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镜子里的人不是她 z市初秋的天气仍然是炎热非常，异常多变。上午还是艳阳高照，一过中午，随着一个闷雷，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位于市中心的一间公寓里，电视里女主播正播报着：“大成集团董事长盛老的孙子盛晨光正式回国接任总经理的职位，并即将与盛世集团合作开发新区度假村的项目。” 盛晨光回国的消息，已经占据各大财经娱乐报纸的头条好几天了。 电视对面，楚晓云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大口吃着热乎乎的韩国泡面，眼前的桌上摊开着一份报纸， 报纸右下角招聘版块，大成集团招总经理助理秘书的消息占据着最大的版面。 “呼……”吃完最后一口面，楚晓云舒服地叹了声气，抬眼，电视上画面镜头正好转到某个挺拔的黑色身影上，面孔严肃，眼神冰冷。 她嘴角一勾，拿起桌上的红色水笔，将报纸上的招聘信息圈了起来。接着翻到另一面，将首页上电视上正在报道的消息也圈了起来。 “盛、晨、光！” 红唇轻启，一字一字慢慢念道。 开门声响起，楚晓云快速将报纸收起，放进一旁的背包里，同时拿起遥控器换台。转头，微笑，“你回来了。” 邓洋将钥匙丢进鞋柜上的收纳盒里，一边换鞋一边说道：“恩。” 穿好拖鞋后打开灯，然后走到她身旁坐下，左手自然而然地搭上她的肩膀，同时将一直提在手中的袋子放在桌上，“你爱吃的绝味鸭脖。” 楚晓云眉头皱了皱，借着端水杯的动作不着痕迹地往左边挪了挪，与邓洋拉开了一些距离。 同时开口，“谢谢。” 邓洋察觉到她的意图，眼神晦暗不明，将手放了下来。 喝了口水，楚晓云说道：“邓洋。” 邓洋靠着沙发背，闭目养神，“恩？” 抿抿唇，楚晓云开口：“我想出去工作。” 邓洋睁开眼，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因为反光的原因，楚晓云看不清他隐在无框眼镜后的眼眸。 只是直觉地认为这个话题该结束了。 楚晓云笑笑，“我就随便说说，你若是不同意，我不去就是了。” 邓洋嘴角勾起，“你身体才刚好，过一阵子再说吧。” 楚晓云答：“恩。” 回房间后，楚晓云躺在床上一眼不眨地盯着天花板。 进入这个身体已经三年多了。 三年前，她是宋世琪——盛世集团的千金。 哥哥是盛世集团董事长宋离，姐姐是当红影视歌三栖明星katrina——宋世娜。 宋世琪清楚记得，三年前，位于海边的盛家别墅里，海滩上。 她、宋离、katrina、邵卿离、盛晨光，五个人玩儿得有多开心。 “诶。”邵卿离在岸边挥手。 宋世琪戳了戳身旁一脸严肃的盛晨光，“卿离哥在叫你呢。” 盛晨光视线都没移开，眉毛微拧，“学你的。” 宋世琪吐舌，转移战术失败。 这全怪自己作死，好端端的说什么要学游泳。她一句一时兴起的话，却是换来了盛晨光十分的认真。 “收腿，翻，蹬！”看出宋世琪又不知神游去了哪儿，盛晨光曲起手指，看似大力的一下，却在落在她额头上时巧妙地收了力气，“认真点儿。” 宋世琪捂着额头，“哎哟”一声。 穿着比基尼的katrina刚好走过来，轻笑：“盛晨光，邵卿离让你跟他去别墅搬东西，待会儿我们在岸边烧烤。”说完冲宋世琪眨了眨眼。 宋世琪会意，一把拿过katrina带来的游泳圈套在身上，“练习这么久了，好饿。”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可怜表情。 她知道，盛晨光从来逃不过这一招。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盛晨光离开前，不忘嘱咐，“就在这块儿区域，别再往里。” “知道了知道了！”宋世琪挥手，“快去吧，我快饿死了。” 等盛晨光离开了，宋世琪狗刨着游到katrina身边，挽住她的手臂，“嘻嘻，姐。” katrina笑，“也就盛晨光有耐心教你这个三分钟热度的。” 宋世琪耸肩，“四肢不协调，怪我咯。” 她也挺想学会游泳的呀，可惜，只要有关于四肢协调性的活动，她就没一样行的。小时候学拉丁舞学了一个月，老师领着她来到宋家，放着那么高的报酬不拿，告诉宋父，“令千金着实不适合跳舞，不好意思了。” 后来，她又接连学习了芭蕾、探戈、桑巴、恰恰……，全被老师给“请”回来了。 “你弱你有理。”katrina点点她的鼻尖。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宋世琪看了看别墅的方向，“趁盛晨光他们还没过来，我们过去那边玩玩吧。”见katrina皱眉，她连忙两手合十，“就一次。” katrina无奈，点了点头。 很快，盛晨光他们准备好了烧烤的东西。虽有留恋，宋世琪也只能乖乖上岸。盛晨光在第一时间拿了浴巾给她披上。 katrina笑着道：“我看没了盛晨光你是不是连路都不会走了。” 不顾katrina的打趣，宋世琪挽住盛晨光的胳膊，顺着katrina的话笑嘻嘻地应：“是啊，我本来就离不开他。吃饭离不开他，喝水离不开他，就连睡觉都要他陪着……”她顿了顿，“怎么办呀，看样子你不娶我不行了。”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转头认真地看着盛晨光，眼睛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亮，而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倾慕。 盛晨光同样看着她，眼里是满满的宠溺，他看她，永远有着倾尽一世温柔的意味。 katrina微微笑着，瞥了眼邵卿离，见他抿唇微笑却不看她，眸色黯淡下来。 同样是青梅竹马，琪琪与盛晨光一帆风顺。就等着宋世琪满二十二岁那天，举办一场轰动z市的世纪婚礼。 而她与邵卿离之间，却是有着一条似乎永远也跨不过去的鸿沟。无论她如何努力，他始终不肯正视。 katrina低头苦笑，然后忽略掉那股苦涩，招呼着大家赶紧烤东西吃。 吃到一半，katrina的手机响了，今晚是她首部参演的电影的首映式，经纪人只给了她三个小时的空余时间。刚刚在海里玩儿太久，倒是没有注意时间。现下看来，这顿饭是吃不完了。 她站起身，“我去换衣服，你们继续。” 宋离同时起身，“我送你。” “不用了。”转身之前视线扫过邵卿离，见他没有要起身的意思，katrina拉了拉身上披着的浴巾，头也不回地往别墅走去。 宋世琪赶紧将吃了一半的牛肉塞进嘴里，“啊啊，好烫。”接过盛晨光递来的水，喝了一口，冲他眨眨眼后，朝着katrina跑去，“姐，我送你。” 即使再假若不经意，katrina落在邵卿离身上的视线也仍是被其他人看在眼里。 所以盛晨光也没有阻止宋世琪，任由她去了。 只是…… 如果知道会发生什么，他绝对不会让她跟着离开。 车祸发生的瞬间，宋世琪紧紧抓着安全带，指节泛白。 说不害怕是假的。 而她更怕的，是再也见不到盛晨光。 迷糊间，宋世琪看见有一个人强行拉开了车门，倾身去解她身上的安全带。 呼吸声，风声，汽车滴油的声音参杂在一起，清晰传入她的耳内。 仿佛是死亡的预告一般，让人心惊。 出于对死亡的恐惧，那人的温热就仿佛是救命稻草，她伸手紧紧抓住对方的衣角。 却在痛苦的一个侧头后，慢慢松开了手。 身侧，katrina额角不断流着血，双眸紧闭，显然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姐！ 安全带终于解开，宋世琪阻止那人的手，“救、救我姐。求你，救我姐。” 那人迟疑了几秒，最终绕过车身，去了另一侧。 看他将katrina搬出了车子，放到远处安全的地方，宋世琪微微弯了嘴角，慢慢闭上了眼。 耳边，汽油落地，滴答滴答滴答，更加的清晰，仿佛在倒数一般。 盛晨光，再见了！ 轰—— 震耳欲聋的声音伴随着一片红光响起，在山道上格外的耀眼。 耀眼得即使隔了很远，都能瞧见。 远处别墅中，盛晨光端着杯子的手颤抖了一下，杯子落地，清脆的碎裂声仿佛敲击在心上。 同时，手机响起…… 恢复意识时，宋世琪慢慢睁眼，身体仿佛被撕裂了一般，剧烈疼痛着。即使是动根手指头，都好像牵扯着身体的每一根神经。 一次尝试，便已让她疼得满头冷汗。 几次轻轻浅浅的呼吸后，她慢慢转动眼珠。 床侧，一个男人正坐在病床旁，手支着下巴，闭眸休息。 俊秀的脸庞，白皙的肌肤，高挺的鼻梁，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形成一片剪影，十分好看。她认识的男性当中除了盛晨光外，几乎没有人有这样长的睫毛。而最吸引人的则是高挺鼻梁上的无框眼镜，给他整个人加了不少分。 好口渴！ 不自觉地咽口水。 尽管是十分细微的声音，还是让时刻担忧着她情况的人惊醒了。他微弯着腰看向她，问：“怎么样，还有不舒服吗？” 眼里有紧张，有关心。 宋世琪也顾不得眼前是个完全陌生的人，开口：“水。” 不对！ 没有声音！ 她再次尝试，却是徒劳无功。 坐在床侧的男人会意过来，立马倒了一杯水，并体贴地扶起她，将水杯送到她嘴边，慢慢喂她喝下。 同时解释道：“你昏迷太久，暂时可能说不出话来，过两天就好了。” 宋世琪咕噜咕噜喝着，就着水杯点了点头。 一杯水很快喝完。 他问：“还要吗？” 宋世琪摇了摇头。 看了眼四周，很明显是医院病房，而且还是独立病房。 抿抿唇，她开口，用嘴型问：“你是？” 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没想到死里逃生。 但一醒来瞧见守着自己的不是盛晨光或者是其他任何一个熟悉的人，而是一个陌生人，这无疑让刚刚活过来的她有些不安。 那人似乎迟疑了几秒，然后皱起了眉头，“晓云，你……不记得我了？” “晓、云？”这下换宋世琪皱眉。 邓洋倏地站起身，出了病房。 宋世琪猜想，他该是叫医生去了。 只是这桥段……会不会过于熟悉了些？ 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宋世琪顾不得身体的疼痛，费力探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镜子。 看清里面的人时，宋世琪怔住了。 镜子里的人不是她！ 第2章 再见盛晨光 之后，那人带了医生回来。 一番检查后，医生说：“病人身体并没有大碍。大概因为车祸受到了撞击，导致病人短暂性失忆。” 坐在一旁的宋世琪嘴角抽了抽，这理由…… 不过，车祸？ 难不成这身体的主人也是车祸？ 在医院住了几天，宋世琪把该了解的都了解得差不多了。 例如，一直呆在她身边照顾她的人叫邓洋。 例如，身体的主人叫做楚晓云，父母双亡，没有亲戚。和邓洋去山上玩儿的时候遭遇车祸，好在抢救及时，捡回了一条命。只是身体受创严重，陷入深度昏迷。 例如，距离她出事已经过了两年。也就是说，她昏迷了两年。 听到这个的时候，宋世琪一是惋惜楚晓云的命已经丢了，二是猜测大概因为自己出车祸的时间与楚晓云出事的时间一样，所以才阴差阳错进入了她的身体。 而关于邓洋与这具身体原本主人的关系，他说：“晓云，我是你男朋友。” 对于突然冒出来的男朋友，宋世琪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处理。 总不能直白告诉他，我不是你女朋友楚晓云，我是住在你女朋友身体里的另一个人。估计到时候她呆的就不是普通医院，而是精神病院了。 邓洋从她的表情中也猜测出几分，柔声安慰道：“想不起来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宋世琪忙不迭点头。 而更大的消息，莫不是两年前轰动一时的娱乐版头条新闻——katrina再掀风云，两男大打出手只为佳人。 尽管文字下面的照片很模糊，宋世琪还是认出，拳脚相向的两人分别是宋离和盛晨光，而站在一旁背对镜头的人是katrina。 看到消息的同时，她立马在手机网页搜索界面输入盛晨光三个字，看到的是——盛世集团接班人疑似情伤，远赴他国。 盛晨光走了！ 这个消息无异平地一声雷，让她整个人的理智消失。 不顾身体的疼痛，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在脚尖触地瞬间整个人跌落在冰凉的地板上。宋世琪心想：她还没回去告诉他她还没有死，他怎么可以走？她还在等着他兑现在她大学毕业那天便娶她的承诺，他怎么可以走？他已经陪了她十九年，他怎么可以走？ 邓洋进病房的时候，她颓败地坐在地上，两眼无神。 他连忙过去扶她到床上，眼角余光扫到还亮着的手机屏幕，微抿唇，轻轻将她搂进怀里，“晓云，无论怎样，我都会陪着你。” 接下来，是看不见尽头的复健。 车祸时多发性骨折和肌肉损伤，经过治疗虽然骨头已经愈合，但长达两年的沉睡，肌肉也早已退化。再要重启身体，那过程就好像是将全身骨头敲碎了再重建一般，痛苦且枯燥。 汗水仿佛永远流不完，侵湿病服。可是一想到，恢复健康才能够去打探盛晨光的消息，宋世琪咬咬牙也就忍了下来。 长达八个月的住院复健后，医生终于宣布她可以离开这个到处都充斥着消□□水的味道的地方，以后只需要每个星期过来做复健就可以了。 于是，邓洋带着她回到了他们的家。 位于c市市中心的一栋高级公寓里。 观察着屋子，宋世琪问：“邓洋，我本身是c市人吗？” “你是z市人。” 宋世琪眼睛发亮。这么说起来……要找借口去z市就简单了。 邓洋接着说道：“我们是在c大认识的，12年毕业后，一起从学校搬来了这里。” 之后，邓洋又跟她说了一些两人以前的事情。 宋世琪东摸西看，不时点点头表示自己有在听。 待邓洋说完以后，她开口：“邓洋，我想回z市看看。” 哪知邓洋皱眉盯着她。 “怎、怎么了吗？”宋世琪摸摸自己的脸，“是有什么东西吗？” 邓洋笑了笑，“你才刚出院，而且还有复健疗程没做完，以后再说吧。” 他都这样说了，宋世琪也不好再开口要求回z市，只想着先作罢，重新找个机会再提。毕竟，两年多都等过去了，现在急也不急于这一时。 等到去z市的契机，是五个月后她彻底康复之时。 宋世琪以回她生长的地方看看或许有助于她想起些什么为由，再次提出回z市。 这一次，邓洋二话没说同意了，并立马在z市市中心租了房子，安排好一切后，才接她过去。 对此，宋世琪是心存感激的，同时也觉得内疚以及抱歉，毕竟她占着人家女朋友的身体却又不道明。 而这一年下来，邓洋以住在同个屋檐下的朋友的身份照顾着生病的她，安慰着深陷在看不见复健尽头的恐惧中的她，不逾越，不逼迫。 而痛苦中的她也就紧紧抓着他伸过来的手，全然忘记了这份好本不该属于她。或者说，恐惧中的她将他当做了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于是便心安理得地接受着那份好。 如今，她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没了那份看不未来的恐惧，同时又得知了盛晨光回国的消息，有些忽略的事实也重回脑海——宋世琪，你不是楚晓云，他不是盛晨光！ 躺在床上，宋世琪凝眉思考着，到底要怎样做。 一门之隔外，邓洋摩挲着自己的右手，眸子隐在眼镜后，让人看不真切。 一年了，还是接受不了吗？ 第二天，邓洋一早起来上课去了。 他在z市的一所大学当教授，出门前如往常一样给宋世琪挤好了牙膏，拧好了毛巾，做好了早餐，并将一切她会用到的事物摆放在她方便拿到的地方。 这是他这一年来养成的习惯，一时还改不掉。 宋世琪起床时，看见就绪的一切，歉疚的情绪再次袭上心头。 距离她完全恢复已经快一个月了，可邓洋仍是如此做着。 再这样下去，她觉得自己会被那股歉疚淹没。 好几次想要告诉他真相，可一想到若是深爱楚晓云的他可能接受不了她已经去世的事实，宋世琪又没办法开口了。 洗漱完毕，吃完早餐后，宋世琪换好衣服出了门。 今天，她要去见一个人，一个对她来讲最重要的人。 每次想到邓洋会接受不了楚晓云去世的事实，她也会想到失去宋世琪的盛晨光。 那个男人，大本来的她六岁，把她当做未来的妻子照顾了十九年。可她却撒手离他而去，他该有多痛？痛到与多年好友大打出手，痛到毅然决然离开z市，痛到露出那样冰冷厌倦世事的眼神。 以前的他，总是宠溺地看着她，她能从他的眼中看到倾尽一世的温柔。 每每想到这些，宋世琪就觉得难以呼吸。 如今，他终于回来了，她终于能见他了。 到了大成集团所在大楼楼下，宋世琪犯愁了。 每一个进去的人胸前都挂着工作牌，她要如何躲过保安的火眼金睛顺利混进去呢？ 正踌躇着，宋世琪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正是她心心念念想见的人。 盛晨光穿着纯黑的西装从同样纯黑的车上下来，颀长的身影，冰冷的气场，格外引人注目却也让人不敢靠近。 以前她开玩笑说过，“黑色是妥妥的装逼色，盛晨光，你这么爱穿黑色，一定是内心十分闷骚的人。” 那个时候，他不若如今这般冰冷。 每次，他开车去市高中接她时，脸上也都是带着温和的笑，瞧见她的同学朋友也会礼貌点头。 即使面对因为他的帅气而激动吵闹的女生，也会礼貌地请她们让路。 宋世琪呆在原地，看着他从自己身边擦过，始终没有看她一眼。 以前，只要有她在，他的目光总是会停留在她身上的。 内心稍微有些不舒服，但想到如今自己的模样，那丝不舒服也就烟消云散了。 “盛晨光！” 宋世琪转身，大喊，成功令那抹身影顿住。 她弯起嘴角，绕到他前面，站定，伸手，“你好。” 盛晨光身旁的助理张凯咋舌，嘴巴呈o型看着眼前的女人，或者可以说是女孩？ 敢这样大叫盛晨光的名字并丝毫不畏惧他的女人，她还是他所见过的第一个。 盛晨光低眸睨了宋世琪一眼，声音如寒风般凛冽，“让开。” 宋世琪仍然微笑着，手顿在半空中，丝毫没有要放下的意思，再次道：“你好。” 你好，再次见面！ 因为眼前人眼里的坚定，盛晨光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眼里也快速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不过很快又是一脸冷色，“让开。” 刚刚的她，令他觉得很熟悉。 宋世琪内心叹气，若是以前，他敢这样，她绝对绝对三天不理他！ 如今以25岁的年纪站在他面前，自然不能再若以前那般小女孩脾气。 想到自己与他的年龄差缩小了三岁，她还是有点儿欢喜的，毕竟以前因为与他差六岁，而一直未能上同一所学校。 担心盛晨光发怒，张凯连忙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小姐，请你让开。” 话音刚落，眼前一个物体快速从盛晨光的上衣口袋里钻出，飞扑到宋世琪的胸前，挂住，小脑袋在她的两团凸起中间蹭来蹭去，一副享受的模样。 这画面，成功让张凯流鼻血了！ 他怎么不知道，boss一直随身携带着的爱宠竟然这么……好色。 第3章 谅我的自私 突然被一个东西扑了个满怀，而且那东西还不断轻薄着她的胸，宋世琪丝毫没有感到惊讶。 反而是笑着抚了抚胸前物体的脑袋。 而那一小团物体也眯眼享受着她的抚摸，尾巴呈s状，充分表达着自己的喜悦。 就凭着他跟了盛晨光这么久，都没能触碰小家伙一下，张凯判定，这货果然是个小色鬼。 不过…… 张凯小心翼翼地偷瞥了盛晨光一眼，据他所知，奶球只让两个人碰，一个是自家boss，另一个是…… 看着眼前的一幕，盛晨光眼里闪过一抹惊讶，很快掩饰好。 同时内心自嘲，盛晨光，琪琪已经死了。 “奶球，回来。”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奶球身子一震，小脑袋转过去，看了眼一脸不悦的盛晨光，再转回来看了眼微笑着的宋世琪，最终，将脑袋往宋世琪的胸前一埋，四个爪子摊开，勾住她的衣服，装死！ 有那么一刻，盛晨光仿佛看到了从前。 奶球是盛晨光二十四岁时，宋世琪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一只还没长毛的花栗鼠。 他向来不爱小动物，更不会照顾小动物，更何况还是一只需要喝奶的小家伙。 宋世琪将被装在乌龟盒里的奶球交给他的时候说：“花栗鼠已经是诸多松鼠种类里生命最为顽强的一种了。”意思很明显，若是他养不活，那就真的是极大的罪恶了。 之后几天，盛晨光恶补了关于照顾奶鼠的各方面知识，成功让这个小家伙活了下来。 两个多月后，当小家伙慢慢长出毛发时，宋世琪出现了，理直气壮地伸手，“把我家奶球还给我。” 彼时，盛晨光刚给小家伙喂完羊奶，从客厅的桌上抽出纸巾优雅地擦着手，“奶球？” 宋世琪指了指正四脚朝天仰躺在沙发上的铺满柔软棉花的绒毛窝里呼呼大睡的小家伙，“就是它！” 盛晨光愣了几秒，反应过来，轻笑，“敢情是把我当保姆了。”说着将纸巾揉成一团，抛进角落的垃圾桶里，然后坐到沙发上，背靠向沙发背，修长的食指在小家伙的肚子上轻轻画着圈儿,眼眸含笑看着她，“我不还又怎么样呢？” 宋世琪将他的一系列动作看在眼里，根本没有听进去他说的话，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愣愣地说：“盛晨光，你诱惑我！” 盛晨光抚摸着奶球的手微不可见地顿了一下。 宋世琪眼里闪过狡黠的笑意，走过去坐到他身旁，“盛晨光，我十八岁了。” 盛晨光挑眉，尾音上扬，“恩，所以？” “所以……”宋世琪露齿而笑，手指沿着他的臂膀慢慢上滑，“你可以娶我了。” “咳咳……”淡定如盛晨光，也因为这句话变了脸色，抵拳在嘴边轻咳掩饰不在然的神色。 正要开口说什么，腿上有一个东西正慢慢爬着，他低头，正是奶球。 宋世琪也看见了，“啊，我的奶球。”双手捧起小小的一团，“好可爱。” 奶球睁眼看了看她，然后在她掌心蹭了蹭，惹得宋世琪大笑，“哈哈，好痒。” 盛晨光见她的注意力就这么被吸引了去，再次轻咳，故意厉声道：“奶球，回来。” 奶球转头看看他，又看看宋世琪，最终四脚一张，摊在宋世琪的掌心，装死！ “盛晨光你快看，它装死。哈哈，太可爱了。”宋世琪扯着他的衣袖开心地说着。 盛晨光看了眼摊在她手心的奶球，内心嘀咕，是谁每晚三更半夜起来给你喂奶的！ 盛晨光视线了落在装死的奶球身上，目光飘忽。 张凯见自家boss紧盯着宋世琪的胸部，踌躇半晌后冒死凑到他耳边，“bo、boss。” 心想：这就是所谓的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宠物吗？ 再想想，不对呀，我家boss可是痴情出了名的。 恩，所以boss盯着别的女人胸部看的事情，一定是我的错觉！ 盛晨光回过神，再次冷声道：“奶球。” 这一次，奶球乖乖地跳回到他肩膀上，看着宋世琪。 宋世琪微笑，“它很可爱。” 盛晨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绕过她要走。宋世琪挑眉，一个移步挡在他面前，见他盯着自己的眼里满是寒意，咧嘴一笑，“我只是……来跟你提前打个招呼而已。” 不等盛晨光开口问，因为她知道他根本不会开口问，她接着说道：“我叫楚晓云，c大数学系毕业，你未来的助理。” 盛晨光一个眼神，张凯连忙摆手，“我不认识她。”这次招聘是由他亲自负责的，已经面试了十几批人，还没找到合适的。自然，想走后门的人不少，可他张凯岂是随便让人走后门的人。不过眼前这妹子…… 张凯丝毫不顾及盛晨光在场，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点头，恩，可以考虑。 宋世琪笑了笑，解释道：“我的面试在后天。” 还没面试就确定自己能被录取了？ 张凯对于宋世琪的欣赏从外表上升到了内在，毕竟如今能够对自己能力这么自信的女人不多了。 自己这趟来的目的达到了，宋世琪准备离开。想了想，她伸出右手，在半空中顿了会儿，见盛晨光还是没有要伸手的意思，身子前倾主动拉起他的右手握住，上下摇了摇，“那么，后天见。” 张凯怔在原地，看着那个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离去的女人。感叹道：有魄力，我喜欢！ 而盛晨光，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掌心还残留有余温，他慢慢握紧，又恢复了平日的冰冷模样，“走。” 张凯回神，连忙跟上已经离了几步远的盛晨光，不时回头看两眼，直至再也瞧不见那个背影。 宋世琪离开大成集团后，径直回了家。 出电梯的时候，邓洋刚到，正拿着钥匙开门。 “去哪儿了？” 宋世琪走过去，换鞋，“出去溜达了一圈。” 邓洋淡淡笑着，视线不经意扫过摊开在客厅茶几上的报纸。 宋世琪也瞧见了，她抿唇，“邓洋，我们谈谈吧。” 邓洋坐到沙发上，倾身将报纸叠了起来，“恩。” 宋世琪坐到他侧边的单人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我投了简历给大成集团,后天面试。” 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 宋世琪有些坐不住，想要打破这种沉默，“邓……” “晓云，”邓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有些无奈，“你不必瞒着我。” 瞒着他查消息，瞒着他投简历，瞒着他去大成集团。 这下，宋世琪更坐不住了。 这种坐不住她也直接表现在了脸上。 不知为何，面对温文儒雅的邓洋，她会有一种莫名的无所适从，仿佛……仿佛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远离！ 你对我越好，我越无法面对你。 邓洋将她的反应收在眼里，低眸看向自己随意交叠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如今，他做什么都是错吗？ 他的关心，成了她的无所适从。 她的无所适从，成了禁锢他的牢笼。 如此循环。 轻叹一口气，邓洋说道：“你去吧。不过答应我，做的不开心就回家。”顿了顿，认真看着她，“晓云，我不希望你不开心。” 宋世琪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一丝丝内疚，一丝丝感激，一丝丝心疼……所有一丝丝的情绪纠结在一起，缠成一团解不开的线。 要怎么告诉他，我不是楚晓云，你爱的楚晓云。 要怎么告诉他，我深深爱着另外一个人，我想要到他的身边去。因为，我不希望他不开心。 ”好了，”邓洋起身，走向厨房，“我去做饭，你先休息一会儿。” 宋世琪点头，“恩。” 回到房间后，宋世琪从柜子里拿出一本相册，翻开。 一张张照片里，楚晓云开心笑着，偎在邓洋的怀里。而邓洋，没有戴眼镜，如大男孩一般灿烂微笑。 他们以前，很幸福呢。 宋世琪合上相册，躺到床上，慢慢闭上眼睛。 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自私。 大成集团二十七楼的总经理办公室内，盛晨光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耳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良久之后，他睁眼。 奶球刚抱着从食物袋中偷来的一颗橡果跳上办公桌，见他醒了，快速塞进嘴里，藏进颊囊中。两颊鼓囊囊的，两爪抱胸瞪圆了眼睛看着他。 盛晨光看它的眼神是柔和的，大概因为刚醒，嗓音有几分沙哑，“又藏了多少东西？” 奶球不动，看着他,眼神有些无辜。 盛晨光轻笑，“吐出来。”见他仍然不动，声音更温和了，“乖，吐出来。” 诱哄的声音。 奶球眨了眨眼，张嘴，一颗、两颗、三颗、四颗、五颗…… 盛晨光数了数，一颗红枣，一颗巴旦木，两颗小榛子,三颗橡果，四颗红松子。 呵，还真是不少，难怪，嘴鼓得跟什么似的。 第4章 放不下 水汪汪的眼睛里似乎有着一丝丝哀怨。 奶球就那样委屈地抱着胸，看着盛晨光将它千辛万苦才偷来的食物一颗一颗放回到办公桌下的盒子里。 盛晨光将最后一颗松子放进储物盒里时瞥到奶球的模样，轻笑了一声，拿起那颗松子送到它嘴边。 奶球紧盯着他手上的东西，它不动，盛晨光也没动。 终于，它忍不住张嘴。盛晨光也动了，将指尖的松子收进掌心，同时曲指轻弹了奶球的脑袋一下，“你今天吃得够多了。” 奶球转身，屁股对着他，明显在生气。 这惹得盛晨光嘴角的笑意加深。 都上当多少次了，还上当！ 果然是宠物随主人。 想到这儿，盛晨光眸色一暗。 “乖，喝下去。” 充满蛊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宋世琪抿唇，最终抵不住诱惑微微张嘴。 盛晨光看准机会，将勺子送到她嘴边，稍稍一抬，苦涩难闻的药水流进她的嘴里。 想吐出来已经来不及，宋世琪皱紧眉头咽下去，艰难咳嗽着，用嗔怪的眼神看着眼角含笑替她拍着背的盛晨光。 等她缓和过来了，盛晨光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奶糖。 宋世琪偏头，“不要。” “真的不要？” “不要！” 盛晨光手顿在半空中，奶糖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宋世琪偷瞥，他没动。 宋世琪再偷瞥，他仍然没动。 最终，她忍受不了嘴里的苦涩，探手。 盛晨光明显快过他，收起奶糖的同时另一手曲起食指轻弹她的额头。在她捂头要发作的时候，又快速拨开了糖纸，将奶糖松紧她的嘴里。一系列动作做的那是轻车熟路。 也是，都那么多次了，怎么能不轻车熟路。 宋世琪咬牙，“盛晨光！” 门口轻笑声响起，两人同时看过去。katrina正倚着门框看着这出好戏，“我哄了那么久都没喂下去的药，你一来就解决了，果然是要看人的啊。” 面对她的打趣，盛晨光是没什么感觉，宋世琪倒是坐不住了，嘟囔道：“他骗我喝下去的。” katrina笑，“也要肯被骗才行啊。” 听懂她的一语双关，宋世琪直接转身，背对盛晨光以及katrina。 敲门声响起。 盛晨光从奶球身上收回视线，应了一声。 门被推开，张凯拿着文件夹走了进来。 “boss，这是营销部送来的这个月的业绩报表。” 盛晨光淡淡扫了一眼，“恩。” 张凯单独取出报表放下，正准备退出去，又顿住，“boss，那个……”见盛晨光的视线扫来，摇头，“没事。”话音落，迅速离开。 关上门后，张凯背靠着门，拍拍胸脯。真是有种活腻歪了的感觉，居然想打探boss大人对魄力小姐的看法。 看了眼手上拿着的文件夹里的另一份文件，皱眉，肯定不是boss，那是谁呢？ 这一次的招聘，由他总负责，人事部协作。 简历是人事部负责筛选。 跟着盛晨光回公司后，张凯特意去了趟人事部，要来楚晓云的简历查看。 不看还好，这一看可是大跌眼镜。 这楚晓云虽然是c大出身，但是简历上，学习成绩平平，社会经历平平，工作经验零。如此平平无奇的简历，到底是怎么通过的？ 人事部经理听见他的问题，捏了一把汗，“这、这是上面的指示。” 所以，到底是谁的指示？ 合上文件夹，张凯决定，他要调查清楚。 楚晓云，你的后台是谁？ 一门之隔内，屁股对着盛晨光的奶球正抱着什么东西啃。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掉根针都能听见的房间内格外引人注意。 盛晨光抬眸，瞧见的是奶球身体遮掩不住的白色边缘。 奶球似乎是感应到他的视线，立马静止不动。 紧接着，一人一鼠同时动作。 奶球将东西咬在嘴里，拔腿就跑。 盛晨光长臂一伸，抓回了它。 完全没有悬念。 将东西从奶球嘴里夺下，盛晨光忽略它张牙舞爪的抗议，翻了过来，是一张证件照,照片的边缘已经被奶球啃的坑坑洼洼的。照片上的人端坐着，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对着镜头，抿唇微笑。 脑海里浮现出上午那人站在自己面前微笑的模样，“我叫楚晓云。” 盛晨光皱眉，这是哪儿来的？ 奶球张牙舞爪累了，停了下来，眼巴巴地等着盛晨光看完后能将东西还给它。 盛晨光皱眉盯着照片看了几秒，动了。 奶球立马两眼发光。 然而，它看着他将它的新玩具扔进了垃圾桶里……垃圾桶里……里。 奶球怒了，继续张牙舞爪。 同时，盛晨光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眼睛扫过奶球，丢了一颗松子给它。那意思很明显，吃你的，别吵吵。 “有事？”盛晨光语气淡淡的。 “都回来了，不打算一起吃个饭？”电话那端，邵卿离坐在办公桌后，双腿随意叠交搭在桌上。 盛晨光瞟了眼手表，“什么时候？” 邵卿离放下腿，“择日不如撞日，晚上安腾见。” “恩。”话音一落便挂了电话。 那端，邵卿离看着手机,“电话挂得真利索。” 盛晨光不喜欢迟到，所以提前了十五分钟到达安腾。 大堂经理认出了他，迎了上来，“盛先生。” 盛晨光微微点头。 “邵先生订了包间，请跟我来。” 大堂经理领着盛晨光进入包间，端来清茶倒上后，退了出去。离开时特意嘱咐守在门口的服务员好好招待。 看了眼手表，还有十三分钟到六点。 盛晨光端起茶杯，慢慢品着。 甚是了解邵卿离的他清楚，不到最后时刻，邵卿离是不会出现的。 六点整，拉门被推开，邵卿离脱鞋走了进来。 “还是习惯早到呢。”坐下后，拿起餐牌，“吃什么？” “随意。” 邵卿离挑眉，“那我随便点了。” 按下桌上的服务按钮。 服务员推开门进来。 很快，服务员送上点好的餐点。 门推开的时候，两个身影从门口走过。 “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吃饭？” 盛晨光抬眸，“注意你的语气。” “我的语气怎么？” 盛晨光睥睨地看了他一眼，“像得不到宠爱的小女人。” “哈哈……”邵卿离大笑，“看你还懂得开玩笑，我就放心了。”顿了顿，“什么时候叫上宋离和katrina一起吃个饭？” 盛晨光沉默，过了会儿，转移话题：“你和katrina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从对面包间传来爽朗的大笑声。 邵卿离放下筷子，起身，“我出去一趟。” 包厢门毫无预警地被推开，单佳妮止住笑，转过身看去。 邵卿离手插在口袋里，慢慢踱了进来。 “刚刚听见那浮夸的笑声就猜是你。”不顾单佳妮略微抽搐的表情，他坐下，”怎么，两人约会呢？” “对啊，没错！”对于浮夸二字十分介意的单佳妮挺胸回答。 既然知道就赶快走，别当电灯泡！ 邵卿离笑，“采访的事情怎么样了？” 单佳妮咋舌。 邵卿离是她工作的杂志社的社长。而她还在实习期，如果能做到宋离的采访就能成为正式的编入记者了。 “别忘了时间。到时候交不出稿子，就算是宋离的女朋友也一样得走人。”说着给了宋离一个眼神。 心道：兄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宋离瞥他一眼，“怎么也过来了？” “和盛少一起吃饭呢。过去碰个面？” 宋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有说话。 邵卿离站起身，“好了，我也就是过来打个招呼，你们俩好好享受。” 邵卿离走后，单佳妮立马夹起一块超大的三文鱼到宋离碗里，殷勤道：“味道好好的，你快尝尝。” 宋离了然，“采访。” 单佳妮双手合十放在下巴处，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你若是不答应，我就得丢饭碗了。” “我想应该有人告诉过你我从不接受媒体采访的。” “所以才让你破例一次嘛。就算不看在我负责你一日三餐的份儿上，也看在你好友的杂志销量份儿上啊。” “杂志销量与我无关。”宋离淡定地吃着单佳妮献殷勤夹到他碗里的寿司和刺身。 单佳妮心头一喜，“这么说一日三餐与你有关咯？” “宋家不缺厨师。” “……”那你干嘛还让我给你送饭啊！“我没了工作成为无业游民也丢你的面子不是？” 宋离瞥她一眼。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你失业与我有什么关系”十个大字。 单佳妮急了，“女朋友是个无业游民，身为男朋友脸上或多或少都会没光的吧。” 宋离弯起嘴角，“那我确实是该认真考虑考虑你的建议了。在那之前，我们先把男女朋友的身份定了。” “……” 邵卿离回到包间，坐下。 盛晨光摩挲着茶杯边沿，“宋离的女朋友？” 邵卿离笑，“之前不是，现在可能是了。” “要结婚的？” “恩。” “挺好。” 视线扫过他上衣口袋露出来的一角白色，邵卿离问，“你呢？” 盛晨光不语。 邵卿离看着他，“这么久了，还放不下？” 盛晨光伸手夹菜，听到这话手顿在半空中，“邵卿离。” 邵卿离也停住动作,“恩？” “如果换做katrina，你需要多久，可以放下。” 邵卿离叹气。 需要多久？ 怎么可能回答得出来。 因为……根本放不下。 第5章 面试前奏曲 秋高气爽的天气，宋世琪起了个大早。 从卧房出来的时候，邓洋刚做好早餐。 “快去洗脸刷牙。” 宋世琪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卫生间走去。 洗漱完出来，邓洋坐在餐桌旁，瞧见她，放下手中的报纸。拿起餐刀，往土司上涂上均匀的一层巧克力酱，递给刚坐下的她。 宋世琪接过，“谢谢。” 邓洋看了她一眼。 “今天面试？”邓洋问。 宋世琪咽下牛奶，“恩。” “吃完饭我送你过去。” “你今天不是有课吗？”邓洋的课表，宋世琪记得大概比他自己都清楚。主要是她一直在家，而邓洋不在家的时间便是他有课的时候。 她的语气有点儿急切，惹得邓洋抬眸看她，“换在了下午。” “哦。”宋世琪端起牛奶喝着，避开他的目光，应了一声。 很快两人吃完早餐，宋世琪站起身要收拾，被邓洋阻止，“你去换衣服。” 宋世琪想说还早，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回了房间。 宋世琪背靠着房门，微微皱眉。 相处越来越尴尬了！ 又或者是心理作用？ 宋世琪叹气，走过去打开衣柜，挑选今天面试要穿的衣服。 想来这种面试盛晨光是不会出面的，宋世琪挑选起衣服来也就随意了些。 上身一件绿色雪纺衬衫，下身一条白色休闲九分裤。 换好后站在穿衣镜前，看了看，皱眉，重新打开衣柜，换了另一套。 再次站在穿衣镜前，宋世琪抿唇微笑，眼里有着自信的光芒。 毕竟是在大成集团里，指不定……就遇见了呢！ 去大成集团的路上，宋世琪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在膝盖上有规律地打着圈儿。 邓洋瞥了一眼，唇角微微勾起。 “怎么，紧张？” 宋世琪停住动作，笑了笑，“没有。” 邓洋语气含笑，“一紧张就在膝盖上画圈，这个习惯一直就没变过。” 宋世琪有些惊讶，楚晓云…也有这习惯？ “怎么，就这么想要这份工作？” 宋世琪将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挪到身侧，笑着答：“自然。总得找份工作养活自己不是。” 邓洋半玩笑半认真地道：“让我继续养着不就好了。” 两人都意有所指，却都用玩笑掩盖。 接下来，是一路的相对无言。 车子停在大成集团楼下，宋世琪解开安全带，“那…我上去了。” 邓洋笑，“恩。结束了给我电话，我来接你。” “不用了。”宋世琪拒绝完又觉得自己语气有些过了，连忙加了解释，“你学校过来也不顺路，我面试完自己坐车回去就好了。” 邓洋见她说得认真，也就不再勉强了，嘱咐她路上小心后便开车离开了。 宋世琪是今天上午第三批面试的人，面试时间在十点半。 看了下时间还早，她直接去了附近的咖啡厅。 端着点好的卡布奇诺走到落地窗边坐下，宋世琪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 突然，勾起嘴角。 以后，就要在这儿上班了呢。 与他一起。 嘻嘻。 坐在她对面桌看杂志的人慢慢放下手，鼻梁上是遮住大半边脸的墨镜。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现在就幻想一起上下班的美好生活是不是早了点儿？” 戏谑的语气，熟悉的声音。 宋世琪转头看向前方，看清来人，露出微笑。 对方起身，走到她对面落座。 “不是有你吗？” 那人直接端起宋世琪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我可只是负责替你过第一关，面试这一关不还得靠你自己吗？” 宋世琪笑，她也只需要在简历那关走后门，后面的她有信心。 “今天为什么过来了？” “《名媛》在附近有个采访。” 宋世琪了然一笑，百回千转的一个“哦”字出口。 “好了，”对方起身，“我就是来看一眼，先过去了。” “恩。”同样是那杯咖啡，宋世琪端起毫不在意地喝了一口。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还是……很早呢。 左手手掌撑着下巴，视线始终在大成集团大楼附近游荡。 他应该会在大楼前下车吧。 听说，盛晨光一回大成，便进行了内部大扫荡，几乎将所有靠关系走后门进来的人炒了鱿鱼。 宋世琪右手四指挥舞，在桌上顺序轻敲着，不知道，若是他知道了我那平平无奇的简历也是靠走后门才过关的，会怎么做？ 正猜想着他的反应，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刚停在对面道路的黑色车内走了下来。他右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说着话，左手扣起西装上衣的上扣。 很明显，西装是定制的，裁剪得宜，与身躯紧密贴合又不突兀。 说起来…… 宋世琪在脑海里勾勒出三年前见过的盛晨光的身材。 恩，当时还是非常不错的。不知道几年过去了，有什么变化。 宋世琪思索间，对面的人已经放下了手机，绕过车身往大楼内走。 她赶紧端起咖啡大喝了一口，来不及咽下便拿起背包和装着简历的文件袋往外跑。 “等、等一下。” 几乎要阖上的电梯门应声再度打开。 盛晨光瞥了一眼站在他右后方刚刚收回手的张凯。 张凯默默捏了把冷汗，boss大人应该没看出来什么吧？ 宋世琪冲进电梯的时候已是气喘吁吁，“谢、谢谢。” 转身面对门口的方向，与盛晨光并排而站，看了眼电梯壁，只有27楼的按键是亮的，她伸手，按下十五楼的按键。 十二楼的距离，今天一定要突破。 张凯有些错楞，虽然是听出了楚晓云的声音特意开的门，但没想过她一进来就直接和boss平起平坐。这么一个站位，看起来像是他跟随在两人身后。 透过电梯壁，宋世琪直直地看着盛晨光，嘴角有着明显的笑意。 虽然身旁的人现在会给他人不寒而栗的感觉，但这个他人很显然不包含她。 瞥见盛晨光上衣口袋是凸起的，宋世琪勾起唇角，右脚有规律地在地上轻踏了三下，两快一慢。 这是她和奶球之间的小秘密，就连盛晨光都不知道。 摩擦布料的声音响起，奶球从盛晨光的口袋里探出头，两只小眼睛黑黝黝，四转转溜着，打探外面的环境。 当宋世琪的身影印入它眼帘的时候，它眼睛明显一亮，一下从盛晨光的口袋里窜了出来，跳到宋世琪身上。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姿势。 看得张凯咋舌。 果然是……好色啊。 若说第一次奶球主动靠近楚晓云，盛晨光不以为然。那么这次，他正式上心了。 从奶球被宋世琪带回来那一天起，到如今已经快四年了，四年间，就连宋离、katrina和邵卿离他们想靠近它，它都是张牙舞爪发出威胁声音表示不愿的。 眼前，不过是一个陌生女人，为何奶球会一而再地主动靠近？ 蹙眉，打探的目光落在宋世琪身上。 这让宋世琪嘴角的弧度加大，“看来它很喜欢我呢。”顺着奶球背部的条纹抚摸着，她说道。 话音刚落，“叮——”，电梯到达十五楼。 宋世琪将奶球从胸前抱下来，捧在手里，直接向左九十度转身面对盛晨光，伸手到他面前。 “诺，还给你。”见他不接，“我要去准备面试了。” 张凯神智早已被震得不知跑哪儿去了，此时被“面试”两个字拉了回来。 恰好看到电梯门要阖上，连忙伸手按住了开门键。 他的手是从宋世琪右侧擦过的。 速度太快，力道方向没把握好，将宋世琪往左边稍稍推了一步。 于是，宋世琪往前一个踉跄，为了不让奶球被撞到，她快速缩手护它在胸前，脑袋撞上盛晨光的肩膀。 一手捂着被撞痛的额头，宋世琪抬头用嗔怪的眼神看了盛晨光一眼，“看我扑过来了，你就不知道帮帮忙吗？” 语气与其说是责怪，不如说是娇嗔。 张凯好不容易回来的神智再次飞远。 从头到尾，盛晨光的表情未变，怎么看都是眉头微蹙，略显不耐。 可宋世琪知道，他在思考，他在动摇。 也如她所想，盛晨光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奶球愿意靠近的女人。 每次见到他时眼里飞速闪烁过的却还是被他捕捉到的狡黠笑意。 瞳仁黑而幽深，却不渗人反而显得灵动。 重要的是，见到他时那股掩饰不住的欣喜与仿佛偷腥成功的模样都让他觉得很熟悉。 久违了的、怀念的熟悉感，却也是他不愿意承认的熟悉感。 眉头更往中间挤了一分，盛晨光从她手里抓回奶球，视线不再在她身上做停留。 张凯跟了他那么久，自然也懂了boss的意思，小声提醒：“楚小姐，面试的楼层到了。” 张凯的话让宋世琪收敛了表情。 对，你现在是楚晓云，楚晓云，楚晓云。 她踏出电梯，回身，微笑，挥手，“盛晨光，再见。张助理，待会儿见。” 在电梯门阖上前，先转身走了。 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声音。一步一步，仿佛踩着心跳的节奏，慢慢远离电梯。 盛晨光，换了躯壳的我，你会爱上吗？ 第6章 挑战 电梯门彻底阖上，奶球被盛晨光提着脖子，叽叽喳喳地叫着。 盛晨光将它放到肩上，它站直身子轻轻扒拉了两下他的头发，算是复仇，接着身子一软，直接趴在他肩膀上继续睡觉。 张凯站在他右后方，心情十分忐忑。 直觉告诉他，boss大人的心情不怎么美妙。 顿时，他觉得电梯内的气氛变得压抑了，就连呼吸都小心起来。 待电梯到达二十七楼门打开的那一刻，张凯真是觉得黎明的曙光到来了。 压抑住欢呼的冲动，张凯一路跟着盛晨光到了总经理室门口，上前打开门侧身，等盛晨光进去后再关上。 解放！ 迈着欢快的小碎步，张凯回了自己办公室，整理盛晨光今日的行程表。 落地窗前，盛晨光挺拔站立着。 看着外面的目光沉静如海。 先前有那么一刻，他动容了。 “你就不知道帮帮忙吗？”熟悉的语调，理所当然的态度。 “盛晨光，你就不知道替我喊加油吗？”她大一参加运动会，跑完女子百米赛跑后第一时间冲到他面前，责怪一直抱胸“冷眼旁观”的他。 “盛晨光，你就不知道让我一下吗？”两人坐在电视机前打拳皇，她接连输了三局。 “盛晨光，我就那么没魅力吗？”她满十八岁那夜，数度诱惑无果后，愤愤坐起身，看着闭眸休息的他。 他差点儿就如以前多次一般笑着伸手揉揉她的头，安抚她的情绪。 可是，就是因为如此的熟悉，才会在那一刻提醒自己。 不是琪琪，不过是个陌生人，不相干的陌生人。 敲门声响起，张凯拿着文件走了进来。 “boss，这是今天上午的行程。” 盛晨光站在窗前未动，“恩。” 张凯将文件放在桌上，退出去的时候在门边顿了脚步，“boss，今天面试九点半开始，每半个小时一批，楚晓云等第三批人安排在十点半。” 话音落的瞬间，他迅速退了出去关上门。 说不上为什么，张凯就是觉得魄力小姐与自家boss之间会发生些什么，所以才斗胆透露这么一条消息。 若是发生了什么，以后他是不是可以以……自居了。 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张凯觉得，还是先不透露身份了。 想到未来，张凯的心情美妙了。 果然来得太早了。 宋世琪坐在外面，百无聊赖地刷着微博。 四周的人，穿着风格各异，不过能看得出来，都花了一番心思。 精美的妆容，端庄的坐姿，抿唇微笑不语，样样都力求做到完美。 这显得慵懒而坐的宋世琪有些另类。 面试的人不少，可职位却只有一个。 彼此之间是竞争的关系，自然也没有人愿意和身边人搭话。 坐了一会儿有些累，宋世琪起身，懒腰伸到一半。 四周突然窸窸窣窣了起来。 “katrina。” “是katrina。” “天啊，是katrina。” 不断重复的名字——katrina。 若说整个a市有哪个女人值得其他女人或羡慕、或嫉妒，也只有katrina了。 当红名模，同时在影视音乐方面造诣也有不俗的成绩。而更让人在意的是，她是盛世集团的千金。 katrina刚出道时，众人都以为她是盛世集团总裁宋离的情人，可最近宋离的女朋友身份曝光，乃是《名媛》杂志社的一枚编入记者。当漫天报导称宋离移情别恋，katrina深受情伤时，却有新消息爆出，katrina，中文名宋世娜，盛世集团的千金。 这无疑是个大反转。 比起身为当红明星兼宋离的恋人这两个身份，或许当红明星兼宋离的妹妹兼《名媛》、《绅士》、《时尚》三社社长邵卿离的恋人这三个身份更令人羡慕嫉妒恨吧。 有人大着胆子上前求签名，katrina微笑接过，一挥而就 一人带头，其他人也就慢慢围了过去。 宋世琪慢悠悠放下顿在半空中的手，相较于其他人的激动，更显淡然。 她重新坐下，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照片，放上她新注册的微博。 努力拿下某人的某琪：面试遇见katrina，这算运气好吧？ 收起手机，隐在人群后。 张凯也就在这个时候下来了。 引人注目的是他身旁的那个身影。 katrina首先瞧见，将纸笔还给一个面试者，冲其他人抱歉地笑了笑。捋了捋耳旁的头发，笑意盈盈地看着前方。 众人随着她的视线看去，不自觉地就让开了一条道。 邵卿离顺着让开的道路信步而来，在她面前停下。 “来谈事情？” “恩。”邵卿离视线不着痕迹扫了四周一圈，蹙眉，“又把经纪人甩了？” katrina浅笑，“他在楼下。附近还有个采访，马上要赶过去。” 两人自然地谈着话，仿佛没有被众人围绕注视着，又或者是太习惯这种围绕与注视了。 “听说盛晨光要招助理秘书，我好奇，来看看他会找什么样的人。结果，还没面试的。”应该是惋惜的意思，语气却没有带一丝惋惜。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没有问他是否要离开，也没有说一起。话音一落，从他身边擦过往外面电梯的方向走去。 步伐带动细发，秀发从邵卿离手臂擦过，发香萦绕鼻间。 眼尖的人认出katrina戴的手表是著名珠宝设计师新设计出来的onlyk钻石手表，听说全世界只有一只，是送给katrina的礼物，恭喜她获得华语地区最受欢迎女歌手奖。 放话，katrina是她动心的女人，onlyk系列只为katrina一人打造。手表只是一个开端！ 在报导爆出katrina是邵卿离恋人的同时。 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微妙哦。 躲在人群之后的宋世琪若有所思。 温文尔雅，优雅从容。 邵卿离给人的感觉。 他冲着众人有礼一笑后，也离开了。 邵卿离的步伐不慢，可还是给人从容不迫，优雅淡然的感觉。 宋世琪慢慢勾起嘴角，不知道能不能追上呢？ 眼里全是看好戏的意味。 显然，这一出额外附送的偶像剧丝毫不会影响到面试的进度。 宋世琪坐在外面，看着一批一批人进去，一批一批人出来。 每一个人都完美控制好了表情，没有泄露丝毫面试情况。 即使，可能表现糟糕到极点，可能被批判得一无是处。出来时也完美微笑，仿佛一切很好，什么也没发生。 宋世琪不得不感叹，真是……高啊。 十点半，足足等一个多小时。 宋世琪站起身，耸动了一下肩膀放松。 众所周知，张凯虽然平时挺二，但办正事时一丝不苟，或者说挑剔、苛刻、毒舌更为恰当。 不知道他即将作为a市的黄金单身汉接受《名媛》采访这一点，会不会让他心情美妙从而没那么挑剔苛刻毒舌呢？ 宋世琪如是想。 而一门之隔内，张凯确实心情美妙，美妙得想要跳起来欢呼一番，无奈还有人事部的员工在，不好那么得意。 况且，他在邵卿离找上门谈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欢呼过了。 坐定后，面试开始。 一行五个人。 人事部的人首先问了一个比较大众化的问题，“为何会来本公司应聘？” 这个问题是五个人都要回答的。 宋世琪坐在最后，自然而然最后回答。 而一般这种问题，若是有事先对公司了解回答得都会差不多，晚回答的相对吃亏一些。 果不其然，前面四人的回答十分模式化，从行业企业和岗位三个角度进行了一番分析，最后总结。 轮到楚晓云时，人事部的人注意到，坐在中间的张凯身子动了动，将拿在左手的笔换到了右手。 他们低头，内心os十分默契地一致：如此平平无奇的简历，居然过关了！ 再结合张凯的小举动，众人有点了然。 同时又想：盛总刚进行了大扫荡，张助理您这样，好吗？ 显然，这不是他们担忧的事情。 “我选择大成的理由是……” 不知是故意的停顿还是因为思考而停顿，让人难以捉摸。 宋世琪视线扫过房间天花板角落，笑着答：“挑战。” 众人一头雾水。 人事部的一名人员提问：“能麻烦你详细说明一下吗？” 宋世琪将耳边的头发夹到耳后，娓娓道来。 “经历过高考的摧残，考上了大学，松了一口气的我选择轻轻松松的方式度过了大学四年。没有出色的成绩，保持不挂科就好。没有参加什么加分的活动，只参加好玩感兴趣的。没有参加什么可以给简历加分的院级校级市级比赛，只选择抱臂旁观。”笑了笑，“或许有的连旁观都没有。” “毕业后获得了人生的第一份工作，很平淡的一份工作。当时想着可能会一直做下去，也可能会因为平淡而跳槽。结果之后因为生病，有了三年的空白期。也就是说，大学四年，我平淡地过来了，毕业后的三年，我也平淡地过来了。” “所以，我选择大成。因为如此平平无奇的简历能过初试是一种挑战，因为如此平平无奇的社会经历能过复试也是一种挑战，而面试成功获得这个职位后更是一种挑战。” “这就是我选择参加面试的理由。” 第7章 偶遇旧友 还有三年，三年后我毕业，你娶了我，然后我去大成面试。 面试成功后，我们便一起努力工作，做一对叱咤商场的鸳鸯。 当时，盛晨光笑着说，“你就那么确定你会面试成功？” “我如果不成功，你就不知道帮帮我吗？” 我，是为了这个来的。 视线再次扫过天花板角落，宋世琪眼神坚定起来。 整场面试，张凯居然没有发挥他挑剔苛刻毒舌的技能。 十分的……安静。 宋世琪想，难不成是被“黄金单身汉”这个称号冲昏了头脑。 显然，她想错了。 当面试结束，她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被张凯叫住了。 该来的总会来的。 宋世琪嘴角弯起，转身，“张助理。” 其他四人擦过她身边时，眼里都有着明晃晃的敌意。 也是，任谁听了她那番话都该有敌意的，自己都说简历平平无奇了，但还是过关了，这不摆明变相承认了自己有后台么！ 而整场下来，张凯的沉默观看以及此刻的“开小灶”都无疑是证明了这点。 宋世琪倒不在意这些转眼就会不记得见过面的人。 “请问有事吗？” 张凯挑眉，魄力小姐这是完美演绎了何为皮笑肉不笑啊。 众人都退了出去，房间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张凯从桌子后走出来，慢慢靠近坐在对面椅子上的她。 最终在安全距离停下。 “楚小姐，我想额外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的简历到底是怎么过关的？” 宋世琪看了眼天花板角落，发现红色光点已经黯淡，松了口气，“这个跟面试有关系吗？” “无关，所以是额外的问题。算是……私人问的。”张凯已经快装不下去一本正经了，快说快说，快点满足我好奇的小心脏吧！ 宋世琪狡黠一笑，“如果我面试过了，或许你就知道了。” 说完站起身，点点头离开了面试间，独留张凯一人在面试间里思绪凌乱。 张凯在原地站了很久后，默默走回桌后收拾好东西离开。 回办公室的路上，张凯一直皱眉思考着，为什么他有一种自己被调戏了的感觉。 张凯：qaq 二十七楼总经理办公室，盛晨光移动鼠标，关掉了监视器画面，坐在电脑屏幕前的奶球立马转过身子，张牙舞爪，它还没看够呢。 盛晨光拿起储物盒里的一个松塔，丢到它面前。 又是——吃你的，别吵吵。 抗议无效，奶球忿忿地抱起松塔，转身背对盛晨光慢慢啃着。 挑战吗？ 宋世琪从大成集团离开后，并没有直接回公寓，而是去了附近的恒远广场。 若是没错，katrina的访问就在那儿吧。 到的时候，咖啡厅的三面落地玻璃窗外以及门口都挤满了人，垫脚伸脖奋力朝内看。 有的人手上还拿着写有katrina名字的发光牌，应该是提前打听到行程的粉丝团成员。 还有的是路人，瞧见katrina立马停了下来，费力举高的手里拿着手机，咔擦声一直没有停过。 也有一部分可能是连katrina是谁都不知道的人，只是看着有摄像机有很多人围着便也围了过来。 站在人群最外围的宋世琪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叹气。 她最讨厌的就是在人群中拥挤了。 宋世琪正要转身离开，却在瞧见一抹熟悉的挺拔身影后停了下来。 看样子，有好戏看呢。 看了眼被人群围着的咖啡厅内，想必还需要些时间。 宋世琪慢悠悠地晃去奶茶店买了杯珍珠奶茶，一边喝着一边踱了回来。 她喝东西时有咬吸管的习惯，以前盛晨光还笑着说：“咬吸管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之一。”见她疑惑，又洋洋洒洒分析了一大堆。 说是一般喜欢咬吸管的人敏感，容易紧张。总体来说，大多数是压力造成，是心理不成熟的表现。要想戒除就要学会精神独立，生活独立。坦然面对压力。 那个时候的宋世琪哪儿来的压力，所以对于这一说法不以为然。不过针对于独立一点，她进行了反驳：“我毕业前在家里，毕业后就嫁给你了，哪里需要独立？”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离开宋家离开盛晨光身边的一天。 想到这儿，宋世琪笑出声。 命运还真是奇妙！ 宋世琪一手抄在外套口袋里，一手握着奶茶，立在距离咖啡店一段距离外，回想着以前的点点滴滴，不时发出两声轻笑。 而她身后，一辆黑色的奥迪a8停在路边，车内的人靠着椅背，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着，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她。 手机响起。 宋世琪从包里拿出来，按下通话键，放到耳边喂了一声。 “在哪儿？” “回家的路上。”宋世琪想也没想脱口回答。 电话那端的邓洋仿佛笑了一声。 “到家了跟我说一声。” “恩，好。” 相对沉默了一会儿，邓洋道：“学校还有点事，中午我就不回去了，你记得吃饭。” “恩。” “晚上想吃什么？” 宋世琪想了想，“咖喱饭吧。”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啊，家里好像没咖喱了，我待会儿路过超市买些回去，等你回来做。” 这下，宋世琪听清楚了，邓洋确实轻笑着，说：“恩，好。” 挂了电话，宋世琪松了一口气。 而她身后的那辆奥迪a8内的人影也放下了手中的电话，发动车子离开了。 恰好，采访结束，katrina在人群簇拥中向着早已开到外面的保姆车走去。 宋世琪朝着先前的方向看去，没有瞧见那抹身影。 咦，去哪儿了？ 正四处张望着，那抹身影已经逐渐靠近，最终在她身后站定。 “在找我？”温润好听的男声。 宋世琪转身，无辜，“啊？” 邵卿离温柔一笑，“我今天看到你和katrina在咖啡厅。” 宋世琪心惊，糟糕，被抓包了！ 她迅速调整好心态，“我是katrina的粉丝，上午遇见她请她签名。” “主动与你同坐，喝同一杯咖啡？” “……”这都看见了，“因为……我是她的忠实粉丝，见面次数多了，所以成了朋友。” 邵卿离不置可否，话锋一转，“你今天在大成面试。” 我去，这也被看见了！ 承不承认呢？ 算了，以后早晚会遇见！ 宋世琪点头，“恩。” 邵卿离了然，算是明白了katrina今日为何会特意去大成一趟。想起自己的想法，又不禁觉得好笑。 宋世琪将他表情看在眼里，瞬间就明白了。 “katrina不知道我在那儿面试，你别告诉她。”说着还竖起食指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 内心却是：姐，我这可算是帮你呀。 邵卿离有片刻出神，这幅模样还真是……少见了啊。记忆中也就宋世琪那个丫头如此了。 “好，我不告诉她。” 宋世琪看了眼，katrina的保姆车已经离开了，“车子走了，你不去吗？” 邵卿离也看了眼车子离去的方向，笑着说：“我还有事回社里。既然是katrina的朋友，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帮忙。” 宋世琪接过名片，挥挥手，“我也要回去了。” 邵卿离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这女孩接近晨光是为了什么？ katrina又为什么会帮她？ 宋世琪走到马路边儿，正准备拦辆出租车离开。 身后却有人叫住了她，陌生的声音。 “楚晓云！你个死丫头！” 转身，只见一个身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她。 脑里警钟响起，宋世琪来不及多想，撒腿就跑。 于是，一人追，一人跑。 两人绕着恒远广场的喷泉跑了十多圈儿，终于是都累趴下了。 追她那人弯着腰，手掌撑在膝盖上，气喘吁吁地问道：“你跑什么？” 宋世琪同样是气喘吁吁的，姿势与对方一样，只是两人中间隔着一个池子。 “你追什么？” 那人忿忿直起身，绕过池子朝她走去，宋世琪刚要动作，便被喝住了，“死丫头，你再跑我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抓出来。” 这个威胁显然……没用。 宋世琪慢慢往后退着，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你先说你追我干嘛？” “死丫头，你无声无息消失了三年。三年！”那人很激动吼着，声音里有了哭意。 宋世琪怔住，这才再次意识到，现在她不是宋世琪，是楚晓云！ 楚晓云也有朋友。 因为她的不联系、不问起，失去了她的行踪从而担忧的朋友。 在宋世琪被shock到期间，那人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抬起手顿在半空中，最终搂住了她。 “我想死你了。” 两人一起去了咖啡厅。 点好喝的后，宋世琪问：“请问你是……” 对面人的表情僵住，接着转为愤怒，“楚晓云，你还真是……难不成一句气话说以后再也不见就真的不见了吗？我说让你见到也当不认识我你就真的不认识我了吗？你就那么记仇吗？” 宋世琪慢慢伸手，食指抚去对方溅到她鼻梁旁的唾沫星子，然后紧紧压住对面人的手，“冷静！” 对方气呼呼地看着她。 眼里的愤怒明明白白表达着：你让我怎么冷静。 宋世琪呼了一口气，慢慢说道：“我不是记仇，我是失去了记忆。” 第8章 旧友乃情敌 花了几分钟，宋世琪将她出车祸以及失忆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 对方听后，问：“所以……你现在是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宋世琪摇头。 见对方明显松了一口气，宋世琪挑眉，“怎么，你是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吗？” 哪儿知对方突然认真地看着她，说：“是你干了对不起我的事情。” 一时之间，宋世琪懵了。 “好了，开玩笑啦。”对方挥挥手，“还是那么爱乱想。” 宋世琪眯眼，“不是开玩笑的吧？” 一声轻叹，她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感情的事情，没有谁对谁错，有的只是爱与不爱。” 宋世琪：“……” 这明显狗血的开场白妥妥地表示了两人有的绝对是感情纠纷。宋世琪向来怕的也是感情纠纷，毕竟，她与盛晨光认识多年，在感情方面可谓从来是一帆风顺，就算偶尔有第三者，也是没办法插足进来的。所以，她没有接触过处理过，于是此刻下意识地想要转移话题逃避。而更深层次的原因大概是，她不想介入与邓洋有关的感情纠纷。 然而对方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她端起咖啡，浅抿了一口，立马开口：“晓云，我喜欢过邓洋。因为太喜欢，所以瞒着你跟他告了白。因为被拒绝得太彻底，从而对你说了那些难听的话。” 顿了顿，她接着道：“你并没有任何错，所以不用躲着我。” 如此简单粗暴的故事，几句话宋世琪就明白了所有。无非是她喜欢邓洋，而邓洋喜欢楚晓云，两人又是最好的朋友，所以当邓洋拒绝告白的她时，她便对楚晓云说了一些难听的话。 而关于这难听的话，宋世琪觉得用脚趾想也能想出个大概来。 而这个时候，沉默似乎是个很好的选择。 然而，默了一会儿，宋世琪就忍不住了，“其实，我已经不记得你说过什么了。所以，即使再伤人再难听的话也都过去了，我们就不要再提起了。现在，我比较想问另一个问题……” 对方抬眼看她，十分慷慨的模样，“什么，你问。” “你…叫什么名字？” “……” 见她咬牙一副想杀了自己的模样，宋世琪背靠向椅背，讨好笑着，“不都说了我是完全失忆了吗？”为增加信服力，末了加了一句，“就连邓洋我都忘记了。” 对方牙齿渐渐松开，不情不愿地吐出三个字，“姜黎馨。” 宋世琪点了点头，表示记住。 接着不着痕迹地将背后的包拿到了前面，一边说着话一边起身，“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就先走了。” 她是有急于摆脱姜黎馨的心态。毕竟，她是宋世琪，不是楚晓云。 她不可能在本质拥有的是宋世琪这个身份的同时再作为楚晓云而活，在兼顾她的恋人之余再去兼顾她的朋友。一个邓洋已经够吃力，她没办法再多花精力在其他人身上。 这个做法是很自私，可是假装成另一个人撒下一堆无法圆满的谎言或许更为自私。除非她能完完全全抛下宋世琪这个身份，可是她很清楚，有盛晨光在，这就是一件永远不可能的事情。 就如先前没给宋世琪避开话题的机会一般，这次姜黎馨也没给她逃离的机会。 她在宋世琪溜走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紧紧握着，笑眯眯地看着她：“想去哪儿啊？” “回、回家。”宋世琪保持着微弯腰身的状态回答。 姜黎馨站起身，“我送你。”不等宋世琪拒绝，她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楚晓云，我们认识七年了，你稍稍撅一下屁股我都能知道你放的是……”大概是想到自己也不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了，在看起来还算高雅的咖啡厅说这种话有那么一丝不雅，考虑到形象她及时收口，“总之，我了解你都快多过我自己了。想甩掉我，绝对没门！” 最终，宋世琪只能带着姜黎馨一起回她和邓洋住的公寓。 回去之前特意绕去超市买了咖喱。 姜黎馨看到，有些奇怪：“你不是最讨厌吃咖喱了吗？” “诶？”宋世琪拿着咖喱的手顿在了半空中，脸上表情僵了一会儿才笑着解释：“哈哈，车祸后不知道为什么就格外爱吃咖喱了。” “恩，这样啊。” 姜黎馨是不以为然了，宋世琪却是在回去的路上一直若有所思。 她做复健那阵子几乎天天清粥青菜的，唯一一点儿荤腥也就是皮蛋瘦肉粥里面的瘦肉了。 因此在出院时，当邓洋问她想吃什么，她毫不犹豫地选了一家印度菜。两人点了一桌子菜，样样有咖喱当配料，十分的重口味。 可是邓洋什么也没说。 到了公寓门前，姜黎馨拍了拍还在走神的宋世琪，“想什么呢？输入密码呀。” “哦。”宋世琪连忙按下密码，“嘀”一声后，门打开，同时两人身后的电梯门也开了。 姜黎馨先转身，瞧清从电梯里走出来的人时脸上表情有片刻僵硬，随即笑哈哈地挥手，“嗨，邓洋，好久不见。” 邓洋瞧见她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恰好一道光反过，没人瞧见他刹那间的晦暗不明的眼神。 “好久不见。” 宋世琪侧身，“进去说吧，别站门口了。” 进了屋后，邓洋接过宋世琪买的咖喱去了厨房。 不消一会儿，从厨房内传来声音，“晓云，我买了些你爱吃的红提，在冰箱里，你洗一些出来招呼客人吧。” “哦，”宋世琪起身，“那你坐会儿。” 姜黎馨端起水杯，遮掩住嘴角的苦涩，恩了一声。 客人。 在邓洋的眼里，她永远只是个客人。而且，即使是客人，也只是楚晓云的客人，而非他的。 他的眼里，永远只有晓云一个，装不下其他任何人。 “邓洋，我喜欢你。当然，我知道你喜欢晓云，而且晓云又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只是单纯地想要告诉你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 她不会忘记，当她鼓足勇气向邓洋告白的时候，他那冰冷的眼神。 “与我无关。” 四个字轻易撇开了所有。 她看不明白，同时又看明白了。 她于邓洋，不过是楚晓云的朋友。所以，她的事情与他无关。而那些平安夜圣诞节以及生日礼物，不过是为了让楚晓云开心。他对楚晓云，宠爱得愿意满足她所有的情绪。 而自己，不过是爱屋及乌中的“乌”。 她能够接受他的拒绝，也自己能够接受他爱着的人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但却无法接受她喜欢他的理由从一开始根本就不存在，不过是她一如既往的错觉。 于是，她愤怒，伤心。在回宿舍瞧见开心说着邓洋如何如何的楚晓云时冲她吼了那些她一直后悔着的话，“邓洋邓洋邓洋，你整天除了说邓洋还懂什么。自己什么也不会，样样靠邓洋。你知不知道我很讨厌这样的你啊！” 当时，楚晓云愣住了，但还是伸手去拉她，“馨馨……” 姜黎馨甩开她的手，“还好，明天就是毕业照了。以后我再也不用见到你，再也不用看你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样子。所以，麻烦你，以后就算在街上遇见我也假装不认识我。” 她跑开了，因为说的话太伤人，伤楚晓云，也伤了她自己。 那之后，她没再见到过楚晓云。 姜黎馨以为她和邓洋在一起并且生活得很好，所以一直努力地去忘掉那段记忆，努力……去忘记自己伤害过自己最好的朋友。 厨房里，宋世琪拧开水龙头，将红提一颗一颗从藤上拧下，仔细地洗着。 她身旁，邓洋也十分专注地准备着做咖喱饭的材料。 关上水龙头，宋世琪拿起毛巾擦了擦手，捧起水果盘准备出去却又顿住，欲言又止。 邓洋注意到，笑着问：“想说什么？” 宋世琪抿抿唇：“你是不是，不太喜欢黎馨啊？”这种感觉从邓洋出电梯的那一刻就一直存在。 邓洋笑，揉了揉她的头，“想什么呢。” “哦。那我出去了。” “去吧。” 宋世琪端着水果盘刚走进客厅，就被姜黎馨给抱住了。 “对不起。” “你、你怎么了？”宋世琪高举着双手，极力维持着托盘的平衡。 姜黎馨搂了好一会儿才松开她，眼角还有着未干的泪痕，笑了笑，“没事，只是想起你车祸后复健的过程很辛苦而我又不在你身边有些难过。” 想到我说的那些话，你该多难过。 宋世琪腾出一只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啦，都已经过去了。而且我也说了，我都忘记了，所以你不要再放在心上了。” “恩。” “好了好了，”宋世琪举了举手里的水果盘，“超甜的，我们快过去坐着吃。” 第9章 面试失败 很快，邓洋做好了饭。 三人围桌而坐。 邓洋和宋世琪坐一边，姜黎馨坐在另一边，随意的一个抬眸，便能看清邓洋眼里对楚晓云的宠溺与柔情。 姜黎馨低眸，夹起一筷子饭送进嘴里，慢慢咀嚼着，眼里是欣慰的笑意。 还好，有他陪在你身边。 吃完饭，宋世琪得知姜黎馨回家和邓洋去学校是顺路的，便让邓洋顺便送她。 姜黎馨正要拒绝，却见邓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柔声道：“好。” 他从不会拒绝楚晓云的要求。 而她，从来没有机会拒绝他对她的好，就因为这好，她才喜欢上、爱上，到最后，发现一切不过只是因为要求。 可直到上车，坐在他旁边，在他提醒自己系好安全，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几乎不受控制般地狂跳时，她才发现，即使是要求，她还是喜欢上了他并还是喜欢着他。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已经看不到在公寓楼下挥手的楚晓云。 邓洋弯起的嘴角慢慢收起，声音也趋于冰冷，“晓云失忆了，你别在她面前提太多以前的事情。” 还因他片刻温柔举动而满心欢喜的姜黎馨瞬间僵硬了表情，身侧的手五指收起，借着指甲陷入掌心的疼痛来提醒自己，压抑自己，最终咬紧嘴唇，用鼻音嗯了一声。 一路的沉默之后，车子在她住所楼下停下。 姜黎馨打开车门，走出去，然后倾身，认真地看着邓洋：“我和晓云是朋友，我不会再做出伤害她的事情，这个你可以放心。同时，我姜黎馨从来不是个会放弃朋友的人。所以，即使你会不开心，我也不会断了和晓云的联系。” 接着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进了大楼。 过来一路上，邓洋都没有侧头看姜黎馨一眼，却是在最后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目送她的背影消失，接着才发动车子离开。 宋世琪接到大成发来的通知面试结果的邮件是三天后的事情，看到那句希望以后有合适的岗位能够再见到您，她心里莫名来了一股火。也不管已是晚上十点钟，直接拨通了张凯的电话。 对方显然没睡，很快接了起来。 “哪位？” “为什么没有录取我？”宋世琪单刀直入，丝毫没觉得这话有任何的不对。 张凯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熟悉声音的主人——魄力小姐。 不过这质问还真是…… 为什么没有录取她？ 这种必得的信心是哪儿来的？ 其实张凯也很好奇，为什么boss不肯录取她？ 虽然楚晓云在简历这一关是有些逊色于其他面试者，但二面的表现是还不错的。而且出于自己的好奇心，张凯也是让她过了的。 只是…… 俗话说的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当然没有这么野蛮的道理存在了。但多了另一条定律，boss要你不过，你就不得过。 所以，他也是无可奈何外加被那颗好奇心纠缠得日夜不能眠。 转了转眼珠，张凯轻咳一声后道：“楚小姐。” “说。” 张凯：“……”这语气还真是……令人怀念啊。啊呸呸呸，搞得好像他多爱受虐一样。否定了自己爱受虐的倾向，又是一阵惋惜。毕竟，以前boss身边能这么跟他说话的也只有那一个。 再次清了清嗓子，张凯挺起胸膛，严肃地道：“本来楚小姐是过了面试的，但……” 他的故意停顿让宋世琪着急了，她心心念念等了这么久，就为了再次靠近他。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眼看着抓到了手里，却意外飘走，怎么能不急？ 张凯也不卖关子了，快速一句“但被boss刷了下来”后就挂了电话。然后捂着扑通扑通直跳的小心脏，唉呀妈呀，怎么有种兴奋刺激的感觉呢！ 宋世琪挂了电话，速度极快地拿起背包和大衣就出了门。 邓洋正在房间写论文，听见声响出来刚好瞧见被关上的大门。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转身回了书房。 宋世琪拦了出租车直奔盛晨光住的公寓。 在楼下的时候便被拦了下来，好说歹说保安就是不让进，正准备硬闯的时候，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你怎么在这儿？” 宋世琪面上一喜，转身，却立马换上了担忧的表情，“他怎么了？” 邵卿离看她急切走过来，并且伸手就探上了差不多倚在他身上的盛晨光的额头，眼里闪过一抹诧异，“喝得有些多了。”顿了顿，再次重复先前的问题，“你怎么过来了？” “我、我是有些事情要问他。”宋世琪收回手，两手在身前交叠，借着大衣衣袖的遮挡紧紧相扣。 她从来没有看他喝得如此酩酊大醉过，即使是应酬，也只是浅酌。 因为她说过：“我不希望看到你喝醉的样子。” 所以每一次他出去，有人劝酒，他只会笑着举起手机，在人家还未看清屏幕上人的笑脸时又收起，“女朋友管得严。” 邵卿离见她视线紧锁盛晨光，眼里是满满的担忧，产生了一种她想要靠近却又不能靠近的感觉。最终他出声打破了沉默，“能帮我一起送他上去吗？” 宋世琪忙不迭点头，两三步走过去按了电梯。 两人合力将盛晨光送回了他房间。说是合力，宋世琪也不过是帮忙按了电梯以及输入了防盗门的密码而已。 邵卿离将盛晨光放好在床上后，站直身子松了一口气，正要说什么，兜里的手机响起，他接通，听了几句后面色冷峻。 “楚小姐。” “恩？” “我有些急事要去处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晨光。” “好。”脱口而出的话语。 邵卿离冲她点了点头表示感谢，接着拿起先前脱下的外套就往外走了。关上防盗门时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先前……他并没有说密码是什么。 听到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后，宋世琪连忙去了卫生间拧了热毛巾出来，轻轻地替盛晨光将脸擦了一遍。接着又十分艰难地替他将身上的衬衫换了下来，长呼一口气后，她想也没想就去解他腰间的皮带，喀拉一声，皮带扣松开，她却突然顿住了动作。 白炽灯光下，她脸颊微红，手还停在他腰腹之间，收也不是，继续也不是。 大概因为额头上的毛巾驱散了一些酒精带来的疼痛感，盛晨光呓语着侧了个身子，同时长臂一捞，将宋世琪给桎梏在了怀里，“琪琪。” 这两个字让宋世琪身子僵硬了一下，同时鼻尖一酸，也就不挣扎任由他搂着了。 良久之后，宋世琪戳了戳他的胸膛，没反应。耳旁是他均匀沉稳的呼吸声。 “呼……”长呼一口气，宋世琪干脆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汲取着离开了好久的温暖。 真的好想好想你！ 房间内，两人相拥在一起，重叠的身影被定格在灯光之下。 阳台的落地窗未关，微凉的秋风拂过，声音虽小却也突兀。然而，丝毫没有影响到两人。 楼下，黑色车子停在一旁，车窗开着，车内人手肘支在窗棱上，两指之间夹着的烟已经快要燃到尽头。他并不抽烟，车内的那包估计是上次带的一个研究生乘坐顺风车时掉下的，在楼下呆得久了，瞥到就拿了一根出来，找保安借了火。袅袅烟雾，味道并不怎么好闻。 听说大多数抽烟的人都是被烦恼缠身，抽一口可以散去一部分烦恼。 他有想着吸一口试试看，但到了嘴边就停住了，不过是想起楚晓云每次看到抽烟的人时不经意皱起的眉头。 将熄灭的烟蒂从车窗弹进不远处的垃圾桶内，邓洋发动车子，离开了公寓。 秋日早晨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盛晨光捂着额头坐起身来，看了看身边，微微皱了皱眉头。 掀开被子起身，赤脚踏上木地板，微凉的感觉让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 正准备去卫生间洗漱，却听厨房传来类似于油水混合造成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盛晨光收住脚步，朝着卧房外走去。 刚到厨房门口，就被一个人扑了个满怀。 “啊，吓死我了。” 宋世琪一只手里还拿着锅铲，另一手紧紧拽着他胸前的衣服，因为埋在他怀里，所以声音有些闷闷的。 虽然没看清人，但从声音他也判断出来怀里人的身份。盛晨光眉眼跳了一下，却也没有立刻推开她。 过了一会儿，宋世琪主动后退了一步，仰头看他，同时将右手手臂伸到他面前，可怜兮兮地道：“被烫了。” 盛晨光低眸，白皙的手臂上有些许红色小点。脑海里回闪过以前的事情，他眉头紧蹙，想也没想握住她的手臂走去客厅，让她在沙发上坐好后，从电视柜里拿出了医药箱。 接着坐到她身旁，用棉签沾上药膏动作轻柔地替她擦拭着。 宋世琪嘴角微弯，看着他认真替自己擦药的样子，眸里万千星光闪烁。 “盛晨光，我回来了。” 第10章 一本正经与胡说八道 “盛晨光，我回来了。” 看着他睫毛在眼睑处形成的剪影，看着他微蹙的眉头，看着他高挺的鼻梁，看着他紧抿的嘴唇……宋世琪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好想要告诉你，我回来了。 擦好药，盛晨光一抬头，直直地撞进了她明亮的眸里。眸里他的倒影格外的清晰。 盛晨光一愣，神思有片刻游离。 回过神来时，宋世琪还是那样盯着他。 他移开视线，同时往侧边挪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你刚刚说什么？” 宋世琪弯嘴笑，“我说我……”抿抿唇，还是改口，“我说为什么要刷掉我？”想到这点内心那股气起来了，语气自然也有点儿气急败坏。 盛晨光眉头一直没松开过，此刻听到这话两眉舒展开来，看她的眼里满是冰冷。 这理所当然的语气，让他想起宋世琪。 因为想起宋世琪，所以内心有一个声音告诉着他，眼前的人不是琪琪。 “楚小姐，我想……” 见他又恢复到那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宋世琪虽然懊恼，但更多的……是心疼。 到底这三年，你怎么过来的？就这样封闭着自己，不在他人面前表露情绪，然后在夜晚独自一人时，一个人痛，一个人悔…… 我的死，到底对你造成了怎样的影响？ 在听到汽油落地的滴答声时，她想过，他会痛，他会恨。但她也想着，时间会是抚平伤痛最好的药。 虽然一想到他会遇到另一个让他心动的女生就会很不舒服，但总比沉浸在悲伤中好。 她是这样想的！ 可是当她发现她还活着的时候，她后悔了。 她担心自己昏迷的两年，他已经遇到了另一个人。她担心，他是否将以前对她的心思用在了那个人身上。她害怕，他已经结婚甚至生子，彻彻底底忘记了伤痛，从而也忘记了她的存在。 复健的时候那么痛苦，她都咬牙忍着，只希望能够尽快恢复，然后去找他。 告诉他，她回来了。 所以，不要喜欢上其他人，请继续“喜欢”我。 可是此刻，看他这个样子，她又后悔了。如果可以，她希望他早就忘记了伤痛，而那伤痛是因为她，那么她希望他早就忘记了她。 他说了什么她没有听进去。从思绪中抽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站起了身，说了个“请”字。 那股想要拥抱他的冲动越来越强烈，那股想要不顾一切就这样告诉他“我是宋世琪，我回来了”的冲动也越来越强烈。 然而……现在还不能。 面对送客意味十足的盛晨光，面对表面十分陌生的盛晨光，宋世琪收起了眼里所有属于宋世琪该有的情绪，恰到好处的礼貌微笑，“因为昨晚你喝的太醉了，而卿…邵先生又有急事要去处理，所以拜托我照顾你。” 盛晨光怔了一下，心里对邵卿离就这样放一个陌生人在他家里颇有微词，但也不至于在她面前表现出来，于是说了声道谢后便没再有下文。 宋世琪稍稍往旁边挪了挪，恰好直视他。 “我想知道我没被录取的原因是什么？”不等他回答，接着道：“请不要用‘你的能力不适合这个岗位’这种官方而且没有意思的理由，我想知道真正的原因。” 盛晨光很清楚自己没有回答她的必要。不回答她她也不能怎么样，不录取就是不录取，没哪个面试者敢冲到公司决策者面前要理由。 她是第一个。 盛晨光告诉自己，因为她是第一个，所以他破例，从而忽略掉其实是内心的熟悉感作祟这一点。 “楚小姐的简历能过关不是靠的正常途径。” 他不过是陈述事实，她的反应没在他考虑范围内，不过毫秒之间的想法是他没办法阻止的，所以也知道一般不过是被拆穿的羞愧，或是打死不承认的质问。 然而，出乎他意料，宋世琪眼里闪过一抹喜悦，虽然很快，但仍然被他捕捉到了。 她仍然微笑着，这次的笑不若先前那般只是出于礼貌，而是打心底的开心。 他知道这点，显然是去查了她。这证明，她吸引他注意力了不是。 “我承认，我确实走了后门。”坦荡的神情，“因为我并不认为我的那份简历会过。可是在我确认自己有能力胜任这份工作的时候，我觉得我不能放弃眼前的机会。所以适当的小手段让我得到这份工作的同时，又能造福于公司，何乐而不为呢？” 好一个何乐而不为！ 如此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她也是第二人了。 上一个，是宋世琪。 —— “等三年后，我毕了业，你娶了我，然后我去大成面试。面试成功后，我们便可以一起努力工作，然后叱咤商场，让商场上所有的女人都羡慕我有一个好老公，让商场上所有的额男人都羡慕你有一个贤内助。” 盛晨光笑：“就那么笃定你会面试成功？” 宋世琪一听，皱了眉头，“我如果不成功，你就不知道帮帮我吗？” 盛晨光揉了揉她的脑袋，“帮。不过给我一个帮的理由。” 宋世琪笑嘻嘻地偎进他怀里，“因为太多好处了呀。你看看，你帮我进了公司，便不用忍受见不到我而思念难耐，从而也不会影响到你工作。然后我也可以帮你做一些事情。况且你工作时看见我肯定是充满了动力，毕竟，想到要养我，你就会努力多赚些钱了，多赚钱也就意味着公司好了嘛。这显然就是一举三得的事情嘛！” 盛晨光没忍住笑出了声。 宋世琪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胸膛，“同意不同意我的观点？” 一副你不同意我就闹给你看的样子。 这让盛晨光脸上笑意加深，接着柔了表情，柔了声音，“同意。” 同意，只要你开心。 —— 盛晨光不动声色，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宋世琪站着，手心泌出了汗。 这一把赌得有些大啊！ 以往因为她是宋世琪，所以仗着她的身份，仗着他的宠爱可以无理取闹。现在她是楚晓云，于他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她的紧张不无道理。 向来，是她先忍不住。 这次也不例外。 宋世琪直视他，左手食指弯曲，勾住右手食指，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 “你答应不答应……倒是吱个声儿啊。” 盛晨光将她的动作收在眼里，心中不自觉一颤。不过刹那，那个被自己忽略的想法在脑海中清晰浮现。 插手本该交给张凯全权决定的招聘，不录取她，不过是因为过于熟悉。 昨天，是琪琪三年的忌日。 看过她之后，他心境始终无法平静。 三年前，若是他阻止，或者陪着，她会不会就不会出事了？ 三年来，这个想法从来没有消失过，每夜缠绕。梦境里，宋世琪额头流着血，被安全带桎梏在座椅上，在翻倒过来的车子里微笑看着他，“盛晨光，再见了。”所以，每夜惊醒，睁眼到天明。 于是，难得喝醉，虽然知道她不喜欢。 他只是想试试看，醉了是不是可以好好睡一觉，假装她还在，第二天醒来便可以看见她。不过一个尝试，却是出乎意料的让他真的睡到了自然醒。起来时以为是酒精作用，此刻瞧见眼前人的这个与琪琪如出一辙的小动作，自然而然有了些联想。昨夜，那明显的温暖与舒适来自于她——楚晓云。 想到这点，盛晨光淡淡地恩了一声。 他过于清楚，会被楚晓云扰乱，不过是因为那份相像。她本身于他不具有任何意义，既然如此，为何要逃避。 除了琪琪，他不会再对任何人动心。 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离开盛晨光的家，走进电梯等到门阖上后，宋世琪才敢欢呼出声。 他答应了！他答应了！他答应了！ 她一直一直等待着的，就是靠近他，走近他，然后以一个女人的身份拿下他的心的机会。说她别扭也好，纠结也好，从前她与盛晨光之间的所有的一切都过于顺其自然，过于理所当然。 自小一起长大，他照顾她，她依赖他。她很清楚，自己是喜欢他爱他的。但是，他对自己，是否又是因为喜欢和爱，会不会是因为习惯，会不会是因为他是她好友的妹妹所以不忍拒绝，又会不会是因为没有遇到爱的人所以就是合适的她了。 即使，在大家的眼里，盛晨光爱宋世琪。即使，她能够感受得到，他对自己有别于对他人的好，那似乎就是喜欢，就是爱。可是，似乎始终不是确定。没出事以前，她因为害怕失去，所以选择不去正视这个问题，一心只想着呆在他身边就好。 如今既然有了这个不可思议的机会，她想要抓住，去弄明白她的疑问，她的害怕。 盛晨光，你爱的是否就是宋世琪，无关身份，无关样貌，仅仅因为她是她。 第11章 上班的条件 好心情在出租车司机提醒她到地方了时完全被担忧取代。 要怎么向邓洋解释她彻夜未归的事情？ 她并不天真地想着“他可能没发现”，为了给她做早餐，他向来起的比她早。宋世琪抬起手看了看腕表，这个时间点，他早该敲门叫她起床吃早餐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宋世琪到了门口。 踌躇了一会儿，想着早晚都是一刀，不如直接坦白。 拿出钥匙开了门后才发现不对，邓洋的拖鞋和她的拖鞋并排整齐地放在脚垫旁边。 邓洋他不在家？ 虽然疑惑，却还是松了一口气，可不过毫秒又提了起来。 她昨晚挂了电话急着出去，随手就将手机丢在了房间的床上。 他如果发现她不在同时又联系不上，肯定格外着急。 平时这个时间点他都在家的，现下难道是出去找她去了？ 这样一想，宋世琪鞋子也没换，直接踩了进去，回房间拿了手机后，一边翻看着一边急匆匆往外走，到门口恰好撞上邓洋。 奇怪，手机上并没有来自于邓洋的信息或未接来电。 邓洋伸手揽住莽撞的她，笑：“这么急去哪儿呢？” 宋世琪抬眼，发现他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心里更是一惊。难不成他彻夜没睡，都在找她？ 头顶又是一阵轻笑，“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顿了顿，“怎么，因为我一晚上没回来生气了？” 宋世琪抬头，眼里闪过一抹诧异，“一晚上……没回来？” 邓洋揽着她往内走，然后在沙发处坐下。 “恩，学校有个学生出了点儿问题，我过去处理了。” 宋世琪这下是真正松了一大口气。脑海里瞬间的想法是，真好，不用费力解释了。 邓洋见她不说话，作势掏出手机找那人电话，同时说道：“我昨天一直跟他一起来着，我打过去你问问？” 宋世琪连忙阻止他，“不用了。”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并收回了拉住他手腕的手。 邓洋扫了眼她捏紧的手，问：“吃早饭了吗？” 宋世琪连忙答：“吃过了。”尽管肚子还饿着。 邓洋是跟在她后面回来的，一路没瞧见她吃早餐，想来也不可能在盛晨光家吃。微低眸，他眼里快速闪过一抹情绪。 他很快掩饰好，道：“我还没吃，陪我去吃，好不好？” 宋世琪想着正好借这个机会跟他说工作的事情，便应了下来。 两人去了公寓附近的一家早餐店。 邓洋点了双份餐，在宋世琪开口前说：“陪我再吃点儿。” 恰巧宋世琪饿得肚子响了起来，好在声音很小。她捂着肚子，坐了下来。 邓洋将筷子用茶水冲洗一遍后，再用纸巾擦干，才递给她，“吃吧。” 宋世琪接过，“谢谢。” 宋世琪以前算是个话唠，尤其是在盛晨光面前，几乎没有安静的时候。可成为楚晓云以后，为了避免说多错多外加上内心面对邓洋时若有若无的愧疚与不适感，干脆不说，渐渐也养成了吃饭不说话的习惯。 而邓洋，据她观察，吃饭时也从未说过什么。 吃到七成饱，宋世琪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邓洋，“大成的面试我过了。” 邓洋嗯了一声，没说话。 此刻的早餐店正是人多的时候。 来来回回，嘈杂声不断。 两人坐在其中，却好像独成一方天地。 五六分钟后，邓洋放下筷子，拿出纸巾擦了擦嘴，然后丢进脚旁的垃圾桶。 “晓云。” 宋世琪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此刻突然被点名，肩膀不自觉地耸了一下。 “我支持你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可是我也希望你答应我……” 听到有望，宋世琪想也没想，“可以。” 邓洋笑，“都没问是什么就答应，就那么想去大成工作吗？” 上一次他问：“怎么，就这么想要这份工作？” 只是随口的一句。 而这次，语气仍然随意，却是带着试探。 就非大成不可？ 宋世琪抿唇，最终还是选择了点头，“恩，我想去大成工作。” 左手食指勾住右手的，她再要开口，却被邓洋抢先，“放心，我又不会提什么让你难以办到的要求。只是希望你上下班能够答应让我接送，毕竟你身子刚好，我不放心。” 一句“我不放心”让宋世琪将准备好的坦白所有的话咽了回去，到嘴边的只有一个字。 “好。” 如果可以，我不希望你经历一次我身边的人经历过的痛苦。 第二天吃完早餐，邓洋便开着车将她送到了大成集团的楼下。 “谢谢。”宋世琪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却被他拉住，她疑惑看着他。 邓洋笑，微微倾身同时探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刘海。宋世琪身子僵硬了一下，作势要往后退却在看到他眼里的柔意时顿住。 “中午我来接你吃饭。” 下意识还是想拒绝的，可话到嘴边仍然是那一个字，“好。” 宋世琪的黑发被风吹拂而起，飘出窗外。 邓洋面对着摇下的窗户，嘴角的笑意加深。 那里，黑色身影英挺而立，看过来的眼里不带任何情绪。他身旁，张凯提着公文包，脸上表情丰富。 停顿了略微几秒，邓洋坐直身子，笑道：“好了，去吧。” 宋世琪拿起包，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站定在大成集团楼下，宋世琪仰头，看向二十七楼的位置，嘴角慢慢弯起，眼里是自信的光芒。 盛晨光，我、回、来、了。 将工作牌从包里拿出来挂在胸前，宋世琪抬头挺胸，走进了大楼。 刚优雅地走了两步，却在瞧见即将要阖上的电梯门时疯狂奔跑起来。 “麻烦等一下。” 张凯听见声音，想要伸手，却在瞥见盛晨光冷峻的面容时收住了动作。 魄力小姐，对不起了。 虽然这次张凯没有伸出援手，但好在她自己跑得快，恰好伸手阻止了关门的趋势。 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裳，宋世琪嘴角保持着堪称完美的弧度走了进去，看向张凯的眼神却是多了一抹别样的意味。 张凯get到那意味，心里叫苦不迭。 boss在，他哪儿敢随便就开门。 完全忘记了前几天是谁当着盛晨光的面伸手过去按下了开关。 “boss早。”宋世琪微点下巴，礼貌微笑，然后在他身旁站定。 张凯站在两人身后，上下打量了宋世琪一番，暗暗感叹，女人，果然可怕！ 视线再次移向下方，啧啧摇头，穿着近十厘米的高跟鞋还能跑得那么快赶上电梯的生物，能不可怕嘛！ 透过电梯壁，宋世琪也在打量着盛晨光。 瞧见他口袋处一片平坦时，嘴角向下撇了一分。 奶球不在呢？ 转念一想，反正以后机会多的是，不差这一次。 电梯到了二十七楼，宋世琪正要跟随在盛晨光身边出去，被张凯一拉慢了他一步。 她皱眉看向张凯。 张凯摇了摇头，小声道：“跟我一起。” 宋世琪看着前方盛晨光慢慢远离的背影，瘪嘴，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哦。” 张凯带着她进了办公室，指着他办公桌对面空着的一个位置，“你以后在这儿工作。” 宋世琪绕着位置转了一圈，摸着下巴点了点头。 恰好能直观看见盛晨光进出办公室的情况。 张凯：“怎么样，满意吗？” “恩，还不错。” 张凯：qaq 其实我就是意思意思问问，你不用回答的这么认真的。 宋世琪坐下，手肘支在桌上，两手手背撑着下巴，抬眸看他，“张助理，我今天需要做些什么？” 有一瞬间，张凯觉得宋世琪这个神情与盛晨光有几分相像，右眉微微挑起，嘴角稍稍牵起，给人一种似乎一切都在她掌握中的自信的感觉。以前运筹帷幄的盛晨光就是这个样子，刚入大成便给了几个有异议的元老迎头一击。身为他的学弟、他的助理的张凯，在公司走路都是带风的，仿佛在公司发光发热的人不是他学长，不是他上司，而是他老公。 只是没有想到，宋世琪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磨灭了盛晨光所有的意志。 他放下一切，离开z市。 张凯也在那个时候，离开了大成。 再见到盛晨光，张凯是有惊讶的。 曾经那个走在哪儿都发光发热的学长，周身都是冰冷的气息。 仍然运筹帷幄，仍然雷厉风行，却仿佛一具行尸走肉，只是做着该做的事情，却没了做的心思。 即使这样，当盛晨光说他要回大成，问他是否愿意去帮忙时，张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辞去了稳定的工作，跟着他再次进入大成。 张凯清楚，以前的盛晨光是在为宋世琪打造一个商业王国，只为圆她一句戏言：“我们做一对叱咤商场的鸳鸯。”而如今，他入大成，不过是机械地做着盛老希望他做的事情，不带自己的情绪，不带自己的梦想。 第12章 谁更重要 “张助理？张助理？” “啊？”张凯回过神，想起她问什么，答道：“今天你就先熟悉熟悉环境，然后把这些文件看了。平时，你就负责印印文件，打打字，有客人来的时候安排一下会议室，端端咖啡和茶什么的。总体来说，工作简单，不用太担心。” “哦。”果然是总经理助理秘书。 说完正事，张凯立马变了表情，微弯身子，手掌撑在她的桌子上，挤了挤眉，“今天在车上亲你的那个a8男是谁？你男朋友啊。” “啊？”宋世琪被问懵了，亲？好几秒后她才反应过来，正要解释，却见张凯已经站直了身子，一脸正色，“咳，差不多就这样了，你先工作吧。” 这是……闹哪出？ 挡住她视线的张凯一退，宋世琪便明白了。 我去，这张凯是背后长眼睛了吗？不然怎么知道盛晨光出来了！ 盛晨光刚从办公室出来，手里拿着文件，她抬头时他也恰好抬眸，两人视线相撞。 宋世琪连忙站起身，笑意盈盈地看着他，“boss。”内心却有几分忐忑，不知道他听到刚刚张凯说的话没有。 想到这点，狠狠地瞪了张凯一眼。 张凯耸了耸肩，怪我咯。 不过是短暂的一个视线接触，盛晨光再次低眸看向文件，同时脚步不停地往外走。 “去开会了，回来再八卦。”小声说完，张凯也赶紧跟着出去了。 独留宋世琪一人站在原地琢磨着盛晨光到底听到那话没，听到了是不是又误会了呢？误会又会不会在意呢？在意……也就是吃醋了。 嘻嘻。 想到这儿，宋世琪掩嘴偷笑出声。 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吓得她身子一抖，手里拿着的笔也掉在了地上。 “笑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响起，宋世琪松了一口气，转身，无奈：“姐。” katrina倚在墙边儿，见她转身，挥了挥手，“hi。” 宋世琪看了看四周，见没其他人，“你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你习惯不习惯。”顿了顿，katrina接着说：“显然我多虑了。” “好了好了，小心让人看见。”赶人意味十足。 katrina也是刚好路过大成，想着上来看看，本来就没打算多留，“好了，看你紧张成这样子，我先走了。” katrina前脚刚离开，张凯后脚就急冲冲回了办公室，刚刚光顾着八卦a8男的事情，竟然忘记了带文件过去。 这可是他第一次失误啊。 宋世琪看他在自己眼前飘过，又看他在自己眼前飘走。 他应该没看见katrina吧？ 想法刚冒出头，张凯却又退了回来，“刚刚那是katrina吧？”问完立马又走了，没给她任何思考以及回应的时间。 宋世琪一口气堆在胸间，最终，“我去！” katrina走出大成，戴上墨镜，朝着停在路旁的保姆车走去。 经纪人爱姐视线时时刻刻锁着大楼门口，可谓等得心急难耐，瞧见她身影立马让助理拉开了车门，催促道：“哎哟，我的姑奶奶，赶紧的。” katrina不慌不忙，慢慢踱了过去。 刚坐定，爱姐立马示意助理给她补妆。司机也一脚踩下了油门，朝着城市另一方飞奔而去。 “我说姑奶奶，这九点半就有一场走秀。时间本身就紧，你还非得绕来这儿看看，那姑娘到底是你什么人哪？” 爱姐就不明白了，除了邵卿离，她还没见katrina对谁这么上心过呢。 katrina听见爱姐的问话，微微一笑，“很重要的人。” 爱姐斜眼看她，“能有邵卿离重要？” 恰好助理替她补妆完毕，katrina转头看向窗外，一脸若有所思。 和邵卿离相比吗？ 慢慢，她的思绪回到了车祸那天。 滴答…… 滴答…… 滴答…… 远处传来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击在她心上， 她想要睁开眼睛，却始终无力，只清楚自己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就连心也跟着一起冰冷了。 “琪琪……” “琪琪……” “轰”，爆炸声盖过她的呢喃，也将她残留的神智彻底炸飞，如汽车碎片一般，挥舞飞散。 清醒过来，瞧见的是盛怒的盛晨光以及阻止着他的邵卿离。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活下来的是她？ 再次闭上双眸，眼角泪水滑落。 她也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把生的机会给了她？ 呵，宋世琪，你果真……一如既往的自私！明知道活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所以将机会给了她。 盛晨光的怒、伤、痛、悔，也都是她的。 他的责怪是一时的，可却是能缓解伤痛悔的良药。 最终，他不再责怪，而且还那样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离开，因为z市有太多回忆，太多美好。 可她不能，于是只能留在这个回忆之地，继续伤痛悔。 夜夜噩梦缠绕，耳边尽是滴答声。 直到楚晓云的出现。 助理小妹是个比较八卦的女孩子，嗅觉堪比狗仔队，眼尖自然也是必备技能之一。 katrina刚拍完一个场景，想着等会儿就是下个场景，便没有回休息间，而是直接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玩儿着手机。 助理小妹立马凑了过来，努努嘴，“娜娜姐，你看，你看，那个人又来了。” katrina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去，一群粉丝拿着写有她名字的牌子聚在一起，见她看过来了，齐齐挥手。 “哪个？” “那个那个。” katrina再看了看，还是没瞧见她说的人，“哪个呀？” 助理小妹也不顾那边的粉丝会瞧见了，直接用手指着，“诺，站在最后面的，穿着红色毛衣的那个。” 这次，katrina瞧见了助理小妹所说的人，穿着红色毛衣的女孩子安静地站在人群后，不因她看过去的举动而兴奋或是激动。 虽然奇怪，但katrina也没多想，收回视线，淡淡地笑：“粉丝来多几次不很正常吗？” 更狂热的可是满世界追着跑呢。 “可她很奇怪呢！”助理小妹连忙解释道，“最近你的每一场戏她都有来，可来了也只是站在一边，既不要签名，又不求合影的。”她摸着下巴分析，“我觉得吧，她应该是在等你主动注意到她。啧啧啧，这种粉丝的心理大多有些变态，娜娜姐，你可要小心。” 因为这话，katrina微微蹙眉，再次看了过去，恰好撞进那个女孩的眸里。 女孩眼里笑意加深，慢慢举起右手，掌心对着她，接着左手食指在右手掌心画了一个圈，最后右手合拢。 “啪！”剧本落地的声音。 “娜娜姐，你怎么了？”助理小妹先看了看掉落在地上的剧本，再看了看突然起身的katrina，问道。 katrina顾不得其他，不可置信地朝着那个女孩走去。 爱姐恰好谈完事情回来，见她失态，连忙拦住了她，压低声音，“怎么了？” 不远处，粉丝疯狂地叫喊着她的名字。 而楚晓云就站在原地，微笑地看着她，在灯光的照耀下，眸里星星光点。若是就近细看，能看见压抑着的激动以及强忍着的泪水。 “爱、爱姐，我要见她。”katrina嘴唇颤抖着，艰难地说道。 “谁？” 助理小妹见她如此激动，也是吓着了，不过还是立马向爱姐说明了那个粉丝的事情。 “现在这么多粉丝看着呢，马上又要到你的戏了，拍完我给你安排。” “现在！”katrina微微摇头，眼里是不可置信。 那个动作！ 那个动作，只有她和琪琪才知道，代表着一家人永远在一起，绝不分开。 琪琪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说，“姐，这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小秘密。” 爱姐看她如此，知道事态有些严重，连忙示意助理小妹看着她，自己退去一旁和正在叫katrina上场的场务和导演交涉去了。 助理小妹拉着怔在原地的katrina往提前准备好的休息间走。 焦急的等待，最终楚晓云站在了她面前。 助理小妹虽然八卦，但也知道这个场合不太适合有第三者在场，主动退了出去。 宋世琪什么也没说，笑着看她，沙哑着嗓子叫道：“姐。” katrina掩住嘴唇，痛哭出声。 好久之后，才止住，拥抱住她，“谢谢。” 谢谢！ 谢谢你回来了！ 爱姐说这话不过是想借机打趣打趣katrina，哪知katrina还真就陷入了沉思。她伸手在katrina面前晃了晃，“还真在想呢？回魂儿了。” katrina回过神，认真地看着爱姐，答道：“如果邵卿离和她同时有生命危险，我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她的命，然后陪着邵卿离一起死。” 顿了顿，“你说，谁更重要？” 第13章 上药与八卦 憋着一股气，宋世琪认真地看着张凯留给她的文件。 一个小时后，盛晨光与张凯一前一后，回到了二十七楼。 前者的脸色并不怎么好。 宋世琪刚做了个起身的动作，盛晨光已经大步回了办公室。 她看向后面的张凯，眼里是大写的问号。张凯冲她瘪了瘪嘴，耸了耸肩，同样脚步不停地跟着进去了。 她绕过办公桌，轻手轻脚地走到盛晨光办公室门口，耳朵贴在门上。 看盛晨光的脸色，她以为会有一场砸东西、咆哮的戏。 结果，挺安静的！ 正想再听听，门却突然被打开了。 宋世琪一惊，维持着原本的偷听姿势没动，耳旁有扑通扑通的沉稳心跳声。 此刻，她多么希望开门的人是张凯。 然而，对盛晨光如此熟悉的她，不用抬头也能仅凭着……仅凭着……什么也不凭，只要他靠近，她就能知道是他，即使蒙上眼睛，抑制呼吸。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直觉。 僵硬着抬头，宋世琪挥了挥手爪子，“你、要喝咖啡吗？”不等盛晨光回答，“不回答就是默认了it，马上去泡！” 一个转身，快速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盛晨光在门口站了良久，波澜不惊地看着她跑离开，然而放在门把上的手却慢慢收紧。 张凯站在办公桌前，大气不敢出一声。 魄力小姐果然魄力，连偷听都敢！只是……谁来告诉他，boss大人到底是怎么知道她在门外偷听的啊？ 他不知道，正如宋世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直觉，盛晨光也有。 莫名的、说不出来的直觉驱使他去开了门。 久违的直觉。 盛晨光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 楚晓云于他，不仅仅是一个陌生人。 宋世琪一口气跑到了茶水间，微喘气，心也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偷听被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干嘛要那么紧张？ 如此一想，本来不平静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 泡好咖啡，宋世琪端着来到盛晨光办公室门口，轻敲门后，不等里面回应，直接打了开。 她微笑，“boss，你的咖啡。” 盛晨光正与张凯说到新区度假村开发项目的重点部分，被这么一打断，皱紧了眉头，厉声道：“出去。” 以往，她总是不经他同意就闯入他的领地，而他从未发火。 宋世琪端着咖啡的手一抖，九分满的咖啡溅了出来，刚煮好的还滚烫着咖啡，滴落在手背上，是说不出来的酸爽感觉。 可考虑到身份问题，她及时止住了抽气声，忍着疼痛说了声抱歉，退了出去。 出了办公室，宋世琪愤愤地将咖啡往一旁的桌上狠狠一放，液体再次飞溅，这一次，她没有忍住痛呼。 不过刹那，眼里便蕴满了泪水。 等疼痛缓解，宋世琪转身朝紧闭的门挥了挥拳头，“凶什么凶！” 说完该说的，张凯准备出去，被盛晨光一句话叫住，“那边柜子里有医药箱，拿出去。” 张凯有点懵。 医药箱？拿出去干嘛？ 看向盛晨光，他已经低眸专注于桌上的文件了。 突然，张凯灵光一闪，明白了过来。 走过去拿出医药箱，离开关门时再看了眼，盛晨光眼也未抬。 张凯勾起嘴角。 果然是有戏啊！ 出来时，宋世琪正趴在桌上吹着自己的刘海。 他走过去，将医药箱放桌上，笑着说：“手没事吧？” 宋世琪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桌上的咖啡已经渐凉，张凯端起喝了一大口，“味道不错。” 宋世琪又瞥了他一眼。 张凯放下杯子，手搭在医药箱上轻敲着，说道：“boss让我拿出来的。” 这话让宋世琪眼睛一亮。 盛晨光注意到了！并且在关心！ 心情大好，宋世琪抬起手，伸到张凯面前。 张凯拿出里面的药膏，抽出一根棉签沾了些，动作尽量放轻，替她擦着右手虎口和手背上的红点处。 宋世琪看他样子专注，仿佛在做着什么大事，轻笑出声。 张凯疑惑，“笑什么？” “擦个药而已，你弄得跟拯救地球一样。” “……”张凯有些小紧张：“我怕弄疼你。” 宋世琪笑着问：“第一次呀？” 这还真是他第一次给异性擦药！ 虽然感觉承认了这点就好像承认了他没亲密接触过异性一样，但张凯仍是老实点了点头，“恩。” 后面两句充满歧义的对话一字不差地落入了恰巧送文件上来的会计部小美耳里。 她捂着嘴，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直到里面再次传来张凯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好了。” 小美低着头进去，将文件交到张凯手里，迅速撤离。 宋世琪好奇，“她怎么了？都不敢看你一眼。” 张凯也觉得莫名其妙，但想起另一件事情，转了话题，“对了，你还没说a8男的事儿呢？” 宋世琪翻了个白眼，“人家有名字的！什么a8男a8男的，多难听呀。” “那他叫什么？” “邓……” “邓？” 宋世琪反应过来，“我干嘛要告诉你呀？” 张凯挤眉弄眼，“大家都这么熟了，别这样。” 宋世琪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全都起来，她上下打量了张凯一番，问：“你多高？” “不多不少，恰好一米八。你问这个干什么？” “都是一米八的大老爷们儿了，别瞎卖萌好么！” 无语了一会儿，张凯重新找回话题，“快说说，是你男朋友吗？” 宋世琪无奈，“不是！” “那你让他亲你？” “他没有亲我。”顿了顿，“有一种接吻叫做借位。” 张凯惊讶，“你是想借位给谁看吗？”脑子里有两个人选，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盛晨光。 宋世琪皱眉看着他，眼里是疑惑和不解。 张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怎么了？” “我想看看你脑回路什么样的？” 张凯觉得自己好像又被鄙视了。不过…… 鄙视就鄙视吧，八卦最重要。 他穷追不舍，宋世琪深知他的八卦特性，有气无力地解释：“我的意思是因为角度问题你看错了，他只是帮我整理刘海而已！” “哦。”张凯直起身，准备回办公桌，又突然顿住，“啊对了，boss当时也看见了。按理说我和他的角度应该是一样的，所以……” 他故意停在这儿，笑着回了办公桌。 宋世琪：qaq 第14章 密闭空间 接近十二点，宋世琪接到了邓洋的电话，说他已经到了大成楼下。 说了句“我马上下去”后，宋世琪起身，走到张凯桌前，他正埋头看着一份文件，没有注意到她。 宋世琪在桌面轻敲了两下，见他抬头，说：“我去吃饭了。” 张凯这才注意到时间，起身拿起挂在一旁的外套一边穿一边说：“走，请你吃饭。” 虽然大家这么熟了，但毕竟是新同事，第一顿饭还是要请的。 张凯是这么想的，然而脑子里也有一个疑惑……咦，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怎么熟起来的？ 这种莫名的熟悉感从楚晓云出现的那刻就有，同时跟着出现的还有消失已久的忍不住在boss面前提起一个人以看他反应的兴趣盎然。 思绪被宋世琪的拒绝拉回：“不用了。” 张凯倒是没想到她会拒绝，怔了一下。 宋世琪解释：“我和朋友约了吃午饭。” 张凯正要点头表示了解，却在眼角余光瞥到某抹身影时勾起嘴角，特意大声道：“哦，跟男朋友吃饭嘛，我懂的。” 宋世琪眨眼。 你懂什么了？ 当张凯转了个身，一脸正经并严肃地叫了声“boss”后，她才懂了她又被摆了一道的事实。 我去！ 再怎么不满，宋世琪还是压下了那股想将张凯抓出来往死里暴揍一顿的冲动，她礼貌微笑，“boss。” 盛晨光脚步顿了一下，微微颔首。 宋世琪想也没想，跟了上去。 “去吃饭呀？” 盛晨光并不答，脚步不停地往电梯走。 宋世琪却也不在意，紧跟着他走。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也能让人感觉到她的好心情。 张凯站在原地，眼角含笑地看着两人离去。 莫名地，有些感动。 直到电梯门阖上，他才反应过来，“诶，我也要下去吃饭的啊。” 同处一个小空间，宋世琪的好心情更加明显了，就连平时坐电梯会有的小紧张也忘记了。 按照他的性子，若是他完全不在意的陌生女人这样缠着他，他该是让张凯制止对方的行为的。可是，他让她跟着。 如此一想，宋世琪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看他的眼里也透露着满满的满足。 而她不知，她看他时微弯的嘴角以及眼里的满足，均透过电梯壁落入了他的眼里。 “你在开心什么？”盛晨光冷不防地开口。 他的嗓音本身就低沉好听，此刻又是突然开口，陷入满足情绪中的宋世琪毫无防备，只觉得心尖一震，脱口而出：“因为你啊。” 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 反正收不回来，宋世琪也就坦然了，她笑意盈盈地看着盛晨光。 而他有些愣神。 “因为你是大老板，而我只是一个小员工。大老板愿意和小员工乘坐同一部电梯，小员工不该开……” 话还没完，电梯内的灯光闪了两下后，彻底熄灭，而电梯箱也在剧烈的几下震动后停住了。 整个过程太快，快得宋世琪还来不及害怕，来不及尖叫，便已经再次处于稳定状态了。 只是，漆黑的空间是封闭的。平日里一时的停留还好，可如今却是突来的故障导致的不知会持续多久的禁锢，于是曾经有过的恐惧便如潮水一般袭来。 那是根植于内心深处的恐惧，平时隐藏得太深太隐秘，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害怕……疼痛……急切想要出去的心…… 这些被困于车厢内时产生的情绪一直潜伏着，此刻倾巢而出。 渐渐，呼吸都变得急促。 电梯出故障是盛晨光始料未及的。等平稳后，他先是按下了电梯内的紧急求助按钮，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张凯的电话。“电梯出故障了。”简单一句话便说明了情况，收起手机后，问：“你没事吧？” 一片漆黑，他没有办法直观地看到她的情况。 等了一会儿宋世琪都没有答他，意识到不对劲儿，盛晨光再次拿出手机，打开电筒。 灯光下，宋世琪蜷缩在电梯左边的角落，手臂抱着膝盖，瑟瑟发抖着，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盛晨光一步上前，蹲下去，查看她的情况。 近看才发现，她额头上都是冷汗，嘴唇上下阖动，低声喃喃着，让人听不清。 “你没事吧？” 盛晨光手还没触碰到她的手臂，便已被扑了个满怀，手机也被打落在地。 三年前被困车内慢慢失去意识的时候，宋世琪就在想，如果他在，她是不是就没那么怕了。 此刻倒不是本身意识到盛晨光在，而是在极度害怕的情况下，出于本能地靠近自己一贯熟悉的温暖，极力地汲取。 盛晨光于她，是一种安心的存在。是他人无法替代的。 以前是，过了三年后，仍然是。 “盛、盛……晨光。” 她始终未停喃喃着的名字。 盛晨光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扑过来，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中，久久没有动作。 慢慢，宋世琪呼吸平稳了下来，额头上也没再继续冒汗，似乎一切都平稳了。唯有紧紧拽着他胸前衣服的手，诉说着这平稳是假象。 眼看这么蹲着也不是办法，盛晨光说道：“我们先站起来。” 宋世琪摇了摇头，手拽得更紧了。 再开口，盛晨光放柔了声音，几乎是用哄的，“别怕，我们先站起来，好不好？” 宋世琪是在害怕，害怕一起身，他便不在了，害怕这是自己的一场梦，所以仍然不肯点头。 奇怪的是，盛晨光也不觉得恼怒，曾经只对一人有的耐心，此刻也用到了她的身上，“好不好？” 他微低着头，手还顿在半空中未动，说话时温热的呼吸扑洒在她头顶，这让她感受到一丝丝真实。 于是，犹豫着点头。 盛晨光这才将手轻放在她手臂上，抚着她站起。本来还想趁势将她轻退出自己的怀抱，还没动作，宋世琪却好像已经察觉到他的意图，在手松开他胸前衣服的刹那改搂住了他的腰，脸紧紧贴在他胸膛处。 “不要。” 盛晨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迟迟未曾吐出来。 认识一个人太久之后，让你熟悉的不是面容，也不是声音，而是相处时的感觉。 一再的熟悉感让他觉得莫名，觉得心惊，因而迟迟不去面对。 而此刻，她害怕地缩进他怀里，小声的一句“不要”却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强行关上的那扇门。 脑海里清晰浮现出多年前的场景，当宋父宋母意外去世，他飞车赶到宋家，在房间角落找到蜷缩着的琪琪，一句“别害怕，有我在”让一直强忍不落泪的她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而当时间慢慢流逝，她已经哭得声音嘶哑，他想将她退出怀抱替她擦泪时，她紧紧搂着他的腰，小声地道：“不要。” 于是，他任由她抱着。 如今情景重现，只是怀里的人不是琪琪，可他的感觉却在告诉他，怀里的人是她。 矛盾之间，一抹光亮袭来，渐渐放大。 待适应强光之后，盛晨光瞧见了站在电梯门口略显焦急的张凯以及他身旁戴着无框眼镜的斯文男人。良好的记忆力告诉他，眼前人是早晨在车内与怀里人亲昵的男人，也是张凯八卦的a8男，也就是……男朋友？ 外面的人自然也看清了电梯内的情况。 所以不过一两秒之后，张凯嘴巴变成了o型。 而邓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他时脸上表情意味不明。 第15章 有病就得治 面对电梯外众人的视线，盛晨光十分坦然。 他微低头，“没事了。” 温和的像哄小孩子的声音让张凯嘴巴再张大了些。 熟悉又令人心安的声音就在耳旁。 宋世琪满意地动了动埋在他怀里的脑袋，不愿抬起，手也紧紧环着他的腰，不愿松开。丝毫不知晓，电梯已经平稳降落到了一楼，并且开了门。 直到邓洋开口，“晓云。” 同样熟悉的声音，柔和，温润。 拥有与盛晨光的声音完全不同的特色。 感觉到怀里身子的轻微一震，盛晨光抬眸看向邓洋。 恰巧，邓洋也在看他。 四目相对，又同一时间移开。 眼里暗藏的意味或许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 盛晨光再要开口哄，怀里的人已经主动退离了一步。 突然的远离带去了一些温暖，盛晨光的手慢慢垂下，收紧。 理了理略显凌乱的头发，宋世琪勉强扯开嘴角，“谢谢boss。” 说罢转身朝邓洋走去，脚步有些虚浮。 邓洋连忙上前两步扶住了她，“没事吧？” 苍白着脸，宋世琪笑着摇了摇头。 而张凯也在此时完全找回神智，“boss，你没事吧？” 盛晨光闻言瞥了他一眼，张凯立马察觉出boss此刻的心情不怎么美妙，默默闭上了嘴。 盛晨光走出电梯，站在两人对面，表情波澜不惊。 邓洋微勾着嘴角，“麻烦了。” “不麻烦。”盛晨光瞥了眼宋世琪，她略有些不自在，躲开了他看过来的视线。他笑了笑，“今天你就回去休息吧。”顿了顿，冲邓洋道：“建议你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邓洋揽住宋世琪肩膀的手收了收，低眸快速看了眼后，看向盛晨光时仍是有礼微笑的表情，“谢谢提醒。” 宋世琪被邓洋扶着，慢慢往大楼外走。 一步一步走的很慢，从而她也感觉到那股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很久。 直至上车，她忍不住朝着大楼的方向看了一眼，盛晨光不知何时到了门口，一手抄在兜里，看着她的方向。隔得太远，她看不清他的表情，想来他也看不清她的，可仍是怕他从自己的表情中察觉出什么，所以慌忙地按下了车窗的按钮，阻隔了那道视线。 电梯内，他的变化她不是没察觉出来。 邓洋看宋世琪坐好后，才绕过车身，走到另一边上车。 坐好后突然倾身过来，吓得发呆的宋世琪一惊，立马往椅背靠紧。 他笑：“安全带。” 细微清晰的一声响之后，邓洋退回身子，却并没有立马发动车子，而是定定地看着她。 宋世琪被他看得有些坐不住，不自觉地挪了挪身子，“干、干嘛看着我？”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这突然的一问，宋世琪有些懵了。 邓洋看出，解释：“密闭空间恐惧症的事情。” 他没有想到，那场车祸给她留下了这个后遗症。 经他这么一说，宋世琪才反应过来，回想起之前的感觉还有些后怕，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蜷起。 “我也不知道。” 她不知道，原来已经这么怕了。 怕邓洋担心，她笑了笑，“平时坐电梯时就是有些小紧张，并没有特别强烈的感觉。我以为，习惯就好了。” 说到这儿，不禁露出苦笑。 她未曾想过，会发生被困电梯的事情，更未曾想过，自己竟是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一味的恐惧着。 所以才会紧紧抓住那抹温暖不肯放手。 不过，她不明白，盛晨光那会儿的变化是因为想到宋世琪，还是仅仅是因为她，一个陌生人。 邓洋听了她的话，探手揉了揉她的头，“晓云，我们看医生，好不好？” 柔和的语气，哄人的姿态。 宋世琪无法拒绝，点了点头。 有病就得治，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况且，心理疾病也没什么丢脸的。 见她答应，邓洋露出了笑容，“想吃什么？” 到这个点了，宋世琪早饿了，笑着点了一堆菜。 邓洋一一应着，同时发动车子朝着她爱吃的一家私人菜馆去。 张凯同工作人员说好电梯管理的事情后，走出来，见自家boss正望着一个方向，脸上是他说不出来的表情。 等了会儿见boss收回了视线，他才走上前，“boss，处理好了。” “恩。”盛晨光淡淡应了声，转身往停车场走去。 张凯跟上。 琢磨了良久，他开口：“学长。” 下了班，两人就不再是上下属关系。 “恩。” “楚……”抿抿唇，张凯笑哈哈地道：“出去我请你吃午饭吧，哈哈，哈哈。” 盛晨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张凯咧嘴，僵持着笑容看着他，内心叫苦不迭。 “走吧。” 张凯顿时松了一口气。 落后盛晨光一步，暗暗地抽了自己一下。 现在居然想着提楚晓云和琪琪像，你找死啊。 午饭后，邓洋径直开车带着宋世琪去了z市有名的一个心理医生那儿。 而同样时间出饭店的张凯，跟在盛晨光身后，看着自己空了的钱包默默流泪。 想了想，还是决定以后都带信用卡了，毕竟刷出去的是数据，没有直接给软妹纸那么心疼。 到了诊所，宋世琪被带进了办公室，邓洋坐在外面看杂志等她。 今日没课，所以他穿着一身很休闲的衣服。 白色的翻领衬衫，浅蓝色牛仔裤，衬衫下摆抄在裤子里，露出腰间的皮带。整个人干净清爽，看起来年轻了几岁。可鼻梁上的无框眼镜，却又为他增添了几分沉稳，两者相结合，居然也毫无违和感。 很明显，周身打量下来，都不是什么特别出名昂贵的牌子，可助理见惯了各种各样的人，倒也能从气质判断出几分这是否是支潜力股。 联想到刚刚进去的女人，更确切说，女孩子，助理有了决定。 她穿着职业套装，恰好能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走过去笑着问邓洋：“请问您要喝咖啡还是茶？”说话时嘴角弧度恰到好处，声音都是经过拿捏的。 “温水就好，谢谢。” “好的。”助理笑答，退开时脚不经意地拐了一下，径直朝着邓洋倒去。 本以为是跌入健硕怀抱，结果却是冰凉的沙发。 助理略显狼狈地抬头。 邓洋正站在一旁，手里还拿着翻开的杂志，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刚想发作，却从那含着笑意的眸里看出几分寒意。助理悻悻起身，说了句“不好意思”后慌忙退了开。 送上温水时也一直没敢看邓洋一眼，慌忙放下，慌忙离开。 第16章 有所察觉 一些简单的日常聊天后，lisa进入正题，问到了宋世琪在出车祸时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特意强调了，是第一想法，没经任何思考后的。 宋世琪稍有迟疑。 lisa大概猜到原因，微微一笑，“你放心，治疗过程都是保密的。毕竟，这是身为一个心理医生需要遵守的最基本的职业道德。”想了想，又道：“如果涉及到人，也不是非要说出他是谁，道明你们的关系就可以了。” 宋世琪抿抿唇，最终坦白，“出车祸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想着……”顿了顿，“我男朋友。” “你很爱他，而他也很爱你？” 宋世琪迟疑了下，才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 lisa微笑，“谈婚论嫁？” “恩。” “那你当时是在想什么？” “想……”宋世琪慢慢闭上了眼，耳边又是滴答声，思绪也回到了那天，“想着再也不能见到他了，希望他能忘记我忘记伤痛，找一个爱的人好好活下去。” 简单的几句话，宋世琪说的很慢，而且说话时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 lisa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头在一直拿着的本子上写了两个字——怀疑。 等到宋世琪睁眼时，lisa看向她，“后悔了吗？” 宋世琪一怔，点头。 “发现自己没死的时候，后悔了。可是……可是他已经离开了，而我面临的是看不见尽头的复健。” lisa又在本子上记录下两个字——恐惧。 “复健的时候想着什么？” 宋世琪没有犹豫，“他。” lisa又问道：“今天电梯出故障，他是不是在？” 虽然疑惑她为何会问这个问题，宋世琪仍是点了点头。 一个多小时后，lisa便对宋世琪有了判断——*型的创伤性经历后遗症。 简单嘱咐了几句并约好下次聊天时间后，lisa将她送出了办公室。 邓洋察觉她出来，放下杂志站起身来，柔了表情，“好了？” “恩，好了。” “走吧，我们回家。” 一直站在恪守岗位的助理瞧见邓洋终于走了，绕过前台，凑到lisa身旁，“lisa姐，她什么情况啊？” lisa瞥了她一眼，“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好。” 助理瘪瘪嘴，走了回去。等lisa转身回了办公室，眸光一转，嘴角已经慢慢勾起，满是得意。 回去的路上，邓洋并没有问宋世琪关于治疗的任何事情，而是如平时一样，柔声问着她晚上想吃什么。 大概是与人倾诉完了心底的那份恐惧，宋世琪轻松多了，笑着说了几道菜。 邓洋迅速下了决定，在路口的时候转了车子，向超市驶去，“今天我们回家自己做。” 两人到了超市。 邓洋推着手推车，宋世琪站在他身边。 去蔬菜区前，邓洋特意先去了零食区。 宋世琪会意过来，咧嘴一笑。 一条过道走下来，购物车已经塞了个半满。而邓洋就一直看着她将一包包爱吃的零食丢进来，微笑不语，眼里是满满的宠溺。 等出了零食区，宋世琪才反应过来自己拿得太多了，她嘿嘿一笑，“要不…我放些回去？” “不用。” 她不过也是说说，哪儿舍得真放回去。听邓洋这么一说，随手又丢了两包进去，然后立马转身往超市入口跑去，“我再去推辆车。” 邓洋笑着看她跑离开，摇了摇头。 回到家，邓洋换上家居服就进了厨房。 宋世琪比他晚一步换好衣服，刚靠近厨房门口，就听见他的声音，“别进来。” 她止住脚步，明白他是怕里面的油烟对她皮肤不好。 “你去看电视，等会儿就好。” 宋世琪探头，邓洋将袖子撸到了手腕处，熟练地处理着刚买回来的鱼。 没回头，邓洋也察觉到了她的视线。 手上动作不停，他笑着道：“如果饿了的话，先吃点零食。”末了不忘嘱咐，“少吃点。” 不消一个小时，四菜一汤上桌。 宋世琪摩拳擦掌地坐到了桌边。 菜香四溢，她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气。 见邓洋取下围裙坐下，她连忙拿起筷子，“开动开动。” 今日的她，格外活泼。 邓洋的心情也跟着愉悦了不少，笑着说：“开动。” 同一时刻，盛晨光站在自家公寓的阳台上，俯瞰整个z市。 华灯初上，楼宇林立。五彩光芒包围了整个城市，让人应接不暇。 如此华美的风景，以前总有个人缠在他身边，挽着他的手臂，整个人几乎吊在他身上，大叫着说要永永远远陪他看下去。不等他应答，便已经按捺不住，威胁性地说道：“你敢不答应，我就哭给你看。” 可她哪儿知道，面对她，他怎么会说不，怎么舍得说不。 手机响起，“邵卿离”三个字在屏幕闪烁。 他接起，“查到了？” 轻笑声通过听筒传来，“还没开始查呢。”半天没等到盛晨光的回答，邵卿离再次轻笑出声，“我在开会，你短信一来我立马就看了。可简单六个字就要让我动手，未免太轻松了吧？” 盛晨光知道他是在关心，默了会儿才开口：“我还需要时间。” 邵卿离闻言也不再问了，“好，我尽快安排人替你查。” “谢……” “好了。”邵卿离打断他，“再说下去就不对味了。” 盛晨光恩了一声。 挂了电话，邵卿离将手机放回到桌上，“继续。” 杂志社的几个主编面面相觑，最后不知谁先开口，叽叽喳喳又讨论开了。 邵卿离静静听着，视线却是不经意扫过还亮着的手机，两分钟前，盛晨光发来短信：替我查楚晓云。 手指在桌上轻敲着，邵卿离陷入沉思。 所以，晨光也察觉到了楚晓云的异样？ 同样挂了电话，盛晨光将手机揣进兜里。 手也顺势抄进口袋里，颀长身影挺立，看着灯塔的三束不同颜色的光芒从城市的左端缓慢移向右端，又从城市的右端缓慢移向左端。 楚晓云，你到底是谁？ 盛晨光不信鬼力乱神，可根植于内心深处的感觉不会骗人。要么是对方做到了完美模仿复制，要么…… 第二个可能性他根本不敢想。 希望之后，往往伴随而来的是失望。 而他日夜受煎熬的心，早已承受不住失望。 多事的夜晚，位于城西区的诊所，漆黑一片。 但凭着从窗户照射进去的月光，可瞧见一个高挑的身影，从门口蹑手蹑脚地朝着lisa办公室走去。 轻易打开了上锁的门，黑影走了进去。 不消一会儿，下午刚打印出来的档案被黑影从架子上拿了下来。 手机电筒被打开。 黑影逐页翻着手中的档案，嘴角慢慢勾起笑容。 最后，档案再次被放置回原位。而黑影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第17章 只喜欢一人 吃完晚饭，宋世琪执意要帮忙洗碗，邓洋拗不过她，只能任由她去。 两人一人站在一个池子前，将碗筷一一洗干净后，邓洋负责冲洗，宋世琪负责拿毛巾一一擦干。 眼看着就剩下几个碗了，宋世琪抿抿唇，开口：“邓洋。” 邓洋没有看她，“恩？” 宋世琪动作慢了下来，“我有话想和你说。” 久久，邓洋没有答应。 宋世琪偷偷看向他，见他动作已经停了，任由水哗啦啦地流着，自己则望着水池若有所思。 邓洋总是能轻易察觉到她的注视，他回过神来，笑着道：“想说什么。” “其实我不是楚……” 一直想说，起初是没机会说，再后来不忍说。 车祸初醒，还沉浸在自己换了身份换了样貌的震惊当中。再之后，则是陷入盛晨光离开，自己双腿不能行走的悲痛中。所以没机会说。 等我彻底回过神来时，你却已经陷得那么深。只有尝试过失去，才会懂得珍惜。所以你样样为楚晓云考虑，全然不顾自己的心情，只要身为楚晓云的我开心，你就开心。所以不忍说。 邓洋，我真的不想让你经历失去的痛苦，可是又不能不说。 到底……哪一种才是对你好？ 夜里辗转反侧下定决心要说的话被手机铃声打断。 邓洋抱歉地笑了笑，“我先接个电话。” 擦干手，他走了出去。 不到一分钟便回来了，脸上是抱歉的神情，“晓云，学校有点事情要我过去一趟。你…” 宋世琪摆摆手，“没事，你去吧。”内心的感觉很复杂，说不出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怅然若失。 邓洋换了身衣服，拿起鞋柜上的钥匙就出了门。 下了楼，将车开到楼下花坛另一侧，微微仰头便能看见宋世琪房间的情况。 没一会儿，宋世琪回了房间，打开了灯，纤细的身影被灯光打在了窗帘上。 邓洋就坐在车里，看着窗帘上的那个身影，久久没有变换动作。 坐久了后，突然想起上次那包被遗漏的烟。他打开车前的置物盒拿了出来，抽出一根点燃，夹在指间。慢慢慢慢被点点星火吞噬，变为灰白的灰烬，风一吹，便消散开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指间未曾抽过一口的烟慢慢慢慢被点点星火吞噬，变为灰白的灰烬，风一吹，便消散开来。直到烫手，宋世琪房间的灯才熄灭。 他摁灭最后一点星火，将烟蒂丢进垃圾桶内，发动车子，开回了地下停车场。 回家的时候尽量放轻了动作，几乎没发出任何声响。 穿着拖鞋走在地毯上，邓洋来到宋世琪房门口。慢慢抬手，轻覆在门上。 你能安然入睡，便好。 所以，不要觉得愧疚。 当愧疚战胜过你的不忍，便是我的炼狱。 当夜，宋世琪一夜无梦，安然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而两个男人，一个照样从梦魇中惊醒起身，满额冷汗。另一个坐在床上，一页一页翻着相册，看着被定格下来的笑容，眼里意味不明。 吃了早饭到公司，宋世琪明显感觉氛围有些奇怪。 从她出现的那一刻起，电梯外等待的人群开始接头交耳。从大堂到电梯门口不过一段距离，窸窸窣窣的声音始终没有停过。 然而等她到了人群后时，却立马安静了下来。 恰巧电梯门开，却没有人动作，并让开了一条道。显然，是让她先走。 宋世琪疑惑皱眉，但时间也不早了，她没工夫磨蹭，便从恰容一个人通过的道走了进去。 等了等，外面的人没有进来。 她按住开门键，问：“你们不进吗？” 外面的人齐齐摇头。 暗叹一口气，宋世琪按下关门键。 到了二十七楼，张凯瞧见她，“来了。” “恩。”放下东西，宋世琪走过去，“诶。” “恩？”张凯抬头。 “昨天的事情是不是传出去了啊？”不用思考都能猜到下面那些人在八卦什么。 张凯疑惑，“什么事儿啊？” 宋世琪看他不像装的，回答：“唔……就是、就是我和boss一起困电梯的事。” 一个千回百转的哦字之后，张凯笑着说：“你是说你和boss患难见真情，紧密相拥这事儿啊。” “……”宋世琪想：能不能总结得美感点儿，别这么恶俗。 张凯的八卦心被勾起，“你有密闭空间恐惧症？” 宋世琪想了想，点头。 张凯再问：“所以boss为了安慰你，让你抱着。” 他没有说“抱着你”，因为他很清楚，盛晨光就不是个会主动抱其他女人的人。 宋世琪又想了想，点头。 “啧啧啧。”张凯摇着头，“我的预感果然没错啊。” “什么预感？”宋世琪问。 张凯看她，心想：我会成为你们媒人的预感。 先前宋世琪一直如实回答他的问题，此刻轮到她问，他却闭口不答了。 宋世琪刚想发作，盛晨光从外面走了进来。 张凯起身，“boss。” 宋世琪慢了半拍，但也中规中矩地叫了他一声。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物体从盛晨光的口袋里探出了脑袋，欢快地叫了两声。 盛晨光在她身边停下脚步，奶球顺势一跳，跳到了她的肩膀上。 见盛晨光和张凯都看着自己，宋世琪笑了笑，“哈哈，它果然很喜欢我。” 盛晨光看着眼前的女人，轻声开口：“它只喜欢一人。” 然后，在宋世琪还没摸着头脑的时候，回了办公室。 宋世琪看了看肩膀上玩儿她头发的奶球，再看了看盯着奶球的张凯，问：“什么意思？” 张凯抬眸静默地凝视着她看了会儿，才答：“除了boss，奶球只喜欢……”他顿了顿，“宋世琪。” 好久没有听到的名字。 宋世琪怔住了，看着奶球久久没有说话。 而张凯在回答后，也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那个丫头，好久没见了呢！ 第18章 虐狗神器 张凯记得第一次见到宋世琪，是在自己大一下学期的时候。 那个时候盛晨光大二，他的直系学长。 人长得帅，个子很高，身材又好，连成绩都是数一数二的。毫无疑问，这样的盛晨光成为了学校的风云人物。 自然而然，也满足了众多女生心中对完美男友的幻想。 可是，他对靠近他的所有女生都是淡漠疏离的。 如此下来，有人暗自揣测，盛晨光喜欢的或者是男的。 而身为最受盛晨光“青睐”的学弟，张凯觉得自己很是危险。 每一次去见盛晨光，都觉得自己是压抑又压抑。 压抑什么？ 废话，学长长得帅，又有钱又有才，一举一动都尽显男人性感。张凯那么崇拜他，每次看他都快带星星眼了，这要是一个不小心万一被掰弯了，那他张家可就绝后了。 可……如果是盛晨光，倒也不是不能弯。 啊呸呸呸。 张凯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理了理衣服，见没有不妥后敲了敲门。 他是送早餐来给盛晨光的。 身为十佳好学弟，每日给学长送早餐那是必须的。 他送的乐意，盛晨光接受的自然。 殊不知，因为他这一举动，加深了校园内的传言。 更有传言称，盛晨光之所以不住校而是在附近买了公寓住，是因为要方便他两约会。 张凯得知的时候悔得肠子都青了，就差举着大字报满学校跑，证明自己的清白。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张凯露出微笑，抬脚正要往里走，却又见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还好他闪得快，不然鼻子可就要遭殃了。 平日这个时候，盛晨光都还没起，所以开了门就会立马转身回到床上去再睡一会儿，直到张凯将早餐都装盘好后，才正式起床洗漱吃早餐。这也是张凯为何会在门开了时便要往里走，因为盛晨光根本不会搭理他。 可是刚刚，他看到了什么？ 摸着鼻子，张凯仔细回忆着刚刚的那匆忙一眼。 一个女……孩，穿着盛晨光的白色衬衫的女孩。 而且，她还尖叫了一声！ 弄清楚这个，张凯张大了嘴。 门再次被打开，这一次是盛晨光了。 张凯松了一口气，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刚刚果然是错觉。学长的家里怎么可能有一个小孩子，而且还是穿着他衬衫的小孩子。” 然而，盛晨光身后的声音告诉了他事实，“是谁啊？”同时，一个脑袋探了出来，灵动的眼里满是好奇，定定地看着他，身上的衬衫已经换了下来。 张凯指着她，“她是谁？”几乎破音。 问完后才惊觉自己语气不对。 盛晨光瞥了他一眼，转身往屋里走。宋世琪好奇地看着他，直到屋内传来盛晨光的一句“站在干嘛，快来吃早餐”，她才收回视线走进去。 张凯也跟了进去。 餐厅的桌上早已摆好了热腾腾的皮蛋瘦肉粥和小笼包。盛晨光和宋世琪并排而坐，张凯迟疑了半晌，最后在两人对面坐下，同时将手里装着小笼包的袋子放下。 宋世琪好奇地伸手拿过，“咦，也是小笼包。”她抬头看他，将靠近自己的装有小笼包的盘子往他面前推了推，“你吃这个吧，流香阁的包子。盛晨光专门开车去买的呢。” 张凯知道流香阁，最出名的就是包子，每天只卖一百笼，好多人排队都买不着，而且离这个地方有半个小时车程。 思及此处，张凯再次震惊了。起床气严重的盛晨光居然肯凌晨起床，就为了买这包子！ 宋世琪咬着筷子笑嘻嘻地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张凯看了一眼盛晨光，“张、张凯。” “哦，原来你就是张凯啊。”宋世琪笑了笑，“我叫宋世琪，盛晨光的童养媳。哎哟……”捂着脑袋，宋世琪愤愤地看向身旁的人，“干嘛打我？” 盛晨光夹了一个包子到她盘子里，“好好吃饭，吃完我送你回去。” 宋世琪昨晚偷跑到他这儿，死活不肯离开，看时间也比较晚了，盛晨光才同意她在这儿睡一晚。 “不要，我要住这儿。”宋世琪放下筷子。 盛晨光见她鼓着腮帮两手抱胸，一副你不让我住这儿我就不吃了的样子，笑出了声，同时解释：“这儿离你学校太远了，你住这儿早上得提前两个小时起床。” 这让宋世琪犯难了。早起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甚是了解她的盛晨光，当然知道她在苦恼什么，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乖，先把早餐吃了。等放假后，我带你去欧洲玩儿一趟。” 欧洲！两人单独！旅游！ 宋世琪眼睛都亮了，乖乖地拿起了筷子，“说话算数哦。” 盛晨光看着她，含着笑意，“恩，说话算数。” 张凯还沉浸在那个“原来你就是张凯”以及“童养媳”里，此刻被盛晨光的语气拉回，内心戏十足。 天啊，学、学长居然这么温柔说话。妈啊，声音太好听了，快要把持不住了怎么办？呜呜，我不会真要弯了吧qaq。 再一抬头，盛晨光看着宋世琪的眼神是何其的温柔宠溺，简直快要把人看化了。当然，宋世琪没化。 可他觉得自己要化了。 吃完早餐，盛晨光丢下一句“把碗洗了”后就带着宋世琪走了，独留张凯一人风中凌乱着。 学长，你还没告诉我她是谁呢t_t。 之后，宋世琪跑他们学校跑得格外频繁。频繁的大多数人都知道了她的存在——盛晨光的小女友。 于是，校园内有了一个可歌可泣的故事。宋世琪是盛晨光异父异母的妹妹，两人本身互相喜欢，可碍于年龄以及身份，迟迟不肯表露心迹，而最近两人再也按捺不住那颗爱着对方的心，相会于校园。 这个年代，兄妹相爱是多么频繁而又正常的事情啊。每只单身狗的内心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那就是愿天下所有有情人终成兄妹。 而同样身为单身狗并且深知实情的张凯只能挥舞着纸巾擦泪。 以前某两个明星的恋情爆出来的时候，网络上说，如今最萌身高差都不是什么事儿，最萌年龄差才是虐狗神器。所以，还在单身的大学狗别担心，你的妹子还在读小学呢，慢慢等着。 所以张凯极其有耐心地等着他的妹子上了初中再谈恋爱。可等了快一年了，也没有妹子出现。反而他等来了别人的妹子，而且那个妹子还是那么的软萌。 第19章 男朋友VS女孩 抱着奶球回到位置，宋世琪一手顺着它背上的条纹抚摸着，另一手撑着下巴，陷入沉思。 那一句“只喜欢一人”，毫无疑问被她放在了心上。 盛晨光想表达什么？ 一语双关。看出她的意图，警告她不止奶球，还有他自己也是只喜欢一人，所以打住念想，不要靠近。 还是，只是陈述事实的一句话。 如果是第一种，她不知是开心居多，还是气恼居多。开心于盛晨光是喜欢宋世琪的。可这种喜欢到底是哪种喜欢，她还不清楚。而气恼则是气恼于宋世琪换了样貌，换了身份，他便试图远离。这样，是否代表着，他对她更多的是责任。 他一直都是个负责任的人。只要答应过，就会尽全力做到。 说要让她开心，说会一直照顾她，他都做到了。 直到……直到她出事。 如果是第二种，也就代表着他还没察觉到她的心思，同时也对她没心思。 无论是哪一种，宋世琪都觉得不开心。 而这种不开心的情绪一旦开始，就很难止住。 抚摸奶球的手顿住，宋世琪趴在桌子，鼓足气吹着自己的刘海。 一直眯眼享受着她抚摸的奶球见她动作停下了，不满地直起了身子，两只前爪抱在胸前，水汪汪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宋世琪好久没见她卖萌的样子，立马被逗笑了，点了点它的鼻子，“你呀你……” 这个动作恰好被出来的盛晨光看见。 宋世琪连忙起身，两手放到身前相扣，定定地看着他。 盛晨光径直走到她桌前，也静静地看着她。 奶球站在桌上，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十分开心。 而对面的张凯在盛晨光出来的那一刻，也从回忆中抽回了身，见boss走到了宋世琪面前，赶紧拿起一份文件状若认真地看着，实则视线却忍不住地往两人那儿瞟。 天啊天啊，这阵仗……是要摊牌了吗？ 楚晓云你是靠谁走后门进来的？ 盛晨光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 两人没有开口，张凯脑子里的两个小人却已经开始角色扮演。 “它还没吃东西。”说着盛晨光将手里拿着的透明玻璃瓶递给她。 宋世琪接过，看了看，里面有马尾松子、碧根果、红松子、巴旦木等等坚果，十分丰富。 她笑了笑，“那我喂给它吃。”顿了顿，“对了，它叫什么名字？” 盛晨光看了她一眼，“我以为你知道。” 宋世琪心惊了。这是什么意思？ 张凯也心惊了。难道两人私下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唯有奶球看到玻璃瓶，激动地站得更直了。 宋世琪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不自然，“我、我怎么会知道？” 盛晨光的视线扫过她胸前的工作牌，楚晓云三个字格外的清晰。 他移开视线，“上次在公司门口。” 他说的简明扼要，宋世琪思考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他是指第一次见面他有叫过奶球的名字，不自觉的，她左手食指弯曲，勾住右手食指，“呵呵，我忘记了。” 盛晨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她的手，说道：“奶球。” “哦。” 盛晨光回了办公室后，定定地望着办公桌上的照片。照片上，宋世琪穿着样式简单的白色长裙，站在z中操场上，面朝阳光，肆意笑着。 这张照片是他拍下的，在她高中毕业典礼那天。 十七岁的女孩，他的女孩。 拍完照，她连忙跑到他身边吵着要看。 “听说想象中的男朋友拍下的我和实际中的男朋友拍下的我是天差地别的。盛晨光，快让我看看！如果拍的不好看，我们就分手。” 盛晨光有心逗弄她，将相机高高举起，任由她在他身边蹦跳着。 “快给我看！快给我看！” 盛晨光笑着问：“拍的不好看就分手？” 宋世琪停了下来，见他满脸笑意，冷哼一声，“你想得美，我说过了，这辈子都要缠着你。” “是吗？”盛晨光一脸惋惜，调出刚刚拍的照片，“那可惜了，好不容易拍的这么丑。” 哪个女孩子不想自己被拍的漂漂亮亮的。宋世琪一听，连忙凑过了脑袋，看清后一掌拍在他手臂上，“明明就很好看。” 盛晨光温柔的笑，“恩，很好看。” 他这样一说，宋世琪反而不好意思了，捋了捋头发，侧开头看着远处，“李老师他们来了，我过去看看。” 说着就要跑，被盛晨光一把握住手臂拉了回来。 “干、干嘛？”宋世琪紧张地两手相扣。 他背着阳光，宋世琪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觉得他离自己好近好近，近的让她产生了下一秒他就要贴上自己的唇的错觉。 而盛晨光视线扫过她紧扣在一起的手，嘴角勾起笑，脸朝她再靠近了一分，不过稍偏了点儿，恰好与她的脸颊擦过。 宋世琪立马僵直了身子。 “这儿有片树叶。” 含着笑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宋世琪深知自己上当，侧头要发火，嘴唇刚好贴上他的脸。 宋世琪怔住了，盛晨光嘴角笑意加深，率先退开一步，揉了揉她的头，“李老师在叫你，去吧。” 虽然一直嚷嚷着喜欢他要永远缠着他，但两人之间从未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 宋世琪呆在原地没动，微仰着头静静地看着他，准备说话却发现嗓子干涩难耐，轻咳了声才得以开口，“盛晨光。” “恩。”他温柔地答。 宋世琪伸手，抓住他腰间的衣服，收紧，“这下子我更不会放开你了。”顿了顿，她慢慢地说，“男、朋、友。” 盛晨光眼角眉梢始终含着笑意，看着认真的她，“原来，你还知道。” 2010年7月1日，盛晨光正式成为宋世琪的男朋友。 而宋世琪一直都是盛晨光的女孩，他一直静静等待长大的女孩。 第20章 不是你 邵卿离打电话来的时候，盛晨光正在洗澡。 瞥了眼屏幕，不顾满身泡沫，将手在一旁挂着的浴巾上擦了擦，就接了起来。 “有结果了？” 其实邵卿离刚拨通电话就打算挂的，因为正是九点，按道理说生活极其规律的盛晨光该是正在洗澡的。可还没动作，电话已经接通。 而开门见山的一句，让他笑出声，“虽然不清楚这个楚晓云有什么值得你紧张的，但太久没见过你这幅模样了，还是有些怀念。” 盛晨光紧抿着唇没说话。 邵卿离也不继续开玩笑，“发你邮箱了。” 盛晨光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邵卿离满意地笑了笑，“没事我先挂了。” “恩。” 挂了电话后，盛晨光将手机放在洗手台上，冲干净身上的泡沫后，围上浴巾就去了书房。 资料被整合成了一个文档。 寥寥数语，便将楚晓云这二十五年的经历叙述清楚了。 盛晨光很快看完，最终视线停留在一个日期上。 “2012年8月25日。” 楚晓云出车祸的日子,也是琪琪出车祸的日子。 阖上电脑，盛晨光离开书房回了卧室。 他并没有开灯，卧室阳台的窗帘没管，月光倾泻进来，足以他看清。 床头柜上摆放着的是他和宋世琪的一张合照。 照片上，他穿着一身手工定制的黑色西装，英挺而立在盘旋楼梯上。 而宋世琪，同色系的小礼服，黑色长发没有做处理，自然的披散下来直到腰间，挽着他的手臂开心地笑着，露出嘴角的梨涡。 这是她十八岁的生日聚会。 宋家小公主成年，他的女孩长大了。 热闹非凡的宋家别墅里，她始终跟在他的身边，挽着他的手臂，接受每个人的祝福。 他一直记得那一天，她手指捏着高脚杯的杯柱，轻轻摇晃，香槟在杯中荡漾，轻撞上一边杯壁后又回来。回敬了几个人后，笑嘻嘻地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低身，然后凑近他耳旁，还没开口先打了一个嗝，香槟的香味立刻萦绕他鼻间。 他忍不住吸了一口气，眉梢眼底都是笑意，“你醉了。” 今天她开心，所以他没有阻止她喝酒。 宋世琪摇了摇头，“没有。”又打了一个嗝，“盛晨光……”她的声音软软的，叫的格外好听。 “恩？” “我今天十八岁了。” “恩。” 宋世琪偷笑，“嘻嘻，十八岁了，你可以…娶我了。” 盛晨光温柔的笑，揉了揉她的头，“等你大学毕业。” 宋世琪掰着手指头，嘟囔道：“大学毕业啊。还有四年那么久呢！” 她是真的醉了。 盛晨光顺着她的头发抚摸着，“四年，很快的。” 宋世琪觉得直直站着有些累，靠在他怀里，抬眸看着他，“那四年后，你一定记得娶我。” “恩，一定记得。” “嘻嘻，”宋世琪伸出小指，“拉钩盖章。” 盛晨光伸手勾住她的，“拉钩。” 得到了保障，宋世琪安心地眯眼。 她知道，只要他答应了，他就会做到。盛晨光，我们就一直这样下去吧，就算你对我可能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四年，确实太久。 从回忆中抽回思绪，盛晨光收回停留在相框上的手，躺了下来，慢慢闭眼，眼角有晶莹滑过。 琪琪，她不是你。 早知道不该抱有希望，却还是忍不住幻想着，可能你没死，可能她就是你，只是换了相貌，换了身份，无论什么原因。 可是，她始终不是你。 所有的证据都证明着，她不是你。 那熟悉的感觉不过因为相像，特别的注意力也不过是因为相像。 周六的早上，宋世琪八点就起了床。洗漱完出来的时候，邓洋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见她出来，说道：“我买了流香阁的包子。” 宋世琪深吸一口气，“好香。”快步走过去坐下，拿起一口就送入嘴里。 邓洋在她动作的瞬间就立马开口提醒，“小心烫。”可仍是来不及。 宋世琪张着嘴，手不停地在嘴边扇着，“啊烫烫烫……”他连忙递上水，宋世琪接过，仰头一杯饮尽，叹一口气，“啊，好多了。” 邓洋轻笑，“慢点儿吃，吃完我陪你去医院。” 宋世琪从碗里抬头，“啊？我自己去就可以了。”顿了顿，“我在里面聊挺久的，你在外面会无聊。” “没事，我等你。” 宋世琪躲过他温柔凝视她的眸子，低头喝了一口粥，闷闷地应了一声。 到了lisa的医院，宋世琪跟着她进了办公室。 外厅里，邓洋还是坐在上次的位置，看着手里的心理学杂志。 助理坐在前台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好久，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十多分钟后，她起身，朝邓洋走去，最终坐在他旁边。 感觉到身旁的沙发微微陷进去，邓洋推了推眼镜，视线并没有离开杂志。 “我叫李菁。”李菁微微笑着，“楚小姐…是你女朋友吗？” 书页翻动的声音。 李菁一点也不恼，捋了捋耳边的头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楚小姐呢。” 眼前的男人爱楚晓云，可楚晓云并不爱他。 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她就猜到了。 在这方面，女人的直觉向来准确，更何况这个男人表现得如此明显，眼里看得到的只有一人。 而之后的事实也证明确实如此。 可是他知不知道呢？ 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李菁往他身边靠了靠，“不知道楚小姐怎么想呢？” 扑鼻的香气让邓洋皱了皱眉头。 见他表情有变动，李菁以为自己戳到了他的痛处。笑得更是得意了，“女人的直觉很准的。”她手攀上他的，指尖从他手背往上，顺着他的肌肤慢慢地轻轻地移动着，头也凑到了他的耳边，轻吐一口气，“不是你。” 第21章 真相 “她喜欢的，不是你。”李菁说完不等邓洋推开她，自己先挪了一步。坐到了一旁的的沙发上，含着笑意看他。 刚巧到最后一页，邓洋阖上杂志，抬眸，一瞬不瞬看着李菁。 慢慢，李菁脸上的笑有了裂痕。 而脸上表情一直波澜不惊的邓洋浅浅弯起了嘴角，“噢？关你什么事？” 他的笑容透露的不仅仅是这一句话而已，只要她开心，只要能陪在她身边，她喜欢的不是我，那又如何。 笑容彻底崩裂。 气愤过后，李菁冷静下来。差点儿就上当了呢，没有哪个男人会愿意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眼里只有他人的，现在的邓洋只不过是不愿在她面前表露出来而已，毕竟，这也是丢脸的事情。 恢复微笑，李菁慢慢叙述着那天晚上她所看到的。lisa有个习惯，会将来这里咨询的病人的讯息写成日志打印出来收放在办公室的上锁的书柜里，但她同样有个习惯，便是会在办公椅的地毯下放一把备用钥匙。 而李菁深知她这个习惯，所以轻而易举的看到了lisa所写的关于楚晓云的日志。 姓名：楚晓云 年龄：25岁 病症：*型的创伤性经历后遗症。 详细：病人出事故时处于封闭的车厢内，未完全失去意识，能听到耳边汽油滴落的声音，昏迷前想着已经谈婚论嫁的男朋友。病人很爱她的男朋友，怀疑男朋友对她的感情。车祸醒来后，病人面对的是男朋友已经离开而自己肌肉萎缩需要复健的情况，因而产生了恐惧。恐惧深植于心，但病人未曾察觉到过。与男朋友一起被困电梯，害怕失去他，从而诱发了心底的恐惧。 寥寥数语，李菁很快就看完了。视线下移，她慢慢勾起嘴角，在纸张底部还有一句话并且在前面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病人的男朋友并非今日陪她来的男人。” 显然，这并不是lisa直接问楚晓云的，而是她自己的猜测。她向来喜欢分析，从神情、动作以及一些小细节，那日邓洋陪楚晓云来，任何人都看得出来，邓洋很在乎楚晓云，所以她不可能怀疑邓洋对自己的感情，那么她口里的男朋友只能是另有其人。 说完自己所看到的，李菁笑容里带了一丝得意，似乎在说，“你那么爱那个女人，可惜她一点都不爱你。” 人就是这么奇怪，自己得不到的，也不希望他人得到。 李菁勾搭邓洋未果，自然也看不得他顺利。在她眼里，男人始终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怎么会因为对一个人的感情而坐怀不乱。所以，邓洋对她的忽视惹恼了她。 在她说话的时候，邓洋脸上浅浅的笑意一直没有消失过，等她说完，他突然笑出了声，也只是一声，便拿起另一本杂志看了起来，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 李菁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冷笑了一声，“再假装淡定，你还是得不到她。”说完愤愤起身，回了前台。 厅里恢复寂静。 楚晓云结束谈话出来的时候，邓洋手里的杂志仍然停留在第一页。听见她出来的声音，他放下，起身。 楚晓云笑着走到他身边，“好了，回家吧。” 邓洋笑，“恩，回家。” 李菁一直盯着两人，直到两人背影消失在门后。 lisa转身，正好瞧见她充满恨意的眼神，摇了摇头，她走到前台，曲指在桌面敲了敲，“这个月是你实习的最后一个月吧。” 李菁心下一喜，点了点头。 lisa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收在眼底，“明天二十七号，刚好你轮休。今天下班后，你收拾收拾东西，我把这个月的实习工资算给你，之后…你就不用来了。” “为什么？”因为过于震惊，李菁猛地站起身，语气也不怎么好。她满心以为lisa是要给她转正，哪儿知来了个大反转。 “你不适合在这儿工作。” 李菁也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冲，收敛了些，“lisa姐，如果是我做错了什么，您跟我说，我一定改。” lisa摇头，“你改不了的。”见李菁又要说话，她接着说道：“事情已经定了，就这样吧。”说完转身回了办公室。 而李菁，气恼地直接将桌上的东西全推到了地上。 回去的车上，邓洋将音乐打开，舒缓的钢琴曲在车厢内响起。 宋世琪头完全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倾听着。 开了一段路，到了路口的时候恰好遇到红灯。 邓洋将车稳稳停住，侧头看她。 阳光从未完全关紧的窗户缝隙钻了进来，恰好照在宋世琪的脸上。她微弯着嘴角，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形成一片好看的剪影。 她安心恬静的样子让他不自觉地探手，却在即将要触碰到她脸颊时顿住。 时间静止，阳光照射下的空气中有尘埃在跳舞。而他的手顿在尘埃中，久久未动。 邓洋嘴唇上下开合，无声却有形。 琪琪，宋世琪。 既觉得陌生，又觉得熟悉的名字。 后面催促的喇叭声响起，邓洋收回手，踩下油门。 周一吃早餐的时候，邓洋告诉宋世琪他要去c市出差一段日子。 彼时宋世琪喝着牛奶，咽下后，答道：“恩，好。” 邓洋笑了笑，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探手替她将嘴唇的一圈白色擦干净，同时说道：“你一个人在家记住锁好门，晚上的时候任何人敲门也别开门。睡觉的时候卧室的门也记得锁住，还有……” 宋世琪噗嗤一声笑出声，“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些我都知道。” 邓洋直直看着她。 被他看久了，宋世琪慢慢收起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嘴唇，“还、还有吗？” 邓洋摇头，“我只是不放心。” 不放心离开你那么久，不放心留你一个人在家。 宋世琪摆摆手，“没事的，实在不行我可以找……”顿了顿，想起一个人来，“我可以找馨馨过来陪我一起睡。”她以为他是担心晚上的时候她一个人在家会害怕。 邓洋笑着恩了一声，“你开心就好。” 这话说的宋世琪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也没多想。看了眼时间，连忙端起杯子将剩下的牛奶一口饮尽，同时起身，“我去换衣服。”走了两步又停住，“你几点的飞机？” “十点的。不急，我先送你去上班。” “哦。”宋世琪点着头，回了房间。 邓洋也吃的差不多了，将碗筷收拾到厨房放进几乎不怎么用的洗碗机后，也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到了大成楼下，宋世琪正要下车，被邓洋握住了手腕，她回身，带有疑惑地看着他。 邓洋笑着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串钥匙。 宋世琪一瞧，叫了一声，“啊，忘记了。”从他手里接过自己的钥匙，妥妥放进包里后，下了车。 关上车门，她弯身，轻敲车窗。 邓洋按下开关，“怎么了？” “你路上小心。” 邓洋弯了眼眸，“恩。” 看着宋世琪走进大楼后，邓洋才发动车子离开。 第22章 感觉 上午的时候，盛晨光并没来公司。宋世琪左盼右盼没有等到他就算了，就连张凯都没有来。 到了中午，宋世琪去了员工餐厅吃饭。 宽敞的餐厅里，几乎每一桌都有人。唯独角落的位置空着。宋世琪见状，端着打好的饭菜走了过去，坐下来，认真地吃着。 眼前光亮突然被一片阴影覆盖，宋世琪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继续吃饭。 张凯笑嘻嘻地坐下，“小云云，一上午没见，有没有想我？” 因为张凯的到来，餐厅里大部分人的视线都有意无意地往角落瞟。 很少瞧见张特助如此嬉皮笑脸的模样，众人不禁对这个任职没多久的秘书产生了好奇。 宋世琪丝毫没在意周遭的窃窃私语与众人不时投来的视线，回答：“没有。” “你太伤我的心了。”张凯坐下，丝毫没有伤心的模样。 宋世琪想到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张凯问：“笑什么？” 宋世琪语速快过脑速，“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熟起来了就喜欢开各种玩笑。” 张凯一怔，“和以前一样？” 宋世琪也一怔，“我、我是说你和我以前认识的某个人一样。” 张凯不疑有他，“哦，改天介绍我认识认识。” “好啊，”宋世琪笑着回答，“有机会的话。” 吃完饭回二十七楼的路上，宋世琪尽量不着痕迹地和张凯闲话家常，最终成功将话题引到了盛晨光身上。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 可张凯仍是左右看了看，确认确实只有他们两人后，压低声音，“我知道你对boss有企图，所以不用刻意隐瞒。” 宋世琪：“……” 轻咳了声，宋世琪开口：“我只是想问你，boss上午去哪儿了而已。” 她上班半个月来，还未见过盛晨光大半天不来公司的。 张凯闻言，突然俯身靠近她。 宋世琪没料到他会突然靠近，立刻退后一步，鞋跟绊倒电梯内柔软的地毯，身子径直往后倒。 张凯眼疾手快，立马揽住了她，同时皱眉，“小心点儿。” 宋世琪直起身子，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突然靠近。” 张凯勾了勾嘴角，“我只是想看清楚些睁眼说瞎话的人是怎么样的。” 宋世琪嘴硬，“什么意思？” 张凯收回手，“你眼里的喜欢太明显。”和某个小丫头一样，藏不住。后半句他没说。 见他都这么说了，宋世琪索性坦然，瘪瘪嘴，没反驳。 而在张凯看来，她这幅样子与以前的宋世琪是十足的像，被点出她喜欢盛晨光时，瘪瘪嘴，脸上分明写着“我就是喜欢他，那又怎么样”。 轻笑声响起。 宋世琪看向他，“有什么好笑的。你还没说呢，boss上午去哪儿了？” 张凯收起笑，“烧得厉害，在家休息。” 宋世琪看他的眼里透露着“你怎么不早说”的讯息，同时瞄了眼电梯上方的数字，见已经到了二十楼，连忙按下了二十一楼的按钮。 “你去哪儿？”张凯问。 恰巧电梯门开，宋世琪头也不回，“他家。”接着立马钻进隔壁的电梯里。 张凯按下关门键，得逞般勾了勾嘴角。 这个媒人，他是当定了。 盛晨光从美国回来的时候，张凯就一直等待着，有那么一个人能出现，让学长变回原样。 楚晓云出现的时候，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内心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就是她了。”这算是一种可怕的直觉，好像直觉地感应出来，这个女人就是他在等待的人。 这么想来有些奇怪，又有些好笑。 明明是盛晨光的终身大事，怎么反而是他有这直觉。 电梯到了二十七楼，张凯吹着口哨踏了出去，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事成之后，果断得要求加薪啊。 宋世琪出了大成，快速走到路边拦出租车。等了半天没等到，有些心急。正踌躇着，眼前一辆黑色的路虎停下。 车窗被打开，宋世琪弯身，瞧见邵卿离。 “去哪儿？”他恰巧路过，见她有些着急，所以停了车。 宋世琪抿抿唇，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公寓。” 见她这么毫不犹豫的，完全把他车当出租车了，邵卿离弯起一边嘴角，“去找晨光？” 虽然不清楚楚晓云为何会认识盛晨光，但katrina愿意出手帮的人，自然没有什么坏心思。而且那天盛晨光醉酒，楚晓云眼里的担忧是真的。 宋世琪现在满脑子想着盛晨光发烧的事情，自然有些急切，“是啊是啊，快开车吧。” 刚看见公寓的标志，宋世琪就已经解开了安全带，等车子一停，她头也没回地就进去了。 大概因为上次见过她，所以保安也没有拦她。 邵卿离在车里，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突然笑出了声。 这莽撞的性子，还真是和某人很像。难怪，盛晨光会上心。 笑过后却是严肃担忧的表情，只是，他自己又分不分的清楚这上心是因为楚晓云，还是琪琪呢。 摸出手机，邵卿离拨通盛晨光的号码，电话很快被接起，“有事？” 他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低沉。 邵卿离一愣，“在睡觉？” 看了看手上的腕表，疑惑，这个点，不应该啊。 “感冒了。” 邵卿离皱眉，“没事吧，吃药了吗？”琪琪去世后，他对自己的身体向来不在意，病了也就病了，倒头睡一觉当什么事也没有。邵卿离记得起初那段时间，他每天喝的烂醉如泥，连自己发高烧了也不在意，照样该干嘛干嘛。直到失去意识被按时去他家打扫的钟点工发现，打了急救电话送医院。 电话那端，盛晨光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一声，“没事。” 邵卿离还想说什么，脑海里突然闪过刚刚楚晓云匆忙离去的背影，勾起嘴角，他道：“那你好好休息。” “恩。” 挂了电话后，盛晨光觉得嗓子干涩难受，起身倒了杯温水，喝完后再度躺下。探手在自己额头摸了摸，温度还是有些高。 呵。 盛晨光苦笑了一声，眯眼。 听到声响的时候，盛晨光还没有睡着。 能知道他家密码的人除了钟点工也就是张凯和邵卿离了，想了想，大概是邵卿离不放心过来了。 可这么快？难不成电话的时候他就在楼下。 由于头昏沉沉的，盛晨光也懒得睁眼起身。 没一会儿，有人打开他卧室的门走了进来。 大概怕吵醒他，来人特意放慢了动作。 也就凭着这一点，盛晨光判断，不是邵卿离。 宋世琪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探手。 由于刚从外面进来，手有些冰凉，与他发烫的额头形成鲜明对比。 突然袭来的凉意让盛晨光觉得舒服了些，刚要睁眼看是谁就听见宋世琪小声的嘟囔，“这么烫！” 楚晓云？ 她来干什么？ 宋世琪收回手，起身去了卫生间。 额头上的冰凉感没了，盛晨光没由来的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稍稍睁眼，恰好瞧见她拿着毛巾出来，他赶紧又闭上了眼。 宋世琪拧了热毛巾又匆匆走回到床边，放到他的额头上。同时不忘扫视四周一圈，没有发现药物的存在。 眉头皱着，宋世琪拿起手机走了出去。 想了想，一时也不知道可以找谁。翻遍了手机通讯录才拨通了katrina的电话，“姐。” 大概她的语气十分沮丧以及委屈，katrina示意给她弄头发的化妆师停住，问：“怎么了？” 听到她的声音，宋世琪更是觉得委屈了，“盛晨光发烧了，我找不到人帮忙买药。”顿了顿解释，“我想自己去买，可是…可是我不放心留他一个人。” katrina松了一口气，“我让小姚给你送过去，你把地址发给我。” 小姚是katrina的助理。宋世琪记得她，因为那段时间她总是格外注意自己，看她的眼神也有些奇怪。每当她看过去，小姚就迅速闪躲开眼神。后面从katrina嘴里才得知，小姚以为她是心理变态，怕她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恩。”顿了顿，“谢谢姐。” 盛晨光在屋内，听得不太清楚，只最后听到“谢谢”之类的字眼。 挂完电话，宋世琪再次回到屋内，坐在床边的地上，高度恰好让她平视盛晨光。 从进屋开始她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看着脸有些红的盛晨光，不禁有些气恼。 探手，戳了戳他的手臂。看似大力，却是放轻了动作。 “你呀你，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嘛。发烧了就要看医生啊，不看医生也要拿药吃啊，光睡觉有什么用。你以为你的身体是金刚不坏的吗？以前明明不这样的呀。”吐槽完，宋世琪两手平放在盛晨光身侧，下巴枕上去，看着他线条分明的侧脸，继续说道：“盛晨光，我好想你。” 听到她的话，盛晨光放在被子里的手慢慢收紧，越来越用力， 她说最后一句话时，靠他很近，呼出的气息就扑洒在他脸庞上，轻轻的，痒痒的。 这细微的感觉伴随着内心巨大的震撼，一轻一重，无一不在影响着他。 见盛晨光的眉头紧蹙着，宋世琪探手在他眉间点了点，“你这儿总是皱着，看起来很冰冷的样子。只有看到奶球的时候才会显得柔和一点儿。”叹了口气，“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明明知道你这个样子是因为什么，好几次忍不住想要告诉你，可一想到……”她停住，还是没说出口，“……就又不想告诉你了。” “你知不知道，醒来的时候没看见你我很害怕。我以为你抛下我了，因为等得太久。事实证明，你确实抛下我了。抛下了回忆，抛下了过往，一个人去了美国。我就算想去找你，也无能为力。” 她再次叹气，“复健的时候那么痛苦，可是一想到好了能见到你，我也就忍下来了。太累的时候也会埋怨，我这么辛苦，为什么陪在我身边的人不是你？可每次这样想的时候，又会觉得愧疚。因为邓洋对我那么好，好到我不忍告诉他真相。我也知道，越拖下去对他越不好，可每次要说，却总是能遇到各种情况。而他每次温柔对我笑的时候，我都会想，如果能让他一直保持这个笑容，多好。明明知道不可能，我却还是想要去做。” “盛晨光，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很轻很慢地诉说着内心的话，这是累积了很久但一直找不到诉说对象的话，今天看着沉睡的他一股脑全说出来了。 又是一声叹息之后，宋世琪将他额头上冷了的毛巾拿下来，正准备起身去卫生间重新过温水拧干，脚边有声音响起。 她低眸，见是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奶球，开心地抱起了它，“奶球。” 奶球看见她，也开心地叫了两声。 宋世琪亲了亲它，又将它放回到地上，“我还有事做，待会儿陪你玩。”说罢又回了卫生间。 重新拧干毛巾，宋世琪将它放回到盛晨光的额头上。 刚起身，敲门声响起。 想是小姚送药来了，宋世琪连忙走了出去。 拿过药，宋世琪微笑道谢。 小姚好奇地往里望了望，没看见什么，笑道：“小事儿。那我先回去了啊，娜娜姐那边还等着我。” “恩好。” 拿了药回房间，宋世琪准备叫盛晨光起来吃药的时候又想到他大概也没吃东西。 将药放到床头柜上，她脱掉身上的大衣，挽起袖子去了厨房。 别的不会做，但熬粥还是可以的。 而盛晨光在她出去之后坐起了身，看了眼床头柜上的药，手还不止不住地颤抖着。 他不敢抱希望，可忍不住抱了希望之后，一份简单的调查报告告诉他果然不该抱希望。 可如今，楚晓云说的那些话，又印证了他的感觉。 一个人不可能与另一个人如此相像，就连所有的小动作都一致。 紧张的时候，如果是坐着的，便会用手指在膝盖上画圈；如果是站着的，便会两手食指相扣。思考问题的时候，会用手指在桌面画圈。遇到难题的时候，会紧皱眉头看着远处发呆，实则却是在想解决方法。 这些，全是宋世琪有的习惯。 而她，也都有。 他也不想去注意，可忍不住还是注意到了，观察到了。 而他深知，驱使他去关注她的原因就是感觉。 宋世琪熬好粥盛了一碗回房间的时候，盛晨光是坐在床上的，整个人恰好隐在阴影里，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在看她。 初见到，她吓了一跳，好在手稳，没有打翻粥，她慢慢走过去，“boss，刚熬好的，你趁热吃了，然后把药吃了。”想了想，又说，“张助理说你病了，麻烦我来照顾你一下。” 靠近后，她才发现，盛晨光的嘴唇微微抿着，似乎在克制隐忍。 “你是谁？” 第23章 你是谁 “你是谁？”他问的压抑而克制。 宋世琪听的心惊，嗫嚅了半晌才得以开口，“你…没睡？” 盛晨光不答，掀开被子站起身，赤脚踩在地上，逼近她，再次问道：“你是谁？” 因为靠的太近，而他太高，宋世琪需要努力仰起头才能和他对视。因为窗帘关着，只有微弱的光亮照入，房间显得有些昏暗，外加他逆光而立，面容更是显得模糊。 可是，宋世琪愣愣地只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里有期待，同时也有恐惧。他急需一个答案，要她亲口说出来的答案。 盛晨光紧紧地盯着她，“快回答我！” 说话同时握住了她的肩膀，十分用力。明明感觉那么强烈，明明觉得她就是琪琪，但选择逃避。因为过于害怕，因为他没办法再失去一次。他一直努力不去回忆与她相关的任何事，因为每回忆一次，他的心就痛一次，狠狠的痛。而如今，他没办法再继续逃避下去。可是，眼前的人如果不是，如果不是，怎么办？ 想到这儿，盛晨光的眼里多了一丝义无反顾的狠劲。 宋世琪从来没看过他这个样子，有些害怕，扭动了下身子，他捏的她肩膀有些痛，“盛晨……唔……” 嘴唇突然被堵住，她霎时睁大了眼，同时抬手抵在他胸膛上。无奈他右手紧紧箍住她的后脑勺，左手也使力搂着她的腰，让她没有丝毫退缩的空间。 她的挣扎，丝毫没起到作用。 盛晨光嘴上，手上都越来越用力，似乎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子里。 求求你，不要让我的期望落空。 宋世琪吃痛的同时，感觉到脸颊处一凉，眼神聚焦，看到…… 她怔住了！ 认识盛晨光十九年，她从没见他哭过，即使小时候被盛爸打的皮开肉绽，他也没流过一滴泪。 而此刻，他竟然流泪了。 脑子里好像轰的一声，炸开了。 我不求证了。我不别扭了。只要能呆在你身边，即使不确定也没关系。只要你好好的，不再伤心，不再痛苦。只要你好好的。 为了让他退离，宋世琪狠下心来，牙齿使力一闭合。 她成功了，盛晨光吃痛动作顿住，她连忙退了一步，看着他。盛晨光有些怔忪，眼里……眼里的神情她看不明白，大概是有震惊的，震惊于自己的失控。 宋世琪抿抿唇，伸手要去握住他的，却被他突然躲开。 盛晨光再次退了一步，看着她，神情竟是有些警惕的。他害怕，她的靠近会让他失控。 “盛晨光。”她软软地叫他的名字。听说，车祸的时候，她伤了嗓子，手术治疗后声音有所改变是很正常的。宋世琪当时想，就算没改变，也不是她的声音，而是楚晓云的声音。 可此刻的盛晨光觉得，她叫他名字时的声音以及语气也和琪琪有几分相像。 抿抿唇，宋世琪开口：“你说，你会照顾我，一辈子。你说，会在别墅的院子里种满枇杷树，因为我爱吃。你说，学不会游泳也没关系，因为有你。盛晨光，我爱栀子花，因为它的花语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盛晨光，我想和你一直走下去。” 说完，她目光盈盈，嘴角微玩，仰头看着他，“盛晨光，我回来了。 时光倒退，回到那个夏天，那栋别墅。 十七岁的少女穿着白色长裙，手里捧着一束栀子花走进去，清香味立刻弥漫整个客厅。 盛晨光下楼，她正好低身将花□□桌上的花瓶。 摆弄好后，宋世琪直起身，满意地看着，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笑嘻嘻地转身，“我今早刚摘的。” 盛晨光挑眉，“从家里带过来的。”不是问句，宋世琪喜欢栀子花，家里有几株栀子花树，到了花开她便会摘下来做香包以及各种小东西。只是，大老远带束花过来……想到这点，盛晨光浅笑。 宋世琪走过去挽住他的手臂，拉着他靠近茶几，“很香，你闻闻。” 她说话的时候微弯身，也拉着他一起弯身，黑色长发有几缕从肩后滑落到前方。 “恩，很香。”他说的花，也在说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宋世琪得意侧头，“我就说……”怔住，因为两人站位问题，她的唇刚刚恰好扫过他的脸，很轻很柔。 这算是……第二次亲吻了？ 她红了脸，而盛晨光眼里增添了几分笑意。 想了想，两人都是男女朋友了，她不能一点小举动就如此局促，轻咳一声，接着说：“我就说你会喜欢。”说着话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诺，送你的。” 是一个黑色的盒子。 盛晨光接过，“是什么？”正要打开，被她阻止，“晚上再看。” 他笑着答：“好。” 宋世琪想了想，又从他手里拿过盒子，“算了，等我们分开前我再给你。” “好。” 宋世琪正把盒子往包里装，听他这么说，疑惑侧头，“你今天怎么什么都说好。” 盛晨光笑：“昨天某人跟我说男女间的第一次约会，男方不能说不，事事都要顺着女方。” 这下宋世琪真的是局促了。昨天是她毕业典礼，两人正式确认关系。她送她回家离开前，宋世琪提出今天的约会之行。说的时候吞吞吐吐，同时伴随着耳根发烫，脸颊发热。她知道自己肯定脸红了，再触及到他眼里促狭的笑意，更是觉得不好意思。 为了转移注意力，便说道：“我听说男女间第一次约会，男方事事都要顺着女方，这样才会顺利。” 当时盛晨光挑眉，“有这个说法？” 听出他的怀疑，宋世琪挺直了腰，“我室友都这么说。” 盛晨光笑，“行，明天事事都顺着你。” “我、我也没说一定要啊。” 盛晨光扫了一眼桌上的白色花朵，“我觉得一定要就可以了。” 第24章 我回来了 “要吃什么？”盛晨光问。 宋世琪趴在电影院零食部的柜台上，直接冲服务员道：“一包鱿鱼丝，大桶的爆米花，两杯热奶茶，唔……”想了想，“还要一包牛肉干。” 盛晨光笑，“吃的完吗？” 宋世琪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他，“为什么吃不完？” 盛晨光无奈，“琪琪，我们待会儿还有烛光晚餐。这些，”他指了指服务员已经拿出来的一堆，“不是给你当晚餐的。” 听到他说烛光晚餐，宋世琪偷偷瞥了眼服务员，见后者极力忍着笑，又红了脸，推了推盛晨光，“吃不完就打包带回家。” 盛晨光见她今日格外容易脸红，起了逗她的心思，问：“你家我家？” 服务员这次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宋世琪瞪了他一眼，一把抱起刚买的一堆零食，留下一句“剩下的你拿”后，匆匆往三号厅走。 盛晨光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拿起剩下的，慢条斯理地也往那个方向走，见她快到检票口了，说道：“票在我这儿。” 宋世琪听到，僵直了身子，不甘不愿地站在原地等他。 盛晨光慢慢靠近她。 刚走到她身边，就见她转头，脸还有些红，问：“你今天干嘛总调戏我？” 听到调戏一词，盛晨光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宋世琪怔了怔，了然。 以前，她总调戏他呢。 “盛晨光，我这么喜欢你，你还没说喜不喜欢我呢。” “盛晨光，我十八岁了，你可以娶我了。” “盛晨光，今晚我住你家吧。” “盛晨光，你好好看。” …… “可是……” “可是什么？” 宋世琪收回目光，看着手里的东西，“我调戏你时，你明明都脸不红心跳不加速的，分明没有被调戏的自觉。” 盛晨光低眸看她，目光流转，“有。” 每一次，他都忍不住想说，“好。”可是，她还小，需要时间。而他，愿意等她长大。 他说的小声，宋世琪还是听到了，嘟囔：“那你太会装了。” 盛晨光揉揉她的头，“好了，快到时间了，进去吧。” 看完电影后，两人又去了平日常去的一家西餐厅吃饭。 西餐，红酒，烛光，小提琴，红玫瑰，对立而坐的两人…… 说是约会，似乎与平日两人一起做的事也没什么两样。 可即使没什么两样，在宋世琪眼里，也是不同的。 因为今日的她，是他的女朋友，不再是他的女孩。 盛晨光送她到宋家楼下时，宋世琪仍然抿唇笑着。 “笑什么？” 宋世琪拉着他的衣袖，摇头，“没什么。” 盛晨光也不再问，柔声道：“快进去吧。” 宋世琪又摇头。 盛晨光眼含笑意，任由她拉着，也不催促。 过了一会儿，宋世琪松开，从包里拿出之前的那个盒子，“诺，给你。” 盛晨光接过。 “可以拆了。” 盒上的丝带被拉开，宋世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提起来了。 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呢？ 盒盖被打开，露出里面的白色。 盛晨光拿起，“手帕？” 白色手帕，边缘绣着g&q，光与琪。看得出来，绣的人手工不怎么好。 “恩。”宋世琪推着他的手，“你闻闻。” 不用凑近，也能嗅到的栀子花香萦绕在两人周边。 宋世琪有些得意，“虽然绣的难看了点儿，但这儿花香味我可是想了好久的，以后也不会散掉。”顿了顿，“你，好好保管着。” “恩。”他将手帕放进口袋里，揉揉她的头，“好了，进去吧。” 宋世琪站着没动，低眸看着自己不断在地上磨蹭的脚尖。 “怎么？”盛晨光问。 抿抿唇，她开口，“盛晨光，我爱栀子花。”不等他回答，接着说，“因为它的花语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抬眸看着他，“盛晨光，我想和你一直走下去。” 宋家别墅前，有几株桃花树，此刻正是开花的季节。 而两人，正站在树下。 夜间的风一吹，花瓣飘落，落在两人的头上肩上，而更多的，是从两人身侧飘下。 盛晨光眼里，宋世琪盈盈而立，及腰长发随风飘动，身侧花瓣飞舞，背景如画般唯美，而她是画中人，动人而又诱人。 他不自觉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在她反应过来前，附身吻上她的唇。 只是轻触，没有深入，却是加快了两人的心跳。 宋世琪呆呆地站着，眼睛也瞪得大大的，脑子里尽是“他吻我了，他吻我了，他吻我了……”。 良久后，盛晨光才退离，“恩。” “盛晨光，我回来了。”宋世琪微微笑着。 内心的感觉得到证实，荒诞的想法终于落实，盛晨光突然觉得世界安静了。 早该想到，除了琪琪，谁会让他不自觉地去在意。除了琪琪，谁会让奶球也那么亲近。除了琪琪，谁会让他觉得心动。 之前排斥的一切感觉，不是变心，而是因为，她是琪琪。 他的女孩，回来了。 说完那话，宋世琪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怀抱。 他的手紧紧地扣着她，几乎用尽力气。 而宋世琪任由他搂着，尽管被他手箍住的地方有些疼痛。可这个疼痛提醒着她，他在乎她。即使无关男女之情，她在他心中也有着他人不可替代的位置。 宋世琪，你还在别扭什么呢？这样，还不够吗？ 闭眼，她伸手环住他的腰，说出一直想说的话，“盛晨光，我好想好想你。” 盛晨光紧抿着唇，极力确认着怀里的真实。 好怕这只是一场梦，好怕这只是身体高温引起的幻觉，一旦醒来，一旦高温退去，便消失不见。 如三年前一样，不过一个眨眼，他的女孩，就消失了，而他甚至没有陪在她身边。 第25章 家 邓洋回c市的事情没有通知任何人。可当他下了飞机拿好行李出来的时候，还是在接机大厅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李境也看见了他，朝着他走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回来了。” “恩。”也没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回来了。 李境扫了眼他身后，还没开口，邓洋已经回答：“她要工作。” 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李境睁大了眼，“你肯让她去工作了？” 邓洋瞥他一眼，没说话，嘴唇微微抿着。 李境笑，“好了好了，我不问。走吧，爷爷还在家等你呢。”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李境落后一步，低头发了条短信出去。 上车后，李境系好安全带，转身准备说什么，却见后座的邓洋已经闭上了眼。想了想，他耸肩，也没说什么。伸手将音乐打开，调到适当的音量，将车子开了出去。 一路沉寂。 车子停在李家别墅楼前。早就等待着的管家陈叔立马走过来开门，瞧见邓洋眼角都弯了，“小洋，回来啦。” 他的声音格外洪亮，凑得近了就震得耳朵嗡嗡的。邓洋早已习惯，应了一声。 进去前，陈叔扯了扯邓洋，小声道：“那两位位今天都过来了。” 他口中的那几位是指李老爷子也就是他外公的两个儿子。邓洋和李境是表兄弟，从小一块在李家长大。李老爷子是将两人当做公司接班人在培养，对此李家那脉人颇有怨言，毕竟邓是外姓。要他们眼睁睁看着家族企业被一个人外姓人掌管，不可能。所以当邓洋提出要去z大当教授时，他们是最支持的。今天听说了邓洋回来的事情，全都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最近李老爷子的身子越来越不行了，而邓洋居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他们自然上心了。 明面上一副云淡风轻不在乎股份的模样，可实际心里怎么想的，谁知道。 邓洋闻言，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淡淡嗯了一声。 李境虽然看似吊儿郎当地站在一旁，可眼角余光一直瞄着他，此刻见状眼里闪过一抹意味不明。 三人还没走进大厅，便听到内里传来一个略显粗犷的声音，“爸，你这是什么意思？”严厉的质问。 李境注意到，邓洋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李老爷子还没开口，便有另一道声音插了进来，是个女人，声音有些尖锐，“大哥，你这还看不出来吗？老爷子是有心把这个家送给外人。” 话音刚落，李家老二李振华呵斥，“我们谈事情，你插什么嘴。爸的决定，轮得到你质疑？”这个呵斥真真假假，还是各自参半，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 陈叔站在邓洋身后，脸上怒气十足，“这些人为了钱真是疯了，疯了。”顿了顿，“小洋，你别忘心里去。” “陈叔，我没事。”邓洋说完走了进去。 他的出现，吸引了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也止住了所有的争吵。 众人脸上表情各异，心里也都有各自的思量。唯有李老爷子，慈祥地笑，“回来了。” 邓洋浅浅地笑，“恩。”今天回来后唯一的一个笑容，虽然很浅，但李老爷觉得够了。 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过来坐。” 邓洋一步步走去。虽被众人注视，但仍淡定自若。坐下后，浅浅一笑，“各位舅舅，舅妈。”语气淡漠疏离，笑容未到眼底。 李家老大李振中不屑地重重哼了一声，并不领情。 先前开口的女人，也就是李家老二的妻子姜华笑了笑，“小洋回来了。” 邓洋没开口，连个眼神都没给她，探手给李老爷子揉着手臂，“外公，我听李境说您最近风湿痛的厉害，之前我寄回来的膏药没有效吗？” “有效有效！只是啊……”李老爷子故意顿住。 陈叔懂得他意思，接话道：“只是没人总惦记着老爷的风湿痛，也没人会时时记得给他贴膏药。” 姜华听了，坐不住了，“爸，你身体不舒服小境也都时时刻刻记着呢，贴膏药这种小事情也不能让小洋大老远从c市飞过来吧。”同时暗暗朝李境使了个眼色。 李境一直坐在旁边，静默不语。此刻被自己母亲点到名字，下意识看了邓洋一眼，然后嘴角忍不住上扬却又很快压抑下去。 呵，永远如此淡定，不在乎的人说什么都不在意。 见听者没什么特别反应，姜华也有些急了，先前对邓洋伪装的善意也顷刻间消失，“爸你也知道，邓洋他本身就不爱管生意的事儿，所以才大老远跑去c市当什么教授。就跟他妈一个样子，整天就爱往外跑，不爱回……”话没完，感觉到李振华握住自己手的力道加重了些，惊觉自己失口，连忙停住。 而李境这才从邓洋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读取到一丝别的表情，一闪而过的……狠戾。 这世界上，独独只有三个人能牵扯他的情绪，楚晓云一个，他母亲李甄爱一个，以及……现在的楚晓云。 李老爷子皱了皱眉。 陈叔立马上前一步，“老爷累了，要休息了。” 李家老大老二哪儿看不出来老爷子是在赶人，知道不可急功近利，都站起了身。 李境也跟着起身，可还没动作，便听李振华道：“小境，你和小洋关系好，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今天就留在爷爷这儿吧。”特意强调了爷爷两个字，不过是在提醒李老爷子，你的亲孙子可是姓李，不是邓。 李境本身就没打算走，只是想起身送他们，此刻乐的干脆身也不起了，悠闲地坐着。 姜华看他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来气，咳嗽了一声。但李境哪儿管，照样该怎么坐怎么坐。 三人终于走了，客厅清静了。 李老爷子这才打开了话匣子，“刚下飞机累了吧。我让陈叔把你的房间又打扫了一遍，今晚在家住吧。” 语气竟是带着希冀。 邓洋扫了在场的三人一眼，最终点头。 吃晚饭的时候，李境为了活跃气氛，一直说着自己最近遇到的趣事儿，为了让李老爷子听懂，特意将其中的一些网络词汇换成了通俗易懂的，逗得李老爷子和陈叔都哈哈大笑。 唯有邓洋，静默不语地吃饭，静默不语地听着。 时不时的，三人的视线都往他身上瞟，各人眼里情绪不同。 夜晚的时候，李老爷子拉着邓洋去花园喝茶。 李境识趣，说要打电动，没空去。 爷孙俩坐在花园中间的檀木椅子上，面前是一套茶具。 邓洋有条不紊地泡着茶。 热腾腾的水汽从茶杯中升起，不过须臾，消散不见。 李老爷子咳了一声才得以开口，“人呀，老咯。” 邓洋端茶杯的手一顿，但仍然安稳地送到他的面前。 “小洋，公司……” 邓洋打断，“李境管理的很好，您不用担心。” 李老爷子笑了笑，“恩，小境在这方面确实做的很好。等我死后，公司交给他打理，我也放心。” “恩。” 一声长叹之后，李老爷子再次说道：“我知道你因为你爸爸妈妈的意外不愿意接触这些事，在你眼里，商场是罪恶，是污浊。你两个舅舅的嘴脸你更是看不得，我也看不得。可是小洋，”顿了顿，“他们是我的儿子。我不能在失去了女儿女婿后，再失去两个儿子。” 所以，他选择了保住儿子，让女儿女婿的死彻底成为意外。而这一切，都被十岁的邓洋看在了眼里，铭记至今。偏偏，两个儿子还要怀疑邓洋会和他们抢家产争股份，不断…不断露出贪婪的一面。 “外公，我不怪您。” 这话让李老爷子握着拐杖的手微微一颤。 是啊，这孩子不怪他，从来没有怪过他。因为那份理解的心，从来……没有怪过他。 初冬的风寒冷刺骨。一吹过，便将滚烫的茶凉了一半。 邓洋看着对面年老体衰的老人，眼里多了一分悲悯，柔声道：“起风了，我送您回去休息吧。” 李老爷子诶了一声。起身的时候骨头咯咯响了两声，他笑着摇头，“年老咯，不中用咯。” 邓洋默不作声地走到他身旁，抚着他，朝灯火通明的屋里走。 那里，是家。 只是，不是他的家。 邓洋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李境正盘腿坐在他床上玩psp，见他出来，关闭电源，“什么时候回c市？” “明天。” “哦。” 李境扫视了房间一圈，与邓洋搬走时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一丝灰尘，几年下来，李老爷子每天都会让人来打扫房间。 □□色的木质梳妆台，台面上还放着五瓶女士香水，还有一整套化妆品以及护肤品。旁边是一面穿衣镜，镜框被□□色蕾丝包裹。十分女性化的房间。 曾经，是邓洋父母的卧室。他们死后，邓洋就搬了进来住，一直住到他大学，搬出去。 那时，他对李老爷子说：“我找到了家。” 屋内，只有吹风机的声音。 呜呜呜…… 如女人哭泣声。 第26章 早点放手 邓洋吹干了头发，关掉吹风机。 李境见他走过来，乖乖挪了挪位置。 掀开被子，邓洋坐进去，将笔记本放在腿上，轻轻敲打着。 李境伸着脖子看了一眼，“这么晚还工作？看样子你是真喜欢这份工作。” 邓洋头也没抬，“责任。” 他当然知道，仅是责任，无关喜欢与否。只要邓洋想做，便没什么做不好的。如果他有心接管公司，想必也是一样。 “公司……” 邓洋抬眸，李境瘪嘴噤声。 静默了一会儿，李境再次开口：“爷爷把他名下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转到了你名下，剩下百分之二十九在我手里。” 顿了顿，“现在我爸和我妈正在极力劝服其他股东。而李振中……”他直呼其名，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也在竭力帮我爸妈。”平日里明争暗斗，在这个时候倒是一致对付邓洋这个“外”。说到底，还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担心邓洋掌权后，会报复。 “你掌管公司，我放心。” “名义上的董事长？”始终没有拥有最大股份，他爸妈和李振中不会放心。 邓洋淡淡地问：“你在意？” 李境笑了，“自然不在意。” 抿抿唇，邓洋说：“如果你想要的话……” “邓洋，你想把你和李家的关系彻底撇清，不可能。即使爷爷去了，也还有我。” “恩。” 话题就此结束，李境专注于手中的psp，嘴唇抿着，脑子飞速运转，却是想的另一件事情。 等到邓洋批注完论文的最后，合上笔记本，他手中的一局游戏也结束，大赢。 “邓洋。” 邓洋将笔记本放到一边，看着他。 “你知道晓云早晚会回去。”今天听到邓洋说“楚晓云”去工作了，他就立马找了人去查，大成电子，盛晨光的公司。 呵！ “恩。”略有迟疑，心中早有答案，只是不愿承认。 “你知道她可能恨你。” “她不会。“笃定的语气。 “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 “等她……确定的时候。”确定盛晨光对她的是爱，不是长年相处的亲情或者友情。确定她真正幸福。 眉头微蹙着，李境起身，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停住，背对着他说：“邓洋，你早就确定了。” 确定你对她的感情，不是怜悯，不是相像，而是…… 长叹一口气，李境放在门把上的手轻轻往下一压，“如果可以，早点放手。” 他怕，越到后面，越不舍。 他不愿意，再看到邓洋缩回自己的世界，对外面不闻不问。 呵，似乎现在也没多好，他愿意看到的听到的记住的也都是“楚晓云”的世界。而自己和爷爷于他来讲，是血缘的牵绊，在他心里也占有一定地位的，只是很难走近。 或许有关心，但只是机械的，书上……看到的。 邓洋，为了她你做了这么多，可她知道吗？ 眯眼又睁眼不过须臾，情绪便被平复，李境离开了房间。 邓洋幽深的黑眸盯着门的方向，久久才收回视线。被子上，有被揉捏的痕迹。 早点放手。 他也想！ 第二天，李境送邓洋去机场。 邓洋本就不是多话的人，或者该说是无话的人，李境深知他的性子，也没说什么。 一直到了安检口，邓洋要进去了，李境叫住他，在他反应过来前两步上前紧搂住他，并在他背上狠狠拍了两下。 “哥，再见。”他世上唯二的亲人，唯一的哥哥。会在他被人欺负时挺身而出的人，即使自己都害怕的要命。被恶心嘴脸包围着的人，却也始终纯净。他……最心疼的人。 邓洋两手垂下，初被接触，眉头是皱着的，听到他的话才慢慢舒展开，淡淡地说了句“再见”，顿了顿，又加了句，“好好照顾外公，还有你自己。” 邓洋回到z市，打开房门的第一眼就察觉到了不对。 宋世琪昨晚没回来。 内心十分肯定的想法。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拿出手机看了下，下午五点，她下班回来需要半个小时。 提着先前去超市买好的菜，邓洋进了厨房。 一个小时后，精心准备的菜上桌，全是宋世琪爱吃的。 解下围裙，邓洋拉出椅子坐下，正对门口，视线紧锁。 两个小时过去，那道门始终没有被人从外打开过，桌上的菜热气也早就散了。期间有几次听到有钥匙声或脚步声传来，邓洋连忙起身去了门口，开门，正对上邻居诧异的眼神。 他开门的动静太大。 八点了，她不会回来了。 浅笑，邓洋给自己盛了一碗饭，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冰凉的饭，冰凉的菜。 这个冬天，似乎格外的冷。 她还是忍不住，先承认了吗？ 事实上，宋世琪确实从去了公寓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过。 原因无他，不过是盛晨光连续两天高烧不退，神智模糊，可手却是紧紧握住她的，嘴里喃喃着“琪琪，不要走”之类的话。 想起他紧紧拥着她久久不松手，宋世琪以为他是在怕，也就任由他搂着。当耳边呼吸越来越滚烫身上重量逐渐加大时才发现不对，费力推开他，他径直往下倒，好在宋世琪速度快，用尽了力气拉住他，将他重新搬回了床上。 刚想离开去给他拧热毛巾，手就被握住了。无论她怎么掰，盛晨光都不肯松开。 无奈，她打了电话给katrina。 很快，盛家的家庭医生过来，给他打了点滴。临走前打量了她一番，最终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宋世琪知道，盛老该是要知道了。 宋世琪趴坐在床边，定定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食指指尖沿着他脸部轮廓滑动，动作很轻很柔。 “盛晨光，你这样，我会误会……你喜欢我的。” “很喜欢很喜欢我那种。” 床边衣服支架上，透明液体一滴一滴滴落，声音清脆。 灯光之下，两人身影有一部分紧密重叠融合，没有什么可以分开。 而仍然沉睡中的盛晨光，因为手中的那份温暖，额头上的冷汗渐渐散去，紧抿着的唇也慢慢松开了。 他的琪琪，是真的回来了。 宋世琪是在邓洋回来的第二天早上回家的。 趁着盛晨光还没醒，她逃了。因为心软，所以承认了。可冷静下来，那份纠结又开始缠绕于心。他到底喜欢不喜欢她？在还未能像以前一样掩饰这个纠结之前，她觉得自己没办法淡然面对他。 进门的时候，邓洋刚把早餐准备好，瞧见她，笑着招呼，“快来吃早餐。” 宋世琪一怔，他说出差，这么快就…… 邓洋说：“事情处理完，就早一天回来了。” 宋世琪走过去，抿唇要解释，“我昨天……” “我今早到的。”看了眼她手里提着还冒着热气的粥，“去买早餐了？” “啊…恩。”点头后，宋世琪莫名的心虚。她没有想过，就算邓洋是今早回来的，可凭他的细心，以及他对她的关注，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没回来过。 邓洋始终温柔笑着，“快吃吧，吃了我送你去上班。” “我不去！”反应过大，宋世琪低着头，“我的意思是，今天我不用去。”再顿了会儿，那股心虚感占了上风，她咬唇，“我们boss生病了，因为照顾他，我昨天没回来。” “恩。” 宋世琪抬眸，见他反应淡淡，有些诧异。她以为…她以为他会问为什么盛晨光生病了，要由她去照顾。她以为…她以为他会生气。至少……会不开心。 他说过：“晓云，不用紧张，我们是朋友。” 他说过：“晓云，你不想，我们就是朋友，永远。” 他说过：“晓云，你开心，就好。” 所以，就算心里不开心，他也会努力克制，不表现出来吧。 想到这儿，宋世琪眸里掩了一层愧疚。 他如此，让她怎么办啊？ 如此爱着楚晓云的你，让我怎么办啊？ “邓洋，其实我……” “晓云，”邓洋笑着叫她，如以前多次一样，恰到好处地打断了她纠结再纠结，犹豫再犹豫，最终费了很大力气才下定决心要说的话，“我说过，我们是朋友。朋友，不必报备行踪。你开心，就好。” “邓洋…”宋世琪咬牙，鼻尖一酸，眼眶便湿了。 这样的你，让我怎么办？ 生着病的你，让我怎么办？ 脑子里回响起lisa的那番话，“晓云，这番话不是站在医生的角度，而是站在朋友的角度跟你说的。” “邓洋有病。” “很严重。” 第27章 来 她突然说邓洋有病，宋世琪怎么能忍，在她心里，邓洋三年的陪伴早已让他处在了一个别人不可替代的重要位置。 “你胡说！”当下什么也不顾了，宋世琪怒斥，“我知道你是心理医生，但你甚至没有跟邓洋说过话，就凭着几次接触，就判定他有病。你胡说！”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她丝毫不担心等在外面的邓洋会听到。 lisa浅笑，“几次，就够了。晓云，我是专业的。”顿了顿，“如果我判断没错，邓洋该是自闭学者。” 自闭学者！宋世琪大一的时候去一家自闭症儿童孤儿所做过志愿者，去之前下足了功夫，搜集了各种资料。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的举动，给这些小小的心灵造成伤害。因而自然知道自闭学者是什么。 “他不爱与他人身体接触，对他人的话永远是很淡的反应，不爱集体活动，做事情有条不紊。还有……” 她没说完，宋世琪就打断她了，“你胡说！邓洋不是这样的，他会很温柔的笑，也会在我复健痛苦时不断安慰我，他以前还和楚……还和我谈恋爱，他有欢有喜，笑得如大男孩一样灿烂。我接触过自闭症儿童，邓洋跟他们不一样。他们根本看不见别人，听不见别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邓洋不是这样的！不是！” lisa轻笑，“晓云，你这么激动，是为什么？”宋世琪一怔，她脸上笑意加深，“因为你很清楚，邓洋是。以前或许没注意到，现在听我一提便想起了所有的点点滴滴。而你更清楚，邓洋为什么会在你面前表现的跟正常人没两样，因为他在努力，他在为你努力。与你有关的，他会让自己去记住。你开心，他能感受到，所以也开心。他所有的情绪都是因为你，而且独独对你。晓云，你在我这儿谈了这么多次话，可你有一样东西始终没有说出来，就是你愧疚。因为这份愧疚，让你没办法摆脱密闭空间恐惧症。因为你潜意思早发觉了一切，但你害怕，所以你逃避。可逃避的同时，愧疚感加深，为了惩罚自己，所以密闭空间恐惧症也随之加重。晓云，身为你的医生，身为你的朋友，我想说如果你有这份愧疚感，你就不可能被医好。被困电梯，你以为是没有安全感，恰恰相反，你是因为那份来自于前男友的安全感而愧疚。” lisa说的极快，可字字清晰，如一根一根的针刺进宋世琪的心里。 她脸色煞白，喃喃：“你胡说！邓洋…邓洋不是这样的。我也……我也不是。”已经没了先前的气势。 她低头，将脸埋进掌心，“不是……这样的。” lisa不忍别开眼，可还是将最后的话说了出来，“晓云，你很清楚，邓洋为了你，付出了多少。而且我推测，你的愧疚感不单单是我说的那样，还有…还有其他我不知道而你又不能说的原因。所以晓云，试着敞开心扉，把你隐瞒着的事情告诉邓洋吧。” 她话音落，宋世琪抬头，满脸泪痕，“lisa，这样的他，让我怎么开口？怎么……忍心开口伤害他。” 吃完饭，邓洋起身收拾碗筷，宋世琪也去帮忙。 两人一左一右，一人洗，一人冲水，安静的。 收拾完后，邓洋问：“今天想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宋世琪反问。 邓洋怔了一下，随即笑开，“我陪你。” 宋世琪垂下眼眸，掩下眼里的情绪。他陪她做过太多的事情，看电影，去游乐场，逛夜市，全是人多吵闹的地方。而她，一直没有注意到，他的不适，他的勉强。 lisa说她潜意识早发现了，她思考了很久，始终没弄清楚自己是否早发现却逃避了。如果是，那该是多自私。 沉默良久，宋世琪抬眸看他，笑着说：“今天我们去图书馆好不好？” 图书馆，安静，人少，就算多人，也是各干各的事情，互不干扰。 他应该不会不适，不会勉强。 邓洋看了她几秒，点头，柔声：“好。” 出去的时候，难得有太阳。 和煦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看着就很温暖。 从公寓到市图书馆会经过公园，宋世琪想了想，提议散步过去。 邓洋自然说好。 到公寓二十分钟的路程，两人都没有讲话。 早上，公园内人并不算多，三三两两的大多是爷爷奶奶，慢跑着，散着步，树下坐着，健身着。 邓洋和宋世琪走在林荫小道上，倒也不显得突兀，反而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不时有细微的风吹过，树上叶子沙沙作响。 宋世琪裹紧大衣，伸手接住一片树叶。金黄的颜色，在阳光照射下格外好看。 她喜欢无论怎么飘荡最终都会归根的落叶，欣喜之时，伸手到邓洋面前，“很好看。” 邓洋看着她的笑脸，“恩，很好看。” 宋世琪笑意盈盈，抬眸，见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耳根热了。 他说的是她。 过了会儿，邓洋问：“不上班没关系？” 宋世琪摇头，“没事。” 出发前她给张凯打了个电话，说有事情要处理需要请假。从她前天离开公司去找盛晨光后便一直没回去过，张凯自然猜测和boss有关。当下什么也没问就批了她的假。 孤男寡女相处了两天，他这红娘这次做的不错啊。 图书馆内，两人对立而坐。 靠窗的位置，恰好被阳光笼罩。 两人都低眸看书，没有言语，静谧而美好。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两人都没察觉，直到头顶有阴影覆盖。 宋世琪抬眸，瞧见了一直在盛家工作的管家蒋正。 太久没见到，外加蒋正一直很疼她，她脸上一喜，“蒋叔。”之后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身份，脑海里立马闪过多个想法，蒋叔为什么会在这儿？难不成盛晨光把她的身份说出去了？这不太可能啊。难不成…… 蒋正被这亲切的语气叫的一怔，可仍然是那副扑克脸，“楚小姐，我们老爷想见你。” 宋世琪这才想起来，盛家的家庭医生在公寓见过她。想必一天时间，盛老已经把楚晓云的事情都查清楚了。这番谈话必然…… 她紧张地看向邓洋，发现他温和笑着看她，“有事去吧。” 第28章 见家长 去的车上，宋世琪试探性地问：“不知道盛老找我，有什么事？” 蒋正从后视镜瞥了她一眼，“小姐到了就知道了。” 宋世琪知道从蒋正嘴里问不出东西，瘪瘪嘴，看向窗外。 最终，她被带到了盛家，位于新江旁的高级别墅。 进到客厅，盛老正坐在玻璃茶几前喝茶，见着她眼里闪过一抹了然。 这孩子，与宋世琪倒是有几分相像，尤其……是眼睛。 宋世琪站在他面前，恭敬地叫了声，“盛爷……盛老。” 她知道，外人都是这么叫他的。 盛老抬眉看了她一眼，“坐吧。” 宋世琪坐下，微弯着嘴角看着他，“盛老找我有事吗？” 盛老端起茶杯慢慢品着，动作不紧不慢，很显然是故意晾着她。 宋世琪看出他的意图，嘴角弧度加大，端起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慢慢喝了起来。从她进来到坐下，没人招呼她，她只能招呼自己了。 她的一派淡然，让盛老爷子多看了她两眼，眸里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大概十分钟后，盛老放下茶杯。杯座与玻璃茶几相碰，发出清脆的一声。 宋世琪也跟着放下了杯子，没有丝毫的声音，挺直了腰杆不卑不亢地看着盛老。 “我听说……”盛老顿了一下，“你有一个正在同居的男朋友。” 宋世琪万万没想到他会以邓洋的事情为开头，怔了一下才回答：“他是我朋友。” 盛老微微的一个侧头，蒋正走上前，将一份资料放在了宋世琪面前。 她拿起，花了两三分钟看完。上面是对楚晓云身世的调查， 再抬头时，盛老脸上已有明显的笑意。宋世琪记得自己大哥宋离对盛老的评价，“笑里藏刀。”可在宋世琪眼里，不是的。她从小的时候就爱往盛家跑，记忆里，盛老总是爱一把抱起她，举得特别高，听她欢快的笑，他也会露出慈祥的笑容。或许商场上的他可以用老奸巨猾来形容，但在她心里，他永远是她的盛爷爷，疼她爱她的盛爷爷。 宋世琪将资料重新放回到桌上，微微一笑，“恩，曾经我们是男女朋友。只是车祸后，因为失忆的关系，我们回到了朋友关系。” 曾经与回到。 蒋正目不斜视，可眼角余光恰好将宋世琪脸上隐藏着的狡黠收进眼里。他眼角忍不住抽了抽，为什么会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呵！”盛老轻笑了一声，手一抬，蒋正将已经签好名却未填金额的支票推到了她面前。“你与邓洋的事我不管。至于你接近晨光……”他顿了顿，“既然娜娜那个丫头肯帮你，我也就不管了。” 宋世琪疑惑，“那这支票？”初见到支票她还是有些吃惊的，她印象中，盛爷爷并不像是会用支票打发盛晨光身边女人的人。只是她这会儿哪儿想得到，以前盛晨光身边就她一个女人。 “这是老爷给你的补偿。” “补偿？” 蒋正看了眼盛老后，才答：“小光心里有其他人。” 这句话的隐含意思不就是她是个替代品么！ 宋世琪闻言，笑了，毫不客气地拿起桌上的支票，放进了自己的包里，眨了眨眼，“盛爷爷，那这金额是任我填了？” 那句“盛爷爷”叫的格外甜，盛老哈哈笑了起来，“你这丫头，果然有趣。”看她的眼神也都柔和了几分。 笑过后，喝了口茶，说：“如果被那小子欺负了，来找我。” 宋世琪甜甜地答：“恩。” 盛晨光赶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盛老和宋世琪相处甚好，一派和睦喝茶的场景。 盛老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之后便满脸嫌恶地收回视线，“晓云啊，这人啊，最重要的是孝顺。你可别学某些人，一声不吭就离家三年，回来后也不回家。”顿了顿，“深情是好事儿，可顾此薄比，就不见得是好事儿了。” 这话说的……宋世琪是忍得极其辛苦才没笑出声来。盛爷爷这幅吃醋的模样，还真是……很可爱。 看着她忍住笑的模样，盛晨光一直捏紧的手慢慢松开。 醒来的时候没看见她，他差点儿就以为果然是梦，果然是高烧下的幻想。可看到床头柜上还冒着热气的粥以及压在碗底的字条时，松了一口气。 昨天的一切，是真的。 可是她去哪儿了？ 盛晨光刚冲到门口，就收到了蒋正的消息，“楚小姐被老爷请来做客了。” 不用问，盛晨光都知道这是盛老故意让蒋正说给他听的。 明知道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他还是赶来了。 盛晨光似乎早已经习惯了盛老这样的语气，一手抄进口袋里，闲闲踱步过去，在宋世琪身边坐了下来。 宋世琪身子瞬间挺直，始终没敢与他对视。 身侧的手被他握住，收紧，她僵直身子不动，他就再收紧，最终还是使得她侧头看向他。 他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太多的害怕，都需要她，可她却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宋世琪看懂他眼里的含义，小声嘟囔：“我留纸条了。” 盛老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刻意咳嗽了一声。 盛晨光拉着宋世琪起身，“爷爷，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改天我再回来看你。” 刚踏出两步，就听见重重的一声， 是盛老将杯子狠狠砸在桌上的声音。 宋世琪被这突然的声音吓得一哆嗦。盛晨光感觉到，握了握她的手。 “爷爷。” 盛老别过头，不应他。 “小光，回都回来了，吃了午饭再走吧。”蒋正开口。 宋世琪见盛老是真生气了，扯了扯他的衣袖。 良久之后，盛晨光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盛老板着脸没动，可任谁都看得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开心。 蒋正也欣喜地就让人准备去了。 隔老远，宋世琪都能听到蒋叔的声音，“水晶虾仁，小光爱吃的。还有糖醋排骨，多糖少醋。还有……” 宋世琪闻言看向盛晨光，这些都是她爱吃的，不是他。 第2章 .02三更 宋世琪低眸，睫毛掩去了眼里的情绪。 她记得，她爱吃的菜，盛晨光都会做，而且做的特别好吃。她第一次吃到的时候有些震惊，“你什么时候学的？” 盛晨光不自在地别开眼，“没学，跟着菜谱做的。” 宋世琪当时没多想，边狼吞虎咽边嘟囔，“聪明人就是不一样，没有经验只看菜谱都能把菜做的这么好吃。” 听到这话，盛晨光咳嗽了一声，见宋世琪看过来，再次别开眼。 此刻听到厨房里蒋正的嘱咐，宋世琪挑眉，站起身。 手被拉住，她看向盛晨光，微微一笑，“我去厨房帮忙。”同时朝着盛老的方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陪陪盛老。 瞧盛老仍是维持着侧头的姿势，两手交叠放在拐杖上，明显还在置气，盛晨光犹豫了两秒，这才松开了手。 宋世琪走后，盛老看了眼她的方向，问：“真心的？” 见他不置可否，盛老看着厨房的方向，意有所指，“这丫头和琪琪小丫头有些像。” “爷爷不必担心。” 盛晨光知道现在不是说明事实的时候，再说他自己也有很多事情没弄清楚。 盛老闻言，拿起拐杖敲了他一下。 这一棒完全是使足了力气。盛晨光突然被敲，猛地站起身，捂着手臂，“爷爷，你做什么？” “你以为我关心你啊！”盛老冷哼一声，“我是担心人家姑娘。我提醒你，如果不能彻底全心全意对待人家，就跟人家说清楚。我也不指望你能完全忘记琪琪丫头，但这个丫头对我胃口，你如果让她伤心了，到时候别怪我下狠手。” 盛晨光看向厨房，良久后开口，“不会的。” 厨房里，宋世琪凑到蒋正旁边，帮忙折菜。 “楚小姐，不用了。” 宋世琪笑着继续动作，“没事儿。”眨了眨眼，“刚好让盛晨光陪盛爷爷说会儿话。” 蒋正想了想，盛晨光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更是难得能单独陪陪盛老，也就任由她去了。 折了一会儿菜，宋世琪好奇开口：“这些菜…都是盛晨光爱吃的啊？” 蒋正摇头，“哪儿是啊？”又觉得不对，“其实也是。” 宋世琪看他否定又肯定的，“蒋叔，你这是又不是的……” 蒋正看了看她，欲言又止，“这……” 宋世琪了然，小声问：“是不是和她有关？”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蒋正正要说什么，手臂已经被宋世琪挽住，摇了摇，“蒋叔，你就告诉我嘛。” 被那熟悉的感觉干扰，一个晃神，有些话已经脱口而出。 “恩，是琪琪小姐爱吃的。” “哦。”宋世琪低着头在思考。她爱吃的，可为什么蒋叔却说是他爱吃的？难道是因为她在，所以这样说？也不对啊…… 她埋头一个劲儿猜测，这个模样落在蒋正眼里却是失意了。 “楚小姐……” “啊？”宋世琪回过神来，忆及称呼，说道：“蒋叔以后叫我晓云就好了。”顿了顿，“蒋叔，能跟我说说……宋小姐的事儿吗？” 蒋正有些惊讶，“你知道？” “宋世琪，盛世集团的千金，盛晨光的……妹妹。” “妹妹？是小光告诉你的？” 宋世琪想了想，“我听其他人说的。” “哦，这样啊。” “蒋叔，你就跟我说说吧，我想知道。” 蒋正抿唇沉默良久，终于耐不住她的请求开口，“琪琪小姐是小光的女朋友。”其实他决定说出来也有一部分是盛老的示意，他知道小光心里放不下琪琪小姐，所以才会在得知楚晓云的存在时立马让他去接她回盛家。一是看看这楚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二是觉得如果她对小光是真心的，她就有知道某些事情的权力。 “哦。”宋世琪点着头，在大家心里，她宋世琪就是盛晨光的女朋友，以前的她恨不得人尽皆知，而如今她只要他一人承认，便够了。“那先前蒋叔你说的这些菜是……” “这些菜啊，哈哈哈！” “蒋叔你笑什么？” 蒋正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我只是想到当初小光做菜的样子……”话没说完，就再次笑了起来。 “哎呀蒋叔，你快别笑了，说吧。” 过了好一会儿，蒋正终于收住笑，将盛晨光学做菜的窘迫经历讲给了宋世琪听。 宋世琪的室友欢欢交了男朋友，按照不知何时兴起的惯例，两人决定请宿舍的其他人吃饭。 作为同样有主的人，宋世琪将盛晨光也叫了来。 只是没想到，这顿饭竟然是在欢欢男友的家里吃的，由他亲自下厨。 饭后，男人被遣去厨房洗碗，女人在客厅聊天。 而盛晨光，作为男人中唯一一个事业有成者，也被留了下来，虽然被留下来的理由有些牵强。 宋世琪将他拉到自己身旁坐下，冲他笑了笑。她才舍不得他去洗碗呢！况且，她看得出来，面对盛晨光，欢欢和其他两个室友的男友都有些压力。想到自己如此体贴，她冲欢欢和其他两个室友眨了眨眼。 三人面面相觑，你留下他，我们的压力更大好吗？ 她们偷偷看向盛晨光，只见他挺直了背坐在宋世琪旁边，白色衬衫贴身，不说话时嘴唇微微抿着，头发干净利落，宠溺地看着身边人。 宋世琪没注意到三人对盛晨光的打量，往厨房看了一眼，脸上眼里无不是羡慕，“欢欢，你男朋友做菜好好吃。” 见说到自己的男朋友了，欢欢收回视线，眉眼微弯，“他爸妈因为工作经常不在家，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他自己做饭吃，久而久之就做得好了。你喜欢吃，下次再来啊。” 提到吃的了，另两个人连忙加入了话题。 “是啊是啊，尤其是糖醋排骨。”说着还舔了舔嘴唇，一副怀念的模样，“有个会做菜的男朋友就是好。” “诶琪琪，你不是最爱吃糖醋排骨了吗？趁着机会，赶快找欢欢男朋友取经，回去自己做。” “我？”宋世琪笑了笑，“我怕我炸了厨房。” “那让你男朋友学呀。”话脱口而出，完全忘记了“男朋友”就在现场。 宋世琪看向盛晨光，“他？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怎么可能会！” 与室友分开后，宋世琪挽着盛晨光的胳膊，慢慢地在盲道上走着。 她低着头，努力沿砖块缝隙走直线。她平衡不好，总是歪歪扭扭的，全靠拉着盛晨光才没偏离直线。盛晨光也就任由她拉着扯着，陪她慢慢地走，看自己的衬衫在她的手里慢慢变皱。 “诶，盛晨光。” “恩？” “你觉得欢欢的男朋友怎么样？” “挺好。” “我也觉得挺好的。” 静默了一段路后，盛晨光问；“哪儿好了？” 宋世琪想也没想，直接回答：“会做饭啊，对欢欢好，对欢欢的朋友我们也好。” 盛晨光微抿着唇，没说话。 直到上了车，他才突然开口：“我对你不好？” “啊？”宋世琪正在系安全带，听见这问题愣住了，安全带又弹了回去。 盛晨光见状倾身过去。 这下，宋世琪彻底僵直了身子，心想：这是……要吻我的意思？想着就闭上了眼睛，下巴微抬起。 盛晨光替她拉过安全带，扣上。 “啪嗒”一声，宋世琪睁眼，盛晨光已经坐直了身子。 脑海里灵光一闪，她凑过脑袋，笑嘻嘻的，“你吃醋了？” 盛晨光发动车子，“坐好。”话毕脚一踩，将车开了出去。 宋世琪哪儿依他，拽着他抚着方向盘的手，追问：“是不是？是不是？” 盛晨光不答反问：“我十指不沾阳春水？我大少爷？” “啊？”这话再次把宋世琪给问愣了，她说这话时完全没有其他意思，没想到盛晨光居然就记在心里了，还吃醋了！ 她心情大好，笑着说：“盛晨光，你就是吃醋了。” 因为盛晨光吃醋的事情，宋世琪开心了好些天。 可时间久了，也就没再整日想着了。 一个月后，邵卿离突然出现在了她宿舍楼下。 宋世琪接了电话跑下去，“卿离哥，你怎么来了？” 邵卿离笑着扬了扬手机，“晨光让我来接你。” 上了车，宋世琪问：“是有什么事儿吗？” 邵卿离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着，“大概是想给你什么惊喜吧。” 所谓的惊喜，是满满的一桌菜，全是她爱吃的。 蒋正说：“小光那段日子为了学那几个菜，每天回来就直接往厨房跑，跟着家里的厨子学习。刚开始的时候，真是手忙脚乱的。帮不上忙不说，还总是添麻烦。弄得家里厨子都到老爷面前来投诉他了，哈哈哈……” 想起自己曾经的那句感叹，宋世琪挑眉，“我还以为他聪明到无师自通呢。” 第2章 |.02三更 提起往事了，蒋正也有些感概，长叹一声，“哎，可惜了。” 宋世琪知道这声可惜是在指什么，微低着头没有说话。 蒋正看她手不自觉地扯着跟菜叶子，笑着说：“估计老爷和小光也谈完了，你出去陪陪他们吧。” 宋世琪这才意识到自己将菜叶弄得到处都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嘻嘻，那我出去了。” “好。” 蒋正看着她欢快的背影，摇了摇头，继续低头和厨子一起处理菜。 过了几秒，手里动作停了，叹息，“越看越像。” 张厨好奇，“这小光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就行了嘛，你总叹什么气？” “哎……”又是一声叹息，“这楚小…这晓云和琪琪小姐太像了。” “哪儿像了啊？我就没看出来有多像。” 蒋正摇摇头，没说话。今早初见到楚晓云，撞进她那双眼里的时候他都怔了几秒，不光是眼睛，就连性子以及给人的感觉都几乎一模一样。也难怪盛老会担心。 宋世琪回了厅里，坐到盛晨光身边，主动牵住了他的手。 见他看过来，笑了笑。 盛老见两人这样，心里一阵欣慰。 吃完饭，两人步行出来。 盛晨光一手插在兜里，慢悠悠地走在宋世琪身旁。 如以前多次一样，他特意放慢了步伐。 宋世琪也如以前一样，挽着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踩着花台边缘走。 歪歪扭扭的，全靠他撑着才没有倒下去。 “盛晨光，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宋世琪从花台上跳下来，在他面前站定，仰头看着他。 盛晨光收紧了手，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楚晓云车祸有多严重，邵卿离发来的资料里都有。 全身多处骨折，大腿肌肉退化。你从她的身体里醒来，受了多少苦，才能如此安然地站在我面前。 想到这里，盛承光将她搂进怀里，“没有。” 你回来了，就好。 宋世琪埋在他怀里，手指在他胸膛上画着圈儿，嘟囔：“可是我有想问的呢。” “恩。” 宋世琪退出他怀抱，“你去美国三年，在干什么？” 三年来杳无音讯，就连卿离哥他们都联系不上他。 “我在我们的红酒庄。” 宋世琪抬头看他，瞧见他眸里含着的柔意，愣愣地重复：“我们的……红酒庄？”她不记得他们有一个红酒庄。 盛晨光点了点头，“恩。在那儿酿了很多的酒，也喝了很多的酒。”他探手揉了揉她的头，掌心的温热紧贴她的后脑勺，“过段时间，我带你过去看。” “恩。” katrina得到消息比盛晨光晚，她来的时候恰好看见牵着手散步的两人。将车停在一边，她打开车门下来，看着满脸笑意的宋世琪说：“开心了？” 宋世琪冲她吐了吐舌，“你过来干什么？” katrina瞥了盛晨光一眼，“听说你被盛爷爷带走了，我来看看。” 提到这个，宋世琪想起来了，她将katrina拉到一边，小声问道：“姐，我进大成你是找的盛爷爷帮忙吗？” “怎么了？” “没有，我想问问你是怎么说的，到时候被问起我也好有个说法，免得穿帮。” katrina轻轻翻了个白眼，“你是怕我说了你隐瞒身份的原因吧。” 宋世琪看了盛晨光一眼，见他立在一旁，并没将注意力放在自己和katrina这边，松了一口气。 katrina见她这副模样，笑了笑，“我确实是找盛爷爷帮的忙，不过你放心，没有提到你的任何事情，所以你不用担心说错话。” “我看盛爷爷也不像知道的样子。”宋世琪嘀咕，想了想，“对了姐，暂时也别和哥和卿离哥说，我怕……” “你怕最终他又是在大家的怂恿下跟你求婚结婚甚至生子。”katrina无奈，“琪琪……算了，还是你自己来确定。”感情这种事情，始终自己感受到的最真实，旁人怎么说也只是言语，不是切身感受。 琪琪，你是在不自信什么？ “谢谢姐。”宋世琪自然知道她收住的话是什么。 “好了，我还有通告，先走了。” “恩。” katrina冲盛晨光挥了挥手，“盛晨光，走了。” 午间阳光正好，和煦不刺眼。 宋世琪就这样和盛晨光一起从盛家别墅走到了附近的一个商城，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两点了。 商场前的广场上，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大男孩坐在喷泉池边低头看着手机，大概是在等人，所以不时抬头看看。 他的鼻梁上戴着一副无框眼镜。 宋世琪顿住脚步，“糟了。”她连带歉意看向盛晨光，“我还有事没处理好，要回去。” 盛晨光抿唇看了她会儿，挑眉开口：“邓洋？” 宋世琪松开他的手，两手食指相勾，“恩，他在图书馆等我。”顿了顿，“盛晨光，这三年来他一直以为我是楚晓云，不离不弃地照顾我。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让他知道楚晓云已经去世的事实。至少，现在没有办法。”得知他的情况，所以没有办法。 见盛晨光不说话，宋世琪急道：“有一些特殊的情况，我需要时间慢慢处理。” “恩。”盛晨光突然笑了，揉了揉她的头，“我送你过去。” 宋世琪摇头，“我打个车过去就好了。” 拦了出租车，宋世琪坐上去，摇下车窗，“我先走了。” “恩。” 看着出租车扬尘而去，盛晨光脸上的笑意渐渐敛下，目光变得幽深，眉头微微往中间靠拢。 琪琪，你就真的相信你是楚晓云吗？ 手机铃声响起。 盛晨光接起，“有结果没？” “查不到。”电话那端的邵卿离背靠着办公椅，两脚随意交叠搁在办公桌上。见电话那端不做声，他笑了笑，“或许套用一句老话dallwhains,howeverimprobable,mustbethetruth.” 当你排除所有的不可能，无论剩下的是什么，即使是不可能也一定是真相。 盛晨光微拧着眉，“卿离，剩下的那个不可能，必定不是真相。” 邵卿离放下腿，坐直了身子，看了眼电脑屏幕，“那就让我们找找被隐藏起来的可能。” 宋世琪回到图书馆的时候，发现邓洋还坐在那个位置，微低着头，手里拿着先前的那本书，走近了发现，书页仍然停留在她离开时的那页。 书上覆盖的阴影让邓洋抬头，嘴角勾起浅浅的笑：“回来了。” 宋世琪咬了咬唇，问：“你吃午饭了吗？” 邓洋合上书，站起身，“没有。陪我去吃？” “好。” 两人去了附近的一家素菜馆。 意料之外的是，两人在这里遇到了姜黎馨。 她大概是刚吃完饭，出来时正好撞见要进去的两人。 “来吃饭？”她问。 宋世琪点头。 摸了摸肚子，她笑：“嘻嘻，刚刚吃的相亲饭，为了维持形象都没敢多吃。” 宋世琪没多想，开口：“那你要不要跟我们再吃点儿。” “好啊。”看了眼邓洋，姜黎馨挽住宋世琪的胳膊就往里走。 邓洋看了她一眼后，才跟着进去。 三人去了小包间，围着圆桌而坐。 出来吃饭，一向是宋世琪点菜。 她勾选完后，递给姜黎馨，“馨馨，你看看要吃些什么？”虽说才第二次见面，但宋世琪对姜黎馨本身就有些好感，所以自然也表现的亲切了。之前想着不能扮演楚晓云去处理她的恋人、她的朋友，可之后宋世琪又想，为什么就一定是扮演，她就不能作为宋世琪去结交姜黎馨吗？ 姜黎馨没有接菜单，“你忘记了，我们口味一样。” “哦。” 等菜的时候，姜黎馨问到了她工作的事情。 宋世琪觉得没有必要隐瞒，“我在大成。” “大公司哟，不错呀。不过……”姜黎馨若有若无地看了邓洋一眼，促狭道：“没想到他舍得让你出去工作。” 邓洋闻言，看了她一眼。 姜黎馨笑：“开个玩笑。毕竟你身体才刚刚康复，多休息休息总是好的。” 虽然工作的事情已经定了，但宋世琪还是有些担忧的，外加上次电梯事件，她怕邓洋会再次提出别工作的事情，所以连忙解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影响工作。再说他每天接送我的，所以没什么不放心的。” “哦。”姜黎馨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掩去了嘴角的苦涩。今日的相亲，似乎让她看清了很多事情，而遇到邓洋，更加扰乱了她的思绪。 好在，这个话题没有继续。 服务员送菜进来。 看着满桌的素菜，姜黎馨有些震惊，“晓云，你的口味怎么完全变了？” 第2章 .0|2三更 车子稳稳停住，姜黎馨并没有下车的意思。 见邓洋也不开口，她也就微抿着唇静静地坐着，脸上神情倔强。显然，不得到答案，她不会罢休。 车厢内陷入沉默。 良久之后，手机铃声打破了僵持着的沉默。 邓洋接起电话，“喂。” 姜黎馨一直关注着他，不知电话那端的人说了什么，只见邓洋慢慢蹙起了眉头。 “我马上回来。” 他挂断电话，似乎是忘记了姜黎馨的存在，径直发动了车子。 姜黎馨见他眉头紧蹙，也没有开口。 直到车子上了机场高速，邓洋拨通了宋世琪的电话，“晓云。”说话时不自觉柔了神情，他自己可能不知，但却被姜黎馨看在眼里。 她嘴角勾起弧度，带了一丝嘲意，不知是笑邓洋还是笑她自己。 “我有事情要回c市一趟，这次可能会离开几天，你自己一个人……” 明明不是多话的人，却是叮嘱了许多后还不舍挂电话。 姜黎馨突然意识到，即使那个人不是晓云，邓洋也爱上她了。 等邓洋挂了电话，姜黎馨开口，“下了高速找个路边停下吧。” 邓洋这才意识到她还在车上，“抱歉，刚刚……” 姜黎馨打断他，“邓洋，我其实更喜欢你以前你那个样子。”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用说抱歉。有时候，抱歉更伤人。 邓洋可能是明白她说什么，也可能是懒得探究其中深意，最终什么也没说。 下了高速，邓洋就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姜黎馨手放在车门把手上，看着前方的出租车，心间有个位置被羽毛抚动了一下，不过毫秒，她嘴角抿起，带了自嘲的笑意。 只是因为家教，只是出于礼貌，可如此贴心的举动仍然让她的心不自觉的悸动。 可是，她明明已经不是二十出头的人了。 待姜黎馨出去，邓洋见着她上了出租车后才继续朝机场开去。 邓洋和姜黎馨离开后，宋世琪就慢悠悠地朝着附近的商场走去。 接连吃了两顿饭，肚子实在有些撑，可是在看到商场外的手工冰淇淋店，她仍是没管住嘴。 商场一楼是品牌男装。 拿着冰淇淋，宋世琪走了进去。 服务员显然很有职业道德，在第一时间迎了上来，并且保持着完美的笑容，“小姐，你好。” 宋世琪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刚好捕捉到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鄙夷，微微勾起嘴角，她问：”门口模特身上那件大衣有l码的吗？”说完又舀了一勺冰淇淋送进嘴里。 大冬天的吃冰淇淋，就是冰凉爽口。 而她的动作，再次换来服务员的一个眼神，但嘴上仍是礼貌回答：“有的。” “拿出来我看看吧。” 服务员在货架上取下大衣，刚想递给宋世琪，却想到她拿着冰淇淋不方便，所以顿住了动作，显得有些尴尬。 宋世琪微微一笑，将拿着冰淇淋的手往前一伸，“麻烦你帮我拿一下吧。” 服务员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单手提着衣服，另一手接过宋世琪手里的冰淇淋，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宋世琪接过大衣，套在自己的身上，站在穿衣镜前转了一圈，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在服务员诧异的表情下，说：“就要这件了。” 大小合适，款式也不错，盛晨光穿上肯定好看。 这样想着，她嘴角的笑意加深。 愣了愣，服务员笑着接回衣服，“我给您包好。” 这次是真心实意的微笑。 宋世琪看她走向柜台，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 刚买好衣服走出商城，宋世琪就接到了盛晨光的电话。 “在哪儿？“ 宋世琪说了地址，盛晨光道：“在那儿等我，我去接你。” “哦。”宋世琪环视了四周一圈，看到一遍有排椅后做了过去。 盛晨光到的时候，宋世琪刚好把冰淇淋吃完，站起来丢进垃圾桶。 见着他的车，开心地走过去，俯身，“这么快就到了。” “刚好在附近。”看了眼她先前坐的排椅处，“那是什么？” 宋世琪顺着他的目光回身看，惊呼，“啊，忘记了。” 几步跑回去拿起袋子，这次直接进了副驾驶坐下，宋世琪将袋子里的衣服往外掏，“刚刚进去里面商场逛了一下，看这衣服不错，就买了。” 双排扣的灰色大衣。 盛晨光只看了一眼，“就那么清楚我能穿？” 宋世琪睥了他一眼，“穿穿不就知道了。” 这个穿穿自然不是指的盛晨光自己穿。 盛晨光念大学时，宋世琪一到周末就往z大跑，玩儿到晚上便找各种借口留在他在学校附近买的公寓里面。 每次洗完澡后，都是直接把他的衬衫拿着往身上一套便出来了。 次数多了，自然而然将他衣服的尺寸摸得清楚了。 如今几年过去了，她不再是那个初中的小女孩，他也不再是那个大学的大男生。但宋世琪有自信，她买的这件衣服，他穿一定合身。 懂了她的意思，盛晨光轻笑出声，揉了揉她的头，发动车子，“走，回家。” 盛晨光将车开到了公寓附近超市的地下停车库。 面对宋世琪疑惑的目光，他笑着道：“顺便买些菜回去。” “你做饭？”宋思琪有些诧异。 盛晨光笑：“又不是没有吃过我做的菜，那么惊讶做什么？” 宋世琪收敛表情，“没什么，只是……” “只是？” 宋世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感觉才刚吃完午饭，就要准备吃晚饭了，感觉一整天都在吃了。” 盛晨光到的时候是看见了她丢进垃圾桶的冰淇淋盒子的，“刚吃完午饭就吃那么大盒冰淇淋。” 宋世琪挽住他的手臂，“哎呀，看见没忍住，现在肚子还撑呢。”冰淇淋并不占肚子，可是她吃的那两顿午饭很占肚子。 猜想到她陪邓洋吃午饭去了，盛晨光的眸子暗了暗。 这种事情上，他承认他不是个大度的人。 察觉到他的情绪，宋世琪挽着他手臂的手收紧了一些，见他低眸，弯起眼角讨好地笑了笑。 超市入口左侧便是零食区。 宋世琪顿住脚步，扯了扯推着手推车的盛晨光的衣袖。 盛晨光看向她。 她抿唇笑着，指了指左手边。 盛晨光无奈地一笑，可仍是转了方向。 “这个不行。” “……” “这个也不行。” “……” “这个少拿点。” “……” 十分钟后，手推车里只有寥寥几包。 宋世琪抄着手，加快脚步超过朝蔬菜肉食区走去的盛晨光。 擦过他身边时，特意一个大幅度的扬头，以示自己的不满。 直到买完菜回到车上，她都是一副不满的样子。 沉默了一路，宋世琪终于忍不住了，跟着他进屋，同时说道：“为什么不让我买零食？” “吃多了不好。” “吃多了不好！”宋世琪一字一字地重复，“你以前都不这样。” 盛晨光提着袋子的手倏地捏紧，细长的袋子提手陷入掌心，很快就勒出了一条红痕。可他浑然不觉，静静地看着宋世琪不说话。 宋世琪被他这个样子吓到了，抿抿唇，低头，“不吃就是了。” 她还没见过他如此严肃的样子。 察觉到自己反应有些过了，盛晨光柔了目光，探手揉了揉她的头，“乖，看电视去，我去做饭。” 第2章 .02|三更 盛晨光提着菜去了厨房。 宋世琪瞪着他的背影，见他始终没回头，愤愤往沙发上一倒，盯着天花板发呆。 一阵子后，不甘心地起身，走到厨房门口，探头，“盛晨光。” 盛晨光正在处理螃蟹，头也没回地应了一声。 过了会儿没听见动静，盛晨光回头，见宋世琪扒在门边眼巴巴地看着他，问：“怎么了？” 宋世琪盯着他看了半晌，摇头，“没事。” 重新躺回到沙发上，宋世琪继续盯着天花板，唉声叹气。 明明和他在一起了，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 katrina的电话是在此刻进来的。 “开门。” “啊？” “我们在门口，来开门。” “什么？你们？你和谁？” “别废话了，先来开门，东西多着呢。” 宋世琪连忙起身。 打开门，看见katrina悠闲地站在门口。倒是她身旁的邵卿离，大包小包的提着。 从小，宋世琪就钦佩邵卿离，感觉什么难事到了他面前，他都能保持一贯淡然。此刻瞧见他提着那么多东西，连忙接过几袋，“卿离哥，我帮你。” 同时转身朝屋内走去，“快进来坐吧。”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 邵卿离看着她，挑了挑眉，没说话。 宋世琪放下东西，见邵卿离已经进了厨房，凑到k身边，小声道：“姐，你们怎么来了？” “来吃饭啊。”katrina将袋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往外拿，首饰，裙子，衣服，裤子，应有尽有。 “那卿离哥他……” katrina翻了个白眼，“他和盛晨光的关系，能不知道？” “也是。”宋世琪看着很快堆满了沙发的衣服，问：“去逛商城了？” “嗯。”katrina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往宋世琪身上比划，“这条适合你。”接着又是一件衬衫，“这件也还行。幸好你现在的身材和以前差不了多少，我还能估摸着买。” “给我买的？”宋世琪这才反应过来。 “是啊。”katrina继续比划着，后面挑了一件休闲款式的裙子直接塞进她怀里，“去换上我看看。” “哦。”宋世琪抱着衣服进了盛晨光房间。 上一次来因为盛晨光发烧，她并没有机会仔细观察他的房间。这次进来，倒是慢慢转悠打量着。 房间内首先入眼的便是床头柜上那张她与盛晨光的合照。 她走过去，将照片从相框内拿了出来，翻转过来，“ss”。宋世琪抽出纸巾仔仔细细擦了擦相框，然后将照片镶嵌进去，放回原位，看了看，露出满意的笑容。 走到衣柜前，宋世琪拉开衣柜，用手指挑了挑里面的衣服，不满地哼了一身，“全是黑色。”同时琢磨着得抽空拉着他去买一些亮色系的衣服，她记得他穿蓝色衬衫挺好看的。 “还没换好吗？”katrina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哦。”宋世琪应了一声，连忙拿起先前丢在床边的衣服朝屋内的卫生间走去，“马上就换好了。” 宋世琪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菜都被摆上桌了。 盛晨光、邵卿离两人已经坐在餐桌边了。而katrina等在卧房门口，见她出来，绕着她转了一圈，“我果然有眼光啊。”冲她竖起大拇指，挑眉，“漂亮。” 宋世琪小声嘀咕：“那是因为楚晓云本身条件还不错。”人美，自然穿什么都好看。 katrina拍了拍她脑袋，“嘀咕什么呢！走去吃饭。” “哦。” 瞧见坐在餐桌旁边正和邵卿离笑着谈论什么的盛晨光，宋世琪笑弯了眼，跟在katrina身后一步一步慢慢走过去。 听见动静，两人同时看过来。 盛晨光看着笑意盈盈走来的宋世琪，怔了怔。 回想起以前她也总爱穿白色的裙子，每次换了新裙子，为掩饰不好意思，都是两手背在身后朝他走来，走近后，问：“好看吗？” 如今，她不再如以前那般不好意思，而是落落大方地走过来，见自己盯着她看，笑：“好看吗”盛晨光点头，“好看。”模样……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好了，吃饭吃饭，早就饿了。”被他看久了，宋世琪还是觉得不好意思，连忙分散大家的注意力。 邵卿离嘴角微勾着，朝宋世琪举杯示意，动作是一贯的优雅，“欢迎回家。” 宋世琪看向他，鼻尖微酸，“卿离哥…” katrina看趋势不对，夹起炸鱼块塞进她的嘴里，“演苦情剧呢，好好吃饭。” 一顿晚餐在欢快的氛围中结束。 吃完饭,katrina和宋世琪负责洗碗。 好久没有和家人一起吃饭了，宋世琪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消失过。 “这么开心？” “嗯。”顿了顿，宋世琪脸上笑意夹杂着一丝遗憾，“可惜…” “哥去日本出差了。” 宋世琪听盛晨光说过了，笑道：“带着未来嫂子。” “嗯，未来嫂子。” 两人相视一笑，又同时低头，一人洗完，一人擦碗。 过了会儿，宋世琪想起什么，叫她，“姐。” “嗯？” “谢谢你。” katrina动作一顿，笑，“都说别演苦情剧了。别忘了你姐姐我现在也算是演艺圈新秀，你这点演技在我眼里不算什么。” 宋世琪冲她笑了笑，低头继续擦碗。 客厅内，盛晨光和邵卿离手执高脚杯，站在落地窗前。 邵卿离看了眼厨房的方向，笑，“还是以前的性子。” 盛晨光抿着唇没说话。与他多年好友，邵卿离自然猜到他在想什么，“会查出来的。” 盛晨光嗯了一声。 “对了，打算什么时候带琪琪去做身体检查？” “这周末。” “跟她说好了？” “还没有。” 邵卿离将酒杯送到嘴边浅抿了一口，“让katrina带她去吧。” 盛晨光仰头将剩下的半杯酒一口饮尽，“不用，我带她去。”有些事情他需要亲自去确定。 邵卿离拍了拍他的肩。 邵卿离和katrina撑着电梯下到停车场。邵卿离打开副驾座的车门，待katrina坐好后才绕过车身坐进去。 车子驶出公寓大楼。 katrina按下窗户，冬日的风灌进来，可她丝毫不在意。 邵卿离看她脖间纱巾飞舞，掀起一阵清香，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动了一下，“天冷，小心感冒。” katrina瞟了他一眼，没有关上窗，反而抬起手肘支在窗棱上，手掌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夜景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和盛晨光在查什么？” 对于她的问题，邵卿离似乎一点也不感到意外，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着。 katrina清楚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收回手，她将车窗关上，认真地看着他，“邵卿离，她是我妹妹。” 隐含意思，她的事情我想知道。 邵卿离敲击方向盘的手顿住，弯起嘴角，“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告诉你吧。晨光想调查邓洋的身份。” “不是c市李家的外孙吗？” “嗯。” katrina奇怪，“这有什么好查的？”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啊？”katrina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哈哈笑了起来，“这都吃醋，果然是盛晨光啊。” 从以前开始，盛晨光就特别容易吃醋，只是琪琪一直没有发现。 katrina记得，琪琪高中的时候，因为身为副班长，所以与身为班长的一个大男孩走得近了一些，彼时盛晨光正在美国打辩论赛，从她那儿得知了班长约了琪琪周末去游乐场见面的事情后，连夜从美国飞了回来。这件事情被她取笑了好久，只是身为当事人之一的宋世琪一直不知道他突然回来的原因，窃喜的同时没忘记回绝班长。 之后面对隐忍怒气不发的盛晨光，katrina笑，压低声音道：“我只是说有人约琪琪，我可没说她答应了，是你自己误会的。” 想起这件事，katrina笑得更开心了。 邵卿离见她笑得这么开怀，也弯起了嘴角，“这么开心？” katrina斜眼看他，“反正你从来不会吃醋的。” 提到这个，邵卿离突然噤声了，脸上虽然还带着笑，但眸里的情绪已经散去了。 “算了。”愤愤说完，katrina再度打开窗子，看向外面，微抿着唇，眼里满是懊恼。 邵卿离左手收紧了一下，右手刚抬起想要抚摸她的头，却在眼角余光瞥见她左手戴着的钻石手表时顿住，收了回来。 透过汽车右侧后视镜将他动作看在眼里的katrina，突然心情明朗了，手随意地动了动，有意无意间，腕上手表在光照下闪闪发着光。 格外刺眼。 宋世琪偎在沙发角落，抱着靠枕，看似认真地盯着电视屏幕，视线却不时地往厨房的方向瞟。 听见脚步声后，急忙收回视线，认真地盯着电视屏幕。 盛晨光坐到她身边，将热牛奶递给她，“喝完早点睡吧。” 宋世琪一甩刚刚一蹶不振的表情，咧嘴，“睡你房间吗？” 盛晨光眼眸闪了一下，“嗯。” “你睡哪儿？” “客房。” 宋世琪嘟嘴，嘀咕：“我就知道。” 端起杯子一口喝完热牛奶，宋世琪起身，将抱枕丢到盛晨光的身上，“我去睡了。” “琪琪！”盛晨光叫住她，站起身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晚安。” “晚、晚安。” 宋世琪“逃”回卧室，关上房门后背靠着门呼了一大口气。 缓解了激动情绪后，嘀咕：“本来还有事情要问的呢。” 第2章 .02三|更 邓洋出机场的时候已是深夜。 李境没有在车内，而是倚在车旁等他。指间夹着烟，烟火晦明晦暗。 瞧见邓洋，他将烟在垃圾箱顶部摁灭，丢了进去。然后什么也没说，绕过车身，去了驾驶座。 邓洋走过来，并没有打开侧边的门坐上来，而是绕过车身，走到他这边，打开车门，“下车。” 显然，李境现在的状况根本不适合开车。 李境看向他，抿着唇没有说话。 邓洋也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最终，李境妥协。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言。 车子没有回李家，而是开到了市医院。 陈叔等在医院大楼下，见着车子，两三步走了过来。 “陈叔。” 陈叔领着他们往里走，顺便说明现在的情况。 “老爷还在里面手术。” 在医院楼道的灯光下，他鬓间白发格外显眼，邓洋道：“陈叔，你先回去休息吧。”见他要说话，又加了句，“这儿有我和李境。” 陈叔看了他良久，最终妥协，“那我先回去，有什么消息通知我。” “嗯。” 陈叔走后，邓洋和李境坐到了手术室外面的椅子上。 李境刚拿出一根烟准备点燃，就被邓洋夺了过去，扔进垃圾桶。 “二手烟危害更大。” 李境轻笑一声，“你从来都不会说一句实实在在关心我的话，表达就真的那么困难吗？” 邓洋抿着唇，没有答话。 李境颓废地靠向椅背，嘴角是苦涩的笑意，“是我爸和大伯与爷爷争吵时，推了他一把。救护车来了后，两人还在争吵，都说是对方动的手。呵，到底谁推的，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弄清楚了又能怎么样？” 他叹气，“哥，我好累。” 自从李老爷子决定将公司股份转给邓洋后，李振中与李振华三天两头来闹，好像认为这样闹闹，就能改变李老爷子的想法。毕竟，出了邓洋父母那件事情时，他们就是靠着每日的闹腾让既愤怒又伤心的李老爷子放弃了报警的想法。 失去了心爱的女儿女婿，他不能再承受失去儿子。 因为这一点，他们成功了。 于是，他们更加肆无忌惮，丝毫不觉得自己在李老爷子面前闹腾时的态度有什么不对。 就连如今，撞倒了李老爷子，也在送来医院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一方是自己的父母，一方是自己的爷爷和表哥。 一方贪得无厌，丝毫不把亲情放在眼里。一方从小疼爱自己，带给自己家庭的温暖。 孰轻孰重，他一向分得清。 之前在机场外等邓洋的时候，他接到姜华的电话。 “小境，你在哪儿？” 李境还担忧着李老爷子，语气也不怎么好，“机场。” “你去机场干什么？”顿了顿，“你通知邓洋了？小境，我说你怎么回事，你不知道我和你爸费了多大的劲儿才为你夺得那百分之二十九的股份。现在你最大的对手就是邓……” “股份是爷爷给我的，不是你们夺回来的。我这会儿有点累，先挂了。” 径直挂断了电话，李境心烦气躁地点燃了一根烟。 “哥，我好累。”看够了这一切，想要远远逃离。 邓洋放在膝盖上的手动了动，最终没有动作，只淡淡地说了句：“会没事的。” 两个小时后，手术室上的灯终于熄灭。医生从里面走出来。邓洋和李境都第一时间站了起来，迎了上去。 李境：“医生，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还需要住院观察一阵子。”示意身边的护士，“带家属去办住院手续。” 护士微微点头。 李境要去，被邓洋拦住，“我去吧。” “可是……” “没事，我去。” 办完住院手续后，邓洋没有先去病房，而是去了消防通道。 刚拨通那个电话，想到现在已经凌晨了，他又立马挂断了。推开门准备去病房时，刚收进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他接起，柔声道：“还没睡？” 那边的人深吸了一口气。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陪了宋世琪三年，邓洋自然清楚电话那端的人不是她。 “她睡了。” 沉默良久，邓洋：“嗯。” 邓洋回了病房。 李境坐在病床边，因为奔波了一天，两手撑着额头闭目养神。 邓洋走过去，轻拍他的肩，“回去休息吧，今晚我守在这儿。” 第二天一早，宋世琪回了电话过来。 彼时李老爷子刚醒过来，邓洋坐在床边喂他喝粥。 不着痕迹地瞧了眼床边柜上震动的手机屏幕，邓洋又舀起一勺粥，送到李老爷子嘴边。 李老爷子摇手示意不吃了。 邓洋放下粥，给他调了下床的高度，然后拿起一旁的报纸递给他。 李老爷子看了会儿，见邓洋还守在床边，放下报纸，轻咳一声，“不回个电话？” 邓洋抿唇没说话。 “是那个丫头吧？” 那个让邓洋说“找到家”的人，只是他从未带她回来见过家人。 “什么时候带回来见见吧。” 邓洋曾经有过这个想法，在楚晓云出车祸前。 想起昨晚的那通电话，他微勾嘴角，难掩苦涩。 现在，怕是不可能了。 “会有机会的，外公。” 宋世琪放下手机，摇头，“没接。” 见宋世琪有些烦躁的样子，盛晨光替她夹了一根油条，“别想了，先吃吧。” 宋世琪看向他，“那么晚了，你怎么就接了呢？” 脱口而出的一句抱怨，不过是烦躁情绪影响下的结果。可出口，宋世琪就反应了过来，抿唇低眸，没敢看她。 这是她第一次因为其他人向他抱怨。 盛晨光也怔了一下。想起她以前的小脾气，大多是因为他身边出现的对他有意的女生。 尽管他什么也没做，可她就是爱发发小脾气，证明自己“正牌女友”的身份。 于是，校园内渐渐有了传言，学生会会长盛晨光有个还在读初中的小女朋友。 第4章 .08 吃完饭，几人一起乘坐电梯上去。 “晓云，晚上一起吃饭吧。” “啊？”宋世琪正在想以什么理由拒绝。 恰好电梯门开了，安洁拉着李欣和蒋嘻嘻出去，笑着挥手，“那就这么说定了，下午见。” “诶……” 电梯门阖上，宋世琪只能收回顿在半空中的手。而张凯见没人了，也立马没了正形，整个人随意往电梯壁上一靠。 宋世琪斜眼鄙视他，后者不为所动，反而嬉笑着道，“这么快就和人事部的人打好关系了，不错不错。” “那是。”宋世琪有些得意，“我以前就招人喜欢。” 张凯低头轻笑，低声道：“想起来她也是这样，走哪儿哪儿受欢迎。” 宋世琪看他自言自语，低头怀念的样子，心想他是想到自己了，嘴角勾起，算你有良心。收敛笑意，她用肩膀撞了撞他，问：“诶，你在想谁？” “呵，一个小丫头。” “宋世琪吧？”宋世琪歪着头看他。 “嗯。”张凯微低着头，嘴角勾起。宋世琪突然就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你这个样子……不会是喜欢那个小丫头吧？” “怎、怎么可能？” 这下宋世琪怔住了，这明显一副被戳中了心思所以跳脚的模样是闹哪样。 该不会…… 他真喜欢她吧？ 啊呸呸呸，怎么可能？ “呵呵，呵呵，我开个玩笑而已，你干嘛这么认真呢，真是的……”说着话宋世琪走了出去。 独留张凯在原地懊恼不已。 张凯啊张凯，你刚刚那是什么反应？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茶水间和厕所是所有办公楼女人最喜欢去的地方，同时也是八卦的地方。 不过是上厕所的短短十分钟内，宋世琪已经听了三拨人谈论她和盛晨光的事情。 本来她对于关系公开这件事情就没什么特别在意的，就算说她是靠关系进来的，她也无所谓，反正都是些不相干的人。若一定要说关系，顶多算是……她未来老公的员工？嗯，这个关系不错。 不过想起安洁信誓旦旦的那句“放心，她们不会说出去的”，还是觉得好笑。果然，从第一句“我不会说出去的”开始，就该知道是这种结果。 等外面没了声音，宋世琪才从里面出来。 恰好隔壁门也开了，两人对视。 “嘻嘻。”安洁露出牙齿看着她，“好巧。” 宋世琪瘪瘪嘴耸耸肩，“是啊，好巧。” “我先去工作了。”说完一溜烟跑了没影了。 宋世琪笑着摇摇头，走到洗手台打开水龙头，突然想起……刚刚…安洁是不是没洗手就走了？ 安洁回了人事部后，愤愤地拿出手机，将李欣和蒋嘻嘻拖进另一个组，“说好的不说出去呢？我和晓云都在厕所听到别人谈论了！” 发出去后又觉得一个感叹号不能完全表示自己的愤怒，于是又连发了三个感叹号出去。 李欣先回了个露齿笑的表情。 蒋嘻嘻立马认错，发了个阿狸举着写有“对不起”三个字的图片。 “好像是我和嘻嘻在茶水间聊天的时候被听见了。” “早都说她们肯定听见了，你还说不会！” “我那不是不确定吗？” “现在好了，今晚怎么跟晓云交待啊〒_〒” “不如我们就说……” 安洁无语地看着她们两你来我往地发了一堆消息后，回复：“算了，我刚刚看晓云对这事儿好像也不是那么在意，你们俩今晚别主动提就好了！先工作了。” 吃饭的地方是安洁她们定的。 几人约在公司大楼前集合。 下了班，宋世琪收拾东西正要走，被张凯叫住，他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我送你们过去。” 有免费车免费司机，哪儿有拒绝的道理。 宋世琪瘪瘪嘴，跟在他身后朝电梯走去。 下去的时候，张凯收到了盛晨光的电话，“喂，学长，什么事？” 非工作时间，两人也不再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 宋世琪竖起了耳朵。 大成楼下，盛晨光呆在车内，看着大门的方向，问：“下班了？” 张凯怔了怔，这个问题……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余光瞥及身边的人，张凯了然，“刚下班，准备送晓……楚晓云和几个同事去吃饭。” 那边挂了电话，张凯淡然地收起手机。 宋世琪立马问：“他说什么了？” “问我下班没。”张凯如实回答。 “没了？” “没了。” 他这可是完完全全如实的回答。不过……这两人是吵架了？前两天还单独相处，连班都没来上的两人，吵架了？ 联想到早上两人没一起来公司，张凯判定，嗯，两人吵架了。 “不是没带电话吗？”宋世琪小声嘀咕。 到了一楼，张凯让宋世琪先去门口等，他一个人去地下停车场开车。 宋世琪出来的时候，安洁她们已经在大楼门口等着了。 “在聊什么？”宋世琪笑着问。 “嘻嘻说她新买了一件大衣，明天穿来给我们看看。” 女人的话题离不开三样，吃、买、男人。 “过两天新区那边的商场有打折活动，到时候一起去逛逛啊。” 宋世琪这么一说，立马得到了三人的附和。 几人上车到饭店这一路，都在讨论着待会儿吃什么以及过几天想买些什么。 在前面开车的张凯听着暗暗叹气。 四个女人叽叽喳喳了一路，话题除了吃就是买，想到自己将来娶的老婆也是这样，自然有些担忧。看样子得趁这两年多赚点钱，免得以后养不起啊。 下车的时候，安洁探头问：“张助理，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 张凯扫视了几人一眼，最终视线落在宋世琪身上，“不了，还要早点回家。”潇洒挥挥手，他发动车子离开。 安洁冲着车子挥了一阵手才放下，“张助理这么急着回家，肯定是有女朋友了吧。” “没听说张助理有女朋友啊。” “晓云，你和张助理比较熟，她有没有女朋友啊？” 宋世琪想了想，三年前是没有的，三年后的现在…… “没有。”她笃定地说。按张凯的性格，有了女朋友还不宣扬得满世界都知道以证自己直男身份。要知道，在z大的时候，他一直都没摆脱“暗恋盛晨光”、“盛晨光的小媳妇”等等标签，即使后面大家知道了她的存在，大家也都坚信，张凯对盛晨光那是真爱，只求能呆在他身边默默付出，不求回报。不然，怎么会在照顾盛晨光之余还照顾起不时跑到z大的宋世琪。 对此，张凯除了否认，还是否认，同时也对“百口莫辩”这个词有了亲身理解。 第4章 |.08 点完菜，安洁将菜单递回给服务员，突然想起，提议：“听说这家店的梅子酒不错，要不要试试？” “好啊好啊。”蒋嘻嘻老早就想试试喝酒了，此刻有机会当然同意。 李欣耸肩，“我无所谓，看你们。” 宋世琪想到虽然自己的酒量不济，但梅子酒的度数不高，便也点头答应了。 安洁立马招来服务员，“要两瓶梅子酒。” “两瓶？会不会太多了啊！”蒋嘻嘻有些担忧，她是想着尝尝就好的。 “不多不多，我们四个人，两个人一瓶还喝不完吗？就几度的东西。”想着不能空腹喝酒，她还特意嘱咐服务员先上菜，晚点上酒。 菜先上桌，几人动筷，边吃边聊天。 被问到是哪所大学的时候，宋世琪收住即将出口的z大，“c大。” 她奋力考进了他读过的初中、高中、大学，却是从未与他同校过。 “哦。”几人点头。 “说起来盛少是z大的吧。” “这么厉害。” 聊着聊着，话题就扯到了盛晨光的身上。 宋世琪觉得这也正常，心想如果她是公司的员工，也会对自己的上司极尽八卦之心的。 所以就静静听着，没有插嘴。 安洁三人聊得起劲，一时也忘记了身边人和盛少的关系。 于是，话题一发不可收拾，从盛晨光的大学聊到了他初接掌大成，之后便是所传言的他与宋离因为katrina大打出手，最后远走他国。众人都猜测，盛晨光大概是爱而不得，因此离开。 可之后katrina并非宋离女友而是其妹妹的事情爆出来，大家的目光又落在了与katrina日渐暧昧的邵卿离身上。猜测，难不成盛少的情敌不是宋离，而是邵卿离。 自然，这些猜测没人告诉他们哪一个对，哪一个错。 不过盛少既然肯回来，想来是放下了。 宋世琪在一旁听着，想着katrina看到那篇“katrina再掀风云，两男大打出手只为佳人”的报导时该是多无奈，笑出了声。 笑声不大，但正在交谈的三人还是听到停下了，也意识到了。 谁说没人告诉她们哪一个对，哪一个错的，眼前不就有一个人。 八卦心起，自然压不下去。 在李欣和蒋嘻嘻的示意下，她轻咳了声开口，“晓云啊。” “嗯？”宋世琪夹起一根豆角送进嘴里。 “那啥，你知道当初盛少去美国的真正原因吗？” 宋世琪想，该是因为自己。可这样说，又难免会去解释，宋家除了katrina，还有一个女儿叫宋世琪，而这宋世琪和盛晨光呢…… 想想就麻烦。 于是，宋世琪道：“出国深造。” “深造？”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安洁追问：“不是因为katrina？” “不是，他和katrina只是朋友关系而已。” 如此，就没什么可八卦的了。 恰好，服务员送上了酒。 安洁站起身来给每人倒了满满一杯，然后举起杯子，“敬友谊。” 宋世琪笑，举起，与大家碰杯。 安洁仰头一口饮尽，李欣照做，而蒋嘻嘻和宋世琪都是浅抿了一口。 “诶诶诶，我和李欣可是喝完了的啊。”说着安洁还将杯子倒了过来示意。 “我酒量不太好。”宋世琪解释。 “我怕回去被我爸给闻出来。” “这个度数低，酒量不好不能当理由。还有，都多少岁了，喝点酒还怕你爸发现呢。” 李欣拉了拉她，“你又不是不知道嘻嘻家里管得严。” 安洁想了想，也是，蒋嘻嘻是那种典型的从小被管的很严的孩子，即使已经参加工作了，可因为住在家里，也照样是如读书时期一样被管着。今天几人出来吃饭，她都是先打了电话回家请示，答应在九点前赶回去，她爸才同意的。 “那嘻嘻就算了，但晓云你……晓云你的脸……” 她的惊呼让李欣和蒋嘻嘻将视线同时转向宋世琪。 “晓云，你的脸……”同样的表情与语气。 宋世琪手抚着自己的脸颊，“我脸怎么了？” 也在瞬间，她感觉到从脖子开始蔓延的发热以及瘙痒。 盛晨光到医院的时候，宋世琪正躺在床上打点滴。 安洁几人瞧见满脸冷色的他，立马低下了头，避开他的目光。 看不见，听觉便更灵敏了。 八步…七步…六步…五步…… “你出去。” 三人同时抬头。 宋世琪已经拉过被子盖住了头。 这情况…… 三人识相地站起身来向盛晨光打了招呼后便出了病房，瞬间松了一口气。 毕竟，是她们拉楚晓云出来吃饭的。毕竟，是她们提出喝酒的。毕竟…… 总之，先出去让他们独处是上策。 盛晨光不顾宋世琪的反对，还是走到了床边。轻拉被子，柔声：“我看看。” “不给看。”宋世琪的声音闷闷的。先前她拿镜子看过了，从脸到脖子，都是星星点点的红，好不难看。 其他人看见没什么，就是不能让他看见。 两人僵持了一阵子，最终宋世琪拉着被子的手松开，只露出一双眼。 她眨了眨眼，委屈地看着他，“我以前不过敏的。”虽然他没说，但她也知道他在生气，所以先开口服软了。 盛晨光抿着薄唇，什么也没说，但轻柔地给她掖了掖被子，同时拿起一旁的小枕头垫在她输点滴的手下。 宋世琪探出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角，“别生气。” 叹气，盛晨光道：“我没生你气。” 我生的，是自己的气。没有陪你三年，所以生气。让你有了另一个在意的人，所以生气。 “我饿了。”晚饭吃到一半，就被送来了医院。 “想吃什么？” “钵仔糕。” 盛晨光看了眼手表，“我去买。” “嗯。” 见盛晨光走了，安洁她们才又进来。 “盛少去干嘛？” “买钵仔糕。” “这个时间？” “这个时间怎么……”看着安洁送到她眼前的手机，宋世琪怔住了，已经九点了，哪儿还有钵仔糕卖。 宋世琪拿过手机，正要给盛晨光打电话，一抹身影从外走进，瞧清来人模样时她止住了动作，“邓、邓洋。” 第4章 .|08 邓洋下出租车的时候，正好碰到盛晨光的出去。 车窗是打开的，他只匆匆瞥见一个侧面。 可还是认出了盛晨光。 毕竟，三年间，他总能不经意看到宋世琪不时的搜索。照片虽然模糊，但却也因为次数多，而记住了。 “邓、邓洋。” 安洁听见这个名字，一拍脑袋，“啊，忘记和你说了。刚刚来医院的路上，你手机响了，我接了。就是…”邓洋已经走近，她声音小了些，“就是他打来的，我和他说你酒精过敏了，来医院路上。” 如此，宋世琪明白了邓洋出现在这儿的原因。只是…… “你刚从c市过来？” 他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倦意。 “嗯。” 宋世琪低眸抿唇，低声：“你不用赶回来的。” 虽然不知道他回c市是什么事情，但那么急地回去，想来是严重的事情，而他却在这个时候又回来了。 夜凉，风起。 病房的窗户并没有关，风灌进来。 邓洋走过去，关上窗户，在走回来坐在床边。 其间对着一直盯着他看的安洁三人点了点头。 李欣看出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扯了扯安洁的袖子，冲宋世琪道：“晓云，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宋世琪低着头没有回答。 “那我们走了。”安洁也觉得尴尬，说完立马拉着李欣和蒋嘻嘻离开了。 房间内只剩他们两人。 宋世琪低着头，紧紧盯着自己的手，视线早已模糊。 邓洋看了下她的脖子以及脸上的情况，暗暗松了口气。应该喝的不多，所以还不太严重。 “你对梅子过敏，以后……” 宋世琪抬眸，灯光下，她的眼睛泛着盈盈水光，吼道：“我说你不用赶回来的。有事情你忙就好了，为什么要赶回来？我根本不严重，就算担心，你可以在电话里问，为什么要赶回来？为什么？” 邓洋看着她，“我担心。” 他仍然是柔和的语气，很平淡的三个字，却是让宋世琪觉得更加难过。心仿佛被什么紧紧箍着，透不过气。 鼻子更酸了，极力忍着的泪水也掉落下来。 不想让他看见，她再次低头，看着一滴一滴地落在被子上。 邓洋静静地坐着，没再说话。 过了好久。 “我先回家。” 起身时手被宋世琪拉住。 “别走。” 不要一个人回去，不要一个人呆在空落落的屋子里，不要一个人难过。 不要…一个人…… 邓洋依言坐下。 宋世琪抬头，邓洋替她抚去脸上的泪水，“我没关系。” 她摇头。 平复了心情后，说：“我不记得我对梅子过敏。”说完就想到她是不会对梅子过敏，可能楚晓云会。 邓洋微勾嘴角，“我也是车祸后发现的。” 他和她去超市购物，路过试吃区，她尝过一小口梅子干。 回去的路上脸微微有些发红。仅仅是一点，所以没什么大影响。她自己也没在意。 这事她不记得了，他记得。 宋世琪好奇，“车祸前…没有？” 邓洋没回答。 车祸前，他并不了解。 正如盛晨光不知道她这三年来的生活，他也不清楚车祸前的她是哪样。 心底不知是不甘或是遗憾或是生气的感觉，始终纠缠着。 盛晨光只缺席了三年，而他却缺了十九年。 想到这儿，邓洋最终没忍住，搂她入怀。 房门被轻轻推开，宋世琪下巴枕在邓洋肩上，抬眸望去。 盛晨光的手上还提着一个小袋子，想来是装的钵仔糕.他推门而进，视线恰好与宋世琪对上。灯光下，他的脸色有些发白。 微抿着唇，宋世琪轻轻摇头。 盛晨光站立在门边，没有动作。 当瞧到她眼里多出的一丝祈求后，他微勾嘴角，将门阖上，离开了。 宋世琪微动了一下，咬住嘴唇，脸上满是为难。 下了楼，盛晨光坐进车内，车窗是打开的，一抬头便能看见宋世琪所在的病房。 灯光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打在窗帘上，看起来是那样的和谐温馨。 盛晨光就坐在车内，看着两人的身影，久久没有动作。 身侧，装有钵仔糕的袋子上印有她最爱吃的那家店铺的logo。八点半就已经打烊，他又是电话又是敲门，终于让老板开了门卖了他一份。如今，被丢在一旁，无人问津。 以前，她向来只注重他的感受，喜欢她的，追她的男生，她都会义正言辞地告诉对方，“我有喜欢的人了。” 当别人给她情书时被他撞见，她生怕他误会，说句抱歉后几步跑到他身边，讨好一笑，“我的行情还是不错的哦。不过我一点都不喜欢他，真的。” 而今天，他看到了她的为难，她的挣扎。 她不忍伤邓洋。 所以不能推开，不敢推开。 她在意他。 他先前说，他没有生她的气。生的，只是他自己的气。 没有察觉到她还活着，所以生气。没有早些调查，所以生气。顾及她的顾及，所以生气。 如果有一天，她发现她在意的在骗她，瞒她，她会怎么样？ 想到这，他生气，气自己的无能为力。 第7章 .11 见宋世琪睡着，邓洋起身，走到窗前，透过窗帘缝隙，看着楼下倚在车旁的那个身影，脸上神色不明。 过了会儿，他转身走回到床边，关掉床边的台灯后，离开了病房。 宋世琪闭着眼等了一阵子，确认没有任何声音后才坐起身来，拿起一旁的手机，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 那边很快接起，却久久没有说话。 “盛晨光……”第一次这么艰难地叫他的名字，宋世琪低下头，上下牙紧咬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阻止眼泪落下。 听出她声音的压抑，盛晨光无奈叹气，“早点休息吧。” 怕他挂电话，宋世琪连忙出声叫住他，“盛晨光…”顿了顿，直至能清晰听见那边的呼吸声，她才松了口气，“…你在哪儿？” 盛晨光抬眼，看了眼宋世琪所在病房的方向，刚要答“楼下”却在瞥见从大楼走出来的一抹身影时停住，改了口，“家。” 他回去并没有什么不对，但宋世琪就是觉得莫名的委屈，莫名的失落。 在期待什么？ 期待他能体谅自己，给自己时间？ 还是期待他在看到自己和邓洋拥抱后还能站在原地等自己？ 或者，期待的是他的责问，代表着他的在乎，他的吃醋？ 偏偏……他什么也没说，默默回了家，就连电话都是她打给他的。 她希望他在，却又害怕他在。 宋世琪觉得自己不懂他，也不懂她自己。 往台阶上看了一眼，盛晨光道：“你早点睡，我明早过来看你。”话毕，挂了电话。而邓洋，也从台阶上下来，慢慢走到了他面前。 四目相对，两人都没有说话。 最终，盛晨光先开口：“去喝杯咖啡吧。” 已经很晚了，咖啡厅只有两三个人。 两人在靠落地窗的位置坐下。 点好餐后，盛晨光直入主题，“谢谢你对琪琪的照顾。” 他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可并未到达眼底。 邓洋看着他，眼神无波动。 盛晨光也不急，端起服务员送上来的咖啡品了一口后，手指有规律地在桌上轻敲着。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十多分钟后，服务员走过来，手上端着一份提拉米苏，送到邓洋面前，恭敬道：“那边的那位小姐请你的。” 邓洋顺着服务员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姜黎馨坐在距离他们不远的桌子处，抿着唇微微点了点头。 盛晨光也看见了她。 姜黎馨。 她走过来，略微靠近邓洋那边站着，面向盛晨光，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盛少。” 俨然一副…… 盛晨光挑了挑眉，保护者的姿态。 邓洋并没有因为姜黎馨的到来有任何改变，也没有因为姜黎馨对盛晨光的称呼感到丝毫惊讶，他还是先前那副表情，安静坐着。 姜黎馨见状，径直坐在了邓洋旁边，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我都不知道邓洋和盛少你认识。”说完后笑着看邓洋，眼里带着一丝嗔怪。 嗯，女朋友的姿态。 “我也不知道邓洋原来是姜小姐的男朋友。” 他说的时候看了邓洋一眼， 姜黎馨笑得娇羞，看着邓洋的眼里满是幸福，“我追的他。” 她看了眼手表，“时间也不早了，我和邓洋就先回去了。”说完也没急着动作，笑着看着邓洋。 过了好一会儿，邓洋才在她的视线下起身。 她跟着起身。 邓洋微微点了点头，准备往外走。 姜黎馨挽住他的手臂，走了两步，顿住，回身，“哦对了，盛少，你们的咖啡我已经买过单了。” 出了咖啡厅，姜黎馨松开手，径直走到邓洋车旁，打开副驾驶门坐了进去。 邓洋隔着落地窗与盛晨光对视一眼后，打开车门弯身进去了。 盛晨光嘴角噙着笑，端起咖啡喝完剩下的一口，也起身离开了。 第7章 .20 “生气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姜黎馨才鼓起勇气开口，语气故作轻快地讨好，但话语中带着的小心翼翼还是出卖了她。 “安全带。” “哦。”她乖乖系上。 车子发动，走了一阵子。 “我们公司最近在争取与大成的合作。”说完她抿抿唇。 解释做什么？想来邓洋也不会在意。 “你呢？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 恰好红灯，邓洋将车稳稳停靠在白线后，转头看着她，却并没有说话。 姜黎馨眨了眨眼，“嗯？” 就在她以为邓洋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的声音响起，“谈事情。” “哦。” 又是一阵沉默。 她没有说，她是因为看见他的车才进的咖啡厅。 她没有说，听见盛晨光那句话，她觉得他被欺负了，明明知道他自己能处理，但还是忍不住站了出来，管闲事。 不过…… 琪琪？ 是“晓云”吗？ 她没问，因为知道他不会说。 盛晨光开着车回了医院。 下车看了眼病房的方向，发现还亮着灯。 他关上车门，朝着与大楼相反的方向走去。 而宋世琪听见下面有车子的声音，立马从床上爬起了身，赤脚走到窗前时，恰好看到他慢悠悠地往外走。 没多想，她转身立马冲出了病房。 一人走，一人跑。 见他要过拐角，宋世琪顾不上喘气，“盛晨光。” 在他听到停住脚步却还未转身过来的时候，冲上去从后面搂住了他。 因为快速跑步，她胸口大幅度起伏着。 盛晨光要转身，她执拗地搂住，不肯松手。 他无奈，“乖，放手。” 她摇头，两手收的更紧。 平复一阵子后，“你去哪儿？” “去给你买点吃的，不是说饿了吗？” 宋世琪怔住。 她都已经……忘记这茬了。 见她手微微松动，盛晨光拉开她的手，转过身来，替她整理了下凌乱的刘海，“跑这么急干什么？” 宋世琪埋进他怀里，摇头。 盛晨光轻笑，刚要开口说话却瞥见她□□着的脚，他眉头不自觉蹙起，“怎么不穿鞋就下来了？” 说着抱起她，然后蹲下身子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两手轻握住她的脚。 冰凉与炽热的触碰。 宋世琪缩了缩脚。 他看似没用力，却让她退缩不了。 “脏。” “没事。” 他从西装上衣口袋里拿出手帕，替她慢慢擦着脚底的灰，动作很轻柔。 丝质的手帕，细微的触感。 “痒。” “忍一忍。” 替她将脚底灰擦干净，他才抱着她起身。 “去哪儿？” “买吃的。” 宋世琪摇头，“我不饿了。” “真不饿？” “嗯，回去吧。” 盛晨光一路抱着她，不顾值夜班医务人员的目光，回了病房。 让她坐在床边后，他起身。 宋世琪拉住他，仰头，“你去哪儿？” 盛晨光微弯嘴角，摸了摸她的头，“我不走，我去拿热毛巾。” “哦。”见自己误会，表现得过于紧张了，她瘪瘪嘴，松手。 盛晨光拧干毛巾出来，蹲在床边，抓起他的脚搁在自己膝盖上。 与先前一样，他温柔地替她擦拭着脚底。 之前在下面比较黑暗，他看不清，她也看不清。 此刻，看着她脚跟处有些红，他皱眉，“下次别再赤脚跑出来了。” 而她看着他拧起眉，眼里满是心疼。 宋世琪倾身，搂住他的脖子，下巴靠在他的肩上。 “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不生气。” “嗯，我知道。”他从来不会生自己的气，她知道。 只是，他不开心。 而她，不希望他不开心。 “盛晨光。” “嗯？” “我喜欢你。” “嗯，我知道。” 手表上，时针已经指向正右方。 盛晨光替躺好的宋世琪掖好被子，柔声道：“睡吧。” “那你呢？” “我等你睡着再走。” “嗯。” 见她久久不肯闭眼，盛晨光又道：“明早我来接你。” “嗯。” 第7章 .29 第二天一早，盛晨光就来了医院。 到病房门口时，止住了脚步。 内里传来邓洋清晰的声音：“送你回家后，我就回c市。” 宋世琪低着头，“其实你不用一大早就来的。” “没事，我不累。” 护士走过来，见盛晨光立在门口，询问他怎么不进去。 声音惊动了里面。 宋世琪本身就坐在床边，此刻听到声音立马起身，略微有些慌。 邓洋也听到了声音。 他先宋世琪一步，走过去开了门。 宋世琪连忙跟上。 盛晨光站在门外，看着站在门内的邓洋以及站在邓洋身侧的宋世琪。 看出她眼里的为难与担忧，他笑：“我是晓云的老板，盛晨光。” 说着伸出了手。 邓洋略微顿了一下，伸手与他相握。 宋世琪歉意地看了盛晨光一眼。 收拾好东西。 邓洋提着走在前面。 宋世琪与盛晨光落后他几步。 她几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到了楼下，三人成三角而站。 没有人讲话。 宋世琪低着头。 最终，她与邓洋同时开口，“我直接回公司。” “你回公司吧，我把东西拿回去。” “嗯。” 看着邓洋的车子走了后，宋世琪才打开车门坐进去。 盛晨光直视着前方，余光瞥到她坐进来，发动车子。 两人一路无言。 车子驶进公司大楼的地下停车场。 盛晨光解开安全带。 在他起身要出去前，宋世琪拉住了他，眼巴巴地看着他。 “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 她惯用的撒娇招数。 盛晨光并没有如以往一样“妥协”。 他转身，认真地看着她，“邓洋的事情，你打算什么时候解决？” 宋世琪手慢慢松开，“我、我不……” “不知道？”顿了顿，“你是不是以为每次惹我不开心了，说几句话就能改变我的心情？” 宋世琪默然。 见她委屈，他叹气：“琪琪，邓洋的事情始终要解决的。” “我知道。可是……” “越拖下去，越对他没好处。” 说完盛晨光打开车门，留下一句“你好好想想吧”，先上了楼。 宋世琪到办公室。 张凯正在和谁讲电话，见她坐下，连忙挂了电话，凑到她跟前。 “你和boss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张凯看了眼盛晨光办公室的方向，压低声音，“很明显，boss不开心。” 宋世琪低低嗯了一声。 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张凯心知也八卦不出来什么，耸耸肩回了座位。 这才在一起几天啊，就闹矛盾了？ 要知道boss以前和宋世琪就没闹矛盾超过十分钟的。 张凯第一次见盛晨光和宋世琪闹矛盾是在学校举行院运会的时候。 盛晨光参加一千五百米赛跑，她来给他打气。 一千五百米，她从来没有一次跑过那么长的路。 不过跟了四百米，她就坚持不住了。 盛晨光保持平缓步伐跑着的同时不忘关注跟在身后的她。 她气喘吁吁。 他一个眼神，张凯明白。 找学生会的朋友借了一辆自行车。 有了自行车，跟起来就轻松多了。 “盛晨光，加油加油！” 还剩下最后几百米，大家冲刺的时候。 过于关注，她忘记看前面的路。 对于突然窜出来的人，自然反应不及。 双手握着自行车把手，一个扭转。 跌倒！ 张凯第一时间冲了过去。 还没来得及询问，盛晨光就来了。 显然，稳夺第一的情况下他放弃了。 他紧皱着眉头，双手握住宋世琪的腿，查看她膝盖和手肘的伤。 “你怎么不跑了？”宋世琪急了。 他气息很急。 张凯就蹲在他身边，能感觉到他周身的热气以及压抑着的怒气。 “谁让你跟着了！” 语气自然不好。 这算是他第一次对她下重语气。 宋世琪也怔了怔。 想到自己为他加油，他不感激不说，还这么凶，不由觉得委屈。 “腿长在我身上，我要跟着谁还要经过你同意吗？”她语气也是满满的委屈。 张凯捏了一把冷汗，因为感觉到盛晨光的怒气更甚。 “还有，都要到终点了，你干嘛放弃！” 盛晨光没说话，接过张凯递上的矿泉水，给她冲洗伤口。 自然有些疼，她缩腿，被他紧紧握住。 她使力，竟是挣脱了。 “不要你管！” 看情形不对，张凯默默地退到一边。 看戏！ 不是他不道义，他是觉得两个人的事情自然是两个人自己解决比较好。 宋世琪侧身坐在地上。 盛晨光拿着水保持之前的动作没动。 两人僵持着。 张凯觉得简直度秒如年。 偷偷看了眼时间，才过去一分钟。 “我……” 他刚开口，宋世琪就动作了，他赶紧噤声。 她皱眉嘟嘴，愤愤转身盯着盛晨光，“我生气了。” 盛晨光也皱着眉。 “你就不能哄哄我吗？” “先洗伤口。” 宋世琪没有伸腿，与他对视。 最终，妥协。 “洗就洗。” 乖乖伸腿。 盛晨光将她膝盖与手肘上的灰尘冲洗干净后，又接过张凯递上的药水，拿着棉签轻轻替她擦拭着。最后，贴上创口贴。 盛晨光站起了身，“起来吧。” 宋世琪坐在地上，抬头看着他，“脚痛。” 同时伸出双手。 张凯觉得……学长应该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抱她吧。 然而，不过十秒，盛晨光弯身，拦腰抱起了宋世琪。 抱不说，还是公主抱！ “嘻嘻。”宋世琪开心地搂住他的脖子，讨好，“下次不这样了。” “嗯。” 独留张凯风中萧瑟。 第8章 .23 邓洋到机场的时候，发现姜黎馨在。 他目不斜视，径直从她身边擦过，往安检处走去。 姜黎馨丝毫不在意，跟上。 他过安检，她也过安检。 相邻的两条道。 见他侧头，姜黎馨咧嘴笑着挥手。 登机后，她的位置在他旁边。 头等舱，只有他们两人。 “我刚好去c市出差。”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 哪儿有这么巧？她不过打了个电话，从“楚晓云”那儿得知他今天回c市，所以即刻赶来机场，直接买了机票。 然后，就是静静等他来。 邓洋嗯了一声，戴上眼罩，头靠向椅背。 他如此，她也不好再说什么，按了服务键，等空姐过来要了一条毛毯，倾身轻轻替他盖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的她能清晰感觉到他平稳的呼吸。 明知道他没睡着，姜黎馨还是没忍住，探手抚过他的脸。 很快，很轻。 她很快收回手，坐正身子，深呼吸。 身侧人翻了个身。 她苦笑。 飞机到达c市机场。 从下机开始，姜黎馨一直跟在邓洋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因为来回匆忙，他没有托运的行李，径直出了机场。 如上次一样，李境在门口等着。 眼见他坐进车内要关门，姜黎馨快步跑上去，抓住车门框，弯身，“我去xx医院，载我一程，好不好？” 话是冲着李境说的。 “美女开口，自然可以。再说，刚好也顺路。”说的时候看了邓洋一眼。 说了句谢谢，姜黎馨坐进去，准确说来是挤进去的，因为邓洋本身就靠着门边而坐，所留位置根本不够一个人坐下。她进去，他没有让的意思，姜黎馨只能使用蛮力。 一路上，邓洋闭眸休息。 姜黎馨和李境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车子在医院大门口停下，姜黎馨先下了车，等两人下来，再次道谢。 李境手肘搭在邓洋肩上，下巴微扬，看着姜黎馨离去的方向，“原来真是来找人的，我替你自作多情了。” 邓洋没说话，直接往住院大楼走。 李境突然失了支点，一个踉跄。 路过的护士掩嘴偷笑。 他露出招牌笑容，抛了个媚眼后才追上邓洋。 姜黎馨绕了个圈，最终回到了住院大楼楼下。 抬手支个小帐篷挡在额头前，仰头看了会儿后，她背着手来回踱步。 昨晚邓洋送她回家后，她就下定决心，这一次她是要彻底豁出去了。 女追男，隔层纱。 她不信。 但是，想起自己其实从来没有尝试过努力，就不甘心。 唯一一次，就是跟邓洋告白，被拒绝，然后她伤心，最后不了了之。 而这次，她想让自己彻底死心。 下班时间一到，宋世琪就站起了身，眼巴巴地看着盛晨光办公室的方向。 张凯收拾好东西，路过她身边时，见她这个样子，没忍住，探手捏了她圆润的脸一下。 宋世琪刚想发火，却在瞧见他手里的肉肉的一团时，停下了，惊呼，“奶球。” 张凯邀功，“刚刚偷偷带出来的。” 他今天可是仔仔细细观察了一天，显然，两口子闹矛盾了，而且生气的那个是boss，不想理人不想讲话的那个人也是boss，这点从宋世琪时不时往办公室瞟的眼神里可以看出。所以刚刚进去拿文件的时候，他看奶球在一旁欢快地啃松子，灵光一闪，趁盛晨光专心办公的时候，顺手捞出来了。 有奶球在，这丫头要跟boss搭话就容易了。 宋世琪轻轻捧过奶球，让它平躺在自己手心。最近一直忙各种事情，都忽略了它。看它还是那么的……肥，就放心了。 张凯右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没理，他再次晃了晃。 “干嘛？” “看不到呢？” 宋世琪这才发现他右手虎口处有几道鲜红的抓痕。 她抚摸着奶球的头，“干得好。” “过河拆桥。”身后传来开门声，张凯迅速抓起包，“我先走了。” 宋世琪也立马将手放在身后，站好。 盛晨光开门出来，抬头，就对上她笑意盈盈的眸。 不是不知道她有意讨好，可邓洋的事情，越拖问题越大。 而且他发现，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大度。 今早站在病房外，看着内里的两人，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他不想让她发现他的不开心，所以不说话。 而这不说话，又让她知道他不开心。 如此，只能是个恶循环。 见他站在原地未动，宋世琪自己走了过去，将手从背后伸出，到他面前，“奶球越来越肥了。” 在她热切期待的目光下，盛晨光嗯了一声。 他的开口，让她松了口气。 从桌上拿了颗松子，放在手心，本来在装死的奶球立马活了过来，抱起就啃。 “我看奶球没多少松子了，不如我们去买一点吧。” “嗯。” 宋世琪将奶球放进随身背着的包里，奶球也听话，一进去就翻身呼呼大睡。 盛晨光开着车带她去了超市。 下车往电梯走的时候，他快她一步。 宋世琪手握了握，快步上去，挽住他的手。 感觉到他手动了一下，仰头讨好地笑。 奶球一直在她肩头趴着睡觉，感觉到她的动作，动了下身子，继续睡。 宋世琪轻轻将它从肩膀拿下来，放进手袋的隔层里，期间奶球动都没动一下，她轻笑。 也是信任到极致了，才如此。 人与宠物之间，全靠信任二字，信任给与安全感。 情侣之间，也是如此。 她信任盛晨光，从以前就是。她清楚，他即使不爱，也不会背叛。 或者……他爱。 而如今，他对她与邓洋…… 想到这点，宋世琪拉住了盛晨光，认真地看着他，“我有话跟你说。” “现在？” 两人站在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口，门恰好打开。 盛晨光反手握住她的手，侧身，让里面的人出来，接着拉她进去。 “回家再说吧。” 宋世琪摇头，“我想现在说。” 盛晨光按下三楼键，收回手□□口袋里，“说吧。” 宋世琪深吸一口气，“我之所以不告诉邓洋我不是楚晓云，是因为……” “因为他有自闭症？” “你知道？” 盛晨光嘴角微微扯了一下。 “琪琪，有些事你不说，不代表其他人不知道。” 他意有所指，宋世琪却没明白，皱眉，“你…调查他？” 盛晨光突然低头笑了。 也恰好，电梯门打开。 他跨步走出去。 宋世琪跟上。 “盛晨光……” 他停住脚步，背对着她，“嗯，我调查他。” 买完奶球吃的松子等坚果，回去的路上，宋世琪一直侧头看着窗外，奶球就躺在她腿上，呼呼大睡。 盛晨光抿着唇，右手搭在方向盘上，左手手肘撑在窗棱上，手指抚着下巴。 车子停下，盛晨光没动。 宋世琪这才注意到，窗外是她和邓洋的家。 无声，她下车。 车门刚关上，他开车走人。 很熟悉的情形。 只是这次，宋世琪没有看扬长而去的车子。 夜晚，宋世琪躺在床上，手不停地抚摸着奶球。 她没想过，盛晨光会调查邓洋。 这是她不能接受的。 就算是出于对她的关心，也不应该。 这样，对邓洋不公平。 本以为两人已经和好的张凯，第二天开心地去上班了，却在瞧见宋世琪空着的位置以及盛晨光的黑脸时，明白事情没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午饭的时候，恰好在餐厅遇到安洁她们几人。 三个女人加一个男人能做什么？ 八卦！ 一切从她们吃饭那天聊起。 张凯：“所以说，晓云酒精过敏的时候，来了个叫邓洋的男人？” “嗯。”安洁点头。 “所以说，盛少撞上了那个叫邓洋的男人？” “应该…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应该啊？” 安洁叹气，“你不知道，邓洋来的时候，晓云明显不对劲了，而且他们的对话也很不对劲。那种尴尬的情况下，我们只能撤了。至于盛少回来的时候，邓洋离没离开，我们不知道呀。” “怎么不对劲？”张凯八卦心更甚。 李欣插话，基本原话复述两人对话。 安洁和蒋嘻嘻惊呆了，“这都能记得？” “那是。”李欣下巴一扬。 张凯摸着下巴，难怪能闹这么两天，敢情是吃醋，还是大醋。 下午下班前，张凯先是去了人事那边查看楚晓云的资料，接着绕道去悦来楼买了马蹄糕，上次他听楚晓云提过，说到悦来楼就一定要吃马蹄糕。 最后，他站在了楚晓云家门口，理了理衣服，敲门。 开门瞧见是他，宋世琪眼里闪过一抹失望，转身往回走。 张凯跟上，还不忘顺手关上门。 “你来干什么？”宋世琪坐到沙发上，脚搭上面前的茶几，再将刚刚睡在一旁的奶球抱到自己腿上，动作一气呵成。 张凯举起手里的袋子示意，“boss让我给你送这个。” 瞧见袋子上悦来楼的标志，宋世琪挑眉，“马蹄糕？” “嗯。”张凯坐她旁边，一边说一边把东西拿出来，“boss是千叮咛万叮嘱让我下班一定要去买到给你送过来。” “哦？”宋世琪笑盈盈地看着他。 张凯还想说什么，话语就那样噎在喉间。 “那他为什么自己不送过来？” 虽然被她看得有些起鸡皮疙瘩，但张凯表面还是保持着镇定，“boss临时有个会要开，所以叫我送来。” “哦。”宋世琪倾身拿起一块马蹄糕，举高，迎着光看，晶莹剔透，不亏是悦来楼的招牌，可惜…… 她将马蹄糕放回到盒子里。 “不吃一块？” 这女人嘛，一般好吃，指不定尝一块，心情好了，这说话也就容易了。 他这么想，宋世琪可不这么想。 “可惜，我不吃马蹄糕。” what！！！ 张凯的内心是崩溃的。 “为什么？你不是说……” “我只是说到悦来楼一定要吃马蹄糕，可没说我自己啊。而且，盛晨光知道，我不吃马蹄糕的，我要吃，就吃他家的钵仔糕还有姜撞奶。” 第8章 .29 张凯笑：“呵呵，我以为你爱吃呢。” 宋世琪拿起一包草莓干，慢慢啃着，“说吧，你来干什么？” “你刚出院，来看看你。” “我昨早出院的，而且我们在公司见过了。” 张凯叹气，“琪琪小丫头啊……” “你叫我什么？” “我叫你什么？” “你知道啦。” “我叫错了。” “你说什么？” 张凯震惊。 他刚刚真是一时错口，因着楚晓云给他的感觉跟宋世琪太像。可楚晓云的话却让他…… 宋世琪懊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张凯再问：“你刚刚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什么了？” “我、我说…”宋世琪灵光一闪，答：“我说你知道我小名叫琪琪了。” 张凯眯着眼看她，同时靠近。 “你看什么？”宋世琪身子往后仰。 “你小名…叫琪琪？” “嗯。”宋世琪点头。 张凯紧盯着她。 宋世琪咽了口口水。 “好吧。”张凯正要坐正，撑在沙发上的手一滑，整个身子朝宋世琪倒去。 而正在这时候，门被推开，两人同时朝门口看去。 盛晨光站在门边，饶有兴趣地看着相贴紧密的两人。 张凯方了。 而人越方，越不能控制动作。 手掌一滑，他再次压在宋世琪身上。 这一次，嘴唇还滑过她的脸颊。 事情……大发了。 张凯不敢再动。 宋世琪低声却威严十足：“起来。” 张凯哭脸，“起不来，我手软。”就差呜呜两声了。 “呵…”宋世琪不免觉得好笑，直接一把推开他。 张凯径直摔落到地上。据声音判断，摔得不轻。 而宋世琪没有回头看一眼，几步过去门口，仰头，“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他说的轻描淡写，同时还瞄了地上的张凯一眼。 张凯快速爬起身，顺便把桌上的马蹄糕装进袋子里拿在手上，低着头迅速走到门口。 盛晨光堵在门口。 即使他侧身，也没法儿挤过去。 “bo、boss，我先走了。” “嗯。”盛晨光没动。 “我…bo…” 宋世琪笑出声，“你不让，他怎么出去？” 盛晨光侧身。 张凯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很有趣？” “啊？”宋世琪疑惑。 “欺负张凯。” “明明是你欺负他。”宋世琪回身往内走，被他一把拉住，“琪琪。” “嗯？” “你变了样子，被一个自称为你男朋友的人照顾了三年，我不能不查。” 他这是……在解释？ 宋世琪怔了怔，“嗯，知道了。” “进去吧。” 他扬了扬一直垂着的右手。 宋世琪这才注意到，他提着一个袋子。 “钵仔糕。”她接过，“走走走，吃去。” 两人很快吃完。 盛晨光擦了擦嘴，动作不紧不慢，显得格外优雅。 宋世琪瞥见，笑。 盛晨光看她一眼。 “唔…”她扬头噘嘴。 盛晨光脸上有丝无奈，眼里却是笑意，探手替她也擦了擦嘴。 收回手，他视线落在了电视柜上的照片上。 邓洋和楚晓云的合影。 低眸间，邓洋眼里满是柔意。而楚晓云，迎着阳光笑意盈盈，仿佛得了全世界。 宋世琪注意到他的视线，道：“他们以前肯定很幸福。” 大学同学，一个阳光乐观，一个自闭内敛，恰好般配。 “嗯。”盛晨光点头。 然后，两人静默。 “盛晨光。”开口前宋世琪深吸了口气，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定。 盛晨光看向她，静静等着。 “我不知道怎么办？”她有些沮丧，“醒来的时候，我很害怕。” 从生到死，自然害怕。 盛晨光想到车祸现场的碎片，手捏紧成拳。 “虽然害怕，但我想到我活下来了，还能见到你，就不怕了。可是，我却没有看见你。” 盛晨光搂住她的肩膀，让她靠着自己。 “复健那么痛苦，可想到你我都咬牙忍下来了。而邓洋，因为我是楚晓云，陪着我度过了最痛苦的时期。” “盛晨光，我不知道怎么办，你教我，好不好？” 盛晨光没说话，只是把她搂得更紧了。 他明白，她的犹豫与挣扎。 对于她来说，邓洋是那根救命稻草。 如今，她没办法就这样心安理得撇下他。 “琪琪，你有没有想过你不是楚晓云？” “不是楚晓云？”宋世琪直起了身子，看着他，脸上满是疑惑。 盛晨光与她对视，终究败下阵来，揉揉她的头，“没什么。” 终究……还是不忍告诉她真相。 华灯初上。 邓洋从住院楼出来，没走几步便看到了坐在路旁椅子上的姜黎馨。 头垂着，双眸紧闭。 竟是睡着了。 他径直走过。 一段距离后，还是止步，转身，往回走，站定在姜黎馨面前。 “醒醒。”他声音不大且不带情绪。 姜黎馨惊醒，睁眼瞧见是他，松了口气，“你出来啦。” 她起身，因为坐太久外加动作突然，脚一麻就要摔倒。 邓洋扶住她，待她站稳，立马松开了手，“你回家吧。”说完转身就走。 姜黎馨站着未动，道：“我家在z市。” 邓洋顿住。 姜黎馨一喜，立马跑上去到他身边，“邓洋，我在c市没地方可去。” 她说的自然是假话。 在c市读大学，随便找个大学时期的朋友也能度过一晚。 实在不行，附近找个酒店也是可以的。 邓洋自然也知道这点。 就因为他知道，所以她才如此说。 既表明了自己的意图，也没表明自己的意图。 突来的车灯，让两人都侧头看去。 李境按下车窗，探头出来，“上车。” 姜黎馨倒是干脆，直接甩下邓洋几步过去上了车，坐进去后还拍了拍前面座椅，“谢啦。” “不用。“李境笑，接着又探头出去，“上车啊，愣着干嘛？” 邓洋什么也没说，坐进了副驾驶。 姜黎馨的嘴角悄悄地扬起了一点点。 “姜小姐去哪儿？”李境问。 透过后视镜，姜黎馨看了邓洋一眼。 他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没说话。 咬牙，姜黎馨答：“邓洋去哪儿，我去哪儿。” “哦。”李境挑眉。 三人回到李家。 邓洋径直上楼，留下邓洋和姜黎馨大眼瞪小眼。 最终还是姜黎馨先开口，“你给我随便找个客房吧。” “好。”李境叫来佣人。 “唔，那个……” 李境看向她。 “邓洋住哪儿？” 李境了然，道：“你带姜小姐去二楼东边的客房。” “好。” 洗漱完，姜黎馨来到阳台。 邓洋似乎也是刚洗完澡，头发微湿，坐在隔壁阳台的椅子上吹风，背对着她的方向。 姜黎馨走近，与他隔着护栏，很短的距离，伸手就可以触碰到，但她根本不敢。 “不吹头发吗？”简单的一句话，却是她深呼吸几次才说出口的。 积累起来的勇气经过之前，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以至于现在连说句话都很费力。 邓洋转身，静静望着她，不语。 姜黎馨有些紧张。 “不用。” “哦。” 又是一阵静默。 “邓洋，我……” “你明天回去吧。”说完，邓洋起身回了房间。 姜黎馨的话噎在喉间，最后几乎是有些赌气地回了句：“我不回去。” 第9章 .10 姜黎馨醒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 她走出房间，恰好遇见佣人小圆上来。 姜黎馨叫住她，“你们少爷在哪儿？” “小姐指的是哪个少爷？” “邓洋。” “哦。”对方明白过来，“大少爷去医院了，小少爷在厅里。” 姜黎馨觉得无趣，打算先回房间换衣服。 “那个……” 她回头。 “那两位过来了，姜小姐你最好别下去。” “那两位？” 见她似乎不知道，小圆心里一咯噔。她以为姜黎馨是邓洋的女朋友，所以该是知道一些李家的事情的。 看出她的担忧，姜黎馨笑，“没事，你下去吧。” 精心打扮后，姜黎馨扶着楼梯而下。 李境先注意到她。 他一看，众人视线随之而来，带着打量。 这几年的工作，早已让姜黎馨百毒不侵。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淡定从容。 “李境，这是？” 李境先是一怔，随即明白，介绍道：“我爸我妈，我大伯。” 姜黎馨脸上笑容立即变化，得体大方，“舅舅舅妈们好，我是姜黎馨。” 光是一声舅舅舅妈已经让三人变了脸色。 姜华看向李境，眉头紧紧皱着，眼里满是质问之意。 李境耸肩，表示无奈。 李振华眼神示意，姜华坐过去，握住姜黎馨的手，“这小洋也真是的，带女朋友回来了都不跟我们说一声。” 李振中冷哼一声，“他有什么是会跟我们说一声的。老爷子病了，谁都不让去，就让他去守着，他什么心思，你们还不知道？”丝毫没有顾忌姜黎馨在场。 “大哥，别说了。” “我还不能说了，这邓洋算……” 李振华看了他一眼，他 姜华问：“黎馨，在这儿住的还习惯吧？” “习惯。” “你和小洋是打算搬回来吗？” “这个…”她欲言又止。 “没事，都是一家人，你们搬回来那是最好。”她脸上挂着违心的笑，嘴上说着违心的话。 李境看不下去，直接玩起了手机，眼不见为净。 姜黎馨笑：“这个看邓洋，他若是想回c市，我没意见。” 听她这么说，几人又变了脸色。 这意思……不就是有回来的打算。 呵，明面上说不在乎李家的家产，实际还不是惦念着。这女朋友都带回来了，不就是想多分一杯羹。 姜华又试着再打探了几句，姜黎馨都是有问必答。 邓洋也就在这时候回来了。 像是没看见厅里多出来的几人一般，径直走过，到楼梯处时，“上来。” 姜华松开姜黎馨的手，“去吧。” 姜黎馨笑着点点头，跟着邓洋上楼。 李境也起身。 姜华瞪眼，“你去哪儿？” “回房间。” 她起身拉住他，“回什么房间，还不快去医院看看爷爷。” “爷爷说了今天不想见人。” “你能一样吗？你是他孙子，你想去他还能不让你去。”她恨铁不成钢，“你啊你，咬我怎么说你，看看邓洋，一回来就殷勤地往医院跑，你又做什么了？亏你还常年待在老爷子身边，也不知道讨好讨好。我看……” “够了。”李境不耐，甩开姜华的手，径直上了楼。 姜华气不过，要去追，被李振华叫住，“算了，让他去。” 邓洋并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直接去了隔壁。 姜黎馨看了眼他紧闭的房门，深吸一口气，跟着他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站在门边，低着头看自己手指互相缠绕。 “我给你订了下午的机票，待会儿李境会送你去机场。” 还以为他会发火，她松了一口气，可随即又想到，“我说了我不回去。” 邓洋静静地望着她。 起初姜黎馨还能与他对视，越往后越没了底气。 “邓洋，我不想回去。” 敲门声响起。 邓洋看去，李境站在姜黎馨身后，“吃午饭。” 他嗯了一声。 李境开车带他们去了市中心的日料店。 吃完饭，邓洋要回医院。 李境：“那……” 他看了姜黎馨一眼。 姜黎馨看着邓洋，抿着唇没说话。 良久，邓洋开口：“你送她回家。” “好咧。” 姜黎馨笑了，“恩。” 回去的路上，姜黎馨想了很久，开口：“邓洋和你爸妈他们……” 车子突地停下。 她抬头，也恰好是红灯。 “如果不方便的话，不用说。” 李境看着她，“你喜欢我哥。” “恩。” “可惜他不喜欢你。”他发动车子。 平日里他笑嘻嘻，看着玩世不恭，可眼前发生的事情却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姜黎馨放在腿上的手收紧，嗯了一声。 李境突然笑了，“我就随意那么一说。”玩笑的语气让人恨不起来。 不过就算不是玩笑，也让人恨不起来。 毕竟，他说的是实话。 “我喜欢他，他不喜欢我，并不意味着我不能去了解帮助他。”姜黎馨侧身看着他，“李境，我只是想知道他的事情。” “知道又能怎么样？”李境勾起嘴角，“关心他？帮助他？重点是，他需不需要你的关心，需不需要你的帮助。姜小姐，我哥需要的人，不是你。” 指甲陷入掌心，她却没意识到。 邓洋需要的，是楚晓云。 即使，是假的。 宋家大门口，停着黑色路虎车。 盛晨光正要开车门，被宋世琪叫住。 “等等。” “紧张？” “呼~”宋世琪深呼吸一口气，“好了，走吧！” 她僵直着身子下车，往前走。 “琪琪。” “啊？”宋世琪僵硬转身。 盛晨光走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肩膀，“这是你家。” 宋世琪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对，这是她家。 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现在，她不过是回家而已，为什么要紧张。 门打开，katrina挥了挥手，“欢迎回家，我的妹妹。” 第10章 .7 katrina身后，宋离站着，如以往一贯淡然。 可宋世琪知道，他越是这幅模样，内心怕是越在意。 宋世琪忽然一笑，绕过katrina，上前搂住宋离，头埋进他怀里，“哥。” “嗯。” “好了好了，吃饭去。” katrina一手挽住宋离，一手挽住宋世琪，带着他们往里走。 半路还回头冲盛晨光和邵卿离偏头微微一笑。 一桌五人。 自从宋世琪离开后，几人再也没有这么齐地同桌吃过饭。 katrina举起杯子，“大家这么久没见，还是先举个杯吧。” 宋世琪看了盛晨光一眼，微微一笑，举起杯子。 杯子相碰的声音。 吃到一半，宋世琪想起来，问：“嫂子呢？” katrina噗嗤一声笑出来，“回家了。” “回家？这不就是……”她顿住，明白过来，“哦。” 显然，一向无人可奈何的宋离有了治得了他的人。 “看来，我耽误哥的事情了。” 宋离睥了她一眼，没说话，默默吃饭。 而宋世琪越想越好笑，最后终于是放声笑了出来。 她捂着肚子大笑，宋离却仿佛没有听见般。 倒是盛晨光，夹起青菜，直接塞到了她嘴里，“好好吃饭。” “哦。”声音虽然听起来不情不愿，但她微弯的嘴角泄露了真实的情绪。 吃过饭后，katrina拉住送宋世琪，“你的房间阿姨一直有做清洁，带你去看看。” 说到自己的房间，以前盛晨光送她的东西都放在那儿呢。 “嗯。” 三个男人坐在客厅沙发上，目送两人上了楼梯。 宋离：“还没告诉她？” 盛晨光没说话。 两人看他的样子，也知道了结果。 “一起生活了三年，怎么也有感情了。” 戳中了盛晨光的痛处，邵卿离忍不住笑了笑。 宋离喝了口茶，放下杯子，“我找琪琪谈谈。” “不用。”盛晨光冷声拒绝。 他和琪琪的事情，还不想他人插手。即使那个人是宋离，也不可以。 邵卿离笑：“宋离，我看我们就别参和这事儿了，让他自个儿解决去。” 宋离手指抚过嘴角，眉毛略微挑起，嘴角也跟着微挑。 那是盛晨光一拳打过的地方。 盛晨光余光瞥到，明白他跟邵卿离一样，起了看好戏的心思，站起身。 “去哪儿？”邵卿离问。 “卫生间。” 看着他背影，邵卿离蓦然弯起了嘴角。 他们三个，好久没有这样了。 katrina拉着宋世琪上了二楼。 门一开，宋世琪有些震惊。 房间与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所有一切摆设，仿佛在告诉她，欢迎回家。 三年，很短又很长。 短到她还无法忘记车祸发生时的恐惧。 长到……再次回家，即使所有的一切都保持着原样，然而她却觉得恍如隔世。仅因为想念入骨，她期盼着这一天太久了。 看她呆在门口，katrina揽住她的肩膀，“我一直有让阿姨打扫你的房间。就是觉得，万一哪天你回来了，能够立马回家住。虽然知道这是奢望，但仍然止不住地这样想。哥觉得如此对我是个安慰，也就任由我去了。琪琪，对不起。” 她埋在心里三年的话。 对不起，身为姐姐没有更好地照顾你。 对不起，危急关头竟是你用死换回我的生。 对不起！对不起！ 窗户是打开的。 十月的风还带着些许暖意。 宋世琪转身面对katrina，搂住她，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最后，还是katrina轻拍着宋世琪的肩膀，道：“好了，知道你紧张盛晨光送你的那些东西，快看看吧。”她的心思，身为姐姐的她怎能不知。 在宋世琪挪开身子的时候，她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宋世琪同样。 她走去衣帽间，站立在门边的柜子处。 十层高的柜子，每一层里面都整整齐齐摆放着各种盒子。 这个柜子，是专门摆放盛晨光送给她的礼物的。 生日、节日。 听闻中国的情侣有本事把除了清明节外的所有节日都过成情人节。而盛晨光送她礼物，则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有理由。 全看他愿意不愿意。 他愿意，她收的开心。 即使是在五岁的时候收到的礼物，她也能想象成是情人节礼物，自然开心。 手慢慢抚过里面的每一样东西，最后停留在一个紫色的方形盒子上，打开。 愣住。 katrina见她如此反应，看了眼，“盛晨光离开前来过一次。” 显然是他放下的。 dr的戒指。 记忆的闸门慢慢开启，回忆倾泻而出。 十八岁后，她总是幻想着嫁给他。 从订婚到婚礼，每一个场景，细节到她做什么样的指甲，她全部记了下来。 吃饭时一想到便会跟他唠叨。 今天说婚纱，明天说婚礼现场的布置。 次数多了，她都怕他会烦躁。 然而结婚戒指，是她唯一没有对他说过的。 她希望她是他的独一无二，一生的唯一。 他竟然明白。 掩着嘴，宋世琪有些开心，有些心酸。 如果，没有这三年的空隙，他们……是不是已经结婚了。 katrina感叹，“如果三年前没那场意外，你们应该已经结婚了。” 原来她也这么想。 宋世琪将戒指拿起，戴上，刚好合适。 得意扬眉，“有这三年，我们也会结婚的。” katrina笑出声，“也就盛晨光要你。” 宋世琪脸上神情尽收，一脸认真，“我也只要他要我。” “邓洋呢？”katrina轻描淡写地问。 宋世琪一时有些懵。 邓洋。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却仿佛有着千斤重量，将她先前的喜悦与坚定压住，挣脱不开。 “姐…” 她话还没出口就被katrina打断，“今天不说，明天也要说。” 丝毫没给她喘息的机会。 “琪琪，你不是楚晓云。”想起昨晚邵卿离与宋离的谈话，katrina的面色凝重起来，“也永远不会是。你不能被同情与感激绑架一辈子，你还有你自己的路要走。” 她不同情邓洋。 她只是心疼他。 他那么喜欢楚晓云，他对楚晓云又那么的好。 好到即使换了一个人，他仍然坚持不懈地对她好。 她欠邓洋三年，没办法甩甩手离开，回到自己的生活。 可是…… 盛晨光。 矛盾，纠结，难受…… 各种情绪纠杂在一起。 宋世琪也不知道怎么办。 从回到盛晨光的身边后，她就每夜每夜地在想，要怎么办？能怎么办？ 如果可以，她想还邓洋一个楚晓云。 午觉醒来，姜黎馨伸了个懒腰，一脸满足。 就是，口有点渴。 她披上外套，径直出了房门。 到厨房接了杯水，正要上楼，却听见后花园传来声音。 声音有些远，听不太清楚说什么，但唯独清晰的邓洋二字，促使她停下了脚步。 放轻脚步声，她挪到了门边。 是姜华和李境。 “邓洋和那个丫头什么时候走？” 李境弹了弹烟灰，没答她。 姜华不耐，想要拉他袖子，被他躲开。 大概是想到先前自己可谓是面目可憎了，态度立马软了下来，“这不是你爸让我来问问你嘛。” 李境冷嗤了一声。 “小境啊，你不能这么下去了。”姜华完全是祈求的语气，双手紧紧握着他的手臂。 李境笑，“这么下去？” “你不能再和邓洋这样混下去了，他也就是表面不在乎，内心不知在打什么主意，你不能被他骗了啊。你看看，这次他连女朋友都带回来了，老爷子若是见到了，还不知道会开心成什么样子。小境啊，我和你爸不会害你的，你就听一次吧。” 倒真是一副为了孩子着想的好母亲的样子。 然而…… “够了吧。” 他冷峻的模样，姜华很不习惯，怔怔地退了两步，“够了？” 李境突然笑了起来，“哈哈，派人对自己亲妹妹亲妹夫的车下手，再利用爷爷的伤痛让他隐瞒真相，把那件事情彻底当做意外。这样的你们，够了。” “小境。”姜华喃喃，她没有想过他会知道，“不是的，不是这样。”要去拉李境被他甩开，“我们都是为了你……” “别再说什么为了我好，那个时候我才三岁，什么也不知道的年龄，你们为我好什么？” 姜华似是想到什么，问：“邓洋也知道了？” 李境冷笑一声，“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 “若是知道，他拉拢你肯定是有目的的。是为了向我们报复，没错，是为了报复我们，因为他知道你对我们有多重要。”姜华再次祈求，“小境，你听妈妈的，别再被他骗了，妈妈不会害你。” 听到这话，李境突然觉得极其可笑。早就知道，不该再对他们抱有期望，钻进钱眼的人，哪儿还来的良心。 他冷眼看着姜华卑微祈求的模样，浑身犯寒。 这样的人，是他的父母。 他无法选择的父母。 不想在与姜华纠缠下去，他直接用手指捻灭了烟头，扔进垃圾桶。 打开门，恰好与掩住嘴双眼满是震惊的姜黎馨对上。 太过震惊，她来不及走开。 恰恰与他视线撞上。 从昨日情况就知道，邓洋的舅舅们不待见他，但她想的不过是如此，如此而已。 一直以来，眼睁睁看着害死自己父母使自己成为孤儿的人在身边惺惺作态，这样的日子，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并没有因为她的偷听而有多余的情绪，李境只是看了她眼，便没有驻足地离开了。 第10章 .16 愣了会儿，姜黎馨追过去。 李境走得很快，她要跑步才能跟上。 来到车库，李境打开驾驶座车门坐进去，发动车子。 姜黎馨连忙绕过去到副驾驶，还没坐稳，车子已经飞奔而出，惯性使然，她后脑勺狠狠撞向座椅，却是没想象中的硬度。 李境收回手臂。 她反应过来，刚刚撞上的是他的手。 “不好意思。” 李境看她一眼，“想问什么？” 她确实想问些什么，可此刻被他这么直白一问，反而不知道该问什么，能问什么了。 车子驶上环山路。 从上往下看，如丝带一般一圈一圈围绕。 李境的车速本就很快，上去的时候，他更是踩足了油门。 高速加上下坡。 姜黎馨手不自觉地捏了捏后，握住了车门上的扶手。 “害怕？” 她没有否认，“嗯。” 顿了顿，“我父亲就是在环山路上遭遇意外的。” 李境踩着油门的脚松了些，不是她想象中的“不好意思”，而是嗯了一声，但速度已经慢了很多。 姜黎馨抿了抿唇，“你父母……” “我父母和我大伯合谋派人对我姑父的车动了手脚，当时我哥也在车上，不过被我姑姑保护得很好，受了些小伤。只是……”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青筋暴起，“密闭的空间呆得太久，汽油味，血腥味，让他的病情更加严重。” 姜黎馨知道他说的病情指邓洋的自闭症，没有说话，心理却是纠得难受。 “姑姑姑父在的时候，哥还会开口说话。他们走了后，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开过口。直到……” 直到……楚晓云出现。 之后的事情，姜黎馨都知道。 楚晓云喜欢上一个叫邓洋的人。 尽管他看着高冷，看着不那么平易近人，但她仍然每天每天去找他，每天每天在他身边叽叽喳喳说着自己身边各种开心的事情。 终于，打动邓洋。姜黎馨想过，如果当初换做她，也跟楚晓云一样做了那些事，那他喜欢上的人，是不是就是她了。 然而，没有如果。 邓洋与楚晓云在一起后。 他不再冰冷。 他温柔，体贴，无论对楚晓云还是对身为楚晓云的朋友的她。 只要与楚晓云相关的，他都能展现出温和的一面。 所以，她喜欢上那个温和的他。 只是，最后发现，原来他的温和，只因为楚晓云。 车子饶了一个环。 两人都没再说话。 再过一个环时，姜黎馨松开紧握扶手的手。 “可是，晓云已经去世了。” 李境笑了，就好像听见了极其好笑极其荒诞的事情，“那又怎么样？只要他愿意，只要他开心。” “可是她不知道。” 姜黎馨口中的她自然指宋世琪。 “她车祸失忆，邓洋给了她不属于她的记忆。若是她恢复记忆……” 李境一个急刹车，同时甩尾，车子一个横扫，三分之一的车身在公路外。 若是他技术不到位，可能出现的结果就是两人一起随着车子掉落下去。 姜黎馨被吓得脸色苍白，缓过神来时，吼道：“你疯啦？” 李境看着她，似乎在思考。 她所说的结果，李境想过，自然，邓洋也想到过。 他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道：“他有分寸。” “有吗？他有的话，就不会眼睁睁看着‘晓云’与盛晨光在一起而什么也不说，就不会明知道她可能恢复记忆了却假装不知道，更加不会用感激绑住‘晓云’。他在拖延时间，明知道那一天会到来，却不愿意承认不愿意面对。”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觉得委屈，鼻头一酸，眼眶立马湿润了，她使力睁了睁眼睛，阻止眼泪掉落。 李境递上纸巾，姜黎馨接过，别过头擦了擦眼角。 冷静一会儿后，她说道：“不许告诉邓洋。” 说完就想咬自己舌头。 多余的话，何必说。 况且，说了他也不会在意。 “嗯。” 他重新发动车子，调转车头朝李家开去。 到门口，两人下车，正遇上姜华出来。 见到他们，她愣了一愣。注意到姜黎馨外套下是睡衣的时候，眉头皱起，不过很快舒展开，露出微笑，“外面天凉，快进去吧。” 姜黎馨笑得大方，“谢谢舅妈。” 舅妈二字的声音明显大点。 司机开着车子过来，姜华也不想再多做停留，朝李境使了个眼色后，上了车。 姜黎馨站定在原地，挥手，“舅妈，再见。”顿了顿，“有空常来玩儿。” 姜华摇上车窗，“还不开车。” 她走后，姜黎馨得意转身，哼着小曲往屋子里走。 李境笑着摇了摇头，跟在她身后。 两人进去才发现，邓洋已经回来了，正端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脚旁放着行李袋。 想起姜华刚离开，两人肯定是照面过了。而她，想必又是虚情假意，绵里藏针。 姜黎馨愤愤，早知道多呛姜华几句了。 “哥。” 邓洋收起报纸，“送我们去机场。” 姜黎馨：“不是答应了让我留下吗？” 她说的极度委屈。 邓洋看她一眼，“有事回z市。” 瞬间，她笑颜展开，跑着上楼，边跑边说：“我去收拾东西，很快。” 嘻嘻，他同意她跟着。 “什么事情？”等姜黎馨跑的没影了，李境才问。 “她回宋家了。” 茶几上，放着李境的手机，屏幕还亮着。 外面，蓝天白云，秋日阳光温暖和煦，天气正好。 李境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他。他一脸平静，似乎说的事情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时间似乎停滞，两人没说话，没动作。 好在不时有风吹过，翻动报纸发出轻微的声音，打破沉寂。 李境坐着，两手搁在膝盖上，十指交叉，“哥……” “撤走人吧。” “我不放心。”不放心，所以安排人看着。换个词来讲，监督着。 “盛晨光和宋家已经查到了，如果告诉她……” “不会。” 邓洋打断他。 “他们不会告诉她。即使告诉了，她…” 邓洋停住，她会怎么样？感激粉碎，恨他夺走了她的三年，夺走了她的样貌，还是恨而不能。 他足够了解她，却还是不敢确认她会怎么样。 “我会亲自告诉她。” “我也去z市。” “不用了。” 邓洋站起身，偏了下头，目光落在定在楼梯口的姜黎馨身上。 她微微笑着，提了提手上的行李袋，“收拾好了。” 机票是李境拿着两人的身份证去买的。 头等舱，宽松，两人并排而坐。 李境一直在机场呆到飞机起飞，从座椅上起身，走向了安检口。 三年前。 楚晓云车祸去世。 认识楚晓云后，邓洋为了不让她看出来，努力尝试着与人交流，活得跟正常人一样。大家只是以为，他爱安静，不爱讲话，性子冷了点，其他……都很好。 李境心知，楚晓云的离世，邓洋接受不了，即使他什么也没说。 所以他一直陪着，办完了所有的身后事。 从头到尾，邓洋一言不发。 看起来安静，平静。 在楚晓云下葬后的第四天，李境实在没撑住，打了个盹儿，醒来后发现邓洋不见了。 他到处找。 最后想起邓洋找他帮忙，安排人去修建装饰的上山小屋。 邓洋说，那是给楚晓云的礼物。 李境开车过去。 在小屋找到已经吞食了大量安眠药的邓洋。 他从小喜欢崇拜的哥哥，他唯一的哥哥，就那样安静地躺着。 害怕如潮水一般侵袭而来。 李境叫了救护车后，开车带邓洋从山上狂奔而下。 车祸，发生在他眼前。 他急刹住车，双手紧紧捏着方向盘。 脚就落在油门上，只要再踩下去，就可以为邓洋争取更多的时间。 他是真的就想那样袖手旁观的。 毕竟……那只是不相干的陌生人。 可是，油声滴答。 明明那么小声，却如重鼓一般敲击在他的心上。 最终，他打开车门，走了过去。 很显然，为了保护副驾驶上的人，驾驶座上的年轻女孩及时向右打了方向盘，所以，那个年轻女人伤的并不重。反倒是女孩，大腿被破碎玻璃□□，血流不止，脸上也都是各种利物划过的伤痕。 李境打开车门，想要救她出来，却被阻止。 “救、救我姐。求你，救我姐。” 李境愣住。迟疑了几秒后，绕过车身，将女人从车里移出来，小心抬到远处。 再回来时，女孩已经晕了过去。 汽油不断从车里滴落。 李境加快速度，最终救出了她。 第10章 .17 飞机上，邓洋闭眸休息。 姜黎馨叫了杯橙汁后，也安安静静坐着。 整个头等舱内，只有两人。 她打开遮光板，让自然光透进来。 暖暖的阳光，恰好从她眼前打在他的脸上与身上。 他微微皱了下眉。 姜黎馨连忙要关上。 “不用。” 她收回手，忍不住偷偷看他。 他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薄毛衣，黑发干干净净落在白白的颈上，无框眼镜下，睫毛在眼睑处形成剪影。姜黎馨想起，楚晓云第一次介绍两人认识时，她首先注意到的就是他眼镜下的睫毛。纤长浓密，十分好看。 回去后，她提及他的睫毛，楚晓云还得意地炫耀，“我特意量过，有1.5厘米呢。” 当时她很惊讶，不是惊讶于睫毛长度，而是…… “他让你量的？” “嗯。我拜托又拜托，他才同意。” “哦。” 现在回想起来，她那时心理说不上来的感觉，不过是略微的酸。 他突然睁眼，姜黎馨吓得赶紧收回目光。 正襟危坐，眼睛直直盯着前方，一眨不眨。 他喝了口水，再次闭眸。 她轻呼一口气，放松下来。 等了会儿，小心翼翼开口：“睡了吗？” 邓洋没说话，不过手指动了动。 姜黎馨两手握着玻璃杯，“我听见你和李境的谈话了。” 她知道，他知道。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说，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是能不能让我跟着。我不会说什么，不会做什么，只要跟着……就好了。” 当年，是晓云把邓洋拉出了那个漩涡。 接着，他遇到了“楚晓云”，替代品也好，另一份新的感情也好，他在意她。 她并没有奢望自己成为那个新的帮助他被他记在心上的人，只是想着，一旦“楚晓云”离开，能够有人陪着他。 李境说的话，她记得。他需要的不是她的关心，也不是她的帮助。他需要的人，不是她。 可是，即使不是他想要的人，他在意的人，有个人陪着，终归是好的吧。 他不会主动开口要求谁，所以她主动。 只要他好，就好。 久久，邓洋都没说话。 明明是冰凉的橙汁，杯身也是冰凉的，她的手心却是泌出了汗。 笑了笑，她道：“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这次，他眼眸动了动。 两人出了机场。 邓洋拦了出租车，站在门边打开车门，看向姜黎馨。 姜黎馨看着他，双手提着行李袋，欲言又止。 “我暂时不回c市。” 听到这话，她笑开，走过去，上了车，“谢谢。” 车子开出去前，她探出头来，“我号码放你行李袋里了。” 先前她趁邓洋去厕所时特意放进去的。 “拜拜。”她挥手。 邓洋回到公寓。 宋世琪并不在。 他回房间放了行李后，走到客厅打开冰箱，里面基本是空的。 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下午四点。他拿着钥匙和钱包又出了门。 从超市回来的路上，给宋世琪发了短信。 刚下班，宋世琪坐在位置上百无聊赖地刷着微博等盛晨光出来，他说今晚带她去一家新开的法式餐厅。 门开的时候，短信提示音响起。 看着盛晨光笑了笑，她才低头打开短信。 再抬头时，盛晨光已经走到她面前了，不经意问了句：“谁？” “我今晚不能跟你去吃饭了。” 听到这话，盛晨光了然，“邓洋回来了？” 宋世琪点头，躲开他的目光。 “嗯。”盛晨光往电梯走，“我送你回去。” 宋世琪没动。 他转身回来。 “我打算…今晚跟他说。”她抬头看着他。 昨天和katrina谈过后，她就一直在思考。最后决定，等邓洋从c市回来的时候跟他坦白，这样，对他，对盛晨光都好。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还来不及组织语言。 不过，就算想好了所有，面对他的时候准备好的话语也派不上用场吧。 盛晨光看了她一会，然后探手揉了揉她的头，柔和道：“随你。” 盛晨光将车停在公寓大门外。 宋世琪一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注意到已经到地方了。 他突然俯身。 她吓一跳，头微抬，鼻尖就碰到他脸颊。 盛晨光替她解开安全带，“就送到这儿，进去吧。” 宋世琪愣了下，“哦，嗯。” 下去后，她弯下腰来，“改天我们再去那家店吧。” “嗯。” 到家的时候，五点半。 邓洋刚好端着最后两盘菜从厨房出来。 瞧见她，露出笑容，“先去洗手，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嗯。” 她慢悠悠换了鞋子，进了卫生间，锁上门，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三年，早已熟悉了这张不属于自己的脸。 想必，就算性格有所不同，习惯有所不同，邓洋也已经习惯了“楚晓云”的改变吧。 她拧开水龙头，接满手的谁冲洗脸。 宋世琪，现在逃避，晚些时候也要面对，何必。 出去，邓洋盛好了饭。 一桌四菜一汤，全是她最爱吃最爱喝的。 她在他对面坐下，心想，吃完饭就跟他坦白。 一顿饭下来，两人如以往一样，沉默地吃。 他偶尔夹菜，她道声谢谢，埋头送进嘴里。 无论吃得多慢，总有吃完的时候。 放下碗筷，她接过他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抬眸看着他，“邓洋，我有话要跟你说。” 邓洋微笑，“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李境的班机比邓洋和姜黎馨的晚两个小时，不过已经是除了他们那班外最近的一班。 下了飞机打开手机，接连收到下边的两条短信。 少爷去超市买了菜回家。 小姐回来了。 他赶到两人所住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六点二十多。 听到敲门声，邓洋走过去开门，瞧见是李境，“来了。” 仿佛早知道他会来。 李境气喘吁吁，看向内里，并没看到宋世琪。 “她出去了。” “你跟她说什么了？” 邓洋走去厨房。 李境鞋子也没换，跟在他身后。 邓洋倒了杯水，递给他。 李境没接，吼道：“哥，你说什么了？” 第10章 .18 宋世琪从公寓出来后，跑了好长一段路才停下，蹲在路边，久久不能平复情绪。 身边不时有人路过，或走过，或停下来好心询问。 天色早已暗下来，街边的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她恰好在一盏路灯下，昏黄色的灯光笼罩住她，在地上投出一抹黑影。 她想要起身，却发现腿已经麻了。 跑出来的时候，外套没穿，钱包和手机也都没拿，而此刻的风不再如下午那般温暖，反而带着丝丝寒气。 就在她狼狈万分且想不到办法的时候，一辆熟悉的黑色车子停在她身边。 她抬头。 盛晨光从车上下来，绕过车身走到她面前，同时脱下了外套，披在她身上。 她仰望着他，“脚麻了。” 他俯身，拦腰抱起她。 身子突然腾空，宋世琪连忙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头埋进他怀里。 将她轻放进车里，系好安全带，盛晨光起身，回到驾驶座。 宋世琪蜷在座椅上，“不要回家。” 她说的是宋家。 盛晨光嗯了声后，发动车子。 车子停进车库。 宋世琪并没动作。 盛晨光下车后绕到她这边把她抱了下来。 到他家后，她被放到沙发上。 盛晨光起身，被她拉住，“不要走。” 她不想一个人。 “我去倒水。” 宋世琪松开。 喝了热水，宋世琪觉得暖和多了。 她依偎在他怀里，“盛晨光，你不问我吗？” “问什么？” “发生了什么。” “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宋世琪摇了摇头，“不想说，永远不想说。” 盛晨光一下一下抚摸她的头，“那就不说。” “嗯。” 宋世琪动了动身子，更靠近他。 如果可以，她希望时光倒退，她要先邓洋一步，坦白。 可是，没有机会了。 他说：“你不是晓云，你是宋家的宋世琪，真正的晓云在三年前的车祸中去世了。” 他说：“我去山上的小木屋收拾东西，回来路上遇到了出车祸的你，救下你后将你带去了医院。你的脸部有着大面积刮伤，医生说必须得做整容手术。那一刻，我动心了。” “既然晓云没了，我可以再‘制造’一个晓云出来陪我。于是，我给了医生晓云的照片。手术很成功，只是你昏迷不醒。” 她问他：“所以，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宋世琪。” “是。” “所以，我醒来前，你就想好了怎么骗我？” “是。” “所以，你对我那么好，不过是想让我心生愧疚留在你身边。” “是。” “那你也知道我进大成是为了盛晨光，你知道我喜欢他。” “是。” “这么久以来，你都在演……” 邓洋打断她，“是，都是。” 他从来都是极有耐心地听她说话的，这是第一次打断她。 仍然那么气定神闲。 以前她觉得是他性格如此，可如今却是觉得他或许是冷血。自闭症患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感受不到周遭人的情绪。 可这个念头不过瞬间，就被她自己否定了。 “邓洋，你在骗我，对不对？” 邓洋看着她，没说话，只是将早就放在一旁的文件袋里的文件拿了出来。 宋世琪没看一眼，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最后，倒退了两步。 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拿这种事情说谎。 除了他说的，还有什么可能？ 可是，她更宁愿相信自己起初的荒诞想法，她是穿越了，身死魂穿到另一具身体里。 桌上白纸黑字。 没看具体内容，她只看到了末尾的签名处——邓洋。 他的笔迹。 他亲手签下的名字。 连文件都有了，还有什么可能。 宋世琪突然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了。 明明是怀着愧疚的心，要跟他坦白。 她想说：“对不起，占用了你最爱的人的身体。对不起，一直瞒着你。对不起，享受着你对我的好。” 可是现在却是他向她坦白。 不是坦白，是告知。 她从屋里冲出来，一直跑了好远，跑到没有力气才停下。 停下的那一刻，她想过回头。 回头的时候看见邓洋站在她身后，如往常一样，温柔地道：“傻丫头，跟你开个玩笑，你竟然认真了。” 可是，她不敢。 她怕回头，看不见他。 盛晨光抱起她的时候，眼角余光还是不可避免地看到，身后空无一人。 有的只是路灯下的尘埃，起起伏伏。 另一边，李境看着手上的纸张，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早就准备好了。 “你早就打算告诉她，是你做的。” 邓洋不置可否。 “为什么？”李境的手颤抖着，心中有股怒气，是需要他竭尽全力才能压住的。 到底是气自己，还是邓洋。 他自己都不清楚。 “没区别。” 李境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他李境做的，和他邓洋做的，没区别。 宋世琪一觉醒来，发现katrina来了。 餐桌上，早餐已经就位。 看到她，katrina招呼：“快去洗脸刷牙。” “哦。” 早餐完，katrina将筷子往桌上一放，道：“让你男朋友收拾，我们逛街去。” 宋世琪看向盛晨光。 他点点头，“去吧。”同时从钱包里掏出□□递给她。 katrina代宋世琪接过，“谢了。” “密码……” “我知道。” 两人出了门，宋世琪才想起问，“我都不知道密码，你怎么知道？” katrina无语，“猜也能猜到。” “什么？” “你生日。” 宋世琪沉默。 一个上午，katrina逛得尽兴，买得开心，宋世琪显得意兴阑珊。 中午，两人去了商场里的shop。 身为模特，katrina向来不太注重体重，点了一份提拉米苏，一份芒果班戟以及一杯卡布奇诺。 而宋世琪，没什么胃口，就点了一杯柠檬水，嗯，是咖啡店免费提供的。 “说吧。”解决完那份提拉米苏，katrina决定中场休息一下。 “说什么？” “盛晨光一大早叫我过来陪你的理由。”不等宋世琪开口，她自己又接着说了，“其实也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事情。” 宋世琪看着她，心里很委屈。 “我不相信他是那样的人。” 她说得没头没尾的，也不管katrina能不能明白。 “他说是，我问什么，他都说是，可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可不是他，又能是谁？就算不是他，他也骗了我。” 她这一连串的话更是将katrina的思绪扰乱。 “琪琪。” “嗯？”带着浓浓的鼻音，宋世琪抬头，眼里有泪水。 “既然不相信，为什么哭？” “因为他骗我。”宋世琪干脆放声哭了出来，手捶着胸，“这里好难受，难受得厉害。我想了一晚上，也想不到他为什么要撒这样的谎，他明明，不是那样的人。” 她的哭声引来了其他几桌人的目光。 katrina戴上能遮住半边脸的墨镜，起身坐到她旁边，轻拍着她的肩膀，“好好好，哭出来就好了。” 很多事情，之所以成为郁结，不过是因为没有得以发泄。 宋世琪昨晚不说也不闹，但睡梦中却是不断流泪。 盛晨光也是没办法，才会叫她。 虽然现在不是时候，但想到盛晨光居然有一天有求于她，katrina居然有点爽到了。 第10章 .19 邓洋住院了。 宋世琪是从姜黎馨口中得知的。 高烧反复，昏迷不醒，已经三天了。 初听见，她有些心急，“现在怎么样了？” 问完又松开姜黎馨的手，手似乎不知往哪儿摆放是好，道：“哦，那你好好照顾他。” 她转身要走。 “他叫着你的名字。” 宋世琪停住脚步，没有回头，“我不是楚晓云，从来都不是。” “宋世琪。”姜黎馨大声道，“他叫的琪琪。” 宋世琪刚出院那段时间，抵抗力有些差。 动不动就是感冒。 有一次半夜，直接烧到三十九度。 恰好公寓的电梯坏了，邓洋背着她十几楼下去。 在急诊室打完点滴后，因为她实在不想呆在医院，他带着她回来，又是背着她十几楼上去。 回家后，他守在床边，说等她睡着后确认下温度就出去。 她迷迷糊糊，不知是梦，还是烧得糊涂，仿佛看见盛晨光陪着她。 她搂住床边人的手臂，贴着自己的脸，嘟嘟囔囔：“盛晨光，我好难受。” “晓云。”邓洋抽了抽手臂，没抽出来，也就任由她搂着了。 宋世琪一听，皱眉，“不是晓云。” 声音太小，邓洋微微俯身，“嗯？” “不是晓云。”她认真，“宋世琪，我叫宋世琪。” 还没够，她一字一字，“叫我琪琪。” 邓洋低眸看着她，她眯着眼，眉头皱着，嘴微微嘟着，如得不到糖的小孩。 嘴唇动了动，“琪……”没能叫出口。 “琪琪。”宋世琪教他。 “琪…琪。” 她眉头松开，满意地动了动身子，彻底熟睡过去。 邓洋替她抚开额前有些微湿的刘海，“琪、琪。” “他叫的琪琪。”姜黎馨走到她身边。 是啊，他早知道她是宋世琪。 替代品也是有名字的。 只是，那个名字不重要。 盛晨光从停车场开车出来，见宋世琪和姜黎馨站在一块，便将车停在一边，坐在车里等待着。 宋世琪看见了他，微微一笑，“姜…小姐，我还有事，先走了。” 客气得令人发指。 上车后，宋世琪坐直身子，目不斜视看着前方。 姜黎馨还站在右边不远处。 盛晨光看了她一眼，叹气，俯身替她系上安全带。 “谢谢。” 车子驶离公司。 后视镜中，姜黎馨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到达吃饭的地方，盛晨光替她解安全带前，宋世琪意识恢复了清明。 先前的那段时间，她在想什么。 担心邓洋。 回忆他的好。 想起他骗她。 想得太多太杂，她理不出清晰的思绪。 本来是她心心念念想要吃的北京烤鸭，一顿饭下来，却也是她吃得心不在焉。 好些次都是盛晨光拿着面皮包上蘸了酱料的鸭子送到她嘴边，她才回神过来咬一口。 最后还是katrina看不过去了，一巴掌拍在她后脑勺，“我说你该吃饭吃饭，该想事情想事情，别把两者参和在一起。” 盛晨光扫了她一眼，低声问宋世琪，“痛？” 宋世琪摇头。 katrina喝了口汤，“我下手能有多重。” 放下碗，她问：“听说邓洋住院了。” 宋世琪看向她，嗯了声。 她还没有告诉他们，邓洋与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日katrina也没追问。 她不知道他们知道了会怎么样，尤其是盛晨光。 “不去看？”她问的很自然，就好像在问“不吃饭了”一般。 宋世琪低头，静默不说话。 “想去就去，别扭扭捏捏的。” “我不知道。”她声音很小。 “嗯？”katrina没听到，“大声点，你又没做亏心事。” 宋世琪抬头看着她，“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要不要去。” katrina看了眼盛晨光，他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好像两人不过是在正常聊天，谈的是他不感兴趣的八卦。 她起身，“我去卫生间。” 宋世琪明白，跟着起身。 两人走后，一直吃东西没讲话的邵卿离开口了，“她还不知道？” “嗯。” “她那么矛盾，是怕你做什么吧。” 盛晨光放下筷子，“她矛盾，是因为邓洋承担了一切。” 邵卿离惊讶，不过随即理解，“他是觉得没差别吧。” “大概。”顿了顿，他看着窗外，好像在自言自语，“或者是想让她轻松点。” 到了卫生间，katrina径直走到洗手台前，从包里拿出气垫bb，对着镜子开始补妆。 之后，又拿出口红，不紧不慢地在嘴唇上描画着。 收拾好一切后，洗了个手，转身，正对着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宋世琪，“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宋世琪不说话。 katrina叹气，“琪琪，那天我没问是觉得你能够自己处理好。这件事情是你和邓洋之间的事情，属于你的私事，你不主动说，我便当做你不想说。可是…” “…你并没去处理，你所做的是逃避。” “小时候，你在学校一有什么事情，就会告诉我，告诉盛晨光。有时候，告诉信任的人，也是一种解决事情的办法。可是这次，你连告诉都做不到。” “我不清楚邓洋和你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也不想知道。但按你说的，你不相信他是那种人。既然不相信，为何不去问。连最坏的都知道了，还有什么答案是你不能接受的。” “而且，明明担心，明明想要去看看他，为什么不去。是怕他，还是怕你自己。前段时间，你觉得说出事实对邓洋不公平，可是不说又对盛晨光不公平。最后，你决定说了。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你觉得对谁又是公平的？于邓洋，你逃避，怯弱。于盛晨光，你忽略，沉浸在自己的纠结中。” 她要说的就是这么多。 katrina烘干手，擦过她身边要出去。 “我怕。” 她停住脚步。 “我怕我是替身，我又怕我不是替身。” “姜黎馨说，他昏迷不醒，叫着我的名字。不是晓云，是琪琪。从知道的时候，我就认为我是楚晓云的替身，我有些怨他，因为他我失去了三年，因为他我没了本身的样貌。我觉得自己该恨他的，可是恨不起来。我能想到，他说都是他做的，只是想让我能够恨他，从而老死不相往来。想到这点，我就更加怨他。” “姐，我把他当成一个重要的朋友。不，不是朋友，是另一个特别的存在。我一直在想，有一天，我离开了，他要怎么办？因为除了我，他身边没有任何人。可我也很清楚，我不可能一辈子陪着他。但现在他要推开我，要把我推得远远的。” katrina搂住她，“琪琪，人最忌讳的是因为同情而给与人莫须有的希望。邓洋的情况我也了解一些，父母被害，外公包庇，他无能为力，只能更加封闭自己。因为楚晓云，他真正活过来了，但楚晓云又出了意外。你不想把楚晓云从他夺走，但你要清楚你不能做一辈子的楚晓云。所以……” 察觉到异样，katrina退了一步，只见宋世琪脸上满是错楞。 “琪琪？” 宋世琪怔怔的，“你说什么？” 第10章 .20 ** 单佳妮躲回房间后，躺在床上无声哀嚎。接连被他夺了两个吻而且第二个吻还是她主动的，一想到这个她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明明是为了救他，可总有一种趁他昏迷之时偷吻他被抓包的感觉。 她掏出手机来，拨通谢莹莹的电话。 “怎么？你的睡美男醒了？”电话一接通，她就听到谢莹莹那故作粗犷搞怪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你怎么知道？” “我去，真醒啦？”恢复正常却高了八度的声音再次传来，“你吻醒的？” “嗯。” “单佳妮，你没发烧吧？真当演睡美男呢？” “没跟你开玩笑，我说真的。”单佳妮极其严肃地说道。 “omg，你让我消化一会儿。这个世界变得如此玄幻，我却浑然不知，这样不好，不好。” “......” “等等！单佳妮，他不会就是你的真命天子吧？” “......” “喂？喂？” “我在消化！”单佳妮觉得就算那个签文是真的，但也不能还没嫁人就让我守活寡啊。对方可是个鬼，还是个没了记忆的鬼。由此看来......“你想多了，我和他不可能的。就算全世界的男...” 谢莹莹立马打断她：“诶，你话先别说的那么满，事情不到最后一步你永远不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所以我们等着吧。” 我去，这什么逻辑？再次被谢莹莹的神逻辑打败，单佳妮直接挂了电话，躺在床上，看着不算洁白的天花板，她陷入了沉思。 邵卿离会晕倒是因为和我kiss了，而他清醒过来又是因为和我kiss了。而他从变成鬼魂开始就只能被我看见被我触碰，那个小和尚又说过我遇见他是天命注定。莹莹求的签文则是说我近日会遇见真命天子，这么几件事情串连...... 单佳妮再次整个人都不好了，很多事情巧合的让人难以置信，却又是那么的巧合。在一次又一次的整个人不好状态中，她睡着了。 ** 单佳妮是被飘来的阵阵香味给呼唤醒的，醒的瞬间便听到自己的肚子正大声抗议着——她饿了。她爬起身赤脚走到门口，贴着紧闭的房门听外面的动静。 “叩叩叩——” 突然而来的敲门声让她一个激灵，两步就冲回了床上，躺好拉上被子。 “我进来了。” 随着他低沉好听的声音传来的还有开门声以及脚步声。 被子被邵卿离拉下，突来的刺眼亮光让单佳妮伸手挡在眼前。 单佳妮借着手指缝隙偷偷瞧他，见他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自己，于是先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微笑，然后松开手，“你终于醒了。” “嗯。”邵卿离淡淡应一声，眼眸里闪过一丝单佳妮来不及捕捉的情绪。顿了顿，他又说道：“吃饭了。”旋即转身出了房间。 单佳妮怔了半晌后，才跟出去。 因为没有购买餐桌，她和谢莹莹一向是在客厅的茶几前吃饭的。平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如今看到邵卿离也盘腿坐在茶几前的地板上，高大的身躯与茶几与沙发间的狭窄空间显得格格不入，单佳妮默默做了个买餐桌的决定。其实，邵卿离坐在那儿，未显局促，而是多了一份随性，整个人显得更亲近人。 邵卿离坐在单佳妮对面，拿起筷子道：“冰箱没什么菜了，简单吃点儿吧。” 简单？单佳妮看着茶几上的三菜一汤，这是她毕业这一个多月来在家吃的最丰富的一餐了。 “唔...”咬着油麦菜，单佳妮嗫嚅搭话，“你炒的菜挺好吃的哦，新东方学的？”说完自认幽默地傻笑了两声。 邵卿离瞥她一眼，没答话。 “那个...上午...” “谢谢！” 单佳妮将解释为何吻他的话语随着蒜蓉油麦菜一起咽了下去，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谢谢是为哪般，结巴道：“不、不用谢。” 他既然明白，那也就不用她解释了。低头默默吃着菜，单佳妮又想起谢莹莹一惊一乍时说的话，真命天子？她瞥他一眼，不会不会，就算她准备移情别恋也要找个跟单骏骐差不多的！而他，与单骏骐完全不是一个味道的。 “你昏迷这段时间...完全没知觉吗？”单佳妮实在受不了这沉默的氛围，主动开口搭话。 邵卿离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目不斜视地看着她，单佳妮被他这样看着，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似有什么东西被他看透了一样，于是左右闪躲着，就是不看他的眼睛。 “我听得见。” “嘿？” “大餐！” “哈？” 单佳妮咋舌，嘴巴成o形，筷子上夹着的一根青菜也掉落到碗里。 邵卿离看她这个样子，嘴角突然浮起一丝好看的弧度。昏迷这三天，她每天都来自己床前，替自己擦脸，说一些鼓励的话，他都能感觉到，听到。意识是有，可是很迷糊，想要睁开眼来却觉得无力。 他故意眼眸微眯，语气不善地说：“你想赖账？” “你有听到？”单佳妮悲痛欲绝，他奶奶的熊啊，那自己之前唠叨的那些话岂不是也被听了去，不带这样的。 “嗯，我听到你说刘杰的声音有多难听，又说谢莹莹怎么怎么迷信，还有你爸妈多恩爱，单骏骐与宋予馨多么多么般配，以及你有多在意...”单骏骐陈述这些时嘴角的那抹弧度一直没有消失，看她头埋得越低，那抹弧度就越大。 “好了，我请你吃大餐。”单佳妮直接打断他，就怕听到接下来的话。 “法国菜。”他点餐。 单佳妮猛地抬头，一脸苦相，“大哥，你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睡我的，我没有找你要过一分钱。请你吃大餐就不错了，你还要法国菜，不知道法国菜出了名的又贵量又少吗？你别得寸进尺啊。” “睡你的？”邵卿离低声重复她的话，可只抓住了这三个字。 单佳妮当下立马说道：“当然了，这整个屋子的东西都是我花钱的，包括你睡觉的那张床。现在我又没工作，没工作自然没收入，剩下这几千块又要吃饭又要交房租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为了长远发展，大餐改天再说？”她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最后再小心翼翼地求证，同时弯起嘴角，露出招牌笑容。 “长远发展？” “恩恩！”她双手合十看着他不断点头。 “好。” 见他终于答应，单佳妮捏拳做了个yes的动作，她向来是讲信用的人，只是目前要请大餐确实困难了点儿，延后兑现诺言而已，绝对不是失信于人。 吃完饭，单佳妮自然而然地开始收拾碗筷。邵卿离坐到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收拾好一切走向厨房的单佳妮，竟觉得这样的场景格外的熟悉，两人仿似早就像如今这般一起生活了很久。 微微蹙眉，邵卿离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主持人正站在舞台中央的颁奖台上一字一句地说道：“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了，荣获2014最佳女主角奖的艺人是——”他故意顿住，画面上闪过的几个提名艺人屏气凝神地等待着，“katrina。” 邵卿离目光紧锁住电视画面上的人影，她穿着白色抹胸拖地长裙，一步一步缓缓走向舞台，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从颁奖嘉宾手里接过奖杯，她站到话筒前，说道：“谢谢大家。先前获得最佳歌手奖的时候我说过，一直以来我都尽力把事情做得完美一些，演戏也好，唱歌也好，多年后回忆起来仍能津津乐道。拿这个奖，我很开心，我没有令支持我的粉丝失望，没有令对我来讲最重要的人失望......” 第10章 .21 ** 单佳妮洗完碗出来，见邵卿离端端正正地坐着，目不斜视地紧盯着屏幕上的佳人。 又是katrina！霸气英俊又怎么样？一样看到美女不眨眼！ 见单佳妮出来，邵卿离往一旁挪了挪。单佳妮坐到他旁边，“我见过她！因为她，我丢了工作！” 这话单佳妮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而她面部表情又向来丰富，邵卿离转头看见的就是她一副与katrina有夺夫之恨从而恨不得杀了她的模样。 “哦？” 单佳妮听他这个高扬的哦字判断他有听下去的意思，连忙忿忿地说道：“你不知道，我好不容易找着一份小报社的工作，结果上班第一天报社就倒闭了。” 单佳妮说话时神采飞扬的，邵卿离眼角噙着笑意看着她，可听到最后一句时他微弯的温和眼角狠狠地抽了一下。 “就因为报社报导了katrina的绯闻，那个财大气粗的浪荡败家子宋离就把报社给弄没了。然后好不容易我找着第二份工作，又是他们俩让报社停刊了。第三份工作你知道是哪儿吗——名媛杂志社，z市三大杂志社之一，我进去得那么不容易，也因为这俩人泡汤了。” “而且我都不知道为什么！难不成就因为katrina在面试的地方出现了，那个败家子就要让名媛的社长炒了我们所有人？” “这就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宋离有钱不知道他宋离任性似的，爱怎么干怎么干！他就把有钱就是任性这句话演绎得淋漓尽致生龙活虎活影活现。” 提到这个，单佳妮的怒气久久不能平息，也不管邵卿离的反应了，继续洋洋洒洒地吐槽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若不是电话响起，估计她还会继续说下去。 单佳妮掏出手机，屏幕上“单骏骐”三个字闪烁着，她咬了咬唇，接通电话，“哥？” 没有瞧见邵卿离看到她的表情动作以及听到她叫出的那声哥时颦了颦眉。 “下周三予馨去z市。”单佳妮怔住，单骏骐继续道：“她接受了名媛的访问。” 单佳妮心里咯噔一声，“哥，访问不都是外派人员去吗？”不用宋予馨亲自大老远从n市来z市吧！ “本来是外派，但妈说让她过来看看你，顺便可以看看你工作的环境。”单骏骐没有说，名媛已经邀约过宋予馨好几次了，她一直拒绝，这次答应也是知道单佳妮进了名媛工作。 妈啊，你果然是亲妈啊，对我这么好！ 单骏骐再交待了两句后，挂了电话。 “怎么办怎么办？”单佳妮两手紧紧握住邵卿离的手臂，紧张地说。 邵卿离视线落在她握住自己手臂的手上，单佳妮也没注意到，解释道：“因为我不想回n市，所以之前骗我哥说我在名媛工作。现在我哥说我未来大嫂下周三要来z市接受名媛的访问，到时候我没工作的事情被拆穿了，我妈肯定不会让我留在z市了。” 邵卿离听到单佳妮说不能留在z市时，眼睛微眯。“再去名媛。”简单四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单佳妮一怔，“诶？”邵卿离开口道：“既然你之前能面试进入名媛，现在也可以。在你嫂子来z市前再进入名媛就可以了。” “对哦！”单佳妮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想到？” ...... 是夜，夏日的晚风吹得窗外的树沙沙作响，摇曳的树影投影在玻璃窗上，床上的人眼脸颤动。 梦里，是谁埋首在他床边哭泣着，迷糊间只听到“不要离开我，你醒来啊”之类的话语。女人正要抬头，很快就能瞧见她模样时，邵卿离惊醒，额头上满满都是汗。 邵卿离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准备回房间时顿住，直接穿过单佳妮卧房的门，站在她的床头，借着挥洒进来的皓月流光看着她熟睡的脸庞。 他记得，在他昏迷期间，她每天来他房间坐在床边地板上，有时说笑话，有时说她以前的事情，而每次的最后都是求着他赶快醒来不要有事。似乎，最后是带着哭腔的。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空调运作的声音。单佳妮翻了个身，盖在腰间的凉被滑落到地上。邵卿离眼神温和，嘴角线条柔和下来，弯下腰去捡起凉被，轻轻地替她盖上，然后离开了房间。 ** 单佳妮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洗脸刷牙后去了附近的菜市场买菜。回来刚走到门口，准备拿钥匙，房门就打开了。 “你去哪儿了？”邵卿离的语气和脸色都不怎么好。 单佳妮将手中的菜献宝似的举高到他面前，“买菜啊，你昨天不是说冰箱没什么菜了吗？我去买了，中午你可以炒鱼香肉丝、青椒肉丝、醋溜白菜...哇，想想就好吃。” 邵卿离一早醒来，发现房间没有她的人影，出到客厅卫生间都没有见到她，内心突然生出一种焦虑的情绪。此刻见到她笑意盈盈地站在自己面前，那股焦虑感顿时烟消云散，同时也抓住了她话语中的重点所在，他挑眉，“我下厨？” 单佳妮走进去，把两袋子菜递到他手里，蹲下身去换鞋，这样不用跟他正面对着，那么接下来的话也就好开口了：“那个什么...我还没有找到正确的npc升级我的做饭技能。” 换好鞋子直起身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单佳妮瞪大眼睛，“你你你...” 邵卿离早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就是因为这个问题才会对她早上的失踪产生担忧，他瞥她一眼，拿着菜转身就去了厨房。 单佳妮跟上，看着他将菜分门别类地放进冰箱。上得厅堂入得厨房，长得又高人又帅，如此男人在如今社会可谓极品，可惜可惜，已经死了。 等等，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我们可以分开了！”单佳妮一语道出先前她意识到的问题。 邵卿离关上冰箱，看向她，淡声道：“嗯。” 想到从一吻到二吻邵卿离的变化，单佳妮再次语速快过了脑速，脱口而出：“omg，原来我的吻有这么大的威力哦。” 某人微弯的温和眼角狠狠的抽了一抽。 第10章 .22 ** 下午，部门里大部分记者都出去采访了。临走前，林欣丢下一大叠东西到她桌上，全是《名媛》的旧刊，让单佳妮仔细阅读，了解一下杂志的大致走向，方便她尽快进入工作状态。单佳妮脸上漾起招牌笑容，诚心道了声谢。 翻看着《名媛》旧刊，不知不觉时间就慢慢过去了。临下班前，杜佳佳从王玥办公室出来，径直走到单佳妮位置前，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见埋首紧盯住杂志的她抬头了，开口说道：“经理有请！” 进到办公室，单佳妮不得不感叹，长得如此妖艳，身材如此惹火，难怪会传言王玥与高层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王经理。”单佳妮站姿标准，笑容礼貌。 “坐！”王玥头也未抬，淡淡说道。 单佳妮在她对面坐定，双手放在膝盖上，直视前方等待王玥开口。 大概过了两分钟，王玥才从文件中抬头，双手随意搭在办公椅两侧的扶手上，明亮好看的双眼紧紧盯住单佳妮。单佳妮始终端坐着，直视她，嘴角弯起。 “呵...”王玥轻笑出声，“难怪能破例在这个时候进入《名媛》。” 单佳妮看着她的眼神袭上一抹疑惑。 王玥却收起了刚刚那抹笑意，正经说道：“你刚进《名媛》，还不能单独完成访问，暂时跟着林欣当助手。” “好的，经理。”单佳妮也收起疑惑的眼神，笑着回答。 “没事了，出去吧。”话毕，王玥又低下了头看手里的文件。 单佳妮从她办公室出来，刚回到位置上，林欣便凑了上来，坐在她桌上，甩了甩那头长发，向她抛了个媚眼：“听说了吧，你以后归我了。” 单佳妮站起身，微微一笑，“以后请多多指教！” “明天早上九点，我有一个访问，你跟着我一起去，别迟到了。” “嗯好。” 下了班，单佳妮特意买了份叉烧回去加餐，算是庆祝她工作稳定了。饭桌上，她眉飞色舞地向邵卿离讲着今天在公司的事情。 听到关于邵美男与宋离的八卦时，邵卿离颦了颦眉，打断他：“社长什么名字？” “邵...”单佳妮这才意识到今天一整天都只听到他们说邵美男，却没有提到过他叫什么，“...额...他们没说！”怔了怔，顿悟过来，“姓邵？邵卿离！啊...该不会你与《名媛》的社长有什么关系吧！” 仔细想想，自己是被《名媛》炒掉后遇见邵卿离的，邵卿离知道三大杂志社是同属一家的，《名媛》的社长姓邵...如此巧合，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邵卿离与邵美男有关系。 “嗯。”邵卿离也是这么想的。 “那么...那么...”单佳妮兴致勃勃，“只要我找到邵美男，再打听打听，就有可能知道你是谁了？” “嗯。”邵卿离并不是很热衷地回答，相比较起来，反而是单佳妮比较激动，“决定了，明天开始我会尽力去打探邵美男的消息。” 邵卿离放下筷子，抬头看着她。 “怎、怎么了吗？” “这是我的事情，你这么热衷，为什么？” 原来是问这个！单佳妮恢复笑脸：“为了帮你恢复记忆啊。虽然...额...虽然你已经是鬼了，但是既然你还留在这里，就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放不下啊。而我，应该就是那个帮助你恢复记忆放下一切安心离开的人！” 邵卿离起身，留下一句“你洗碗”后便回了房间。 单佳妮想到有线索了，便充满了斗志，欢快地收拾好碗筷进了厨房。 ** 第二天早上五点，单佳妮在连续五个闹钟的轰炸中，睡眼惺忪地从床上起了身，打着哈欠进卫生间洗漱。收拾好一切准备出门，走到玄关处换鞋子时突然觉得不对劲儿，退了两步回来，果然，邵卿离正坐在沙发上，翻着黄壳子书。 “你怎么起那么早？” “我跟你一起出去。”邵卿离放下书，站起身走过来。 “哦、哦好。” 单佳妮走在邵卿离的左前方，不时偏头借着眼角余光看他，他一手抄在口袋里，一手随着稳健的步伐擦着裤缝自然甩动。 他不说，不代表她不明白。 夏日的凌晨天空虽然已经呈现鱼肚白，但微弱的光在僻静的小区内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那种微弱光下的昏暗反而更是让人觉得恐惧。时间不过五点半，路上只有单佳妮与邵卿离两人，若是他不陪着，便是她一个人走这段路，说不害怕是假的。 看样子是得重新租房子了。八点上班，为了不迟到，只能提前两个多小时出门，长期这样，她也吃不消。 到了公交车站，两人并排而立。 单佳妮因为他的那份细心，嘴角一直隐隐含着笑，瞧了瞧远处，还没有公交车的影子。 “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在这儿等就可以了。” 夏日早晨清爽的风拂过，吹起单佳妮的发。邵卿离视线落在她的侧面，看着那些发拂过她的脸颊，徒然生出一种想要将那些发捋到她耳后的冲动，垂于身侧的手动了动，最终没有动作。 单佳妮见他没应声，偏头看他，视线正撞上他的。他的眼睛狭长，可眸子却是黑亮的，深邃的让人一旦对上便离不开视线。 她的眼睛很大，深褐色的眸子让她本来略显稚气的眼睛多了一分魅惑。她称不上极其漂亮，可是五官很好，最吸引人的就是那双深褐色的眼眸，灵动非常。 不知对视了多久，突来的风再次将她披在身后的发吹到耳前，她清了清嗓子移开视线，探手将头发拢到一起，随意抓了几下，拿出包包里的黑色橡皮筋绑成了一个马尾。 不远处，闪烁的车灯移动，向着这边来了。 “车到了，你先回去吧。” “嗯。”淡淡应了一声，但身形未动。 车子停在面前，车门打开，单佳妮一脚踏上车子，转身笑着说道：“我晚上买份北京烤鸭回来。”——上次买了份回去，邵卿离挺爱吃的——说完不等他回答便在司机诧异的眼神中刷卡走了进去，在右方的窗边坐下后，冲着窗外的他挥了挥手。 车子驶离，单佳妮等了会儿往后望，看到邵卿离往回走的身影，颀长的身形渐渐隐入黑暗，不知为何，单佳妮心里倏地一紧，脑海里闪过同样的场景，只是等她傍晚回去时屋里没了那个身影。 车厢内只有她一个人,感觉到司机透过后视镜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时，单佳妮弯嘴笑了笑，嘲笑自己居然开始胡思乱想。拿出手机调了个闹钟后，便将手臂撑在前座靠背上，头枕在手臂上睡回笼觉了。 第11章 .04 她看过来，眼里满是认真。 邓洋也看着她。 李境站在两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 最后索性倒退一步，方便他们对视。 被看久了，姜黎馨渐渐没了底气。 因为，邓洋看她的眼神，与以前有点不一样。 还是有那份淡漠梳理，但多了一份……打量。 就在她想开口随意说点什么的时候，邓洋收回目光，回去了。 李境一直观察着姜黎馨。她先前说那些话的时候，眼里仿佛有一道光。而此刻，那道光慢慢变淡，变淡。 他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 “走？”姜黎馨疑惑地看着他。 “你不过去？不过去我们走了。” 姜黎馨反应过来，灿然一笑，“过过过，我过去。” 嘻嘻。 邓洋没有说什么，也就是默认了她留在这儿。 生怕有意外，姜黎馨一步一步地紧跟在李境身后。 “你们去新西兰干什么？” 李境耸肩，“玩吧。话说，我有个疑问。” “你问。” “你整天这么跟着，班不上了？” “辞职了。” 李境侧头看着她。 姜黎馨：“怎么了？” “看不出来啊！” “什么？” “你还是个富二代啊。” “……” 默了会儿，姜黎馨才悠悠地道：“吃老本当中，实在不行了，就再回去工作一段日子，再来找他。” 她说这话时看着前方邓洋的背影。 李境拍拍她的肩，“没事，没钱了找我哥要，他钱多。而且……” 姜黎馨本来要反驳他的话，听到转折改了口，“而且什么？” 李境想了想才道：“而且他也没地方花钱。” 知晓他是临时改的口，姜黎馨也没继续追问，见前方邓洋已经在候机室坐下了，快步过去，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李境慢悠悠地跟过去，也坐下了。 姜黎馨初坐下，因为紧张手脚不知何处摆，待心跳没特别快的时候才将准备好的话说出口，“我刚好去新西兰出差。” 同样的理由，她不介意用第二次。 反正，邓洋估计也不会在意这个理由。 隔了快半分钟，在她以为邓洋不会说什么的时候，他才开口，语气平缓：“上次说过了。” 姜黎馨愣了愣，反应过来他是说去c市的那次，顿时有些开心。 努力压抑住上扬的嘴角，她低着头，嗯了一声。 李境坐在两人旁边，背完全靠着椅背，腿舒展伸直，两手枕在脑后，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他的角度，将姜黎馨的表情尽收眼底，不自觉地也勾起了嘴角。 宋世琪在家呆了三天，也闷闷不乐了三天。 应该说是盛晨光家。 因为宋离在啊忙公司项目的事儿，katrina去巴黎时装秀了。 家里没人有空管她，所以katrina直接将唉声叹气的她扔到盛晨光这儿来了。 于是，盛晨光直接将办公场所改为了家里。 所有大大小小的会议也都改为了视频会议。 这样，他方便，她也方便。 只是，张凯不方便。因为各种文件需要盛晨光亲自签名，身为助理的他只能来回跑，基本上一天跑三趟都算少的。 鲁迅先生说，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连续三天下来，他觉得自己身心疲惫，最终选择了后者。 按门铃前，他再次将要说的话在心里默了一遍。 确认无误后，才抬起手按下门铃。 门打开，是抱着奶球的宋世琪。 “奶球。”他探手想摸，被奶球躲开。 自讨了没趣，他耸了耸肩，问：“boss呢？” “在楼上洗澡。”她抱着奶球往里走。 张凯跟进去，顺手关上门。 宋世琪坐回到沙发上，两脚搭在前面茶几上，方便奶球趴在她的腿上。 张凯看了眼，白色的一坨仿佛融化了一般躺着，“它怎么这么胖了？” 刚说话就感觉到了凌厉的视线直直落在自己身上。 宋世琪瞪着他。张凯觉得如果她能发表情，就会是“看着我的刀，允许你重新组织下你的语言”。 他想了想，笑着改口，“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壮了？” 宋世琪收回目光，手继续抚摸着奶球，“你来干嘛？” 表达出来的是满满的嫌弃。 张凯扬了扬自己手上的文件，“需要boss签字。” “一天来三趟，你不烦啊？” “烦啊！” 这真的是心声啊，他脱口而出。 “烦正好。” 盛晨光正好从楼上下来，穿着浴袍，胸前没有系紧，露出一片，手拿着白色的毛巾擦拭着滴水的发，偶尔总有几滴逃过毛巾的阻截，滑落下来，正好落到胸前的一片上。 宋世琪见张凯目不转睛盯着她背后，她转过头去，不过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微低着头，死死盯着奶球。 脸颊有些泛红。 盛晨光走过来，在她身边落座。 沙发凹陷进去。 她往他的方向滑了一点，能清晰闻到沐浴露的香味。 脸颊的红加深了一个层次。 虽然说他是打着要摊牌的目的来的，但也没想说这样摊牌啊。 张凯眼珠转了转，努力想着要怎么接话。 盛晨光先他一步开口了，“明天开始你不用来了。” 听到这话，他直接演绎了什么叫做喜上眉梢，“谢谢boss体谅。” 盛晨光看了他一眼，他连忙收敛表情。 “去准备一份授权书过来。” “什、什么授权书？”他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盛晨光嘴角勾起，“考虑到你跑来跑去过于劳累，明天开始这些公事由你代表我处理。” “bo、boss……”他还不如跑来跑去呢。 盛晨光不再说话，将毛巾丢在一旁，一手搭在宋世琪肩上，另一手跟着她一起抚摸奶球。 宋世琪目不斜视，手顿了一顿。 即使明白没有商量余地了，张凯仍不死心地问：“我处理了，那学长您干嘛？” 盛晨光视线落在宋世琪侧脸上，她今天随意绑了个马尾，有几根头发没绑住，恰好顺着侧脸垂下落在肩头，他抬手替她捋到耳后，笑：“我和琪琪明天去法国。” 最后，张凯是拿着签名好的文件泪奔而去的。 被奴役不够，还要被虐，不知道单身狗的悲哀啊。 boss刚刚的眼神太过温柔，他都快沉溺了，无奈，温柔的对象不是他。 不对不对，是他就是惊悚而不是温柔了。 “去法国干嘛？” “你不很早嚷嚷着想去意大利看看吗？” “我什么时候……”宋世琪停下，想起来了，她确实很早就嚷嚷着要去意大利看看。 那个时候，她正好在看《又见一帘幽梦》。 电视剧里有一个场景是紫菱和费云帆在普罗旺斯的薰衣草田中拥吻，梦幻紫色，场景唯美。 她当时就下了决心，当了盛晨光女朋友后一定要拉着他去一次。 生怕忘记，她还特意写在了自己的心愿单上。 当她满了十七岁，两人在一起，她嚷嚷着要去，但当时盛晨光刚接手大成没多久，实在抽不开身，她也为此不开心了一段时间。 “你还…记得啊？”她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因为他还记得，而是因为他靠她太近，而她又低着头，余光总是能瞥到…… ……瞥到他胸前的一片肌肤。 说起来，她都不知道他胸肌这么…完美，让人忍不住想…摸摸。 咳咳…… 她眼珠继续转悠着。 “嗯。”盛晨光突然就倾身下来，靠在她耳边，“当然记得。” 宋世琪瞪大了眼睛，完全怔住。 靠得……太近了！！！ 第11章 .05 她看过来，眼里满是认真。 邓洋也看着她。 李境站在两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 最后索性倒退一步，方便他们对视。 被看久了，姜黎馨渐渐没了底气。 因为，邓洋看她的眼神，与以前有点不一样。 还是有那份淡漠梳理，但多了一份……打量。 就在她想开口随意说点什么的时候，邓洋收回目光，回去了。 李境一直观察着姜黎馨。她先前说那些话的时候，眼里仿佛有一道光。而此刻，那道光慢慢变淡，变淡。 他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 “走？”姜黎馨疑惑地看着他。 “你不过去？不过去我们走了。” 姜黎馨反应过来，灿然一笑，“过过过，我过去。” 嘻嘻。 邓洋没有说什么，也就是默认了她留在这儿。 生怕有意外，姜黎馨一步一步地紧跟在李境身后。 “你们去新西兰干什么？” 李境耸肩，“玩吧。话说，我有个疑问。” “你问。” “你整天这么跟着，班不上了？” “辞职了。” 李境侧头看着她。 姜黎馨：“怎么了？” “看不出来啊！” “什么？” “你还是个富二代啊。” “……” 默了会儿，姜黎馨才悠悠地道：“吃老本当中，实在不行了，就再回去工作一段日子，再来找他。” 她说这话时看着前方邓洋的背影。 李境拍拍她的肩，“没事，没钱了找我哥要，他钱多。而且……” 姜黎馨本来要反驳他的话，听到转折改了口，“而且什么？” 李境想了想才道：“而且他也没地方花钱。” 知晓他是临时改的口，姜黎馨也没继续追问，见前方邓洋已经在候机室坐下了，快步过去，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李境慢悠悠地跟过去，也坐下了。 姜黎馨初坐下，因为紧张手脚不知何处摆，待心跳没特别快的时候才将准备好的话说出口，“我刚好去新西兰出差。” 同样的理由，她不介意用第二次。 反正，邓洋估计也不会在意这个理由。 隔了快半分钟，在她以为邓洋不会说什么的时候，他才开口，语气平缓：“上次说过了。” 姜黎馨愣了愣，反应过来他是说去c市的那次，顿时有些开心。 努力压抑住上扬的嘴角，她低着头，嗯了一声。 李境坐在两人旁边，背完全靠着椅背，腿舒展伸直，两手枕在脑后，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他的角度，将姜黎馨的表情尽收眼底，不自觉地也勾起了嘴角。 宋世琪在家呆了三天，也闷闷不乐了三天。 应该说是盛晨光家。 因为宋离在啊忙公司项目的事儿，katrina去巴黎时装秀了。 家里没人有空管她，所以katrina直接将唉声叹气的她扔到盛晨光这儿来了。 于是，盛晨光直接将办公场所改为了家里。 所有大大小小的会议也都改为了视频会议。 这样，他方便，她也方便。 只是，张凯不方便。因为各种文件需要盛晨光亲自签名，身为助理的他只能来回跑，基本上一天跑三趟都算少的。 鲁迅先生说，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连续三天下来，他觉得自己身心疲惫，最终选择了后者。 按门铃前，他再次将要说的话在心里默了一遍。 确认无误后，才抬起手按下门铃。 门打开，是抱着奶球的宋世琪。 “奶球。”他探手想摸，被奶球躲开。 自讨了没趣，他耸了耸肩，问：“boss呢？” “在楼上洗澡。”她抱着奶球往里走。 张凯跟进去，顺手关上门。 宋世琪坐回到沙发上，两脚搭在前面茶几上，方便奶球趴在她的腿上。 张凯看了眼，白色的一坨仿佛融化了一般躺着，“它怎么这么胖了？” 刚说话就感觉到了凌厉的视线直直落在自己身上。 宋世琪瞪着他。张凯觉得如果她能发表情，就会是“看着我的刀，允许你重新组织下你的语言”。 他想了想，笑着改口，“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壮了？” 宋世琪收回目光，手继续抚摸着奶球，“你来干嘛？” 表达出来的是满满的嫌弃。 张凯扬了扬自己手上的文件，“需要boss签字。” “一天来三趟，你不烦啊？” “烦啊！” 这真的是心声啊，他脱口而出。 “烦正好。” 盛晨光正好从楼上下来，穿着浴袍，胸前没有系紧，露出一片，手拿着白色的毛巾擦拭着滴水的发，偶尔总有几滴逃过毛巾的阻截，滑落下来，正好落到胸前的一片上。 宋世琪见张凯目不转睛盯着她背后，她转过头去，不过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微低着头，死死盯着奶球。 脸颊有些泛红。 盛晨光走过来，在她身边落座。 沙发凹陷进去。 她往他的方向滑了一点，能清晰闻到沐浴露的香味。 脸颊的红加深了一个层次。 虽然说他是打着要摊牌的目的来的，但也没想说这样摊牌啊。 张凯眼珠转了转，努力想着要怎么接话。 盛晨光先他一步开口了，“明天开始你不用来了。” 听到这话，他直接演绎了什么叫做喜上眉梢，“谢谢boss体谅。” 盛晨光看了他一眼，他连忙收敛表情。 “去准备一份授权书过来。” “什、什么授权书？”他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盛晨光嘴角勾起，“考虑到你跑来跑去过于劳累，明天开始这些公事由你代表我处理。” “bo、boss……”他还不如跑来跑去呢。 盛晨光不再说话，将毛巾丢在一旁，一手搭在宋世琪肩上，另一手跟着她一起抚摸奶球。 宋世琪目不斜视，手顿了一顿。 即使明白没有商量余地了，张凯仍不死心地问：“我处理了，那学长您干嘛？” 盛晨光视线落在宋世琪侧脸上，她今天随意绑了个马尾，有几根头发没绑住，恰好顺着侧脸垂下落在肩头，他抬手替她捋到耳后，笑：“我和琪琪明天去法国。” 最后，张凯是拿着签名好的文件泪奔而去的。 被奴役不够，还要被虐，不知道单身狗的悲哀啊。 boss刚刚的眼神太过温柔，他都快沉溺了，无奈，温柔的对象不是他。 不对不对，是他就是惊悚而不是温柔了。 “去法国干嘛？” “你不很早嚷嚷着想去意大利看看吗？” “我什么时候……”宋世琪停下，想起来了，她确实很早就嚷嚷着要去意大利看看。 那个时候，她正好在看《又见一帘幽梦》。 电视剧里有一个场景是紫菱和费云帆在普罗旺斯的薰衣草田中拥吻，梦幻紫色，场景唯美。 她当时就下了决心，当了盛晨光女朋友后一定要拉着他去一次。 生怕忘记，她还特意写在了自己的心愿单上。 当她满了十七岁，两人在一起，她嚷嚷着要去，但当时盛晨光刚接手大成没多久，实在抽不开身，她也为此不开心了一段时间。 “你还…记得啊？”她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因为他还记得，而是因为他靠她太近，而她又低着头，余光总是能瞥到…… ……瞥到他胸前的一片肌肤。 说起来，她都不知道他胸肌这么…完美，让人忍不住想…摸摸。 咳咳…… 她眼珠继续转悠着。 “嗯。”盛晨光突然就倾身下来，靠在她耳边，“当然记得。” 宋世琪瞪大了眼睛，完全怔住。 靠得……太近了！！！ 第11章 .18 他终于主动走到她面前。 第一次。 整个人在光晕中。 邓洋将手上的东西递到她面前。 她愣住。 李境笑，接过，打开袋子。 “哟，运动鞋，还有创口贴。” 姜黎馨抿着嘴，一把“拿”过。 没有抬头，“谢谢。” 邓洋一手□□口袋，看着她良久，缓缓道出一句：“不用。” 姜黎馨贴上贴上创口贴，穿上鞋子，站起身来。 原地踏了两步。 “合脚？” 她笑着点头：“合脚。” 邓洋看了眼还蹲在一旁的李境，“走了。” 李境站起身，撞了撞姜黎馨的肩膀，眨眼：“中了五百万呵？” 姜黎馨脸上挂着笑，没理他，赶紧追上邓洋。 独留李境一人在后面看着两人上坡的背影。 他笑了笑，小跑几步追了上去。 夕阳下，三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姜黎馨回头看了看，偷偷地慢慢地往右边挪了一步。 她的影子与他的部分重叠。 满意了，她回头，恰好撞上李境的视线。 接下来几天，邓洋每天每天地逛。 姜黎馨和李境跟着。 她一直没有去想过什么，只是当他来散心，当他来看皇后镇的美景。 直到宋世琪大婚那天，她不小心看见他发出的短信才明白为何他会不停地走。 只是，这些都是后话了。 盛晨光带着宋世琪在巴黎玩够了，才奔向她的理想地，薰衣草之乡——普罗旺斯。 只是，他们来的时间不对。 薰衣草早已凋谢。 见宋世琪失望，盛晨光揉了揉她的头，“我们七月再来一次。” “真的？” “真的。”顿了顿，盛晨光道：“来度蜜月。” 恰好风吹过，宋世琪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 盛晨光突然就握住她的肩膀让她正对着他，“我说，来度蜜月。” “哦。” 他认真地盯着她。 她闪躲着视线。 “就哦？” “不然……” “那就哦吧。” 宋世琪别扭地看着薰衣草田，不说话。 盛晨光见时间不早了，道：“回去吧。” 他牵着她的手往回走。 一路上，宋世琪都没有说话。 到酒店楼下，盛晨光停下车，她没动。 盛晨光笑了笑，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戒指，到她面前。 “在等这个？” 她眼睛一亮，不过立马别过了头。 “不是。” 盛晨光笑了声，打开车门走下去，绕过来后又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宋世琪转头看向另一边，角度不大，眼角余光恰好能看到他的身影。 他突然单膝跪下，手上拿着那枚戒指。 见她转头，脸上有些不知所措，他缓缓道：“唯美的薰衣草田，单膝下跪，求婚戒指，我的誓言，你要的，我一个也不想少。可是……” 他顿了顿，“我等不了了。” 知道宋世琪没听明白，他接着道：“我等不了明年七月，我等不了薰衣草开的时候。琪琪，我等不到那个时候，再跟你求婚。” “所以，我们明年再来，度蜜月。” 宋世琪抿了抿嘴。 “好吗？” 他将钻戒送到她面前。 静静等待着。 宋世琪没动，他也就保持着动作。 风吹来，呆在车内的她都觉得冷。 笑了笑，她伸出手，“给我戴上。” 盛晨光握住她的手，动作轻缓地给她戴上戒指，看了看后，满意地勾起嘴角，低头在她手背上轻吻了一下。 “丫头。” “嗯？” 她话音刚落，盛晨光突然半起身将她搂入怀里，“我爱你。” 宋世琪从他怀里抬起红润的脸，下巴抵在他的胸口，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他：“你…你说什么？” “我爱你，宋世琪。” 再次听到，她嘴角忍不住地要勾起，未免他看见，她埋进他怀里。 良久后，盛晨光问：“你呢？” “什、什么我呢？”因为靠在他怀里的原因，她的声音闷闷的。 盛晨光笑：“没事，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啊？”宋世琪要推开他没推动。 “知道…”他握着她的肩膀，将她退出他怀抱，接着用自己的鼻尖轻触她的，“…你也爱我。” “自恋。”宋世琪脸色更红润了一些。 婚礼定在一个月后。 是盛晨光和宋离以及katrina商量后定下的时间。 盛家和宋家的人都在为了这个事情忙乎着。 除了宋世琪。 她觉得自己只要安静呆着，听从安排就好了。 盛晨光下班回来的时候，她正趴在沙发上玩手机。 他一边脱西装外套一边走过去，“在干什么？” “刷微博。”宋世琪头也没抬。 盛晨光将外套搭在一旁的沙发背上，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不开心？” 既然他问了…… 宋世琪放下手机，认真地看着他，“盛晨光。” “嗯？” “这是我的婚礼。” 知道她要说什么，盛晨光在她脸颊亲了一下，“我不想你太累。” “可是，我想参与。” “琪琪…” “我的婚礼，我想参与。” 宋世琪很认真地看着他。 良久之后，盛晨光点头，但还是强调，“不能太累。” “嗯。”她开心地回亲了他一下。 第二天，宋世琪跟着katrina一起，去婚纱店量尺寸。 设计师是从法国请来的，很有名。 宋世琪不关注这方面，所以不认识。不过先前看了设计图纸，表示很满意。因此，盛晨光花重金将他请了过来。 见到面的时候，因为对方过于俊美的容貌怔了怔。 刚要小声地跟katrina说，却见她已经与对方抱上了，并且熟稔地打了招呼。 她凑到katrina身边，“你认识啊？” katrina挽住对方的手臂，“来，给你介绍，我妹宋世琪。琪琪，这是leo，我的好闺蜜兼服装设计师。” “好哥们。”leo纠正道，接着伸出手，“你好，久闻大名。” 他虽然发音很奇怪，但说得很流利。 宋世琪也伸手，“你好你好。” 互相认识后，干正事。 量完尺寸后，katrina与leo道别，带着宋世琪离开。 一出门，宋世琪就问道：“你都认识他，为什么不跟盛晨光说呀。” “说什么？” “说…说……” “告诉他我认识leo，请他过来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情，然后他便可以不用大费功夫才请到这位著名设计师为你设计婚纱？琪琪，就算我告诉他，他也不会假我之手。” 也是。 宋世琪笑了笑，没说话。 katrina弹了她脑门一下，“明知道还问，不就是想从别人嘴里听到他对你好的话吗？” “才不是！”宋世琪反驳，接着小声嘀咕，“他对我的好，不用别人说我也知道。” “行行行，走，吃饭去。” 两人过了马路，刚准备进入对面的商场，宋世琪突然松开了挽着katrina的手，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速度快得katrina都还没反应过来。 宋世琪几乎用尽了力气跑着，却还是看着前面那个身影走过拐角。 她有些心急，拐弯的时候没估测好距离，左手臂擦过棱角。 她不管不顾，奋力跑着，看着距离拉近，叫道：“邓洋！” 第11章 .19 她看过来，眼里满是认真。 邓洋也看着她。 李境站在两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 最后索性倒退一步，方便他们对视。 被看久了，姜黎馨渐渐没了底气。 因为，邓洋看她的眼神，与以前有点不一样。 还是有那份淡漠梳理，但多了一份……打量。 就在她想开口随意说点什么的时候，邓洋收回目光，回去了。 李境一直观察着姜黎馨。她先前说那些话的时候，眼里仿佛有一道光。而此刻，那道光慢慢变淡，变淡。 他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 “走？”姜黎馨疑惑地看着他。 “你不过去？不过去我们走了。” 姜黎馨反应过来，灿然一笑，“过过过，我过去。” 嘻嘻。 邓洋没有说什么，也就是默认了她留在这儿。 生怕有意外，姜黎馨一步一步地紧跟在李境身后。 “你们去新西兰干什么？” 李境耸肩，“玩吧。话说，我有个疑问。” “你问。” “你整天这么跟着，班不上了？” “辞职了。” 李境侧头看着她。 姜黎馨：“怎么了？” “看不出来啊！” “什么？” “你还是个富二代啊。” “……” 默了会儿，姜黎馨才悠悠地道：“吃老本当中，实在不行了，就再回去工作一段日子，再来找他。” 她说这话时看着前方邓洋的背影。 李境拍拍她的肩，“没事，没钱了找我哥要，他钱多。而且……” 姜黎馨本来要反驳他的话，听到转折改了口，“而且什么？” 李境想了想才道：“而且他也没地方花钱。” 知晓他是临时改的口，姜黎馨也没继续追问，见前方邓洋已经在候机室坐下了，快步过去，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李境慢悠悠地跟过去，也坐下了。 姜黎馨初坐下，因为紧张手脚不知何处摆，待心跳没特别快的时候才将准备好的话说出口，“我刚好去新西兰出差。” 同样的理由，她不介意用第二次。 反正，邓洋估计也不会在意这个理由。 隔了快半分钟，在她以为邓洋不会说什么的时候，他才开口，语气平缓：“上次说过了。” 姜黎馨愣了愣，反应过来他是说去c市的那次，顿时有些开心。 努力压抑住上扬的嘴角，她低着头，嗯了一声。 李境坐在两人旁边，背完全靠着椅背，腿舒展伸直，两手枕在脑后，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他的角度，将姜黎馨的表情尽收眼底，不自觉地也勾起了嘴角。 宋世琪在家呆了三天，也闷闷不乐了三天。 应该说是盛晨光家。 因为宋离在啊忙公司项目的事儿，katrina去巴黎时装秀了。 家里没人有空管她，所以katrina直接将唉声叹气的她扔到盛晨光这儿来了。 于是，盛晨光直接将办公场所改为了家里。 所有大大小小的会议也都改为了视频会议。 这样，他方便，她也方便。 只是，张凯不方便。因为各种文件需要盛晨光亲自签名，身为助理的他只能来回跑，基本上一天跑三趟都算少的。 鲁迅先生说，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连续三天下来，他觉得自己身心疲惫，最终选择了后者。 按门铃前，他再次将要说的话在心里默了一遍。 确认无误后，才抬起手按下门铃。 门打开，是抱着奶球的宋世琪。 “奶球。”他探手想摸，被奶球躲开。 自讨了没趣，他耸了耸肩，问：“boss呢？” “在楼上洗澡。”她抱着奶球往里走。 张凯跟进去，顺手关上门。 宋世琪坐回到沙发上，两脚搭在前面茶几上，方便奶球趴在她的腿上。 张凯看了眼，白色的一坨仿佛融化了一般躺着，“它怎么这么胖了？” 刚说话就感觉到了凌厉的视线直直落在自己身上。 宋世琪瞪着他。张凯觉得如果她能发表情，就会是“看着我的刀，允许你重新组织下你的语言”。 他想了想，笑着改口，“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壮了？” 宋世琪收回目光，手继续抚摸着奶球，“你来干嘛？” 表达出来的是满满的嫌弃。 张凯扬了扬自己手上的文件，“需要boss签字。” “一天来三趟，你不烦啊？” “烦啊！” 这真的是心声啊，他脱口而出。 “烦正好。” 盛晨光正好从楼上下来，穿着浴袍，胸前没有系紧，露出一片，手拿着白色的毛巾擦拭着滴水的发，偶尔总有几滴逃过毛巾的阻截，滑落下来，正好落到胸前的一片上。 宋世琪见张凯目不转睛盯着她背后，她转过头去，不过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微低着头，死死盯着奶球。 脸颊有些泛红。 盛晨光走过来，在她身边落座。 沙发凹陷进去。 她往他的方向滑了一点，能清晰闻到沐浴露的香味。 脸颊的红加深了一个层次。 虽然说他是打着要摊牌的目的来的，但也没想说这样摊牌啊。 张凯眼珠转了转，努力想着要怎么接话。 盛晨光先他一步开口了，“明天开始你不用来了。” 听到这话，他直接演绎了什么叫做喜上眉梢，“谢谢boss体谅。” 盛晨光看了他一眼，他连忙收敛表情。 “去准备一份授权书过来。” “什、什么授权书？”他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盛晨光嘴角勾起，“考虑到你跑来跑去过于劳累，明天开始这些公事由你代表我处理。” “bo、boss……”他还不如跑来跑去呢。 盛晨光不再说话，将毛巾丢在一旁，一手搭在宋世琪肩上，另一手跟着她一起抚摸奶球。 宋世琪目不斜视，手顿了一顿。 即使明白没有商量余地了，张凯仍不死心地问：“我处理了，那学长您干嘛？” 盛晨光视线落在宋世琪侧脸上，她今天随意绑了个马尾，有几根头发没绑住，恰好顺着侧脸垂下落在肩头，他抬手替她捋到耳后，笑：“我和琪琪明天去法国。” 最后，张凯是拿着签名好的文件泪奔而去的。 被奴役不够，还要被虐，不知道单身狗的悲哀啊。 boss刚刚的眼神太过温柔，他都快沉溺了，无奈，温柔的对象不是他。 不对不对，是他就是惊悚而不是温柔了。 “去法国干嘛？” “你不很早嚷嚷着想去意大利看看吗？” “我什么时候……”宋世琪停下，想起来了，她确实很早就嚷嚷着要去意大利看看。 那个时候，她正好在看《又见一帘幽梦》。 电视剧里有一个场景是紫菱和费云帆在普罗旺斯的薰衣草田中拥吻，梦幻紫色，场景唯美。 她当时就下了决心，当了盛晨光女朋友后一定要拉着他去一次。 生怕忘记，她还特意写在了自己的心愿单上。 当她满了十七岁，两人在一起，她嚷嚷着要去，但当时盛晨光刚接手大成没多久，实在抽不开身，她也为此不开心了一段时间。 “你还…记得啊？”她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因为他还记得，而是因为他靠她太近，而她又低着头，余光总是能瞥到…… ……瞥到他胸前的一片肌肤。 说起来，她都不知道他胸肌这么…完美，让人忍不住想…摸摸。 咳咳…… 她眼珠继续转悠着。 “嗯。”盛晨光突然就倾身下来，靠在她耳边，“当然记得。” 宋世琪瞪大了眼睛，完全怔住。 靠得……太近了！！！ 第02章 .03 原定的普罗旺斯蜜月旅行被临时改成了新西兰皇后镇。 盛晨光倒是觉得无所谓,反正有宋世琪在身边，去哪儿都一样。可惜了张凯，忙前忙后订好了机票酒店，就连行程都写了一份详细的计划,却在最后一天被告知。 张凯求助地看向盛晨光。 后者靠着沙发背,手搭在宋世琪的肩膀上,手指轻挑着她的发梢玩。 求助失败,他微笑着问：“亲爱的宋小姐，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以前宋世琪就爱捉弄他,尤其是喜欢看他这副明明恨她要死却又拿她无可奈何的模样。 宋世琪看了盛晨光一眼，道：“没为什么,就是想去。” 张凯还想说什么,只听盛晨光道：“去订机票吧,明天出发。” boss开口了,他只能照办。 张凯走后。 宋世琪侧身看着盛晨光，“邓洋在那边。” “我知道。” 宋世琪是猜到他们有联系。 沉默了会儿,盛晨光道：“他后天回c市。” 宋世琪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我就是想去皇后镇看看。” “恩。”盛晨光继续玩着她的发梢,“回来后,我们去c市看看。” 宋世琪恩了一声。 自从不小心看了邓洋发给宋世琪的短信后，姜黎馨的喉咙处就好像卡了一根刺。 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接连几日，都没怎么说话。 李境发现她的异样，在回了酒店后，又把她拉了出来。 两人坐在酒店大堂的喷泉处。 李境拿出一根烟，正准备点燃，顿住。 姜黎馨摇摇头，“没事。” 他打燃打火机，想了想，又将烟和打火机收了回去，“算了，没意思。” 接着是一阵沉默。 姜黎馨：“你早知道？” “知道什么？” “他来皇后镇的原因。” 李境笑了，“你不该猜到吗？” 姜黎馨看向他。 他的眼里，有笑意。 讥讽的笑意。 是啊。 她早该猜到。 或者说，早就知道。 只是，不肯承认。 自我欺骗这种事情，她做得并不少。 她低眸，睫毛挡住情绪。 李境突然觉得有些烦躁，拨了拨头发后，还是掏出了烟点上，不过并没有抽，只是用指尖夹着。 看着烟头明明灭灭，逐渐灰白。 “他不会喜欢别人了。” 对于邓洋来说，喜欢上一个人很难，放弃喜欢那个人几乎不可能。 楚晓云是例外。 宋世琪更是例外。 而这种例外，不可能出现第三次。 “姜黎馨。”他第一次叫她名字。 见她抬头，他认真看着她，“你放弃吧。” 她的眼睛很大，很黑，也很…… ……晶莹。 眨眼，晶莹落下。 李境瞬间慌了，“我不过是建议，你……” “你说的没错，我知道他是因为宋世琪来的皇后镇，我也知道他不会再喜欢上别人。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就是喜欢他了，我就是非他不可了，我就是放弃不了。” 她哭泣着，“明明知道会难受，会伤心，可我就是想见到他，想陪着他，即使他不需要。” 烟燃到尽头。 李境手抬起，顿在她后背上方，最终没有落下，收了回去。 “可以的。”顿了顿，“可以放弃。你离开，不见他，时间会帮你放弃。” 姜黎馨看着他，眼里满是无助，“我…” 知道她要说什么，李境径直打断她，“做不到，我帮你。” 他身边已经有个痛苦忍耐的邓洋了，他不想再多一个姜黎馨。 两两痛苦，何必。 李境从大衣口袋拿出机票，递到她面前，“三个小时后的，等下我安排司机送你过去。” 他早就准备好了，无论她是否愿意。 姜黎馨大力挥开他的手，站起身，“你凭什么？” 李境淡定地起身，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机票，同时将烟盒扔进垃圾桶，眼里有着淡漠疏离，“你喜欢我哥，是你的事情，不要干扰到他。” 说完将机票塞进她手里，转身径直走向电梯。 姜黎馨看着手里的机票，牙齿紧咬嘴唇，还是未能阻止眼泪。 最终，蹲下身，痛哭起来。 放弃，原来这么痛。 电梯门打开，李境走进去，转身，探手按下关门键，在电梯门阖上的瞬间看了她一眼。 到了楼上，他先去了邓洋房间。 “哥。” 邓洋站在落地窗前，没有回身。 “明天我们回c市。” 邓洋看着湛蓝的天空，恩了一声。 回房间后，李境躺到床上。 脑海里，姜黎馨蹲着的身影挥之不去。 “该死。” 他坐起身，走到冰箱拿了一听啤酒，仰头一口气喝完。 长呼一口气后，他拿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接通后道：“送姜小姐回a市。” 那边不解，“回a市？”不是送去机场吗？ “恩，送去机场后你立马买机票，亲眼看着她回家。”顿了顿，“别让她知道。” “好的。” 挂了电话，李境拿着衣服去了浴室。 半个小时后，他出来，再次拨通刚刚的电话。 “在哪儿？” “姜小姐刚收拾好行李，马上出发。” 李境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接着迅速拿起沙发上的外套，下了楼。 高速路上，李境开着车紧跟在黑色别克后面。 透过前方玻璃，他看到那个身影。 有些模糊，却也能知道她看着窗外。 突然，她探手，从脸上抹过。 姜黎馨。 李境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 到了机场，司机帮姜黎馨将行李拿下来。 “就送到这儿吧。” “可……” 见对方为难，姜黎馨勉强扯起嘴角，“没事，我会跟他说的。” 说完她拉过行李箱就往里走了。 见她从大门进去，李境才从车上下来。 司机看见他，连忙过去。 李境把车钥匙扔给他，“安排人开回酒店。” “姜小姐她……” “不用了，你回去吧。” “好的。” 李境跟在姜黎馨后面，看着她去托运行李，跟在她后面不远处过安检，最后跟在她后面登机。 正如那日，姜黎馨跟着邓洋和他一般。 只是，她是为了邓洋，而他是为了她。 不是旅游旺季，外加是头等舱，人并不多。 李境临时买的机票，特意选在姜黎馨后两排。 两人中间有人。 离得不远，瞧得清楚，却也不易被发现。 更重要的是…… ……她心里有人。 看不见他。 想到这里，李境嘴角袭上一抹苦笑。 十四个小时的机程，从日入夜。 姜黎馨滴水未进，李境也就陪着。 她一直看着窗外发呆，李境也就看着她发呆。 到了a市机场，李境早安排了人接姜黎馨。 姜黎馨并没有上车，只是将行李给了司机，“麻烦替我送回去。” “是的，小姐。” 机场在a市南方，偏离主城区，姜黎馨沿着街道慢悠悠走着，倒没注意到自己身后跟了个人。 李境跟了一路没被发现，想起上次姜黎馨跟着他们，他拿这件事情嘲笑过她。 此刻自己这样做，倒也觉得好笑，不禁笑出了声。 好在，正好有车子路过。 鸣笛声盖过他的笑声。 两个小时后，他看着姜黎馨进屋，放下心来。 走到路边拦了出租车，“去机场。” 第02章 .05 盛晨光和宋世琪在皇后镇呆了足足半个月,跟着照片将邓洋走过的地方都走了一遍。 之后，他们就直接去了c市。 张凯特意去了机场接机。 满心欣喜，结果只接到两个行李箱。 他一个电话打过去，“学长,你们在哪儿？” “c市。” “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语气颇为哀怨。 宋世琪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盛晨光低眸看了她一眼,“好好说话。” 他还凶！ 张凯的脾气是彻底上来了,“你知道大老远跑来机场只看到两个行李箱的我是什么感受吗？你就一句你们去c市了，没前因没后果的,我还怎么好好说话。” 宋世琪听到是彻底乐了。 她拿过电话，清了清嗓子,“凯凯。” “别这样叫我。” “哎呀别这样嘛,我们也是事出有因,你谅解谅解。” “什么因？” “咳咳……”宋世琪被呛到咳嗽了两声。 盛晨光替她拍了拍背,拿过电话，“挂了。” 张凯站在机场门口,一手一个行李箱。司机在他旁边站着，良久后才敢过来,“张助理,我们是去公司还是？” 张凯愤愤道：“回家。” 去什么公司去！他们逍遥快活去，留他在公司为他们做牛做马，连句好话都没有。对了，还有那只傲娇得跟二五八万一样的金花松鼠奶球，凭什么要他照顾，他自己都还没把自己养得肥肥胖胖的，凭啥就要把它养得肥肥胖胖的。 回去路上，张凯内心将盛晨光和宋世琪两人的罪状一条条过了一遍，最终决定，罢工。 在他们上门请他之前，坚决不回公司。 只是，他等了足足半个月，都没等到他们来，他只能灰溜溜地自己去了公司。毕竟，饭碗不能丢。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这边，两人到了c市机场。 “我们直接去找他吗？” “别急，先去酒店。” 拦了出租车，两人到达之前预定好的酒店。 宋世琪去了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盛晨光刚挂电话。 “谁？” 盛晨光收起手机，“工作上的事。” 宋世琪不疑有他，“我好了，可以走了。” 盛晨光的盯着她看了良久。 “怎么了？”宋世琪不自觉摸了摸脸，“有什么东西吗？” 微叹一口气，他道：“邓洋的爷爷去世了。” 宋世琪匆忙赶到李老爷子所在医院的时候，李境接到消息下来，拦住了正要上去的她。 她有些生气，细长的眉毛皱成一团，“你干什么？” 李境看了盛晨光一眼。 盛晨光拉过她，“琪琪。” “我担心他。”她看着盛晨光，眼里满是无助。 “琪琪，你现在去，不合适。” “为什么？” “他现在不会想要见到你。” 他接到电话，李老爷子刚去世，李家两个儿子儿媳就赶来了医院，争着闹着让律师立马公布遗嘱内容。毕竟老爷子临死前这段时间都拒绝见他们，一直守在他床边的人是邓洋。如此情况下，他们怎么不担心。 而邓洋，不会想让她看到这一幕。 不会想让她看到…… 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人，如此丑陋的面目。 “那我等在这里。”她看向李境，“你上去陪着他，别告诉他我来了。” 李境点点头，转身进了大楼。 到上面的时候，李家两兄弟正拉着律师闹。 李老爷子将公司股份和所有动产不动产都留给了邓洋，其他人分文不得。 姜华见着他，立马拉着他到邓洋面前，“洋洋，你看看，这是你唯一的弟弟，一直以来都待你好的弟弟。老爷子这么安排，明显是人老糊涂了，我不说其他的，就这公司的股份怎么着也得给你弟弟。” 洋洋？ 李境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姜华听到，身子明显抖了一下。也只是一下，她暗暗掐了李境一把，示意他说话。 如她所愿，李境开口了，“哥，她来了。” 关于宋世琪的事情，他骗过邓洋一次，造成了他现在的痛苦，因而他没打算再瞒他。 邓洋嗯了一声，绕过他们要走。 姜华拉住他，“邓洋，这些年来你吃的用的都是李家的，你也不想想，你姓邓，小境才姓李。你拿这么多，能心安理得吗？就你妈妈那……啊……” 她摔倒在地上，震惊地看着李境。 “够了。”从上来开始，李境就压着火气。 李振华听到声音看过来，本来一直气这个儿子不争气，此刻更甚，抬手就要挥过来，却被握住了手腕。 握着他的那只手，手指细长，却分明有力。 他顺着看去，邓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二叔。” 只是一句喊，若以往一样，不轻不淡的。 却是让他愣住了。 过了会儿，才冷哼一声，甩了下手。 邓洋松开，开口：“外公的身后事，我和小境会办，就不劳两位叔叔和婶婶费心了。” 说完就离开了病房。 李境立马挡在了门口。 邓洋到了楼下，远远瞧见宋世琪。 她坐在树下的石凳上，看不清神色。 盛晨光坐在她旁边，揽着她的肩膀。 他笔直站着，定定地望着，脸上是说不清的情绪。 过了会儿，李境下来，站到他身边，看了眼盛晨光和宋世琪所在的方向，“哥。” “去开车过来吧。” “恩。” 黑色车子从两人旁边过去。 邓洋一直盯着前方，没再看一眼。 倒是李境，路过时朝那边看了一眼。 正好，撞上盛晨光的视线。 待车子走远，盛晨光柔声道：“琪琪，我们回酒店。” 宋世琪看向他，不解。 他解释：“这几天他应该会很忙，你现在见他，他可能会分心。” 宋世琪想起他家里的情况，点点头。 回了李家，李境跟陈叔打招呼，“陈叔，吩咐下去，接下来几天这个家里不见客。任何人来，都不开门。” 陈叔一想，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会过来闹的几人，“好。” 看了眼楼道口的方向，陈叔欲言又止。 李境看出来，笑着安慰：“没事，会过去的。” “哎。”陈叔长叹一口气，“这事完了后，让小洋去其他地方生活吧。” 李境眸色加深，抿着唇不说话，看不出喜怒。 陈叔想了想，似是自言自语地道：“看他吧，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