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令人作呕的脸 她叫沐可安,患有双重人格,爱丽丝,是常年沉睡在她身体里的另一个女孩儿,她们共享着同一个身体,却有着两个不甘寂寞的灵魂。 沐可安是崇尚科学,隶属司法职业的法医,而Alice却是游走违法乱纪边缘的堕落青年。 多年来,她们相处和谐融洽,可从前几日开始,Alice似乎失控了。 入夜微凉。 崭然一新的卧室内,柯景渝单手插兜站在床边,目光冰冷的扫射在沐可安的脸上。 而此时坐在床榻上的女人,几度试图避开他的目光……无果。 “原来,你处心积虑不过只是想嫁给我。因为钱么?” 沐可安眼眶有些微酸涩,手不自觉的攥紧了身上价值不菲的婚纱,抬头看着他,话语脱口而出:“我嫁给你不是为了钱。” “不是为钱难不成你爱我?”柯景渝说出这话时,沐可安感受到了他话语中的嘲弄意味。 事实如此,是因为爱,所以才想要嫁给你!可这话,却咽在沐可安的喉咙深处没法儿说出口。 K市权贵近乎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柯景渝,她曾用了长达两年的时间,翻墙送便当,人群中驻足表白,并且失败过n次…… 沐可安的目光随着他的皮鞋流转至他似不经意踩在她半搭在地面的婚纱裙摆上:“柯景渝,这是我们两家定下来的婚事,既然你不愿意,为什么当初不严词拒绝!?” “呵。”伴随着一声冷哼,柯景渝寒意摄人的身躯突然朝沐可安靠近,用手掌死死的掐住了她的手腕:“沐可安,真不知道你究竟是有多犯贱,才会嫁给一个把你扒得衣不蔽体扔在大街上的男人。” 轰!!! 难以言喻的委屈蔓延心底……沐可安死咬着下唇,一口唾沫如同滚烫的开水般落入喉咙,干涩的发紧。 柯景渝像是随手从西装口袋中拿出手帕,动作优雅的擦拭着刚刚触碰了沐可安的手掌,随即如同垃圾般扔在地面。 柯景渝脸上流露出的鄙夷的神色和冷沉的声色融为一体:“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这张令人作呕的脸。” 尖锐的话语声落,砰地一声关门声响起!世界终于清静了…… 三年后—— 一如往昔,电视机调至新闻频道,沐可安便走进了厨房,准备今天的晚餐。 三年来,柯景渝每天都会准点回家报道。 究其原因,是因为童雪岚给儿子定下家规,每天下午六点准时回家吃饭,而沐可安每天能做的,就是做好饭菜后,对柯景渝避而远之。 将熬煮至稠而不腻的燕窝粥和脱骨成型的鸡肉端上饭桌,沐可安转身就上了二楼卧室。 不过十几分钟时间,“砰”的一声,房门被踹开了。 沐可安身上裹着浴巾站在浴室门口,望着柯景渝满腔怒火的脸,身体不自觉的向后缩,伸手想要关上浴室门。 柯景渝脸部的肌肉愤怒地颤抖着,双拳捏得格格作响。 柯景渝快步上前,紧扣住沐可安的手腕,一脸愤恨看着她:“你今天去墓园看燃燃了?” 柯景渝双眸给予出一道肃杀眼神,使得沐可安本能地瑟缩了下。 第2章 三年还是完璧 柯景渝冷哼一声,伸手将躲在浴室内的沐可安给拽了出来,重重地甩到了床上。 沐可安试图撑着身子坐起来,却突然感觉身上一凉…… 柯景渝靠近沐可安的脸庞,眼里迸射出火光:“知道我要回来,刻意穿的这番风骚,不就是为了让我上你吗?” 还不等沐可安做出反抗,男人就已将她身体翻转过来,用手掌把她的脸死死的按进枕头当中。 窗外清冷的树影打了进来,一地凌乱,沐可安心中燃起未知的恐惧和无尽的屈辱。 沐可安无力挣扎,咬牙闭上了酸涩发痛的双眼。 似在心中叫屈呐喊,柯景渝,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凭什么把所有的缺憾和恨都诸加在我的身上,我根本就没有…… 想及此,沐可安心里又是一声自嘲,解释了又能怎样? 事后,柯景渝径自穿上衣服,大步离开。 而沐可安此时紧闭着双眸,双手在一点点攥紧。 恍惚间,沐可安听见有人在叫她,抬眼看向站在房门外的林妈,沐可安最终还是将头埋进床单里,眼泪不争气的流落下来。 身下黏糊糊的感觉,夹带着难忍的疼痛,一抹鲜红的液体染红了浴巾。 “血,太太出血了……”林妈手脚慌乱的跑向楼梯口。 “先生,你先别走,太太流血了……” “死了更好。” “砰”的一声,楼下大门被甩上。 酸涩疼痛的感觉,无时不刻侵蚀着沐可安不堪重负的身体,直至她逐渐失去意识。 梦中,那不堪的痛苦回忆,侵蚀着沐可安对柯景渝赖以长存的美好幻想。 ……额头掀起了薄薄的汗水,消毒水的味道,侵蚀着她的嗅觉。 病房门外,一抹嗔怒的女声,源源不断的涌入沐可安耳中。 “柯景渝,你现在给我来医院,立刻马上!”童雪岚挂了电话,气息不稳的长舒了一口气。 一旁的陈管家安抚她道:“夫人,您别太生气了。” “我能不生气吗?如果不是可安今天进了医院,我都不知道她竟然……还是完璧。”童雪岚拉高了嗓音,奈何沐可安还躺在病床上,继而又沉了沉气焰。 不知过了多久。 沐可安迷糊中听到童雪岚再次开腔,声色中带着嗔怒:“三年啊!可安嫁进我们白家三年居然还是完璧,臭小子,你是真的想气死我。” 柯景渝没有出声,只是任由童雪岚宣泄心中的不满。 “柯景渝,别以为咱们柯家就只有你能继承家业。”童雪岚面部紧绷着,冷冷开腔:“不要忘了,你现在住得老宅,也都是可安名下的房产,我也已经让律师拟好了股份转让书,将我手头上持有的所有股权都转给可安,归她个人所有,如果你继续用这种方式对待可安,那我将考虑罢免你的现任职务。” 科技集团百分之五十一的控股么?某人还有脸说当初不是为了钱才嫁给他,呵。 “母亲,你终有一天会后悔今天你作出的选择,”柯景渝淡漠的目光,转向病床上紧闭着双眸的沐可安:“将集团股份转让给一个教唆他人强奸的杀人犯。” 第3章 如此厚此薄彼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投射进来,照射在沐可安的身上,阳光虽温暖无比,但沐可安的心,却冷得像是置身漫天飞雪的寒冬。 沐可安双眸紧闭着,可藏匿在被褥下的双手却紧紧的抠在了一起。 童雪岚面色一僵,神情泛起些许波澜,径自掠过柯景渝的话叙。 “我要回趟公司,你留在医院照顾可安,”沉凝片刻,童雪岚又道了句:“景渝,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应该担当起一个男人作为丈夫的责任。” 童雪岚起身离开,柯景渝方才步伐沉稳的走向病床边,声色冷沉开腔:“你真有手段,难怪能逃脱法网的制裁。” 柯家有二子,即便他无法继承家业,也轮不到沐可安,所以,柯景渝自始至终都不明白,为什么母亲童雪岚,会对待一个外人如此厚此薄彼! 还不等柯景渝把话说完,放置在沐可安枕边的手机便伴随着振动响起。 沐可安疲累的睁开双眸,伸手拿过枕边的薄屏手机,划过触屏置于耳旁:“喂。” “……” 沐可安舔了舔干涩的唇畔:“好,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沐可安双手撑着床榻,半撑着身子抬眸,看着面色冷峻的男人:“我现在有急事,需要马上办理出院手续。” …… 案发地点是世界百强企业,科技集团二十三楼会议室。 只见会议室的白墙上,钉着一枚巨大的十字架,同时,十字架前、会议桌上一具赤身裸体的女尸,背着一枚十字架,两手都被粗大的麻绳捆绑在了十字架上,头低垂,双腿似虔诚的跪拜在十字架前‘赎罪’! 沐可安看着此时的场景,眼眶不禁有些犯酸,三年前那起血腥的强奸杀人案,犹如咫尺,历历在目…… “沐医生,尸检的工作,就麻烦你了。”负责接手这起案件的刑侦警官马剑越,礼貌性的沉吟了句。 见着沐可安没反应,马剑越又喊了声。 等沐可安迟钝的抽回思绪,方才反应道:“嗯?” “死者的尸检工作,就交给你了。” 沐可安点点头:“没问题。” 用了十几秒钟的时间,沐可安勘察了现场环境和尸体,随即打开了便携鉴定箱,一边取橡胶手套,一边朝痕检员说道:“可以将她放下来了。” 话落,两名痕检员连忙的将女死者小心翼翼的放置在就地铺设的裹尸布上,动作有序的解开活结的麻绳。 鉴证科新晋的实习法医徐晨曦,从旁协助。 沐可安带着橡胶手套的双手,配合着轻轻的拨弄开遮挡住死者脸上的发丝,一张眉清目秀,化有淡妆的脸庞裸露出来。 “死者的面部表情安详,死前没有挣扎的痕迹,不排除死者在死前服食了安定成份药物。” 沐可安话说着,双手轻托着死者的后颈观察时发现:“死者颈部有一道不显现的扼痕,皮下组织附着(zhuo)着淤痕,除此之外,死者身上没有其它皮肤组织受损的情况。” 第4章 三年前的旧案 沐可安随即熟捻的从箱内拿出一条阴棉塞进了女尸的下身,待阴棉被再次拿出,放入试管查看检测结果时,沐可安微微皱了皱眉:“死者死前曾遭受过性侵。可是很奇怪……死者的下身,除了残留安全套的润滑剂和死者的分泌物外,没有任何精液成份反应。” 话说着,沐可安双腿半蹲,双手配合着轻轻翻转了尸体,当死者尸身被翻转后,沐可安脸上的神情瞬间凝固住了:“马队,有新发现!” 闻言,一直在旁负责记录、协助沐可安的实习法医徐晨曦,定睛顺着沐可安手指的方向一看,就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死者的背部,被人用刀鲜活的刻上了一对翅膀的轮廓,并且轮廓和翅膀的原型,还被白色颜料勾勒出了羽毛的图案,细腻和粗狂交织的两种艺术表现手法,使得白色羽翼被画的惟妙惟肖。 徐晨曦似是想到了什么,下一秒,脱口就是一句:“这……有点像西方世界,天使的翅膀!” 片刻的死寂。 马剑越方才开口寻声道:“能确定死者的死亡原因和时间嘛?” 沐可安用手掰开尸身的嘴巴,做出一个往死者口腔硬塞药瓶的手势:“死者口腔上颚有一道弧形伤痕,初步怀疑是被人掐住脖子被人灌入大量安眠药致死,弧形伤痕应该是药瓶瓶口所致。” “死者死前可能被人灌入了大量的安眠药,但这是否是造成死者死亡的原因,还需等我将尸体带回鉴证科解剖后才能下定论。” 紧接着,沐可安从鉴定箱中拿出肝温测量计,对尸体肝温进行测量后,随即道:“身体出现轻微尸僵,还未形成尸斑,肝温测量预计死者死亡时间在今天下午3点到5点之间。” 马剑越点点头:“好,辛苦了。” 沐可安收拾好鉴定箱,中途去了趟卫生间,人才刚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马剑越在走廊上踱步的身影。 马剑越手持手机,神色凝重道:“昌局,案情进展并不太顺利,如果仓促清理现场,极有可能遗漏掉有力的证据。” “……” “昌局,我坚决反对清理现场!” “……” 电话被人挂断,马剑越当即低咒了声,转身便看到站在卫生间门口的沐可安,神情难以言喻的轻叹了口气。 沐可安和马剑越两人,一前一后回到案发现场。 马剑越直接掷出了一句:“一个晚上,尽快取证清理现场。” 科技集团,是整个K市的纳税大户,但发生这种凶残的杀人案件,中间自然免不了有高层想要欲盖弥彰,但这也与案件调查相冲突,所以,后续调查只能以秘密形式或不了了之的方式掩盖过去,可这样,会让案件开展变得束手束脚,减慢破案进度。 而且就现场勘察和初步尸检的情况,这跟当年沐家女儿苏燃被杀的案子有近六七成相似,沐可安想,或许……这会是三年前那起旧案的突破口。 第5章 品行低劣的让人恶心 想及此,沐可安心下暗暗的做了个决定。 一人径自走过二十三楼的长廊,站定在总裁办门口,沐可安尝试着深呼吸,挂上了一脸刻板沉静模样。 抬手,敲门。 “进来。” 闻声,沐可安抬手推门走了进去,入目便看到柯景渝站在临近办公桌的落地窗边,面无表情的凝望着窗外华丽的高楼。 “柯总,您好,我是刑事鉴证科的法医,沐可安。我想跟你说明一下,有关今晚贵公司发生的命案,警方初步判定为谋杀,涉案人员极大可能是公司内部职员,可就在刚刚,这起案件被上层喊停,只给予一天的时间备案资,清理现场。”沐可安挑明来意,没有给自己和柯景渝任何思绪空间。 柯景渝转身,步伐沉稳的走向办公桌,方才抬眸看了眼沐可安,沉默不语。 沐可安微微颔首,面部一副清秀干练模样,继续道:“我也不跟您绕圈子,我知道官商相护有一手遮天的本事,可柯总您也曾有一段时间在美国CSI做犯罪侧写师,我想,您不应该知法犯法,挑战警方的权威。” 不掺杂任何私人恩怨,沐可安说出这番话,是道义上的博弈。 话落,只在下一秒,柯景渝突的向她伸手,往腰肢处一拉一推,人就直接摔落在办公桌面! 手背碰撞到了桌面放着刚烧开的一壶茶,滚烫的茶水倾倒出来,烫肤刺骨的疼,手背立马红了起来。 沐可安瞳眸紧缩,如炬的看着……那像是烫掉一块皮的手背。 柯景渝面露一抹冷嘲神情:“是么?执法犯法同兼的人,也有资格说这句话?” 沐可安神情一僵,抬眸对上他的眼,血液莫名的泛冷,指尖寒意顿生。 不及一秒的错愕,柯景渝滚烫滚烫的身体向她靠近,隔着衬衣似乎要将沐可安的皮肤灼烧得下一秒就要燃成灰烬。 “柯景渝,你想做什么!?”沐可安试图推搡他的身体,可不仅没有任何作用,反倒让柯景渝将她两手的手腕压到了头顶,不由分说地用唇堵上了她的嘴! 沐可安试图挣扎、尖叫!可是所有的反抗声都变成喉咙深处压抑的闷哼…… 她紧合皓齿,宁死不让他的舌头闯进来,那样的力道不能称之为吻,而是凌迟! “柯景渝……柯景渝,你放开我!”沐可安发了疯似的躲避他的索吻,血腥味进入口腔,她这才反应过来,柯景渝用牙齿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 男人停下了‘索吻’的动作,一副上位者姿态,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清冷的神情,锐利的眼神,无时不刻都像是在审判一个死刑犯! 沐可安顿时慌了,因为她清楚的知道,此时男人无声胜有声的眼神代表着什么。 沐可安小脸惨白的没有任何血色,脑子走马观花似幻灯片般闪过杂乱、混沌的画面。 因惊恐而睁大的眼眸,紧紧锁住了柯景渝那张棱角分明却带着狠戾的脸庞,那么可怖、狰狞,似乎要将生吞活剥了一般。 柯景渝自言自语地低唤着她的名字,似在呓语:“沐可安。” 第6章 不能哭 不能 沐可安看着眼前这双柔情似水的双眸,有种感知上迷离,似乎没法看得真切。 柔情似水? 真他妈的恶俗,可她偏生舍弃不掉。 被烫伤的右手握紧,抬手就是一个干脆利落的巴掌,“啪!”的一声,没有闪躲,巴掌精准无误的朝着男人的脸庞落了下去。 这一巴掌,她已经忍了很久了。 关系支离破碎,问题一直存在,破罐子破摔,还怕再多一个巴掌? “凡事都该有个度,涉及人命危浅,这‘玩笑’开不得。” 闻言,柯景渝两眼紧盯着她,面色沉着的让人觉得可怖:“一个本该被判入狱的杀人犯,居然也有脸寻求真理和公义!?沐可安,你真是品行低劣,虚伪的让人觉得恶心。” 一股凉意从心底涌出,片刻渗透至四肢,沐可安嘴角不禁泛起一抹苦笑。 呵,这男人在羞辱她的事情上,还真是做得不留余力啊! 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心里一遍遍地告诫自己。 沐可安,不能哭,不能! 柯景渝用着近鄙夷的眼神看着沐可安:“出去。” 出去!?将她歇斯底里的羞辱一番后赶她出去!? 沐可安两手攥成拳头,面上努力维持着一脸正气凛然:“有关于案件内部调查问题,我会找时间和童雪岚女士谈谈。” 柯景渝眯了眯狭长的眼眸,声色冷沉:“你敢威胁我?” “不敢。因为我由衷的相信,如果案子有柯总和科技集团全员的配合,将对破案有着举足轻重的助力。” 虽不愿妥协,但不可否认,沐可安成功的抓住了他的软肋! 片刻的僵持,最终,柯景渝还是用分机往秘书部拨了出去。 “在OA发布内部公告,尽警方所需,全力配合警方调查。” …… 对于这次的案件,总裁办外的秘书部为此展开了热烈的讨论,甚至乎,还有人将三年前那起杀人强奸案与此次案件微妙的联系在了一起,而沐可安,也成了她们讨论躺枪的对象。 “我刚从那边打听到,这次秀秀的命案,与三年前,总裁的前女友被强奸杀人的案子,有近八成相像。” 顾梵刻意压低声线,扬了扬下巴,道了句:“当时不是还有个说法,说是里面那位因为嫉妒,教唆他人强奸的,而且这次案子还是她负责剖尸检验的,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秀秀暗恋总裁的事,被那位知道了,所以才会被灭口。” 沐可安在总裁办商议完事情后,本打算回鉴证科,可人一出总裁办公室的门,绝大多数的人停止了议论,沐可安聚集却了众人审视的目光。 和以往每天定时定候送便当时的情景模式不同,沐可安的内衣刚被撕扯烂了,身上除却自身的衣服,就是一层薄薄的工作服,加之沐可安胸围不算小,所以不被人看出端倪……很难。 “公司刚刚死了人,每个人都提心吊胆的要命,”刚接手闵秀秀秘书工作的朱蒂,对旁侧站着的同事议论,似有意让沐可安听见:“她倒好,假公济私跑到总裁办公室,还跟总裁打上炮了。” 第7章 纯洁又下贱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乏祸从口出的事,站在刑侦的角度,在案子没破之前肆意揣测,难保会惹上不必要的祸端。 但在场的这群女人,显然没有任何危机感。 论这群女人扎堆的秘书部,话语如何诛心,沐可安也早已免疫,只是当她的步伐刚走至走廊时,迎面就看到了,她带了将近两个月的实习法医徐晨曦。 徐晨曦对沐可安投递出了异样的目光,显然是听见了女人们扎堆议论的话:“沐医生,你……” 沐可安低头避开了徐晨曦迟疑的目光:“尸体急需解剖,我先回市局准备,你帮我和马队打声招呼。” …… 整整五个小时的时间,从晨光熹微再到万家灯火,沐可安将尸体从解剖到缝合,没有片刻的休息。 将尸检报告整理归档,回到家时已是将近晚上十一点。 沐可安回到二楼卧室的时候,竟然发现柯景渝随意的倚在了沙发的一侧,手指间拿着烟和打火机,指间用力,蓝色的火焰点燃了香烟。 相识十年,夫妻三年。 她竟不知道,柯景渝什么时候学会吸烟了。 沐可安手里提着包,站定在距离沙发不远的位置,看着男人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吸烟的动作熟捻且优雅,随口低述了声:“市局已经增派人手处理这起案子,我相信很快就能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你放心吧。” 话落,柯景渝方才抬眸望向沐可安,随手将烟头掐灭扔进了装满烟头的烟灰缸里,插兜起身。 沐可安提着手提包的双手紧了紧,双眸紧盯着柯景渝的一举一动,心里难免有些疑惑。 就沐可安所知,这三年来,柯景渝很少会到卧室里来,但就此时屋内弥漫着的浓重烟味以及烟灰缸里的烟头,这男人显然已经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柯景渝迈步走至床榻的尾端,两手开始动作利索的解开成排的纽扣,接着脱下衬衫,不过半会儿就已裸着半身站在了床榻前。 柯景渝是从事刑侦专业出生,有常年健身的习惯,在昏暗的暖色灯光下,小麦色的皮肤衬托着精壮健硕的身体,颓显的愈发性感。 但现如今,沐可安只要一想起男人昨日今天可怖的模样,就会觉得浑身发颤。 “柯景渝,你,你这是做什么……”沐可安不禁皱起眉头,双眸一度回避男人裸露的半身。 “做什么?”柯景渝神色漠然的看着她,一只手死死的掐住了沐可安的腰肢,一股大力的推转后,手提包随之掉落下来,沐可安也被大掌死死的按倒在地。 男人整颗头颅凑近贴到了她的脸颊上,话说得低沉好听:“你说,当年燃燃是怎样被人按在小巷里的,嗯?” 沐可安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脸颊直捣骨血,浑身上下都打着冷战。 “怎么,怕了?” “柯景渝,”沐可安本紧绷成一条线的神经,像是被突然扯断,浑身颤抖的厉害,上齿死死的咬住唇畔,双手已然紧握成拳,一字一句说得磕绊:“我没有……没有!你究竟还要我重复多少次!?” 第8章 不可告人的秘密 “还是说,你仅仅只是觉得,我对你愈爱……你就会践踏得更加过瘾?” 他面前的这个女人,很是漂亮。 哪怕将这张绝美的脸蛋,摆在整容泛滥成灾的演艺圈,沐可安也算得上出类拔萃的,但就张美丽无暇的脸庞,内心却包裹着丑陋不堪的恶毒! 践踏。 柯景渝薄唇掀起一道微弧,神情透出几分危险神色:“比起你三年前的所作所为,沐可安,你不会每晚都觉得夜不能寐,良心不安吗?” 三年前,那次记忆全失的意外,被他当做笑话说出来,无疑成了羞辱沐可安最好的利器! 沐可安逼迫自己强忍着难堪,镇定道:“即便我当年真对她做过什么,但我也不欠你什么。” 柯景渝从心底流露出一抹鄙夷神色:“沐可安,你真无耻。” 这话,犹如滚烫的热水,烫伤了她的喉咙,沐可安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最后一点氧气都快被抽干了…… 柯景渝迅速站立起身,随手从纸筒中抽出两张纸巾擦拭刚刚触碰过她身体的双手和脸颊,而后将纸巾扔在了地板上! 沐可安要见着他慢条斯理的动作,心里一阵阵的抽痛,明明是自己遭受到了不公和屈辱,但柯景渝却能做得如此理直气壮! 翌日一早。 各大网络门户和微博头条,遍布科技集团成杀人强奸案发地点的新闻。 偌大的会议室内,马剑越坐在主桌上,开始对此次案情进行陈述:“死者闵秀秀,科技集团总裁秘书,根据法医部发来的尸检报告,证实死者是被人灌入大量安眠药致死。 视频监控,鉴证科已经每一帧细查过,并没有人为改动的痕迹,但在死者遇害的那段时间,也未发现形迹可疑的人。 案发地点是一间密闭的会议室,据了解,这间会议室仅供科技高层商谈,并且根据综合管理部反应,会议室每天下午五点半过后,会有专人进行卫生清理,所以,死者被发现的时间,一定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 凶手能够将时间把握得如此精准无误,可见,应该是公司内部员工或极其熟悉内部运作的人员。 另外,结合现场勘察的情况,会议室采用的是密封式的地窗,凶手根本不可能通过绳索悬吊的方式逃离凶案现场。 所以综上所述,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是一起有组织有预谋的密室杀人案件!” 长年的经验积累,无疑使马剑越能够在尸检,搜证以及民调后,快速总结分析案情的重心。 马剑越蹙了蹙眉头,又道:“只是,凶手会将作案场地选在这样一个人多眼杂的地方,实在有些令人费解。” 话落,化验师高帛栋适时的插了句进来:“而且还很奇怪,根据以往的密室杀人案例,凶手通常将死者伪装成一个自杀的假象,目的就是误导警方的查案方向,但这起密室杀人案,他杀意图明显,更像是对警方的挑衅。” 马剑越点头表示认同,紧接看向沐可安:“可安,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第9章 让人十分不舒服 沐可安上大学时是双学位毕业,主修法医鉴定,副修犯罪心理,所以在专业意见上,她常常能给出不同的看法和见解。 闻言,沐可安试着给予了补充意见:“就我所知,科技集团的分工体系十分透明,并且人员管理制度很严苛,安装的监控摄像也较为密集,从集团建设初期开始,就一直沿用齐抓共管的制度,十几年的时间,足以完善它的这套管理体系,按常理,对外消息泄漏的传播速度不应该会这么快,并且科技集团在昨天凶案发生后,就已尽可能将事情压下,遏制住了所有的传播途径,可今天案子却还是成了全国各地热议的话题榜首。” 沐可安总觉得,这次的‘强奸杀人案’远不止那么简单,事件中的受害者与涉案人员,以及案发地点,似乎都在昭示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凶手显然已经有全盘的计划,我认为凶手是个智商超群且操控欲望极强的人,他懂得如何利用舆论导向,先引起公司内部混乱,而后散播对科技集团不利的讯息,导致业内动荡不稳,借用外界的舆论影响科技集团运行,让科技集团内忧外患。” 说及此,沐可安的话,已经偏离了她所担忧的范畴:“也许是我想多了,或许凶手的目的,只是单方面为了给我们破案增加难度,误导我们的调查方向。”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此前,有关于沐可安的家庭背景,马剑越也有所耳闻,但沐可安刚刚的话述中涉及私密问题,所以:“但就目前收集到的证据,可以确定,凶手应该是个极其残忍,但却拥有超强心理素质的人。 根据死者死前的形体摆放,以及背部被画的栩栩如生的翅膀,都是一种艺术形式的呈现,凶手极可能是从事或者爱好艺术的人,包括死者背部绘画的翅膀手法娴熟,但却较为粗狂,以此判断,凶手为男性,年纪鉴于25到40岁之间,性格孤僻内向,有些偏执。” “并且凶手还具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从凶手将死者杀害再到受害人以这种方式被呈现出来,时间并不充裕,但凶案现场却没有留下任何指纹痕迹,综合物证鉴定以及尸检,凶手极大可能是公司员工,或是时常能接触中高阶层人员。” 马剑越将后续方向,抽丝剥茧的论述了一遍:“死者的尸身背后,被人刻画了一对翅膀绑在了十字架上,并且凶手将死者钉在了墙面上,把这些线索联系起来,你们联想到了什么?” “晨曦说过,尸身背后的翅膀,像是西方的天使翅膀,耶稣受难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就是受害人这般模样,圣经中叙述耶稣被钉在十字架的第三天就复活了,事后,基督教徒信奉耶稣就是世人的救世主。 赎罪解脱、复活重生,并且死者死前还曾遭受性侵,如果我的推断没错,凶手对死者除了憎恨外,一定还具有隐匿情感,比如,爱,但这之中的爱,包括但不限于亲情、爱情、友情。”沐可安会这样说,是因为她曾无意间看到过,三年前神似这起杀人强奸案的犯罪侧写。 第10章 心理承受能力超常 “刘洋此前调查时发现,死者在公司内部极其受男士们的追捧,我想,我们可以先从闵秀秀的追求者中寻找突破口。” “会后,相关人员抓紧时间去科技集团人事部,将所有涉猎美术专业,符合我上述侧写人员的名单,以及存档的详细资料,全都归档放在我办公桌面,”说着,马剑越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散会。” 市局刑侦队,紧锣密鼓的对案件开展了深入调查,可当案情有了新的进展,网络又掀起了一轮新的风波。 一时间‘科技集团总裁秘书艳照外泄’的信息铺天盖地,即使各大网络门户的图片和讯息被强行压了下来,但传播速度远比遏制来得快上许多。 刘洋将符合犯罪侧写的资料名单,双手递至马剑越面前:“马队,据人事部经理给出的人员名单,科技并没有纯美术学毕业的工作人员,至于涉猎设计和美术类专业比较符合你侧写的人员名单以及详细资料都在这儿。” 马剑越伸手接过资料,一目十行的浏览过资料,眉头始终紧皱着。 刘洋自然洞察到了马剑越的神情,接而又道:“另外,跟据今早初始发布死者艳照的图片和讯息,以及这起凶杀案的消息泄漏,我们通过局域网查询,最后将IP地址,锁定在了科技集团旗下艺人,麦穗的工作室。” “刘洋,你即刻带人将发布信息的电脑带回,另外,务必请麦穗回来协助调查。” “是!” …… “麦穗小姐,这是搜查令,警方会把相应的电脑扣查。另外,警方还想请你回警局协助调查。” 麦穗与刘洋对视了一眼,继而气定神宁的朝着旁侧的助理道:“jane,打电话联系许律师。” jane点头应好,随即便去联系了律师。 麦穗前脚刚进市局审讯室,麦穗聘请的律师许科,后脚就跟着到了市局。 审讯室内,许科在遵从维护当事人合法权益的前提下,循规道:“麦穗小姐,你有权不回答警方对你提出的任何问题。” 麦穗从始至终都表现的十分镇静,仿佛清楚每一个流程一般:“嗯,我有分寸。” 这次审讯,是刘洋负责开展:“麦小姐,警方已经详细排查过你工作室的电脑,确认近期一起杀人强奸案的信息,是从你工作室内的电脑流传而出,并且在今早,这起案件的死者闵秀秀,大量的私密照也从你工作室的电脑外泄而出。我想问,你办公室内的电脑,平时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够接触?” “除了我之外,我的经纪人和助理,时常都会用到我的电脑,至于别人会不会私自动用,我不清楚。” 麦穗的工作室,一共有两个局域网,整个工作室除却麦穗的私人电脑是使用单一的局域网外,其余七台电脑均共用同一个网络,而恰恰这两次信息外泄的源头,都来自于麦穗的私人电脑。 “经技术人员排查,近期你电脑浏览网页的信息,均是关于这起杀人强奸案以及死者的私密照,对此,你有什么解释。” 麦穗绯色的红唇上下动了动:“这几天一早起来,全国铺天盖地的都是这类新闻,身为圈内人士,打开这种八卦新闻一探究竟,并不奇怪吧。 我日程安排很满,甚至连回工作室的时间都很少,而且通常我只会使用手机和笔记本上网,所以如果警官你是想问有关电脑信息泄漏的问题,我想,如果让我的私助,来协助警方的调查会更好。” 麦穗的回答,显然是在潜移默化的推诿。 “警方想为你进行一次活体取证,麦小姐不会介意吧?” 麦穗身旁的律师许科,适时的插了句:“麦小姐,在没有实质证据控诉你的情况下,你有权拒绝活体取证。” 麦穗点头,嘴上却应道:“当然不介意,警民合作是应该的,不过我的日程安排比较紧促,希望你们能够尽快安排。” …… 这次负责麦穗活体取证的人是沐可安。 为确保个人隐私,关闭掉视讯,审讯室内只留余了麦穗一人。 当沐可安走进审讯室时,本冷言少语的麦穗却突兀的开口问了句:“怎么,警方现在是怀疑我涉嫌杀害闵秀秀嘛?” 话听着,沐可安已然将取证箱打开,拿出取证所需的相应物件,方才抬头开口道:“判定麦小姐涉案与否,不属于我的职业范畴,只是依照惯例,我现在需要对麦小姐进行活体取证,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麦穗双眸带着一丝赏味,勾唇看着沐可安,没再开口说话,沐可安抬眸看了眼麦穗,那丝赏味的眼神映入她的眼底。 不知为什么,她们几次见面,麦穗看她时的眼神,虽不似寻常情敌般的仇视,但却又会让人觉得十分的不舒服。 沐可安熟捻的将活体取证工序流程走了一遍,等最后一步收尾,方才抬眸正视麦穗:“麦穗小姐,谢谢你的配合。” “不用谢。”麦穗优雅的笑望着她,抿了抿红唇,留余一抹魅惑的弧度:“只是常能见到柯总游走在各色美女间,沐法医其实早已见怪不怪了吧?” 沐可安不知道麦穗为什么要在如此敏感的地方,谈论起私人问题…… 可铁骨铮铮的事实,就是在这世上再也不会有谁,能够取代苏燃在柯景渝心目中的地位,所以,一些想冲锋陷阵的路人甲,于她而言,又有什么所谓呢? 沐可安昂首看向麦穗,女人的声音仿若涓涓细流,又道:“如果我真有杀害闵秀秀的可能,那么可以利用职务之便的沐法医,可能性就会比我大得多,毕竟三年前传言你害死柯总前女友的事,未必是空穴来风。可你仍旧选择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只是我很好奇,究竟是沐法医心理承受能力超常,还是太爱咱们的柯总了。” 第11章 一句回答而已 有多难 对于这些无稽之谈,沐可安只觉荒缪:“麦小姐,如果你只是一昧想用不实的传言羞辱我,抱歉,我恕不奉陪。” 话落,沐可安正打算提箱转身,可脚步却突然停滞住了:“你刚说,闵秀秀喜欢柯景渝?” 看着沐可安此时的神情,麦穗心中燃起了一丝疑惑,一个每天定时定点就会将便当送至柯景渝办公室的人,难道就不曾看穿过闵秀秀对柯景渝心生爱慕? 麦穗简洁的应了两字:“没错。” “我知道,谢谢。”话说着,沐可安抬手将门锁打开,抬脚离开了。 沐可安前脚刚离开审讯室,麦穗的私人助理jane便立马进了审讯,而麦穗的律师许科,就站在门口用着紧迫盯人的方式,死死的盯着沐可安。 沐可安原也没觉察到异样,奈何许科的眼神太过炙热,致使沐可安刚与许科对上眼,便被许科那眼神给震慑得往后稍稍退了一步。 并非许科的眼神可怖,而是沐可安与他对视时,她似乎有种被人一眼看穿的感觉。 回到市局办公室,沐可安简单的交待了两句,随即将马剑越叫去了办公区的走廊尽头。 由于刚刚帮麦穗取证时,所有的视讯设备均被切断了,所以得知闵秀秀喜欢柯景渝这个重要讯息,她需要即刻反馈给马剑越。 因为按照警方先前的设想,凶手是无意中发现闵秀秀各种大尺度的私房密照,导致对死者因爱成恨,引发了血案。而如今得知了闵秀秀喜欢柯景渝,这一点也成了杀人动机的诱因之一。 “我刚得知了一个消息,闵秀秀爱慕科技集团总裁,柯景渝。” “嗯?” “刚刚帮麦穗活体取证时,无意中知道的。”沐可安话一边说着,心里却一度回想起许科刚刚那可怖的眼神。 全身毛骨悚然的感觉,她直觉那个许科,似乎内有乾坤:“马队,我有个大胆的假设。” “说说看。” 沐可安细眉轻拧,细致入微的分析道:“由于死者闵秀秀死前曾遭受过性侵,从而我们先入为主认定凶手就是个男人,但是我们却忽略了,虽然死者死前曾被性侵,但下体却未曾有精液反应,而造成这种可能性的原因,除却凶手是男人却患有无精症外…… 还有种可能,是凶手使用了某些特殊器具,使得死者呈现出一个遭受性侵的假象,但使用这类特殊器具的对象,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 “这只是我另辟蹊径的想法,具体论证还需要实证去支撑。” 沐可安会这样说,并非全无根据,因为三年前那起案件的卷宗,确有这样定位设想过,并且她尸检时发现,死者阴道收缩明显却只有少量液体流出,如果实施性侵的凶手是无精症患者,那么即便提取不到DNA,两者的体液之和,也远不止这些量。 “可安,你可以试着帮我解解惑,麦穗,25岁,艺术院校毕业,主修舞蹈专业,副修美术类专业,外界传闻她与柯景渝有男女关系,如果将她列入嫌疑人的范畴,唯一不符合先前犯罪侧写的,就是性别取向,而且你刚刚提出那样的假设,那么她就连杀人动机都有了。” 第12章 一个蛇蝎毒妇 话落,皮鞋与地板发出的碰撞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走廊转角位置柯景渝的身影,吸引了两人的目光。 当沐可安双眸焦距在柯景渝脸庞的时候,骤然抖缩了一下,柯景渝给予她的眼神无时不刻如同在审视一个死刑犯,甚至与……刚刚许科望着她的眼神,一般无二! 片刻的眼神交织,沐可安侧首错开了柯景渝的审视,转而一脸平静的开口问道:“会不会有些特殊职业人群,也能够接触麦穗的电脑,而没被列入范围内。比如,刚才那位律师。” “不排除这个可能,我立刻安排人去调查。” 在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的前提下,警方提审了许科。 就在许科被调查,从审讯室出来后,沐可安就在审讯室门口将人给堵住了。 面对着许科这双深邃眼瞳,沐可安不曾再有害怕,而是淡定从容的看着他,问道:“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三年前的7月23日,在Fighting酒吧?” 许科没有回答,而是默不吭声的径自走开了。 …… 沐可安回到家,上到二楼时,看见柯景渝书房内渗透出灯光,推开书房门时,落地灯打在柯景渝的身上,他在那里自斟自饮的喝酒。 沐可安走至他身后时,发现三角桌上放置两瓶马爹利:“这酒过于浓烈,睡前还是不要多喝的好。” 话落,柯景渝反倒拿起酒杯,将酒一饮而尽,方才转过身看向沐可安。 “怎么这么晚回来?”柯景渝张口,就是一阵酒气扑鼻。 “你喝醉了,我扶你回房休息。”说着,沐可安猫腰就要去扶他,可手却被柯景渝一把用力的推开! “别用你那双沾满血腥的手碰我,脏!” 沐可安被推开的双手僵在半空中,上下唇一开一合:“我没有……我没有双手沾满血腥。” “沐可安,看着我!”柯景渝突然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话语像是从喉间嘶吼而出:“教唆强奸,买凶杀人!沐可安,是你下毒手害死了自己的亲妹妹!” 沐可安试图用手掰开柯景渝捏着她下巴的手,可他却越发使劲,将沐可安的下巴弄得生疼…… 沐可安自问不是什么玻璃心,可在面对柯景渝时,总能土崩瓦解! 沐可安呈半仰姿势,一只手死死的拽住胸口处,话说的撕心裂肺:“我没有,我没有害死她!柯景渝,我是一名执法人员!我不会……” “啪!” 一个异常响亮的巴掌,狠狠的落在了她的脸上,可安整个人猝不及防的前倾,小腹狠狠的砸向桌子的边缘处,一股缓冲劲儿,整个人连同红酒瓶都被右手顺势扫落在地! 酒瓶碎落满地,女人的半张脸就那样生生的砸进了碎片里,整张脸写满了惨白狰狞,疼痛得身体蜷缩着只能用双手捧腹部…… 男人俯视着她,宛如身居高位的上位者,抬腿,一脚踩在了她的另外半张脸上,字句的音节像是从喉间溢出:“一个蛇蝎毒妇,也配?” 第13章 何苦 顷刻间,血腥与酒精交融,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 “那你又何苦屈就,娶一个蛇蝎毒妇?”沐可安右手攥成拳,将碎片死死的攥在手心,试图用身体的疼痛,缓解心理的伤痛:“何苦!?” 前天被烫伤的右手手背,才结了一层薄薄的痂,就被玻璃碎片又一次的扎破,玻璃碎片扎进薄痂里,整个伤口变得融融烂烂的。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柯景渝醉意朦胧,眼眸低垂着不经意的从女人手背的伤口扫过,只看了第一眼,就不忍心再看第二眼,他觉得自己刚刚仿佛见到了骨头,血肉模糊,白骨森森的…… 柯景渝眉心紧皱着,脸部扭转至一边,将腿从女人脸部撤了下来,随即拨了个号码,让林妈上来为她包扎。 …… 林妈为沐可安包扎的时候,眼泪就开始一直往下掉。 好好的一张脸扎进了玻璃渣子,好好的一只手,被毁得不成样子。 “我从来都没有指使别人杀害苏燃,我之所以知道当年凶手的犯案手法,是因为我曾看到过你对苏燃那起杀人强奸案的犯罪侧写。”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眶滑落,沐可安的目光却一直凝聚在男人的身上。 话落,林妈为沐可安快速的包扎好伤口后,随即拿着医药箱退了出去。 一时间,屋内变得安静异常。 沐可安起身走到柯景渝的面前,用双手握住了他的掌心,满眼诚挚的望着他:“我从来不曾骗过你,我不是因为钱才选择嫁给你,从我当年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上了你。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你相信我好嘛?” 柯景渝似乎被软化了,没有了先前那般抗拒:“我只问你一句,你老实回答我。” “好,你说。”沐可安的回答底气不足,但她更想抓住这次柯景渝重新相信、认识自己的机会。 “三年前,你是不是在酒吧打了苏燃一巴掌?” 沐可安紧攥着柯景渝的双手不由得一颤,久久没有开口。 “回答我。” 沐可安开始不断的摇头,喃喃自语:“我不知道……” “你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那天有人亲眼看到你们在酒吧发生争执,你还打了她一巴掌!” 沐可安仍旧不断摇头,她患有双重人格,有时候甚至连她自己做过什么都不知道,并且她不想向人提及此事。 至于当年那一巴掌……或许,只是激愤下的情绪发泄。 柯景渝的双眸又一次燃起了怒火:“沐可安你回答我!” 沐可安看着他那双深邃的令人窒息的眼眸,话几度放到了嘴边,却又都咽了回去…… 柯景渝将她的手狠狠地甩开,转身拿起三角桌上的马爹利,重重砸在了地上! “我只是要你一句回答而已,有多难?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说着,柯景渝一拳打向了三角桌。 顷刻间,三角桌散落发出巨响! 沐可安被吓了一跳! 饱含泪水的目光凝滞在柯景渝不知疼痛的拳头上,她的心好似在滴血:“景渝,你别这样……你别伤害自己,我是真的不知道.......” 第14章 用着同样的方式芳心暗许 柯景渝用漠然的语气,讥讽道:“沐可安,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时不时伴随着惊人的响雷! 沐可安看着柯景渝摔门而出的背影,抱膝坐在了地上,八月天的K市很热,可是沐可安却置身冰天雪地,身体冷的发颤。 他们连夫妻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但沐可安却像是得了魔怔,誓死要维系这段未曾完整的婚姻。 这桩没有名目的婚姻,从一开始,沐可安就知道会很辛苦,可即便明知道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甘之如饴。 ……而那晚之后,有关于《科技集团总裁深夜密会国际超模麦穗》的新闻,也在同一时间占据了各大娱版的头条。 沐可安想,或许每每当她在独自流泪时,柯景渝正拥美人入怀。 在命案发生后,科技集团股票一度大跌。 案情的进展,也在对许科进行调查后,陷入了穷途末路。 就在凶杀案事发后三天,科技集团‘新晋’总裁秘书范珠笛,在自己公寓内的浴室被杀。 这次凶手犯案后,大胆的将所有案发经过,通过图文并茂的方式,使用麦穗工作室里的局域网,比警方更快一步的泄漏了杀人案情的消息。 挑衅警方权威的意味,已经不能再明显了。 经过初步尸检,死者朱蒂头部多处曾遭受过重击,颈部有一处被电话线勒紧的痕迹,死者面部呈现出惊恐表情,判定死前曾遭受到惊吓。 由于花洒长时间打开,死者的肌肤已经被水浸泡的开始发皱,按照肝温测量推算,死者的死亡时间在昨晚的十点到十二点之间,致命伤是由于头部遭受重创,造成颅骨开放性骨折,脑部积存大量瘀血,压迫脑部神经,致使大脑供血不足而亡。 经过物证搜证,在死者的发丝上和浴室的角落发现了一把疑似凶器的榔头,上面均有部分不完整的指纹。 案发现场的搜证,紧张有序的进行着。 而沐可安帮尸体做完尸检后,则是静静的站定门口位置,抬头望着门牌号,E座2301室。 高帛栋走至沐可安面前,寻声问道:“怎么对着门牌发呆?” 沉思片刻,沐可安方才开口有条不絮的分析道:“第一位死者,闵秀秀遇害的时间是7月23日,遇害地点,是23层楼的会议室,而第二个死者的遇害时间,如果是夜晚的23点,遇害地点,是自家的房子,2301室的话……” 高帛栋顺着沐可安的话说了句:“你是说23这个数字对于凶手来说,有什么特别的寓意?” 沐可安摇头:“不知道。” 如果沐可安心里那种惴惴不安的感觉没错,她已经可以确定,这两起凶案,一定与三年前的苏燃的那起杀人强奸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 如果非要细述不同的话,除却苏燃是真实被强奸之外,这两起凶案的死者,都是‘变相’被呈现出一个被强奸的假象。 “对比第一个死者闵秀秀,朱蒂的死明显与闵秀秀有很大的出入,如果不是凶手用同样的传播方式,将凶案现场的照片发布到网络,警方单凭尸检取证和物证鉴定,很难与第一个死者联系在一起。 朱蒂死前遭遇凌虐的方式,明显比闵秀秀来的残暴很多,而且两名无论是从死状和做案的表达方式上,完全与先前相悖论。”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找出凶手,否则极有可能会在短时间之内,出现第三个受害者。”凶案发生后,警方的调查并没有使凶手收敛,而是把事情演变得愈发猖狂。 高帛栋刚把话说完,马剑越手持手机,快步走了出来,只道了一句:“刚刚警局收到了实名举报,我已经向上级申请了搜查令,马上出发去许科家,进行物证搜查。” …… 市局出动了大量的警力以及物证鉴定科的人员,去许科家里进行实地搜查,而法医部人员则是回到市局,随时等候命令。 案件的进展,似乎是在进入到一个死胡同后,被人凿开了一堵墙,使所有的事情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 这就像是有个幕后黑手,掌控推动着这一切。 第15章 芳心暗许 审讯室内,刘洋正在对许科进行问答审讯。 许科一副律师独有的正态模样:“没错,我的确追求过闵秀秀,但那又能说明什么嘛?” 刘洋皱眉,明显对许科的回答不满:“那为什么之前警方找你录制口供时,你从未提及过,你有追求过死者?” 面对刘洋的质问,许科表现的十分镇定自若:“这涉及我的个人隐私,我有权保持缄默。” “案发时你没有不在场证据,警方是有权怀疑你杀人的,所以如果你想洗脱嫌疑,只能跟警方合作,如实回答警方所提出的问题。” “刘警官,如果警方没有实质的证据证明我有罪,那么疑点利益将归于被告。”许科冷漠的神情,表露更多的是不屑:“我想不需要我提醒,嫌疑人自被带进公安机关拘留不能超过二十四小时,如果你们在之后二十小时里,没有实质证据证明我有罪,就得放人。” 许科是个对刑事犯罪类案件颇有述长的律师,这也铸就了他偷换概念的‘诡辩’功力。 论刘洋软硬兼施,对许科都起不了任何作用,致使刘洋有些沉不住气了:“你在跟我耍花样是吧?” 许科摇头,笑道:“不敢。” 话落,马剑越推门走了进来:“许科,我现在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想先听那个?” 许科掀了掀眼皮看向马剑越,唇畔微勾,抿唇不语。 马剑越走至刘洋旁侧,插兜落座:“虽然你将每一步计划都安排精细严密,但在高技术含量的仪器检测下,仍旧存有缺失。你可以在面对警务人员使用博弈论时为自己诡辩,但却不能用自己的术长,掩盖你所犯下的罪行。” “是么?”许科勾唇一笑,话语间满是自信:“我倒是认为,你们警务人员在案件调查上存在缺失,所以才会将好人当坏人,试图以这种方式逼我就范,但不曾做过的事情,我要怎么承认呢。” 马剑越伸手接过高帛栋手中的文件夹,随手翻看了下:“这次鉴定分析表明,凶手是在未带手套的情况下,多次使用榔头敲打死者头部,使其陷入昏迷状态,但是现场取证中,死者的发丝和凶器的榔头手把上,均有凶手的指纹痕迹。” 随手将文件放置在一旁,马剑越随即开口道:“刘洋,让沐法医进来进行活体取证。” 在提及沐可安后,许科瞳孔骤然收缩,神情起了显而易见的变化。 刘洋和高帛栋相继离开审讯室后,马剑越的目光落在许科身上:“还不打算开口么?还是说需要我排兵布阵,将你的原罪通通列举出来。” 许科抿唇不说话。 “你此前曾不止一次去过案发的会议室,闵秀秀出事那天,你也跟着麦穗到过案发现场。并且据闵秀秀和范珠笛的几个同事说,你曾有一段时间分别与她们俩走得很近,甚至传出你先后追求两人的茶余饭后。 而且根据范珠笛公寓电梯的天眼,在出事当晚,有个将全身包裹的密不透风的男人,曾在昨晚七点半左右,乘坐电梯去过范珠笛楼层的公寓,并且根据形体姿态,警方判断这个不露脸的男人,就是在此前两个多月的时间,频繁出入范珠笛的公寓楼层的男人,而监控录像证实,那个人就是你。 这几天办案,我听到了不少有关你和两名死者的闲言碎语,你曾同时对两个女人大献殷勤,是想脚踏两只船,还是想捕捉其一?只可惜,她们似乎都属意科技集团总裁,柯景渝。” 如果说,非要将闵秀秀和范珠笛的死联系在一起,那么除却在数字23上,有着道述不清的联系之外,就是许多人统一口径的说法,她们都爱慕柯景渝。 用着同样的职业方式,对柯景渝芳心暗许。 与之此前的神情不同,许科的表情有了些许不显著的变化,当然这些不明显的变化,也纳入到了马剑越的眼底。 第16章 敌意何来 马剑越将话语苗头微妙一转:“你作为麦穗工作室的律师,自然就可以利用职位之便,随意动用麦穗的私人电脑,对科技集团展开监控而不被轻易发现。 你用着密室杀人的方式,但却不求达到密室杀人,混淆视听、拖延时间的结果,并且还用温柔且粗暴的方式逼迫闵秀秀吃下大量的安眠药物,使用阳具制造死者被人强奸的假象。 我想,你手头上应该还有许多闵秀秀未曾外泄的私密照片吧。 至于范珠笛,你在没有带上防护的情况下,留下了深浅不一的指纹,被法证采取到了你的犯罪证据,只是你显然更恨范珠笛些,所以才会在将她杀害后,刻不容缓的将她死去的消息传播出去。” 许科抬头正视着马剑越,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用意不明。 “当然,这各中原因,都应该与三年前那起轰动一时的杀人强奸案脱不了干系,你的做案手法,完全与三年前那起杀人案如出一辙,你有意大费周章的将犯案地点,选择在一个如此招摇,并且定时定候会被人发现的地方。 可想而知,你的目的并非是要掩人耳目,相反,在犯罪后大肆宣扬、抹黑被害人的同时,连带科技集团也遭受到了负面影响。 我想你的目的,应该不单单是想杀人那么简单,你想报复的对象,是闵秀秀和范珠笛,以及科技集团和科技集团总裁,柯景渝。” “我从未有过逃避法律制裁的想法,”许科双眸平静无波,淡述道:“只是她们该为自己当年所犯下的罪行负责!我这么做,不过是在帮她们赎罪,我杀了人,我会为自己犯下的罪行赎罪,只不过还差最后一个,心有不甘。” 许科话落,审讯室的门被人打开,沐可安从外走了进来,双手捧着一份鉴定文件,侧首看向双眸如同死水般无波的许科,接而将文件交给马剑越后,淡淡道了声:“马队,范珠笛的尸检报告。” 闻言,许科的挑了挑眉头,神情间隐匿着些许的不安。 “嗯。”马剑越抬头看向沐可安,伸手接过文件。 “许科,我现在就将好消息和坏消息一并告诉你,由于时间太过仓促,鉴证科还没来得及拼凑死者发丝上细碎的指纹,而且因为浴室内花洒长时间的冲洗,早已将重要的指纹部分冲刷的一干二净,并且在传唤你来审讯室之前,警方已经去你的公寓进行了搜证,采集到了相应的指纹。” 不过现如今,这个好消息俨然变成了许科的噩耗:“换而言之,警方并没有掌握多少能够指控你的有力证据,不过现在,我想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起诉你了。” 一两秒的稍稍失神过后,许科当即瞪大双眼,破口大骂:“你他妈耍我!?混蛋!” 马剑越身体往椅子上靠了靠,嘴角掀起一抹微弧:“如果说犯罪会使你产生快感,那么碾压你们这些畜生的智商也会使我感到心情愉悦。” 对比马剑越不加掩饰的愉悦,沐可安则稍显镇静,心中的谜团演变得愈发浓烈了。 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待许科被扣上镣铐收监的时候,沐可安就站在审讯室门口等着,她试图让许科为她解惑,解开那个让她整日整夜惴惴不安的眼神。 而当审讯室门被打开的那一刹那,许科本气恼的神色,在对上沐可安双眸的那一刻,全都消散了。 “柯太太,你真是幸运,”许科的眼神中带着轻蔑:“如果不是案子得以侦破,那么你就会成为我下一个猎杀的目标。” 下一个猎杀目标?沐可安不懂,许科对她的敌意何来? 第17章 我会害怕 沐可安皱眉,困惑增至最高点:“把话说清楚,你什么意思?” 许科勾唇流露出一副可怖的笑容,话说得模棱两可:“三年前,苏燃的那起杀人强奸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三年前苏燃被先奸后杀的案子,她知? 沐可安显然是急了,双手紧握成拳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我想向所有人揭露你罪行!”许科双眸幽深的看着沐可安,把脱口的话说得掷地有声:“想必大家还不知道这位沐大法医的另一层身份吧,她就是科技集团的总裁夫人。她的亲妹,就是三年前被凶手用同样方式杀害的受害人,而她,就是当初为抢占亲妹男友,科技集团总裁柯景渝,而被立案调查涉嫌犯案的嫌疑人!” 话至此,沐可安像是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怔在了原地。 “可安,你别理他。”徐晨曦哼哼唧唧的扯了扯沐可安的手腕:“这个许科就是个疯狗,就知道胡乱咬人!” “你们看到了吗?你们都在为将我抓获而高兴,唯有沐法医,一副满脸郁郁寡欢的模样。”话说及此,许科唇畔微勾,低低徐徐的笑道:“各位与总裁夫人共事的警官们,可得要小心了,如果一不小心把这种心狠手辣的女人给激怒了,那么她一定会把你们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话落,两名执法的狱警和在场的刑侦人员皆是面面相觑,而沐可安,也只是面不改色的扫视了许科一眼。 照许科所说,如果三年前,她在酒吧看到的那个人就是许科,如果从一开始,许科就是因为苏燃遇害,所以才采取报复行为,那么为什么他要在三年后,才进行杀人报复? “各位,其实我也不怕向大家坦白,确如许科刚刚说的那样,我的确是科技集团总裁,柯景渝的妻子,并且三年前,那起轰动一时的强奸杀人案,受害人确是我的亲妹,而我当时的确也曾被带进市局问话。” 沐可安的态度,也表现出了非常人的从容不迫,好似的话只是如实交代,而并非是为自己开脱的诡辩:“只是个中原因,并非像许科所说,而是配合案件调查,市局循例的问话而已,因为之中涉及未破的案情,所以我不方便和各位同僚明说,如果给大家造成困扰,我很抱歉。” 话落,两道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一众人眼前,一个市局局长昌盛平,另一个是柯景渝。 沐可安随众人牵引的目光,双眸看向昌盛平和柯景渝,后者就像是与她有种无声的默契,目光不经意的交织到了一块儿。 “今天我请客,好好犒劳各位连夜来的艰苦奋战,”昌盛平侧首看向柯景渝,笑道:“也请柯总能够赏光,能够和咱们一块儿共进晚餐。” 柯景渝的目光始终如炬的追随着沐可安:“抱歉,我今晚已经有约了。” 贵人事忙,这个道理昌盛平自然懂,回应柯景渝的也是呵呵一笑。 两人相互攀谈几句,柯景渝便抬腿迈步,在经过沐可安身侧时停落下来,用着蛊惑的音腔,道了句:“下班后跟我去个地方,我在门口等你。” 不知为什么,对于柯景渝的邀请,沐可安有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不知为什么,对于柯景渝的邀请,沐可安有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不等沐可安拒绝,柯景渝就已经迈步离开了。 …… 经过一段时间的颠簸,汽车最后停落在郊区的某个墓园,而沐可安的神色早已变得无法淡定。 柯景渝侧首,双眸直视着墓园两字的牌匾,声色缄淡道:“下车。” 沐可安拧眉,连连摇头:“我不去……” “去不去由不得你!”柯景渝面无表情的下车,将沐可安从座驾上拽了下来,拖着她往墓园深处走去。 沐可安被拖着走了十多分钟,直至某座坟前停落下来。 坟头刻有‘苏燃’字样的墓碑,早已深深的刻进了她的心里,可当被柯景渝硬拽到这时……沐可安就犹如被人泼了桶冰水,从上至下,凉了个透彻心肺。 “跪下,”柯景渝双眸紧盯着沐可安,眼神刁钻的可怖:“给燃燃认错!” 沐可安死死的咬紧下唇,双眸直视着墓碑眼神坚定而倔强:“柯景渝,你凭什么让我认错!?我没错!” “你没错?”男人伸手一把抓住了女人的发丝,用着意味不明的神色看着她早已转变的眼神,声音淡漠无温:“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会害怕,害怕你把我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第18章 这下 你满意了嘛 沐可安双眸恶狠狠的看着他,咬牙切齿的动作,已然将自己的唇畔咬出血来:“假话重复千遍,就变成真理了,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么?你这样不分是非黑白,跟教唆杀人有什么区别!” 正如她背负莫须有的杀人罪名三年,全世界、乃至她自己都险些相信了这个‘事实’。 雨水冲刷在沐可安微仰的脸上,‘可怜’又可恨。 话落,柯景渝拽着她头发的手,将沐可安的头死死的按压在了粗糙坚硬的水泥地上! “砰!”的一声,疼痛的感觉瞬间从沐可安脑壳蔓延至全身……温热的液体交杂着雨水,如同细针般刺痛进沐可安的心脏! 她本不停挣扎的手,带颤抖的往额头上摸了一把,手掌顿时满是猩红的血液交杂着沙石的痕迹。 沐可安感知着自己逐点变凉的心,眼角的泪水融入进雨水中,沐可安仰头看向此时仍旧面目狰狞的柯景渝,气息奄奄道:“这下,你满意了嘛?” 柯景渝双眸怔忪的看着她流淌出来的血液,心莫名的刺痛,一阵难以言喻的感觉满溢在心头。 他没想过,自己竟会如此不知轻重,居然让沐可安额头磕出了血来…… 长时间难以平复的心境,加上雨水的冲刷洗礼,使得沐可安双腿发麻,疼得没了知觉,半天的时间,沐可安双手半撑着地面,双脚发颤的站了起来,可就在起身的瞬间,沐可安眼前一黑,直直的往墓碑方向栽了下去…… “沐可安!”柯景渝瞳孔睁大,大步一把将沐可安搂在了怀里,浓眉拧成了川字。 柯景渝用拇指大力的按压着她的人中,试图将沐可安唤醒。 半刹的时间,沐可安呼吸微弱的用力睁开眼皮,入目就是柯景渝一副眉头深锁,眼神暗晦不安的模样。 不,一定是她晕糊涂了! 一个完全不顾她死活,恨不得她去死的柯景渝!又怎么会用这种怜悯心疼的眼神看着她!? 沐可安浑身已经湿透,但却也只能强忍着疼痛,抬手将他推开:“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闻言,柯景渝眉头皱的更深了,本环抱着她的双手,轻轻放开,眼看着她身体摇摇欲坠的往前走了几步,双膝发软就要往前倒去,柯景渝眼疾手快的冲上前,双手又扶住了她。 沐可安一只手死死的拽住了心口处的衣服,另一只手一巴掌扇在了男人的脸颊上:“滚!” 柯景渝怔住,低垂着的双眸眼睁睁的看着双膝泛着湿润新土痕迹的沐可安,试图踉踉跄跄的往前走。 不过两步间距,柯景渝俯身用双手将人横抱起来,紧紧的将人锁在怀里,迈大步走向墓园的停车场。 大雨滂沱的淋在额头的伤口处,无时不刻的提醒着她,沐可安突的用两手紧紧的攥住男人的衣领,双眸狰狞着气恼得吼叫出声:“柯景渝,就当是我求你……求你立刻滚出我的视线!” 就当是我求你……不要在我胸口捅上一刀后,还试图替我抚平伤痕。 就当是我求你……不要将我的心腐蚀溃烂后,还要让我如同飞蛾不死不休! 这三年来,沐可安何曾用到过‘求’这样的字眼! 心里如同针扎般的疼痛,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刚知道苏燃被害的时候,追查真凶,将真凶惩之于法,成了他活着的意义。 柯景渝觉得,自己娶沐可安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她,折磨她,于是在和沐可安结婚后,就开始了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的生活,朝夕碰面时,对她字句诛心仿佛成了一种习惯。 但人生来或许就是矛盾的,每当夜深人静,独自一人静下来的时候,他又常常在想,是否因为时间的流逝,当初的执念和怨恨,已经没有过去来得强烈了。 他对当年沐可安涉嫌犯罪穷追不舍,但却从未有实质证据证明她曾涉嫌犯罪,他时常会陷入困局,常常在想,这样执着是否值得。 相反,他自知克制了三年,但越克制,就越会想要得到,越不能碰,就越无法克制! 直到7月23日,沐可安生日,苏燃死忌那天…… 沐可安双手已然放开了拽着他衣领的双手,从他身旁掠过,带着伤独自一人离开了。 独自上车,柯景渝透过视后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表情熏染上了一抹意味不明。 雨越下越大,雨幕中早已看不清车窗外的风景。 一人静坐了许久,脑海中如同电影画面般一帧帧的回放,猛然间想起沐可安额头染血的痕迹,还有那夹带着细碎的哭腔,隐忍着不肯发声的场景…… 第19章 已关机 即便是大雨滂沱的雨幕,也没法掩盖住沐可安那失望无力的忧伤神情…… 胸口顿时如同堵上一块巨石,不经意回想起沐可安双手抓着他衣领的时候,那双不尽颤抖的手,心里烦闷慌乱的感觉到达了巅峰! 伸手发动引擎,车头快速调转,偏僻临近墓园的郊区,少有来往的行人,一眼望去除却大的惊人的雨幕,整条道上空荡荡的,沐可安早已不见踪迹。 柯景渝的薄唇抿成一条线,下巴紧绷着,脸色低沉的可怖。 论沐可安是跑,也不过三几分钟的时间,不会连人影都看不到,况且…… 唯一的可能,就是上了车。 柯景渝神情冷漠的看着前方早已被暴雨侵蚀得积水的道路,一只手紧攥着方向盘,手部的青筋乍现。 脑海中不断涌现出女人刚悲痛欲绝,咬唇隐忍不愿发出声响的模样,另一只手已然猛地砸向了方向盘! 随即拿出手机拨号……无人接听,再拨时……已关机。 柯景渝紧接又拨通了一个号码:“可安刚在墓园这条道上走失了,我要在最短的时间里知道她人在哪儿。”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直到夜幕降临,天空开始放晴,沐可安就如同销声匿迹了一般,论柯景渝动用了所有的势力,仍旧找寻不到任何踪迹。 助理宇伟,看着从二楼换了一身干爽衣服,下楼走向客厅的柯景渝,头低垂道:“对不起柯总,寻人还需要点时间。” 柯景渝的头发仍旧湿漉漉的,换新的白衬衫扣子也未曾扣上,抬眼看向外面早已放晴的夜空,神情愈发冷漠:“我叫你们找人,人没找到你回来做什么?” “我已经安排让人继续寻找,柯总,我想夫人或许只是心情不好,随处走走散心去了,您也别太担心。” 话落,柯景渝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步至宇伟身旁,语气淡漠道:“继续找,找不到不用睡觉。” 宇伟走后,柯景渝俯身拿起客厅茶几上的车钥匙,林妈一脸担忧的神情:“先生,我想太太或许只是心情不好,迟些时候就会回来的。” 闻言,柯景渝抬手摁了摁眉心:“她回来了给我打电话。” 话说着,手里拿着钥匙,就径自出门了。 林妈望着男人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 …… 沐可安失踪了,其实也算不上失踪,早在两小时前,她就已经向市局请过假了。 ‘失踪’不过48小时,但警方也迫于压力,已经立案调查了。 但整个K市,也就只有柯景渝这样尊贵身份的人物,老婆不见几小时就报案风风火火要找人的…… 为此,所有人都在背后议论说,柯总过于小题大做,虽然目前所有与沐可安相关的人,均无法找到她的下落,也不过就四五个小时没见着人,实在算不上失踪。 半小时后,某同区别墅。 书房门没敲,被人直接推开。 高帛栋正在书房处理公事,听见风风火火的声音,方才抬眸望向声源处——柯景渝。 第20章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高帛栋与沐可安是同事,她和柯景渝同校师哥,整个市局唯一知道她与柯景渝结婚的人。 不过自从三年前那件事后,他们就再没过任何交集。 高帛栋随手轻放下手中的钢笔,开口问道:“大晚上这副脸色来找我,出什么事了?” “沐可安有没有来找过你?” 高帛栋细细的打量了面前戾气深埋的男人片刻,又道:“出什么事了?” 柯景渝面部神情紧绷:“回答我。” “没有。”随即,高帛栋眉心一皱:“你找她,她不见了?” 柯景渝没说话,冷峻的脸上写满了挫败。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今天下午在市局时,他隐约听到柯景渝和沐可安的对话。 “我带她去了墓园,看苏燃。” 高帛栋两手握成拳头,在桌案上狠拍了一下:“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柯景渝侧首看向一处,喉咙干涩发紧,话说出口的时候,声音沙哑的厉害:“她走的时候,连鞋子都没穿,额头还受伤流血了……” 一贯气质出尘冷冽的男人,眉目间透出了几丝浓重的疲倦,认识这么久,除却三年前苏燃死去那段时间,萎靡了很长一段时间以外,没再见过柯景渝这般模样。 高帛栋盯着他看了半晌,才道了句:“我帮你联系她的几个朋友,有什么消息再打电话给你。” “谢谢。”话落,转身。 柯景渝刚上车,童雪岚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随手接听了电话,开启了扩音:“我刚听林妈说,可安失踪了,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问句刚落,手机振动又是一通插拨电话,柯景渝随即看了眼来电,方才道:“妈,这件事迟点再跟你解释,我有电话进,先挂了。” 来电是宇伟:“柯总,据刚收到的消息,夫人乘坐了一辆车牌号D4322的出租车,而且载夫人的那个出租司机,是道上有名烂赌的混混。” 柯景渝开口就是一句吩咐:“将人找出来,扔进警局。” 挂断电话后,柯景渝就那样坐在主驾驶上静静的发呆。 大雨滂沱的雨水和异常紧张的气氛,早已将柯景渝的冷静冲刷的一干二净。 其实早在他将沐可安头撞向沙石地面的那一刻,他就看到了她眼中的悲伤和绝望。 柯景渝淡淡的想,如果他当时没带沐可安去墓园,对她恶语相向,她或许就不会受伤失踪,但哪怕是现在,他都没法儿解释,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对她。 迫于柯景渝言明的压力,警方率先提审了沐可安‘失踪’的案件。 审讯室内。 一张沐可安的照片,被放置在司机的面前,审讯人员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昨天傍晚你有没有载过这个女士?” 司机随意的瞟了眼:“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道路的监视录像器拍到她上你的车,昨天傍晚下这么大的雨,一个全身浸湿的女人上了你的车,你难道一点印象都没有?” 话听着,司机又低头看了眼照片:“好像有点印象,不过当时下得雨太大,我没有注意那人的长相。” 第21章 骨头碎裂的声响 “那照片中的这位女士,是在哪儿下得车?” “她上车以后,我问她去哪儿,她只说叫我一路开,等她随口叫停我就停了,当时雨太大,我也没太注意看清是什么地方。” “那她是什么时候下得车?” “不知道。”司机抬头看向审讯人员,开口抱怨道:“警官,干我这行的每天来往不知要载多少客,更何况昨天还下大雨,客流量更是以往的几倍,要是换作我问你,你记得么?” 审讯监控室里,柯景渝面无表情朝着身侧的昌盛平道:“给你们十分钟,问不出来,人我带走。” 十分钟,不过只是弹指间一瞬的事,即便动用私刑,怕是人还没给夹上,时间就已经过了。 “柯总,这……怕是不符合规矩吧?” “让我带走,他兴许还能留一命,要是留在这,指不定那天命就没了。” 昌盛平:“……” 柯景渝以前可是公职人员啊,这知法犯法的事儿。 昌盛平眉头紧皱:“柯总你大可放心,可安失踪的事儿,我们一定会尽快查清楚的。” 黎明破晓时分,童雪岚和陈管家一道赶了过去,两人刚进门,就闻到了整个客厅充斥着一阵血腥味道。 场面血肉模糊的可怖,气氛也异常阴森。 司机看起来伤得不重,但童雪岚竟没了看下去的勇气。 因为她的儿子,虽一身白衣衬衫、黑装西裤,但却仿佛地狱修罗,浑身沾满了血腥暴力,令她莫名生畏。 造价不菲的黑色皮鞋,踩踏在了司机屈膝的手腕上,柯景渝面无表情的用着冷然的目光,盯着地板上气息奄奄的人:“说吧,昨天傍晚上了你出租车的女人,到底去哪儿?” 问句刚落,司机就是面目狰狞的一声惨叫! 惨叫声撕扯着除却柯景渝之外,所有人的神经线。 陈管家近乎下意识的想上前劝说,但却被童雪岚伸手拦了下来:“让他问吧。” 以现在的形式看,童雪岚知道,如果柯景渝问不出个所以然,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地上疼得嗷嗷的叫唤的司机,半分不见想要回答的意思,紧接,客厅内是一阵骨头碎裂的声响。 地上男人骨头碎裂的那一刻,童雪岚近乎不可置信的看着神情沉静的柯景渝。 童雪岚一直都知道,她这个表面温文尔雅的儿子,骨子里有着反叛忤逆,但却从来不知道,他竟如此暴力血腥。 柯景渝的腿从手腕上撤了下来,满身充斥着杀气:“我最后再问一遍,人在哪儿下得车?”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下车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司机像是吊着最后一口气,话语说得磕磕绊绊的。 “啊……” 柯景渝的皮鞋,再度踩在了司机骨头断裂的手腕上,紧接,骨头碎裂的声响,源源不断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下来。 男人俯身,脚掌逐点使力,双眸近在咫尺的盯着司机近乎狰狞的五官:“说不说?” 第22章 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惨烈的疼痛声充斥满整个客厅—— 童雪岚的心被惊得久久难以平复,皱了皱眉头,倾身用手抓住了柯景渝的手臂:“够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母亲,你让开。”柯景渝丝毫没要听童雪岚话的意思。 童雪岚抓着他臂膀的力道稍稍重了些,言语间带着几分忧虑:“真的够了,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话落,柯景渝随手挣脱开童雪岚的禁锢,像是被随意的甩开,猝不及防的跌倒在地…… 童雪岚疼痛的反射性的叫了出声,陈管家见状,立即俯身将人给搀扶了起来:“夫人,你有没有事?” 人被搀扶起来,童雪岚单手捂着摔伤的胳膊,双眸全然注视着柯景渝的一举一动,随即摇了摇头:“没事。” 柯景渝似乎全然没发觉她被甩倒在地,神情持原状面容可怖的质问着司机。 一只如同魔掌般的手,扣住了司机的脖子,对其稍稍使力:“说!” 司机的瞳孔因恐惧睁至最大,气喘吁吁道:“可以……看行车记录仪……只要让我看记录仪……我能记起来……” 柯景渝起身站立,话语声带着分警告:“我耐性不足,给你二十分钟,把她下车的位置告诉我。” …… 许是一天未曾休息、进食。 长达十几分钟的时间,柯景渝背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咯咯”的两声敲门声落,童雪岚开门走了进去。 本冷冽清俊的男人,如今看上去多了几分沧桑寥寂。 “我看那司机不像在说谎,再等等看吧,迟些时候应该会有可安消息的。”童雪岚的眸色暗了暗:“听林妈说,你一直没吃东西,我已经让林妈煮好了面,先下去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吧。” 室内静默了片刻,柯景渝睁眼,一双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看向她,薄唇轻启:“您先吃吧,我等会儿下去。” 径自观察了柯景渝许久,童雪岚方才淡淡道:“你还没看清自己的心么?你的心里一直都有可安,她失踪这些天,我从未见过你这么疯狂,景渝,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肯面对现实?”当误之急是要找到沐可安,可就客观而言,痛定思痛才会将隐匿的情感扩大至最大化:“你毫不掩饰的厌恶她,可在这世上除了她以外,你不曾厌恶任何人。” 闻言,柯景渝的呼吸凝滞,视线定格在童雪岚的身上。 K市圈内所有人都知道,他厌恶沐可安,娶她,只是被逼无奈,这样的认知,让他感到心安,但有时候却又让他感到莫名的不安。 “我不会追究这次可安为什么会失踪,但找到可安之后,你必须给她一个交代。”童雪岚转身离开之前,只留下一句:“你当初为什么同意娶她,你心里最清楚。这世上,所有的感情都经受不住考验,你最好自己掂量清楚,这样一昧的消耗她对你的感情是否值得。” 天色渐晚,室内昏暗的没有半点光线,派出去的人,仍旧没有搜寻到沐可安的踪迹。 一人安静看着静寥的卧室,呼吸间全都是沐可安的气息…… 第23章 她有多金贵是你养得起的 第二天下午,柯景渝接到了市局电话,说是道路的视频监控,搜寻到了沐可安的踪迹,她曾在市局一带的范围出现过。 刚从市局出来,柯景渝就与两手提满大袋小袋蔬果鲜肉的徐晨曦撞了个正着。 徐晨曦当即鞠躬道了两句抱歉,许是柯景渝疲惫的缘故,双眸不经意看了眼徐晨曦一眼,就已迈步离开。 感知被撞的人已走远,徐晨曦方才抬头,等她看清柯景渝背影时,下意识的流露出不悦的神情。 徐晨曦提着大袋小袋的蔬果鲜肉在往市局公寓边走,看似柔弱的身子骨,俨然一副十分吃力的神情。 待柯景渝坐上后座,抬手又是不断按压眉心的动作,一副身心俱疲的模样。 侧首,双眸划过窗外的道路,视线定格在了徐晨曦的身上。 一个住市局单身公寓的女人,透过塑料袋看,都是些清气大补的食材。 脑海中有过稍纵即逝的想法,柯景渝似乎记得,前天下午在市局的时候,徐晨曦曾很亲昵的挽过沐可安的手肘。 “跟着前面那个女人,”沉凝片刻,柯景渝掀了掀眼皮:“顺便打电话问问,徐晨曦的公寓住址。” 坐在副驾驶上的宇伟疑惑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好的柯总。” 五分钟后,造价昂贵的保时捷卡宴,停落在市局公寓的某一栋步梯楼门口。 一路步至七楼,脚步声截止。 “徐晨曦。”一抹声色俱厉的男声,把徐晨曦叫住。 闻言,徐晨曦回头看向声源处:“柯……柯总。” “沐可安是不是在你家?”柯景渝开门见山道。 徐晨曦脸上划过一丝犹疑,犹疑的神色很快被收敛起来,低头:“我不清楚。” 不清楚。 柯景渝目光转向门口,面色低沉:“把门打开。” 徐晨曦是职场小萌新,自小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孩儿,哪儿能见得惯如此脸色,加之不擅长说谎,很快就露馅了。 “可安姐这两天身体状况很差,需要静养,”徐晨曦眉头紧皱着,将猜想说了出口:“我想这个时候她并不想见您。” 近几年来,不容人忤逆的总裁当惯了,更何况听到沐可安身体状况差,柯景渝眸中掩不住怒意更甚。 “静养?在你这个破烂不堪的地方静养?她多金贵是你养得起的?”柯景渝字句不留情面道。 说起来,柯景渝和徐晨曦算得上是师兄妹关系,当年就读公安大学,柯景渝可谓是风云一时的人物。 高冷、神秘、专情、多金。 就读大学时,被那些个所谓迷妹洗脑,可如今对柯景渝的好感却瞬间歼灭了。 这男人,表面上矜贵儒雅,内里实在令人厌恶憎恨。 徐晨曦没说话,却也不肯开门。 僵持了近几分钟后,童雪岚和陈管家才回双双赶到,但也都被拒之门外。 第24章 黏腻在心头 柯景渝正想拨号叫人,童雪岚就已开口礼貌的道出了一句:“徐小姐,可安失踪的事情,已经在警局备案了,我想你还是现在开门比较好,否则,公职人员妨碍司法公务,这可是要记大过的。” 徐晨曦脸部神情僵了僵,最后还是拿出了钥匙,转身。 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柯景渝面无表情的迈步直逼卧室门口。 手握门把,拧开、推门。 沐可安侧身躺在床榻上,双眸紧闭,细眉微皱,额头上的伤被简单包扎了下,脸上显得有些许情绪不安。 神思刚松懈片刻的男人,在看到沐可安那张不安的脸时,一阵阴郁比之初始更加。 童雪岚紧随其后,在看到沐可安模样后,不禁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额头上醒目的包扎痕迹,体态神情都显现出‘受虐’后的痕迹。 之前在墓园时,沐可安就因头部撞伤,导致短暂性的意识昏迷,加之跌倒在地,手肘和膝盖上都摔出了沙石烙上去的痕迹。 童雪岚这才恍然明白,为什么沐可安会闹失踪。 许是狭小的房间突然闯进几人,加之床榻上女人醒睡的缘故,沐可安睡眼惺忪的睁眼,入目便看到一身笔挺西装,气质儒雅阴郁的男人。 柯景渝面无表情的走至床沿边,俯身掀开她身上的被褥,伸手企图抱她。 沐可安近乎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不停的摇头。 柯景渝双手一震,望着她红的滚烫的脸庞,还有额头上那一道被简易处理的伤痕,声音沙哑温柔道:“我带你回家。” 闻言,沐可安闭上了眼眸,此时此刻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想流泪了,但却不能让泪流出。 见沐可安没有反抗,两手将人抱入怀中,女人身体异常灼热的温度,惹得柯景渝直皱眉。 “打电话给医生,马上让他去红枫别墅。”童雪岚对身旁的陈管家吩咐道。 柯景渝转身迈大步走向门口,童雪岚已经让出一道,而徐晨曦却‘不识时务’的拦住去路:“柯总,既然您已经知道可安姐平安无恙了,我想请您让她在我这多留几天,等她身体好些了,再由她自由选择,是否跟您回去。” 许科被拘捕那天,市局许多人都听到了他对沐可安说的话,而事后的几个小时里,柯景渝就来市局报案,说沐可安失踪了。 那天傍晚沐可安找上门的时候,她先是讶异,但为了避免她淋雨生病,就让沐可安去浴室洗澡,结果一进去就是将近一小时。 徐晨曦在浴室门外敲喊了半天,都没人回应,最后出于担心,直接就将门给打开了,结果就看到沐可安安安静静的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发呆,身上未脱衣物的淋着热水…… 因为常有接触性虐案子的缘故,她很清楚的知道,沐可安身上的痕迹,代表着什么。 这几天,柯景渝频频来市局询问沐可安失踪进展,看似对妻子失踪着急万分,或许实际上,只是为了掩盖对妻子施暴恶行的表象罢了。 柯景渝面部紧绷着,喉结动了动:“我们的家务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插手。” 第25章 你刚在梦中 叫了燃燃的名字 “徐小姐,谢谢你这两天对我们家可安的照顾,”童雪岚俨然一副长者姿态,她的话犹如一个决断者,半分不容人拒绝:“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剩下的事还是等他们夫妻俩自行解决吧。” 情绪得到控制后,沐可安方才缓缓睁开了双眼,朝着徐晨曦微微一笑:“别担心,回去之后给你报平安。” 她病得有些不省人事,于徐晨曦而言,本就是一种打搅,加之现在柯景渝和童雪岚又掺和了进来,也就没必要再为她增添不必要的麻烦了。 柯景渝抱着沐可安坐上了后座,童雪岚也紧跟着坐了进来。 车内一片寂静,直到卡宴发动引擎,男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林妈,熬些清粥,炒上几样清淡的小菜。” 挂掉电话,男人随手将手机放在了腿侧,长达十几分钟的时间后,柯景渝喉结滚了滚,垂首,目光投向被自己强搂在怀里的女人。 近乎不真实的感觉,却又真实的黏腻在心头。 女人滚烫滚烫的身体,呼吸时都显露着病怏怏的疲态,男人张口,‘对不起’三字淹没在了喉咙里。 柯景渝伸手将她碎发拨至一处,指腹轻抚在她额头纱布包扎的位置,心口处似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沐可安蹙眉,脸庞不情愿的侧向一处。 童雪岚一直静静的从中观察,却不曾出声。 一行人回到家的时候,医生早已在红枫别墅侯着了。 从汽车内,柯景渝一路将沐可安抱上卧室,让人仰躺在床榻上。 经医生诊脉后,确定沐可安是因为经期淋雨受凉,加之之前磕伤的几处伤口没得到良好的消炎处理,导致伤口感染,高烧持续不退。 医生对沐可安进行了简易的静脉注射,而后是三瓶点滴。 许是药物起了效用的缘故,在打点滴的过程中,沐可安很快的沉睡了过去。 当柯景渝将林妈备好的清粥小菜端进卧室、将食物放置床头柜上、再看向沐可安的那一刻,这三天来心口处那一直上窜下跳的心,才算真正安定了下来。 俯身,正想要将她叫醒,手却在下一秒僵住。 沐可安双眸紧闭着,不断的摇晃着脑袋,好似受到了什么惊吓,嘴里不停的低喃着:“不要……燃燃……” 柯景渝皱了皱眉,想着榻上的女人许是梦见了什么可怖的事,细细的汗珠已然将额间的碎发染湿。 “苏燃……不要!”沐可安惊呼一声,瞬间从梦魇中醒来,包扎着伤口的纱布,俨然已经让细碎的汗珠浸湿…… 沐可安的身体很凉,肌肤的每一处毛孔都是扩张的。 两只手紧紧拽着被褥,眼泪从眼角滑落,大口大口的呼吸,双眸涣散的望着前方,被噩梦惊醒的她,整个人像是失了魂。 前些天额头那一下猛烈的撞击,似乎用着噩梦的方式,将内心深处的记忆不断挖掘出来,这两天睡在陌生的环境中,加之感冒发烧,沐可安总是睡睡醒醒的,梦见了许多以前的事情。 窗外的天已如墨色般漆黑一片,昏暗的暖光打在沐可安的脸上,说不尽的柔弱。 柯景渝喉结滚了滚,视线一眨不眨的停留在她额头的伤:“你刚在梦中,叫了燃燃的名字。” 第26章 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嘛 她刚刚在睡梦中叫了苏燃的名字—— 沐可安缄默了一会儿,随即开口道:“我这几天很累,不想跟你吵。” 柯景渝望着她,淡淡的陈述了句:“墓园的事情,对不起。” 沐可安轻微的调整了自己的睡姿,像是随即又睡了过去。 凌晨两点,夜深人静。 男人站在床沿边,一动不动的看着睡在床榻的一侧女人。 “沐可安。”柯景渝俯身,轻拍了拍她的脸颊,沐可安像是本能的皱了皱眉,睡得更深了…… 卧室内有暖气,所以即便她生病了,也只盖了一层蚕丝被。 骨节分明的手指,借着昏暗的灯光,把女人身上的浴袍拨弄了下去。 男人的动作很轻,以至于花了许久的时间,才将可安身上的浴袍褪至腰际处。 身体处白嫩的肌肤,没几寸就显现出斑驳的青色淤痕,有些淤痕甚至乎开始淡淡的发黑了。 那些伤痕似乎都没经过处理,看着像是被粗暴对待,凌虐惨得模样。 过程没有任何肌肤的接触,但沐可安却是在迷糊中,被‘闹’醒的。 中间间隔了几分钟,等柯景渝再回到卧室时,手边提了个医药箱。 医药箱被放置在地上,柯景渝则单膝半蹲在毛毯上,取出医用棉签和化淤的药油,小心翼翼的帮她身上涂抹药油。 湿润的药膏,有下没下的涂抹在她的身体上,还伴随着男人粗励的手指,在她身体不时的游荡着。 他偷偷给她上药的动作很温柔,从始至终,单膝跪地小心翼翼。 夜,很静。 直到柯景渝将她全身抹上药油,合上医药箱,沐可安以为他准备起身离开,正打算睁眼时,一股温热的气息,轻轻的呼在了她的肌肤上…… 沐可安竭尽全力似乎都无法脑补出,此时男人会是有多温柔的俯身在她身体上,吹拂着她的肌肤上的药膏。 心被一下下吹得发疼,仿佛利刃游走肌肤的每一处,鲜血淋淋的……直至温热的气息在身体上消失不见。 柯景渝提着医药箱起身,沐可安方才睁眼,打破了这初冬的和谐:“谢谢你。” 谢谢你……当我有一瞬即逝,想要离开你的想法时,适度的拿捏住了我的心。 柯景渝转身,看着仍旧躺在床榻上的女人:“醒了。” 醒了? 从发生墓园那件事情起,她就夜不能寐,根本就没怎么睡过,哪怕闭上眼睛也是噩梦连连。 “嗯。”沐可安凝视着他,喉咙间沙哑的应声:“很晚了,早点休息。” 几秒过后,最后一盏昏暗的灯,彻底被熄灭。 脑中接收触觉的神经,将刚刚那余留温存的动作,全都留念了个遍。 只留余一轮明月高挂,冷清皎洁的夜空和一双泪眼婆娑的伤心欲绝。 两天一夜的时间,沐可安醒醒睡睡的很不心安,基本上不吃不喝的,一下消瘦得变了形。 直至被接回别墅的第二夜。 半睡半醒的睡梦中,沐可安感觉自己的右手,似乎被一双干枯温暖的大掌握进了手心,暖暖的,让人熟悉又心安。 第27章 环境异样 眼泪不自觉的从眼角流落,粗励的手指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不知过了多久,沐可安惺忪睁眼,就看到了一张面容苍老,满眼写满心疼的花甲老人。 沐可安本空落落的心,似乎瞬间塞进了一块巨石,似乎被填满、又似乎堵得厉害:“爷爷……” 沐彦博满眼掩盖不住的心疼:“我家可安是不是受委屈了?告诉爷爷,爷爷替可安出气。” 可安看着沐老仿佛几夜没见,就预见苍老的模样,心里头酸酸的,勾唇勉勉强强的笑了笑:“爷爷,我没事儿,您别担心。” 闻言,沐老连连点头,脸上的沟壑更深了:“没事就好,我们家可安没事就好。” “爷爷,”一声温淡的喊叫声,突的插了进来,待沐彦博反应过来,扭头看向身后的柯景渝时,他又开了口:“爷爷,可安这两天醒醒睡睡的,病情反复,想必胃里空空的难受,不如让她先吃些东西,再让好好休息。” 沐彦博眼神复杂的看着柯景渝,却也只能点头应好:“可安,我们先起来吃些东西,好不好?” 因为缺水的缘故,沐可安唇畔干干的,声线沙哑的接话:“好,正好我也饿了。” 吃完饭,沐可安脸上挂着恬静的微笑,就试图将沐老‘赶回’沐家:“爷爷,很晚了,这会儿您该回家了。” 沐彦博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眼神复杂的看了眼柯景渝,沐可安也随之望向旁侧的男人:“您不用太担心,景渝会照顾我的。” 沐彦博走后…… “柯景渝,”沐可安转身,眼神没有半分神韵的望着他,神情却无时不刻透着隐隐灼灼的忧伤气息:“我爷爷年纪大了,经不起一点折腾,他也是苏燃的亲爷爷,你明白么?”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下意识就觉得,他把爷爷叫过来,就是不安好心。 或许是因为有前车之鉴,所以怕了—— 将近一个星期,待沐可安病愈后,这起由三年前引发的凶杀案,仿若才真正的尘埃落定,生活的轨迹像是回到初始。 只是近一个月的时间,沐可安不再每日不重样的准备餐食,定时定候的等待着柯景渝回来。 入夜十一点,沐可安拖着一副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卧室,贵妃椅上静坐着的男人单手夹着徐徐燃起的烟蒂,带着几分烦躁不安。 还不等沐可安看清贵妃椅上静坐的人,柯景渝就用着清冽的嗓音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据柯景渝的观察,沐可安这样晚才回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我困了,我要先睡了。”话落,沐可安未曾与柯景渝对视一眼,径自换上了绵软的居家拖鞋,躺到了床榻上。 一时间,室内一片静谧无声。 过了许久,感知柯景渝仍旧一瞬不瞬的望着她,沐可安方才睁开双眸,沉静道:“很晚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我问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男人的音腔,带着一丝愠怒。 第28章 查询不到半点讯息 “一时间有事给耽误了。”沐可安话应得模棱两可,话语停顿两秒,沉了沉眼睑又道:“柯景渝,你别在这儿呆着,我怕我会胡思乱想。” 柯景渝迅速起身,三几步走至床沿边,伸手一把将人大力拉扯起来,话音掩不住的怒意:“乱想?你会胡思乱想什么?把话说清楚。” 沐可安用着坚韧的神色与柯景渝对视,想也不想就脱口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结婚三年来,你每晚都会在房间呆上半小时……”看着我睡觉,甚至用手轻抚我的脸。 柯景渝隐匿了某种情愫,抿唇道:“你知道?” 沐可安侧首,闭了闭眼眸,没了言语。 对啊,知道。 或许,就是因为另一重人格知道柯景渝对她藏匿了某种特殊情感,所以她多了那么点坚持爱他的勇气。 沐可安淡淡的想,如果当初不是柯景渝的错误引导,她不至于会爱得那么无可救药。 柯景渝看着她沉默不语的恬静模样,心中刚升腾起来的怒火,被瞬间浇灭了。 沐可安闭上眼睛,不愿再去与他对视,径自喃喃道:“柯景渝,你真的爱苏燃吗?还是说,其实你一直以来,你爱得人都是我,所以才会以婚姻为名,将我困求在你的身边?” 因为他一直爱的人都是沐可安,所以即便她害死了前女友苏燃,他还要以报复为名,娶她、将她困求在自己身边。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柯景渝紧攥着沐可安的手掌已经松手放开,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沐可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嘛。” 沐可安藏匿在被褥底下的双手,早已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你知道的,想让我对你死心塌地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可你却从来都不愿意去做。” 柯景渝怔住。 这世上,所有的感情都经受不住考验,你最好自己掂量清楚,这样一昧的消耗她对你的感情是否值得。 说不清为什么,柯景渝总觉得今晚的沐可安有些不同,但他却又说不清,她到底哪儿变得不一样了。 两天后,K市某富区别墅的一起谋杀案,再次成为了国内热度经久不减的话题之一。 某郊区别墅的客厅内。 地上一个身穿西装革履的男人,半趴在暗红色的血泊当中,生命迹象垂危。 而沙发上一名面相英俊的男人,仰躺在沙发上,满身血迹斑驳,脖子上还有道被利刃划破的伤痕,大量的鲜血已然将白色的衣领浸湿,男人的胸口位置还被捅伤,唇畔发白,已无生命迹象。 刑事鉴证科的人员已经开始进行地毯式搜索,半趴在地板上的男人,被医生用担架小心翼翼的抬了上去。 沐可安则是被带至一处角落,等待着刑警对她做报案口供录制。 短时间的现场勘察,茶几放置着三个红酒杯,死者面前的红酒被饮尽,而正对死者面前的两杯红酒,其中一杯饮用了少量,另一杯却未曾有被人饮过的痕迹。 第29章 让我去吧 法医方面说:死者身上一共有两处致命伤痕,一刀是被利器刺穿肺叶和第二节肋骨,另一刀则是被同把利刃割断动脉血管,导致流血过多或窒息身亡,死亡时间是晚上的七点到八点之间,初步推断,死者至少血流超过十分钟才没了生命迹象。 法证方面则说:死者并没有被人挪动过的痕迹,如果不是红酒中含有安定成份的药物,除非是另觅方法,否则,两个体魄硕大的男人,死者不可能在没有任何挣扎的情况底下,被人两刀毙命,伤者不可能一刀被捅至重伤。 刘洋刚结束了一通电话,便走向了马剑越,做简易的信息报告:“马队,死者的身份已经确认,是这栋别墅的屋主,名叫何泽,二十七岁,是微特学院的心理学教授,死者有个结婚三年的妻子和两岁半的女儿,目前均在纽约定居生活,不过每年的寒暑假,死者都会出国与妻子和女儿相聚,我刚刚已经让人通知了死者的妻女回国。” “嗯。”马剑越嘴上应却着,灼热的目光却一直紧盯着被痕检员抬上担架,陷入昏迷的那个男人。 刘洋站落在马剑越身旁,很自然的洞察到了他的目光,随即道:“伤者叫柯落尘,除此之外,查不到有关他的任何信息。” 话落,马剑越不禁拧了拧眉头。 刘洋将目光转向沐可安,接而又道:“不过可安是这起案子的报案人,从她身上应该能够得到许多重要线索。” 马剑越点点头,转身步至沐可安面前,打算亲自对她进行了口供录制。 经久的合作默契,让沐可安和马剑越相互间的眼神交流,便造就了种默契,不等他发问,沐可安就径自开口了。 “我每次在来别墅之前,都会和落尘通电话,当时他已经到案发别墅了,时间是19点08分,前后佐不过30秒的通话时长,大概13分钟后,我开车到达了案发现场,”沐可安神情透着些许自责:“我第一时间已经确认,何泽因失血过多已经身亡了,而落尘也受伤趴倒在了地上。” “你当时有没有注意周围环境有什么异样?” 沐可安下意识回想了下,随即摇了摇头:“近一个月的时间,我每晚都会来这栋别墅,确实与平常无异,确认死者死伤情况以后,我就拨通了急救和市局的电话,在等待救护车来的过程中,我一直都在帮落尘做急救措施。” 因为是亲人的缘故,使她一时间乱了分寸,本能的对柯落尘进行急救。 可能是她警觉性不够,又或是救人心切,当时并未多想,反射性的拨打了几个电话,丝毫没有危机意识,自己身处危险之中。 沐可安的脸色显得有些许沉重,抬头看向天花板:“这栋别墅的结构,与寻常别墅不同,通常情况下别墅都不会选择吊顶,上下间距大且回响音效较大,而这家别墅的主人将别墅吊顶设计的十分低,因此不会产生过大的回音,而且别墅使用得都是隔音墙。” 初时,柯落尘将她带到何泽的别墅时,她就觉得这栋别墅给了她不少的压迫感,因为别墅的吊顶设计似乎比寻常的商品房都要低上许多。 但究其原因,是因为何泽常年研究催眠术,才会将将家搬迁到僻静的郊区,并且把别墅吊顶设计成这个样子。 “嗯,”马剑越脸色沉凝道:“我们查不到有关柯落尘的任何资料讯息,可安,我想请你着重讲讲有关他的讯息。” 市局如此庞大的资料系统,但有关柯落尘的讯息,却半点也查询不到,这就有些可疑了。 “他是我的小叔子,柯景渝的弟弟,名叫柯落尘。美籍华裔,是一名心理咨询师,自小从国外长大,大概一个月前从纽约回了国。”说到这,沐可安脸上的神情,恢复了一脸的平静:“何泽是他的朋友,我今晚和他过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些关于催眠记忆方面的事情。” “你刚说,你一连一个月的时间,都会来找何泽,都是询问关于催眠记忆的事情么?” 沐可安点头:“因为……我或许曾经缺失过一段记忆,我想寻求能够帮我恢复记忆方法,何泽是心理学专家,近年也一直在专研这方面的知识,这段时间,他还尝试着使用催眠术,帮我寻回旧时记忆。” “对了,落尘他……患有先天性双腿肢足残缺,这些年一直都靠轮椅代步,可我刚到现场的时候,好像并没有看到他的轮椅,”沐可安紧皱着眉头,低声接着道:“我现在能想到的就这些,如果后续我想到什么,我再跟你说吧。” “好,”马剑越下意识的点头:“不过作为报案人,这起案子你就暂时不要参与了。” “嗯,我明白的。” 因为她在成为报案人的同时,也极有可能成为涉案人。 …… 柯落尘重伤,被送进了市中医院。 沐可安在柯落尘被送医后,很快的将消息告知了童雪岚和柯景渝。 童雪岚和柯景渝赶到医院的时候,柯落尘已经被推进手术室进行急救。 等沐可安到医院时,手术已经进行了将近半个小时,童雪岚就坐在走道的长椅上,静静的等着,卷发下的脸色前所未有的苍白,似乎连同嘴唇都在颤抖,眼眶里,双眼泪光泛滥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涌溢出来一般。 柯景渝站立在她身旁,一只骨关节泛白的手,被柯景渝紧紧的攥在手心。 可安眼看着,俩母子焦急互相慰籍着对方,心理道不清的伤感、落寞。 沐可安走至童雪岚面前蹲了下来,两手轻抚上她的另一只手背,用着极温柔的声线,低述道:“母亲,我已经替落尘看过了,他所受到的刀伤并没有伤及要害,不会有生命危险,您别太担心了。” 童雪岚抬眸看向沐可安,双眸泪眼摩挲的忧虑神情:“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他怎么会……” 沐可安握着的双手紧了紧:“警方已经立案调查了,您放心吧,凶手一定会很快被抓到的。” 柯景渝静静的看着婆媳俩,一种可怖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柯落尘从纽约回来,已经一个月了,但除却沐可安以外,所有人似乎都不曾知道,他已经回国了…… 话刚说完,一位护士就从手术室走了出来:“目前伤者失血过多,现在需要紧急输血,血库没有相应血型,你们家属有谁是A型HR阴性血?” 柯景渝不止一次陪同童雪岚来医院检查身体,她是B型血,所以在场唯一可能拥有A型HR阴性血的人,只有他。 柯景渝松开了紧握童雪岚的手掌,朝着护士淡声:“麻烦帮我做血型测试。” 闻言,童雪岚面部神情发生些微显著的变化。 护士点了点头,伸手以示让柯景渝同行。 男人正准备迈步,手一下就被童雪岚紧紧抓住,面部流露出几分不愿。 柯景渝正打算抽出被童雪岚紧抓的手肘…… “让我去吧!我是A型HR阴性血。”沐可安突兀的开口道。 第30章 是不是非要弄得家无宁日 童雪岚侧目看向沐可安,刚刚那一刹那紧缩的心,似乎因她的话稍稍舒展开来。 近八个小时的手术,直到晨光熹微,柯落尘才被医护人员从手术室推到了重症监护室。 直至下午时分,麻醉药性过后,柯落尘的伤情总算稳定下来了。 …… 柯落尘醒得时候,沐可安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落尘,你醒了?”沐可安挽唇,声线温柔道。 柯落尘本混浊的眼眸,逐渐变得清明起来,视线锁住了她白皙无血色的脸庞,两只手抚上她的手肘:“可安……你有没有怎样?” 柯落尘一门心思的投注在沐可安身上,丝毫没有注意旁人注视的目光。 沐可安看着他摇了摇头,挽唇笑道:“落尘,医生说你失血过多,导致了短暂性休克。你现在感觉身体好些了嘛?” 察觉到旁人不悦的投射目光,柯落尘方才默然的抽回双手,一只手抬至太阳穴,用食指和中指的指腹不断的按压着。 “你先躺好,我让医生过来看看。” 说着,沐可安便伸手按下了呼叫器。 “好。”等待医生来的过程中,沐可安帮柯落尘倒了杯水:“先喝杯水吧,润润喉。” “谢谢。”说着,柯落尘双眸的目光,流转至右侧的两个男人,和静坐在角落的童雪岚身上:“母亲,哥。” 柯景渝单手插兜,点头应却了声。 童雪岚则用双眸直盯着柯落尘,不曾有要起身的念头,淡淡的应声:“嗯。” 经过医生的初步检查,柯落尘的身体状况算是已经稳定,不过仍旧需要静养。 整整一天的时间,童雪岚没曾合眼休息过,双眸熬出了红血丝。 可当柯落尘被检查已无大碍后,童雪岚仿佛变了个人,对柯落尘的醒来,表现得漠不关心。 病房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刘洋适时的插了句进来:“柯先生,你好,我是刑侦大队的警员,我叫刘洋。” 片刻的回忆,柯落尘方才抽回思绪:“刘警官。” “柯先生,昨晚的七点十五分左右,在你昨晚所处何泽的私人别墅,发生了一起谋杀案,昨晚何泽已被确认死亡,而你是现场唯一幸存的目击者,警方想向你了解一下当时事情发生的经过,”刘洋已然拿出了纸笔,随时做好落笔的准备:“你能大致说一下,昨晚你到凶案现场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闻言,沐可安眨了眨眼,安静的站在一旁,垂落的双手微微握成拳,然后又松开,苍白的脸上透显出些许疲倦。 但也不难看出,她有点紧张不安。 无关昨晚的命案,她不想自己早年患有双重人格的秘密,存在被人揭开的可能,但在司警律法面前,坦白是守则。 沐可安的小动作,柯落尘看在眼里,一只插着输液的手,不断的按压着太阳穴,精神状态稍显不佳。 柯景渝眉头紧皱着,双眸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男人,薄唇轻启淡淡道:“刘警官,我弟弟刚醒,身体状况不佳,我想等他身体恢复些,再进行口供录制会比较好。” “好吧,”刘洋沉了沉眼睑,露出一副公正严肃的神情:“柯先生,如果你想起什么有关案件的事情,请及时跟我们联系。” 柯落尘的眼眸眨了眨,应道:“好。” 还不等刘洋转身离开,柯景渝便开口叮嘱道:“落尘,医生说你的刀伤伤及要害,不宜动作幅度过大,也不宜说过多的话,你这段时间先好好养伤。” “谢谢你,哥。”柯落尘笑道。 虽是关心的话语,但沐可安总感觉,俩兄弟对话间,字句都透着几分生疏。 柯景渝迈步走向了沐可安,声音温淡道:“我送你回家,走吧。” 闻言,沐可安整个人僵住,双眸转向旁侧的声源处。 对男人主动提出送她回家,沐可安难免感到诧异,但碍于童雪岚和柯落尘的情面,她不好拒绝。 没有回柯景渝的话,沐可安目光转向病床上的男人,嘴角微微泛起微笑:“落尘,我去帮你收拾好几套换洗的衣物,再过来看你。” 柯落尘望着她,笑容温和的点了点头。 柯景渝事先转身离开了病房,沐可安紧跟其后。 跟随着男人的步伐,沐可安边走边开口道:“你先回去吧,我去落尘的住处帮他收拾几件换洗的衣物再回家。” “报个地址,让佣人去收拾。” 沐可安话语坚韧道:“不用这么麻烦,反正等会儿也是要送晚餐过来的。” “这是你的惯用伎俩么?转身投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后,每天准备午晚餐。” 沐可安眉头微皱:“他是你弟弟。” 柯景渝西裤包裹着迈步的腿顿住:“他是我弟弟,他是母亲的儿子,可回国这一个月来,他只跟你沐可安联系过。” 沐可安步伐顿住,目光凝滞在柯景渝的背影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柯景渝转身,双眸直盯着她:“如果不是发生了这样的事,你是不是根本没打算跟我们说,落尘已经回国了?” 沐可安看着他,缄默不语。 柯落尘刚回国哪会儿,就嘱咐沐可安,千万不要将他回国的事情,告诉童雪岚,之中她也劝过,可柯落尘执意不告诉童雪岚,她也只好保守他已经回国的秘密。 病房内。 童雪岚从座位上起身,朝着病床走近,一脸沉静道:“好好的呆在国外,为什么还要回来?” 柯落尘苍白的脸上,气息奄奄的,透着几分无力:“或许是想家了。” 童雪岚冷笑一声,仿佛听到什么滑稽的话语:“想家了?” “是。” 童雪岚反手就往柯落尘脸上刮了一巴掌,神情没有夹带半分心疼怜惜:“你是不是非要弄得家无宁日,才肯善罢甘休!?” 第31章 哪怕厌恶到极致 “等伤口恢复后,你立刻给我回纽约,别再让我知道你私自偷跑回来,否则,”童雪岚转身,背对着柯落尘:“你给我记住,可安是你嫂子,容不得你指染半分!” 童雪岚抬眸的瞬间,就看到沐可安站在门口的位置。 从沐可安与柯家俩兄弟认识起,童雪岚似乎就偏爱柯景渝,并且与柯落尘相处的并不好。 更有存在竞争关系的业内人士说,柯落尘并非童雪岚亲生,而是丈夫与情妇的私生子。 亦有人说,因为柯落尘先天性双腿残缺,导致童雪岚偏爱柯景渝,不过事实真相扑朔迷离。 沐可安的目光平静往病房内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某处,话语声温温静静的:“我的手机落在病房了。” 童雪岚面上早已恢复平静,朝着身后又是句嘱咐:“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话落,童雪岚步态优雅的走出了病房。 沐可安走向床头,俯身拿起了静置在桌面的手机,手机刚被拿起,她的手便被柯落尘握在了手心。 沐可安的睫毛微动,低头看着自己被他轻握着的手。 男人的嗓音,温柔低声细语道:“你的手很凉,入秋了,夜里会凉多穿些衣服。” 沐可安的生理期刚过不久,加上柯落尘手术抽了不少的血液,血气不足,手脚难免冰凉。 闻言,沐可安下意识一愣,耳边回想起童雪岚的话语,连忙就将手从柯落尘的手心中抽了出来:“医生说了,你需要多些休息,时间不早了,你早点睡吧,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可安……” 床榻上的男人,注视着她:“有关于在别墅,何泽帮你治疗的事情……” 不等柯落尘说完,沐可安开口便打断道:“警方如果问起什么,都细无巨细都说清楚吧,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柯落尘收敛起温和,眼底暗藏了几分妒忌的锋芒:“我会如实和警官说。” “好,谢谢。”话落,沐可安低头回避了柯落尘注目的眼神,转身试图离开。 “可安,”一道温软的喊叫声,止住了沐可安匆忙的脚步:“如果三年前我没有出国,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因为真心喜欢,也一直不曾忘却,或许比不上曾经得到过的感情,但那份感情埋藏在心底,也一直无法被忽视。 遗憾、后悔,如果当初表露心迹,或许会不一样的结局。 沐可安背对着他,看不出神色:“没有如果。” “我看得出来,跟他在一起,你并不开心。”柯落尘双眸注视着她的脸庞:“你知道的,我哥自始至终爱得人都是苏燃,你这样又是何苦呢。” “哪怕他对我厌恶到了极致,我仍旧奢求与他会有白头到老的可能。” 有人说,世上有一种爱情,是相濡以沫,却厌倦到老,而有一种爱情,是相忘江湖,却思念到哭。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柯景渝爱的人是苏燃,却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要嫁给他。 因为她知道,没有任何交集的人,即便在一座城市,也很难会再遇到,她不想因为苏燃的离开,他们就连最后一点交集也断了。 …… 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沐可安将柯落尘换洗的衣物收拾好后,回到红枫别墅,简单交待了佣人几句,等佣人出门去医院送晚餐后,她便独自回了卧室。 由于这两天过于疲惫,沐可安沐浴完后,倒头便睡下了。 睡了不知多久,放置在床头的手机响起,站在床头的男人下意识的看了眼来电显示——柯落尘。 没有多想,柯景渝俯身拿过手机,划过触屏接听。 电话那端,柯落尘虽气息微弱,声线却十分低沉好听:“可安。” 柯景渝下意识皱起了眉头,看了眼仍在熟睡的女人:“可安还在睡。” 听到他的回答,柯落尘也没觉意外,只是语气稍稍冷了些:“哥。” 柯景渝单手拿着手机往室外走,随即边开口道:“听可安说,你一个月前就已经回国了,怎么一直没跟家里联系?” 电话那端长达十几秒的沉默。 “你想我怎么回答你?”话语停顿不过两秒:“我从来没想过要跟家里联系,如果不是这次意外的话……我想,我永远不会告诉你们我已经回国了。” “你回来的这一个月,每晚都会约她出去?” 这个疑惑,早在沐可安对童雪岚‘坦白’时,就深种在柯景渝心底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电话那端,话语的音腔似乎夹带着笑意:“已知的答案,还有什么意义么。” 第32章 双重人格分裂症 柯景渝眼眸眯了眯,眼神垪射出一抹寒凉:“想着有个确信,指不定那天给你退位让贤。” “她不会跟你离婚,这点你很清楚,不是么。”一个当年背负着教唆杀人罪的‘嫌疑犯’,一个受千人所指、长辈极力反对,也执意要堵在风口浪尖要嫁给柯景渝的女人,怎么会轻易的离婚…… 没有给空余的回话时间,柯落尘紧接着又道:“可安要是醒了,跟她说,我给她来过电话。” 不等柯景渝回话,柯落尘便事先挂断了通话。 柯景渝握着手机的手指一点点的攥紧,骨关节发出‘咯咯’作响的声音。 …… 等医生确诊柯落尘身体安然无恙后,警方安排了循例的查问。 “柯先生,你现在能想起案发时的情况了嘛?”问话的同时,马剑越细细的观察着病床上男人的一举一动。 “嗯,”柯落尘的眼神虽有些浮动游离,抿唇不语,但却很平静:“不过,我可以返回案发现场去看一看么?” 马剑越沉默了片刻:“好,不过你要做好十足的心理准备。” 案发现场已经被封锁起来,里面除却被害人的尸体被带走了之外,现场仍旧原封不动的,血腥斑驳…… 警方带队到现场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时分,落日的光线充足却透显着幽深。 不禁让人想起那起杀人案,心里有种挥之不去的恐惧。 一众人进门,柯落尘被马剑越推动着轮椅向前,等轮椅被推至客厅后,柯落尘一直低垂的头微微抬起,双眸视线焦距在了凶案现场的某处,上下嘴唇微动:“我自己来吧,谢谢你。” 马剑越好似明白了什么,侧首朝着身后的警务人员看了眼,退开到了一旁。 轮椅被柯落尘慢慢调整位置距离,直到与案发时一处被饮用过的红酒杯摆放处停了下来。 缓缓闭上了双眼,无数个画面从脑海中浮现,然后演变点滴的血迹,最后是一大片的血红的痕迹…… 柯落尘的眉头逐渐演变成深锁,紧接着双手控制着轮椅,一个快速的转身,操控着轮椅快速移动到了案发时,他倒地被人捅刀的位置,地上的血迹已然干涸,柯落尘就那样毫无征兆的扑倒在了案发时受伤倒地的位置。 她的脸色苍白,眉头紧皱着,神情显然有些痛苦不堪,伤口处因为情绪和大幅度的动作被撕裂开来,在慢慢的渗着血…… 马剑越起初不解,现在就明白了,柯落尘似乎是在还原记忆。 刘洋走至马剑越身边,神情有些担忧的问了句:“马队。” 马剑越皱眉,只是摇了摇头。 等结束完这一系列场景还原后,已经过了将近十分钟,柯落尘原本表露在面部的焦灼情绪,尽数消散开,满头大汗淋漓的,深呼吸了一口气,等他再次睁眼时,便正对上了马剑越那双幽邃的眼眸。 说时迟,那时快。 顷刻间,马剑越就已俯身将柯落尘轻轻搀扶上了被摆正的轮椅上,被大幅度动作伤及的伤口也被稍作了整理。 柯落尘低声道了句谢,才慢悠悠的半瞌上了眼眸,静静的闭目养神起来,等再睁眼时,面前的场景又是一片清明。 片刻后,柯落尘抬头看向马剑越,开口不紧不慢的娓娓道来:“我是一名心理咨询师,此前一直在国外专研犯罪心理和催眠术,这一呆就是三年,就在一个月前,我只身回到了国内,何泽是我大学时期的同窗校友,我回国后一共联系两个人,一个是沐可安,另一个就是何泽。” 刘洋负责记录,马剑越则是站在原地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柯落尘。 柯落尘的神情起了些微的变化:“其实这一个月以来,我和可安每天都会来何泽的别墅,探讨一些有关于心理治疗和催眠学术类的问题。” “可安她……患有隐性的双重人格分裂症,这一个月以来,我和她之所以会来何泽的别墅。”话及此,柯落尘的眉头稍稍皱紧了:“是因为一个月前,她突然问我说,双重人格分裂症会不会影响人脑记忆,她想要唤醒起自己某些记忆。” 话说到这,刘洋执笔记录的动作一顿,与马剑越竟神使鬼差的对视了一眼。 第33章 偏生出几分扭曲的味道 落尘的语句稍作了些调整,继续道:“按照以往的约定的时间,我通常都会提前十分钟到别墅的,我和何泽喝酒聊了一会儿,可安就打电话过来,说她开车快到了,就在我挂断电话后,屋里屋外的灯光忽然就全黑了,大概过了几秒钟,我就隐约看见,有个晃动的人影突然从何泽所坐的沙发后,举起了一把锋利的刀刃,往何泽的脖子突然割了下去,然后我又听见刀刃插进身体的声音,我当时的第一反映,就是调转轮椅,试图尽快离开这座别墅,可是还不等我转身移动几步,就被人从后捅了一刀,后来我就失去了意识……” 话及此,柯落尘所能提供的现场记忆,也算是彻底结束了。 “那你是否能记起凶手有什么特征?”虽说这种暗夜环境能提供的有效信息不多,但就马剑越的观察,柯落尘有异于常人的敏锐。 “当时似乎所有的电源都被切断了,别墅内只剩下漆黑,我能看见凶手持刀也只是因为近距离的缘故,而且凶手当时是半俯着身子的,”柯落尘突然朝着马剑越看了一眼:“不过,我似乎闻到一股香水味,那种香水味很淡,很清新,如果我再闻到这种味道,我一定会记得。” 马剑越看着柯落尘,随即评鉴道:“你虽然只是个心理治疗师,但却很特别。” 于正常人而言,遇到那样的情况,通常都会表现的惶恐不安,短时间内不愿回忆事情发生经过,严重的还会因此患上压力创伤后遗症,而柯落尘的表现太过镇静自若,明显超出了正常人的承受范围。 话落,马剑越一脸神情肃然的凝视着柯落尘接下来的一举一动,试图不放过他的任何细节。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柯落尘抬头,用着幽深的眼神望向马剑越,起唇不紧不慢道:“我虽然只是一名心理咨询师,但此前一直在国外专研犯罪心理学和催眠术,我懂得如何调节自己的情绪。” “反倒是你们这些从事高危职业的人民警察,因为常年接触罪犯的原因,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心理隐疾。” 表面上听着,这话似乎没有毛病,但细思却偏生出几分‘扭曲’的味道。 通常情况下,一个‘正常人’,即未接触或从事刑侦工作的人员,在接触或涉及命案时,都会处于被动状态,而柯落尘很明显占据主动权,即便学术专业涉猎犯罪心理,也不合乎常理。 顺着柯落尘的话,马剑越一转苗头问道:“你刚刚说沐可安患有隐性的双重人格分裂症,能具体说说,这一个月以来沐可安每天都在进行的心理治疗过程和具体事项嘛?” “可安的人格分裂,要追溯到她幼时父母双失,后来,因为她过世的父亲,死前与外面的女人婚外情,留下一个孩子,她的双重人格就愈发严重了,再后来我离开了K市,直到近段时间才回来,所以有关于她的事情我不太清楚。”话说到这,柯落尘话语顿了顿:“不过据我三年前的诊断,她的双重人格只是隐性的,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在特定的环境情况下,她的另一重人格是不会被激发出来的。” “好,我知道了。谢谢柯先生对我们警方工作的支持,”马剑越勾唇笑了笑:“柯先生大病未愈,今天又跟着折腾了这么久,这段时间你好好在医院养伤,如果今后还有什么需要麻烦到你的地方,我们会跟你联系。” 柯落尘被专车送回医院,刘洋则是跟着马剑越一路回了市局。 回市局的途中,刘洋不时的与马剑越谈及起案情,以及涉及可安的话题。 “马队,可安的口供中,并没有提及她到现场时,有过断电的情况,我们警方接到电话到达现场时,屋内的灯也是全亮的。” 马剑越坐在副座驾上,侧首看着窗外的景色:“有可能是凶手在实施犯罪时,短暂性的切断了电源,便于犯罪。 一个身体残缺不全的男人和一个四肢健全的男人,如果不是在四周昏暗且捉摸不定的环境下,即便凶手是个惯犯,也根本不可能实行那样悬殊的犯罪。” “着重让两个人跟进沐可安的情况,看看她是不是确诊患有精神疾病,如果柯落尘所说的事是真的,那么她就是对上级隐瞒精神疾病,按规章流程,先对她进行停职调查。” “是。” …… 沐可安人在市局,进行手头项目的工作交接,途中却接到了童雪岚的来电。 电话那端说是带了许多补品,想要为她输血流失掉的营养。 由于家中有客,在工作交接完成后,沐可安便赶回了红枫别墅。 沐可安才刚上了二楼宴客厅,抬手正想敲门,但手指关节的动作,却因屋内细碎的谈论声顿住了。 第34章 多么可笑诡异的画面 “终究是我对不起景渝他们父子俩,从意外怀上落尘之后,我就每天都在想,要怎样才能弥补他们父子,所以自小我就对落尘缺乏关心,却不曾想,他们兄弟俩居然爱上了同一个女人,孽缘,真是孽缘。” 有时谈及内心深处的秘密,并非选中合适的时机和必要的场合,或许只是一幅画的契机和触及内心深处的细小物件。 被童雪岚拿在手上的相框,被摸了一遍又一遍,心酸酸的,一块石头堵在心口,闷闷的很难受:“如果当初不是因为苏燃教唆强奸可安,或许他们兄弟俩也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我当年也不会他们犯法,需要可安来承受这些罪责。” “多行不义必自毙,苏燃她该死,”童雪岚叹了口气,眼眶有些湿润:“我当年一时意乱情迷,和他生下落尘终究是错了……如果不是我当年一时自私的决定,落尘也不会因为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患上了情绪病。” 沐可安本想着出于主客礼貌,该早些回来招呼、准备饭食,但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脑海中,回想起柯落尘被送至医院急救,当时被要求家人献血时,童雪岚表现出的紧张神情,在结合如今童雪岚所说的种种。 一幕幕衔接的可怖念头,在脑海中油然而生。 沐可安在门外听着两人的对话,一边整理着凌乱的思绪,却不曾想手机突然伴随着震动响起。 屋内的两人像是受到了惊吓。 童雪岚眯了眯眼眸,指向性的朝门口位置看了眼,示意陈管家开门察看。 扭锁开门,来电铃声依旧不断,沐可安就那样怔怔的站在原地,仿佛被定住,进退不能。 陈管家随即侧身,看向端坐在休闲凳上的童雪岚,沉声道:“老陈,你先出去。” 闻言,陈管家点点头,侧身示意让沐可安进门的同时,走出去带上了门。 童雪岚贵妇人的姿态依旧,简洁矜贵的丝绸旗袍,外搭绒面外套,气质矜贵高洁。 沐可安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童雪岚,某种过激的情绪化在心底蔓延开来。 童雪岚脸部的神情,显得有些不自然,眸色略显得有些令人捉摸不透:“可安,你刚刚在门外听到了什么?” 沐可安有一瞬感觉提不上气,只是一手紧紧攥成了拳,另一只握住手机的手,或许是太大力的缘故,指尖开始麻木到失去了知觉。 沐可安怔怔的望着她的双眸,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音色:“母亲,你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一直都知道对不对?” 童雪岚微微皱眉,从座位起身站了起来,两手抓住了她的手肘:“可安,你听我解释。” “你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却不说?不对!应该远不止是知道真相而已,还有很多让人细思极恐的内幕,”说到最后,沐可安的面部表情都开始变得狰狞了:“当年法医报告,是他杀,你……” “可安,刚刚的话你就当做没听到好不好?”这话像是没经过深思熟虑,直接脱口而出。 童雪岚眼神中透着几分真挚:“我前几日就已经拟好了股权转让协议,只要你同意签署合同,你将会成为科技集团最大的股东。 可安,我知道你有多爱景渝,但现在只要你愿意保守这个秘密,”童雪岚侧首,目光如炬的盯着桌面上准备好的股权转让协议,言语中透着悲泣:“我知道,这点补偿不算什么,但就当作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景渝……好不好?” 在这个世上,没有人会对另一个人的伤痛感同受。 所以,即便她痛不欲生,也只是她一个人的事。 情况好些,也许别人会同情,情况坏点,就像她一样,但也永远不会知道,伤口究竟溃烂到了什么程度。 这个真相就像是经年的伤痛积累,让她找到了突破口…… “我会把这件事情的真相告诉景渝。”沐可安起身,转身准备迈步向外走去。 闻言,童雪岚心中一颤,满脸惊慌的迅速起身,抓住了沐可安的手腕:“不!可安,你不能这么做。” “松手。”沐可安试图甩开童雪岚的手。 童雪岚一只手固执的抓住沐可安,忽的跪在了地上,另一只手拿着一把水果刀,抵住了自己的脖颈:“可安……可安,我求你……我求求你,别告诉景渝,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如果你现在去告诉他真相,景渝一定会接受不了的!你这么爱他,怎么能忍心毁了他!?” 此刻,童雪岚在向她下跪。 婆婆拿着把刀在向儿媳下跪,多么诡异可笑的画面! 第35章 把说话当做生存养分的女人 话至此,童雪岚情绪俨然转变成哀声痛苦:“可安……让那件事……成为永远的秘密,今后……今后我会倾尽所有补偿你……好不好?” 补偿。 她也是个人啊!童雪岚凭什么要求她将大白掩埋在土壤里,任由所有人误解、唾骂她! “和睦相处?”沐可安低头看着早已哭得泣不成声的童雪岚,心中苦笑不已:“你觉得我们还有和睦相处的可能么?” 和睦相处,怎么可能呢。 直到今天沐可安才终于明白,原来初时,并不是因为柯落尘患有先天身体残缺,认为柯落尘的存在,辱没了童雪岚,她才会如此排斥与柯落尘共处,而是他的存在,会让童雪岚产生负疚感和罪恶感! 沐可安面上笑得凄楚:“我会让你受到应有的惩罚,这是你们柯家,欠苏燃和沐家的!” 话落,沐可安大力甩开了童雪岚的手,毫不犹豫的转身。 就在转身之际,锋利的水果刀划过她的手背——鲜血从伤口处溢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天冷的缘故,一道鲜红的伤口,她却感觉不到疼。 童雪岚见状连忙得站起身,伸手往圆几上抽了两张纸巾,捂住了沐可安的伤口处。 但鲜血,很快的将纸浸染得鲜红。 “这是原则性的问题,你应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话落,沐可安撤下的手掌,往房门边走。 手中的纸巾被一点点的攥紧,童雪岚近乎绝望的盯着沐可安的背影,眼神中迸射出弑杀的锋芒。 不!她不能让沐可安去见柯景渝,她一定要阻止沐可安! 因为童雪岚欲阻止沐可安心急火燎,以至于刚出房门就试图拉扯住她,步伐酿跄的直接滚下楼梯…… 突如其来的一切,快的沐可安还来不及反应,而是目光呆滞的眼见着童雪岚滚了下去:“啊!” “砰”的一声巨响! 童雪岚的头撞击在了拐角的楼梯上! 楼梯上顿时满是鲜血,童雪岚一动不动的趴在了地上…… “啊!老夫人……老夫人!” 童雪岚跌下楼梯的时候,陈管家就站在楼下,眼看着突如其来的祸事。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柯景渝进了门。 几分钟前,他打电话给沐可安,没人接听,但他没想到迎接他的竟会是这么惨痛的一幕! 而沐可安就站在楼梯口的位置,目光呆滞的看着躺在地面满脸鲜血的女人…… 陈管家慌忙的跑向童雪岚,一边开口嘶吼出声:“太太,你怎么……你怎么能对夫人下这么重的狠手!?” 这道声音,无疑彻底将沐可安推进了地狱,她成了将童雪岚推下楼梯的罪魁祸首! 闻言,柯景渝身体一僵,眼神如同附着上了一层暮霭,随后赶到的佣人均神色慌张的去救童雪岚,而他却站在楼梯下,目光如炬的看着沐可安。 不尽的悲痛和愤恨在他的身体中发酵,柯景渝沉稳的步伐踩在一阶阶的台阶上,直至在沐可安身前停落下来。 沐可安背脊挺得很直,手指却不尽的颤抖,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颠覆着她的感知器官。 柯景渝双眸死死的盯着沐可安,上下唇动了动:“我母亲怎么会摔下楼梯?” “我不知……” “啪!”的一声。 柯景渝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沐可安血色苍白的脸上! 男人用的力道很大,以至于鲜血从沐可安的嘴角渗了出来…… 沐可安眼神空洞的凝望着面前脸色狠厉的男人,眼泪就那么悄无声息的滑落下来,她身体抑不住的在抖:“你母亲不是我推的。” “你还要狡辩!?”柯景渝把话说得咬牙切齿:“你是不是要将我身边所有的亲朋都害死才心甘?” 所有的亲朋。 “你是不是认为……你弟弟受伤,也是我害得?!”字句间的逼问,涌入沐可安的耳中,她近乎觉得自己的神经末梢都快要炸裂开来:“你知不知道,当年苏燃的死,是你母亲!是你的母亲在背后一手策划的!” “沐可安,你真是个把说谎当做养分生存的女人。” 她是个把说谎当作养分生存的女人?所以即便整件事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第36章 活着的人 死去的人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相信她…… 就跟三年一样,有些事一旦解释了,就会被当作掩饰的借口越描越黑。 柯景渝已然斩断了她所有想要坦白告知的话,沐可安深知,无论她如何解释,也不过只是逃脱责难的诡辩。 沐可安勾唇苦笑,转身便往大门口方向走去。 柯景瑜面色冷峻,唇畔轻启:“站住。在确保我母亲安然无恙之前,你不得离开宅子半步!” 呵。 她原以为本该公正严明的男人,瞎了眼和心。 她原以为真心待她的婆婆,实则污浊不堪。 这个‘家’,她一分钟都不想多呆! 沐可安一转悲伤的神情,漠然的看着男人道:“我如果执意要走呢?” 男人的眸色见深,略显出几分危险的意味:“老陈,把人给我扣下。” 闻言,陈管家走至沐可安面前,抬手做出一个拦截的手势:“太太,请别让我为难。” 沐可安收了收气焰,不再说话,转身走向饭厅。 因为童雪岚来得时间正值饭点,林妈已经将备好的饭菜端上了桌面。 只是祸事发生的太过突然,还不等林妈喊人上桌吃饭,悲剧就发生了。 救护车上的救护人员已经从车内下来,往屋内赶来,而沐可安则是一脸面无表情的步至饭桌,无声无息的坐了下去。 起初她只是低头安静的吃着饭,直到一众人离开别墅后,她便侧首透过地窗玻璃往外看。 柯景渝面容冷峻的驻足在原地,目光凝视着她,直至童雪岚被医护人员抬上救护车,面部紧绷丝毫不松懈的男人才收回了目光,紧跟着上了救护车。 门口被安排了两名保镖看守。 柯景渝和陈管家一同坐上了救护车。 呵。 原以为能‘平平淡淡’的做一辈子柯太太,但老天却不遂人愿…… 如果这个谎言没被揭穿—— 沐可安笑了笑,喊林妈准备了一瓶红酒和一个酒杯,不时下筷,自斟自饮。 童雪岚陷入昏迷,送进医院经过三小时的救治后,病情已经逐步稳定。 从晌午直到日落西山,整整四个小时,热菜变凉也没胃口吃下多少东西,但却将一整瓶红酒喝完了。 许多年滴酒不沾,酒量大不如前了。 因为时时要准备做好出勤的缘故,沐可安鲜少会喝酒,但最近这起命案,因为她是涉案人员之一,所以近期她都不会出勤参与工作。 等她觉察天色已晚,起身打算回卧室休息时,一阵雨晕眩袭来,她几乎是后知后觉的往后倒去…… 后背突然被大掌扶住,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稍下的位置响起:“怎么喝这么多酒?” “还站的稳么。”耳边又是一句低沉的问句。 沐可安下意识的垂首望向声源:“落……尘,”她挽唇笑了笑:“你怎么在这儿?” 童雪岚被送医院抢救,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在医院。 柯落尘昂首看着脸颊嫣红醉意的女人,心情复杂,“可安,你醉了。” 可安痴痴的笑着,醉眼惺忪的看着他:“他们都说,是我将母亲推下楼梯的……” 室内静谧了好一会儿,沐可安挺了挺背脊,醉意浓烈的试图往楼梯间走。 柯落尘没说话,只是一路双手控制着轮椅,跟在她的身后。 直到沐可安抬脚踏上几阶楼梯,忽然停了下来。 “你知道被人污蔑是种什么感觉嘛?”沐可安微微侧首,声色沙哑的开腔问道,白皙的手指还不时的在楼梯的扶手上,不时的打着节奏音符,像个顽皮的孩子…… “我相信你,你不可能将母亲推下楼梯。”柯落尘双眼直盯着她的脸庞,语气肯定道。 相信她。 “你知不知道……你妈妈,你妈妈她……”可安看向他,神色带着几分困惑,心中那份永远无法被填补的空缺,似乎愈发扩张空荡的厉害:“太残忍了……” 活着的人,死去的人。 如果非要她选择,她又怎么会为已经死去的人,而不顾活着的人。 第37章 迈不开步 沐可安正想抬脚,却不曾想身体直接往后仰,跌下了楼梯,好在柯落尘及时将人托住。 不等林妈将餐桌收拾干净,柯落尘就已经将人喊住:“林妈,麻烦您给可安煮一碗醒酒茶。” 话听着,林妈边往这边看,边点头道好,两手就开始往围裙上擦了擦,转身就往厨房去了。 费了不少的劲,将人半搀扶指引躺到了客厅的沙发上,不过片刻的时间,醒酒茶被端到了沐可安面前。 从林妈手里拿过醒酒茶,不时的对着碗边轻吹几口,待醒酒茶温度适中,柯落尘方才伸手拍了拍沐可安的脸颊,试图让她靠着自己的肩,喂她喝下醒酒汤。 不足十分钟的时间,动作姿态温柔十足,今天中午发生事情时,林妈也是看着发生的,加之柯落尘这一系列的动作神情,无一不透露着柯落尘对沐可安别样的情感。 林妈在一旁看着,几度皱眉,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等沐可安重新躺落床榻后,他又开口道:“林妈,麻烦你帮可安找身舒服的衣服,替她换上。” “小少爷,我来帮太太换身衣服就好,”林妈眉头紧皱,跟着询问道:“只是老夫人哪儿没什么大碍了吧?” 林妈是柯家的老人,起初就知道柯落尘属意沐可安,但林妈也是俗人,有关伦理的问题,还是需要遵循的。 “一小时前刚做完手术,有些轻微的脑震荡。” 林妈点点头:“那就好。” “我先回医院了,好好照顾她。”大抵明白林妈的意思,他自然不好做得太过出格。 随即望了眼仰躺在沙发上,似已沉睡的女人,随之双手推着轮椅转向门口方向。 轮椅刚推到屋外的入户走廊处,柯落尘便摸兜掏出了烟和打火机,一根烟被点燃。 低头吸进第一口烟时,脑海中浮现出得就是沐可安那张郁郁寡欢的脸。 等柯落尘再抬头时,见到得就是一双带着嫉妒情愫的双眸。 柯景渝的声线,沉着且克制:“落尘,母亲已经醒了,我想你该去看看。” 柯落尘脸色偏白,但却展露出温暖的笑颜:“我正打算去医院呢。” “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了,谢谢你,哥。”话落,柯落尘双手操控着轮椅,便离开了。 推门走进客厅,柯景渝便站落在了沙发一旁,双眸紧盯着一脸醉意的女人,本就冷峻的神色,阴沉的足以滴水。 不等林妈解释情况,男人俯身一把将人抱起,直接上了卧室,过程中沐可安睁眼看到过男人,却也当做没看到一般转而又睡了过去。 女人被扔到了松软的大床上,本能的睁眼,随手捋了捋被褥,枕着枕头便又睡了过去。 “沐可安。”低沉,阴郁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沐可安却偏生像没听到一般,眼珠在眼皮下动了动,没有睁开。 “母亲在医院急救,情况才刚稳定下来,可你却和小叔子在家里把酒言欢,打得火热,”柯景渝俯身,张手掐住了她的下巴:“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柯景渝,你混蛋!” 紧接,一个格外清脆的巴掌,扇裹在男人的手背上。 卧室几秒钟的死寂。 “你明明就知道……我根本不可能跟他有什么。”沐可安的眼神中辨别不出情绪,随口哼哼唧唧开口:“你知道的……” 手臂忽然被男人用力拽住,脑海几秒的空白,等沐可安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被重重的压倒在了床榻上。 男上女下,柯景渝一言不发的死死盯住她,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俯身粗暴的吻上了她的唇。 沐可安猝不及防的睁大了双眸,两手开始挣扎,抬脚试图踹他。 奈何双腿被先一步压住,耳边响起了男人沙哑紧绷的话语声:“给我安分些。” 话落,柯景渝撤掉了压制住她双腿的脚,随即迈下了床榻,一言不发的试图转身离开。 可就在转身之际,他的衣角被一只纤细柔软的手轻轻握住,让他迈不开步。 第38章 爱不忍释 沐可安睁眼,怔怔的看着眼前五官英俊的脸:“柯景渝……” 她轻声低喃着他的名字,像是哭诉,像是随口的低唤,又像是包含复杂情绪的‘诉求’。 柯景渝的瞳眸紧缩,怔怔的愣了几秒。 “别走,”沐可安的呼吸很淡,鼻息间充斥着醉酒的味道,一双水洗过的眼睛,漆黑的似看不尽深渊:“景渝,不要走……留下来陪我会儿……好不好?” 沐可安迷糊得看不清男人的情绪,可就在柯景渝反应过来,试图甩开她握住衣角的手时,沐可安就已无力的松开了轻握衣角的手掌,闭了闭眼眸迷糊的睡了过去。 卧室内暖色的灯光,很亮,映衬在酒醉的女人脸上,忽显得明亮动人。 柯景渝一动不动的站了许久,窗外一阵凉风吹进来,吹起了她的发丝,模糊了她的容颜。 这么近,那么远。 …… 入深夜。 寂静无声的医院,某病房门被人从外推开,柯落尘双手滑动着轮椅,在床沿位置停落下来。 细碎的声响,吵醒了睡梦中的女人。 童雪岚睁眼看向来人,只一眼便也不愿再看第二眼:“你来这里做什么。” 柯落尘眼眸中流露出星星点点的笑意,叹息着摇了摇头:“母亲,几年的时间,你的智慧似乎不如从前了。” 童雪岚收敛起情绪,冷冷的回应道:“什么意思?” “哥的心思,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明白?”说话间,柯落尘双手随意的整理着盖在双腿上的毛毯:“他现在需要一个真相,为可安证明清白的真相。告诉他,其实根本就不是她将你推下楼梯的,是因为你想要可安帮你隐瞒丑恶的真相,所以才会摔下楼梯。” “这只是一出意外,明天我就会告诉他,是我不小心摔下楼梯,与可安无关,”童雪岚眸色一转锐利:“我也警告你,不要再试图从中作梗。” 当初态度强硬的,坚持要让柯景渝和沐可安结婚,就是想让沐可安为自己自证清白。 而且显然,沐可安也已经做到了,如果不是和陈管家之间的对话被她听到,那么一切,一定都会如预期一般顺利。 “您真的是这么想的么,这世上不会有谁,比您更清楚,我和哥爱的人是可安,一直都是。”柯落尘眯着眼眸,声线沉着:“以前我就觉得奇怪,怎么一个口口声声说喜欢苏燃的人,还总和可安搅和不清,后来我明白,他嘴上说着喜欢苏燃,根本就是掩饰他爱可安的借口。” 高中时期,沐可安在校的长相,可以称之为出众,加之家世雄厚,正值青春期的花季少女,又怎么可能没有别的男人追求? 唯一的答案,就是有人将所有追求者都扼杀掉了。 只当后来他才知道,原来柯景渝一直误将苏燃当成童年时期,私定终身的女孩儿。 童雪岚眉头紧皱着,不满道:“你一定要在我面前,表现对可安垂涎的模样么?” “您说的不错,”柯落尘说过的过程中,丝毫不掩迷恋神色:“我爱她,我垂涎于她,而您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事,就是将她从我身边夺走,让她成为哥的女人。” 三年前,童雪岚曾郑重其事的对他说:只要你肯忘记她,我就帮你斩断情丝! 当时柯落尘不解,为什么童雪岚总要把最好的全都给柯景渝。 后来,他明白了。 但对他而言,爱上沐可安,无法拒绝的是开始,无法抗拒的是结束,一旦爱上了就是一辈子。 舍不得,忘不掉,放不下,看不开…… 既然得不到,那就彻底毁掉! “你当真是变态到了极致……”童雪岚的话说得深恨痛绝:“我当初,就不该把你生出来!” 闻言,柯落尘只是笑,心却如蚊虫叮咬般‘不痛不痒’。 “是嘛,那么您可真是个培养孩子成为心理变态的教授。”说着,他突然笑出了声:“哥的变态心思,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领会得到的,母亲,当年书香门第的沐家,一夕衰败,K市有多少有钱有势的男人,垂涎可安的美貌,所有的人都想把纯洁高傲的沐家千金,玷污得除却皮相之外,就再不值钱的女人。” 于外人而言,柯景渝对沐可安恨之入骨,可又有谁会知道,柯景渝办公室桌案上放置着苏燃照片的底部,其实是沐可安儿时的照片! 这世上或许没人比他更清楚,柯景渝对沐可安有多么爱不忍释。 第39章 只留余一点灰烬 童雪岚看着眼前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英俊脸庞,心里偏生扭曲出了几分狰狞阴狠的味道,口中万般苦楚难言,心里刺痛的感觉密密麻麻的蔓延开来…… “哥试图让全世界都唾弃、讨厌可安,甚至乎让全世界告诉他,自己该多厌恶可安,他用这样自我安慰的方式骗别人,骗自己,乃至欺骗全世界。” 柯落尘笑着,让人辩不出笑意真假:“而这一切,也因您的推波助澜,有了最鲜明极端的差异,因为苏燃和可安同父异母,从小不和谐的关系,他打着爱苏燃的幌子,以报复为名娶了可安,这样的距离真是,既近又远。 如果不是我将苏燃的死,推诿到可安的身上,他该会有多欢喜,可如今他又该是怎样的恼怒。” 童雪岚用双眸死死的盯着面前这个虚伪无比的男人,心口如同锥心般的疼…… 对于一个母亲而言,面对着儿子如此变态偏激的思想行为,她又该是有怎样的怒!? “你这个逆子!”童雪岚强忍着泪水,双手握成拳:“你会有报应的,柯落尘,你会有报应的!” “报应么?”柯落尘垂首看着自己的双腿:“可在报应到来之前,我也想让你们尝尝我所遭受到的痛苦啊。” 十五岁那年,无意中知道,自己并非柯家之子,而童雪岚也为了一己私欲,将自己婚内出轨的证据,隐埋进了深土里,让他彻底沦为那场意外出轨的陪葬品。 那时还太小,什么都不懂,只当知道自己是个被遗弃,没有父母疼爱的‘孤儿’…… 可每当童雪岚将他和柯景渝区别对待时,他的心就犹如被生生撕扯开来,疼痛到直至麻木,心理扭曲到了极致! “母亲,我已经将所有举证可安当年教唆杀人强奸的证据,全都以匿名的方式发送到哥的邮箱里了,不知他知道后,会怎样做呢?”柯落尘嘴角微微上扬,语调带着一丝讽刺:“要不要将事实真相告诉他,让他再继误会妻子三年后,再将亲生母亲和弟弟送进监狱,选择权留给您。” 要让柯景渝在承受了三年的切肤之痛后,再让他承受一次丧亲之痛!? 三年前,她为小儿子,做出了难以取舍的抉择,而如今她面临的艰难抉择,比之先前更甚! 柯落尘神情始终无动于衷的,漆黑的眸静静的看着她,等她心情平复了些许,方才笑道:“往后您会觉得很锥心刺骨,挠心挠肺的夜不能寐,过去二十七年殚精竭虑想要两全拥有的东西,就要一点点的消失殆尽,最后只留余一点灰烬。” “哥,他这一生都不会比我好过,我这一生无法得到的,所承受的,我要让他也没办法得到,我要让可安成为他心里的一把利刃,扎在他的心底,让他不再有承受可安给予他的爱。”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童雪岚的心如同千穿百孔般,连同呼吸都疼痛的无可附加。 似乎从一开始,童雪岚就再岔路口选错了道,现如今就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 红枫别墅二楼书房。 柯景渝静坐在黑色的真皮座椅上,落日的余晖照射进来,暖色的光线透过窗户落在桌面邮件,字句条框的的文字和血肉模糊的图片上。 琳琅满目的字句图片,均将教唆强奸杀人的罪证指向沐可安! 囊括沐可安双重人格分裂的诊断书,已经定期治疗复查用药的医疗报告。 天色渐暗,柯景渝久不曾动过一下,直至窗外月光高挂,洒落在男人英俊的脸上,隐隐灼灼衬出骇人的阴森神色。 柯景渝就犹如森林深处的千年铁树,散发着终年不见阳光的森冷气息。 回想当年,童雪岚明言逼迫柯落尘离开的时候,他的心里竟然会隐隐的觉得高兴。 或许从那时起,他就知道,对沐可安并非只有恨,而是交杂着许多别样复杂的情感…… 第40章 舍不得么 可上升到精神层面,人都是有自我的,原则性的问题,绝不能轻易放弃。 而邪恶,终究会被‘正义’所打败! 主卧门“砰!”的一声,狠狠的撞击在了墙壁上。 柯景瑜迈大步走进内室,只在下一秒,男人突然放慢了步伐,走至床头的位置站落,双眸直盯着床榻上的女人久久未动。 房间瞬间被静谧笼罩,月光洒落床榻映照在沐可安恬静的脸庞上,混杂着一些淡淡的酒味。 不知过了多久,柯景瑜伸出手掌,轻轻的探了过去,粗粝的指腹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肌肤。 清冷的月光,映衬着男人动作别样的温柔。 其实早在柯景渝怒气哄哄闯进房间时,沐可安就已经醒了,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怒意膨胀的男人,又突然对她做出这样温柔的动作。 沐可安不经意做出了一个翻身动作,柯景瑜就已迅速将手抽了回去,脸上恢复一平静神色。 虽然是预料之中的结果,但沐可安依旧觉得心里酸酸的,十分不是滋味。 沐可安缓缓睁眼,开口就是一句刻板冷冽的声音:“这么晚了,有事嘛?” 柯景瑜沉凝片刻,起唇淡声道:“很快就要结束了。” 沐可安眼神清冷的望着他:“什么意思。” “可安,”柯景渝在床边坐了下来,伸手将沐可安凌乱的碎发捋顺:“我以为在我不把你送进监狱之前,我会一直用那种方式折磨你。” 话落,沐可安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柯景渝已经俯身将脸庞埋进她的秀发里,用高挺的鼻梁更深入的嗅着她身上的气息:“如果你没杀那个女人,或许我们还能做一对恩爱夫妻。” 没杀那个女人,做一对恩爱夫妻?三年的时间里,一千多个日夜,沐可安每夜都在独守空闺。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柯景渝娶她的目的,但她却始终相信,她会待到真相大白那天,迎来山花烂漫时。 沐可安侧身,定眼看着柯景渝近在咫尺的脸庞,她才陡然间觉得,似乎……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男人,可她仍旧爱的不可救药。 “怎么,舍不得么?”可安问。 舍不得么?舍不得一个爱了自己十年的女人,可能会因此不再爱自己了…… 柯景渝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撩起她披在肩上长发,在沐可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的时候,男人温热唇,已经落在她的脖颈上。 沐可安一个激灵,便是条件反射性般的往后退,然而纤细的腰肢却被柯景渝一把扣住! 男人双手死死地将人按进了怀里,猝不及防的动作,让沐可安没法招架,还不等她准备挣脱。 柯景渝低头便用唇吸附住了她脖颈的青筋血管位置。 这样的架势和动作,就宛如吸血鬼般噬取着她的血液! “柯景渝!”沐可安近乎下意识的尖叫,双手不断的试图阻止挣脱。 无论沐可安如何反抗,柯景渝压着她的肢体仍旧纹丝不动。 他没有咬她,而是在吻! 在她的脖颈位置重重的吸吮着,留下鲜明的印记……力道又深又重,好似恨不得要将吻痕嵌入她身躯的骨血当中。 “嗯,”柯景渝低靡的嗓音如同在耳边轻喃:“是舍不得。”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无数次的与自己思想在进行着厮杀博斗,他一直都在克制,直到无法克制,后来,索性不再克制! 哪怕,最初他就知道会面临难以取舍,但直到取舍的前夕,才明白有多难取舍。 沐可安两手紧攥着,话语声淡淡的:“柯景渝,这样的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柯景渝丝毫没有顾及她在说什么,一只手扯去自己湿得滴水的上衣,裸露出健硕的腹肌,紧接隐匿在深处的人鱼线尽头也被彻底褪去…… 侵占、粗暴、冲刺……满足。 沐可安大脑一片空白,唯有死死的咬住唇畔,试图不让哭声倾巢,然而早已蓄满的泪水,浸湿眼眶大滴大滴的掉落在枕头上。 柯景渝要了一遍又一遍,直至天空泛起了鱼肚白,男人方才停止了一夜疯狂。 等沐可安再起来时,已是中午时分。 柯景渝早已换上了一丝不苟的白色衬衫,让他在阳光下颓显得更加的寒意沁骨。 第41章 爱渝十年 夫妻一场 “最多三年,不会太久……”柯景渝的话语声中,似带有一抹音色不稳:“我等你出来。” 只这一句,沐可安就明白,男人话语中的三年是什么意思! 沐可安终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到柯景渝的面前,用手死攥着他胸前的白衬衫,低吼出声:“柯景渝,你是不是觉得我喜欢你,你他妈就能随随便便的践踏我的自尊?!” 泪,悄然无声的流落在了脸上,沐可安竭尽所能的抑制住自己歇斯底里的情绪,将手从男人的衣领上撤了下来。 “我已经说过不下十次,苏燃不是我害死的,”沐可安微微昂首,脸上流露出明艳的笑意,阳台的微风拂过她的长发有些微凌乱:“实话说,其实以前我就常常在想,为什么失去母亲的那个人不是她,为什么她有个这么爱她的柯景渝……我承认,我嫉妒她……我嫉妒的发疯!” 沐可安的话才刚说完,脖子就被人蓦然扣住! 即便柯景渝掐住她脖子的力道不重,但仅凭借着这一个动作,就已足够绝情! “不是早就想对我下手帮苏燃报仇?”沐可安昂了昂脖子,笑容更深了:“柯景渝,再用点力,让它足够承载我们的恩断义绝。” 爱逾十年,夫妻一场。 原以为从她第一次春心萌动时起,就喜欢、认定了这个男人,无论是婚后生活不如意,或是这男人始终如一用着仇人的目光评判她,她都愿意包揽承受。 但如今,也就差这一点儿,他们就可以彻底的恩断义绝了…… 柯景渝的动作似乎是因为这句话得到了制止,撤下手掌,眼眸却无意间略过她的手背,瞳孔迅速收缩起来。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了,只记得那时候见到这双手时,既白皙又细腻,像是刚褪去外壳的水煮鸡蛋。 而如今这双手就如同被毁了容一般,旧疤新伤,惨目忍睹…… 柯景渝看着她沉静的脸庞,心里踊起一种无度的认知,或许、肯定他会为今天所说的话后悔。 转身,背对着沐可安:“今天上午九点,我会将你杀害苏燃的证据呈交警局。” 话落,沐可安的心就如同被人手持一把刀,一下一下的戳进她的心脏,刀刀致命! “柯景渝……”沐可安脸上挂着笑,心里、眼睛里,似乎除了笑意别无其它:“我后悔了,爱你,我真的后悔了。” “是么,”沐可安看不见柯景渝此时的神情,但他话语却十分凉薄:“你的爱,真廉价。” 廉价?呵。 沐可安爱柯景渝,爱得是否廉价,唯有时光知道…… 沐可安缓缓转过身子,喉咙和心口像是被压上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将她挤压透不过气来。 她睁眼看着阳台外明媚的阳光,眨眼的瞬息,视线就已转变的模糊不清。 她的心早已被伤得遍体鳞伤,但就在刚刚那一刹那,她的心仿佛被彻底撕裂。 一阵良久的寂静,她的世界里似乎只剩下了悲痛欲绝……想好了许多话,想说,但仿佛都哽咽在喉间,没法说出口。 十年,她对他最大的执着,或许不是感情,而是种习惯,沐可安爱柯景渝似乎成了一种习惯,扎根深种。 “我们离婚,到此为止。” 既然柯景渝能做到如此绝情不公,那就索性让她将心连根拔起,彻底断个干净! 听到这句话时,柯景渝似是震了一下。 忽得转身,大步朝她走了过去,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柯景渝的力气很大,沐可安手腕被勒得生疼,望着她的眼神让人暗晦难懂:“我不同意。” 沐可安不懂,柯景渝一面要将自己上交司法机关,一面却在给自己添堵。 “柯景渝,我从不强求你爱我,但你也别强求一个爱你的女人,困在不爱她的男人身边。” 柯景渝没说话,只是手掌的力度变得愈发大了,带着股蛮不讲理的意味:“我他妈现在爱你爱得要死,所以,离婚,不可能!” 话落,皮鞋踩踏地板的声音响起,沐可安开口,随之制止住了男人的步伐:“那么我会单方面提出离婚,童雪岚已经将集团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转让给我了,我现在是集团最大的股东,如果你不同意,在我入狱之前,你就可以先完成执行总裁的交接工作。” 沐可安觉得,现在唯有这样的‘报复’方式,才能够自我安慰的弥补一下心中的屈就。 第42章 唯独只剩下慌 柯景渝侧身,深如墨色的眼眸紧盯着女人的侧脸:“这算是你对我的反击吗。” “不!这不过是为挽回我尊严,令你反感恶心的举措。”沐可安阐述每个字时,都像是经过颇久的考究,音色中似乎带着哭腔,但话语声却异常的平静:“我不会允许一个把我亲手送进监狱的男人,过得那么安逸舒适。” 柯景渝离开了…… 卧室内只剩下安静,沐可安的耳边不断回荡着柯景渝的话。 我他妈现在爱你爱得要死!所以,离婚,不可能。 良久,沐可安转身看向房门的位置,眼泪不受控的流落下来,身体缓缓的蹲了下去,睫毛不断的颤抖着:“一直担心你会跟我离婚,现在终于要结束了,也好啊。” …… 从艳阳高照再到日落山西,卧室内安静地仿佛只剩下死寂。 床头上静置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 沐可安深吸了一口气,方才起身去接电话,但由于长时间的蹲着的缘故,刚一起身,双腿麻痹、脑中一片黑,差点倒了过去,好在及时搀扶住了床沿。 好一会儿的时间,沐可安指尖划过触屏,手机置于耳旁,不等沐可安开腔,电话那边就传来了噩耗…… 久久没再动过,五官、轮廓,连同身体都变成了雕塑。 沐可安赶到医院时,尸体已经被推送至地下室。 周围的环境都是漆黑一片,有得只是冰凉的铝合金床。 沐可安小心翼翼的用手掀开白布,手中的温度渐渐的褪去…… 沐彦博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双眸紧闭的,唇畔干裂的…… 绝望的情绪,撕扯着她的每一条神经,耳边响起那遥远、模糊、倍感亲切的喊声。 沐可安终究是克制不住,喊了一声:“爷爷……” 细碎的、慢慢的哭了出来,声音却很小,似乎是害怕吵醒睡过去的人,连同上半身哭得都在颤抖。 她的两只手死死的抓住自己的长发,扯得头皮如撕裂般麻痹疼痛,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那描述不清的慌。 很长一段时间,沐可安一个人呆呆的跪坐在潮湿的地板砖上发呆。 直到一双皮鞋出现在她的视野内,马剑越方才淡淡道:“沐可安小姐,警方现在怀疑你与三年前的一宗强奸杀人案有关,请你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缓缓的抬头,待沐可安正要起身站立时,一阵晕眩感侵袭,便倒地晕厥了过去。 沐可安再醒来的时候,是在病房里。 由于伤心过度,高热惊厥、头疼感冒、病情来势汹汹,大有一病不起的架势。 沐可安刚撑着身子坐起,就险些摔下床底,全身无力意识混沌的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房门被推开,一身黑色风衣的男人,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柯景渝一脸的疲倦,眼眶挂着几久未眠的眼圈,俯身一把就将跌落在地的女人抱回了病床。 她以为,自己还身处噩梦中没有醒来—— 她抬手整理着挂在脸上的几根发丝,惨白的容颜透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柯景渝,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世界上存在因果报应?因为我杀害苏燃的凶手,所以你要亲手将我送进监狱,因为我将你母亲推下了楼梯,所以爷爷在你的母亲病房里,过世了……” 一字一句的话,连带着标点符号都在心口处砸出了一道道的坑。 第43章 非要我恨透了你 才觉得甘心 柯景渝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思绪:“爷爷的死,是意外。” 意外、 闻言,沐可安脸部神情立刻皲裂开,抬手就是一个重重的巴掌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 狠厉的一巴掌,柯景渝一声不响的承受了下来。 “为什么我爷爷的死就是意外,而苏燃的死和你母亲摔下楼梯却是我蓄意为之?”沐可安看着他,悲痛欲绝的失重感就快要将她淹没了:“童雪岚告诉我说,不能告诉你当年事情的真相,因为你不能再经受一次那样的打击……因为,活着的人,还要活着,可是你的母亲,令我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 老天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让她跌进绝望的深渊,她生命中唯一的牵挂,都被童雪岚搜掠的一点儿不剩…… 本就阴沉的天气,被压迫的更低,男人眸色晦暗的望着她:“什么意思?” 沐可安张口,干裂的唇畔,一开一合都透着无力:“许多事情不用说得太明白,我是你的女人,可她是你的母亲。” 世界仿佛彻底安静了下来。 最后是敲门——推门而入的警务人员打破了沉寂。 十二月的天,已经入深秋,因为台风的缘故,风雨交加的厉害。 初步的口供,都是沐可安拖着病体在病房内完成的。 事后,由于沐可安被控罪名严重,并且警方有足够证据呈交法院审理,所以市局对沐可安依法进行了拘留。 但却再不过三小时的拘留后,就被人从市局担保了出来。 也是从沐可安爷爷确认死亡那天以后,所有的主流媒体和新闻网站都在讨论她。 三年前,在酒吧门口扇掴苏燃的巴掌的监控视频录像,犯罪当事人指认她教唆强奸。 三天前,童雪岚被沐可安推下楼梯,导致昏迷被进医院。 昨天,沐彦博被证实在童雪岚病房身亡。 还配了照片,童雪岚被送上救护车的照片,柯景渝一脸担忧的照片,门口被保镖看守的照片,沐彦博从童雪岚病房被推出来的照片。 当年沐可安嫁入豪门,本就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加之如今所有灾难乱作一团。 教唆强奸,蓄谋杀人,因果报应这样的词汇层出不穷,而她却在被拘留后一天,被人保释了出来。 所谓官商相护,以致一大部分群众,大肆控诉不公,‘要求’在沐可安未被判刑前,不得保释这样的说辞。 但就在如此大的社会舆论下,市局仍旧没有对沐可安进行抓捕拘留。 科技集团总裁办。 室内乌烟瘴气的,整个烟灰盒满是烟蒂。 “我要你无论用什么方法,把她刑期降至最低。” “如果柯太太愿意尽力配合的话,”张铭眉头微皱:“可是我今早去问话时,柯太太态度十分强硬,对案件闭口不谈,这让我感到十分为难。柯先生,你要清楚的知道,教唆强奸是重罪,加之柯太太本就是公职人员,刑期至少3到10年。” 张铭,是全国最有名的常胜诉讼律师,通常不打无把握的仗,但此次确实柯景渝动用了所有关系,为沐可安请来做辩护的。 柯景渝面无表情的,声音带着几分疲倦,镇定自若道:“我会在开庭之前,找她谈一次,但无论结果怎样,你必须把她的刑期,降至最低。” 张铭点头:“一定。” …… 被保释出来以后,沐可安就回了红枫别墅。 别墅的主卧内,一张被打印出来了,签署好沐可安三字的离婚协议书,就那样静静的躺在了梳妆桌上,一张楷书字体的字条,被沐可安连同离婚协议一同压在了桌面。 沐可安坐在梳妆镜前,画上精致的淡妆,垂首间,不经意就瞥到了桌面上的钻戒,在雨后阴沉的天气中,竟是‘熠熠生辉’…… 不足两小时,沐可安联系搬家公司,将别墅内所有除衣服外有关她的大小物件,一扫而空。 直至入深夜卧室也没开灯,只有月光隐隐灼灼的照射了进来。 床榻上两个大大的行李箱被打开,沐可安安静的折叠着行李衣物,近乎所有的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房门被突然打开,照射进偌大的暖光,紧接着关门声又暗了下去。 卧室内很静,但沐可安却依旧能够感受到属于男人熟悉的气息。 半晌,女人突兀开口道:“有意思么,你是不是非要我恨透了你,才会觉得心甘?” 第44章 我认罪 亲手将她送进监狱,本以足够狠心,但是事后却又为她做担保,将她从拘留所保释出来,请了全国法律诉讼的常胜将军张铭做她的辩护律师。 很长一段时间,柯景渝漆黑的眸只是望着她的背影,话语温淡道:“不是你说的吗,你没做过,那就让法院来评判。” 闻言,沐可安转身,透过窗外照射进来的冰凉月光,看向他的脸,许是几天太忙的关系,以至于下巴涨出了不少的胡渣。 她勾了勾唇,分不清是喜是悲,话音虚无缥缈的:“证据确凿,我问过律师了,至少判刑三年。” 教唆强奸。 柯景渝心里萌生起一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就像紧握在手中的沙,握得紧却也全都流光了:“这都不重要,你可以推翻所有的证据自证清白,但律师方说你并不愿配合。” 沐可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脸上挂上了轻浮的笑意:“那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你拿着证据去市局匿名举报,现在又做我的担保人,将我保释出来,让我配合你为我请来的律师自证清白!?” 男人眼神凌厉得如同一道深渊,不由分说的拉扯住她的手腕,把人往屋外扯了出去,一刻不停歇的迈步走向书房。 书房的灯敞亮着,书桌十分得凌乱不堪,连括书架上挂着的黑板,都用大号的水性笔,条条框框的绘画着人物关系表,与苏燃、与三年前那场杀人强奸案有关的绘图。 ……很长一段时间,沐可安看着桌面零零散散的图片,整个人怔住。 桌面上散落着所有有关她教唆强奸的罪证,她患有双重人格分裂的诊断书,定期人格分裂复查,食用抑制剂的药物图片,成份分析表,以及苏燃被强奸后,衣衫不整、痕迹斑驳,死亡后面目狰狞的照片。 柯景渝近乎失控般的死死捏住了她的手腕,像是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突然爆发出来:“你是执法人员,你告诉我,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脸上的神情近乎扭曲,但沐可安却是因为他的神情变化,似乎变得愉悦起来。 沐可安脸上挂着高兴的假面具,应道:“所以即便现在你爱我,你也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她感觉到男人身体一震,沐可安却笑出了声:“这段时间,我每晚都会失眠,就算是吃安眠药,也都会做噩梦,网上所有人都在骂我,害死了妹妹,克死了爸妈,最后把爷爷都气死了。” 柯景渝似乎懂了,或许不配合律师,并不是因为‘犯罪’本身,而是因为愧疚。 “等这件事情过了以后,我会请最好的心理治疗师为你进行心理治疗,”柯景渝的话如同冰锥,一字一句的连同标点符号都清晰可见:“我最后再说一次,不许用法院判刑来惩罚自己,你可以推翻所有证词证据,自证清白。你是一名法医,亦是副修法证的高材生,你有这个能力。” “好……只要你签署离婚协议书,我会试着自证清白。”话落,沐可安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从男人的手掌中抽了出来,快步的逃离了书房,匆忙的将所有衣物行李收拾好。 一手一个行李箱的身影,最终消失在卧室里,高跟鞋踩踏着地板的声响,在静谧的别墅里显得异常清晰,阴沉晦暗的别墅,仿若最后那丝孤寂和落寞被无限放大……无处遁形。 …… 原定开庭的日子,如期而至。 此次诉讼,旁听的观众席人很多,童雪岚、柯落尘、徐晨曦、高帛栋、马剑越,近乎所有与沐可安有过密切合作的刑侦人员,包括许多主流媒体记者,但却唯独缺少了柯景渝的身影。 在法官陈述开场后,原告律师便一副刻板严肃的神情,开始发问道:“请问沐小姐,是否每月都会去Xpre心理治疗诊所里,进行定期的心理辅导?” 相较一众旁听,沐可安反而稍显无所谓些,没有松懈,没有紧张,冷静又自然:“是的。” “法官大人,我方呈交法院的第一张纸质证据,可以证明被告人近五年来,每月进行心理辅导治疗的评估报告,事实证明,被告人沐可安确实患有双重人格障碍,并且通过近三年来的报告反映情况,被告人的精神隐疾有日益严重的趋势……” “法官大人!”还不等律师将陈词说完,沐可安便将其截断,一脸神色平静的抬头:“不用再审了,我认罪,之中包括所有被呈交法院对我控告的事项。” 第45章 永不相见 话语声刚落,全场便轰动沸腾起来,连同法官和双方律师也始料未及的怔了怔。 张铭和身旁的助理更皱眉,无言的相视对望。 场上很‘热闹’,所有人都在议论说,她是个教唆他人强奸,致其死亡的杀人犯。 而被强奸的死者,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究其原因,是因为她嫉妒,嫉妒妹妹抢走了心上人。 她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双重人格分裂。 一个神经病,一个教唆他人强奸,企图杀人的神经病! 其实,她害怕,因为场面太过失控,她害怕的眼睛一睁一闭,大滴大滴的眼泪就流落出来,垂落着被镣铐栓住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即便场内沸腾的声音,也无法掩盖住沐可安喉咙深处,那模糊不清的音腔,想哭却不敢哭出声来…… ‘普天同庆,喜大普奔!’ 沐可安教唆他人强奸罪成立,被判有期徒刑三年。 由于沐可安身份敏感,这次开庭引得全城轰动,大大小小媒体狗仔纷纷守在了法院正门口。 法院侧门的枫树下停落了一辆保时捷?卡宴。 柯景渝坐在车内等她,烟点了一根又一根,烟蒂落了满地。 他在等她,却又怕等不到她。 不足一个小时的时间,张铭从侧门走出来了,脸上挂着一脸的挫败神情,身后只跟着提箱的助理。 柯景渝神思紧绷着,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烟蒂烧尽直到烫伤了手指,他也未曾察觉…… 直到张铭走至车后座位置,俯身胆怯的看着他,声色中难以言喻的无奈:“对不起柯总,我输了,柯太太认罪,法院判处三年有期徒刑。” 闻言,柯景渝似乎怔住了。 张铭看着烟蒂烫到男人手指,他却浑然不觉的模样,神情歉疚溢涌而出:“抱歉柯总,我真的尽力了。” 【我已经说过不下十次,苏燃不是我害死的。】 【好……只要你签署离婚协议书,我会试着自证清白。】 前夜的罪证似乎历历在目,昨天的字句似乎字句清晰的萦绕在耳边,仿佛能听清字句间的标点符号。 “她一直坚持自己未曾触碰法律底线,也从未承认过她犯罪的事实,”话到最后,柯景渝的喉结滚了滚,连声色都带着颤抖:“张铭,是不是你输了这场官司?” “原告方律师证实柯太太患有双重人格分裂,基于以上因素,柯太太所说证词,信誉度均会大打折扣,”张铭眉头紧皱着:“实在抱歉。” 实话,张铭大大小小的官司打过许多,人性的善恶美丑、懦弱狰狞、冷酷无情,早已是家常便饭,但于他而言,在引起社会不良影响和公愤后,方才站出来的面不改色承认罪责,那是狠—— 亦或是沐可安双重人格分裂所属事实,那么一切都明朗化了。 徐徐燃起的烟蕴遮掩住了男人此时的神情,那根燃尽的烟蒂跌落在地。 柯景渝的喉结滚了滚,声音平稳道:“开车。” 保时捷?卡宴沉寂了一路。 “柯总,”宇伟透过车内的视后镜,往后看了眼:“我已经派人查清楚了,是柯二少匿名将指证太太教唆强奸的犯罪证据呈交市局的。” 【你知不知道,当年苏燃的死,是你母亲!是你的母亲在背后一手策划的!】 【今天上午九点,我会将你杀害苏燃的证据呈交警局。】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真的把她送进监狱,哪怕她成了间接杀害苏燃的凶手。 柯景渝侧首看向窗外的风景,喉结不自觉的滚了滚:“去监狱。” 沐可安从法院再到上车被送至监狱,全程面无表情的低着头。 在还未被送进监狱前,柯景渝就先到了。 探监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入狱后,沐可安第一个见到的人,是高帛栋。 “为什么?” 沐可安垂首看着双手的镣铐,嘴角挂着凉凉的笑意:“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我感觉自己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我害怕,在我还未走完诉讼程序,就承受不了压力,没有继续生存下去的勇气了。” 在外承受社会舆论,每天不重样的人身攻击,太累了……她需要休息一段时间,譬如,躲进监狱,用着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方式,欺骗自己过一段单一乏味的生活。 或许让她独自调节一段时间,她还能找到好死不如赖活着的勇气。 童雪岚探监时,给沐可安带来了一份正式的股份转让签署合同,没有任何风险预估,明言只是单纯的补偿。 马剑越探监时,是用着两者的身份,一是以朋友、同事的身份,二是何泽的案件,调查仍在继续,还需她配合调查,并且鉴于沐可安有前科,也被列入嫌疑人的黑名单之内。 余下的还有柯落尘和徐晨曦。 沐可安最后见的人是麦穗,这于她而言,无非是意外,更令她意外的是,不仅没受到屈辱和嘲弄,还接受了一番如清流般的开导。 整整两天的时间,从夕阳余晖再到朝阳升起,柯景渝也没有等到沐可安接见。 狱警传达的讯息是,【永不相见。】 柯景渝掐灭最后一个烟头,淡淡的想,这一辈子,对这个女人,他已经不知道是爱,还是恨了。 或许从他们相识开始,自己对她就有了别样的情感,但因为自小情种苏燃,加之苏燃的死,让他怀揣着歉疚,罪恶感不断在心中作祟,以至对沐可安厌恶不已,自始至终不敢向沐可安靠近。 这场‘被迫’的婚姻,只不过是害怕被揭露的表象罢了,三年的时间,他从未停止过搜集她杀人的罪证,然后又将自己搜集回来的证据一一推翻。 可如今她觉得,是他亲手将她送进监狱,于是即便真相得以大白,她仍旧要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他已经彻底失去她了…… 【柯景渝,爱你,我后悔了。】 呵。 或许沐可安爱上他,原本就是她人生的原罪。 第46章 三年的时间 终于画上了句号 冬日里昼短夜长,一路开车回到红枫别墅,本以为该是如同坟墓般的别墅,一辆宝马停落在一角,别墅内灯火通明。 仿佛有一丝错觉浸渗心头,加快了步伐迈进大门…… 男人端坐在轮椅的背影映入柯景渝的眼帘,急促的步伐,逐渐慢了下来,直至了无声息。 “找我。” 柯落尘低着头,有意无意的看着自己的双膝:“找你聊聊。” 不过十几秒钟,一杯温水被林妈送上了桌面,放置在柯景渝落坐的沙发面前。 由于几天未曾休息,加之疲倦万分,柯景渝此时脸上增添了几分落魄的气息:“你想说什么。” “还记得许科嘛?当时你彻夜对那起案子,进行了犯罪侧写,起初,按照你的判断,麦穗才是第三个被许科杀害的人,而许科在警局被拘的那天,你却意外的听到,许科第三个想杀的人是沐可安。 其实你侧写的每一步都精准无误,但你有一步却算漏了,因为许科先入为主,一直都认为是可安策划谋害苏燃,致使她被强奸杀害。 麦穗和沐可安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如果许科挑中杀人有两个必要条件,除却23这个数字之外,那么或许爱你就是麦穗缺少的必要条件,所以许科是不会对麦穗动手的。 因为许科从一开始就知道,麦穗喜欢的人,是沐可安。” 闻言,柯景渝抬眸看向柯落尘,眸色暗晦。 “你从一开始,就弄错了方向。你可以选择继续为可安上诉,麦穗也一定会作为知情者站出来,”柯落尘那双眸像是浸泡了墨汁,没有任何光线能够渗透:“因为麦穗跟我一样,都宁愿可安接受现实,痛苦一刻,也不要她一辈子卑微痛苦的爱着你。” “这三年来,我每天都在想,可安这么爱你,我究竟要用怎样的方式,才能把你从她扎根的心底彻底拔除,”柯落尘掀了掀眼皮,勾唇淡淡的笑出了声:“或许再狠些,让你即便知道了真相,也不会再有勇气挽回。” 奈何沐可安爱得太深,这场持久战,一打就是三年。 他从一开始,就谋划着让沐可安对柯景渝的感情,全都消失殆尽。 从苏燃开始,让柯景渝对她厌恶、反感,再到每次触及柯景渝的‘伤疤’,对沐可安的报复反噬,然后被无意中揭开,丑陋不堪的真相。 已经失去,却再也得不到。 因为把人伤的太深,所以即便还有想要试图挽回念头,沐可安也不会再有能力接受那痛苦不堪的爱…… “是么,”柯景渝本淡漠的神情,生出一抹弧度:“可你却连失去的机会都没有。” 柯落尘笑着,眉目间都隐匿着星星点点的笑:“哥,希望在明天,未来还是值得让人期待的。” 柯落尘的‘拜访’,告一段落。 屋内只剩下柯景渝一人,伸手拿起静置在茶几的水杯。 水杯被紧紧握在了手心里,男人手背的青筋凸起,指关节绷紧,下颚和脸部的轮廓紧绷着。 忽的一声巨响! 水洒、玻璃四散的声响,男人皮鞋踩踏地板的声响,最后悠悠的回荡在客厅内…… 自从沐可安入狱后,林妈也被柯景渝遣散回了老宅照顾童雪岚。 本就夜深人静的别墅,现如今更像是一座了无生气的死城。 一路步至二楼主卧,开门、推门。 从他迈步走进卧室时起,他就察觉到了,室内所有有关那个沐可安的东西,全都不在了。 甚至空中弥漫着得,也没有一丝属于她的气息,一种陌生感顿时满溢在心头。 月光如水,没有开灯,窗户被紧紧的关上,窗帘笔直的垂着,唯有风声划过树叶的声响…… 床榻上似乎有个触手可及却遥远模糊的身影,想靠近一点,却又会被推入万丈深渊。 这三年来,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都是这样过来的,亦或是每一个长夜漫漫,every night。 迈步伐走至梳妆台,一式两份的离婚协议和纸条被钻戒压在了桌面。 桌面上那张纸条,是标准的正楷字体,字如其人般的清秀漂亮:【这三年里,我每晚都会失眠,即便吃安眠药入睡,也时常会在无数个噩梦中惊醒。 你为我编织出了一个杀人的假象,身边所有人都在骗我说,我是个杀害妹妹的恶毒女人,骗到最后,我竟也信以为真了。 佛说:前生五百次回眸,换得今生擦肩而过。缘是无尽的思念,而我,傲立于沙漠中静静的看着它缘起缘灭。 这辈子,我曾深爱过你,但如今却也不会再去恨了。】 短短的一段话,数不尽的屈就。 三年间,每日每日他所看到,沐可安的神色容颜,忧郁的、伤感的、欲哭无泪的、冷漠的、苍白无力的…… 没有笑魇如花、娇媚撒娇,那表情图,从来未有过跌宕起伏的不同。 很长一段时间,卧室内没有了任何的声息,像是座久不曾清理的坟,沐浴在烈日阳光下,却森冷得探不进光。 柯景渝突然发觉,从十年前到今天为止,她似乎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从初时认识她,常常被穷追不舍,再到沐可安为了自己,放弃国外留学的机会,选取同一所学校完成学业。 再后来,和苏燃谈恋爱了,他也时常能够看到她,后来的后来,他们结婚了,每天准时下班回别墅,每晚等她入睡后,潜入卧室都能看到她,成了种日久的习惯。 柯景渝走至床前,仰躺在了床榻上,闭上眼睛淡淡的想,脑海中走马观花的场景,如同回忆录一般。 沐可安比苏燃更爱他,但与沐可安在一起,于柯景渝,是一种精神‘折磨’,会让他产生负罪感,可即便如此,他却从未提及离婚,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但却也从未想过放弃。 三年的时间,终于画上了句号,喉咙深处像是溢出细微而模糊的声响,最后演变眼眶酸涩的发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