚装了一个逼，又对着台下笑道：“上一场是一对俊男美女的组合，这一场刚好正相反。” 噗，相反？这样说不好吧！ 听到王晗这句有玄机的话，台下观众神情微愕，有些不明所以。 见台下观众发愣，王晗淡然一笑戏谑说道：“接下来要出场的这位歌手是一名京剧男旦，而他这次邀请的帮帮唱嘉宾，是一名京剧女老生。 这是一对俊女美男的组合。 他们是梨园名家，一个被戏迷称为小梅先生，一个被票友称为当世孟小冬，数十年前梅先生和冬皇之间的爱情故事令人不胜唏嘘。 今天，他们的隔代传人小梅先生和小冬皇要在《华夏好歌手》合唱一曲，大家期不期待？有请沈月楼和王瑾瑜为大家带来一首华夏古风歌曲《凉凉》。” 王晗退到一边，等在侧幕的沈悠和王瑾瑜一起登上了舞台。 沈悠穿一身白色古装，空灵出尘，王瑾瑜穿一身黑色长衫，俊秀儒雅。 “小楼哥哥登台了。” “瑜老板来了。” “果然是俊女美男的组合。” “从小楼哥和瑜老板的身上，我得出一个结论：男人要是美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了，女人要是帅起来同样也没男人什么事了。” 前奏开始，悠扬的梆笛声渐渐响起，伴着古筝如流水的旋律，沈悠先开口唱了一段女声： “入夜渐微凉， 繁花落地成霜。 你在远方眺望， 耗尽所有暮光。 不思量，自难相忘！” 沈悠这次唱出的声音清澈而空灵，带着满怀的愁绪，营造出的氛围略显萧索。 “这歌的前奏好好听啊！” “小楼哥哥唱的好好听。” “小楼哥的声音有画面。” “楼哥的声音百听不厌。” 沈悠唱完了第一小节就朝王瑾瑜看来，王瑾瑜与他对望一眼，也开始唱道： “夭夭桃花凉， 前世你怎舍下。 这一海心茫茫， 还故作不痛不痒不牵强。 都是假象。” 之前没听过戏的观众，听到王瑾瑜的声音，立刻发出一阵惊叹。 “最新开口跪系列上线。” “哇，这声音太有感觉了。” “瑜老板的声音好醇厚啊！” “醇的像烈酒，初听有些辣，越听越回味无穷。” “瑜老板果然不愧是华夏梨园唱功第一的女老生。” 不管底下观众的惊叹，沈悠用清澈的声线唱道： “凉凉夜色为你思念成河， 化作春泥呵护着我。” 王瑾瑜用醇厚的声音和道： “浅浅岁月拂满爱人袖， 片片芳菲入水流。” 沈悠再次开唱道： “凉凉天意潋滟一身花色， 落入凡尘伤情着我。” 王瑾瑜又附和起来： “生劫易渡，情劫难了， 折旧的心还有几分前生的恨。 还有几分前生的恨。” 听到沈悠和王瑾瑜唱进这段副歌的时候，底下观众全炸了。 “这旋律也太好听了吧！” “这段可以无限循环播放。” “他们的歌声里有画面，我仿佛看到了灼灼十里桃花林。” 舞台之上，沈悠与王瑾瑜深情对望，他用清澈而空灵的声音继续唱道： “也曾鬓微霜， 也曾因你回光。 悠悠岁月漫长， 怎能浪费时光， 去流浪。” 沈悠去流浪的尾音未落，一旁的王瑾瑜突然用京剧老生的唱腔为沈悠和了音： “去-流-浪！” 听王瑾瑜唱起了老生腔，沈悠立刻用青衣正旦的唱腔反为她和： “去-换-成-长！” 流行音乐的唱法唱了副歌，老生的唱腔先和，青衣正旦的唱腔再和，平地起雷，一波三折。 “鸡皮疙瘩！鸡皮疙瘩！” “卧槽，卧槽，好听死了。” “太太太踏踏妈妈好听了。” “流行歌曲还可以这样唱？” “京剧的唱腔好美。” 二人用京腔一唱一和之后，王瑾瑜也不在遮掩。 只见她双目一睁，做了一个京剧起手式，把这段歌词用老生半念半唱的韵白念道： “灼灼桃花凉， 今生愈渐滚烫， 一朵已放心上。 足够三生三世背影成双。” 沈悠用京剧正旦腔唱道： “背-影-成-双！” 王瑾瑜也用老生京腔唱道： “在-水-一-方！” 唱完了这一段京戏，沈悠突然变回流行音乐的唱法，清澈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 “凉凉夜色为你思念成河， 化作春泥呵护着我。” 王瑾瑜也用自己醇厚而细腻的声线唱道： “浅浅岁月拂满爱人袖， 片片芳菲入水流。” 用流行唱法唱了一句，沈悠再念一段韵味悠长得京白： “凉凉天意潋滟一身花色 落入凡尘伤情着我。” 王瑾瑜用老生韵白附和： “生劫易渡，情劫难了， 折旧的心， 还有几分前生的恨。” 沈悠扮作青衣正旦唱道： “凉凉三生三世恍然如梦 须臾的年风干泪痕。” 王瑾瑜也唱起了京剧老生腔： “若是回忆不能再相认 就让情分落九尘。” 沈悠再次回归流行唱法： “凉凉十里何时还会春盛， 又见树下一盏风存。” 王瑾瑜也跟着唱起了流行：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别让恩怨爱恨， 凉透那花的纯。” 最后二人的声音醇厚细腻与空灵清澈的声音完美的合在了一起： “吾生愿牵尘。” 沈悠和王瑾瑜相视一笑，一起向台下观众鞠躬下台，台下掌声铺天盖地。 “请收下我的膝盖骨。” “这歌真的很好听。” “京剧结合的太完美了。” 王晗又走上了舞台，这次他再没有装十三，因为他也没听过沈悠唱的歌曲，想说也说不出来历。 “下面出场的这一位是地下摇滚圈的新星何轩宇，有人说他是被埋没的好声音，他请来的帮帮唱明星也是一位歌手，以高亢的嗓音为大众所知，今天他们将为大家联袂献声，有请何轩宇和林之炫为大家带来《蒙娜丽莎夫斯基》。” 阵阵掌声中，何轩宇和林之炫一起登上舞台。 高亢的嗓音，华丽的唱腔，他们为观众送上了一场音乐的盛宴。 掌声雷动，何轩宇和林之炫下了舞台，《华夏好歌手》总决赛第一轮宣告结束。 第五十五章:姻缘 林之炫和何轩宇一起退了场，主持人王晗缓缓走向舞台。 “谢谢，谢谢林之炫，谢谢何轩宇，谢谢他们为大家带来这么精彩的演出。 《华夏好歌手》总决赛歌王之战第一轮竞演到这里已经结束。 接下来就是现场五百位大众听审团的朋友，来行使您手上权利的时刻了。现在，请大家凭着自己的责任心，认真的来回顾一下刚才三位歌手的演出，然后，记清楚他们的编号，投上您宝贵的一票。 各位准备好了吗？请投票！” 主持人王晗的话一说完，台下观众手中的电子投票器就响起了一阵嘀嘀嘀的声音。 现场的气氛很凝重，大家都在等着投票的结果。趁着五百位大众评审在台下投票，王晗趁机念了一段酸菜味的广告。 十多分钟后，看到总导演洪韬给他比了个哦尅手势，王晗立刻点头对台下观众说道：“好，现在投票通道正式关闭，第一轮竞演投票结束。在这里，我要告诉电视机前和正在看网络直播的朋友，我们现场所有的投票行为都是燕京公证处公证员的监督之下进行的。 现在，我们第一轮竞演的投票结果正在整理和统计当中，本轮的投票率将会以百分之四十的比例计入最终总成绩。 而第一轮竞演成绩的排名将会直接决定我们歌手第二轮演唱的出场顺序。 那么，第一轮的结果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等所有返场歌手表演完之后，我们再为您揭晓。有请第一位返场歌手秦小歌老师。” “秦小歌老师回来了！” “小歌，小歌。” “我心中退了赛的歌王。” 在台下观众的热情欢呼声中，秦小歌演唱了一首《张三家的小女孩大约喜欢在冬季卖火柴》。 秦小歌的年龄越来越大声音越来越平淡，听着还有些伤感。 秦小歌上台表演之后，首发歌手里的饶舌歌手烤肠，摇滚歌手张臻岳和爵士歌手王婼琳也分别做了返场表演。 在四位首发歌手做返场表演的时候，沈悠，何轩宇和陈米立这三名参加最终总决赛的歌手呆在后台歌手房间里看着。 王婼琳唱完，总决赛第一轮竞演的成绩已经统计出来了。 第二轮竞演的出场顺序由第一轮竞演的结果决定，主持人王晗会亲自到后台歌手的房间里去邀请。 主持人王晗先到了哪位歌手的房间，谁就是上一轮的第三，第二轮要第一个上台表演。 沈悠坐在自己的歌手房间里神游，仿佛已经将这场比赛的成败置之度外。 看到沈悠如此镇定，刘玥笑着说道：“上一场小楼哥哥和瑜老板那首《凉凉》唱得非常好听，第一轮竞演我们肯定能得第一。” 听到刘玥的话，沈如意狠狠点头，赞同到不能更赞同，她用甜甜的萝莉音说道：“哥哥最棒了！肯定能得第一！” 王瑾瑜笑而不语，她也觉得自己与沈老板合唱那首《凉凉》应该能得到一个不错的成绩。 “呵呵，第一轮只记入总成绩的百分之四十而已，就算得了第一轮的第一也最多占个先手，最二轮竞演才是重头戏，我相信何轩宇和陈米立也一定会拼尽全力。” 沈悠口中虽然如此说着，但他心里一点也不担心。 他对自己压轴的作品有信心。 《华夏好歌手》的比赛进行到今天已经有两个多月，总决赛歌王之夜，沈悠早已迫不及待。 沈悠为这次的歌王之战准备了一个超级杀手锏，他会用这首词曲来为自己加冕。 不论总决赛第一轮竞演的结果如何，沈悠都对《华夏好歌手》第一季的总冠军志在必得。 主持人王晗没有过来敲沈悠的房门，他先去了何轩宇的房间。 “有请何轩宇为大家带来一首好听的歌曲《姻缘》。这首歌也是高丽棒棒棒国电影《王之男子》的主题曲。这部电影非常不错，与这首歌也是相得益彰。” 何轩宇缓缓上了台，没有黑夹克没有皮裤也没有电吉他。 这一次，他要唱的是慢歌。 何轩宇慢慢闭上双眼，哀伤的音乐响起，他轻轻唱道： “呀索开哟，一孙干你，他机拿过，他希波，该推嫩棵乃。 *ya su ke wu yi su na ni da ji na guo。” 一段很忧伤的旋律，何轩宇的中低音也很好听。 “哇，原来何小哥还会唱高丽民歌啊！” “何小哥是华夏朝鲜族吗？” “旋律好听，曲子很美。” “可惜，歌词听不太懂！” “这句歌词的意思是说：迷蒙的雾，寂寞的路，有你相护。” 何轩宇又继续唱道： “ta xi fo gei tei nv guir naer 。 晨钟暮鼓，情深意笃， 低眉浅唱合舞。 过眼繁花簇簇， 一草一木一见如故。 因缘路，相依祸福。 又何故，后退无路？” 何轩宇的声音渐渐低沉，带着满溢的孤独感，仿佛是要向爱人倾诉那冷暖自知的畸恋。 孔吉的身份也是戏子，他爱上了同一个戏班子里的师兄张生。 “难追溯，前生的梦境已模糊， 双眉轻蹙，咫尺千山路。 如何渡，心的迷途？ 相思苦，孤独无助。 不知你我何时已成陌路？ 转动命运的变数。” 追忆前尘往事，你我本是市井中相依为命的戏子。 你为救我，与人结怨带我从北地逃到京城。而我为救你，以身媚主成了燕山君的男宠， 两心相疑，从此，命运将我们分割成了陌路。 “闲凝目，相思渡，朝朝暮暮。 笙歌处处，危机四伏。 低眉浅唱独舞， 过眼繁华簌簌。 心中涩苦，凄凄楚楚。 因缘路，相依祸福。 又何苦转身相负？” 人常言伴君如伴虎，似燕山君这等暴戾之人更是比虎狼更凶恶，我在他的身边，只感觉歌舞声中也危机四伏。 唉，师兄，你为何要丢下我一个人呢？ “难追溯，往事如烟云，不忍睹。 生亦何欢，死亦又何苦？ 君王怒，旦夕祸福。 心好似成灰槁木， 默默细述愿作你的心奴。 可还记得来时路? 看世俗沧桑无数。 因缘苦，风霜雨露。 从此一曲牢记你的面目， 珍惜来世的幸福。” 师兄，或许我们本来就不该来这京城？ 你带着我从北地成功逃到了京城，而等你想带着我从京城逃回北地时，我们却早已经找不到来时的那条小路了。 你替我顶罪，死在燕山君的手下，罢罢罢，我也随你而去吧！ 这一生没能实现的姻缘， 从远方归来在相见的那一天，请不要再放开我！ 这首《姻缘》何轩宇唱的很凄美很动情。有些唱词他用上了戏曲腔调，既符合人物，又可以将自己的孤独感渲染的更悲凉。 “我虽然听不懂歌词，可我觉得这个故事应该很凄美！” “旋律好动人，这首歌是真的很好听。” “《姻缘》的原唱也好听。” 歌手房间里，听到妹妹沈如意的同声翻译以及刘玥铺陈的背景故事，沈悠有些惊愕。 孔吉和张生，这不就是程蝶衣和段小楼衍生出的另一个版本故事吗？ 戏子，师兄，生死。 好在高丽棒棒棒国只借鉴了款式，细节上还是做了不少改动。 不过，改再多也没用，论起戏曲底蕴，他们差太远了。 台下观众的掌声依然很热烈。 这首《姻缘》的曲子和旋律很美，何轩宇的声音也传达出了词曲的意境。 语言不通并不会成为欣赏一首好歌的障碍，很多时候，听不懂歌词，反而更能接近歌曲的意境和本质。 王晗第二个敲开了陈米立的房门，所以，沈悠和瑜老板合唱的那首《凉凉》最终得了第一轮竞演的第一。 “有请陈米立为大家带来她的原创曲目《奇妙能力之歌》。” 在主持人王晗介绍之后，陈米立背着木吉他登上了舞台。 她今天的妆画的十分野性，其实，陈米立的叛逆性格与王若琳部分类似，只是王婼琳比她稍冷，她比王婼琳更硬而已。 陈米立在舞台上随意唱着： “我看过沙漠下暴雨， 看过大海亲吻鲨鱼。 看过黄昏追逐黎明 没看过你。” 开头的歌词十分跳脱，让人一时摸不到头脑。 “很好听，曲调非常简单。” “琅琅上口！我都会唱了！” “嘿嘿，这歌挺有意思！” 陈米立继续弹吉他歌唱： “我知道美丽会老去。 生命之外还有生命， 我知道风里有诗句。 不知道你。 我听过荒芜变成热闹， 听过尘埃掩埋城堡， 听过天空拒绝飞鸟， 没听过你。” 唱的是晦涩玄奇的景象，用的是指代不明的词语，把它们组合起来却别有一番意趣。 “我想要更好更圆的月亮， 想要未知的疯狂， 想要声色的张扬， 我想要你。” 这是一首完整的叙事诗，故事完整，里面的画面很美好。 陈米立的声音带着玩世不恭的冷艳，唱腔含着小心翼翼的依恋，她把这首简单的歌唱得妙趣横生。 “小清新的感觉。” “粒粒的声音好有感觉。” “都别与我争，粒粒是我老公。” “我觉得粒粒的歌词暴露出她是一个丧心病狂的大吃货，我想咬更好更圆的月亮，我不咀嚼你。” 第五十六章：一生所爱 陈米立背着她的木吉他潇洒退场，主持人王晗走上了舞台。 王晗看了一眼后台方向，又看向侧幕人影，转头冲着台下观众笑着说道：“呵呵，接下来要上场的这位歌手，有人说，他是我们《华夏好歌手》第一季舞台上出现的最大惊喜，他唱的每一首歌曲都是在对我们的心灵进行慰藉和洗涤。 今天，在歌王之夜总决赛的舞台上，他将为大家奉上他最大的诚意。有请最后一位歌手沈月楼为大家带来他在总决赛第二轮的竞演曲目《一生所爱。》” 沈悠早已在侧幕等候多时。 他听到了何轩宇的演唱，也看到了陈米立的表演。 何轩宇选择在总决赛第二轮唱古风歌曲《姻缘》，应该是想要模仿自己。 当然，对凄美古风的演绎以及对戏曲唱腔的掌控，何轩宇肯定远远不及自己。何轩宇的优势在于强烈的反差期待和耳目一新的新鲜之奇，摇滚歌手尝试演绎凄美古风绝对是一手好棋，台下观众应该会很吃这一套。 陈米立第二轮演唱的歌曲简单明快，清新自然。这种风格看似与主流有些距离，但其实还算比较符合流行大众的口味和猎奇心理，这首奇妙情歌应该能俘获台下不少大众评审的心。 两名对手都不容小觑，沈悠却感觉自己毫无压力。 因为，他早就为歌王之战准备好了许多大杀器。 在主持人王晗叫到他之后，沈悠就从侧幕缓缓走向了舞台。 无数灯光汇聚而来，台下观众也看到了沈月楼今天的装扮。 沈悠的脸上画着黑白红三色的精美符纹，眉眼稍稍向上提，与面部合成一个红色的桃心。 这般妆容不似人面，看着像是一只俊朗不凡的美猴王之颜。 但见他身穿一副锁子黄金甲，头戴一顶双凤翅紫金冠，长长的翎子竖起，足踏一双藕丝步云履，手中还擎着一根约莫有半人高的乌金铁棒。 “小楼哥哥好威风啊！” “帅气与霸气兼具！” “将铁棒用两臂夹在颈后，这姿势是何等的不羁。” “噗，你们太违心了，明明就是一只长着瓜子脸的猢狲而已。” 沈悠噙着笑意与台下观众打了一声招呼，还随意耍弄了两下手中的铁棒。 其实，这个环节翻几个筋斗出场会更威武霸气，以他身体的柔韧条件也确实翻得，不过作为一名端庄秀雅的青衣正旦，他还不想表现的这么狂放。 当他舞着铁棒从侧幕走向舞台的时候，一首燃情恢宏的背景音乐放了出来。 大气磅礴的唢呐声连续吹奏，中间还夹杂着暴躁的锣声和鼓点。 呜呜呜，呜呜，咚咚。 在唢呐声和低音大鼓将情绪递进到顶点不得不宣泄而出时，沈悠举起手中乌金铁棒侧身做出一个向远处投掷的姿势。 他虚掷手中铁棒，铁棒没有飞出，他身后那些垂落而下的数十条红布锦绸却随风飞舞起来，然后，现场直接炸裂……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除了卧槽，我还能说啥？” “真踏马强到原地爆炸！” “散了吧，都散了吧，比赛不用比了，这首bgm一出，小楼哥将不可战胜。” “没有人能在小楼哥哥的bgm之下打败他。” “太拉风了！吊炸天，太装逼了！这首bgm我承包了，谁都别和我抢。” 这是沈悠为总决赛准备的第一个大杀器，一首无敌的出场音乐，它的名字叫《小刀会序曲》。 前世，这是内地山之东的作曲家商易为SH民族舞剧《小刀会》所作的配乐。后来，这首配乐被星爷用在《大话西游》里，它也慢慢成了为大众熟知的齐天大圣专属出场bgm。 这个开场实在太惊艳，台下这五百个没怎么见过大世面的观众直接被嗨翻了一大片。 而这，还仅仅是开场而已。 后台歌手房间里，看到哥哥这么威风凛凛的登场，沈如意也很激动，只是她激动的点与旁人不同。 “刘玥姐姐，你知道哥哥手里的那个棒棒叫什么吗？” 沈如意一脸神秘的看着刘玥，眼睛里有藏不住的得意和欣喜。 听到沈如意那软萌软萌的小奶音，刘玥感觉自己心都要被她萌化了：“不知道啊，如意可不可以告诉姐姐，小楼哥哥手里的那根棒棒叫什么名字啊？” 其实，刘玥很早就关注了沈月楼的微博，她自然看过沈悠前段时间在微博上发布的《大话西游》剧本。她知道沈悠扮得是谁，也知道这美猴王手里的法宝叫什么名字。 刘玥故意说不知道，只是想和沈如意多说几句话，逗逗她而已。 “哥哥手里的那根棒棒叫如意金箍棒，就是如意的那个如意，我的华夏名字就叫沈如意。而金箍是束缚的意思，有了金箍，孙悟空就有了法力，哥哥说我是他的羁绊也是他力量的来源。” 沈如意向刘玥复述了一遍沈悠忽悠她时说的话，语气中充满了炫耀的甜蜜。 刘玥故作惊讶：“真的呀！如意金箍，力量与羁绊，这寓意好美啊，看来小楼哥哥是真的很喜欢如意妹妹，他都把如意妹妹写到剧本故事里了。” 沈如意立刻点头赞同，她对着刘玥甜甜笑道：“嗯，如意也很喜欢哥哥，如意也把哥哥写进我的故事里了。而且，如意还知道金箍不止有羁绊还有束缚的意思，如意以后肯定不会成为哥哥的束缚。” 关于这个如意金箍棒的问题那可就说来话长了，穹妹为哥哥制作总决赛第二轮也就是这一场的舞美效果时，非要问哥哥如意金箍棒的来历。 这个世界没有《西游记》，沈悠写剧本时也没多做背景交代，就只写它是一根神奇的棒棒而已。 至于它为什么也叫如意，请到大明湖畔问老吴去。 关键是，如意好棒棒就如意好棒棒好了，为什么还要再加个金箍之名呢？孙大圣的头上不是已经有过一个金箍了吗？ 棒上还给再加两个金箍？ 这得多浪费钱！ 沈悠猜不透大明湖老吴的深远心思，他只能向妹妹说出自己的理解，如意就是妹妹沈如意，金箍就是力量和羁绊。 这个解释666666到满分，穹妹听了非常开心。 舞台之上，数十道红绸飞过之后，《小刀会序曲》渐渐消失，沈悠也准备把手中长长的如意金箍棒当成话筒架使用。 他朝着台下的乐队老师和幕后的舞美师傅一点点头，哀伤的洞箫声一起，舞台上绽放唯美画面。 青青碧水，一簇簇半人高的芦苇，竹筏缓缓飘来，长篙撑起，接着是一阵银铃般女子的笑声。 那女子着一身白衣，玉腕上挂着一串青白二色的铃铛手链，一手撑篙，一手持着长剑。 白衣女子抬头，对着眼前的芦苇和湖水喊道：“嘻嘻，人间好漂亮啊，紫霞这次来人间，一定能寻到我的意中人。我的意中人是一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脚踩着七色云彩来娶我。” 答读者疑 上了分类强推之后来了很多新朋友，作者也看了很多评论，本章说和书评区都看了，有批评有赞扬，首先感谢大家的支持，然后也回答一些问题。 首先是架空背景设定不合理的问题，为什么要从后周开始呢？ 不讳言，作者就是奔着宋词元曲来的，京剧题材的小说太少，作者又是萌新，不知道该怎么写，就想着先从元曲里面找素材，这才有了猪脚抄《窦娥冤》和《赵氏孤儿》的事。 抄袭可耻抄袭可耻抄袭可耻，作者先谴责猪脚三遍。 大家提到大周的京城是开封，京剧地位不该这么高，还有大周不可能存在九百多年等，其实这个问题作者第一版设定的时候写到过，大周世宗收复燕云十六州，定都燕京的事我第一版写过，而且，第一版大周不可止九百多年，周世宗既然是疑似穿越者，干脆金手指全都给他吧，他有着神秘莫测之伟岸神力，留下的一箱锦囊妙策让他的大周千年不朽，一直存活到了现代社会。第一版主角设定为，沈月楼的父母是京剧名伶，眼见京剧没落，就从体质内退出建立了沈家班，不过京剧行业在体质外活下去很艰难，沈家班的伶人在离京去外地走穴时遭遇重大事故，沈家班全部丧生，沈月楼也死于这场车祸，然后被沈悠附身。 接下来死里逃生的沈家班少班主当然是继承遗志，振兴京剧了。 这时候是不是应该加个系统？ 然而，第一版入库审核没通过，因为背景涉政。 我记得以前也有过这种背景的小说啊，难道现在查得更严了？ 好吧，既然不让写封建社会，我写和平演变，君主立宪行不行？ 第二版的沈月楼是年少成名的京剧男旦，然后被大导演看中进入娱乐圈拍戏，后来与女明星相恋，经历婚变遭受污蔑，声名狼藉，最后抑郁症自杀。沈悠穿越醒来后，回归戏曲行业，用《窦娥冤》来向世人诉说冤屈，把剧本这样安排应该会很震撼吧。 这也是第三版抑郁症的来历。 因为背景设定不通过，连主体故事设定都改的作者是多么的尽责。 不过，这次还是没通过入库审核，后台还发来消息，想要通过审核就得修改设定，然后要求发个简短的说明，说明自己本书以后不会再涉及这些敏感问题。 您这是弄啥咧？ 要知道本作者可是有重度抑郁症的，两遍入库审核都不给过，这叫我如何能忍？ 我直接上传的章节全删了。 这是真事，我就是书里面猪脚删书的原型。 当然，我没猪脚这么傲娇，俺是主动认怂修改设定的，近代史还是让他发生吧，1949是绝对正确的路线，这就是本文娱，以后都不涉及政治。 入库审核审了四五天才进，开头改了三版，本书真可以说是命途多舛了。 第三版的近代史加入，让背景设定变得十分麻烦，我怕写多了会被挑到错，所以就慎重写了那么一点，关于开封和燕京的问题，第一版和第二版都写了啊，第三版上传的时候就忘了，之前也匆匆看过几遍，没仔细看，没发现这个问题，现在有人提到，我去加上吧。 世宗皇帝收复燕云十六州，然后定都燕京防备辽人，这个设定我觉得很合理，希望大家能接受。 然后是猪脚性格的问题，作者一开始的想法是成长型，出场要庸俗一点，然后慢慢受到京剧文化的熏染渐渐成长为大师。 不过，写出来后，沈月楼的粉丝不同意，觉得这太违和，玷污了沈月楼的形象，我就重新修改了一遍，去掉一些浮躁不安的因素，提高猪脚的起点。 因为是粗略修改过的，有些地方承接的不够圆润，很多时候猪脚的性格表现会是分裂的，一会仙，一会俗，不过，你们不能喷这一点。 因为猪脚有精神病史啊！ 为什么我会把猪脚设定为抑郁症，疑似人格分裂症啊，就是因为就算我写崩了我也可以圆回来，猪脚本来就是精神病啊，他会这么做很正常。 对于这个人设，我觉得自己简直机智的一逼。 后面还有人提到过所谓架空世界的事，作者也说了，目的就是分享作品。 作者喜欢的作品太多，只靠猪脚一个人分享的话，数量上不够多。 好吧，不骗自己了。 我就是懒好吧！ 架空世界全部自己设定，人物和作品也全部自己来，那得多累啊！ 不过，你们放心，这个节目过后，两个世界有交集的人物大多会渐渐离场了，介意这一点的人很快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再说说猪脚身边男人少的问题，陈叔不是吗？ 我怕猪脚这个人设，身边某个男人出场多了，大家会想歪。 不过，马上也会有了，陈叔的徒弟吴胜奎要来找猪脚学戏了，至于为什么选吴胜奎这个丑角，当然也是怕你们想歪。 沈悠和吴胜奎之间的交集多了，你们总不会多想吧？ 后面，肯定还会加入英俊男性角色，沈家班，生旦净丑四行会慢慢凑齐，英俊小生是必备的。 前面关于猪脚长得太美，女人见了就发花痴确实挺尴尬的，已经部分修改。 然后是令人讨厌的女配苏雨青，确实是作者在强黑，也修改了。 还有就是网文那段尴尬的强行装逼，没办法啊，这是我的锅。 作者不会装逼，猪脚自然装不好，以后尽量减少装逼打脸情节。 我一开始写这些的想法是尽量讨好一下读者，装逼打脸不能少，无脑花痴随便来，后来，自己看着都尴尬，这个还是不来了吧！ 以后就写自己想写的东西，一些讨好读者的想法不能再有了。 现在的读者水平也很高，一些无脑弱智强行打脸的东西写出来只会适得其反，还是多点真诚，少点套路吧！ 作者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不足，以后也请大家多多指正。 对了，还有建群的问题，昨天好像看到有人留了群号，我在码字的时候看到的。 没太在意，后来再看时就被系统删掉了。 有人建群就留群号吧，作者也加一下。 今天把好歌手收尾了，明天恢复双更。 前面已经粗略的修改一遍了，既耽误更新，又累得心力憔悴，以后不写自己都觉得尴尬的情节了，改得太累。 第五十七章：问鼎歌王上 看到舞台背景画面中的白衣女子抬头，台下观众立刻认出了影片中那个十分熟悉的女子。 “咦，是李梦小姐姐。” “青青湖水，一叶竹筏，这次又是类似渔家女的故事吗？” “应该不是，你们没看到李梦小姐姐身上还带着宝剑吗？” “嘻嘻，李梦小姐姐带着宝剑到人间来寻找意中人来了！” “刚才紫霞仙子提到的金甲圣衣，这不就小楼哥哥出场时的扮相吗？” “背景画面这么美，紫霞仙子表现出的性格又这么明媚，这次肯定是个大喜剧。” “喜剧，真是太好了，小楼哥哥和李梦小姐姐这次终于能在一起了，撒花，撒花。” “嘿嘿，你们高兴的太早了，一会有你们哭的时候，你们怕是没看过小楼哥的微博吧？ 不剧透，我只能说为了紫霞仙子和臭猴子之间的爱情，我都不知道哭伤过多少回了。 青山绿水，芦苇丛丛，有着银铃笑声的明媚少女，说的还是仙子思凡的话题，这么美好的画面，可配乐的箫声却如此哀伤，你们还想着这会是一出喜剧，清醒点，别做梦了。” 这首配乐确实非常哀伤，以洞箫为主体，吹出了一曲百转千回断人肠的《芦苇荡》。 前世，这首幽怨渺远的《芦苇荡》配乐就出现在紫霞仙子第一次出场的那片芦苇荡。 哀婉的洞箫声与明眸少女的银铃笑声形成鲜明对比，以哀乐敷乐景，开始就已经暗示了结局。 芦苇荡，流水汤汤，竹筏，长篙，紫霞仙子，这些唯美的意象，都在沈悠开口后全部消失。 “从前，现在过去了再不来。 红红落叶，长埋尘土内。” 沈悠的声音依旧空灵，却不同于以往的清澈澄净，这一次他的空灵里仿佛饱经了风霜。 在历经沧桑之后，他用平淡而洒脱的语气对你轻声诉说过往的伤情。 像是身边一位老朋友突然在你耳边发出了一声叹息：哎，过去已追之不及。 然后，这声叹息就像一支破空之箭，一下子就狠狠扎在了你的心坎上。 “是啊，过去的人和事永远都回不来了，就像红红的落叶埋进了尘土里，再找不见一丝踪迹。” “真的好想哭啊，芦苇荡里的紫霞仙子一消失，突如其来的忧伤一下子就盈满了心怀。” “小楼哥哥一开口我就心神一荡，这一声叹息真令人惆怅。” “这一次唱的还是粤地方言，听闻粤地方言传自古音，用来唱这首歌真的很有味道。” 芦苇荡的画面过去再不回来，舞台背景又开始演绎新的故事。 “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 天边的你，飘泊白云外。” 在沈悠的歌声里，来自天边的紫霞仙子牵着一头黑驴漂泊到了白云深处。 白云的尽头是水帘洞，而水帘洞外是她的意中人所在。 在水帘洞外，紫霞仙子见到了带着月光宝盒的至尊宝。 这是他们的开始，一段上天注定的缘分。 神仙？妖怪？谢谢！ 然后，她送给他三颗痣的一句话：现在我郑重宣布、这座山上所有东西都是我的、包括你。 从此，盘丝大仙与她的小男仆过上了幸福的同居生活。 “噗，刚才谁说这是一出悲剧啊？这还能是悲剧？ 你看现在他们多欢乐，不过，芝麻还是不要再开门了，小楼哥哥好可怜啊！” “紫霞仙子好霸气，我在这个山头上承包了一百亩田地，以后我就靠种树养活你。 如果，有个女人也跟我这么说了，我肯定从了她。” “不明白好好的一出喜剧，这么欢乐的画面为什么要唱如此悲凉的歌曲？” “不可高兴过早，一会怕是要乐极生悲。” 大家都沉浸在欢乐的画面里，悲观成了少数派。 后台背景中，接下来的几副画面依旧十分欢乐，丝毫也看不出即将悲剧的苗头。 月光宝盒，至尊宝，紫霞，青霞，秦祥林。 欢乐的画面还在继续，悲伤的歌曲却依然在唱着，沈悠的声音慢慢变得高亢： “苦海，翻起爱浪，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份。” 至尊宝拔出了她的紫青宝剑，紫霞仙子有些讶然，又一脸幸福的笑了，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 只是，命运安排至尊宝成为她意中人，却又在他们之间设置了诸多障碍。 原来，至尊宝一直爱着一个叫白晶晶的女子，紫霞仙子走进了至尊宝的心里，并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一滴眼泪。 泪水流下的时候，紫霞仙子轻启朱唇，一阵如同天籁般的吟唱加了进来。 “哈啊，哈啊啊啊啊，啊啊， 哈啊啊！” 从紫霞仙子流泪吟唱开始，故事由喜转悲。 “这声音太凄美，真是好绝望好心碎！” “李梦姐姐这次的吟唱，让我头皮发麻！” “不弱于《大鱼》里小楼哥哥的唯美吟唱。” 画面中紫霞仙子黯然离去，舞台上的沈悠望着紫霞仙子的背影一脸深情的唱道： “情人别后永远再不来。” 紫霞仙子回头没有看到至尊宝，她隔着屏幕望着舞台上她同样看不到的沈悠黯然唱道：“(消散的情缘)。” 画面中至尊宝望着空旷的原野，无尽的黄沙低声叹道：“无言独坐放眼尘世外。” 紫霞仙子隔着山海与至尊宝对望而唱：“(愿来日再续)。” 上天注定的缘分自然不会说断就断，至尊宝和紫霞仙子又再续了前缘，只是这次再见，却是永别。 鲜花虽会凋谢(只愿) 但会再开(为你)。 一生所爱隐约(守候) 在白云外(期待)。 血色婚礼上，牛魔王的铁叉刺进了紫霞仙子的心脏，她露出一个苦笑，画面再次回到芦苇荡：“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彩祥云来娶我，可惜我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局。” 红色的嫁衣，苍白的躯体，两只手紧紧拉在一起。 “啊啊啊哈咯！”孙悟空的表情痛苦而狰狞，金箍越来越紧，他们紧握的手一寸寸的分开…… 紫霞仙子的指间从他毛绒绒的手掌中滑脱，孙悟空的手在空中虚抓了数次，却只抓到一片虚空。 “呜呜呜！哈哈哈！嗯嗯！” 虚空中的悟空抱着头颅，龇起了嗜血的獠牙，他的脸上露出哭笑皆不得的悲伤表情，口中连续发出一声声无意义的呻吟…… 痛到獠牙狠龇，痛到呼吸停止，痛到不能自持。 呜呜呜嗯嗯嗯嗯呜呜，如泣如诉的二胡声适时响起，台下的观众全都怔住了。 苍凉怨愁萧索种种情绪一瞬间漫上心头，汹涌的泪水夺眶而出。 “呜呜呜，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悲伤？” “单只听到这首二胡曲就足够黯然销魂，更遑论还有紫霞的玉殒以及悟空的哀恸。” “呜呜呜，哭死我了，这首曲子实在太悲凉，我以后只怕不敢再听第二遍。” 这首配乐是沈悠准备的第二个大杀器，它的名字叫《西天取经路遥迢》。 上一世，它不止出现在《大话西游》里，过儿和姑姑在谷底重逢时也用了这段催人泪下的配乐。 悲伤的情绪在蔓延，背景画面却一下子黑了。 第五十八章：问鼎歌王下 背景画面黑屏，舞台上一束灯光打来，沈悠将头顶紫金冠上两只垂落的翎子咬在嘴里，他擎着铁棒，跳起了一支柔美而哀伤的舞蹈。 轻盈的身体随着苍凉的音乐舒展，他一边擎着铁棒跳舞，口中还唱出了一句大圣悲歌：“我要这铁棒有何用？我有这变化又如何？还是不甘，还是怨尤，金箍当头，难奈离愁。” “这首歌也好听的！” “这支舞好美啊！” 沈悠唱完这一句戏歌，顶上灯光一灭，舞台漆黑一片，背景画面再次亮起。 金色的夕阳下，紫霞仙子和一名武士在城楼上遥遥相望，那只扛着棍的臭猴子则随众人在城楼下仰望着他们。 看到城楼上那名持剑女子，猴子的眼神很复杂，里面有温柔，有哀伤还有宽慰。 沈悠的声音突然传来：“从前现在过去再不来，红红落叶，长埋尘土内。” 听到沈悠的歌声，台下观众又是一怔。 同样的歌词，同样的曲调，甚至连歌者的声音和语气都没变，可给观众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了。 因为看过前面的背景画面，这歌声里已经真正承载了故事。到底是故事感动了观众还是歌声感动了观众，谁也分不清楚，而歌曲与故事早已不可分割。 “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 天边的你，漂泊白云外。” 那只猴子帮着城楼上的武士搂住了持剑女子，然后悄然转身。 持剑女子从城楼上看向那只猴子的背影：“你看那个人样子好奇怪哦！” 夕阳武士朝她看的方向也看了过来：“他好像条狗啊！” 那只猴子或许听到了或许没听到，它都不能回头。 它将棍子用两臂夹在后颈潇洒向前，背景画面中只留下一个渐渐虚化的背影。 “为什么小楼哥哥扮演的夕阳武士和李梦小姐姐扮演的紫霞仙子最后在一起了，我还是好想哭？” “臭猴子最后那个不能回头的背影真的好凄凉啊！” “是啊，又无奈又凄凉。小楼哥哥刚出场时，将铁棒扛在后颈，两臂搭在上面晃悠着出来，显得多么潇洒不羁。可他最后用再做这个姿势离开的时候，虽然，他依然表现的潇洒不羁，可我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他好像条狗啊，这话说来明明很好笑的，可为什么我一点也笑不出来啊？” “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发出一声叹息。” 舞台上的歌声渐渐停止，画面中的背影慢慢消失，沈悠朝台下观众鞠了一个躬。 掌声和呼唤声一起响起，大家一边流着泪一边鼓掌。 沈悠慢慢退场，主持人王晗走上了舞台：“唔，请大家先平复一下情绪，我也平息一下。” 王晗的眼眶红红的，声音还有些哽咽的沙哑。他将自己的黑框眼镜取下，用手抹了一下眼角。 看到台下观众平复下来，王晗清了清嗓子正色说道：“天赐有机长白山《华夏好歌手》总决赛第二轮竞演已经全部结束。 接下来，我们要将这最艰难的选择交给最容易动情的你们。 现场的五百位听众评审，请认真回顾之前的三场表演，用您手中的投票器来支持他们，在我倒数五个数之后，按下您手中投票器代表您最喜欢的歌手的数字，五，四，三，二，一。请投票！” 王晗说完以后，台下又响起了一阵滴滴滴的声音。这个时候，他又得念一串长长的赞助商广告。 看到总导演洪韬在一旁示意， 王晗点了点头：“现在投票通道已经关闭，最终结果还在统计当中，综合两场成绩的得票率，我们一会为大家揭晓。 《华夏好歌手》从十二月开始录制，一直到今天，十二位歌手经过十场比赛，三位歌手进入到今天的决赛之夜。通过总决赛两轮的激烈交锋，才有了今天的比赛结果。 首先，我们要特别感谢燕京卫视的领导对我们节目的大力支持。到底谁会是本季的歌王？接下来，让我们有请《华夏好歌手》总导演洪韬先生将最终结果交到我手上。有请洪导！” 在台下观众们的掌声和欢呼声中，总导演洪韬上台将一张手卡交到了王晗手上。 主持人王晗看了洪韬一眼，含笑说道：“我知道《华夏好歌手》这档节目是洪导多年的梦想，一个纯粹而有态度的音乐节目，您要跟大家说点什么吗？” 洪韬接过话筒，声音也有一丝丝沙哑：“我声音是不是有点哑了啊？很激动，刚才我像个粉丝一样在下面看完了今天的六场表演。他们三个每一位都是我特别喜欢和欣赏的实力派歌手。 所以，今天的歌王它只是我们通过两场比赛所决出的类似游戏的称号，本场表演的七位歌手连同没有到场的五位歌手，只要您踏上我们节目的舞台，所有的歌手都是我心中的歌王。” 王晗从洪韬手中接过手卡，他先偷瞄了一眼，然后对台下观众们笑道：“最终结果我已经知道了，不过，我们宣布比赛成绩的方式比较特殊，是通过两两对决的方式来宣布成绩。对决组别一共有三组，我先来抽一个，好了，第一组是陈米立对沈月楼，他们之中得票率较高的是谁呢？” 台下观众开始大喊自己喜欢的歌手的名字。 “小楼哥哥！” “必须是小楼哥哥！” “粒粒！粒粒！粒粒！” 后台歌手房间里，沈月楼也在关注着最终结果。 刘玥紧紧握着拳头。 沈如意在心中给哥哥加油。 王晗直接宣布了结果：“第一组得票率高者沈月楼！” “哇，哥哥好厉害！” “太好了，是小楼哥哥！” “恭喜沈老板！” 听到这个结果，歌手房间立刻响起一阵欢呼声。沈悠脸上的表情一直十分镇定，镜头拍到他的时候，他还在微笑着鼓掌。 主持人王晗又说道：“下一组如果是沈老板和何小哥对决，那就直接决出结果了。 如果是何小哥和粒粒对决，而粒粒的得票率又比何小哥高的话，那这场结果也出来了。 第二组要对决是何轩宇和陈米立，他们中谁的得票率更高呢？” 陈米立的粉丝大喊：“粒粒！粒粒！粒粒！” 沈月楼的粉丝也跟着陈米立的粉丝一起大喊：“陈米立！陈米立！陈米立！” 他们两家粉丝一起组成的声势比何轩宇大太多了，何轩宇粉丝的声音完全被淹没。 主持人王晗很快宣布了这场对决的结果：“没错，就是你们喊的那个名字，这场对决得票率更高的是陈米立。也就是说，最终的歌王奖杯属于沈月楼，恭喜沈老板成为我们《华夏好歌手》第一季的总冠军。” “哇，小楼哥哥是歌王！” “太好了，小楼哥哥成了第一季的总冠军。” “实至名归！” “我们小楼哥哥本来就是立志成为歌王的男人。” 第一演播厅的观众为他齐声欢呼，后台歌手房间里的刘玥，沈如意和瑜老板都在恭贺他。 沈悠并不觉得意外。 歌王之战的最后一场，他用了这么多心力，再拿不到总冠军实在说不过去。 以大气磅礴的《小刀会序曲》开场，用幽怨渺远《芦苇荡》配乐进入，用《一生所爱》来唱紫霞仙子和至尊宝的凄美爱情，中间加入二胡名曲《西天取经路遥迢》，还有《悟空》的歌舞。 工作人员来邀请他上台，主持人王晗和其他同台的歌手一起恭贺他登上歌王宝座。 燕京卫视的领导亲自为他颁发了歌王奖杯，沈悠点头致意却没有与其握手。 那些有的没的获奖感言说完以后，沈悠走过时台下一堆人上来要签名求合影。 真是繁花似锦！好不热闹！ 第五十九章:等待开箱 穿过那片掌声和花海，沈悠走入散了场的后台。 看到刘玥带着沈如意过来，沈悠把奖杯交给如意，如意抱着哥哥的奖杯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赛事结束，观众散场，燕京卫视《华夏好歌手》节目组想要举办一场盛大的庆功宴，作为第一季总冠军的沈悠实在推脱不得，只得带着穹妹一起去赴了这场庆功宴。 庆功宴会在燕京北城御膳斋举行，参加此次宴会的除了竞演歌手帮唱嘉宾，经纪人和幕后的重要主创人员，燕京卫视的部分领导也出席了这场宴会。 “沈老板这边请，您这个歌王是此次庆功宴的绝对主角，我们傅台和黎导都让我们一定要把您请过去，快请跟我们去里面的主桌。” 见洪韬和王晗一起过来请他，沈悠连忙拜拜手：“多谢贵台领导的好意，我与如意过去和何老师他们同坐即可，洪导，晗哥你们不用管我们。” “沈老板不上主桌怎么行，秦小歌老师也在里面那一桌，他还嘱咐我们，一定要把您请过去。” 洪韬和王晗对沈悠再三相邀，见沈悠始终不松口，只得任由沈悠带着自己的妹妹走向歌手那一桌。 人来得并不齐，李梦和王婼琳都不在这里。 又是一番热情恭喜道贺之后，沈悠的耳边才慢慢清静下来。 其他歌手都喝酒，沈悠一个人喝茶，真是好不尴尬。不过，大家都知沈月楼素来如此，也没人会怪责于他。 一场欢宴，宾客言笑晏晏。 坐在餐桌上，穹妹本来有些怕生，见哥哥就坐在自己身边，她胆气慢慢变壮，偶尔还会和身边的哥哥姐姐们小声说笑几句。 酒宴进行到一大半，歌手们喝得红光满面，沈悠有些无趣，他本想等穹妹吃好，就在一个合适的时间节点向众人提出告辞。只是，沈悠还没来得及向同桌歌手提出告辞，就看到有三人从里间走了出来。 这三人赫然是歌手秦小歌，傅副台长以及知名大导演黎秉德。 “秦老师过来了！” “傅台长，您来了。” “呵呵，黎导也过来了。” 外间的歌手和经纪人们见到三个贵人从里间走来，立刻起身打起了招呼。 沈悠朝三人看去，三人却朝沈悠走来。秦小歌轻笑一声，先与沈悠说了话：“恭喜沈老板夺得总冠军，这位是燕京卫视的傅台长，这位是华夏著名大导演黎秉德，沈老板不愿去里间与我们同座，我们三个就只能来这里找沈老板了。” 沈悠不想人前失礼，只得无奈站起，抱拳拱手相笑：“呵呵，小歌老师这是说的哪里话？沈某可没有这么大面子，能让三位一起屈尊降迂，并不是月楼不想进里间与诸位同座，实在是小妹跟在身边，我独自进去也不太方便。” 与秦小歌说了几句话，沈悠又和傅台长和黎秉德分别打了招呼。 傅台长沈悠刚刚在台上见过，他知道这是燕京卫视管综艺节目的副台长，之前，在歌手舞台上还给他颁过奖。 黎秉德也曾在《窦娥冤》剧本上通过陈叔与他产生过一些交集，只是，并不愉快。 事实上，这一次是黎秉德主动拉着傅台长和秦小歌来见沈月楼，他倒要看看这个不识好歹的沈老板到底长什么模样。 他看到了，模样长得很漂亮。 沈悠也看到了黎秉德的长相。 四十七八岁，身材高大健硕，额头广阔头发半秃，眼睛很狭长，长方形的脸上常含着笑意，有种笑面虎的感觉。 “呵呵，沈老板可还记得黎某之前的邀约？自从看到《窦娥冤》的剧本，黎某就一直对改编这出戏念念不忘，后来，黎某也曾试图通过三团的陈老板来联系沈老板，却一直没得到沈老板的回应。今日既然在这里碰巧遇上了沈老板，黎某便当面向沈老板陈情，希望能得到《窦娥冤》的电影改编授权。” 傅台长一脸惊奇：“老黎，原来你与沈老板还有这种交集！” 歌手们和经纪人们也有些惊讶：“刚赢得了《华夏好歌手》的总冠军，又得到大导演黎秉德看中，沈老板这是要在娱乐圈里飞黄腾达啊！” 沈悠没有说话，他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这只老狐狸，我就不信你没从陈叔那里得到我严词拒绝的消息。 沈如意也在心中暗道：原来他就是哥哥说的那个坏导演啊，长得真的好凶哦！ 见自己说的话没有得到沈悠的丝毫回应，黎秉德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了。 还真是不识好歹啊！ 你通过陈二奎拒绝我没法说什么，如今我当面请陈，你还敢拒绝！ 你还真以为你一个被人捧上天的戏子可以在娱乐圈中随便横行了。 秦小歌看氛围有些不对，连忙替沈悠解围：“呵呵，黎导，今天是《华夏好歌手》的庆功宴，在这里谈有些不合适，剧本改编的事，黎导可以以后再找沈老板商谈。” “呵呵，秦老师说的太对了！”黎秉德的脸上重新浮现笑意，眼中却有些冰冷：“今天是《华夏好歌手》的庆功宴，庆祝的是沈老板夺冠，黎某敬沈老板一杯，恭贺沈老板获得第一届歌王。” 黎秉德将酒杯倒满，举到了沈悠的身前。 沈悠没有去接，他端起手中的茶杯遥遥致意一下，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然后淡淡笑道：“喝不得酒，饮茶即可。” 黎秉德并没有将手中的酒杯放下，他看着沈悠冷声质问道：“怎么，贺酒都不喝，沈老板是看不起我黎某人吗？” “呵呵，老黎，沈老板应该不是这个意思，沈老板不善饮酒的事，连我都知道！” 傅台长开了口，试图缓和一下黎秉德和沈月楼之间的关系。 黎秉德冷着脸没有说话，只给了傅台长以及在场众人一个坚决的眼神。 他不是不知道沈月楼不饮酒，只是，他今天非要沈月楼饮下他手中的这杯酒。 “今天黎某人的这杯敬酒，沈老板到底是喝还是不喝？” 黎秉德的脸色越来越冷，他将酒杯举到沈悠身前，举杯的手臂纹丝不动。 连傅台长的面子都不给，其他人更是劝不动了，场面一时僵在了那里。 沈悠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消失了。 一个成名多年的大导演，不管他平时伪装的多么和善，骨子里都是暴君。 一旦他暴怒起来，多年拍戏养成的强势和专制会发出一种慑人心魄的威力。 这一点从，黎秉德怒起，酒宴中那些歌手和经纪人噤若寒蝉不敢相劝就可以看出。 沈悠看着黎秉德，眼中没有一丝的惧色。 沈如意在沈悠后面拉住沈悠的衣角，低声哭泣道：“哥哥，如意好害怕！如意不想看到你们打架，我们走吧，哥哥带如意离开这里好不好？” 听到妹妹的哭声，沈悠有些心疼，他勉强扯出一个笑意：“如意不哭，哥哥不会打架，哥哥很快就带你离开这里。” 他俯下身子，小心翼翼的用手为妹妹擦去泪水，泪水湿湿的，有些晶莹，一点都不脏。 擦干如意的眼泪，他伸手去接黎秉德的酒杯。 “哥哥，不喝酒！哥哥，不喝酒！我们走，我们回家！” 沈如意拉着沈悠的衣角，泪水越流越多。 看到沈悠接了酒杯，黎秉德眼中现出一抹嘲讽的得意。 歌手和经纪人都在叹息：沈老板为了妹妹，为了自己在娱乐圈的前途选择屈服，这本就无可厚非？可为什么，我们都不想看到他喝下那杯酒呢？ 沈悠淡淡的笑了，他将杯中酒水洒在地上，口中轻轻吟道：“一杯敬月光。” 看到沈悠做出这个动作，歌手和经纪人有些惊讶又有些惊喜。沈老板终于还是没有去喝那一杯酒。 黎秉德神情一愕，眼里的嘲讽更甚：“黎某再敬沈老板一杯。” 沈悠接过，再次将酒水洒在了地上：“一杯敬朝阳。” 黎秉德的耐心渐渐消磨，他没有耐心再陪沈月楼玩这种文艺腔的游戏：“呵呵，这是黎某人今天第三次为沈老板斟酒，事不过三，而且，这酒水价格不菲，希望沈老板别再弄给撒了。” 沈悠叹息一声：“一杯敬······” 不用他再说敬词，因为在场的人都看到，沈悠将这杯酒敬在了黎秉德脸上。 一头雾水的黎秉德有些惊讶，酒水淋在脸上的感觉是这么的火辣，他骂了一句国骂后，向沈悠挥起了拳头。 “老黎，不能动手，你冷静一点！” 傅台长拦在黎秉德身前，他的脸色十分凝重。 黎秉德用言语和气势逼迫沈老板喝酒，这在他可以容忍的范围内，动了手，性质将完全不同。 秦小歌和几名歌手也挡在黎秉德身前：“黎导，刚才的事只是个误会！” 他们用眼神示意沈悠道歉，沈悠只装作没看到。 黎秉德用纸巾擦干净脸上的酒水，指着沈悠咬牙切齿的说道：“沈月楼，今天这事没完！” “好，我等着！” 沈悠的语气很淡漠，他牵着妹妹的手走了，拒绝所有看客的相送。 第六十章：桑园会 凑齐了开箱戏的演员，陈叔请来的乐师和龙套也来到明月戏楼，排练一直平稳的进行着。 其实，也不怎么需要排练，因为这出戏的情节非常简单，主要就在唱功和戏词上面，王瑾瑜、沈月楼和孙晓棠三个角的戏词和唱功都十分过关。 天桥边，戏楼胡同里的明月戏楼要重新开张，沈月楼，王瑾瑜连同京剧一团的孙晓棠三大名角要一起演出一场，这事引起了梨园伶人和票友们的好奇。 大家一打听才知道，原来瑜老板早在封箱后不久就退出地方京剧团，与沈老板已经创立沈家班，明月戏楼就是他们沈家班从三团手里盘下来的。 正月十六，来明月戏楼参加沈家班开箱礼的票友很多，送来的贺礼和花篮无数，梨园的许多伶人也遣人送来了贺礼。 上午开箱礼之后，下午，主戏正式在明月戏楼里上演。 锣声响起，咿咿呀呀，红色大幕拉开，王瑾瑜带着四名青袍人缓缓走了上来。他身着华美官袍，长髯飘飘，一副中年须生扮相。 “好好好！” “彩彩彩！” 看到瑜老板第一个登台，台下戏迷立刻大声喝彩。 王瑾瑜在戏台上抬手完成一个漂亮的亮相动作，口中念出一段引子：“下官，姓秋名胡，乃鲁国人也。在楚国为官，官居光禄大夫。是我辞王别驾，告归故里。行了数日，离家不远，须速趱行。” 秋胡挥手让四名青袍人退下，自己也换了一身常服归家。 念完定场的引子，王瑾瑜又开嗓唱了一段西皮原版：“一日离家一日深，好似孤雁宿寒林。虽然楚国为官好，常有思家一片心。无心观看路旁景，披星戴月转家门。” 听到瑜老板开嗓，台下戏迷又是叫好声一片：“瑜老板的唱功无可挑剔！” 也有人从瑜老板的角色看出了这个故事的出处：“秋胡，春秋背景，莫不是刘向《列女传》中记载的秋胡戏妻，这可是一出悲剧啊，秋胡误戏其妻，其妻自溺而亡，开箱戏演一出悲剧怕是不太好！” 唱完这一段戏词，王瑾瑜手抚长髯，举步走满全场，悄悄从一侧退了回去。 锣声再响，沈悠涂上粉彩，挽着簪花，着一身玄衣登场。 “沈老板终于出场了！” “沈老板的妆容真素雅！” “自年底封箱，已经半个多月没听到沈老板的戏了。” 沈悠亮完相，也向台下戏迷自禀了身份：“奴家，罗敷。配夫秋胡，往楚国求官，一去二十余载，杳无音信。婆媳在家养蚕度日。看今日天气晴和，不免到桑园采桑便了。” 罗敷提篮去采桑，秋胡打马奔马奔家乡。 二人在桑园相遇，骑马而来的秋胡见这采桑妇人如此貌美，不由心生了邪念。 秋胡谎称问路，下马与罗敷说了几句后就开始用西皮原板来调戏罗敷：“嫂嫂，你好比皎月 （西皮二六板）空明亮， 又好比黄金土内埋藏， 你好比鲜花无人赏， 卑人好比采花郎。 桑园之内无人往， 学一个神女配襄王。” 听到这无耻之徒开口向自己求欢，罗敷狠狠啐他一口，唱了一段西皮快板：“客官说话不思量，为何心下起不良？ 秋胡也唱一段西皮快板：“男儿无妻家无主，女子无夫室无梁。大嫂若肯同我往，学一个织女会牛郎。” 罗敷怒从心中起，一段西皮快板也唱得更加急促：“狂徒把话错来讲，调戏民妇罪非常。奴本清白人家女，并非风流荡妇行。再若胡言乱语讲，管教你贪花的浪子死无下场！” 听到一段这么酣畅淋漓的西皮快板，台下戏迷立刻疯狂叫好。 “这一段，听的太过瘾了！” “你来我往，高手过招啊！” “果然，名角就是名角，唱的就是好，听的就是爽！” “瑜老板的唱功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我感觉沈老板的唱功进步了不少。” “你们都在听唱功，难道你们没发现这个故事也很有趣吗？” “哈哈哈，故事确实有趣，调戏良家妇女调戏到自己的亲媳妇，我能说报应不爽吗？” “禽兽啊！连自己亲媳妇都不放过，秋胡实在太禽兽了！” 秋胡见言语勾不起罗敷的半点春心，直接取出了一锭黄金。 “啊大嫂，这有黄金一锭，你看四下无人，卑人只求片刻之欢，大嫂，你就收下了吧！” 罗敷不为金银所动，直接指向一边：“你看那旁有人来了！” “在哪里？”趁秋胡转头，罗敷直接逃走。 见心心念念的佳人跑了，王瑾瑜扮演的秋胡无奈打马退场，孙晓棠扮演的秋母缓缓登上了戏台。 罗敷一见秋母就把采桑遇到狂徒的事说了出来。 看到儿媳罗敷痛哭，秋母用西皮摇板骂道：“狂徒哇！若是我儿在家下，定然将你送官衙。” 她却不知调戏她儿媳的狂徒，正是她那不成器的儿子。 秋胡打马来到家中与母亲相认却没见到自己的媳妇，不由向秋母问道：“啊母亲，儿已回来多时，怎么不见你那儿媳，她往哪里去了？” 秋母把后堂正在收拾茶饭的罗敷叫出来，罗敷与秋胡在家中见了面，二人直接傻了眼。 罗敷一见苦等二十多年的丈夫竟是调戏自己的狂徒，当下心如死灰，她推开丈夫会到后堂去自寻短见去了。 罗敷解下丝罗带上吊，秋胡和秋母一起赶到后堂把她救下。 秋胡哀求道：“啊娘子，千不是，万不是，俱是卑人的不是。还要看在夫妻的情分哪。” 罗敷怒道：“我和你有什么夫妻情分？你本是狼心狗肺的人！” 秋母也骂道：“真是个无情无义的小畜生。” 秋母把秋胡拉到罗敷面前给儿媳跪下认错。 秋胡低声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我岂肯低头去跪妇人！” 秋母举起拐杖去打，秋胡只得给罗敷跪下。 秋母再劝道：“啊媳妇，你丈夫与你赔礼，你就认下了吧！” 罗敷心中仍然气恼，但婆婆一直相劝，她也勉强原谅了秋胡。 等秋母离开，房中只剩下二人时，罗敷转过头去不再理睬秋胡。 秋胡正色说道：“你过来！” 罗敷回道：“做什么？” 秋胡轻咳一声，色厉内荏的质问道：“方才在母亲面前，那样不依不饶，是何道理？” 罗敷俏脸阴寒，怒道：“哼！我若不看在母亲的面上，定不与你甘休！” 秋胡眼神一闪，突然说道：如此说来，我就要啊——” 罗敷逼问：“你要怎样？” 看着罗敷的神色，秋胡的气势下降很快：“我要……” 罗敷逼近秋胡身边，冷冷看着他问道：“你要怎样？” 秋胡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看到秋胡下跪认错，罗敷脸上的冰雪也渐渐消融，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哼，你也不怕失了你的官体！ 见罗敷终于露出笑脸，秋胡也大笑道：“哈哈哈，老爷跪夫人，我也不丢人。” 夫妻二人和好，开箱戏结束，沈悠，王瑾瑜和孙晓棠一起谢幕。 “最后这段戏挺有意思！” “想不到瑜老板也会搞笑！” “演得很生动，很有情趣！” “沈老板冰雪消融的那个笑容好美哦！” 第六十一章:开放的剧组 这出《桑园会》在明月戏楼一连唱了三天，场场爆满，每天只要这戏一开演，台下戏迷们的掌声和叫好声就不间断。 靠着沈月楼和王瑾瑜两大名角的支撑，沈家班一开箱就在梨园中打响了名头。 到了第三天下午，戏迷散场，从三团借来的乐师和龙套们一起离开之后，明月戏楼又开始变得冷清起来。 王瑾瑜和吴胜奎忙着在戏楼前堂迎来送往，沈悠则偷偷躲在后堂煮起了茶汤。 燕京城的冬天越来越冷，前些时日暴雪骤降，气温降到零下十几度，今天正好煮些茶汤御寒。 看着铁茶壶开始咕噜咕噜冒起热气，沈悠关小炉火，用毛巾包着着壶柄给自己倒了一杯。墨绿色的茶水微微泛着点淡黄，里面除了茶叶还加了一些性温的中药材。 滚烫的茶水端在手上，唱两句戏词，轻呷一口，入喉入腹，浑身都暖洋洋的。 “咯吱”一声，后堂的房门打开，王瑾瑜和吴胜奎走了进来。 王瑾瑜看着沈悠笑道：“煮茶品茗，沈老板还真是好兴致啊，不过，您在这里做甩手掌柜，可把我和胜奎忙坏了！” 沈悠站起身来，也笑道：“能者多劳，瑜老板，胜奎，辛苦了，来，喝杯茶，去去寒！” 沈悠给王瑾瑜和吴胜奎分别倒了一杯热茶，二人一一谢过。 倒完茶水，沈悠把铁茶壶取下三人围着炉火说话。 沈悠看着吴胜奎问道：“三团的演员都走了吗？” 吴胜奎放下手中茶杯，点头说道：“嗯，我亲自送的，瑜老板出手很大方，每个人都给包了一个大红包，他们说下次有这种活还可以找他们！其中有几个与我关系不错的，想要留下来，就在我们沈家班跑龙套，您二位觉得如何？” 沈悠看向王瑾瑜：“人事的事你和瑜老板商量就行，她要是觉得行就行！” 王瑾瑜点头道：“既然是胜奎你的朋友，而我们沈家班正好缺人手，他们留下来也可以。不过，我们沈家班招人，戏唱的好不好还在其次，首要一点是看人品，你对他们了解多吗？” 吴胜奎皱眉说道：“这次总共有五个人想要留下，以我对他们的了解其中三个人的品性还算不错，至少不是那种游手好闲喜欢惹是生非的人。” 王瑾瑜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吴胜奎也领会了瑜老板的意思。另外两个，他一定会想办法拒绝。 与吴胜奎说了招人的事，王瑾瑜又跟沈悠说起了明月戏楼开张收到的礼金，三天卖票的收入以及给乐师龙套和孙老板包的红包等。 看到王瑾瑜把账本递过来，沈悠连连摆手：“别，这些事我可不管啊，您是沈家班的班主，沈家班的人事、财务、运营这些日常管理的事您自己看着来管就好，我给自己的定位是沈家班的艺术指导！咱们各司其职，互不干扰！” 王瑾瑜白了沈悠一眼：“艺术指导？您这也太清闲了吧！沈家班正在草创期，这一摊子事靠！我一个人怎么可能管完？您就不给分担一点？” 听了王瑾瑜的话，沈悠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厚道。 当下，他真诚说道：“唉，不是我不想分担，只是这些戏台下事我真的不懂，我不管事，就是不想瞎指挥给大家添乱。” 王瑾瑜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只能无奈叹息：“唉，这些俗事还是瑾瑜来管吧！不过，一些特别重大的问题，还得我们一起商议。 如今明月戏楼开了张，以后沈家班就要在梨园挂牌唱戏了，下一出戏唱什么？演出日期定在什么时候？演员和乐师的事情怎么解决？这些事情，瑾瑜毫无头绪，还得沈老板来拿个主意！” 听到王瑾瑜的问题，沈悠立刻开始皱眉沉思。良久，他才开口说道：“主戏演员和乐师确实是一个大问题，我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下一出戏的事可以缓一缓，我们还是应该先招一些戏唱得好的演员进来。真头疼啊，现在戏好的演员基本上都被国家京剧团给吸收了，想挖也挖不来。一团二团三团这么多名角为什么就不能分给我们沈家班一些……” 说着说着，沈悠的语气顿了一下，随即，他的眼神越来越亮，突然一脸兴奋的大笑起来。 看到沈悠前一刻还在抱怨，下一妙突然就放声大笑，王瑾瑜和吴胜奎面面相觑，有些摸不到头脑。 沈老板这是魔怔了？ 沈悠朗声笑道：“哈哈哈，是我太着相了，他们不属于沈家班，并不代表他们不能为我所用啊！” 王瑾瑜好奇问道：“沈老板这是想到办法了？” 沈悠点头：“嗯，之前是我想差了，总是想把戏好的人才通通都招进沈家班来。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只要让视野更开阔一些，看到的风景立刻不同。沈家班是一个开放的概念，一团二团三团所有的乐师和演员都可以涵盖其中，我们只要把目光聚焦在剧本上就行。” 王瑾瑜眼神一亮，又问道：“沈老板的意思是，我们沈家班提供京剧剧本，演员和乐师从外面招募？” 沈悠点头笑道：“瑜老板说的不错，这就类似于电影行业的剧组，除了固定班底，每次一开机就重新招募演员和摄影师。” 王瑾瑜又皱眉说道：“排一出戏就重新招募一次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戏好的演员和技艺高超的乐师怕是不好请。 同行之间就算关系再和谐，也是有竞争的。三团有陈老板在，我们能借到很多力，从一团二团招募演员的事，恐怕不太容易。我们都从一团退出过，二团也因为年底封箱的事被我们联合三团落了脸面，他们怕是会心有芥蒂！” 沈悠轻笑道：“瑜老板说的不错，我们沈家班的规模太小，好演员和优秀乐师确实不好请。 不过，文娱行业，归根结底，作品为王。只要我有好剧本，就不怕有眼光的角儿不来。 一团和二团对我们有心有芥蒂的事也很好解决，本来就没有多大的怨仇，以后加深合作，互惠互利，自然可以消除嫌隙。我请一团二团的名角来参演我的新剧，然后，在一团二团的剧场里演出，最后，我将剧本无偿向他们开放。以这个模式合作，长此以往，他们一定能感受到我们的诚意！” 第六十二章：移花接木 咖啡馆里一直很安静，从透明玻璃墙往外看，能看到外面的天空正飘着雪花。 何思奕点了一杯冰拿铁，静静等着之前与她有约定的人过来。她低头看了一眼精制腕表，现在是下午两点零三分，已经超过约定的时间三分钟了。抬头朝门口和墙外分别看了一眼，依然没发现约定那人到来的踪迹，何思奕的脸上渐渐有些不耐烦。 咖啡馆的服务员以为何小姐在等待情人，特意过来安慰她：“外面的雪下得很大，您要等的那位先生怕是在路上多耽搁了一会。您再点一杯咖啡，消磨片刻时光，您等的人应该就很快能赶到。” 何思奕摇头笑道：“谢谢你了，咖啡我不喝了，买单吧！我得走了！” “好的！您稍等！” 服务员刚要为何思奕结账，咖啡馆的门突然开了，一个穿着黑色唐装的俊秀青年走了进来。 “欢迎光临！” 服务员上前接过黑衣青年手中的油纸伞。黑衣青年轻轻抖了抖身上的冰雪瓣。 看到黑衣青年进来，何思奕眼前一亮，她起身朝着黑衣青年迎了过去：“您是沈月楼沈老板吧，我是何思奕！” 沈悠走过来，连忙向何思奕抱拳笑道：“何小姐，您好！我是沈月楼！对不起，我迟到了！” “没关系，是思奕的错，今天雪下这么大，思奕不该非要约在今天见面！沈老板，这边请吧！” 何思奕将沈悠延请过来，二人就在靠近玻璃墙的桌边坐下。 “沈老板要喝点什么？” “与何小姐一样就好！” 服务员端来一杯冰拿铁，他看了一眼四十上下的何思奕又看了看沈悠年轻俊秀的脸，心中对沈悠和何思奕的关系，有了自己的猜测。 富婆包养的小白脸！我怎么就没这种命啊？ 沈悠在咖啡桌前坐下来，开始仔细打量何思奕。一身黑色风衣，齐耳短发，画着淡妆，真人长相比之前看到的照片要逊色一些，但气质很好，给人的感觉十分舒服。 见到真人，何思奕对沈月楼也十分满意，不管是长相、气质、能力还是潜力。底子好，格调高，又有观众缘，只要路不走歪，假以时日，肯定能成为一线大明星。 何思奕点了点头，对沈悠笑着说道：“嗯，婼琳的眼光不错，沈老板确实足够优秀，能成为沈老板的经纪人，思奕也感觉十分荣幸，祝我们合作愉快！” 何思奕端起手中的白瓷杯，做出了一个遥举碰杯庆祝的姿势。 举杯与何思奕遥碰，沈悠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接下来的话，他有些难以启齿了。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有些冰凉有些苦涩。 沈悠犹豫片刻，还是对何思奕如实说了：“如果，月楼现在跟何小姐说，想跟何小姐签娱乐经纪约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不知何小姐能不能接受？” 噗！咳，咳，咳！ 何思奕被冰咖啡呛到了，她拿起纸巾擦了擦溅在桌上星星点点的咖啡渍，看着有些失态。 “另有其人？思奕没听明白沈老板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何思奕一脸正色的看着沈悠。 沈悠心虚避开灼灼目光，一脸无奈的说道：“这件事，沈某必须向何小姐道歉！ 其实，这些时日沈谋也一直在发愁怎么跟何小姐解释这事。一开始，确实是沈某通过婼琳向何小姐发出邀请，请您来担当沈某的娱乐经纪人。 不过，沈某后来仔细一想进入娱乐圈这事十分不妥。娱乐圈是个名利场，大染缸，里面人事复杂又多有不堪之事，就算有何小姐这样的资深经纪人，沈某也觉得自己应付不来。 只是，先前沈某已经通过婼琳与何小姐口头定约，若是此时无故毁约，实在是不诚之举。 所以，沈某想出了一个办法。 既然月楼不想进入娱乐圈不能和何小姐签订娱乐经纪约，那沈某就替何小姐另外找一个更合适的人不就行了吗？梨园第一坤生王瑾瑜如何？签下沈某，沈某无心娱乐事业，只会耽误何小姐的前程，瑜老板才是何小姐更好的选择！不知何小姐意下如何？” 换个人签，意下如何？你当签经纪约是这在玩过家家的游戏吗？ 何思奕强忍着把洒了一半的咖啡全泼在沈悠脸上的冲动，她收起自己的包包准备买单离开了。 她的脾气虽然很好，但不代表她不会生气。 沈悠也知道自己的做法有些过分，自己的这种行为肯定伤害到了何思奕。 不过，他现在是真不想进入娱乐大染缸里了。京剧需要宣传和推广，必须利用大众媒体，这事瑜老板来做很合适，自己真的做不好。 沈悠起身拦在何思奕面前，一脸苦笑说道：“沈某刚才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月楼是真心觉得瑜老板和何小姐签经纪约才是绝配！请给瑜老板一个机会，也请给何小姐自己一个机会，瑜老板就在外面，沈某把她请进来，若是你们一番深谈以后，还是觉得不合适，那沈某就不会再勉强了。” 看着沈悠真诚的眼神，何思奕叹息一声，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却也不着急向门外走了。 看到何思奕缓缓坐下，沈悠心中大喜，他连忙给王瑾瑜打了一个电话。接到沈悠的电话，王瑾瑜从外面走了进来。今天的事，是他们一早就商量好的，沈悠先进来，王瑾瑜就在这附近等待。 “这位是王瑾瑜瑜老板，这位是何思奕何小姐！”沈悠为她们相互介绍了对方，王瑾瑜率先向何思奕伸出了手：“何小姐，您好，沈老板一早就提过，说您是一位能力卓绝的娱乐经纪人。” 何思奕虽然还在生沈悠的气，但她对王瑾瑜并没有什么意见。何思奕握了握王瑾瑜伸出的手，笑着说道：“瑜老板好，久仰大名！” 不说相见恨晚，起码都互有好感，之后，沈悠没怎么说话，一直听王瑾瑜和何思奕交谈着。 一番深谈以后，何思奕拜倒在王瑾瑜的个人魅力之下，最终，她答应成为王瑾瑜的娱乐经纪人。 服务员一直在观察着何思奕那一桌的情形。 真是一出精彩的大戏！ 他先看到何小姐和她新交的小男友闹别扭了，然后，小男友拦住何小姐道歉，何小姐还在生气，接着小男友为讨好何小姐，给何小姐介绍了一位中年俊秀帅哥。 最后，何小姐和中年帅哥有说有笑在一起了，只剩下一个被冷落的小男友。 好乱啊，真会玩！ 服务员很羡慕他们能有这样纯洁无暇的关系！ 第六十三章:琴师 “三形，六劲，八心，无意者十”这是梨园子弟练功的口诀。 其中的“形”就是指横平竖直的工架，京剧演员有了形，功力就占到了三成。 “劲”虽然听着有些玄妙，但可以靠着一些专业的训练达到，京剧演员身上有了那股子劲头，功力就达到了六成。 等你拥有了心境，唱念做打、塑造人物都是从心里发出来的，这个就够八成了。 所谓的‘无意者十’，那就是圣人说的随心所欲不逾矩，怎么演怎么好，到达这种境界，就是真正的梨园大家了。 古往今来，寥寥几人而已。 沈月楼的境界到达了八心，沈悠离八心之境稍差一点火候，他目前还没有那种澄澈的心境。 一种不疯魔不成活的精神。 心境这东西真的是玄之又玄，沈悠融合了沈月楼的灵魂也只模模糊糊摸到一点方向而已，想要破境还需要更多的积淀和机缘。 其实，沈悠知道自己真正欠缺的是什么，与八心之境的沈月楼相比，自己欠缺的是骨子里对京剧的热爱。 沈悠受沈月楼的影响对京剧充满了听之则喜的好感和莫名其妙的责任感，却始终没有那种由心而发的热爱。 唱腔和身法或许可以从沈月楼那里继承，热爱却只能靠他自己。 沈悠决定去听戏，坐到台下去听戏，从观众的角度去体会京剧的魅力，然后自然而然的爱上京剧。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沈悠一直在燕京城各大剧场里听戏，每日都听得如痴如醉。 有时候台上演员唱到妙处，他就跟着台下的戏迷一起鼓掌叫好。有时候遇到演员荒腔走板，他也会跟着倒嘘几声。 感受着剧情的悲欢离合，也感受着演员的喜怒哀乐，甚至连台下每个观众的情绪他都感受到了。 一出戏就是一场梦，这场梦由戏台上的演员和戏台下的观众一起构成。 不管是在台上唱戏，还是在台下听戏，沈悠都是这场梦的一部分。 在梅先生大剧院，沈悠听了京剧一团的一出《天女散花》。 他坐在前排，静静听台上的青衣唱：“祥云冉冉波罗天，离却了众香国遍历大千。诸世界好一似轻烟过眼，一霎时又来到毕岩钵前。” 台上的青衣并不是角儿，但唱功十分不错。一套蝴蝶穿花的舞步，在台上迷乱人眼。 沈悠没有去看台上的嫦娥，他在看台侧的琴师。 从琴师导板过门拉响，沈悠就注意他了。 那人大概四十多岁，穿一件灰色暗纹的中山装，头发很长，看起来很久没洗，有种颓废的气质。 第六十四章:工作室的事 秦师并不是京剧一团里的头把琴，之前也一直不太受重用，由沈悠托人帮着去说合，秦师的辞职很顺利。更让沈悠惊喜的是，秦师还帮他凑齐了一整支乐队。 京剧行业整体惨淡，乐师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听说秦师傍上了名角沈月楼，沈家班正缺乐师，工资待遇又好，秦师的那些乐师朋友自然愿意过来投靠。 把秦师介绍来的乐师交到王瑾瑜手上，接下来的甄选之事，就不用他来操心了。 从明月戏楼出来，沈悠打车去了自己的明星工作室。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关注明星工作室的事情了，沈悠觉得自己这个老板当得还真是不够称职。 听说沈悠要过来，于妙津带着工作室新招的六名员工，一起列队欢迎了沈悠。沈悠与这六名新员工寒暄了一阵，就跟着于妙津走进了办公室。 “小于，干的不错，工作室招的人也不错，看着都挺顺眼的！” 沈悠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接受了夸奖，于妙津开始向沈悠汇报这段时间的工作成果。 “快拨影视公司那边已经录了三期节目，只要总局审核一过，马上就可以在全网播出了。这些是快拨公司之前发给我的一份审核样片备份，小楼哥先过过目吧？” 于妙津打开投影仪，把快拨公司发来的样片点开播放给沈悠看。 片头做的很恢弘，有庄重历史的感觉，一个大讲台摆在中间，下面坐满了观众。掌声响起，一名穿着灰色中山装的中年男子走上了讲台：“大家好，我叫苏穆，是架空宋史节目正史部分的主讲人，今天将由我来为大家讲述一段发生在地球上的真实往事。” 于妙津暗下了暂停键，她看着沈悠笑道：“这位是我们文学院的苏穆教授，主要研究古代文学。一开始，快拨公司的工作人员按小楼哥的意愿，去找一位知名历史教授来讲宋史。不过，那些历史教授都认为架空历史并不属于正统历史，应该归类于幻想文学。节目组请不到历史教授便想从文学教授里选，最后，选中了燕大的苏穆教授。呵呵，小楼哥，你不知道，其实苏教授的女儿我们都认识，就是你以前的同事苏雨青，苏老师。” “原来，苏穆教授是苏老师的父亲，看长相确实有几分相似！” 沈悠点点头，又继续对于妙津说道：“那些历史教授把架空历史归类于幻想文学也不算错，不过，要归就应该一起归。正统历史就是真实的历史吗？ 正史也是人写的，是人就有好恶和取舍。或者是自觉或者是外部的压力，美化丑化篡改歪解，史官记载的也只是自己相信的历史，严格来说，正史也是幻想文学！” 于妙津有些好笑：“小楼哥，你不能因为人家说你写的架空历史是幻想文学，你就把人家正史专业都给拖下水吧？若是按你的说法，正史都不可信了，那我们还怎么去探寻过去？难道就只靠挖出来的那些文物和遗迹啊？” 沈悠朗声大笑：“哈哈哈，我连史官写在正统史书上的文字都不信，那些挖出来的文字，我就更不会信了。” 听了沈悠的话，于妙津忍不住笑着说道：“怀疑一切，啧啧啧，想不到小楼哥崇尚的竟然是道家的虚无主义啊！” 沈悠不再和于妙津开玩笑，他一脸正色的说道：“他们说是幻想文学那就当幻想文学吧！对很多人来说，幻想出的历史可比正统历史要有趣多了！” 于妙津将播放键一点，苏穆开始在视频里讲述架空宋史。 第一期讲的是沈悠前世宋朝正史，以时间线为轴，从开宝九年宋太祖赵匡胤驾崩一直到至道三年宋太宗赵光义去世这二十一年间的历史。其中，政治、文化、经济、军事、外交都有涉及。 当然，这么长时间的历史，自然不可能通过一期脱口秀节目说深讲透，沈悠的目的也不是这个。 在这个世界普及地球上宋史的常识即可，一些更专业的东西，普罗大众估计也没有太多兴趣。沈悠去普及这些，仅仅是为了以后能唱出相应背景的戏曲而已。 看完了第一期节目，沈悠觉得效果还可以，基本上该讲到的常识都讲到了。第二期和第三期节目，说的都是《杨家将》，主讲人叫张鑫，一个来自津门的说书先生。 《杨家将》是前世的一部经典话本，本身就足够精彩，张鑫又将这故事讲的跌宕起伏，妙趣横生，沈悠料想这故事肯定也会在这个世界大受欢迎。 他对于妙津说道：“你想办法联系出版社，把张鑫先生每一期节目的话本都出版成书，和节目一起推荐，这应该是一个大商机。” 于妙津眼睛一亮：“好，我马上让人去办！” 沈悠想了想，又说道：“明星工作室应该是可以签艺人的，在节目播出之前，你想办法把张鑫先生签下来吧。” 于妙津再次点点头：“好！” 安排好工作室的一切，沈悠准备起身离开，于妙津又和他说起了《篡周》影视化后续的事。 “小楼哥，正午制作公司买了《篡周》的改编权之后，他们公司的上层觉得这剧本质量很高，只做网剧太可惜了。于是，他们追加投资到三亿华元，准备拍一部历史权谋大剧，并将《篡周》正式更名为《宋太祖赵匡胤传奇》。目前，这部历史正剧已经开机。虽然《篡周》的影视改编权已经卖出去，他们怎么拍拍什么都跟我们再没什么关系，但那可是三亿华元的大制作啊，有了这个履历，悠哉大大下一部作品的改编版权费绝对能达到千万级。以前，在华夏中文网的同事也托我问悠哉大大有没有兴趣再写一本历史小说？” 沈悠沉思片刻，对于妙津说道：“这事以后再说吧，我暂时没有再写的想法！” 于妙津点头，把沈悠送到门口，她就去办沈悠交代的几件事去了。 第六十五章：闲情偶记 沈悠从明星工作室回到锦绣苑家里的时候，沈如意正在网上直播吃零食。 一大群怪蜀黍围观一只小萝莉吃零食，礼物打赏还送个不停，沈悠实在无法理解他们的世界。 有这个围观的时间，还不如去听一场戏。 看到哥哥回来，沈如意立刻关了直播，一路小跑来到沈悠身边。 其实，沈如意做直播，也是因为宅在家里太孤独了，没人和她说话。哥哥要是能一直陪着她，她才不愿意直播给那些不相干的人看。 看到沈如意现在的状态，沈悠有点担心。这段时间，妹妹对自己越来越依赖，也越来越不愿意和外人接触了。 “如意，你老是呆在家里可不行啊，还是应该多接触人，以前哥哥就问过你，现在，哥哥还要再问你一次，你想不想到燕京的中学里上学啊？” 沈悠一脸殷切的看着沈如意。 沈如意低着头不说话，避开哥哥的目光，专心致志的看着自己的脚背。 沈悠一看她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对与人接触仍然充满恐惧。 沈悠心中一动，又看着沈如意问道：“如意，哥哥要教你唱戏，你想不想学？” 听到沈悠这次的问话，沈如意一脸惊喜的抬头：“如意想学！” 沈悠心中好笑，脸上却表现的十分严肃：“如意，学唱戏很辛苦的，你能不能吃苦？” 沈如意的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只要是跟着哥哥学，如意就不怕辛苦！” 沈悠慎重点头：“好，既然你不怕吃苦，那明天早上六点，你跟着我一起去晨跑，然后，我会带你到公园里练声。” “啊？早上六点？天这么冷，如意肯定起不来的！” 沈如意灿烂的笑脸垮下来了。 沈悠看着沈如意笑道：“你放心，你起不来，哥哥会叫醒你，” 沈如意心中有些后悔，她商量着问道：“哥哥，我们只练声，不晨跑好不好？” “当然不好，想学戏，你必须有一个好身体。以后，你不止要跟着我晨跑练声，饮食和睡眠习惯也要再做调整。今晚你早点睡吧，明天要早起，不要再熬夜了！” 看到哥哥不容置疑的眼神，沈如意只得无奈回了一句：“好吧，如意这就去睡！” 说完，她一脸生无可恋的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看到妹妹回房时一脸委屈的神态，沈悠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教沈如意唱戏只是一个由头而已，主要还是为了她的病弱身体和社交恐惧的问题。多锻炼身体，多接触生人，应该能让如意的身体和精神都快速健康起来。 看到妹妹房间的灯暗下去，沈悠也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一时难以成眠，沈悠拿出手机开始登录微博。《秦时明月之百步飞剑》已经更完了，他准备在微博上写一些新的东西。 抄别人辛辛苦苦写下的小说才不是一个京剧名家应该干的事，要抄就该抄戏曲名家清人李渔所写的那本《闲情偶记》。 《闲情偶记》的内容包含了戏曲理论、饮食、营造、园艺、养生等。前世，这本书在华夏传统雅文化中享有很高声誉，被誉为中国古代生活艺术大全，名列“中国名士八大奇著“之首。 这才是一个京剧名家应该向这个世界传播的东西。 沈悠在自己的微博上写下一段序文：近日闲来无事，偶作一书，以为《闲情偶记》。 开篇的词曲部有六个章节，分别为：结构第一，词采第二，音律第三，宾白第四，科诨第五，格局第六。 正文内容为：填词一道，文人之末技也。然能抑而为此，犹觉愈于驰马试剑，纵酒呼卢。 孔子有言：“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 …… 写完了词曲部的六章，沈悠放下手机，开始休息。 看到沈月楼新更了微博，粉丝们立刻上去围观。沉默许久，才终于有人留言。 “看到小楼哥哥的微博后，我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文盲！” “文盲加一。” “文盲加二。” “加三。” …… “加一零零八六。” “果然不愧是京剧名家，古文功底很深，对词曲的理解更深，写得很有意思！” “我觉得楼上是在装逼！” “围观楼上的楼上装逼！” “其实，静下心来仔细品读还是能看懂的，只是，现在的人都太浮躁，愿意静下心去品文的人太少了。” “楼上应该是一枚文青。” “《闲情偶记》这书名好有诗意啊！” “好喜欢这种文字，希望小楼哥哥多在微博上更这些东西。” 早上六点，生物钟准时把沈悠叫醒，沈悠过去把沈如意叫醒。 “哥哥，求求你了，再让我睡一会吧！就一会行不行？”沈如意一头奶白色的头发披散，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沈悠，向哥哥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第六十六章:筹备新戏 平淡的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下去，每日清晨，沈悠都会带着沈如意到外面跑步练声，调理身体。除了跑步和练声，沈悠还会经常带着妹妹在燕京城里游玩听戏。 博物馆、画展、戏院，还有琉璃厂和潘家园，这些地方里人多且有趣，沈如意跟着哥哥听戏看画买一些老东西，性格也慢慢变得不那么自闭。晚上一回到家里，沈悠就继续在自己的微博上更新清人李渔的那本《闲情偶记》。 这段时间，网络自制脱口秀节目的审核通过了，《地球往事之架空宋史》开始在全网播出。 快拨影视公司的老总曾经在华夏中文网当过高层，两家公司的关系一向不错，而且《地球往事之架空宋史》又是历史大神悠哉的后续作品，华夏中文网自然卖力宣传。 李酉时看到资讯栏的横幅，立刻就点开了链接。网文《篡周》的后续，他自然有十分的兴趣。 “本来以为悠哉大大从历史一脚跨到二次元已经算是大大的转型了，没想到他还把网络小说做成了自制脱口秀。” 李酉时津津有味的听着视频中的苏穆教授讲述的架空宋史。 看完这段历史，李酉时心中有些愤懑，宋太宗赵光义比起宋太祖赵匡胤可差太远了，不论是人品胸襟还是才具。 北伐契丹，一败再败，燕云十六州的收复遥遥无期。对待北方强敌束手无策，对待归降而来的南唐李后主，他倒趾高气昂起来。 强幸小周后，还让画师画下这个临幸过程，这人真是太无耻了！ 悠哉大大会这么写宋太宗，大概也是觉得残酷凶蛮和丑陋不堪才是历史的本来面目吧。 感慨一番，李酉时就准备去忙别的事情了，他刚退出链接，发现后面竟然还有两期节目。 厉害了，一天三更啊！ 李酉时连忙点开第二期节目，他看到画面中出现的是一张木桌，一块惊堂木，一把小扇和一名穿着蓝色长衫的中年说书先生。说书人自我介绍之后，惊堂木一拍，张鑫言道：“话说宋朝二帝太宗，名叫赵光义，驾坐在东京汴梁城，年号为太平兴国。这一日，皇帝升殿，满朝文武参王拜驾已毕，文东武西，排列两厢。 有丞相王苞王延龄奏本：北边大辽天庆梁王耶律尚打来战表，要和宋朝开兵打仗；又递上边关告急折报：辽国的元帅韩昌韩延寿，带领兵马已经大兵压境，请朝廷火速派兵遣将，到前敌抗击辽兵……， “朕如今被围困幽州城，何人可将血书送到杨老令公手上？” 正这时，忽听外面有人高喊：“末将愿往！”两人抬头一看：“啊，是你？！” 各位看倌，您若问这来人是谁？” 张鑫惊堂木一拍：“且听下回分解！” 看到第三期片尾字幕上线，李酉时大骂道：“窝草，这个扣留的，要急死个人啊！等下一集，还要一个星期呢！” 《杨家将》整个故事的节奏十分紧凑，说书人张鑫的讲述也疾徐有度，从潘太师殿上领军挂帅寻求先锋，到太师之子潘豹擂台逞凶被杨七郎劈杀，后又有天波府杨老令公训子，到保忠良王苞骂殿，佘太君为救爱子大闹法场，再到御驾亲征被围困幽州，里面的一个个人物全都鲜活了起来。 “金刀老令公杨无敌，当年率八千火山军扫荡雁门，开国九王之一的火山王，家中一门五侯，赐第金水河畔清风无佞府，天波楼里还供奉着可免死九次的丹书铁券，过往的战功如此显赫，又是赵光义被围困幽州时，临危受命，这应该是主角模式开启了吧！” 第三期的最后，张鑫正说到赵光义被围困幽州，随驾而来的文臣武将都对官家说，这种情况下只有杨继业杨老令公才能破局，本朝的其他将领都是弱鸡。 天下将倾，能力挽狂澜的英雄出场，必是主角无疑，就是主角的年龄有点大了，五十九快六十了。 不过，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这种设定倒也可以接受！ 刚要把杨继业当成主角，李酉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口中忍不住连叫了三声卧槽。 他连忙倒回去再看了一边苏穆教授所讲的正史，果然看到了自己想看的内容。 杨业，杨继业，潘美，潘仁美！ 毛的开国九王之一啊，丹书铁卷？不存在的！ 杨业是北汉的将领，后来北汉降宋，他才跟着归降。 宋太宗雍熙三年（986年），宋军北伐，潘美一路，杨业副之，克云、应、寰、朔四州。曹彬军败绩，潘美、杨业所部护送四州民众内迁。途中遭遇契丹主力，潘美等强令杨业出战。杨业率部血战陈家谷，其子杨延玉战死，杨业为契丹所擒，绝食三日而死。 也就是说，主角模式一开启，杨继业马上就要死了！ 马德丹，上次开篇就死一个疑似女主，后来一直也没有替补，这一次连疑似男主都要死，悠哉你这个坑货！ 李酉时也很无奈，就算明知道杨业马上要战死的结局，他还是想要看下去。 破境之后，又沉淀了小半个月的时间，静极思动，沈悠又想要登台唱戏了。 他想要排一出新戏。 如今，沈家班的京剧乐队已经齐备，刚好可以用一出新戏来磨练一番。 至于演员，暂时还是得从一团二团三团里面请。 沈悠把剧本给王瑾瑜和陈二奎各发了一份，只用了一天半时间，他们就帮沈悠敲定了参演的演员。 排练的地点安排在明月戏楼，在这里演出第一场后，沈悠将会带着这出新戏到一团二团三团旗下的各大剧场去巡演。 在明月戏楼里，沈悠携沈家班接见了来参演这出戏的演员。 这次参演主戏的外团演员一共四名，除了孙晓棠，其他的一生一旦一丑，沈悠都不认识。 其实，这三人在梨园中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演员，特别是那名长相英俊的小生陆少坤，在方少白退出梨园后，他慢慢被人冠以梨园第一小生的名号。 “这位是一团的当家小生陆少坤陆老板，这位是二团的萧润，这位是三团的凌燕！” 王瑾瑜帮着介绍了一番。 沈悠上前抱拳笑道：“各位好，欢迎来到沈家班！” “沈老板久仰，久仰！” 寒暄过后，沈悠将演员和乐师都带进了排练室。 参演的演员个个成熟，不上妆排练大家的状态都很松弛，排练下来，十分顺畅，演员之间的默契也在逐渐养成。 只用了三天，这出新戏就打磨成型了。王瑾瑜和各大剧场的相关负责人商量一下，演出时间表也慢慢排了出来。 各大戏院也公布了沈老板开新戏的消息。 星期六下午，林小琳和赵宝儿来到了明月戏楼前。 今天是沈月楼新戏的首演。 新学期开学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她们知道沈老师辞职后，就向苏老师打听了一下沈老师的去向，一问才知道沈老师和瑜老板开戏院去了。 进入明月戏楼，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她们静静等着演员登场。 第六十七章：杜十娘 京胡声响起，大幕缓缓拉开，第一个上场的还是老生王瑾瑜。 瑜老板这次演的是翰林大儒柳遇春，一袭青色儒袍，一柄白玉象牙折扇，长髯飘飘，俊雅风流。 柳遇春在戏台上唱了一段西皮散板：“翰林院中闲无事，终朝饮酒并赋诗。” 他路过青楼时，被孙晓棠扮演的鸨儿拦下：“哟，这不是柳老爷吗？来呀，柳老爷，您里边歇会吧。” 柳遇春连忙摆手笑道：“今日还有别事，改日再来。” 鸨儿上前一把扯住柳遇春的袖子，口中发出一阵荡笑：“哟，柳老爷，哪有漫门而过的道理哪？ 来吧，您少坐会，喝杯茶再走。” 柳遇春不好挣脱，无奈苦笑道：“如此，少坐片刻。” 鸨儿将柳遇春领进宜春楼，柳遇春问道：“啊妈妈，十娘可在院中么？” 鸨儿调笑道：“我一猜您就得问她，她让杨老爷约到畅春园吃酒去了，这就回来，柳老爷请茶。” 鸨儿献了茶，久等十娘不来，柳遇春对鸨儿说道：“天时不早，十娘还不回来，我要先行一步了。” “柳老爷这就要走啊？”鸨儿话音未落，门外一辆香车停了下来。 帘幕撤下，一名红衣美人在侍女梅香的搀扶下从车中走了下来。 杜十娘掩袖轻蹙眉，脸上强展笑颜，口中轻唱一段西皮散板：“愁丝万缕理还乱，每日强颜邀客欢。受尽调笑与轻贱，纵然有泪不敢弹。” “好，真好，唱的好，演的更好！”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带着人物的情绪！就像这个人物长在心里一样！” “上次听《桑园会》，我就觉得沈老板的唱功进步了一点，没想到这才过一个多月，沈老板已经脱胎换骨了！” 台下的这些戏迷见沈月楼的表演由心而发，全无匠气，不由发出一阵由衷赞叹。 赵宝儿和林小琳听到旁边的人都在叫好，她们也为沈老师感到骄傲。 杜十娘和梅香在宜春楼外下车，正好遇到了将出门的鸨儿和柳遇春。 “哟，这不是十娘回来了吗！十娘啊，柳老爷都等你半天啦。” 鸨儿将柳遇春带回到杜十娘的阁楼里，自己则悄悄退了出去。 柳遇春坐在杜十娘的对面，一脸柔情问道：“十娘近日可劳倦否？” 杜十娘叹道：“自先生来后，过往的恩客，能拒者则拒，得推者便推，故尔倒还消闲。” 听了十娘这话，柳遇春喜形于色：“闲来之时，做何消遣？” 杜十娘的语气变得有些幽怨：“不过日习柳先生所教的诗词歌赋，近又重温丹青之笔，怎奈先生多日不来，无处求教，只好温故知新了。” 柳遇春一脸尴尬的笑意：“十娘真勤奋之人也！” 通过这段对手戏，台下的戏迷都看出来了。 柳遇春和杜十娘的关系十分畸形，他们亦师亦友，如兄妹，如父女，却又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发乎情，止乎礼，言不由衷。 见柳遇春总是避重就轻，杜十娘心中哀切，脸上也有了自怜之意：“奴虽身在烟花，性情却孤傲，终日与那些官僚商贾屈意周旋实非所愿。惟愿寻一心意相合之人，托付终身，纵荆钗布衣，亲操井臼，也甘情愿。” 柳遇春再次避开杜十娘的目光，他长叹了一声：“哎，沦落风尘实属身不由己，我知你是个洁身自好的好女子，以你的才情品性，我必为你找一个年貌相当的才郎！” “年貌相当吗？”杜十娘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如此，十娘多谢柳先生了！” 看到这一幕，林小琳有些揪心：“哎呀，这个柳先生太不爽利了，明明十娘那么喜欢他，从他的眼神和话语中也能看出他也喜欢十娘，为什么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偏偏不能在一起？” 赵宝儿叹道：“结合当时的社会背景，里面应该有很多无奈吧！首先是身份问题，柳先生是德高望重的翰林大儒，十娘只是一个烟花女子，他的身份不允许他去娶一个烟花女子为妻。而且，柳先生年纪比十娘大这么多，家中应该早有妻室了，而以十娘高傲的性子，是不可能给别人做妾的。 这一点想必柳先生也知道，所以，他才会想着帮十娘找一个年貌相当的少年郎！” 林小琳更生气了：“呸，什么狗屁大儒，嫌弃人家烟花女子的身份，有本事自己别往青楼里去啊？” 这话说得在理，赵宝儿有点接不下去。 戏台上的故事继续演着，柳府的家院通过侍女梅香来报：有临安李公子造府相访，请柳老爷速回。 锣声一响，杜十娘和梅香一同下场。 柳遇春在戏台上走了一个小圆场，陆少坤扮演的李甲带着萧润扮演的丑奴儿来旺从侧幕走到了戏台上。 李甲从临安到京城求取功名，拜到了柳遇春的府上。 柳遇春与李甲的父亲有旧，见李甲品貌端正，他不由想起了十娘：“不知贤侄如今可曾婚配？” 李甲恭谨笑道：“不曾，大好男儿应先取功名，再思婚姻之事。” 柳遇春心中暗暗点头，对李甲很是满意。 随后，柳遇春带着李甲和来旺奔赴天然居酒馆，为他们接风洗尘。 在天然居，他们一行人遇到了吴胜奎扮演的土财主孙富。 孙富一上场就唱了一段有趣的数板：“说我富，不算富，开了几座典当铺，大元宝无计其数，金黄黄的象倭瓜，白花花的赛豆腐，我们家的厨子二百五，稀里糊涂往锅里入，烧火的丫头直叫苦，掀开锅盖杵一杵，乐得她把小嘴捂：自从目下到盘古，谁见过倭瓜、元宝一锅煮，一锅煮。” 听了吴胜奎的数板，台下观众疯狂叫好，有人已经笑喷了。 “哈哈哈，倭瓜煮元宝，这才是最佳炫富方式啊！” “炫富这个传统还真是源远流长！” “我得提醒那个烧火的丫头，煮出来的东西一定不能吃，金属有毒！” 孙富认识李甲，上来与他攀谈。 柳遇春笑道：“既是相识，一同入座吧。” 土财主孙富非要做东，入座之后，连声大呼：“好酒好菜全端上来！这顿我来买！” 喝寡酒不过瘾，孙富还点了一项特殊服务。 他给酒保写了一个纸条：传宜春院杜十娘。 杜十娘本不想去，后来听酒保说柳遇春也在，她便带着梅香一起过来。 孙富一见杜十娘立刻大笑道：“哈哈哈，十娘来了，往日里总请也请不到，今天十娘实在太给孙某人面子了，快快请坐。” 杜十娘含笑对孙富点了点头，又上前给柳遇春行了一礼：“柳先生好！” 见到杜十娘，柳遇春有些惊讶，起身回了一礼：“十娘快请座！” 孙富在柳遇春和杜十娘的身上各看了一眼，神情暧昧大笑道：“哈哈哈，原来柳先生也好此道啊！” 杜十娘的脸色依旧清冷，柳遇春摇了摇头，一脸的苦笑。 一旁的李甲见到天姿国色的杜十娘，早已色授魂与了。 孙富一拍脑袋大笑道：“我忘了给你们引荐引荐啦。来，这是临安李相公，这就是燕京城内大名鼎鼎的杜十娘。” “李公子好！” “小娘子有礼！” 二人各施一礼，众人便在酒桌上坐下。 杜十娘为三人斟酒，李甲趁机与杜十娘搭话，杜十娘一边假意与李甲亲近，一边暗暗观察着柳遇春的表情。 柳遇春只是含笑沉默，一杯接一杯的饮酒。 孙富自觉受到美人的冷落，强要杜十娘陪他饮酒，李甲连忙帮着拦下。 性情跋扈的孙富哪肯罢休：“嘿，孙某是花钱叫你来陪着喝酒的，喝不喝能全由着你吗？” 十娘性子刚强，坚决不饮：“孙相公，有钱你叫别人陪，十娘告辞了。” “嘿，火气比我还大，没说三言五语，她倒翻了！好，你不是要走吗？孙三爷我还偏不让你走。” 孙富想要强拦却被李甲一把拉开了。 最终，十娘带着梅香离场，一场酒宴不欢而散。 看到这场戏，林小琳很生气：“孙富真是可恶，那个闷不做声的柳遇春更是可恶，这个李公子倒是不错，人品相貌也相当，若是十娘最后和他在一起也不错！” 赵宝儿有些叹息：“这个李公子虽然不错，或许是先入为主吧！我还是想看到十娘和柳先生在一起！” 林小琳也叹息：“我也想看十娘和柳遇春在一起，可谁让他自己不争气！自己喜欢的人被别人欺负了也不出手，就知道在那里喝闷酒！” 赵宝儿又说道：“看到柳遇春和杜十娘，倒让我想起了温庭筠和鱼玄机的故事！” 林小琳笑道：“你这么一说，倒真有点像！同样是大才子和名妓，同样是亦师亦友的关系，而且鱼玄机的夫婿叫李亿，这里出现的是李甲，你说沈老师写这出戏的时候，十娘的原型是不是参照了鱼玄机？” 赵宝儿摇头：“不知道，不过鱼玄机先被夫君抛弃，后又因打死侍女绿翘被京兆尹温璋判了死刑，这可是大悲剧，希望十娘的结局不要这么悲。” 在林小琳和赵宝儿说话的时候，柳遇春已经对李甲试探完毕。 李甲喜欢十娘，并且不在意门第，愿意娶十娘为妻。 柳遇春心中有不舍也有欣慰，他对李甲说，他会去为他保媒。 把心爱的女子送到别的男人怀里，这种惨绝人寰的事大概也就例不虚发能做到。 如今，柳遇春也做到了，他竟真去和十娘说了。 听到柳遇春的混账话，十娘的心彻底枯死了：“柳老爷如此用心，贱妾杀身难报。临安李公子，人品、才华俱为上乘，更难得的是，他还如此年轻。这桩婚事，妾身愿意！” 不敢再看十娘，柳遇春走了，一脸的黯然神伤。 林小琳气的牙根子痒痒：“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个柳遇春根本不值得同情！” 赵宝儿轻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若是真不值得同情，大家也不会看的这么生气了！总有些遗憾和可惜！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李甲住进了宜春院，一住就是小半年。 恩爱缠绕日久，钱财花费颇多，李公子的钱囊空了，自然引起了鸨儿的嫌弃。 李甲在宜春院过得不舒心，十娘也早有意要脱离风尘，又恐鸨儿不放行，于是二人定计，一起逃出宜春院。 外逃的计划很顺利，李甲带着十娘和家奴来旺摸黑逃到了瓜洲渡口。 十娘并不知道，来旺早就去找过柳遇春了，是柳遇春帮着在鸨儿那里周旋，她和李甲才得以顺利逃出宜春院。 第六十八章：怒沉 乌篷小船停泊在瓜洲渡口，杜十娘久在樊笼，第一次感觉到了真切的自由。 大锣长锤，十娘面朝滔滔江水唱了一段欢快的西皮散板：“乘轻风破碧浪赏心悦眼！” 江风起兮，李甲站在十娘的身后抱着她一脸陶醉的接唱道：“喜嫦娥纵美景不愿流连，效张敞画柳眉妆台永伴。” 温柔乡是英雄冢，更何况李甲本就不是什么英雄，在宜春院过了半年纸醉金迷的生活，他的志气早就消磨光了。 十娘虽然也喜他温柔多情，时时黏着自己，但他是士族男子，理应去参加科举走仕途。 于是，十娘规劝道：“嗳，大丈夫本应争占熬头，金榜题名，公子如此贪恋闺房，岂不置十娘于不义？此番回得家去，安置之后，公子还是重返燕京应试为好！” 李甲对杜十娘敷衍回道：“好好好，这事依了十娘便是。不过，自离燕京之后，久未闻十娘作曲，如今夜泊江中，天时尚早，就请十娘轻歌一曲，以解旅途寂寞。” 十娘一脸正色说道：“公子以后切不可再对十娘说此等轻浮孟浪之言，十娘此番随公子出京，原为脱去娼家之名。如今，十娘已是良家之人，实在不想再听到“弹唱”二字。” 李甲心中不以为意，对十娘轻声笑道：“船行半江，四下无人，轻歌一曲，有何不可？” 杜十娘心中哀伤：“公子心中还把十娘当成烟花女子看待吗？” 李甲连忙讨好着说道：“十娘言重了，太言重了！干先不是这个意思，既然十娘不甘愿，那这曲子不唱也罢！” 李甲想将十娘抱在怀里安抚，十娘心中余怒未消，轻轻推开他，起身返回了中舱。 此时，台下戏迷都看出来了，杜十娘和李甲之间嫌隙渐生。 “十娘外柔内刚，自尊心又极强，而这李甲性子阴柔，纨绔之气甚重，实在不是良配。” “唉，柳先生，可惜了！” 林小琳小声说道：“宝儿，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这出戏好像正在往悲剧的方向走。” 赵宝儿点了点头：“嗯，从李甲在宜春院住了小半年，又暗中找柳先生借钱，我就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妙了！” 李甲见十娘仍未消气，也没跟着去中舱，只身站在船头甲板上。 江水悠悠，两艘行船同向交汇而过，土财主孙富见了李甲，惊喜叫道：“呦，这不是干先贤弟吗？贤弟这是要回临安？” 李甲闻言抬头笑道：“哈哈，原来是孙兄，干先离家已逾半载，惦念家中父母，此行正要返乡，孙兄也要去临安？” 孙富点头笑道：“对，孙某去临安做点小生意。” 烛火摇曳中，孙富遥见李甲的乌篷小船内有一曼妙倩影，不由好奇问道：“贤弟，舱内何人？” 李甲的神情十分得意：“舱中之人孙兄也认得，燕京城宜春院的花魁杜十娘，十娘如今正是在下的妻室。” 听说杜十娘嫁给李甲为妻，孙富妒火中烧：“呦呵，十娘她怎就嫁了你，兄弟，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哪！快请弟妹出来见个礼吧。” 李甲的神情更是得意：“哈哈哈，这有何难？”他回身朝舱中喊道：“十娘，孙富兄来了，请出舱来相见。” 良久，舱中才传来十娘清冷的声音：“十娘如今已是良家，自是不能见生人的了。” 孙富嘲讽道：“嘿，你瞧，半年前她就这样，如今更端起来了。得了，不见不见吧。贤弟，你我在这瓜洲相见也是缘分，愚兄着人在舱中备下一些酒食，你过来，我们小酌几杯？ 李甲有些意动，连忙向舱中的十娘报备。孙富见了，在一旁放声大笑道：“贤弟可真孝顺啊！” 十娘没有理会孙富的调笑，她只冷冷回了李甲一句：“少喝点，早去早回！” 李甲上了孙富的船，二人在舱中饮酒交谈，句句不离杜十娘。 听李甲诉说他与十娘这半年的生活，孙富点头附和着说道：“听贤弟这般说来，贤弟对这个杜十娘可真真是爱到骨子里去了，贤弟把自己从临安带来的金银全花在她身上，甚至为了能整日陪她，都无心科举仕途。 不过，贤弟对杜十娘如此死心塌地，可她未必也这么对你啊！据孙某所知，杜十娘与柳先生的关系可一直都是不清不楚的。” 李甲心中有刺，口中仍勉强笑道：“不会的，我相信十娘！” 看到李甲的脸色，孙富眼神一闪，也跟着笑道：“呵呵，不会就好，不会就好，来，接着喝酒！” 又饮了数杯，孙富道：“贤弟收纳杜十娘之事，尊翁可知么？” 李甲如实说道：“此事尚未禀过家父。” 孙富装作震惊：“哎呀！贤弟你糊涂啊！伯父乃是朝廷的显宦，为人正直，家法森严，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告而娶，已有一行大罪，更何况你娶的还是娼家之女，你想伯父能够容你吗？” 李甲讷然：“这个” 孙富又道：“想你半年前从临安来到京城来求取功名，如今半年时间已过，你钱财花光，却仍是一介白身，回到家中，你将如何与伯父交代？贤弟，你好好想想，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啊？就是这个杜十娘啊！” “啊，是十娘她误了我？”李甲心中动摇，口中唱了一段西皮散板：“孙兄宴前侃侃论，句句言语动我心。只怨一时荒唐甚，如今反悔也不能。” 孙富大笑：“说什么“如今反悔也不能”啊，只要贤弟能够悬崖勒马，一切还有为兄！” 李甲急忙向孙富问道：“孙兄有何计教我？” 孙富神秘一笑：“办法我倒是有，只是你舍得杜十娘吗？” 李甲挣扎片刻，一咬牙：“自是舍得的。” 孙富一拍桌案，朗声大笑着说道：“哈哈哈，好，只要贤弟舍得美人，这事其实一点也不难。依我说，你就不该现在带着杜十娘回临安，你们现在回去，伯父必不能容下你们。 此时，首要之事，还是你的功名和前程。你应该舍下杜十娘，孤身返回京城，专心读书静待恩科。以你的才学，不难金榜高中，到时候，也算是给伯父一个交代了。” 李甲长叹道：“京城居，大不易，离下次恩科还有一年之久，干先就是因为盘缠用尽，在燕京城过不下去了，才想着返回临安的。况且，干先孤身返京，十娘要如何安置？” 孙富笑道：“这个孙某也替贤弟想好了，我以千金相赠贤弟，以为贤弟赶考的盘缠，至于十娘，贤弟只管将她寄在孙某家中，孙某自然会帮贤弟照顾好十娘。” 孙富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台下的戏迷和剧中的李甲应该都听出来了。 戏迷们在等着看李甲的选择。 “相赠千金？” 听到孙富的话，李甲眼神一阵炽热，不过，一想到往日与十娘的恩爱，他的脸上又现出犹豫之色。 孙富再次蛊惑道：“贤弟，杜十娘不过是一名娼妓而已，必不为伯父所容。若能以她换得千金，到时候贤弟金榜高中，要什么样的娇妻美妾没有啊？” 李甲彻底下定了决心。 见李甲收下了银两，孙富大笑道：“贤弟，你先走吧，今晚回去好好劝劝十娘，明个清早，我便将十娘接回家中照顾。” 李甲几次欲言又止，犹犹豫豫想要反悔，终究舍不下金银。 “这个孙富太有心计了！” “李甲才是真的渣，明明是他自己心志不坚，无心向学，偏偏还将一切都推到了十娘的身上。 若是他真的这么爱十娘，爱到可以放弃仕途，又怎么可能把十娘卖给孙富？” “这两个人都不是好东西！” “现在才看出来，柳先生比这个狼心狗肺的李甲好太多了！十娘当初就应该和柳遇春在一起。” 十娘独坐中舱，见天色已晚，仍不见李甲回转，她不由唱起一段四平调：“月色苍茫初更后，江风刺骨冷飕飕。手攀船篷望江口，耐等公子转回头。” 这段戏词已经用了暗喻，台下的戏迷都听出了其中的凄苦之意。 李甲缓缓走进了中舱。 十娘迎上前问道：“公子怎么现在才回来？” 李甲连忙道：“多饮了几杯，故尔迟了，有劳十娘久候。” 十娘道：“这也无妨。” 李甲在十娘面前坐下，轻声叹息道：“想我当初遵奉父命，进京科考，以求取功名，光耀门庭。不想今日，功名未就，银两耗尽，只带了一名青楼女子、不节之妇，相偕而归，家严恐难容留你我。” “青楼女子？不节之妇？公子一直就是如此看待十娘的吗？” 十娘的身子微微颤抖，语气凄楚，看着十分令人心疼。 李甲连忙安抚道：“干先绝无此意，只恐家严不能容你。” 十娘的脸色这才转好：“十娘自知出身微贱，若是爹爹不容，我可暂居他处，待公子功名成就，再行团聚。” 李甲又道：“爹爹若是不容，我哪有盘费再进京都？” 十娘道：“钱财之事公子不必忧虑，来来来，你看我那小箱之内” 李甲摆手道：“不必看了。你身旁那只小箱，内中不过些许簪环首饰，又哪里够得进京盘费？” 十娘娇笑道：“够与不够，你日后自然晓得，总之，不会叫你为难就是。公子，夜已深了，寒气袭人，快快上床安歇去吧！” 听外面起二更鼓，李甲知道明日一早孙富必会来接十娘。 他也不敢隐瞒，只得将整件事和盘托出：“哎呀，十娘呀！天已二鼓，转眼即是明晨，有件事我不得不讲，其实，我已将你卖与那孙富了，他明日便会过来接你。” 十娘一脸惊骇莫名，眼睛紧盯着他，从皮到骨看一遍，仿佛从未看清过眼前这人一般。 “十娘，此事我是出于无奈，而且，我为的是你呀，想那孙富资财甚厚，胜过干先多矣，你就享受荣华去吧！” 十娘心如死灰，已经一个字都不想再和他说了。李甲仍然说个不停：“十娘，你我恩爱甚厚，明日就要永别，只此一宵不可辜负。来来来，你我还是一同安歇了吧。” 这句戏词一出，不止剧中的十娘，台下的戏迷也全都被李甲刷新了三观。 “窝草，骂都不解气，头一次看戏看到想打人！” “无耻至极，虚伪至极！” “以后，要是有谁排一个戏迷最讨厌角色排行榜，我肯定投李甲第一。” 十娘直接把他当空气，李甲自讨没趣，只得去和来旺睡在一起。 丑奴来旺看向自己公子的眼神也是充满了鄙夷和嫌弃。 台下戏迷皆为来旺鼓掌叫好。 第二日一早，孙富来接十娘。 十娘一见孙富就开骂：“孙富啊，好贼子！” 孙富也不在意，他就喜欢十娘的小倔脾气：“哟，怎么刚见面就骂上了呀？半年不见，十娘长得越发标致了！” 十娘再用一段西皮快板骂他： “骂声孙富奸又狡， 卖弄舌剑与唇刀， 阴谋诡计难猜料， 心如狼虎赛鬼妖。 分明你要把红绡盗， 仗着你王济钱多挂树梢， 哪里是有无通共情义好， 早知你拨牵来换翠翘。” 孙富一脸委屈说道：“十娘，我可是一片好心哪！我是想送他一千两银子，叫他赶考去，他无恩可报才把你送给我的呀！” 李甲跟着附和道：“是呀，有了这一千两银子，我便可回京赴试了啊！” 十娘气道：“一千两银子能值几何？也敢在此扬眉吐气！” 孙富笑道：“怎么着，一千两银子你还看不起吗？你能拿得出来吗？” 李甲也道：“是呀！你能拿出一千两吗？” 十娘冷笑道：“贼子！你欺我手内无钱么？” 京胡声响，十娘唱起一段西皮快板：“你道是千金不少， 我这里价值连城自富饶。 区区财帛何足道， 休逞十万你缠腰。 打开箱儿观百宝， 瞽目的村驴你仔细瞧。” 杜十娘打开百宝箱，珠光宝气闪耀全场。 李甲眼睛都直了：“哎呀呀，想不到十娘这小箱之内珍珠百宝，无计其数；五光十色，灿烂非常，真真令人眼花缭乱！” 孙富惊喜异常，忍不住朗声大笑道：“哈哈哈，我这一千两没白花。既得美人，又得珍宝，哪有这么全家的事呀？” 李甲后悔了：“孙仁兄一千两银子把还与你，我不卖了。 啊，十娘，你我乃恩爱夫妻，怎能割舍？你我快快进舱去吧，不要冻坏了你的玉体！” 十娘怒扇了李甲两个耳光，痛骂道：“呸！李干先哪，你这负义的贼！我赎身出院，原想与你白头偕老，惟恐堂上不容，故此我将奇珍异宝藏在小箱之内，准备献与堂上，做为进见之礼。 不想你半途中，贪图孙富那一千两银子，将自己妻子卖与他人。你道我是青楼下贱女子，人间不节之妇，想我虽是娼家，却有崚嶒傲骨，赤子诚心，不似你这宦门子弟高雅之士，看来衣冠楚楚却是狼子之心，见利忘义的小人哪！” 李甲满面通红，连道惭愧。 孙富喜道：“十娘啊，那李干先本不是好人，忘恩负义，不象我孙富对你是一片真心。有你那箱珠宝和我这万贯家财，咱们今生今世是其乐无穷的了呀！” 十娘骂道：“孙富啊，贼子！你原是一介商贩，惯施勾心斗角伎俩，常做损人利己勾当，用你那瞒心昧己得来的银两，拆散人家美满夫妻。你那一千两银子，只可买去李干先那颗狼子之心，你那万贯家财却买不去杜十娘这躯清白之体。似你这等小人，与禽兽何异？” 孙富也被骂的面色发涨。 看到十娘痛骂孙富和李甲，台下戏迷齐声叫好。 “骂的好，真是痛快啊！” “十娘打李甲那两巴掌打得可真解气！” “有眼无珠啊，才卖一千两，十娘的身家何止万金？” 骂完了负义之人，十娘的脸上露出一个令人心碎的笑容，她早已心存死志。 “但愿长江化长剑， 斩尽天下无义男。 百宝沉江， 孽根方断。” 看到十娘脸上的笑容，李甲大叫哭喊：“十娘，不可！” 噗通一声，十娘抱箱沉江，没入水底。 冰肌玉骨葬波澜， 千秋遗恨永绵绵。 关于为什么停更了。 因为作者又又又又生病了，开始是重感冒，现在高烧转低烧了。没办法码字更新，作者就一边构思后面的情节，一边阅读相关的书籍资料，看着看着相关的资料，突然作者就萌生了一个新的想法。 我想写一本新书。 新书还没写，只是刚有一个想法，名字就叫梨园往事，从民国开始写起，就写大师辈出的那个风云时代，四大名旦还有老一辈一些艺术家的故事，以及民国这个时代，想想都激动不已。 起点民国题材的书非常少，京剧题材的书更少，我去写民国的梨园往事，这个创意，应该没人和我撞车吧！ 先问下大家的意见。 戏梦不会太监的，就算写了新书，也不会太监。 大家如果有很大意见的话，作者病好了以后，也会老老实实先更戏梦，然后偷偷摸摸的去写梨园往事。 写戏梦的时候，什么方向都没有，有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希望不会出现在梨园往事上。 大家觉得如何？ 第六十九章:节目改版 大戏唱完，戏迷们缓缓离场，林小琳和赵宝儿却没着急离开，她们就在明月戏楼里等沈老师出来。 在后台卸完了妆，换上一身常服，又和其他演员寒暄一阵，沈悠独自从后台走了出来。 “沈老师！” “沈老师！” 沈悠听见有人喊他，不由抬头去看，看到林小琳和赵宝儿在戏楼里观众座位上一脸兴奋的摇着手，他也很高兴：“宝儿，小琳，原来是你们啊！” 林小琳一路小跑过来对沈悠说道：“沈老师，你的杜十娘演得太好了，刚才那出沉江戏，我和宝儿都看哭了！” 赵宝儿含笑点头。 沈悠轻笑着摇了摇头，又看向她们好奇问道：“你们今天是碰巧来这里听戏吗？” 林小琳一脸不高兴的撇了撇小嘴，语气中带着嗔意：“当然不是啦，我们这次过来，就是特意过来找您的，您从学校辞职了也不告诉我们，要不是我们向苏老师打听了一下，还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您呢？” 赵宝儿也笑着说道：“沈老师您不知道，开学以后，我们班的同学知道您已经从学校辞职，都伤心死了。” 沈悠苦笑着摇头：“我决定辞职时已经快放寒假了，又刚巧赶上过年，我就是不想搞得同学们都不开心，才没当面告别，你们回去后记得向她们传达一下我的歉意。” 林小琳和赵宝儿一起点头。 又说了一会，林小琳突然走到沈悠身边，一脸讨好的笑道：“沈老师，其实，这次我和宝儿过来是想找您拜师的，我们想当你的关门弟子，磕头递茶的那种。” “关门弟子？”沈悠不禁哑然失笑：“京剧我自己都还没学明白呢，哪有资格做别人的师父啊？这事，还是算了吧！” “哎呀，沈老师，您就答应我们吧！我和宝儿以后肯定不会给您丢脸的！”林小琳卖萌撒娇一阵无果，只得频频给赵宝儿使眼色。 赵宝儿看出沈老师确实没有收徒之念，只得退而求其次：“沈老师，我和小琳想加入沈家班，您看行不行啊？” 听到赵宝儿的话，沈悠一脸严肃问道：“宝儿，小琳，你们以后是真的想在京剧行业发展吗？你们的父母也会支持你们吗？” 在他想来，现在京剧行业如此不景气，那些送子女去学京剧的父母，大多是要对子女进行气质和姿态的训练，以后，恐怕不会同意子女在戏台上唱戏。 林小琳笑着回道：“我爸妈最疼我了，我要说以后就唱戏，他们不会不同意。” 赵宝儿也笑道：“我爸妈都是票友，他们肯定会支持我在京剧行业上发展。” 沈悠点点头：“那就好，这事我会和瑜老板说一下，你们没课的时候可以随时来沈家班学习，若是有新戏需要青衣演员，我也会叫上你们。” “太好了，谢谢沈老师！” “沈老师万岁！” 赵宝儿和林小琳一脸欢喜的围着沈悠转圈。 随后，沈悠将她们带到瑜老板那里，交代几句，他就离开了。 从明月戏楼离开，沈悠又去了一趟明星工作室，这一次，除了于妙津，说书人张鑫也在。 “张老师，好久不见啊！” “是啊，一晃两个多月了。” 张鑫，津门人，三十五六岁，一身蓝色长衫，个头不高，浓眉大眼，梳着油头，长得十分精神。 于妙津招呼二人坐下，三人开始在会议室里商量起正事。 这事还得从之前的网络脱口秀开播说起，苏穆所讲正史部分无波无澜，张鑫说的杨家将话本却在网络上大火了。 正史部分拖沓且无趣，而为了配合正史部分的进度，节目组还大大压缩了杨家将话本的集数，这引起了许多观众的不满。 网络上无数观众纷纷留言，要求减少宋史正史的内容，增加杨家将的集数，甚至有人提出直接把正史部分砍了，只播杨家将话本。 广大观众的要求让快拨公司感觉到了压力，他们想要把改版，又怕版权方明星工作室这边不同意，便把这件事和于妙津说了。 于妙津也做不了主，所以，她只好把沈悠和张鑫一起请了过来。 看完快拨公司发来的资料，沈悠沉思片刻，对于妙津说道：“你去和他们沟通，脱口秀节目形式可以改版，不过，苏教授所讲的宋史正史部分不能砍了，就保留正史部分，改名架空宋史。 我们可以给张老师另外开一档新节目，名字就叫宋史传奇，第一讲先将杨家将故事，以后，还会加入另外的精彩话本。” 于妙津点头：“好的，我会和他们说。” 想了一想，沈悠又说道：“还有，新节目的录制地点你跟他们提一下，不要在专用演播厅，录制地点就放在天桥边上，戏楼胡同里的明月戏楼，也不要请专业观众，让喜欢听评书的普通观众自己买票进来，不要让观众演戏，这样录，才会有那种氛围。” 听到沈悠的这个提议，张鑫眼神一亮，点头赞许。于妙津也把沈悠的话记在心里。 请张鑫先生到明月戏楼说书，这个想法灵光一现，沈悠的想法就停不下来了。明月戏楼现在有唱京剧的，说评书的了，以后要不要请昆曲，秦腔以及苏州评弹，京韵大鼓之类的演员过来表演。 张鑫与沈悠聊了一会评书又聊了一会明月戏楼的演出，见天色不早，他便告辞而去。 张鑫走后，于妙津又和沈悠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前些天，华夏电视台接到文化部的一个任务，准备开办一档弘扬传统文化的综艺节目。不过，后来华夏电视台几次提交的节目策划案都没有令文化部的负责人满意，现在，华夏电视台开始向全社会招标，小楼哥有没有兴趣拿下这一单？” 沈悠笑道：“对于这些传统文化的东西我还是很感兴趣的，只是弘扬传统文化这个主题太大了，华夏电视台或者文化部那边有什么具体的要求没有？” 于妙津也笑道：“我就知道小楼哥会感兴趣，这是我收集到的一些资料。” 看完于妙津找来的资料，沈悠点点头：“嗯，有这些东西，我心里就有底了，策划案我会尽快做出来，你帮我约个时间，希望能和相关的负责人见上一面。” 于妙津轻笑：“好，我会尽快和华夏电视台的人联系上。” 第七十章：传承者升级版 回到家里，沈悠的心思就完全沉浸在弘扬传统文化的节目策划案中了。激情澎湃，他的思维也转得飞快。大方向定下，一些细节慢慢填充，很快就形成了完整的构思。 其实，沈悠在完成这个节目策划案的时候也有参照，前世，地球上有一档名为传承者的文化节目立意不错，不过，那档节目的形式和内容不是都沈悠想要呈现的。于是，沈悠做出的这档节目可以说是传承者的升级版，把节目的重点和看点全部转移了。 这一版的传承者分为两个部分，前面一部分是文化探索纪录片，后面部分才是从前面部分选出的舞台表演。 沈悠始终认为，只发了节目邀请，让传承者来参加传承者的录制，既不尊重也不真实。他决定走进这些传统文化，走近那些或带着泥土或带着仙气的奇人异士。 接触奇人，学习异术，想想都觉得有趣！ 把整个策划案撰写完毕，沈悠就把它给于妙津发了过去。于妙津的办事效率也很快，在沈悠写出了完整的节目策划案后第二天，她就约到了华夏电视台的相关负责人于晓蕾。 在明星工作室里，沈悠和于晓蕾见了面。于晓蕾今年三十八岁，穿一身黑色冬衣，一头干练短发染成了亚麻黄，长相富态而圆润。 “沈老板好！我还真不知道今天要见的是沈老板，要是早知道，我就好好打扮一下了。” 于晓蕾并不是戏迷，但她身为华夏电视台的节目编导，前段时间大火的华夏好歌手节目，她自然看过。所以，一见到沈悠，她就认出来了。 于妙津连忙笑道：“于姐长这么好看，根本就需要打扮。” 沈悠不太喜欢恭维别人，他只淡淡笑道：“于小姐，您好！” 将沈悠和于晓蕾带进会议室，给他们沏完茶，于妙津就悄悄退了出来。 轻抿了一口茶水，于晓蕾看着沈悠温声笑道：“昨天看到沈老板的节目策划案，我可是一夜都没睡好，惊艳，沈老板的这份策划案实在是太惊艳了。” 沈悠谦逊一笑：“谬赞了！” 于晓蕾又笑：“哈哈，沈老板这可不是我的评价，这是上面给的评语。我们收到节目策划案会先筛选一遍，水准之上的，我们就会立刻交到上面审批，毕竟这个任务下发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们也想尽早完成。沈老板的这份策划案一交上去，文化部那边立刻就通过了，立意完全契合，节目的形式和内容又十分新颖，上面的负责人看完就用了惊艳这两个字评语。” 沈悠有些惊讶：“这么快就通过了，事情定下来了吗？” 于晓蕾点头：“基本上算定下来了，不过，其中的一些细节还需要和沈老板商榷一下。” 听到节目策划被采纳，沈悠的心情也很好，他轻笑道：“于小姐有什么疑问，尽管直言！” 谈到正事，于晓蕾圆润的脸也开始变得严肃：“首先就是文化目标的选择问题，我看到沈老板分了四个大板块：国术，手艺，杂和戏曲。 您选择的第一个文化目标对我们来说就是个大难题啊！华夏非遗的手艺人很多都记录在册，这倒是好找。可真正的国术大家，武林高手，我们要去哪里找啊？有没有都是个未知数！ 别真的没找到，反而找了一堆欺世盗名的骗子！现在国术行业里骗子这么多，我们这些外行可分辨不了。若是真遇到了骗子，还让他们上了我们的节目，到时候节目一播出，有可能直接影响到我们这档节目的口碑和风评，做不做国术这个板块，还请沈老板三思？” 沈悠点头笑道：“现在社会有没有真正的国术大家，这个问题暂且不论，不过，想要弘扬传统文化文化，国术一定是绕不开的话题。太极饱受争议，所以，我特意选了八极拳和形意拳这两个大众普遍认为比较能打的拳种。近距离接触，去掉那些云山雾罩的东西，观众会有兴趣，我自己也十分好奇。而且就算遇到骗子也没关系，那些造假被发现的，大多是电视台也参与了造假，只要我们节目保持中立，应该不会有问题。若是觉得节目严重失实，我们也可以选择不播，反正主动权一直掌握在我们手里。” 听到沈悠的回答，于晓蕾心中的疑虑渐消，她又问道：“杂这一板块，您又细分了琴棋书画诗酒茶等雅趣，这部分有的和手艺重合，有的又太脱离群众了，是不是考虑减去一部分冗余？” 沈悠笑着点头：“这倒是不打紧，你们看着删减就是，策划案里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见沈悠如此好说话，于晓蕾也笑道：“策划方案没什么问题了，关于人选，我们还想听听沈老板的意见。这个文化探索者的人选，您觉得谁来担当合适？另外，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四名文化观察员全找文化学者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毕竟这是一档综艺节目，面向大众，没有知名的演员或者主持人加入，节目没办法保证收视率啊？” 沈悠温声回道：“这个文化探索者我来担当吧，深入大山或者民居，去近距离接触这些古老的传统文化的土壤，我觉得有趣极了。至于文化学者没办法保证收视率，这一点我并不十分同意。 文化才是社会的财富，演员和明星受追捧，文化学者不受关注，这并不是正常和应当的事情。 纵使我们无力改变它，起码不该助长它的风气。既然是要弘扬传统文化，那就应该以文化为主体，找真正懂行的人来评论。就算请那些有文化积淀的表演艺术家来，终究还是比专业的学者差一点。 而且，正式的表演节目要到一年后才录，前面是文化探索过程的纪录片，只要节目足够精彩，宣传又到位，不怕没有收视率。” 于晓蕾没有再说话，心中隐隐有些涌动的情绪迸发。她觉得做这么一档节目才是一个电视人该有的坚持，她已经接受了沈老板的全部方案，甚至关于杂项，她也不准备删减了，就这么着吧！ 沈悠把所有的想法都和于晓蕾说了，接下来的事就全落到华夏电视台的头上了。 立项，筹备资金，幕后团队的组建，宣传 在华夏电视台忙着筹备传承者节目的时候，沈悠带着杜十娘在燕京各大剧场里巡演。这次的巡演很成功，场场爆满，掌声和叫好声不断。 演完这一出杜十娘，沈月楼在梨园的名声更响了。无数戏迷在等着沈老板的下一出戏，然而，沈老板又消失了。 燕京城呆的太久，有些无聊，是时候去外面看看了。把锦绣苑的房子退了，把家里的所有东西都寄存在陈叔家里，沈悠带着沈如意以及传承者的摄制组开始了一次文化苦旅。 这也是一场修行！ 切不切？给大家一个交代！ 不想更新，没脸见一直支持作者的读者，但一直躲着也不是个办法，还是跟大家说一下好了。 这本书不打算上架了，以后会不定时更新，直到完结，就当练练笔了。 感冒一直都没好，前天都咳出血了，身体太废，我也很无奈。今天感觉还不错，不咳嗽了，头也不疼了，身体应该已经算康复了。 接下来作者会查资料，写新书大纲，做人设，多存稿。 本书会尽快复更，新书大概年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