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四海为家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被父母抛弃，是一个四处流浪的老道士收留了我，把我当作宠物狗留在身边。瞧我瘦成什么样，就知道我的童年，有多凄惨。 老道士姓什么，他没说，只管叫他师父。师父年纪大了，走路杵着一条龙樽拐杖，杖体的表面油光精亮，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铸成的。总之，不是什么涂料、油漆之类的。师父有点驼背，花白的胡须轧着小辫子，在我眼里，老家伙喜欢盯路边的美女看，尤其是她们的发辫，梳成各种类型的，总是被师父偷偷效仿，搞点创意。 在我记事的时候，别人家的三岁孩子还在抱奶瓶，我就抱着师父的酒壶，没有经过师父的允许，偷偷地喝上一口。那滋味，爽，就是有点晕！ 和师父闯南走北的这些年，我从一个三岁娃，逐渐成长成一个十五、六的少年。别人家的孩子，是茁壮成长，我是萎缩性的，天生发育不好，越长越瘦。好在，个子比师父高。我在想，再长两三年个子，师父就打不过我了。只可惜，我的想法是多余的。师父走路的样子，一瘸一拐。不过，他的力气很大。有一次，我和师父爬上了泰山，师父是道士，老本行是驱妖辟邪、替别人算命前程。只可惜，随着改革开放，人们的思想也在开放，开始不信邪了。前几年，我还跟在师父后面，去东家跑西家替别人算命、看风水。如今，只能去国内各大旅游景点碰碰运气。 第一次，爬上泰山，累的我腰酸背痛，满头大汗。可师父，爬在前面，一点也不累，跟在他的身后，怎么瞧都觉得，师父像个乌龟。那背驼的，整个锅大的龟壳。 爬上泰山一座顶峰，游客们头戴防晒帽、脱下外套系在腰间，背对着山崖摆出各种姿势，对那拍照的镜头，美美一笑。这时，师父总会心不在焉，偷偷地瞄看汗淋如雨下的年轻女游客。因为，她们总是穿着低胸装，胸口那团白花，成了师父色眼眯眯直咽口水的罪魁祸首。有时候，我也很好奇，忍不住偷看一把，却被师父没理由地，一巴掌拍在我的脑门上，骂声道:“小色鬼！” 师父的招牌，和当年的鬼子投降，脱下裤衩挑在树丫，差不多，呈倒三角形。自以为书法还不错，在上面写了四个字“占卜、神卦”，字体潦草，害得别人看不明白，也懒得看。 随便找了一个落脚地，师父把看家的本领拿出来，一个罗盘，一本麻衣神相。罗盘也没什么，是地摊货，三块钱买到。倒是这本“麻衣神相”，收摊的时候，没地方放，三番五次被师父揣在裤裆里。我都提醒了十二年，师父总是神神秘秘地告诉我，这是战国时期麻衣祖师留下来的法宝，作为后世佳作，全世界只有这一本，什么都可以丢，就是不能把它给弄丢了。我很纳闷，既然是法宝，摆摊的时候，为何把它拿出来！ 师父的回答总是出人意料，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替别人算命摆摊也一样，总得拿出个别人没有、像样的东西，才能让别人对你刮目相看、深信不疑。 哦，我懂了！ 师父笑着说，徒弟，这本书早晚会传到你的手上。刚把你从垃圾堆里捡起来的时候，为师替你算了一卦。垃圾堆是人间最阴晦的地方，这样的环境待上一天，会折寿十年。你在垃圾堆里，被臭垃圾熏了一个礼拜，居然没把你熏死，可见你的命有多硬。 为师是看在你命硬的份上，破例收你为徒。比你命苦的弃婴，大有人在，只可惜，他们的命生来就是，赶着下一班投胎。 听师父这么一说，敢情是我命硬，不是师父菩萨心肠。这个死老头，心也太狠了，就不怕我长大了翅膀硬了，一走了之。 可是，接下来，师父一句话，把我心里恶毒的想法扑灭了。 师父说，徒弟，等你长到十六岁，为师就传你本事，保你一辈子吃穿不尽、享受人间富贵。当时，我就白眼了，得了吧你，不知道这些年和你闯南走北，那些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笑骂道，小叫花老叫花，一坨一瘦真奇葩！ 现在想想，我都十五了，男儿的自尊心，士可杀不可辱，再过几年，我还要娶媳妇呢。至今，大字不识，要钱没钱，要文化没文化，不知道这几年改革开放，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知识改变命运，这一伟大号召吗！ 跟了师父这么多年，我这点小心思早就被师父摸透了。师父说，好徒弟，男儿何患无妻，你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要保住精力。精力足，才是学道的先天之本。你以为，师父这些年没事干，带着你满世界跑，不知道的，还以为师父在遛狗呢！实话告诉你，为师是为你好，先锻炼你的体质。你被父母抛弃的原因是，早产儿。知道什么是早产儿吗，就是各项身体素质不达标，能活下来就谢天谢地了。 师父为了你，四海为家跑断了腿，走遍大江南北，让你长了很多见识，还帮你锻炼好身体。书本上的知识，是别人的。走出来的路，才是自己的。不识字没关系，等师父落稳了脚跟，给你寻一个住处，师父教你识字、学本事。 现在，你就老老实实跟在师父后面，哪也不许去。咱师徒俩一条心，爬长城、走内蒙、横穿东北小三省，猛回头往回走，春暖花开世纪城，永远怀念毛主席，坚持不懈走革命，改革开放中国强。说了半天，我还是不太明白，去哪呢，总不能像个游魂一样，就这样飘啊飘啊！我说，师父，你也一把年纪了，佛云:尘归尘路归路，落叶终究是要归根的。趁现在还有一口气在，赶紧找个住处停下来歇歇脚。万一，您老人家突然没了，我也好披麻戴孝，随便找个地方把您给埋了，总比半路上掉链子强！ 师父听我这么一说，觉得有道理，摸摸腰包里，这些年坑蒙拐骗的硕硕累果，一咬牙，买了两张火车票，从北方跑到了南方。跟了师父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坐火车。 别人上火车，都有亲朋好友欢送。我和师父上火车，是被别人挤上去的。别人哭着眼泪，挥手撒别。我和师父坐在车窗边，沉默不语，还在思考，到了南方，接下来该去哪里，总得找个落脚的地方不是！ 第二章 安身憩所 到了南方，真是让我打开眼界，高楼大厦雾里看花，车水马龙人满爆棚。 师父下了站台，完全不顾我没有见过世面、一时兴奋，陷入自我沉醉的状态。一巴掌拍醒了我，骂声道:“臭小子，看什么看，还不快走。说了多少次，人多的地方，最忌讳的就是人心险恶，被邪气沾身。你知道，站在你身边的人，有多少是好人、是坏人吗！” “哦，”我点了点头，师父再三叮嘱我，不要往人多的地方挤。 可是，这里的人真的很多。几年前，党中央提出改革开放这一伟大号召。如今的南方，是国内经济最繁华的都市，只要是人都喜欢往钱多的地方跑，除了那些没本事的。 我和师父就不一样了，师父有本事，算命算的好、看相看的准，我相信，他能养活我。可是现在，师父就像一个没头苍蝇在街市上跑来跑去，说是寻找住处。一打听得知，这几年房价窜得厉害，都上千了。 师父算上全部的家当，只有两千块，一千块只是三个月的租金，不包括吃的、穿的、用的。后来，听说三线城区房价便宜，租金不高，一个月只要一百块。 有这么便宜的房源不早说，害得师父白担心一场，勒紧了裤腰带。在一个身穿西装打着领带、专业的租房营销员的带领下，我和师父坐上了人力三轮车，饱览了一线、二线城区街头美女成灾、店铺林立繁华的景象。到了三线城区，我和师父傻眼了，这.... “老先生，我为您介绍一下，这里是未来五年改造的城中村，居住着全国各地人口，三十万。您要租的房子，在东区，条件虽然有点简陋，不过，周围的环境好，静音。” 等到了东区，成群的低矮民房，铺天盖地地连接成一片，走在下面，就像走进了地下防空洞。光线不好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上面铺的是简易隔热石棉。不知道GD的天气喜欢下冰雹，还是楼上的租户，没事喜欢乱扔石子，把这石棉砸成一个个弹丸窟窿。 我和师父走在下面提心吊胆的，左右是街坊邻居，三两个蹲在门前，有做生意的，有玩扑克牌、打麻将的。还有，那些乱攀绳索，晒着女人胸罩、内裤的！ 原以为师父不同意住这里呢，因为这里环境不好，鱼龙混杂，说是人多的地方，藏满了脏东西。谁料，师父带有赏心悦目的老色眼，心有缥缈盯着眼前飘过的内衣内裤，心满意足地笑了。我就知道，师父一把年纪死性不改，说女人的内裤，孕育着子孙后代。他要瞧个仔细，哪些是被扼杀的，哪些是冤死的... 这些堂而皇之的理由，我，道行不够无力反驳，就由师父去吧。总之，心里有什么想法，想一想就可以了。可千万不能采取什么行动，师父这张老脸不要，我还要好好做人呢！ 这一路，先前谈好的价钱，被师父七砍八砍，砍成了七十。说好的一百，师父免费送他一卦，这几日好好表现，老板很快就会升他的职。三十块，就当作卦金，从每个月的房租扣。 到了租处，签了合同，交了三个月租金，一把钥匙递到师父手中，租售员半信半疑离开了。师父开了门，我迫不及待地走进去一看，风餐露宿十几年，终于找到了一个家。 家徒四壁，穷得叮当响。好在，有一张床，比什么都没有强。一张古老的四角桌，桌脚腐烂生出斑绿。 师父把东西放在桌子上，从他的裤裆里掏出那本麻衣神相。累了半天，我也饿了，对师父说:“师父，我饿了，出去买点东西吃吧！” 叫了师父一声，师父没有反应。他站在那里，闭上眼睛，用手扇扇了扇屋子里的气味，用鼻子嗅了嗅。通常这种情况下，我就算饿死，也不敢打扰师父“作法”。 跟了师父十几年，虽然师父什么本事都没有教我。不过，师父的表面工作，我是见多了。 这一次，师父比我想象中的要快。可能，是在密封的环境里，更容易让师父捕捉常人难以捕捉的气息。 师父面色一怔，俯在桌脚下，用一根手指沾了沾上面的斑绿茸毛。我很纳闷，师父弄这玩意做什么。潮湿的地方木头腐烂，都会长出这种毛绒绒的斑绿。 正当我不知所解，师父咬破了食指，在上面滴了一滴血。很快，毛绒绒的东西，把师父的血吸得干干净净，凭空消失了。 “咦，这是什么东西啊，还会吸血！”我很好奇，也很激动，像发现宝贝似的，伸手去抚摸。 “别碰它！” 师父吓了我一跳，师父的严厉，那是出了名的。可是，这一次，师父的语气，有点紧张。 我，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 师父也不管我受了多大的委屈，抬头看看屋顶。师父喜欢做什么，我照做。这一抬头，完了。 我好像被什么东西吓着了，没等师父盖住我的眼睛，小小的心灵受到了很大的重创，受到了惊吓，一下子吓晕了，倒在地上。等我醒来的时候，一碗面条上面放着狗肉，香气喷喷入了我的鼻。 我饿的慌，抱起碗来，大口大口地吃，还一边幸灾乐祸道:“师父，这是什么鬼地方，您老人家好像被人给骗了。” 师父黑着脸，说:“知道了，还问。” “哦，”我偷偷地笑了，师父不是第一次被人黑了。我帮他算算，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都会碰上这种邪门的事。 我很纳闷，师父能掐会算，为何就算不出自己会摊上这么一件倒霉的事呢！ 师父一本正经地说:“徒弟，今年多大了。” 我笑着说:“明天过完生日，我就十六了。” 师父臭骂道:“你连你妈都不认识，你咋知道明天是你的生日。” “明天不过生日，我永远都是十五岁。祖师爷遗训，年纪不到十六岁，不准师传衣钵、习法修道。” “臭小子，就是这句话让你记得清清楚楚。”师父笑了笑，说:“那好吧，明天帮你过生日。过完生日，你就跟着师父学本事。学好了本事，为师下半辈子就靠你养活喽。” “噗嗤...”我，突然被呛着了。 师父黑着脸，阴阳怪气道:“怎么，师父养你十三年，换来你养师父下半辈子，不乐意？” “乐意，乐意，当然乐意！”我眨巴着眼，没说不乐意啊！问题是，师父都一把年纪了，黄土埋到脖子边，还有下半辈子吗。我偷偷地掐指一算，您老人家顶多活五个数。 师父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不过，只要顺着他的心，这一页很快就会翻过去。有时候，我很纳闷，师父越活越老，越老越是小孩子气。 “嗯，乐意就好，为师就怕养了一只白眼狼，和你那几位师兄一样。” 说到这，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师父。 师父一愣，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不认识为师了。” “师父，我刚才听你说，我有师兄，是真的吗？” 师父不小心说漏了嘴，赶紧改口道:“算啦算啦，这事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别提了。不过，你要记住，从现在开始，为师只有你这么一个徒弟，你要跟着师父好好地学本事！” “嗯，我会的。”我认真地点了点头，别的本事没有，吃的本事，那是无人能及。一碗面，不到三分钟下了肚。这时，我又苦着脸说:“师父，我还饿。” 第三章 骗小孩冰棒吃 师父白了白眼，就知道一碗面喂不饱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疼钱的缘故，师父语气深长地说:“徒弟，肚子不要吃的太饱，太饱会把肚子里的精气冲散，不利于你和师父学本事。以后，记住了！” “哦，”我点了点头，师父的话不能不听。可是，饿肚子的不是师父，师父有绝对的理由，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只能眼巴巴看着师父，说:“师父，还没到学本事的那一天。今天、明天，您就行行好，让我吃个饱，我发誓我会死心塌地跟着你，好好学本事。” “少来这一套，”师父的态度很坚决，说:“临时抱佛脚，烂泥扶不上墙。” 我无话可说，翻了个白眼:“抠门！” 师父对我抠门十三年，对他本人，用别人的话，那叫好好善待自己。师父从来不和我一块吃饭，等我吃完了，他就可以把我一个人扔下，腰包里揣着钱，杵着龙樽提着酒壶，大摇大摆走出去，花天酒地悠闲自在从不含糊。 有时候，我也吵着和师父喝酒去。师父不感激我有徒儿作陪温情似水也就罢了，还臭骂了我，小小年纪不学好，喝什么酒。 我很委屈蹲在刚租来的屋子里，因为屋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师父走后，我有点害怕，走出屋子蹲在门外，用脑门一下没一下顶着墙根，发出“哐咚，哐咚”的声音，嘴里默念道: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大白天的租客很多，老远地躲着我，他们的神色看起来十分恐慌。我倒是觉得，他们不应该害怕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关键我长的很普通，两只眼睛一个嘴巴，很普通的孩子，懂事乖巧，不应该吓着他们才对。 要我说，他们和我一样，害怕这间屋子。这间屋子的存在，连累很多人避之不及，连他们走路的姿势都是低着头，不敢东张西望，多看它一眼。 我和师父租下这间屋子，左右三间租房都是空的。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人住。 这片租房，租客并不多，有老人孩子，操着GD人的口音，小卖部据此不到五十米，就有一家。我蹲在门外，远远地望去，屁大的功夫，就有好几个穿着开裆裤光着脚丫满地乱跑的小男孩、小女孩，从小卖部走出来，一人一根冰棒舔着舌头，可把我诱惑地直流口水。 我在想，如果我叫他们一声小弟弟、小妹妹，他们会不会给我冰棒吃呢！这心里想着，那几个小屁孩扭着屁股，走了过来。 我四周看了看，这几个小家伙身边没有大人跟着，我若以大欺小，从他们手中硬抢冰棒，他们肯定会哭的。眼看，他们理也不理从我身边一走而过，夏天的炎热冰棒的诱惑，终于让我鼓足了勇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铜钱，往地上一扔。 “小弟弟，你东西掉了。” 那几个孩子回头一看，三男一女结伴同行，反应最快的是那个胖男孩。二话不说，从地上捡起铜钱，往口袋里一塞，好像忘了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一枚铜钱。 这孩子，只看了我一眼，撅着屁股捡起铜钱塞进口袋，拍拍屁股就要走人。另两个孩子，一脸羡慕，好事都让他占了，买个冰棒捡到了铜钱。 这下子，我找到了机会，和他们搭话。几步上前，一个转身，拦住他们的去路。往他们面前一站，我这如此高大威猛的形象，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小脸憋屈快要哭了。 我笑着说:“别害怕，你们只捡了一枚铜钱，三个人不够分。这样吧，把铜钱拿出来，大哥哥给你们变两个，每人一个好不好。” “好啊，”三个小屁孩，奶声奶气道。 胖男孩听了我的话，把铜钱拿出来，我在他们面前变了一个魔术，右手空空，左手一枚铜钱。接着，我把两只手合在一起，晃啊晃啊，听见里面的铜钱被晃的叮当响，三个小屁孩乐开了花，争抢着说:“大哥哥，我要，我要...” 我去，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么幼稚，以为天下的东西都是免费的。 我神神秘秘地说:“想不想，变得更多。” “想。” “想的话，就闭上眼睛，手里不许拿东西，默默地许愿。大哥哥说，什么时候好了，你们就睁开眼睛，到时候，会有很多很多铜钱，撒给你们抢。” “好...” 三个小屁孩争抢着把冰棒塞到我手里，像模像样闭上眼，双手合十默默许愿，就差蛋糕摆在他们面前吹蜡烛。我手里拿着三根冰棒，一边晃得铜钱叮当响，一边警告他们，不许睁开眼。 一转眼，我溜进了租房，关上门，躲在里面死活不出来，吃起冰棒。冰凉的寒意，融化在我心里。此时此刻，我只能用一个字形容，爽。 十分钟后，我偷偷地看了一眼，那三个小屁孩还真听话，一直闭着眼，以为我在盯着他们，谁先违规睁开眼。我在想，等他们睁开眼，发现被我骗了，会不会大哭，惊扰到街坊邻居。 突然，我听到了一个女孩的声音，声音就像一段美妙的乐曲，在我脑海里荡啊荡，把我的心魂都荡了出去。我凑着门缝看，只见，一个身穿粉红色连衣裙的女孩，梳着长长的辫子，蹲下腰，对那三个小屁孩，说了几句话。 三个小屁孩其中一个，指了指我和师父租住的屋子，那个女孩正脸看了过来。我吓得，赶紧转过身去。不好，被发现了。 我大气不喘躲在屋子里，祈求祖师爷保佑，千万别让那个女孩走过来敲门。我错了，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很少和女孩子说话，我现在最害怕面对的就是同龄女孩。尤其是那些漂亮的女孩子，我除了难以启齿的爱慕，就是逃避。 过了很长时间外面没有动静，我站在窗户边，掀开帘子，偷偷地看了一眼。那个女孩带着三个小屁孩走了，留下一道美丽的背影，让我的身心随之荡漾。 突然，我的心里有种不舍的滋味，心乱如麻，躺在床上闭眼就是她的背影。师父说，修道和成佛，本质上没有多大的区别，心要纯、要善、要净，才能不被心魔控制。而我，只看了她一眼，心就撒欢，做不到心灵其静。 师父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我在睡梦中被惊醒，醒来第一件事，就坐在桌子边，吃师父从外面带回来的东西。 师父说:“饿坏了吧！” 我笑着摇头:“没事，我都习惯了。” 师父又说:“古话说的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今后，咱师徒俩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所以，这邻里关系，一定要处好，不要闹得太僵，忍一时风平气浪...” “退一步海阔天空。”师父都唠叨了十几年，还在唠叨，有完没完。 “明白就好，”师父点了点头，突然，冷笑道:“你好像有事瞒着师父，说吧，怎么回事？” 我心下一冷，忘了师父是神算，十三年来，我背着他所做的缺德事，就没有一件瞒得过他。这事说了，我怕他会生气。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试探，说:“师父，我在家里睡了一下午，哪也没去，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还装蒜！”师父快要气糊涂了，拍拍桌子拍出三根冰棍，上面还有我留下的齿印。 遭了，吃完冰棒忘了毁尸灭迹！ 我不安地看着师父，说:“这是什么东西啊？” 第四章 先拜祖师爷，后过生日 师父白眼道:“满大街都在吃冰棒，你以为师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师父吃了吗，可好吃了。要不，我去帮您买一根！” “别扯这些没用的，我问你，你身上没有钱，哪来的？” “是别人送的。” “谁送的？”师父刨根寻底地问，担心是我抢的、偷的、骗的。总之，来历不明的东西，师父不许我碰。 被师父逼问的无处可藏，不就是三根小冰棍嘛，至于吗！ 我打了个寒颤，结舌道:“邻居家的女儿。” “邻居家的女儿？”师父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就知道他不相信我。因为我的谎话，累积起来，比他一年说的话，还要多。 通常，在这种情况下，我会目不转睛盯着师父看，把脑子里的思维高速运转起来。师父的眼睛，会测谎。之前，我的谎言，就是这样被测出来的。 师父说，人的大脑能够放射一种微妙的东西。这种东西，科学管它叫脑细胞，道家尊它为灵根。人的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心灵是灵根的产物。换一种说法，人的眼睛可以洞察灵根，条件是，会使用意念力。 师父说，他的意念力，可以从一个人的脑子里知道他在想什么。只不过，他的道行浅，意念力的功底不是很强大，只有几秒钟的时间。 而我，跟了师父这么多年，也学会了一套专门对付师父的意念力，好让他捕捉不到我的脑子里在想什么。这个办法很简单，就是集中注意力，眼睛不眨，使脑细胞高速运转起来。如此一来，师父就控制不住我的思想。 果然，师父使用了意念力，他的蚕眉耸起，眼角的皱纹暴露无遗，嘴里似乎在念叨着什么。很快，师父眨了眨眼，收回意念力，神色有些疲惫，说:“明天你过生日，为师想把这里的街坊邻居叫过来，吃顿饭，你觉得呢？” 我没问题，过生日，当然是人越多越热闹。只不过，第一次见面，人家未必肯赏脸。 这就不是我考虑的事了，另外，我也觉得，师父请邻居们吃饭，肯定是有别的意思。 第二天，师父起了个大早，挨家挨户登门拜访。师父穿了一身米黄色道袍，头戴垂耳帽，只管挑那些与我们靠的近的租户，以及生活上少不了打交道的商铺、商店。 我躺在床上，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压着，压得我喘不过气。我能感觉，我的思维不受控制，犹如石沉大海，闷得慌。 我生来，身体的感观力超强。举个例子来说，我爬山，只要头顶上有散落的石块还没有落下、只是处于松动状态，我的身体就会本能地发出危险警报。 除了肉眼看得见的东西，那些与我们世界并存、阴暗灵魂的东西，我也能感受得到。只不过，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只要我闭上眼睛，它就不会侵入我的身体，给我带来霉运。 等到屋外的光线变为明亮，压在我身上的那个东西，一声不响离开了。此时，我的后背师父新买的床单，被我湿透了。 我爬起身子，双手捧着脸，上下来回有力地搓，心里啐骂道，阳气不足，邪气沾身。老家伙有钱买酒喝，就不知道给我补补身子。 洗了把脸，从师父的背包里，取出三根摄魂香，插在门栓上。接着，我就蹲在门外，等师父回来。 等了半天，师父回来了。看他的样子，就知道碰了一鼻子灰。 师父的热脸贴在冷屁股上，对街坊邻居发出去的邀请函，听说师父是新来的租户住在502号单间，前脚刚迈进去，就被赶了出去。师父拜访了十几个邻居，没有一个愿意来，对师父不好的态度，问题的根源是，这间屋子很邪门，别说进来坐会儿，就是走在外面，也不敢靠近。 不可思议的是，我和师父居然住在里面。 师父早就看出来，这间屋子的阴气重，不是人住的地方。不过，租金便宜，师父有办法驱除屋子里不干净的东西。 虽然没有一个街坊邻居愿意前来陪我过生日，不过，师父已经向他们表达了友好的态度。除此之外，师父明确无误告诉他们，他是道士，他就住在所有人都害怕的屋子。 我笑着安慰师父，说:“没关系，只要有师父陪我过生日，我就心满意足了。” 师父白眼道:“你知道什么！” 好啦，什么都别说，我灰溜溜地溜进屋子，开始整理里面的脏乱。过生日嘛，总得有个好的环境，屋子简陋没关系，重要的是干净。 为了我的生日，师父破例买了一只烧烤的整鸡，整了三道菜，萝卜黄瓜必不可少，还有三枚熟鸡蛋。我瞅了半天，疑问道:“没有生日蛋糕吗？” 师父挤眉弄眼，道:“师父过生日，一壶酒就够了。” “可是，我没见过师父过生日啊！” “师父的生日，是一个人过的，师父什么时候和你说过？” “那倒没有。” “这不就结了，”师父眼看时辰差不多，说:“先给祖师爷，磕个响头。” 我很郁闷，道:“祖师爷在哪？” “祖师爷在此！” 师父指了指杵在他手中的龙樽杖，我勒个去，啥时候我师父成了我的祖师爷。 师父见我愣白了眼，伸手一巴掌拍醒了我，说:“还愣住，不许对祖师爷不敬！” “哦，”我连连点头，算啦，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吩咐我照做。 等我磕了头，起身过后，师父这才对我一板一眼，说:“咱们的祖师爷是唐朝皇帝李世民的法师，精通奇门遁甲、占卜、面相，也是一名修道之人。祖师爷死后，被炼药师放入丹炉炼成一颗碧血珠子，嵌入这樽龙杖。” 为了让我进一步了解祖师爷，师父把龙樽伸到我面前，让我用手抚摸龙樽顶门，那一颗镶嵌的血红珠。我用手摸了一下，顿时，我全身的精血为之大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血液犹如浪海潮天，咆哮着。 我的脸色，红彤似火，火辣辣地烫，大惊失色，道:“师父，我这是怎么了，我是不是中邪了？” 我这话还没有说完，师父一巴掌打落我，收回龙杖，怒声道:“住口！” 师父对我凶巴巴的，我很委屈。不管怎么说，今天是我的生日。可是，那颗血红珠子似乎有了感应，一直在闪。师父见状后，赶紧跪下，小鸡啄米似的磕头认错:“祖师爷息怒，徒孙莽撞无知冒犯了你。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无知小儿，斤斤计较！” 说我是无知小儿，好吧，我的无知都是拜师父所赐。早点告诉我这樽龙杖的来历，我也不会信口开河，拿祖师爷开玩笑。 师父就师父，说话比我管用。可是，祖师爷的气量也忒大了些，非要师父磕得头破血流，才肯罢休，收回了珠子发出一闪一闪的血红光芒。 师父擦擦汗，不禁意擦出额头上的血，瞧着可惜，趁我不注意，用舌头舔进肚子里。 “好险啊！” 跟了师父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见师父如此狼狈，我不免有些幸灾乐祸，道:“师父，祖师爷真的很厉害吗？” “那是当然！”说起祖师爷，师父一脸得意。不过，他很快撇开话题道:“别扯这些没用的，快过生日，过完生日，师父正式收你为徒。” 我点了点头，笑着说:“敢情，咱俩师徒十几年，都是假的。今天，才是真的？” 师父虎着脸，吓得我赶紧夹起尾巴好好做人，再也不敢嬉皮笑脸胡说八道了。 没有生日蛋糕的生日，不是完整的生日。我看了看满桌子的丰盛，还是带有抱怨的眼神，看着师父。 师父看出我的心思，伸手一枚鸡蛋递到我手里，说:“生日快乐！” 这，就是我的生日礼物？ 我把鸡蛋握在手里，对这份生日礼物敢怒不敢言。不过，我敢当着师父的面，捏碎它。 师父也不管我是否乐意收下这份礼物，他的心思全在烤鸡上。打着为我过生日的旗号，一口鸡屁股，两手鸡翅，吃的满嘴都是油不亦乐乎。师父得意的表情，让我越发心存怨恨。 我这心里不是滋味，老家伙，跟了你十几年，走南闯北跑断了腿，人家第一次过生日，你就不能送一件像样的生日礼物吗！ 越想越生气，鸡蛋被我握在手心里，“咔嚓”，一声清脆，爆满了蛋清、蛋黄汁，喷得师父满脸都是。 第五章 入门 遭了，我闯祸了。 我一脸震惊，木然道:“什么，生鸡蛋？” 师父抬起头，用手抹抹脸，他的样子很吓人。不过，他的老脸很快松下，老皮疙瘩脸似笑非笑，看着我，说:“徒弟，你的力气真大！” 我笑着说:“一般般。” 师父点了点头，像是很满意我的回答。不过，他很快阴阳怪气，道:“在师父面前卖弄你的力气，你想造反吗？” “师父，您老真会冤枉人。您老能掐会算，我是什么样的人，还能逃出您的法眼。”我尴尬地笑了，师父喜欢借题发挥，我只能昧着良心，拍他的马屁。 果然，我拍马屁的功底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师父不禁拍，笑眯着眼说:“明白就好。” 我汗颜道:“师父，这也不能怪我，您老买鸡蛋也不问个清楚，生鸡蛋和熟鸡蛋都混淆了。” “谁告诉这鸡蛋是熟的！” 我惊呆了，手里还拿着鸡蛋呢！ 师父说:“生鸡蛋比熟鸡蛋便宜，只要五分钱。” 哦，我明白了，原来师父是为了节省开销，只买生的不买熟的。可是，这鸡...生的应该比熟的便宜多了，师父为什么就不买生的呢！ “吃啊，生鸡蛋比熟鸡蛋有营养，你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以后，每天吃三个。” 我张大了嘴巴，这让我如何下得了口。算啦，师父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理，师父吩咐我照办。 屁大的功夫，满桌子酒菜被师父横扫一空。我只能说，师父太能吃了，比我还能吃。 饭后，师父品了一口酒，打了嗝，总算心满意足捋捋花白的胡须，说:“别吃了，快跪下！” “哦，”饭还没有吃完，就要我跪下，我又犯了什么错。 好像是我多虑，师父从腰包里掏出一尊神像，摆在桌子上。从裤裆里，掏出那本麻衣神相，垫在神像脚下。 师父烧了三根香柱，对那神像拜了拜。接着，也让我拜。拜神像也是有讲究的，头不许着地，腰欠三分即可，还要集中精力、诚心对待。 “把眼睛闭上。” “哦，” 我闭上眼睛抬起头，跪直了身子，双掌合十。师父站在我右手边，用香柱在我的头顶之上，绕了几个圈，我被熏的，鼻子发痒，强忍着没有打出喷嚏。 过了会儿，师父慢悠悠地沉吟道:“行了，把眼睛睁开吧。” 等我睁开眼睛，以为这样就可以完事了，下意识地抬起膝盖。师父瞪了我一眼，我赶紧缩了回去。 师父用手按在我的顶门，说:“你要记住，凡是入我玄门派，一不可**掳掠，二不可仗势欺人，三不可坑蒙拐骗，四不可好吃懒做，五不可卖弄表现，六不可误人歧途....十五不可纵情私欲。” 十五条戒律，师父让我铭记于心。犯了戒律，师父会根据具体情况，对我作出相应的处罚。情节严重者，逐出师门。 我向师父保证，绝不会触犯祖师爷立下的戒律。师父笑我把话说早了，就算是师父当年，也犯了戒律被逐出师门。 师父收我为徒，对我最大的期望，就是不要忘了今天在祖师爷神像面前，立下万事从善、初衷不改的誓言。 说起来，祖师爷创下的玄门派，自唐朝开年延续今日，收来的弟子，多有成就者就会违背当初的誓言破了祖师爷立下的戒律。因为戒律太严，几乎断绝了人的本性是物欲物种，这就不足为奇，玄门这一派终难发扬光大。祖师爷的奇门遁甲、以及问天占卜、麻衣神相、意念操控特异功能等一系列骇人听闻的法术，一代一代的传承，一代一代的失传，到了师父的手里，就只剩下皮毛了。 而我，作为师父唯一的徒弟，从今天开始，就要学习师父的皮毛。如果，我犯了戒律，被师父赶出师门，那这皮毛之术，就彻底失传了..... 想到这，我不禁打了个冷颤，祖师爷啊祖师爷，您老立下的戒律，比鬼子进村施行三光政策还要惨无人道。 正式成为玄门派第三十九代弟子，师父对我的要求越来越严格。师父说，替别人算命、看风水，是修道之人入门功课。算卦也分很多种，第一种是算别人的生辰八字、命运前程，第二种是算天灾人祸，第三种是问天占卜泄露天机。其中，第三种算卦的方式，最为凶险，泄露天机是要折寿的。这就要求算卦之人，本人拥有超强的生命力，才能承受得住，如此巨大的凶险。 看风水，源于古代帝王死后，根据地理、气候、吉凶，由皇帝生前指定的国师、法师，选择一处安葬地，建立庞大的龙穴以保后代子孙，福泽万代，而演化成一门学问。这门学问，从古至今，都是有钱、有地位的人，所崇拜，深信不疑的。历史证明，古代帝王，十之八九相信风水对一个人的仕途、乃至整个家族、王朝，都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好的风水，能使人的命运一帆风顺、消灾避祸。不好的风水，轻则使人精神不佳霉运当头，重则会有飞来横祸丧人性命。 这几年，随着改革开放，人们的思想也在开放，不相信封建社会的鬼神。不过，风水这一块，和迷信有着本质的差别，它是有一定的科学理论。很多大学教授，在授学的过程中，都会提到风水对人体环境的影响。譬如，卧室的窗户必须正东向阳、卫生间的方位在西、出门的通道要畅.... 风水界，出名的叫风水大师，没有名气的，叫看相的。相，不单是指人的面相，还包括一个人在特定的环境下、周围的一草一木所构成的画面，叫做风水相。 举个例子来说，北方是干燥的天气，风水相是干。南方多潮湿，风水相是湿。如果一个人长期住在北方，他的身体受风水的影响是干燥的。突然有一天，让他去南方，遇到潮湿的环境，风水受到了影响，他的身体也会受到影响，轻则身体不适俗称水土不服，重则呕吐、腹泻，把身体排斥的风水吐出来。 师父这么一说，我突然明白了，原来这些年，师父带我闯南走北，就是为了让我适应不同地方的风水相。只要身体适应不同的风水相，我就能自由出入不同的风水，让我的身体免受风水不好的影响，把身体的伤害降低到最低值。 这些年，我跟着师父走南闯北，去了很多地方，师父替别人算命的本事，我都目染了几百回。这个不用学，我已经学会了。不过，风水这一块，我还是要花心思学习的。 师父先从乾坤八卦说起，所谓的八卦，是指乾巽坎艮坤震離兑，这八卦说起来，简单点就是风啊、雨啊、雷啊、天地日。举个例子来说，地球上任何一个地方，少不了这八卦中的任何一卦，就算是虚无缥缈的阴曹地府，也是埋在地底下。不同的卦，拼凑在一块，叫卦象。卦象是千变万化的，受时间、方位影响，对求卦之人也产生了影响。通常情况下，个人求卦的是吉凶，在不同的时辰、不同的场合下求出来的卦象，吉凶祸福不是一成不变的。所以，这就形成了，一个人什么时候出差有利、选择哪一天结婚生子啊，这都是有讲究的，不是随心所欲的。 聪明的人，相信卦象是受不同的风水影响，所产生的诸事不利、万事大吉。选择相信卦象反映出风水的好坏，以及在不同的风水测出卦象，是一个明智之举，不是迷信。 学习风水，就得掌握八卦千变万化，构造成大千世界，无处不在的风水。无论好坏，八卦的存在，就是风水的存在，对个人以及后世，都会产生影响。 第六章 冷眼旁观的邻居们 师父说，学习风水，除了改变人的命运，消灾避祸，还可以挖坟掘墓。古代的帝王，富贵人家，死后都会看风水，寻找墓地安葬。不过，师父警告我，不许我在墓穴这一块动脑筋。因为，墓穴的阴气重，建立墓穴的时候，那个时代的国师、法师都会摆好风水，震慑住墓穴里的阴气。一旦有人挖了墓穴，就会破坏风水，所造成的影响，不可估量。据说，挖坟的人，世代都会受到诅咒，被阴气缠身。而这种阴气，被挖坟的人带入社会，也会影响到别人。 我向师父保证，这种昧着良心掘人祖坟妄想着一夜暴富可耻的行为，善良的我，就算缺钱花，也不干。对于我的了解，师父只是提醒，他也相信我是一个正直的人。 风水这一块，师父说，要我三个月把这些年走过的大江南北，列举出一百种不同的风水。这些风水，是大自然构造的。 生活在都市，处于复杂的社会，风水是人为的。目前，对我来说还是一个难题。师父说，慢慢来，有时间会带我出去转转，让我见识一下，被风水大师摆过的风水，以及普通人根本就不知道乱摆的风水，到底有什么样的区别。这些都是活学的东西，不是课本教材，要我懂得灵活运用，比什么都强。 迫于生活的压力，师父操起老本行，走在大街小巷替别人算命、看相，还要给我讲课，教我一些入门的东西。这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而我，在师父的严厉笃学下，掌握住了替别人算命的三个要点。这三个要点是，多说术语少说废话不要东扯葫芦西扯瓜。 时间过得真快，我从师父那里学会了生辰八字口字决、手心掌纹命理学、五官面相性格论，结合这三种不同的算命方式，得出来的结论，是精确无比的。这和中医上的问闻望切，十分相似，想把病人的身体治好，就得从各方面了解病根。只有这样才能做到天衣无缝，药到病除。 师父说，算命算的好，不仅可以算出一个人的过去，还可以算出他的未来。只不过，很多不学无术的江湖骗子，算出来的东西，得不到准确的灵验，害人害己。既损失了别人的钱财，又害得算命这一行，被人误解以为是骗钱的把戏。 所以，师父警告我，你若没有真本事，不要为了钱财，替别人瞎算。我这点心思，起初是有的。不过，在师父谆谆教诲之下，我决定痛改前非，把这个想法扼杀在摇篮中。 我和师父住在这里，半个月来，周围的邻居，总是疑神疑鬼盯着师父。见师父平安无事走出屋子、扛着他的招牌大摇过市，邻居们又一个个张大了嘴巴，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始终没有邻居，愿意和我们说话。我和师父，在他们眼里始终是过客。 这让我很不舒服，我有一颗热心想和周围的邻居做朋友。没当我无所事事，走出屋子，随意溜达，这背后总有人戳我的脊梁骨，离我远远的，躲避瘟神似的，躲着我。 我都习惯了，邻居们害怕什么，我和师父心里清楚。前几天，我还建议师父把屋子里不干净的东西，驱除掉。师父说，它是主，我们是客，哪有反客为主的道理。 这东西不干净，它的存在也是人世间丑恶的写照。其实，它对人体的危害，并不是别人想象中的那么恐怖。 这个世界，还有一种人的存在，叫守墓人。守墓人守的是墓，人世间阴气最重的地方，除了墓穴，还有谁！这间屋子，顶多是死者生前，阴阳两隔留下的阴煞之地。和守墓人相比，我和师父幸运多了。然而，很多守墓人都活得好好的，我和师父没理由受它影响，噩运当头。当然，这种地方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住的，体质弱、多有惊梦思恐的人，最好不要住在这里。 这些邻居也是挺有意思的，一边抵制封建、迷信思想，一边胡乱猜疑这间屋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甚至，还有人大作文章，谣传某月某日，听见屋子里有女人的哭声。 我和师父一笑而过，用实际行动证明，这间屋子是可以住人的。很多邻居都在观察我和师父，尤其是师父，因为师父本身是个道士。前几年，国内还掀起了一阵抵制封建迷信、修道炼丹的思想行动，用武力镇压那些打着算命招摇撞骗的算命先生，以及那些为死人作法的道士。至今，人们还在抵触。所以，师父的出现，成了他们相信师父是骗子的理由。 有时候，被别人产生怀疑的态度，我和师父的日子，并不好过。先是师父的老本行，生意惨淡。接着，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总会耍些手段和别人联合起来，在生活上给我们制造麻烦，逼我们走。 我很委屈，走南闯北这些年也受到了别人的冷眼。不过，这些人都是路人，我不用放在心上。可是现在，他们是我的邻居，总是带有嘲讽的目光，让我受不了。 还是师父的脸皮厚，师父相信，总有一天，周围的邻居会接纳我们的。而我，半信半疑地问自己，会吗，会有那一天的到来吗！ 在所有的邻居，不欢迎我和师父中，有一个女孩，我能感受到，她是没有敌意的。她总是在上学、放学，或是有事路过的情况下，偷偷地看着我。我想，是我多虑了，她看的不是我，像是在寻思着什么。 有时候，我走出屋子，老远见她背着书包，面对着我，纯真的微笑露出两个迷人的酒窝，没等她招起手向我示好，我逃荒似的，躲着她。躲进屋子里的我，假装没有看见她。 是她，没错，那个女孩。让我一眼见了，就觉得站在她的面前，我很自卑、很惭愧。 她的出现，对我来说，是一种折磨。每天，我都在努力地，想把她忘记。可是她，总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面前。 有一天，我忍不住问师父，说:“师父，我长的像谁？” 师父很郁闷，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我想我的心已经乱了，小声嘀咕道:“那我长的帅吗？” 刚说完，师父抽起他的鞋巴子，指着我，气急败坏道:“臭小子，和谁学的，什么时候变坏了，你还想不想跟着师父学本事。” 很快，屋子里传来凄惨的声音，我忍辱负重，道:“师父，轻点，痛....好痛啊！” “以后，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事以后，我就变乖了，再也不敢胡思乱想收起花花肠子，跟着师父一门心思学本事。只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那个女孩并没有因为我刻意躲着她，以牙还牙不理我，而是变本加厉向我靠近。 从一开始只是上学、放学的途中，偶然相遇礼貌性地打招呼。到现在，她开始对我说话。 有一次，她老远跑来，鼻尖冒着汗，稚嫩的脸蛋好似三月春风拂满大地百花娇艳，纯情而暖暖的笑意，在我眼里，荡漾着难以启齿的羞涩。 我刚好走出屋子，她就站在我背后，一只温润如玉洁白光滑的手，并着五根细长的手指，吐着舌头尴尬道:“Hi，我们见过面的。” 我羞红了脸，不知所措。她已经找上门来了，我想躲着她，可是我已经控制不了自己，默默地转身。 当我转过身，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她，我的心跳开始加速，脸皮薄得快要渗出血来。她看起来，和我的年纪差不多，少女的腼腆，却充满了阳光，照亮了我心里的阴暗。很快，让我在一片乱七八糟中，收拾好心情，面对她的到来。 我傻笑着说:“是啊，我们又见面了。” “你叫什么名字？” 第七章 交朋友是我的自由 对啊，我叫什么名字？ 她的问题问的太突然，这些年，从来就没有人问过我我叫什么名字。就连师父，也是“臭小子”、“徒弟”称呼我。时间久了，我根本不在乎我叫什么名字，只要我是师父的徒弟就行了。 我愣了一下，一时回答不上她的问题。她好像明白我是有苦衷的，笑着说:“没关系，我叫沈甜甜。” 我苦苦一笑，很想解释，不是我不想告诉她，而是我压根就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谁让我，一出生就成了被父母抛弃的孤儿呢，还有一个不靠谱的师父，从来没有想过给我取名字。就算是路边捡的阿猫阿狗，也有名字不是。 沈甜甜眨着美丽大眼，她的眼睛很明亮，清澈见底水汪一片。她的鼻子，鼻梁方正不偏不倚高高隆起，是美好和高贵的象征。鼻子是五官的中正，它所反映出的面相是一个人的一生命运。 我只看了一眼，认定她的家境不错，是个富贵之家。 沈甜甜没有察觉到，我在观她的面相，暗算她的家庭背景。不过，她一点也不介意，我在偷看她。 她撇开我，看了看我身后的屋子，笑着说:“和你住在一起的那位爷爷，是你什么人啊？” “是我师父！”她口中的爷爷，成了我师父。这么一合计，我比她大了一辈。 果然，沈甜甜的脸红了，嗔怪道:“瞎说，他的年纪那么大，当你爷爷还差不多。” 我默默地点头，无可奈何道:“就算是我爷爷吧！” “那你爷爷是做什么的，我听别人说，他是道士，是真的吗？” “是的。” “那他会作法吗？” 这个，我很难回答。因为，师父除了算命、看相，从来不帮死人作法。 见我犹豫了半天，沈甜甜故作生气，道:“算啦，你不想说就算啦！” 说着，她一转身，离开了。我还没有想好，她就走了。我傻站着，望着她那离去的背影，不知所措。最终，我没有叫住她。 可是，到了第二天，她又像没事似的，和我打招呼。她的欢声笑语感染了我，我觉得我们之间，开始熟了。我的肢体动作变得灵活，在她的面前，解脱了束缚，就像一匹脱缰的马，尽情地撒欢奔跑在无边无际的草原上。 “啪...”师父一巴掌拍醒了，刚要出门，见我对一个女孩，傻傻的笑，就知道我的毛病又犯了。 我很郁闷，冲着师父，恼火道:“干什么呀，还让不让人活了！” “臭小子，你的魂都让人给勾走了，师父好心好意提醒你，你还敢冲着师父发脾气。” “她叫沈甜甜，邻居家的女儿，我们刚认识，是我朋友。” “邻居家女儿怎么了，交了朋友，就可以把师父的话当作耳边风了。” “我没有！”我急了，师父都一把年纪了，脾气还是这么暴躁，就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交朋友是我的自由，师父的干涉，只会让我产生反感。 师父闻到了火药味，估计这心里的滋味不好受。跟了师父十几年，我向来对师父恭恭敬敬、言听计从。可如今，我居然莫名其妙冲师父发火。看来，我是真的长大了，有了主见，不需要师父对我个人的私事强加干涉。 “臭小子，你的翅膀硬了，敢这么对师父说话！” 师父扬起一巴掌就要打我，而我，生平第一次梗着脖子，像一头倔驴，对师父，白起了打死也不服的眼神。此刻，很多路过的邻居，对师父凶巴巴的样子，评头论足，看起了热闹。 碍于邻居们的薄面，师父忍气吞声收回那一巴掌，气得浑身哆嗦，咳嗽了几声。师父这个样子，很让我于心不忍。可是，师父啥事都要管着我，我表示不服，坚持我的立场是对的，我要自由我要民主！ 终于，师父接二连三地叹气:“也罢，你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娃娃。有些事，师父不应该管着你。不过，你要记住，成长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不明白，成长是要付出代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师父的语气充满了悔恨与无奈，可以想象出，这句话在师父的身上，应该得到了很好的灵验。 师父苦笑着摇头，不应该对我说出如此深奥的道理，提着他的招牌，又开始新的一天，“乞讨”生活。师父的背，越来越陀了，我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失去目标没有方向感的日子。而我，也意识到，师父教我本事，也是为了我今后，独立的生活。 师父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可能，在这件事上，我没有按照师父的规划，走上正确的道路。不过，我能保证自己，是怀着一颗赤子之心，对待我和沈甜甜的友谊。毕竟，我的世界缺少了朋友，我不可能一辈子跟着师父屁股后面转，不和别人说话。 从那以后，我每天都在盼望，沈甜甜背着书包带有微笑，和我碰面打招呼。而我，就像一个被定时的木偶，准时蹲在门外，只为了多看她一眼。 和她的友谊，成了我为之奋斗的目标。师父让我熟记的十二时辰、天干地支、乾坤八卦，短短的几天，深入在我的脑海，成了一个个嵌入金钟的字体，再也抹不掉。我的记忆是超人的，理解能力非常强大。有时候，师父说不上的东西，还是我不知天高地厚指点的。 师父对我的期望越来越大，因为我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算命、看相只是玄门派的入门，测风水、摆风水比入门高一级。更高级的是，问天占卜推测整个天下的吉凶祸福，以及还有一门失传的法术，意念操控。 我只能对师父说，一口吃不成胖子。我还是先把算命、看相这一块摸透了。等我替别人算出第一卦，并取得了灵验，我才有底气接触风水。 师父对我赞不绝口，说我有脑子懂得规划。看来，我是真的长大了，有主见有计划的人，才能走好今后的人生。 我向来是比较谦虚的，还不忘拍师父的马屁，说名师出高徒。没等师父笑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泼我冷水时。趁着师父高兴劲，我话锋一转，说:“师父，你明天能不能在家休息一天？” 师父收起了满脸的老皮疙瘩，僵着脸，说:“今日不同往日，休息一天就没有饭吃。师父在外面多挣钱，才能养活你。等你学会了赚钱的本事，师父就可以高枕无忧颐养天年，每天待在家里休息。” 说到这，我的鼻子快要发酸了。算起来，师父今年八十有九，还要抛头露面，走大街串小巷，吆喝着向别人算命、看相。我能想象，这座南方的城市受到改革开放的影响，对算命先生这一行持有强烈的抵触。不知道，师父碰了多少次鼻，他老人家被人骂是骗子的时候，心里一定是难过至极。可他为了我，不要这张老脸，拉下脸去求别人算命、看相，去赚那么一点养家糊口的生活费。 我的心，就像被千刀万剐，疼痛难忍。可又，改变不了什么。除了愧疚，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发誓，等我学会了赚钱的本事，要盖一间大房子，好好地伺候师父下半辈子，再也不让他抛头露面。 我笑着掩饰，用手揉了揉快要发酸的鼻子，说:“师父，明天不用出去，就在家里算！” “家里算...”师父听糊涂了，在家里替谁算啊！屋子里除了我，还有别人吗？ 我神神秘秘地说:“明天，会有人登门拜访，您老就坐在家里，替别人算吧！” 师父迟疑地看着我，误以为我是为了让他休息一天，故意撒的谎。不过，师父很快明白了，说:“明天登门拜访的，是不是那个小丫头片子？” 我张大了嘴巴，表示惊呆，脱口而出道:“您怎么知道？” “这还用问吗，师父刚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有谁会登门拜访主动找师父算。除了那个和你打的火热的小丫头片子，还会有谁！” “师父，您别误会，沈甜甜是不了解您老人家....” “所以，小丫头片子先从我徒弟身边下手，好了解我这个师父，有没有算命先生的真本事。” 我，我无话可说，沈甜甜接近我的目的，正如师父所说，她需要一个沟通者，把她的想法通过我，再去接触师父。即便如此，我不觉得她是在利用我。毕竟，她和我一样，处于未满成年人的年龄阶段。一般来说，算命先生是不会给孩子算命的，除非，孩子是在父母的陪同下。 显然，沈甜甜没有征得父母的同意，希望我能帮助她，求师父给她算上一卦。钱，不是问题，她对我说，多少无所谓，只要师父愿意接单，多收点也没有问题。 第八章 我替你算 问题是，师父的原则性非常强。 师父得知沈甜甜，还是一个读书的孩子。课本上的知识，尊崇的是科学。算命，对科学而言，就是不科学的东西。这种抵触，是与生俱来，水火不容的。 对科学，师父不会抵触，却也不学科学那些解释不通的那一套，统称为未解之谜。科学解释不通的东西，其实有很多途径，去解释。然而，科学的出现，将这些途径，全都抹杀了。 很简单的例子，通常医生会给病危的病人下死亡通知书，说病人得了重病，无药可治，不超过三个月就要撒手而寰，让病人的家属尽量满足病人生前的愿望，不要让他带有遗憾离开人世。然而，三个月过后，有的病人正如医生所说，撒手而寰。可是，有的病人从鬼门关走一趟，又活了过来，活的好好的。通常，在这种情况下，医生说他简直就是医学界的奇迹。 孰不知，人的生命力顽强孕育着无穷无尽的潜能。这种潜能，受病人所处的风水环境、八卦地理、天干时辰等一系列复杂的影响，或是阻闭，或是发挥，对病人的病情起到生死攸关的作用。医生常说，病人要保持好的心情，对病情有好处。即便心情好，所处的风水环境影响到人体潜能的发挥，也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相反，不好的心情，只要改变八卦地理，去合适的地方，也会让人心情放松，得到改善。所以，有些人整天宅在家里就会宅出亚健康，那些在户外运动、到处旅游的人，他们的心情顺应八卦地理的变化，而得到了很好的调解，身体的潜能自然发挥到最佳状态。 有时候，医生也很奇怪，为什么同样的病，这个病人得了久治不愈一命呜呼，那个病人得了顶多是在痛苦中过日子却没有影响到生命呢！很好笑，这就是科学，用科技的手段解释现实的现象，却解释不了那些没有根据却真实发生的事情。 只能说，科学的探索是永不止步的。师父从来不相信有一天，科学会解释，麻衣神相的五官面相辩论，是如何定义一个人的模样决定他的性格、命运仕途，以及他的后世子孙在遗传的基因基础上，是否有改变的迹象。这些看似，神乎其神的东西，不是科学解释的，它是中国古代无数个智者在反复的实践、理论，得到验证的辩解，编写出来的。它的出现，就是以人为本，结合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理环境，在复杂的过程中，精筛细选，以实例为考证，比那些没有根据的传说，更能说明世界的玄乎，是因为很多人的不了解。 师父的态度很坚决，绝不答应替一个还未成年的沈甜甜算命。我向沈甜甜保证，这事包在我身上。没想到，我还是高估了自己。 可我并没有放弃，在师父耳边苦苦哀求，道:“师父，您就答应吧！您就行行好，为了徒儿，破例一次，就一次...” 师父从来没有见我软弱过，我向他低三下四的恳求，只会招起他的反感。 见师父瞪直了眼，我想，十几年的师徒情分，对于师父的原则来说，一文不值。恍惚间，我无力地松开手，师父没有生气，却比生气更可怕。他好像，对我很失望，提着他的招牌，气鼓鼓地走出屋子。 师父一走了之，我很生气，也很无奈。答应沈甜甜的事，既然答应了，就得履行承诺，不能出尔反尔中途放弃。可能是我，不想失去这份来之不易的友谊，让我作出了疯狂的举动，我决定替她算。 没过多久，沈甜甜来了。上身一件粉色短袖衬衣，下身浅绿色牛仔裤，一双球白色平底鞋，与她娇小的身形，十分搭配，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和周围的邻居不同，沈甜甜一点也不忌讳这间屋子的存在。可能是我作为内应的缘故，沈甜甜径直走进屋子。不过，她还是有点紧张。她紧张的不是我，是我师父，一个看起来快要埋进土、面相丑陋、凶狠的老人。 我能感应到，她的前脚迈进了屋子。我把师父对我施压的不愉快，通通抛在脑后，打起精神，上前迎接她的到来，傻笑着:“你来啦！” 沈甜甜看了我一眼，她对屋子里的熟悉环境，熟门熟路瞧了个仔细，回头起疑道:“你爷爷呢？” “师父，出去了！” 我很抱歉，辜负了她对我的期望。整整二十天，她花了很多心思，和我打招呼，从一个陌生人变成熟人，还成了朋友，她却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什么时候回来，你没有对他说吗？” 我低着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害怕这件事说了，她会不理我，认为我是一个不靠谱的朋友，这么点小事也办不好。抱有愧疚的心态，我尽量压低声音，道:“师父说，你的年纪太小，不能算！如果，你能说服你的父母，这事就好办多了。” 沈甜甜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年纪太小，不能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她能听出这是别人婉言拒绝她的意思。 “之前不是说了吗，我爸妈不信这个，你以为除了你师父，就没有别的算命先生吗？我想找一个，能替我守密，知根知底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木讷地点头，她却耐不住性子，说:“算啦，就知道你靠不住，我真傻。” 她好像是真的生气了，看她的样子，我很难过，也很着急上火，底气不足道:“要不，我替你算吧！” “你？”沈甜甜屁股还没有坐热，吓了一跳。 她指着我，满脸惊讶，支吾了半天，吐出三个字:“能行吗？” 我被刺激了，先前的底气不足，被我积压在心里的不满，一把熊熊大火，烧得热血沸腾、豪气冲天，斩钉截铁道:“没问题！” 一句话，点燃了沈甜甜的希望，无可奈何道:“算啦，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被沈甜甜看扁了，却没有生气。换成这句话从师父口中说出，只怕我会怀恨一时。 这件事，师父不答应，我只能硬着头皮上。就算我是死马，也要拉着沈甜甜，去外面溜达。 后来，我才知道，沈甜甜算的不是她，是她的爸爸，沈佳豪。她爸爸是一家公司的总经理，公司经营水产，供销好几家五星级酒店。她爸爸一个月的收入，是普通工薪两年的收入，可想而知，她的家境是富裕的。 只不过，近半年来，沈佳豪的身体每况愈下，去医院检查没什么大毛病，吃药输液保健，天天如此，就是得不到好转。查不出沈佳豪的身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医生只能说，病人的体质差，多休息自然恢复就会没事。 可是，恢复了两个月，沈佳豪的身体，越来越差。身体差，精力不足，就会影响到工作，作出了很多错误的决策，给公司带来了不可挽回的损失。 沈甜甜看在眼里很是焦急，听说医院查不出来的病，很可能不是病。很多肉眼看不到、医学检测不到的东西，都会影响到人的身体。别人的一句话提醒了沈甜甜，她的爸爸很可能是中邪了。 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沈甜甜持续观察她的爸爸。她发现，爸爸的眼神和普通人的眼神，有着本质的区别。通常，人的大脑在思考，眼珠子会转，瞳孔随大随小。可是，爸爸的眼珠子，不管遇上什么事遇见什么人，都会目不转睛地保持着，一动不动的状态。 这让，沈甜甜很害怕，她发现爸爸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没有喜怒哀乐。没有喜怒哀乐的人，就没有工作的激情、生活的快乐，它不仅影响到爸爸的工作，也影响到他的妻子、女儿，影响到整个家庭。 我在沈甜甜的带领下，来到了她的家。今天，是周末。她的妈妈带着她的爸爸，去郊外旅游散心。 这是一座独立的别墅，在周围乱棚搭建的低矮租房下，显得雍容华贵。沈甜甜打开铁栅栏，推开院门，我有点不自在，双手插在裤腰袋，以掩饰我的紧张、我的自卑。 和她相比，我是一个孤儿，还是一个一穷二白的孤儿。来到这里，真是我这辈子修来的福气。 “走吧...” 沈甜甜微笑着，走在我前面，像一只欢快的小百灵，欢迎我的到来。院子里，栽培了很多花草，弥漫了香气。这种香气，掺杂了太多的尼龙香，香气太浓太盛，会扰乱人的神智，我不适应地拂着鼻子。 沈甜甜早就习惯了院子里的花香，对我反常的举动，喜出望外道:“怎么了，这里有问题吗？” 我是来算命的，院子里的风水应该是沈甜甜的家人在不知道的情况下，随便栽培的花圃。好在，风水宅外，有惊无险。何况，院子有一条道，这条道起着流通的作用，不好的风水沿着这条道流通在外，对人体没有多大的危害。顶多是在走来走去的过程中，让人觉得香味太浓，多有不适。 我笑着摇头，说:“没事，我不喜欢花香太浓。” 沈甜甜松了口气，她的喜出望外变得平淡无奇，对我一惊一乍的举动，白眼道:“不喜欢闻，憋口气不就行了，还捂着鼻子，什么意思啊！” 我苦笑着无言以对，沈甜甜是一个骄傲的女孩。看来，这院子里的花，是她一手栽培的。她喜欢的花香，却成了我嗤之以鼻不喜欢的，明摆着是不给她面子，让她难堪，她生我气也是应该的。 第九章 生辰八字 走进别墅，宽敞的空间，给我一种视觉无阻碍的冲击。错落有致的客厅沙发、红木家漆桌椅、普通人家难得寻见的长虹彩电，笨重而古老的收音机，一应俱全。 有钱的人，真会享受。我和师父住的地方，除了一张桌子，睡觉时必不可少的床榻，什么都没有。这里的摆设，真的让我大开眼界，我不禁叹了口气，抬头一望，一个巨大的灯塔悬浮在整个天花板的中心位置，以它为中心，还有许多星点点缀的灯孔。 “坐啊，别客气！”沈甜甜从冰箱里拿出一支冰淇淋递到我面前，甜甜一笑:“吃吧，我请客！” 我坐在沙发上，感觉屁股下面很柔软，全身放松。突然，身子下陷，吓我一跳，这玩意是什么东西，还会变形。我以为是我身体太重，把沙发坐坏了，吓得赶紧起身。这时，沈甜甜手里拿着冰激凌，瞧我吓成什么样，笑得合不拢嘴。 我尴尬地笑了，回头看看沙发，还是那样，鼓鼓的。 沈甜甜笑出了眼泪，转身坐在沙发上，用手拍拍沙发垫子，笑着说:“没事，坐吧。” 生平第一次碰沙发的我，因为我的无知，被无形地羞辱，害得我在她面前抬不起头。好在，这里没有别人，我能接受她对我的嘲笑。何况，她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给....” 我从沈甜甜手里接过冰淇淋，冰凉的寒意，让我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我好像吃了三支不该吃的东西。所以，她能猜透我的心思，冰箱里有水果、饮料，她一样都不拿，只拿冰淇淋。 我看着她，她手里没有冰淇淋，实在有点不好意思下不了口，扯开话题道:“能说说叔叔的生辰八字吗？” 沈甜甜只盯着我吃冰淇淋，抱着头枕，神秘秘地笑，应该是我吃冰淇淋的样子很好笑。 顿时，我觉得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像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不尊重我的职业。我现在是以算命先生的身份，来算命。不是一个串门的小孩，就是为了这口冰淇淋。 我不高兴地说:“我的时间很宝贵，请你尊重！” 沈甜甜被我一句话呛得无言以对，气得直犯白眼，呶嘴道:“凶什么凶，我还不是想让你放松点吗！” 我都郁闷了我，在她面前，我一点也不凶，就是语气直了点，心是热乎乎的。好吧，她的喜怒无常我都领教过了！ 我只好换一种方式，傻笑道:“算命也要分时间场合，现在是巳时，天干东北地支西南，是算命的好时机。通常在这个时间阶段，算出来的东西，是最灵验...” “哦，”沈甜甜明白了，关键时刻，她还是选择相信我，配合我的工作。 师父说，算命的人，无外乎有三种:可信、可疑、将信将疑。沈甜甜属于最后一种，她对我的了解还不够，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请我来的。所以，她想让我放松点，不要那么紧张。她以为每个行业，只要不紧张，做出来的效果就会很好。 孰不知，算命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精神分散！ 沈甜甜说:“什么是生辰八字？” 现在，是她的无知，让我很好笑。可我，不敢笑，假装一本正经地说:“就是叔叔的出生年月。” “哦，”沈甜甜又点了点头，想了半天，自言自语道:“我是1970年生的，听妈妈说，我比爸爸小二十二岁，爸爸的生日是七月十五日.....” 经她这么一算，给出了我的答案:沈佳豪，男，出生1948年7月15日。 我说，具体是哪个时辰生的，能不能详细点。沈甜甜犯了难，能记住这些，就已经不错了。 “那好吧，带我去叔叔的房间！” 沈甜甜有点后悔了，可能是在沈佳豪的生辰八字上出了问题。我对她说，生辰八字不是最重要的，存在误差，算出来的东西八九不离十，不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既然走到了这一步，沈甜甜就没有后路可退了。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像是作出了很大的决定，苦笑道:“那好吧，请随我来！” 直到现在，她才真正地把我当作算命先生，一个请字，表达了她对我的尊重。我能感应到，她作出这样的决定，下了多大的勇气。所以，我要好好表现，不能让她失望！ 走上一段悬空、螺旋状的朱红木梯，在沈甜甜的带领下，我走进了沈佳豪的房间。沈甜甜说，她爸妈的房间，通常情况下是不让别人进的，包括她是他们的女儿，也不例外。 我能听明白她的意思，可以进去，但不能乱碰，留下什么被人动过的痕迹，被叔叔阿姨问起，她也交不了差。走进去之后，我发现一个问题，大白天的窗帘虚掩着，使房间里的光线变得阴暗。 我在房间里转了转，房间里的东西，除了一张大红大紫的鲜艳床单，一排整齐的衣柜，以及一束浸泡在水盆里的兰竹，还算简洁、明了，适合人体舒适，精神放松的地方。我一边东张西望，一边集中精神，嘴里默念沈佳豪的生辰八字，对照房间的摆设，查找端倪。 出生:1970年7月15日，生辰八字戌子辛金未月，阳年阴月阴日生.... 沈佳豪本命年是鼠，今年1985，是牛年，刚好衔接，不为冲。不过，这阳年生的，阳气重，阴月阴日来消阳，应该是阴阳协调，不应该是大白天的拉窗帘，挡住外面的光线。 八字上，今年不是沈佳豪的灾数，我只能换一个角度思考，对沈甜甜说:“这上面，一直盖着布吗？” 好好的帘子，被我说成一块布，沈甜甜很想笑，又怕乱了我的心神，停顿了几秒像是在思考。 “不是，我记得以前，大白天窗帘是拉着的。” “以前是多久？” “也没多久，一个月以前！”这些细节，沈甜甜并没有在意。 其实，在拉窗帘这件事上，很多人以为是个人习惯，喜欢拉就拉，不拉就不拉。然而，这个习惯，往往就是问题的关键。习惯，决定一个人的性格、一个人的态度。可是，有些习惯，是在人的身体、精神产生问题的情况下，被迫养成的。 所以，沈甜甜没有在意，之前的窗帘大白天是拉着的，现在是虚掩着。她以为这是爸妈的习惯发生了改变，却没有深层地考虑，习惯发生改变，就会暴露问题的所在。 我能断定，大白天拉窗帘的，是人的精神发生了紊乱。精神紊乱的因素，有很多种。不管有多少种，医生给出的结论是，精神有问题。具体的问题是什么，去精神病医院就行了。 当然，我不赞同医生的做法。很多精神紊乱的病人，不一定是精神出了问题，而是受到了影响。这种影响，不是科学解释的东西。 我现在需要进一步了解，沈佳豪的日常生活。除了他的房间，还有没有他独立的活动空间。 沈甜甜说，有。有一间书房，是沈佳豪的专用。 我说，带我去。现在，由不得她考虑，我也不想解释，我的表情严肃，她能看出问题的严重，一句话也没说，带我走进沈佳豪的书房。 书房的面积，只有房间的一半，朝南向阳，采取的光线，十分适宜眼睛阅读时的张驰有度。一个书架，占了半个墙，分四层摆满了书籍，并按书籍的种类归纳放置。 从这个细节，我能判断沈佳豪是一个思维严谨、爱书如命的人。可是，旁边的书桌，却乱七八糟堆放着没有读完的书。 这让我想起了人格分裂，一个爱读书的人，最起码做到书籍整洁，不应该是这样乱放。就连，沈甜甜也表示惊讶，她眼中的爸爸，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我想，我已经找到了答案！ 这时，沈甜甜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小心翼翼道:“有什么发现吗？” 我的样子看起来很神秘、也很诡异。因为我在集中注意力，思考可能因素，发生在沈佳豪的身上，影响他的神志，才会造成他今日这般，判若二人的行为习惯。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她，沈佳豪很可能是被人下了阴冢。所谓的阴冢，是指人的灵魂被人控制。控制人的灵魂，听起来不可思议。然而，这个世界的确有很多闻所未闻的奇事、怪事。 通常情况下，人的灵魂在夜里11点、凌晨一点、三点是最活跃的。因为，在这三个时间段，人体最乏，容易犯困。灵魂会选择这个时间段，暂时脱离人体，进入游离的状态。 灵魂出窍，人的意识就会变得薄弱，有点意识的，进入梦游，行为怪异，就连他本人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我能断定，沈佳豪现在就处于梦游状态。不过，他的情况稍好，因为是青天白日梦游，他的意识会在阳气强盛的状况下，有所好转，不是完全处于神魂不知的状态。 我笑着安慰沈甜甜，说:“没事，放心吧，叔叔的情况不是很糟，我有办法让叔叔恢复正常。” “真的？” 第十章 不速之客 沈甜甜一脸惊喜地望着我，她开心起来的样子，活像一个受宠若惊收到生日礼物的小公主。而我，是她快乐的源泉。我能感受，埋在她心里、对她爸爸有太多的担忧，此时此刻，被她淡忘在九霄云外，换来的是一种守得云天、终见天日的惊喜。 我想，我已经失去了理智，想也没想作了保证:“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可能是我跟了师父十几年，走南闯北的日子，也遇见了类似的情况。师父替别人解除阴冢的法子，我都见过了。不用师父亲自上阵，我能一一效仿，做到八九不离十。 沈甜甜对我充满了信心，因为她对我的了解，认为我是一个平凡、朴素的人。平凡的人，说话从不夸大其词，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当然，我的平凡，是因为我穷。一个穷字，埋没了很多真才实学的人。因为这个时代，是改革开放的年代，一切都以经济发展为中心。不管你是什么人，没钱，就注定了你是普通人、平凡人。 这时，楼下有人走动，沈甜甜听出她妈妈的脚步声，吓坏了，赶紧道:“我妈妈回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我怎么感觉，我像是做贼似的，被沈甜甜引狼入室。现在，她的妈妈，就像一个不速之客，破坏了我和沈甜甜狼狈为奸的计划。 这些年，走南闯北的日子，不仅锻炼了我的身体，还让我遭遇了各种人情冷暖，把我脸皮厚得刀枪不入。别说是沈甜甜引狼入室，就算是我偷偷跑进来的，我也能脸不红心不跳，厚着脸皮说，是我走错了地方。擅闯民居，偷鸡摸狗，对我来说，那是家常便饭小菜一碟。 我用手扼住沈甜甜的锁骨，力度适宜，不轻不重。这么做，或许让她觉得，我太失礼了。不过，她很快就能感受到，她的焦急、快要冒出冷汗的心理状态，一下子进入了缓和。 沈甜甜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她现在说服不了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到平常如故。而我，却能安抚她的心。 这叫锁骨锁心术，人体有很多奇妙的地方，譬如思虑过度难以入眠时，可以安抚脑门、腹肚，唤醒人体的睡穴，消除脑垂叶紧张过度，以达到安眠的效果。说起来，这是古代中医穴位的教材，和我学道扯不上关系。其实，在古代，道家的分派，就有专门修炼丹药的药师。要想成为一名药师，就得具备替人把脉、看病的本事，在此基础之上，提炼登仙造极的仙药。所以，很多道人懂得医术，一点也不奇怪。 师父带我走遍大江南北，每到一处名山，都会带我上山采药，并在采药的过程中，传我医术。我现在的医术，对人体各个穴位，已经达到用手指测量尺寸，并可准确无误找出位置所在的地步。 沈甜甜被我锁住了锁骨，很快恢复了平静。等到她的情绪稳定，我已经想好了接下来，如何应对楼下，她的妈妈不速到来。 我被沈甜甜追打着，从楼上跑到楼下。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我用手护着脸，低着头拼命地跑。 我想，我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吓着了她的妈妈。通常，被吓着的人，思维变得迟钝，四肢拘束，不知如何面对这一突发状况，而站在原地不动，惊得目瞪口呆。可是，我没有想到，我以为我现在这个样子，可以装疯卖傻，在她妈妈的眼皮子底下，溜之大吉，就像一个没被逮着的小贼，只要跑出去，就万事大吉了。 “嘭...”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幸好，我及时刹住了脚步。否则，我会不分轻重，撞在一个男人身上。 这个男人，个子比我高。以我十六岁长到一米七八的个子，长足了国人的脸，不输外国人种。而我，却输给了一个中年男人。 他看起来高大俊郎，两腮刮净的胡子留下青麦色的胡根，更能显出男人的成熟魅力。美中不足的是，他的眼神缺少了灵气，打不起精神，十分萎靡。 被我说中了，他中了阴冢，有人在暗中操作，控制了他的灵魂。长期以往，他会变成白痴的。 这时，沈甜甜惊得目瞪口呆，她在心里，一定是骂我的。骂我个子高腿却短，给你机会跑，你却跑不掉。我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她爸爸不是和她妈妈一块走进来的，还分次序，间隔了好几分钟，让我撞个正怀。 瞬间，我暴露在沈甜甜的爸爸妈妈眼皮子底下，成了瓮中之鳖，无处可逃。 沈甜甜的妈妈，不出我所料，受到了惊吓。不过，等我静了下来，沈甜甜一脸黑线，喊打喊杀的气势，收敛住了，低声道:“爸，妈，你们回来啦！” 沈甜甜的妈妈杨叶清，是大学教授，是出了名的才女，穿了一身修长的长袍子，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朴素不失华丽，张而不扬。在她的文化底蕴渲染下，她对别人的言行举止最为看重，最不能容忍别人在她面前，打打闹闹。何况，沈甜甜是她的亲生女儿。 杨叶清看清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对沈甜甜狠批道:“他是谁，他是怎么进来的？” 沈甜甜是家里的乖乖女，她的修养来自她妈妈十几年的栽培。在她妈妈面前，沈甜甜的一言一举，是循规蹈矩的，从来没有大喜、大悲过。可如今，她疯成这个样子，全是因为我的出现。 可能是我，被杨妈妈误认为是小偷、小贼什么的。所以，杨妈妈指着我，语气不善，充满了敌意，对我没有半点尊重。 沈甜甜支吾了半天，她在考虑，要不要说我是偷偷摸摸闯进来的贼。只有这样，她才能撇清干系！ 不过，她很快改变主意了，因为她的心地善良，她不想让我受到伤害。如果，她说我是贼，不用多说，她妈妈就会报警抓我。 所以，她很理直气壮地对她妈妈，说:“他叫杨百顺，我同学。” 我惊呆了，我连我妈都不认识，也不知道我爸姓谁名谁，她居然当着她妈妈的面，给我取了一个“杨百顺”的名字。好吧，我在心里发过誓，谁给我取名字，我跟她一辈子！ 沈甜甜眨了眨眼，对我使尽了眼色。我默默地盯着她，她满脸焦急的样子，真可爱。 这时，站在我身旁的那个男人，莫名其妙地头痛欲裂，用手狠命抓头发。杨妈妈没有多问我的来历，她现在关心的是她的丈夫。 “佳豪，你怎么了？” “爸，爸，你没事吧...” 母女二人同时搀扶着沈佳豪坐下沙发，而我，站在那里，干愣着发呆，好像没我什么事了？ 于是我，准备偷偷地，溜之大吉。 “站住！” 杨妈妈没能忘记我的到来，对她女儿造成的影响。何况，我在她的眼里，是一个傻不拉几的穷小子。 杨妈妈用命令的语气把我叫住，一边安抚坐在她身旁的丈夫，一边对我说:“你叫杨百顺？” “是...”我点了点头，不敢仰视杨妈妈的高贵气质，趁这个机会，多看了沈佳豪几眼。 杨妈妈误以为我是在盯着沈甜甜看，而沈甜甜挤眉弄眼地提醒我，和她妈妈说话时，不要东张西望，这是不礼貌的行为。只可惜，我没能领会！ “咳...”杨妈妈轻咳了一声，打断了我。 我笑了笑，笑起来的样子有点傻，土掉了渣，暴露了我不学无术没有文化功底的真实面目。这让杨妈妈很是不舒服，坦白如故地对我说:“请你以后不要来了，对甜甜的影响不好，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想我来到这里的意思，被杨妈妈误解了。可是，沈甜甜对我摇了摇头，希望我不要作出解释。 我只能默默地转身，不用多说，这里不是我该来的地方。伤了我的自尊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把自尊找回来，再也不会让别人瞧不起我。 我现在这个样子，像是一条被人赶出去的狗。可恨的是，门是关着的，我却打不开！ “妈，我去送送他。” 还好我不会开门，沈甜甜逮住机会，送我离开。杨妈妈没说什么，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见到我。 沈甜甜走到我的面前，她低着头，温顺地像只小绵羊，轻轻地打开门。我知道，她是在向我表达歉意，因为她妈妈对我不太友好的态度，害怕伤了我的心，伤了我们之间的友谊。 我对她笑了笑，是发自内心、没有任何思想负担的微笑。她见我笑了，也报之以笑，空气中的温馨，烧得我脸色发烫。 沈甜甜对我白了个眼，小声道:“我爸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叔叔的魂，被人勾走了！” 沈甜甜以为我是在说胡话，因为这句话听起来，是骂人的意思。果然，她对我，不带骂的，掐了我一下，恨得牙痒痒:“会不会说话，说点好听的！” 我笑了笑，赶紧改口道:“有人在叔叔的背后搞鬼，叔叔的魂魄被人施了妖术。所以，叔叔现在就像一个躯壳，行尸走肉。” 沈甜甜被我吓坏了，一把抓着我。很快，她又松手了，因为她能察觉身后的妈妈一直在盯着她看。 “那该怎么办？” 这时，杨妈妈有点不耐烦，说:“甜甜，你爸爸口渴了...” “哦..” 事发突然，我只能长话短说:“回头，我给你一样东西，你要按照我说的去做。” 沈甜甜点了点头，一眨眼，把门关上。随后，我站在门外，听见里面的杨妈妈，很不舒服地说:“甜甜，你给妈记住，不许和这种人来往。别忘了，你还是一名学生，要以学业为重。” “妈，说什么呢，不是你想的那样....” 第十一章 我要尊严 我吹着口哨，手插腰袋，心情大好，离开别墅往回走，不管遇见谁，我是满面春光桃花红，有意无意笑了笑。夏日的阳光，毒辣刺眼，街头上的美女，脱下外套，换成一件件薄薄的衬衣，手里撑着一把遮阳伞，依旧汗淋如雨下，躲在路边遮阴处，不敢抛头露面，生怕晒黑了皮肤。而我，穿了一身背带裤，穿了一双快要磨破皮的平脚黑布鞋，却自我感觉良好，大摇大摆从他们面前，一带而过，被他们骂成，神经病！ 我向来不用考虑别人的感受，师父说，学道之人，就应该要抛出世俗的眼光。吃的、穿的、用的，对我来说，有，就行了。对于我的身份，我想，我在他们眼里是卑贱的。 我可以想象出，杨妈妈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鄙夷，甚至用厌恶的词语来形容，也不为过。可能是，在我的世界里，只有师父。相比之下，我觉得师父疼爱我，我就心满意足了。可是现在，我的世界又多了一个沈甜甜，她的出现，让我觉得我现在的状态，和她站在一起，有损她的形象。这让我，有了领悟，我决定改变自己，先从我这身穿了五年的破衣服上改变。 跟了师父十几年，从来没有想过伸手要钱的事，这一次，我决定，和师父摊牌。不为别的，就是因为我这副穷酸样，让别人瞧不起。 我回到了住处，不巧师父还没有回来。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中，我无心学习麻衣神相，就连师父教我背的八字口诀，我都忘了。 天色很晚的时候，师父回来了。我从床上爬起，黑灯瞎火走出门外，帮师父拿着招牌。 师父很惊讶，跑了一天也累了，喃喃自语道:“臭小子，知道心痛师父了。” 我笑了笑，师父还不了解我吗，这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师父，今天的生意好吗？” “还行，算了六个，赚了十二块。”师父见我表现不错，笑着说:“明天，师父带你出去转转，放你一天假，放松放松...” 我笑着打趣道:“您老想休息就直说，别拿我当借口。” “臭小子，师父想要休息日，还需要你批准啊！” “我可没这么说...” 走进屋子，我点了一盏油灯，省电省钱，就是省不了屋子里的黑暗，带来一种毛骨悚然的阴凉感。师父抱着酒壶，靠在一边。老规矩，师父一边饮酒，一边检查我的功课。 先从算命，生辰八字背起:“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生肖十二月十二时辰十二星宿，天干地支遥相应，阳年阴月贵为和，就怕阳年阳月五行缺....” 背着背着，师父就眯上了眼。敢情，我背八字口字决，是师父的催眠曲。 想到这，我心生一计:“太上老君急如令，千军万马来显灵！” “啪...”师父一巴掌拍了过来，我用麻衣神相顶了过去。 师父怒骂道:“背的是什么玩意，太上老君是道仙，只会炼丹药，和算命扯得上关系吗！” 我笑着说:“师父，这些我都背熟了。” “那好吧，时辰也不早了，早点睡吧！” 见师父打着哈欠，向一边倒去，我这心里乱如麻，急得七荤八素，不断地给自己施压，鼓起勇气。 “师父，您先别睡，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说吧。” 师父对我的态度，从来就没有认真过。而我，这一次是认真的，向他老人家请求道:“师父，我想...我想买一件新衣服，还有新鞋子。” 师父突然起了身，朦胧的烛火，倒映着师父斜斜的影子。在我看来，我跟了师父十几年，这点要求，一点也不过分。 师父十分惊讶看着我，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在师父面前，很少低三下四地说话。因为我觉得，我们师徒二人，是这个世界上，彼此最为敬重的。 可是现在，我变了，我的心开始不安，不再满足师父在生活上对我的照顾。我在心里一直压抑着，对别人的羡慕。 沈甜甜打开了我的心门，让我不再满足现状。这一次，我是下定决心，豁出去了。 师父假装没有听见，让我很生气。我这心里不舒服，发起火来，爹妈都不认，何况他只是我的师父。 我冷冷地盯着师父，说:“我要钱买衣服，买鞋子....” 师父听明白了，他对我莫名其妙说出这一句话，冷笑道:“如果师父不给呢，你会怎么样？” “我...”我攥紧了拳头，我现在不是当年的小娃娃，早就不满师父对我的抠门。 师父见我攥起了拳头，没有捅破我忤逆他。而是，堂而皇之地躺回去，以实际行动拒绝了我向他要钱的请求。 我被气得，猛然起了身，一脚踢翻一个凳子，去了房间，一拳砸破了床，浑身冒着火，恨不得把整个屋子拆了，以报复师父对我的冷酷无情。 这一夜，我就没有合上眼，肚子里憋着气，翻江倒海怒火朝天。回想这些年来，我像一个小乞丐跟在老乞丐屁股后面，过着乞讨的日子。这日子累加起来，是我的幼年、童年。我付诸了这么多的岁月，给他做牛做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如今，和他提起钱的事，老家伙做的比我还绝。 算啦，我已经长大了，不就是钱吗，老家伙不给，我还不稀罕！ 我在痛苦的绝望中，咒骂了老家伙一百遍、一千遍，迷迷糊糊睡着了。生活上，我和老家伙少不了磕碰。不过，这一次的磕碰，让我怀恨在心。因为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不在乎别人践踏我的尊严。可是，我不能忍让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对我缺少了关爱。哪怕是一次奢侈，我也要弄明白他对我的态度。 显然，我太高估自己了，我不过是他路边捡的小娃娃。他对我的恩赐，全凭他的喜好，喜欢给就给，不乐意的时候，说破天也没用。 到了第二天，老家伙没和我打招呼，就走了。我还在生他的气，也懒得和他说话。桌子上，是他留下的一碗炸酱面，我一口也没吃，随手把它扔进垃圾桶里。 我现在是真的生气了，满足不了我的要求，又何必假惺惺的。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大不了我一个人出去闯荡，再也不回来了。 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恶毒的想法。可是现在，我一想到昨晚的事，这心里的火，蹿起了八丈高，什么事都敢想、敢做，就差付诸行动了！ 等我气消了一半，这才想起昨天答应沈甜甜的事。一想到她，心里不是滋味的我，升起了暖意。 我收拾好乱七八糟的心情，走出屋子，蹲在门外，一如既往等待沈甜甜的到来。周围的邻居，对我的嘲笑，还在保持着。在他们眼里，我是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傻小子，大好的年纪不学无术和一个臭老道混在一起，早晚会有后悔的一天。 没等几分钟，沈甜甜老远地向我招手，像一只活泼可爱的小白兔，背着书包，蹦蹦跳跳来到我面前，习惯性地打招呼:“Hi，杨百顺同学，我们又见面了。” 她在逗我笑，希望我能忘记昨天的不愉快。对她，我没有生气的理由。认为所有的事情，只要与她有关，我义不容辞受点委屈也是无所谓。 何况，她是真诚地向我道歉。 她的出现，让我埋在心里对师父的不愉快，统统抛在脑后，以全新的自我，愿意和她分享此时此刻的每分每秒。 我笑了笑，说:“这里又没有别人，你还叫我杨百顺？” 沈甜甜对我竖起了白眼，她很调皮，也很古怪。不过，她在她妈妈面前，就是一个乖乖女，让我想起，她有人格分裂症。 “我给你取的名字，不好听吗？杨百顺，和我妈一个姓，你要像我妈一样对我百依百顺，听明白了吗？” 我忍不住笑了，原来，她取这个名字，是因为她对杨妈妈的约束早就不满。所以，她想找一个被她欺压的，以求内心的平衡。 我很冤，也冤得其所。在她面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了博得她一笑，她给我取得名字，我决定，就用它一生吧！ 几句话入肚，气氛充满了温馨，我觉得我们之间，又熟了几分。 沈甜甜对我说话时，喜欢眨眼睛，这是她心情放松的状态。不过，当她语气低落，变为沉静。我想，我们之间，是有正事要谈的。 “我爸爸的情况一天比一天糟，你有什么办法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会按照你吩咐的去做！” 我想了想，其实，办法早就想好了。不过，看她的样子充满了担忧，只要我想得深入，就会增加她的安全感。 “有了！” “什么办法，你快说。” 我什么也没说，转身走进屋子，先拿出三炷摄魂香，又取了一枚八卦镜。当这两样东西摆在她的面前，她有点迟疑，不敢伸手去碰。 第十二章 找霉催的 我笑着说:“别怕，东西又不咬人，看起来是古怪了点。不过，它对叔叔很管用的。” 沈甜甜在我的鼓励下，拿起三炷摄魂香。摄魂香，顾名思义，是用来震慑人的灵魂。八卦镜，用来引导灵魂归位。这两样东西，有着相互合作的关系，缺一不可。 我一边解释这两样东西的作用，一边教她使用的方法:“你要记住，点香的时间是凌晨一点，分三道门，龙门、阴门、葵门。八卦镜，放在叔叔的床底下！” 沈甜甜被我唬得眼睛发亮，不敢多眨一下，过了半晌，这才吸了口凉气，说:“你说的三道门，我还是不太明白，你能说说具体的位置吗？” “很简单，你家别墅的院门、进别墅的大门，还有叔叔夜里上厕所的厕门。” “哦，我明白了...”换一种说法，沈甜甜明白多了。 不过，我还得提醒她，夜里不要闹出动静，点完香，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下床走动。 沈甜甜对我说的话，像是听了一段鬼故事，充满了恐怖。过了半天，她才回过神来，苦笑道:“放心吧，我会按照你说的做。” 至于，这个办法能否达到预期的效果，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沈甜甜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把两样东西装进书包里，和我打了声招呼，朝着上学的路，走远了。 沈甜甜走后，我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唉声叹气。如果，我能像她一样，背着书包去上学，那该有多好。 因为我还在生师父的气，所以我决定，今天不做功课在家里研究麻衣神相，改变主意，去外面转转。一来，是因为我肚子饿有骨气不吃师父为我准备的炸酱面。二来，我想出去碰碰运气，替别人算命、看相，赚点钱充实一下裤腰袋。 走在外面的世界，让我打开眼界。人来人往的街头，演绎着繁华而精彩的都市生活。 这些年，我和师父走遍了大半个国，很多地方，就连戈壁沙滩我也去过。只不过，像这种经济快速发展的南方城市，我还是第一次站在这里遥望那，一座又一座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 如果，我能在这座城市安置一个家，有一座属于自己的高楼大厦，那该有多好啊！心中充满了无限的幻想，刺激着终有一天，我会朝着这个方向，迈出一步。 可是现在，我却面临着最基本的温饱问题。吃都吃不饱，还谈什么理想！ 我走在一条人满为患，两边全是商铺林立的街道。这里，每天都在流淌着花花绿绿的人民币，以及人们伸手五指，挑选商品乐此不彼讨价还价的欢笑声。 望着眼前人头攒动、喧闹成天的景象，我集中精神两眼发光，在人群中寻找合适的目标，准备下手。师父说，不要去人多的地方。这一次，为了赚钱，我决定打破师父定下的规矩。 我一边走着，一边观察从我身边走过的大爷大妈、还有美女帅哥。人的面相，能够反应出很多问题，譬如疾病、仕途、运气...我学会了麻衣神相五官辩论术，以我现在的功力，观察人的眼睛、鼻子最为灵验。 那些被我盯上眼的大爷大妈，很客气地向我点头示好。可是那些美女，被我盯得浑身不舒服，扭头就走，骂我臭流氓。 从我身边走过很多人，我都一一看了，有些人的眼神是低迷的，有些人的眼神是亢奋的，对于我来说，这些人不是我下手的目标。我要找的人，是那些“病入膏肓”的。只有这样，我才能狠狠地宰他一笔。我可没有师父的仁慈，算些小毛病的。算了半天，也不是什么大事，卦金可就由不得师父说了算。 杀猪挑肥的，算命挑入土的。俗话说的好，不见棺材不掉泪，有些人对算命先生这一行，从骨子里产生抵触，一杆子打死说是骗子。我只能说，不学无术的是骗子，有本事的都成大师了，请他算，一卦千金，普通人承担得起吗！ 我现在比那些不学无术江湖上的骗子强多了，大师称不上。真的成了大师，我也不会流落街头，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求他们算卦。 没过多久，我发现了一个目标。在我前方，一个圆头大耳挺着大肚子的男子，站在珠宝行门外，抬头看了看。他这一抬头，我从侧面观察到，他的鼻子呈斜钩状，普通人站在我的角度，是平直的，正面、侧面观察都是他的鼻子，没有什么变化。 我在心里一算，鼻子钩钩来横祸。所谓的横祸，从一个人的面相反应出，到发生，不会超过两个时辰。我不知道，眼前这位男子他的鼻子从什么时候被无形的力量，扭曲成钩状。不过，他能站在这，这就说明“横祸”还没有发生，我得赶紧提醒他。就算，他对我的提醒无动于衷，等到“横祸”真的发生。我想，我就多了一个忠实的面粉！ 男子从我眼前一晃而过，走进了珠宝行。紧接着，我跟了上去。 这家珠宝行，出售的珠宝是国内最有名的百大福，主营红玛玉、蓝藻玉、和田玉，以及纯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千足金。走进珠宝店，十几个柜台，按照不同的玉质、色泽划分了低、中、高三个档次。 那个男子走到价位最高的玉器柜台，不用多说，是个大款，有钱人瞧不上低档次的劣质品。 “先生，欢迎光临！” 店内的女销售，穿了统一的工作服，领口半敞露出白花花的胸线，职业的干练，练就她们的微笑是最标准、最有亲和力的。只不过，她们对我的微笑，只笑了一半，就用一种打发乞丐的眼神示意我，识相的滚远点。 都说顾客是上帝，那也要看这个上帝有没有钱。显然，我在她们眼里是穷光蛋一个！ 在她们的眼神示意下，我不但没有自我反省，还理直气壮，大摇大摆朝着那位男子走去。 此时，女销售从柜台里取出一件玉坠，色泽翠绿，手感温和。很多人都知道，玉，是从玉石中提炼出来的。而玉石本身，是埋在地质的表层，被人开采深挖出来的。玉石所吸附的东西，是土壤的湿气，玉石所处的环境，决定它的品质好坏。品质的好坏，体现在它的价格。然而，玉石本身不会说话，通常会被人误解，越是价格高的玉，越是辟邪消灾的象征。不过，从风水的角度出发，玉是天然养成的，它被展示在柜台上，改变不了它被开采之前所处的风水环境。不同的风水环境对人体的影响，也是不同的。所以，选择什么样的玉戴在身上，不能只看价格，还需考察它的产地，结合自身生辰八字挑选，方为保守之举。 显然，这位男子只看价格，没有深层的考虑，全凭女销售三寸不烂之舌，胡乱吹捧这条玉坠工艺，是出自国家一级大师之手，在别的珠宝店是买不到的。男子对这条玉坠很满意，二话不说，让女销售包装。 趁着女销售做了一单，收住她那一张喋喋不休的名嘴，我大步向前，走了过去。一开始，他并没有在意我。当我站在他面前，超过人与人之间保持二十公分的安全距离时，他看了我一眼。 我没有时间解释，长话短说，道:“叔叔，这里不安全，请你快点离开这！” 这一句话说出来，但凡有人听见的，都会笑我傻，怀疑我是智障。 男子被我吓了一跳，因为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我是在和他说话。等他回过神来，一脸迥态，因为别人在嘲笑我时，也是在嘲笑他。我这一身穿得破破烂烂，和他站在一块，还真是有损他是有钱人的形象。 他骂了我一句:“神经病！” 女销售笑得贼嘻嘻的，他向她解释:“哪里冒出来的孩子，我不认识他。” “先生，一共是五千八百块！” 坑，就这玩意，还五千八百块，戴在身上不一定有好处，赶上师父三年不吃不喝！ 男子掏出了一叠百元大钞，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再一次提醒他:“叔叔，你现在真的很危险，快点走吧。” 女销售接过他手里的钱，又笑了笑。男子把玉坠揣进西服里袋，不耐烦地说:“小兄弟，我又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咒我。得得得....真是上辈子欠你的，给，这是五十块，够你买一件像样的衣服，别站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他出手阔绰，伸手就给了我五十块，打发臭要饭的打发我。我知道他是在这个场合下，用武力把我撵走，有损他是有钱人、讲文明的高大形象。 我没有伸手去接，固执地像个孩子，最后一次提醒他:“叔叔，请你相信我，快点离开这。否则，你会有生命危险....” “嘿，还来劲了，嫌钱少啊！” 第十三章 天劫 女销售开好了发票，眼看着他接过发票，做好了离开的准备。我想，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因为我发现他的眉心，逐渐变为暗淡，是凶险像他靠近的预兆，还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孰料，女销售向他鞠着躬，微笑道:“先生，您在本店消费五千八百块，您有机会成为本店的忠实客户。若有需要，我帮您免费登记，以后购买本店任何商品，可享受九五折优惠。” 有钱的人也有贪小便宜的时候，男子肥头大耳，小眼睛，是个好色之徒。他刚买的玉坠，是送给小情人的。当然，他有大把的钱财，不会砸在一个女人身上。 不出我所料，他心里想的是，以后还会来这种地方，买贵重的东西送给被他看中的女人。所以，他还不满足一条玉坠抓住一个女人的心，他得再接再厉，去寻找更多合适他口味的女人。 有这种好事，享受九五折优惠，男子当然不会错过，很高兴地配合女销售的工作，填了一份个人资料。我站在他身边急了一头汗，他却直勾勾盯着女销售，夸她服务态度好，回头给她一个好评。我在心里骂道，蠢货，命中注定你会栽在女人的手里。 算啦，师父说，天机不可泄露三次。我接二连三地提醒他，他却无动于衷，还想一脚把我踹开。事到如今，我只能说，这都是他的命。 正当我准备离开时，五六个蒙脸大汗手里提着枪，气势冲冲闯进了珠宝店。我一眼看出，他们就是那位男子的劫数。当然，他只是其中之一，这里所有的人，都会成为他们伤害的目标。 我下意识地退到一边，这些人闯进珠宝店，快速分散，配合默契，举起手里的枪，指着店里分布不均的顾客、女销售、男保安，杀气沉沉道:“都别动，打劫！” 意识到店里来了劫匪，女销售们吓得尖叫，柜台边选货的顾客也被吓得屁滚尿流，害怕他们手中的枪一时走火被要了小命。 “不许叫，谁敢叫出声，我打死他！” 六个劫匪，其中一人是老大，吩咐两个小弟把这些顾客集中到一块，另有三个小弟一人站一个柜台扔给女销售一个空袋子，用枪指着她们的脑袋，逼迫她们把袋子装满。 女销售被吓得花颜失色，按照劫匪的吩咐，打开柜门，往袋子里装各种各样的玉器、金银首饰。另有，两个劫匪在顾客身上搜刮钱财。 “把钱拿出来，快点！” 被我提醒过有危险的男子，此时此刻，完全被吓蒙了。刚花了五千八百块买的玉坠，还没捂热，这会儿成了他们打劫的对象，这心里憋屈的，有点不舍。 我躲在一边，也被揪了出来。那家伙，不知道是什么眼神，踢了我一脚，操着东北口音，歪着嘴，口齿不清道:“小样，你还敢躲，躲呀！” “把钱掏出来，掏出来...” 我浑身上下摸了一遍，把口袋翻了个底朝天，苦逼似的看着他，摇了摇头，表示我没钱。他还不信，亲自来搜。 这时，他的老大看不过去了，一脚把他踢开，臭骂道:“你他妈的，瞎呀！这孩子长得多磕碜，能有什么钱。要我说，有钱人都长成了肥猪。” 经他老大这么一提醒，那家伙爬起身子，点头道:“明白！” 于是，我看到他把枪指在那位被我说中的男子的脑门上，破口大骂道:“钱呢，把钱掏出来。” 男子把手摸进口袋，尽管很害怕，可还是犹豫了几秒。短短的几秒，让人失去了耐心。这些人都是不要命的劫匪，打劫对他们来说，最痛恨的就是别人不配合他们的工作。几秒钟的时间，能让劫匪从警察的手中逃脱。谁要是耽误他们的时间，就是和他们过不去，和他们玩命。 “砰....”的一声，不带犹豫的，那家伙给了他一枪。子弹打在他的小腿上，痛得他头皮发麻，双手僵直，恨不得抓破头皮，以缓解他的疼痛。 老大吓了一跳，臭骂道:“谁开的枪？” 那家伙懵逼了，苦笑道:“老大，是我，太紧张了！” “紧张个屁啊，别忘了你是来的打劫的，手脚给我麻利点，都给我精神点...” “是是...” 最终，男子刚买来的玉坠，连带身上的钱财，全被搜罗一空。 几分钟过后，女销售按照劫匪的要求，已经把袋子装满了。紧接着，劫匪们让所有的人都趴下，不许乱动。 靠店内拐角的柜台，一个女销售趁着劫匪不注意，弯腰下蹲的时候，机灵地按响了警报器。这一按，坏了。 “老大，有人按了警报。” 他们的老大，眼明手快，一枪射杀躲在拐角不听话的女销售，可见他的枪法准，心理素质强是个惯犯。这一枪毙命，吓得店内所有被控制的人质，哭天喊地抱头乱窜。 局面一下子失去控制，劫匪们也是疯了，看见谁不老实地乱跑，开枪就是毙命。短短几秒，六个劫匪同时开枪，射杀了七八个，这些人被他们当成了练枪的活靶。 师父说，人的理智一旦失去控制，就会做出很多疯狂，杀人、放火、强奸....这些罄竹难书的罪行，百分之八十，是在人的大脑受到刺激的情况下，做出的应激反应。 对于这种失去理智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刺激他们。所以，我很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还不忘对那个胖叔叔，挤了挤眼，不要乱动，动一下就是死路一条。 胖叔叔这一次，对我是言听计从，抱着头，屁股高高撅起半趴在地。这些人按照次序，逐一退出珠宝店。走在最后面的，是那个歪嘴的家伙，我记得我被他踢了一脚。 这家伙临走的时候，发现趴在地上的死胖猪，把屁股对着他。于是，他二话没说，上前几步，举起手里的枪，枪口正对着那个胖叔叔。 “六子，快点！” 他的团伙在叫他，他一边回头，一边冷笑着扳动手指。胖叔叔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根本就不知道那家伙用枪指着他。而我，亲眼看见他走动时的脚步，眼神充满了邪气，这是痛下杀手的决心。看来，胖叔叔是要死在他手里。如果，他能早点离开，就不会死在这里。 然而，走出店外的劫匪，已经做好撤离的准备。这家伙是看胖叔叔不顺眼，临走时，又返回店内，准备杀死他。 这家伙丝毫没有考虑我的存在，他扳动手枪的火栓，还敢走神回头看看他的同伙。就在这一两秒的时间内，枪声响了，我却比他扳动手指的速度还快，一个扑身，锁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折，枪口朝上开了一枪。突然其来的枪声，枪声不对，打在天花板上，引起他的团伙警觉。 不过，就在此时，警车响了。他的团伙若想冒险重返珠宝店去救他，只有死路一条。于是，他们抛下他，上了一辆车，一踩油门，“嗖”的一声，没影了。 店内，那个家伙被我折断了手腕，杀猪似的尖叫，他没想到我的力气这么大。眼看手里没枪，同伙丢下他跑了，他左手抱着右手，转身就跑。 我几步上前，一个飞踹，把他踹在地上。他猛的一趴，被我踹成狗吃屎，气不过，爬起身，用一条左胳膊和我对打起来。我一个弯腰下蹲，他用力过猛在原地转圈。等他转晕了脑袋，在我面前晃晃悠悠，我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他躬着腰被我踢飞。紧接着，双膝落地跪在我面前，痛得他直捂肚子，口吐清水，白眼珠子瞪着我，就差伸出一根大拇指，夸我厉害。 很快，三辆警车把珠宝店包围起来，几十个绿色行装的警察封锁案发现场。被我制服的劫匪，成了唯一落网的犯人。那些被劫匪乱枪打死的人，盖上尸布抬上救护车。 胖叔叔被医护人员抬上担架，对我伸出了拇指，笑着说:“兄弟，哥敬佩你。这是我的名片，有时间来找我，哥要好好报答你的恩情！” 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连胖叔叔塞到我手里的名片，也被我没力气地丢在地上。我看着眼前，晃晃悠悠的人影，眼前一黑，倾斜地倒下。 等我醒来，我发现我没躺在医院，而是躺在床上，回到了我和师父的租处。怎么回事，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全身无力，感觉身体被掏空似的麻木。 这时，师父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碗热乎乎的汤药。 我躺在床上，只能眨着眼看看师父。除了眼珠子会动，我发现我的身体像是变成别人的，不受我所控。 我现在这个样子，和活死人差不多！ 师父明白我想说什么，只可惜我不会开口说话，全身力气都没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笼罩在我的心头。 “徒弟，你不要担心，师父会治好你的。” 师父摇头叹息，一只手捏开我的嘴，一只手拿起汤勺喂我汤药。我眨了眨眼，像是请求师父，快点告诉我，我这是怎么了？ 在我的请求下，师父强忍着悲痛，说:“徒弟，你还记得师父曾经说过，替别人算命最好不要算天劫命数。师父替你算过了，你连续三次泄露天机，还出手改变劫数。这一劫，你帮人躲过了，劫数全都算在你的头上。徒弟，你太冲动了！” 师父没有怪罪我的意思，却比怪责更有怪责的意思，不仅伤了他的心，也让我有了轻生的念头。学道之人，学的是道义天下。可是，这天下充满了劫数，那些命中注定的劫数，不是随便就可以改变的。我以为，我能改变。万万没想到，改变的方式，还是需要有人去承担！ 我算出了别人的劫数，却没有算出自己，是我太冲动，师父说的对。两滴悔恨的泪水，悄无声息被我闭上眼睛，落了下来。 师父见我伤心难过，他这心里也是不好受，苦笑着安慰我，说:“没事，我的徒弟心地善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师父相信命里劫数会改变的。” 我闭上眼睛，默默地承受从天而降飞来的“横祸”。我现在没有心思胡思乱想，只有一个想法，躺上两三天。如果老天爷，不把天劫收回去，那就让师父杀了我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我，和废人有什么区别，还不如死了算了。 第十四章 放血救赎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一具尸体躺在床上，除了眼睛会眨，我的四肢依旧动弹不了。师父骗我，天还没黑，我还以为这一天的时间没有过完。所以，我有坚持下去的理由，相信明天会更好。 至于明天，什么时候到来，这是一个未知数。我躺在床上被师父关在屋子里，足不出户，窗户是封闭的，我根本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时辰。 可我的记忆，在固定的时间内，就会浮现出沈甜甜的微笑，让我想起每天和她见面，笑着打招呼的画面。可是现在，我躺在这里一动不动，很害怕她的到来站在屋外，不见我的人影，那该有多着急。 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也许我的消失，只会让她在短时间内想起我。当她习惯我的消失，我想，我们之间只是彼此的过客，不应该牵肠挂肚记在心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我在孤独、恐惧中煎熬。尽管我的身体不能动，可我的思维是正常的。我在心里默念师父传授我的心法口诀，用于忏悔改变天劫命数的自我救赎。一遍，两遍...千百遍，我周而复始地默念，诚心以待。 从古至今，就没有几个道士敢忤逆天劫命数。幸好，我只是刚入了玄门派，道法不深，称不上一个合格的道士。所以，我还有救赎的希望。 突然，我听见有人走进屋子，听他的脚步声，我判断出，他不是师父。师父年级老迈，走路是躬着腰，前根着地。而他，走路的气势，又凶又急，让我心生疑惑。 没等我仔细分辨，来者何人！ 我的眼前一亮，是她。没错，是沈甜甜，她怎么来了。 按理说，她是不应该走进这间屋子的。因为，师父对她的态度，她是知道。可是现在，她居然闯了进来，还是一脸生气地看着我。 没等我弄清状况，对她眨了眨眼，沈甜甜气冲冲地走上前，指着我的鼻子，骂:“骗子，你是大骗子，你害惨了我爸爸，你...你给我起来！” 我躺在床上，全身不能动。她现在这个样子，很生气。见我赖在床上不起，更加生气。 沈甜甜见我除了会眨眼睛，全身不能动，她没有想过我出问题了。她现在关心的是她爸爸，对于我的情况，她没有多问，抓着我的胳膊拉我起来。 “你...你混蛋！” 她以为我在耍无赖，装哑巴不说话就可以把这件事推得一干二净。她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让我随她去见她的爸爸，想办法挽救。可我，除了眼珠子会动，已经到了自身难保的地步，真的没有办法随她去见叔叔。 我一米七八的个子，身子骨看起来很瘦。不过，我很重，身上没有一块多余的肥膘，全是肌肉。就算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沈甜甜也是没有力气拉我起来。 被我耍无赖耍到厚颜无耻的地步，沈甜甜急哭了。她这一哭，我急了满头大汗，试图用蛮力冲破禁锢在我身上的天劫命数。 我尝试了几下，顿时，五脏灼热，一种从未有过的剧痛，走遍我全身的筋脉，痛得我豆大的汗珠，汗淋如雨下，脸色潮红，像烙铁一样发出满脸红光。我痛的咬牙切齿，感觉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被刀锯，痛入骨髓。 沈甜甜被我吓坏了，她只是拉了我一下，害得我全身不舒服，像是武侠小说时常提起的走火入魔，只差口吐白沫一命呜呼。 “你怎么了，别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直到现在，沈甜甜才发现此时此刻的我，不同寻常，像是一个活死人躺在床上。而她，在不明事理的情况下，对我稍稍埋怨几句，外加动手动脚的粗鲁，就把我弄成这个样子。 沈甜甜急得嚎啕大哭，毕竟是个孩子，心理素质差，面对突发情况，除了会哭，啥也不会。我对她眨了眨眼，尽管我被痛得死去活来，浑身湿透了汗。可我，真的不想看她哭，她哭出的眼泪，会让我伤心难过。 她蹲在床边，拉着我的手，真诚地向我道歉，哭的满脸都是泪水，拼命地摇头:“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吓我，你到底怎么了，快点说话呀....你想急死我啊！” 我只能默默地看着她流眼泪，我恨自己不能开口说话，也恨自己不能站起来。我若能站起来，她就不会哭，不用自责。 看她伤心成这样，我知道她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她对我的愧疚，完全是出自她的无心之失。可我，却没有办法安慰她。 我在心里痛恨了千百遍，怒骂道，去他妈的天劫，老子救人一命，你不感激也就算了，还把劫数算在我的头上。瞎了你的狗眼，老天无眼，老天无眼啊！ “噗嗤...”我这一声怒骂，完了，五脏迸裂，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顿时，我躺在床上，就像一个人工喷泉，喷出来的不是水，是血，四溅而飞。沈甜甜被我溅了一脸血，她被吓蒙了，一下子陷入崩溃，以为我快要不行了。我这一命呜呼，她可就冤了。所以，她拼命地想要我活着，赶紧找东西塞住我的嘴巴，不让我喷血。 我对她眨了眨眼，没等我吐完血休克死，就被她堵住我的鼻口，活活闷死。我只能说，她做事不用脑子，越是情况危急，越要做到冷静对待。显然，她在家里养尊处优，处理不了这些突发情况。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她紧张起来，摇晃我的身子，害怕我这一闭眼，就是一辈子闭眼，再也睁不开了。 她的哭声越来越惊恐，我能感受她陷入了无边的恐慌。只可惜，我什么都帮不了她。渐渐的，我的意识变得模糊，她在我眼中，成了我人生中，最后一道风景线... 正当我陷入昏睡，师父及时出现。沈甜甜的哭声，让师父明白一切。师父现在没有时间问明情况，抓着我的手，从腰包里取出一枚银魂针，扎进我的十指，连那十根脚趾头也不放过，替我放血。 这叫放血救赎，血债血偿。因为我犯了天劫命数，救了一个不该救的人，劫数算在我的头上，我就要背负一条血债。 这一招，尽管很灵验，却有十分凶险。因为放出的血，没有定量标准。一旦放出去的血，就只能看着它白白地流淌。什么时候止住血，只能听天由命。 沈甜甜被师父的举动吓坏了，不过，她却不敢说话。尽管，她看起来很害怕，认为师父在谋杀我。然而，师父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威慑，足以震慑住她不要多管闲事。 被银魂针扎破十根手指、十根脚趾的我，很快躺在血泊中，大有止血不住的气势，一滴滴，滴淌在地。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师父簇起眉头，神色专注盯着我一手流血的手指头。 此时此刻，师父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他在赌我的命。无论赌输赌赢，这条命始终是我的，说起来，和师父没有关系。可是，师父比谁都清楚，他把我的命看的，比谁都重。 否则，师父也不会如此紧张，盯着我！师父从来没有紧张过，这一次，他紧张地要命。眼看，地上流了一大滩的血，我的手指还在流血，师父在心里煎熬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失去落魄感。 我的天劫命数很严重，就连沈甜甜也意识到，师父对我这么做，是在拿我赌命。终于，沈甜甜崩溃，她不能容忍师父对我这么做，大声尖叫。 师父被她吵的心烦意乱，狠批道:“住口！” 沈甜甜已经控制不了自己，她见我浑身是血，彻底吓坏了，哭的语无伦次，哭的伤心欲绝，哭的无法面对。师父对她，没有半点忍容，若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会毫不客气用银魂针扎进她的哑穴，让她安静不要大喊大叫，大哭大闹。 师父在沈甜甜休无止境的哭闹中，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帮我盯着流血的手指，在心里默念心法，替我赎罪。随着鲜血流逝，我的脸色越来越差，褪成了苍白色，嘴唇也泛白。再这么下去，我会死于失血过多。 这就是我的命，师父没有办法，只能老泪纵横看着我。我知道，此时此刻，师父比谁都心里难受。因为师父刚从集市买了一件新衣服，新鞋子，等我什么时候摆脱了天劫，他就让我穿上。他一定是在自责，那天晚上没有痛快的答应我，而是犹豫了一夜。 事到如今，弄成这个结果，师父真的很后悔。如果没有那天晚上的不愉快，或许，我就不会躺在这里，受尽了折磨。 第十五章 逃过一劫 我的指尖，鲜血如瀑，细水长流。每流一滴血，这就意味着天劫对我的惩罚，还没有结束。师父沉默着，尽管师父看起来，冷静沉着。其实，我知道，他这心里对我的担忧，已经超出了生死的界限。他巴不得，我能好起，平安无事。只要我活着，我相信师父将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师父盯着我，一愁莫展，他的神色望穿秋水，甚至出现了幻觉。突然发现，我的指尖不再流血，血被制止住了。 连续盯了十几秒，还是沈甜甜转悲为喜，破涕一笑，这才引起师父的注意。 这一次，师父揉了揉眼，他所看到的不是幻觉，而是我的手指、脚趾停止了流血，我的脸色唰的一下，恢复了血色。师父松了口气，心里的大悲一下子转变成大喜，情绪激动的他，落下了几滴眼泪，他在心里谢天谢地，我还活着躲过了天劫。 只不过，我失血过多，处在昏迷状态，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还需静养多加调理。师父替我换了床单，清扫了地上的血滩。 我现在的身体比较弱，刚躲过了天劫阳气不足，加上这间屋子本身阴气重。师父为了我，决定把屋子里的阴气，驱除掉。之前，师父没有这个想法，可是现在，情况特殊。 这间屋子隔成两间房，我现在躺的是里间，外间是中堂，中堂之上是一张年代久远的方木桌，往上看，是悬梁。我记得，我第一次抬头看悬梁，眼前一黑，像是什么东西从悬梁上掉了下来，压在我的头上，我被吓晕了。 问题就出在这里，悬梁是这个屋子，阴气最重的地方。师父站在桌子上，往上一跃，跳上悬梁。沿着悬梁攀爬，师父触摸到屋顶。 沈甜甜的好奇心比较重，尽管师父看起来对她凶巴巴的，不欢迎她的到来。不过，师父异常的举动，很快引起她的兴趣。 她撇下我，因为我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她亲眼见我中了邪，被师父扎了几针，放完血就没事了。这一幕，看起来太诡异了。她现在相信，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所以，她对师父又敬又畏，认定师父比我的本事还高。 师父突然想起了什么事，转身就走。很快引起沈甜甜的注意，她想瞧瞧师父在做什么。 当她看见师父爬上屋梁，在这屋梁的屋顶上，开了一个天窗。沈甜甜惊得，用牙齿咬住三根手指，吓得不敢出声。 记忆一下子回到两年前，那一天，这间屋子发生了命案。她的“小翠”阿姨，被吊死在屋梁上，凶手不仅玷污了她，还残忍地把她肚子剖开，致使肚子里八个月大的婴儿，砸死在桌子上。 从此以后，这间屋子就变成了凶宅，谁也不愿意住在这里。就连它的左邻右舍，也都搬迁了。后来，被房屋租赁公司收了，租给那些不知情的租客。 相传，有好几批租客，住进去不到一个月，全都死了。不是死于车祸，就是失恋想不开跳楼自杀.... 没有人告诉师父这是一间凶宅，没关系，师父能掐会算，早就算出，这间屋子最凶的地方，就是他踩在脚下的悬梁。所以，他要开个天窗，冲散悬梁上悬绕的怨气。 等师父开了天窗，屋子里的阴气一下子被冲散。先前，沈甜甜走进屋子，全身包裹的阴凉感。现在，这种阴凉被冲淡了许多，身体的热度犹如冬天的暖阳，感觉暖暖的.... 师父跳下悬梁，把屋子里唯一摆得上台面的桌子，打烂了。沈甜甜没想到师父力气这么大，这张桌子看起来很结实，被师父一掌拍碎，掀起了好大的灰尘。 沈甜甜吓了一跳，果然，人不可貌相，年纪大的人不能小瞧。等师父把桌子的残渣扔出之后，他在门上贴了两道黄符，咬破他的食指，在上面写了两个字“勿扰。” 弄好了一切，师父松了口气，一转身，发现沈甜甜在盯着他。沈甜甜害怕师父的眼神，吓得赶紧低头。 师父走过去，心平气和地说:“丫头，出了什么事，说吧！” 沈甜甜没想到师父会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她有点紧张，受宠若惊道:“老爷爷，求求您，快去救救我爸爸。” 其实，我和沈甜甜背着师父做的事，师父是知道的。所以，他很生气我变了，全是因为沈甜甜的出现。 师父看在我的薄面上，早就算出沈甜甜的到来，是因为我闯祸了。所以，他老人家推卸不了这个责任，替我擦屁股。 “什么都不要说了，走吧，带我去见你的爸爸！” “嗯！”幸福来的太突然，沈甜甜怎么也没想到，师父居然答应她的请求，她还准备了很多话，哭着也要求师父。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师父平生有三个地方不去，一个是妓院，一个是赌场，最后一个就是医院。妓院风情万种人伦败坏，会丧失人的道德灵魂。赌场以小博大，赌的是钱输的是自甘堕落，一辈子沉醉在欣喜若狂、心灰意冷，自我安慰不知反省的状态。 而医院，看起来是一个救死扶伤，病人重见曙光的天堂。然而，医院也是病人死亡，通往天堂之路，生前最后一站。 医院本身没有错，只可惜，不是所有的病人进了医院，都会平安无事的。所以，另一种说法，医院是殡仪馆的输送管道。除此之外，医院还提供了大量的人体标本，供后世之学，不能完善一具完整的尸体，使人的灵魂，得不到安宁。 师父不去医院，是因为医院里有太多绝望的病人，他们愁眉苦脸、心事重重的样子，给整个医院压抑着，一种说不出的悲哀。人的生死，是命里劫数，谁也逃不掉。可是，医院有太多不治之症的病人，在痛苦中等待死亡，他们会感染到别人。所以，有人说，医院是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存在。 师父不想去的地方，这一次为了我，也是破了例，在沈甜甜的带领下，去了市医院。到了医院，师父成了别人的焦点，师父穿了一身道袍，和电视上演的差不多。 时下，最流行的电影，是道士打僵尸。师父这身行头，足以说明他是一个道士，眼神里所流露出的东西，精光闪闪，比常人的眼睛，还要有灵气。 市医院，是整座城市，病人最多的医院。它的建筑面积很大，主体医疗大楼，高十层，在这个年代，那是相当牛逼。更牛逼的是，国内有名的专家坐诊，想看病的，排号提前预约，没钱的肯定预约不上，有钱的也要分资产有多少、社会影响大不大。 总得来说，沈甜甜的爸爸沈佳豪住进了市医院，不是有钱人就是社会地位高的人。尽管住进了市医院，享受最科学、最先进的医疗服务，坐拥专家会诊。只可惜，沈佳豪躺在医院昏迷了一整天，还是醒不来，找不到病因昏昏欲睡。 沈佳豪的情况，还是市医院的先例。院长决定推进重症室，二十四小时，密切观察他的体温、血压、心跳频率，做起史上最严格、最精确的笔录，倒要看看这个病人到底得了什么病，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找出病因，作为后世之学，开创新病种的先河。 沈甜甜带着师父，不管别人的非议，来到医院附体大楼，住院部。摁了一下电梯，上了五楼，沈甜甜有些不安。因为，她的妈妈，是大学教授，尊重道家思想，却不相信道家有驱邪消灾的本事。因为，这个世界没有鬼神传说，也没有那些道士说得那么邪乎。 师父早就看出来，她的父母不相信任何人，除了医生。之前，沈甜甜想办法接近我，师父就看出了端倪。师父是个道士，别人相信他，他会毫无保留替别人消灾除害，多少钱都无所谓。倘若别人不相信他，他就没这个必要，被人说他是个骗子，自取其辱。 可以想象出，沈甜甜没有征求杨妈妈的同意，把师父请来，所换来的结果，必将是一场水火不容的口水战，师父肯定会受杨妈妈的窝囊气。只不过，这件事因为我而起，师父已经做好了受气的准备，大不了别人说什么随他说去，师父只管把沈叔叔救醒就可以了。 沈甜甜敲了敲506重症室，隔着玻璃，杨妈妈抬头看了看，神色稍显疲倦，眼眶红肿，显然不知流了多少眼泪。她这个样子，不想让女儿瞧着担心，偷偷地抹了把泪，收拾好悲痛的心情，把门打开。 “妈，爸醒来没有？” 杨妈妈摇了摇头，唉声叹气道:“还没有！” 正当杨妈妈随手把门关上，这才发现女儿的身后，多了一个八九十岁的老头。杨妈妈有点惊讶，盯着师父愣了半天，师父也没说话，径直走了进去。 杨妈妈这才回过神来，看清师父是一个道士，怒视沈甜甜说:“你爸得的是病，不是中了邪，你把他请来做什么，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妈，你听我说，爸爸的情况医生也说了查不出病因....” “所以，你认为你爸是中邪了？”杨妈妈狠狠地瞪着女儿，女儿太让她失望了，读了十几年的书，不相信科学，相信邪术，对得起国家九年义务教学的栽培吗！ 杨妈妈不管师父是谁请来的，她现在一刻也不想看见师父的存在，狠批沈甜甜几句，回头看看师父，气冲冲地走了过去。师父听出来杨妈妈的不满，忍气吞声躬着腰，掀起沈叔叔的眼皮，检查他的病状。 孰料，师父的出现已经刺激到杨妈妈。现在，师父未经杨妈妈的同意，居然对躺在病床上的沈佳豪动手动脚的，杨妈妈失去理智，上前推了一把，臭骂道:“出去，给我滚出去...” 第十六章 失去了朋友 这个年代，国民百分之八十，是厌恶道士的存在。因为江湖上有很多骗子，冒充道士的身份，传播迷信装神弄鬼，害得别人家破人亡、人财两空。改革开放后，国人彻底清扫封建迷信的残留。在民间，除了传统的祭祀日，那些五花八门的法事、灵祭，全被取消。很多道士，在千千万万个痛骂声中，选择销声匿迹！ 师父是一个真正的道士，修道养生、占卜看相，测风水。除了道士的老本行，阐述人的生存环境对人体的影响，那些害人不浅的迷信思想、鬼神传说，师父从来没有传播。 杨妈妈对道士的误解，已经到了无法容忍师父存在的地步。尽管师父是一个年级老迈的人，也逃脱不了，杨妈妈对他的恨意。 师父被杨妈妈推了一下，换作任何人，都不会原谅。因为师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受了沈甜甜的邀请，本着救人的善举，来到这里。而不是，厚着脸皮装神弄鬼，敲诈一笔钱财。 “妈，你别这样！”沈甜甜没想到，杨妈妈对师父的态度，如此恶劣。师父不是好惹的，尽管师父年纪大了，可他的力气一点也不弱，沈甜甜是亲眼见过的。 所以，沈甜甜有点担心，师父会翻脸，对她妈妈做出伤害。 沈甜甜的担心是多余的，师父并没有计较杨妈妈不尊重老人的过失之举，而是泛起了白眼珠子，警告杨妈妈不要对他动手动脚的。 师父这一张凶巴巴的丑脸，不管是谁见了，都会感到害怕。何况，师父白起眼珠子，看起来真的很邪门。 杨妈妈被师父白了一眼，吓得她再也不敢动了。紧接着，师父只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重新检查沈叔叔的身体状况。 杨妈妈不甘心躺在病床上的丈夫，任由一个陌生人替他检查身体。杨妈妈没胆量制止师父，不过，她可以请求别人。 于是，杨妈妈走出重症室，对着走廊，大喊大叫道:“医生，医生，快来人啊...” 很快，一个主治医生、三个护士赶了过来，询问病人的情况。杨妈妈向他们解释，一个老道士未经她的同意强行闯进病房替她丈夫看病，这样下去会闹出人命的。 主治医生二话不说，带着三个护士气冲冲走进重症室。岂有此理，在他的地盘，竟敢打病人的主意，还有没有把这里当作医院。现在的道士，真是无法无天了，抢生意都抢到了医院。 当主治医生走进重症室，看见一个老道士用手摸着病人的后脑勺。顿时，主治医生火冒三丈，破口大骂:“哪来的臭道士，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沈甜甜涨红了脸，小声道:“朱叔叔，您别生气，这是我的主意。” 主治医生听明白了，杨妈妈解释道:“老朱，甜甜不懂事，一定受了他人的蛊惑，快点想办法把他弄走。” “妈，你误会了，我没有...” “闭嘴。” 朱医生喝了师父一句，师父不带正眼瞧他，一门心思摸着沈叔叔的脑袋。这让朱医生很生气，掳起衣袖露出粗壮的胳膊，要把师父拽出去，顺便丢在医院大门外。 朱医生板着脸，上前几步，伸出五指，就要一把揪住师父，把师父拖出去。突然，师父从沈叔叔的后脑勺，拔出一根比银针还要细长的七魄针，向后一扬，不偏不倚扎在朱医生的手掌心，痛得朱医生杀猪死似的尖叫。 “给你点教训，让你以后学会尊重别人就是尊重自己。” 师父拔完针，料定沈叔叔脱离了生命危险。这里所有的人，除了沈甜甜，都不欢迎师父。所以，师父没必要留在这里，接受沈叔叔醒来，对他千言万语的感谢，以及杨妈妈事后得知，她对师父的所作所为，差点害死了她的丈夫。 朱医生被师父扎了一针，右手发麻不能动，气得咬牙切齿，伸出左巴掌就要打师父的脸。师父对他瞪了一眼，瞪得他心底发寒，再也没有底气，敢拿师父怎么样。 师父走后，没过多久，沈甜甜发现爸爸的手指动了一下，喜极而泣道:“妈，快来看，爸爸的手指能动了！” “什么？”朱医生这才想起，师父刚从病人的后脑勺取出一枚细长，透着血红色的针。这枚针扎在他的右掌心，害得他整条右胳膊不能动。于是，朱医生忍痛拔掉它，几秒钟过后，他的右手恢复了正常。 太不可思议了，朱医生终于明白，原来所有的问题，出在这里。只可惜，师父已经走了。否则，他会不计前嫌请教师父，这是什么针，居然可以从人的后脑勺，扎进脑袋，就连扫描仪器也扫描不出它的存在！ 沈叔叔被师父妙手回春救醒的事，在市医院引起了很大的轰动。不过，这件事听起来太诡异了。所以，杨妈妈和院方决定封锁事情的真相。包括沈佳豪健康出院，也被蒙在鼓子里，以为是妻子的老同学老朱医生，救了他的命。 这件事搁在沈甜甜的心里很不舒服，杨妈妈要她作出保证，保守这个秘密，不许对别人乱说。另外，沈甜甜是怎么认识师父的，杨妈妈希望以后不要再见面了，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丈夫沈佳豪，遭何人下手，脑子里插了一根稀奇古怪的针！ 我在师父的精心调理下，醒了过来。我很惊喜，我的手脚可以动了。不过，我的身体还很虚弱，不能下床走动。师父为了照顾我，给我最好的食物补充营养，他这几天起早贪黑跑在外面拼命赚钱。赚来的钱，他连一口酒水也舍不得买，就是为了多买一块鸡腿。 几天过后，我的身体恢复得很好，攥起来的拳头，浑身是肌肉。从天劫手中死里逃生，师父帮我算了一卦，说我以后的命会变得更硬。不过，像这种泄露天机并试图改变天劫命数的傻事，以后不要做，我能活下来，凭的是运气。 我对师父点了点头，在师父面前真心悔过。说实话，师父对我这么好，因为那天晚上的不愉快，我在心里咒骂了师父无数遍。现在想想，我连畜生都不如，难怪老天爷看我不顺眼，有意捉弄我。 师父没有责怪我，在他眼里，我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师父说，成长是要付出代价的。现在，我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也体会到师父的用心良苦。师父就像我的人生导师，在我迈向成长的那一步，给我敲响了最好的警钟。 这几天，我在深刻的领悟，也就忘了在我的脑海里，有个美丽的女孩，每天背着书包对我微笑着打招呼。那一天，我记得沈甜甜来找我。当时，我躺在床上动不了。后来，她是怎么离开的，我不知道。不过，我有一种预感，她和师父碰过面的。师父对她的态度，很不友好，我不知道师父会不会把她从这间屋子骂了出去。不过，从我醒来的那一刻，就再也没有见到她。 连续好几天，我蹲在门外，按时守在那里。只可惜，往事如烟，周围没有变化，偏偏少了她。师父在我面前只字不提，我却一门心思想着她，想不通她为什么不理我！ 终于，我受不了漫长的等待，我要一个说法，向她问清楚，为什么她不理我。就算不想和我做朋友，也要当面把话说清楚。 她是我人生中第一个朋友，我不想失去她。我害怕没有朋友，孤苦伶仃的日子。我在师父身上看到太多的悲哀，师父一生没有朋友。喝酒时，一个人藏起来偷偷摸摸的喝。苦闷的时候，师父从来不对我说出他的心里话。 师父除了生活上对我的照顾，从来没有让我主动去交朋友。或许，朋友两个字，对师父来说，是件遥不可及的事。又或许，师父本身不喜欢交朋友，所以，他在变相引导我，不许和任何人接触，做朋友。 沈甜甜的出现，让我体会到，有朋友的人，是幸福快乐的。我不想孤独地生活在这座陌生的城市，我想交朋友，走进他们的世界，共同分享我们的快乐。 我瞒着师父，去了沈家别墅，去了三次。一次次我满怀希望，希望我的出现，能够唤醒沈甜甜对我的友好。只可惜，我一次次失望而归。先是，在不巧的时间被杨妈妈撞见，把我赶了出去，放出狠话，让我以后不要缠着他们家的甜甜。最后一次，我守在门外终于见到了放学而归的沈甜甜。 她对我的态度，背着书包低着头，装作不认识，从我身边擦肩而过。那一刻，我是无比激动地伸出一只手和她打招呼，并说了她的口头禅“hi，我们又见面了”。没想到，我站在她的面前，被她视为空气，当作不存在。 我灰溜溜地走了，忘不了杨妈妈对我的鄙夷，忘不了沈甜甜对我的无情。回到师父的身边，还是师父最疼我，对我不离不弃。 可我，并不满足，我要改变现状！ 我对师父，说:“师父，我要读书，我要自强，我不要被人看不起，笑我没文化。” 师父笑我发神经，说:“等你学会了师父的本事，就不会有人瞧不起你。只要你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师父这句话已经说了很多遍，我相信师父说的不是假话，师父是有真本事的。只可惜，师父自命清高，不替大富大贵之人算命算卦。如果师父肯委曲求全，成为富人的专职，我就不会落魄成这个样子，早就跟着师父吃香的喝辣的。 只要学会师父的本事，我就可以自立门户，赚富人的钱，过上等人的生活。然而，我被杨妈妈笑我没文化，戳痛了我的脊梁骨。就算我学会了师父的本事，还是一个没有读过书的文盲，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一辈子被人瞧不起。 所以我，不仅要学会师父算命、看相的本事，也要学习书本上的知识，融入新社会，响应改革开放建设新中国的伟大号召。 这事，说起来轻巧，行动起来可就难了。首先，上学读书得有学龄户籍，我是一个孤儿，哪里捡来的，师父都忘了。所以，我没有户籍是黑户。其次，我今年十六岁，没有上过一天学，没有学习基础，又错过了九年义务教育，只能上高中。只可惜，高中不是义务教育，是要参加中考，录取分数线的。 师父不是打击我，说的是事实。给我的建议是，要不从小学一年级读起。我被师父气的快要吐血，我这个子，给小学一年级当老师差不多，还学生呢，传出去以后怎么见人！ 于是，师父笑了笑说，那就自学成才吧。我只能说，师父站着说话不腰疼，没有基础，自学一百年也成不了才。所以，这事没得商量，必须想办法，去学校里读书，接受老师的栽培！ 第十七章 我要读书 师父没办法，笑着说，他帮我凑学费。剩下的事，交给我一个人解决。于是我，初生牛犊不怕虎，跑遍了市一中、三中、九中、十六中、十八中等，十几个中学，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老师，我想读书，这里缺人吗？ 无一例外，他们都笑我傻，说中考成绩还没有下来，学校是不会公布招生计划的，并问我以前是读哪个学校的，这么有相信读高中啊！我只能摸摸脑袋，傻笑道，我没有读过书，没有上过一天学。突然想上学，所以，我就报名来了。 等我把老底揭出来，他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苦笑不已。国内的学习模式，是层层选拔，不是花钱交学费随便上的。因为教学资源有限，所以，只能优先录取成绩好的。那些成绩差的，一笔勾销全部淘汰，何况，我连小学还没毕业，如何上得了高中，真是天方夜谭尽做白日梦。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我想的那样。我是满腔热血，想要读书自强不息。没想到，我这一步迈出去，脚下陷了一个好大的坑。 我被无情的嘲笑，怀着一颗沉重的心，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我是一个孤儿，我有什么错。我想读书，我有什么错。那些年，我把大好的时光浪费了，跟着师父走南闯北，我不能抱怨师父，因为师父没有这个义务。等我错过了最美好的读书时光，深深感叹，造化弄人，老天爷对我不公平。除了感叹，可悲可恨，又有什么办法呢！在这个学习优胜劣汰的年代，从不衡量读书人的热忱，只看成绩，不看别的.... 我无力地走着，一时的激情，被无情的抹杀。试问，除了读书，我还有别的出路，学会师父的本事，我一样财富满天下。可我始终面对不了自己，一个从来没有读过书、上过学的文盲流客。 城市的建设，动用的是高科技。这些年，随着改革开放，我发现国内经济发展的速度越来越快。未来，还会出现更大的发展空间。我能感受到，城市的呼吸，是需要人才的培养。我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成为城市需要的人才。读书对我来说，既是遥远残酷的，也是现实的。 我的激情再次被点燃，尽管面对户籍学龄、没有中考成绩难以跨越的门槛，可我始终没有放弃。我从多种途径，打听道学校归教育局管。于是，一个念头，在我的脑子里作祟，搞定教育局局长，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上学去了！ 这几天，我没有动静，师父以为我放弃了。对于我的埋没，师父也很自责，那些年没有安置一个家，供我读书，只想着把他的本事传授给我，继承他的衣钵，也就错过了教育。 “唉！”没想到，师父也会唉声叹气，他不想看着我，整天闷闷不乐。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师父在想，如果他有钱就好了，到那时，他就可以花钱聘请老师，给我上课，再也不用考虑那些繁琐的上学条件。终究，师父是没有办法的，他只能让我在痛苦中选择放弃，在放弃中选择遗忘。 可我忘不了，忘不了沈甜甜背着书包面带微笑和我第一次见面。是她刺激了我，我要读书，我要和她在一起读书。我不相信我们的友谊就此结束，我要捍卫我的尊严。 我从报纸上认识市教育局局长赵传龙，抽时间去了市教育局，多次跟踪，掌握了赵局长的日常生活。赵局长日理万机，专坐一辆牌号为粤A001桑塔纳轿车，在市区里每天重复着上班、下班、酒店应酬、桑拿洗浴，偶尔还去夜场歌舞厅找点刺激看********近日，我观赵局长的面相红光满面，人中泛白，这是十年一遇的桃花劫。我想，我的机会来了。 我躲在市教育局教育大厅一楼拐角，手里拿着报纸，装作若无其事。这时，从电梯内，走出三男一女。其中，赵局长走在前面，他的右手边是一个年轻的职业女性，她笑起来很妩媚，赵局长看她的眼神，多了一层深意。身后，是赵局长的左膀右臂，分别是市教育局副局长林栋生，市教育局招生办主任徐海强。 三男一女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含蓄着说笑走出教育局办公大楼。等他们走后，保持着三十米以上的跟踪安全距离，我放下报纸，跟了过去。 赵局长的司机把车提了过来，赵局长放司机一天假，他亲自开车坐在主驾驶，女下属坐在副驾驶，副局长、主任坐在车后排。眨眼的功夫，车子溜了一道弯，把我甩在身后。赵局长驾驶技术熟练，开车的速度越来越快，一百米、两百米、一千米....甚至两千米，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消失。 我奔跑着跟在车子后面，于是，市区一幕人追车的大赛，激烈地上演着。很多人都被我的举动吓傻了眼，我为了追上赵局长，冒险横穿马路，被交警叔叔连吹几声口哨，也阻止不了我的疯狂。 连续奔跑四十五分钟，终于，那辆牌号为粤A001的桑塔纳轿车停在一座名为“金海湾”的四星级大酒店。这个年代，没有五星级的酒店，四星级的酒店称霸了五年。 我亲眼见了赵局长搂着女下属走进“金海湾”，副局长、主任跟在身后，当作什么也没有看见。看来，赵局长的桃花劫迫在眉睫，我得想办法阻止他。因为女下属被赵局长搂着，明显有些抵触，却以害羞的表情遮遮掩掩。身后的副局长、主任相视一笑，像是计划很久的事，终于落实了。 走进金海湾，我被酒店的内部奢侈惊呆了。一顶巨大的水晶灯，吊在客人的头顶上，将酒店的服务台照得金碧辉煌。脚下踩的是图案鲜艳的红地毯，对面微笑的是美女客服。 凡是进出酒店的，都是有钱有地位的。而我，一副穷酸样，也好意思厚着脸皮出现在这里，遭受服务生的唾弃。 “先生，您好，请问您是来找人的吗？” 对于我的出现，服务台的美女误以为我是富人家的穷亲戚。 我笑着说:“没事，我就是来随便看看！” 美女客服被我一句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因为我脸皮厚得，脸不红心不跳，把这里当成了公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先生，如果您是来住店的，本店很高兴为您服务。如果您是来参观的，很抱歉，请您离开，不要打扰我的工作。” 美女客服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我只能说，我没钱不是上帝，不受欢迎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我很生气，美女客服没拿正眼瞧我。 我对美女客服不太友好的态度，报之以笑，说:“刚才被赵局长搂进去的那个女人，你知道她是谁吗？” “对不起，客人的信息，我们是不会泄露的！” “她是我的老师，如果你们不想把事情闹大，快点让我上去阻止赵局长。否则，等警察来了，不但赵局长被抓，你们的酒店也会被查封的。” “这？” 我唬人的本事，那是威逼利诱，入木三分，足以做到以假乱真。美女客服被我一句话唬得，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 我又添了一把火:“我的老师，是受人指使的，她给我留了一张字条，说她被逼无奈想陷害赵局长。要不要我把字条，拿给你看....” “不用了，他们在608房，你快上去阻止吧！” 我笑了笑，我这兜里哪有什么字条！ 不出我所料，赵局长搂着女下属开了房，林副局长、徐主任打起了掩护战，几杯酒入肚说是忘了还有要事要办，就不打扰局长了。等我上了酒店六楼，数着房间，601、602....一转眼，碰见了林副局长、徐主任走出608房，手里多了一个大哥大。 “王所长，十分钟后，金海湾608房，记住了....” 我一个转身，躲进了楼道，避开林副局长、徐主任。等他们二人走后，我这才摸了上去，寻找608房。 等我站在608房门外，我能感受到，赵局长急促的呼吸，还有女下属羞涩的燥热。这时，里面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还有五分钟，我得抓紧时间。错过这个机会，我这十天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想到这，我敲了敲门，赵局长裹了一身浴巾开了门。 “你是？”赵局长愣了一眼，以为我是酒店服务生。不过，他很快明白我不是。因为我站在他的面前，就像一个乞丐。 事态紧急，我长话短说:“赵局长，有人想陷害你，快点离开这。” “你认识我？”赵局长吃了一惊，很快，赵局长明白了，怒斥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 时间来不及了，赵局长的满面红光逐一蜕变，这是桃花运变成桃花劫的征兆。 我不想解释，解释只会浪费时间。先前有过一次教训，对付这些不信邪的人，苦劝没用，就得动用真格的。于是我，心下一狠，张起双臂，环抱赵局长的腰身，一下子把他扛在我的肩上，转身就跑。 赵局长半天没有反应，等他反应过来，大惊失色。他在想，我对他做了什么，劫色吗？ 多亏赵局长是老爷们，换作是个老娘们被我抗在肩上，岂不是大喊大叫闹翻了天。赵局长对我又打又踢，我对他做出这样的举动，就是在侮辱他的身份。何况，608房的浴室还有一个身材丰满、桃花似艳的女下属脱光了衣服，等他策马奔腾呢！ 没过多久，七八个民警走出电梯，在走廊里奔跑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608房。这时，赵局长瞪大了眼睛，他被民警的出现，吓坏了。我和赵局长躲在楼侧，亲眼看见带队的王所长，不用带敲门的，一脚把门踹开。显然，他们是有备而来，别的房间不查，专查608房。赵局长又不是傻子，第一时间想到被副局长、主任下了套。幸好，我帮赵局长逃过一劫。 不过，赵局长很纳闷，我是怎么知道的！ 第十八章 如愿以偿 当着局长的面，我说，这里说话不方便。于是，趁着王所长带队突击检查，我和赵局长偷偷地溜出酒店，坐上他的桑塔纳小轿车，一踩油门，换了一家酒店，鲍鱼、龙虾、鱼翅尽管上，局长埋单局里报销。 “来来来，小兄弟，我敬你一杯。今天，多亏了你！” 赵局长说的没错，今天多亏了我。如果不是我，赵局长早就被抓了。换作别人，顶多关上几天交点罚款就没事了。可是，赵局长不同，他吃的是官家饭，和女下属**属于违法乱纪，情节严重是要革职查办开除党籍的。没准，林副局长、徐主任在这个节骨眼上落井下石，把他拉下马，让他永远翻不了身。 现在想想，赵局长后怕不已，真要是被抓了，那他的前途可就完了。他在教育局局长的岗位上，捞了很多油水，一旦被抓，可想而知，等待的将是他的牢狱之灾。所以，他对我充满了感激。 我举起酒杯，和赵局长碰了一杯。和教育局局长称兄道弟的，这座城市没有几个。我很荣幸，他对我的救命之恩，牢记于心，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喝下这杯茅台酒，我的舌头流满了醇香。尽管我是第一次喝酒，不过，这酒比师父酒壶里的酒，好喝多了。 赵局长逃过一劫，庆幸之余，十分纳闷我是怎么知道，他今天会被人陷害呢？还有，他从来没有见过我，我却帮助他逃过此劫，于理不通啊！ 我一手掐着海龙虾，一手抓着拳头大小的鲍鱼，左一口右一口，吃的不亦乐乎。赵局长怀疑我，也是应该的。这个世界，无缘无故的人，走到一起，不是有求于人就是想要利用。而我，是有求于赵局长，我的“善举”是需要回报的。 这顿饭，对我来说，是我这辈子到目前为止，最为丰盛的。它的花费，顶上师父一年的收入。不过，我帮赵局长逃过一劫，这样的饭局摆一百桌也不为过。 所以，我要的回报，不是这顿饭。 我先不急回答赵局长的问题，等我把这些从来没有吃过的山珍海味统统消灭掉，再告诉他也不迟。 赵局长被我冷落了半个小时，一直盯着我吃，我吃的满嘴都是油，嫌筷子碍事用手抓。终于，我吃饱了，打了一个嗝，抱着一瓶茅台酒当水喝，咕噜咕噜下了肚。赵局长被我吓得目瞪口呆，从来没有人敢拿茅台酒当水喝，就算是他，也是一小杯一小杯斟着喝。且先不说茅台酒度数高，是国务院特批的国酒，喝多了会醉死人。重要的是，一瓶八百块，赶上工薪层半年的工资，被我只花了几秒钟的时间，花光了。 喝完一瓶小茅台，我有点迷糊，拍拍赵局长的肩膀，傻笑道:“局长，我呢，帮你一个天大的忙，你呢，能不能也帮我一个忙！” 赵局长被我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他那半个身子往下一折，差点被我没轻没重打残了。估计，我现在这个样子，把局长吓得不轻。 赵局长赶紧点头，笑着说:“兄弟，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包在我身上。” 我这心里高兴，又想拍拍局长的肩膀，局长被我吓得赶紧躲开。我随手把局长没喝完的茅台酒，抱了过来，边喝边聊:“局长，实话告诉你，我帮你是为了帮我自己。我是一个没有学籍户口、没有读过书的人。我现在想读书，学校不收我。所以，我想请局长帮我一个忙，帮我完成读书的心愿。” 赵局长愣了一下，说:“兄弟，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 “幼儿园、小学、初中读过没有？” “一个也没有！” 赵局长忍不住笑了，十六岁，居然没有上过幼儿园、读过小学。我抬起头，盯了局长一眼，说:“你笑什么？” 赵局长被我冷声问了一句，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解释道:“没，没什么....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敢问兄弟，先从幼儿园读起，还是小学一年级？” 我不高兴了，猛得一口，说:“从高中读起！” 赵局长被我吓了一跳，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牛掰的人，幼儿园都没毕业，还敢大言不惭读高中。我放出豪言，见局长傻眼了，满嘴酒气熏得局长快要睁不开眼，说:“怎么，不行啊？” “行...没问题。”赵局长管不了那么多了，无论是读幼儿园还是读高中，这个忙还是要帮的。 “兄弟，想读哪个中学啊！” 这市区里，有十几座中学，都归教育局管。只要赵局长肯帮忙，我想读哪个学校，就读哪个学校。 我又猛的一口，下定决心道:“我要和沈甜甜读同一所学校，和她同上一个班级！” “沈甜甜是谁啊？” 我眯眼笑道:“麻烦局长帮我查一下....” 赵局长点了点头，明白，原来，我读书是扯淡。在赵局长的眼里，沈甜甜才是我的软肋！ 事情已经谈妥了，酒足饭饱的我，挺了个大肚子，起了身，对赵局长比划着:“局长，我家里还有一个师父，照这一桌打包让我带回去，还有这是什么酒，来两瓶。” 赵局长气得快要吐血，哪有请人吃饭还要打包带回去的道理。可是，道理在我面前说不通的。因为我帮了局长的忙，这个忙算起来送我十万人民币也不为过。何况，我替他消灾还没收他的钱呢！ 赵局长冷静下来，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弄明白，我是如何知道他今天会被林副局长、徐主任下套的！只可惜，我还不想告诉他，我有算命看相的本事。等他知道我的身份，那我岂不成了他的小跟班，做他的专职！ 回到住处，我摆了一桌子酒席，点了两根蜡烛，准备和师父，共进晚餐。等师父回来，天色早就晚了。 师父瞧这一桌子丰盛，有鱼有虾，还有红烧肉，惊呆了半天，对我破口大骂道:“臭小子，哪里弄得，是不是偷人钱了？” “师父，您先坐，听我慢慢对你说。”我嬉皮笑脸地说，十几年来，我还是头一次孝敬他老人家。所以，不管师父怎么骂我，我这心里总是乐呵呵的。 等师父入了座，盯着满桌子酒肉，摆在他面前的那一双筷子，始终摆在那里没有动。师父的原则性很强，来历不明的东西，他不碰，就算饿死也不碰。 我开了一瓶茅台，装满了师父的酒壶，递给师父，说:“师父，您老喝了一辈子酒，今天让您尝尝茅台的滋味。” “什么，你说什么，这是茅台？”师父吓了一跳，赶紧把酒瓶子抱了过来，仔细地检查一遍。 “这酒少说也要几百块，快说，你哪来的钱！” “您老别激动，我向您保证这酒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是靠您老教我本事赚来的。” “真的？” “不骗您，是真的！” “那这些？” “也是真本事赚来的。” 师父见我作了保证，总算放下心来，抱起酒壶喝了一口。那酒味，沾在他的鼻子上，可把他高兴坏了，赞不绝口道，好酒，好酒，真是好酒。 师父满意，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往师父碗里夹着菜，一直以来都是师父照顾我，给我最好的。今晚，我什么都不吃，就看着师父吃，让他老人家吃个够，吃个饱。 师父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用筷子夹了一块鲍鱼，咬在嘴里，满嘴都是汁，美味持久久到离谱。师父连连点头，好吃，好吃，真好吃。 我笑着说，师父慢点吃，没人和你抢。师父白了我一眼，说，臭小子，有点良心，还知道孝敬师父！ 师父收养我，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我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尽管我和师父少不了生活上的摩擦，磕磕碰碰是难免的。不过，等我静下心来，我还会想到师父是这个世界上最疼我的人，我没理由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不去孝敬他老人家。 “快和师父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哪来这么多钱？” “师父，我说了，您老可别生气。” “快说！” 这件事，迟早是要说的。趁着师父高兴劲，我长话短说，尽量把事情说得简单点。 “不瞒您说，我这几天可没闲着，整天守在教育局门口，跟踪赵局长。就在今天，我算准了局长命犯桃花劫。于是我灵机一动，帮局长逃过一劫。局长感谢我，请我吃了一顿饭，还有这些，您老喝的茅台，都是局长花钱请的！” 师父抬起眼皮，放下手中的筷子，一板一眼地说:“你帮局长逃过一劫，就是为了这顿饭？” 我笑着说:“什么都瞒不过您老，好吧，我帮局长也是为了帮助我自己。师父，您不是说，我没有学籍户口吗？现在，我有了，再过几天，我就可以背着书包上学去喽！” 师父指着我，哭笑不得，半天说不出话。不管怎么说，这是我的选择。事到如今，师父只好作罢，和我有言在先，去了学校不要拿算命看相的本事捉弄别人。另外，我是玄门派第三十九代弟子，不要忘了这个身份。言外之意，师父的衣钵，我还是要继承的！ 我说，没问题，我可以一边读书一边学本事。师父说，错啦，是一边学本事，一边读书。学本事是主要的，读书就当换个环境，多交几个朋友，放松放松.....看来，我在师父眼里，不是读书的料！ 赵局长答应我的事，没过几天就落实了。正好，那一天是中考成绩出榜的日子。当别人家的孩子，还在父母的陪同下参考往年各大中学录取分数线，填写志愿报表时。我背着书包，站在市一中校门口，成为本校有史以来，第一个空投生，跳过高一年纪，直插高二年纪的216班。 阳光明媚的早晨，我穿着时下最流行的短袖T恤，挎着书包，戴着墨镜，用手抹了抹今早刚洗得发亮的平头短发，站在校门口，得意地笑了。十六年了，我做梦都想上的学校。今天，终于让我给上了！ “喂，你是干什么的，不要站在这里，走远点。” 我愣了一下，还没走进学校，就在校门口，被一个看大门的老头，拦了下来。 我对看门的大爷笑了笑，说:“我叫杨百顺，是咱一中刚来的学生。” 赵局长和校领导打过招呼，校领导对看门的老头，也打过招呼。这招呼打来打去，我就成了一中最神秘的人。我一个学生，来一中读书，居然惊动到教育局局长。 “你就是杨百顺同学？” 果然，有局长撑着，老头对我的态度发生了天大的变化，赶紧把门打开，亲自送我到教务处。 第十九章 我的美女老师 我进了一中校门，没走几步，一中的主教大楼，矗立在我面前。我数了一下，六层，它的建筑风格是左右对称，上窄下宽坐落东南。除了主教大楼，在它的四面八方，丛立着学生宿舍、食堂、体育馆、教学文办综合楼等一系列围绕学业进展的后勤保障。 一中，是这座城市，教学质量最高的中学。来一中读书，是很多人的梦想，不惜三年寒窗苦读参加中考背水一战，撞得头破血流，却是名额有限，一年只招八百人。而我，不费吹灰之力，来一中读书，凭的是运气，不是真才实学。 只不过，教务处的刘主任认为我是一个天才。如果不是天才，赵局长怎会亲自打来电话，把我分配到一中读书呢！这不明摆着，提前给一中播好了清华、北大的种子吗！ 刘主任是教务处的主任，拥有本校处分学生过失的权利，考核一个学生在本校的三年表现。对于我的到来，刘主任不用考核，笑着说:“百顺同学，今年多大了？” 第一次来学校，接触这么大的人文环境，让我有点紧张。刘主任对我的态度，好的不像话。尽管我看起来很紧张，刘主任对我始终抱着笑。换作别的同学，在他面前紧张，估计刘主任不会耐着性子嬉皮笑脸的。 我说，今年十六。 刘主任点了点头，说，十六岁是读书的好年纪。换一句话说，一中从不收超过十八岁的学生，这是规矩！ 刘主任给我登记了一张入学登记表，正式登记在高二年纪的216班。216班有点特殊，半个月前，班主任张国强遇车祸身亡，新来的班主任是师范大学刚毕业的大学生，没有教学经验，脾气有点冲，动不动体罚和她作对的学生。班里有好几个成绩好的学生，因为班主任的离世沉痛不已，这段时间成绩一落千丈。 我很纳闷，刘主任把216班的情况对我一五一十地说，重点是216班的总体成绩下降，这是什么意思啊？成绩下降，这很正常，与我何干，我是来找沈甜甜的。看来，刘主任的意思是，希望我的到来，可以提高216班的总体成绩。如此重担压在我身上，我很抱歉，我不拖他们的后腿就谢天谢地了，还要我担起学霸的责任，真是高估了我的学习水平！ 等我填好了择校入读资料，刘主任带我去学校总务处。总务处是一间很大的办公室，这里面坐的都是老师，少说也有七八十个。我跟在刘主任身后，背着书包，走过一张又一张摆满资料占据半大面积的方形桌，老师们见了我，都很客气地冲我微笑点头。 “刘主任好！” “嗯！” 敢情是我多虑了，原来老师们是冲着刘主任微笑，可见刘主任在老师们心中，有着很高的教学地位。没过多久，刘主任停了下来。 “刘主任好....” 我站在刘主任身后，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听出这位老师是一位年轻漂亮的。果然，我这一抬头，美女老师圆彤彤的大眼看着我，耳边挽着秀发，将她的清纯发挥到极致，令我脸红不敢仰视。 刘主任盯着美女老师，他对美女老师的美色，窥视已久。这一次，借助引荐我的机会，用正当的理由欣赏美女老师胸前那一道美丽的胸线。 “秦老师，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新来的杨百顺同学，学校给你们班安排的。” 秦老师愣了一下，显然，对于我的到来，秦老师之前没有接到通知，一时难以接受。如今，刘主任把情况说了，秦老师就算有意见，也只好搁在肚子里。 “百顺同学，快向秦老师问好！” “老...老师好！”我还是有点紧张，十几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叫别人老师。老师，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词，令我奢望无数个日日夜夜。如今，我终于如愿以偿，得到我人生中第一个老师，秦老师。 秦老师见我如此谦礼，她对我的印象，从难以接受一下子转变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于是，秦老师很客气地说:“杨百顺同学，我是你的班主任秦思思，216班欢迎你的到来。” 秦思思，我在脑子里转了一下，这是谁取得名字？思思，一思成败，二思成疾！不好，这个名字取得不好.... “叮叮叮....”正当我分神之际，上课铃声响了。 秦老师整理一下备课资料，对我说:“杨百顺同学，走吧，老师带你去教室。” “嗯！”我点了点头，跟在美女老师身后，我这如此高大威猛的形象，很快引起别的老师，羡慕嫉妒恨。还好我是一个学生，否则，他们会杀了我，谁让我贴得秦老师那么近，这距离，早已超过人与人之间保持二十公分的安全距离。 我跟在秦老师身后，秦老师刚从师范大学毕业，临时担当216班班主任的重任，她的心思都在如何管理好这个班级提高同学们的学习成绩上。所以，她走路时的姿势，是微低着头，如秋水凌厉的眸子暗察秋色，眼睛不眨盯着前方，对周围的一草一木不敢兴趣地抛在脑后。 走出教务总处老师办公室，又走了一段绿荫小道，我和秦老师来到主教大楼。此时，主教大楼对面的操场，还有几个同学在尽情地踢足球，完全忘了上课铃声。 不是自己的学生，秦老师管不着。于是，秦老师提醒我，上课铃声响，必须坐在班上，哪也不许去，并问我，以前是读哪个中学的。 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说出来，我怕秦老师不信。我说，我幼儿园还没毕业，就来一中读高二，说出来，你信吗！ 呃....秦老师只是随便问问，我就假装这件事不方便说。于是，磨蹭了几下，秦老师笑着说，没事。不管以前是读哪个中学的，现在读一中成为她的学生，就应该好好读书，不要浪费资源。 别的本事没有，向别人作出最真诚的保证，是我从小到大拿手的绝活。于是我，很不负责地向老师保证，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绝不给216班丢脸。 这个世界，是有报应的。我这话刚说完，从操场飞来一个足球，被一个瞎了眼的同学，踢了过来。 “啪！”因为我跟在秦老师身后，被老师完美的身材吸引住。等足球飞来的时候，我还在想，老师这么漂亮，站在课堂上，能有几个安心听课！ 没等我喉咙发燥，咽下口水，飞来的足球一下子砸在我的脑袋上，把我砸醒了。当时，我就暴怒了，该死的，是哪个王八蛋不长眼啊。 秦老师听见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回头才发现，我**场上那几个同学乱踢足球砸中了脑袋。对此，秦老师很生气，一边安慰我没事吧，一边指着操场上哪几个同学，大喊道:“上课了，还不回教室，留在操场等处分啊！” 果然，秦老师是出了名的冲脾气，比我还冲，在她美丽清纯的为人师表下，没想到还有如此火辣的一面。顿时，我有点吃不消了。看来，我以后在216班还得夹着尾巴做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然而，操场上的同学不归秦老师管，踢了半场足球半天不射门，居然射在我的头上。这一下，可把他们乐坏了，做出了挑衅的动作，笑着说，老师，帮我们把球捡过来。 岂有此理，砸了人不道歉，还让我的美女老师，给他们捡球。这种如此肮脏、下贱的活，让我来！ 于是，秦老师很生气地指着他们，说，再不回教室等着受处分，还把足球捡了起来，准备没收。我笑着说，老师，还是把球还给他们吧！ 秦老师有点诧异，我从老师手里接过足球，然而在他们的招手下，对准他们的方向，使出一脚。这一脚力气大的，把足球踢上天。然后，在他们抬头望天，在天上划了半个弧线，眼睁睁看着足球被我踢得没影了。 “小子，你有种，给我等着！” 对于这种威胁，在老师面前，我表现出的是，好害怕。秦老师为我抱不平，笑着说，别理他们，走，上课去。 随后，我对他们竖了个中指，不服气的，随时来找我。 “这小子，哪里冒出来的，给我查，查出来，我要让他跪在我面前求饶。” 很快，我把这件事抛在脑后，跟着美女老师，爬上主教大楼三楼。随着，213、214、215三个班级被我甩在身后，我这小心脏快要承受不住，扑通扑通地跳。因为，我很快就会见到沈甜甜。不知道，她对我的出现，是惊喜呢，还是特别大的惊喜呢！ 第二十章 有人仰慕有人嫉妒 秦老师走进216班，班上还在打盹的男同学起了劲，一下子打起精神，把腰板挺直。班长吴悦悦第一个站起，准备喊，起立！ 这时，秦老师对门外挥着手，笑着说:“杨百顺同学，快进来吧！” 杨百顺，这个名字好熟悉，还在思念前任班主任离世的沈甜甜，突然眨了眨眼，像是想起什么事，随着班里的同学，一起看向那道进出班级的侧门。 我羞得脸红，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登台走秀，我的美女老师就不能带动大家鼓鼓掌吗，给我点鼓励给我点勇气。而不是，很随便地招呼我一声，总感觉我是动物园的大猩猩，被饲养员从笼子里拽出，仅供围观的游客赏心一悦。 我这一迈步，前脚迈进教室，半个身子露出高大威猛酷我的表情，班上的女同学“哇”的一下，露出万分惊喜之色，忍不住拍案叫绝，在心里犯起了花痴，好man啊，好帅啊！切，沈甜甜认出了是我，她对我的出现表示不屑。先前，我在她眼里，是一个破破烂烂不修边幅的人。可是现在，我以全新的自我在她面前出现，还是改变不了，她对我的第一印象。所以，当别的女同学对我表示崇拜，她却自言自语道，哪里长的帅，分明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家伙。 我的出现引起了整个班级的骚动，有崇拜的，也有羡慕嫉妒恨的。好吧，我不是人民币人见人爱，我能理解那些嫉妒我的男同学，因为我比他们都强壮。 秦老师没想到我的出现，影响到整个班级的积极性。看来，学校的安排是对的。 “请同学们保持安静，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班级新来的杨百顺同学。我希望在今后的学习，大家在一起要互帮互助，为我们的班级再创荣誉！” “哗哗...”同学们象征性地鼓鼓掌，表示热烈欢迎我的到来。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抢了秦老师的风头，向同学们鞠了躬，声音洪亮道:“大家好，我叫杨百顺，我会对你们百依百顺的！” 说到这，我看了沈甜甜一眼，没有忘记她给我取这个名字，就是为了像她妈那样，对她百依百顺。沈甜甜回避我的眼神，没想到她的一句玩笑话，被我当了真。 哇，好man啊，沈甜甜的同桌赵小贝有点吃不消，我这如此高大威猛的形象站在讲台上，被她近视的眼神，抽象成一个无比灿烂的光环，令她无法仰视，激动不已。而我，一直盯着沈甜甜看，可能被她误会了。 秦老师打断了我，说:“杨百顺同学，你先找个位子坐下，准备上课。” “是，老师！”我很认真地说了一个，是，就像一个军人服从上级的命令。没想到，我却引得全班同学哄然大笑。就连老师，也是笑了笑，说，去吧。 等我走下讲台，四周看了看，周围的同学，好几个用眼神示意我，来呀，一起坐啊。当时，我就脸红了，坐哪啊，哪有位子啊！ 找来找去，还是沈甜甜白了我一眼，向她的右手边扭头，瞎啊，西南方的墙角，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吗！我灰溜溜地走了过去，一眼认出这个位子不好。它的不好体现在，西落太阳背朝阴，南方有财也是流。还好，我是一个学生，学的是知识，不是生意经。不过，这班级的潜规则，通常坐在拐角、后排的学生，是最不受老师欢迎、喜爱的。当然，我相信是因为我的初来乍到，秦老师给我临时安排的。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坐在前排，有的是机会接触到沈甜甜。 “同学们，请把课本打开，这一课，我们要学习的是，二项式系数...” 讲台上，秦老师用标准的普通话，用她的肢体语言，在黑板上画了很多线条，并写了很多带有符号不是汉字的英文字母，绘声绘色讲述了二项式系数的数学原理。同学们一个个聚精会神地听，跟着老师的思维，做起了笔记，疏通不明白的地方。 而我，两眼犯傻盯着黑板。尽管秦老师的语言表达能力很精彩，她的每一次转身，每一次红颜淡妆谢芳百艳令人清鼻醒脑。只可惜，我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还可以，到了下半场，我该打烊了。得了吧，天色不早了，洗洗睡吧... 这一觉睡得舒服啊，等我醒来，好几个同学围着我，牛，敢睡秦老师的课，216班，我是第一人。 “你好，杨百顺同学，我叫钟奎！” 我瞪大了眼睛，站在我面前，的确是一个很魁梧的家伙，腰大腿粗，小小年纪满肚子赘肉，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胖成这样。除了这个胖子，还有一个中等偏瘦的同学，他叫陈德欢。 “你好，钟奎同学！”我打了一声招呼，起了身，准备离开座位，去上厕所。 没想到，这个胖子居然挡了我的道。我躲了一下，他又挡了我的道。如此反复三次，看来，我这初来乍到碰上恶狗当道。 班上的同学都起了哄，看起了热闹。看热闹的同学，都不是好同学，他们在看我的笑话。因为我的出现，抢尽了他们的风头。 我对胖子，眯眼笑道:“你想怎样？” 钟胖子先是冷笑，接着一只胖乎乎的手搭在我的肩上，用力摁了一下，想把我摁回去。没想到，他这一用力，我稳如泰山站在他的面前，让他出尽了洋相。 “切...”好几个同学鄙夷钟胖子，没有制服我。 于是，钟胖子愣着眼，咬着牙暗暗使力。他这一使力，我对他笑了笑，也使了力，使的是脚力，站如松。 呃...钟胖子汗颜了，他这条恶狗居然啃到了硬骨头。说他恶，一点也不为过。一只胖手压不倒我，又伸出一只手，两只手同时按在我的肩上，还把脚跟掂了起来。 看来，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以为我是软柿子好欺负的！ 我依旧站在他的面前，对他的阴狠损招，不屑一顾道:“钟奎同学，用不了这么欢迎我吧。要不，一起上个厕所，聊会儿？” 嗯？这个建议不错，碍于班上的同学太多，在女同学面前动手，印象不好。 于是，钟奎很客气地冲我点头，一转身搂着我的肩膀，笑着说:“杨百顺同学，老师说我们是一个班级的，要互相照顾。你看你刚来，很多规矩都不懂，老师不教你是因为老师没时间。所以，你就应该向我们虚心学习！” “明白，明白...”我一边谨听钟胖子的教诲，一边在众人的挟持下，走出教室。对于钟胖子对我所作所为，沈甜甜看在眼里，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还是班长吴悦悦心疼我，走过去，对钟胖子说:“不要闹事，对新来的同学要好一点。” 我去，班长就是班长，站着说话不腰疼。现在这个样子，试问钟胖子，能对我好到哪里去？ 我在钟胖子的挟持下，被一伙人带进了厕所。上厕所的同学，有很多，钟胖子是一中出了名的恶霸，很多同学都认识他，见他搂着我的肩膀，嘴角抽着冷笑，大家都躲着他。很快，厕所被清空了，那些刚把水龙头打开的同学，吓得赶紧提起裤子，侧着墙角偷偷地溜了出去。 进了男厕，钟胖子对我的态度发生了逆转，刚搂着我的肩膀，那只胖乎乎的手滑了下来，变拳为掌，准备给我来一次偷袭，把我推倒在地。谁料，他这点小心思，早就被我猜透了。 我一个顺势推让，钟胖子胖大的身子扑了空重心不稳，被我拌了一脚，狠狠地摔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钟胖子这一摔，所有的人都瞪了眼睛看着我。 我很无辜地看着他们，表示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去尿池边尿尿，谁知道钟胖子胖大体虚，往我身上挤。 钟胖子摔了一跤，地上湿哒哒的，满是尿味，可把钟胖子一身校服弄得脏不拉稀的。钟胖子恼羞成怒爬了起来，他知道我是故意的。所以，他很生气，攥起拳头，猛的转身，就在砸我。 我被钟胖子五个狗腿子，拦住了去路。钟胖子从我身后，挥起沙包大的拳头，砸了过来。看来，这家伙是吃定我了，非要给我点颜色瞧瞧，才能显示出他是216班的老大。 第二十一章 读书难，懒读书 走南闯北的那些年，师父给我一个忠告，不要主动去惹别人。这个世界，没有最强的强者，只有最受别人尊敬的强者。如今，钟胖子主动惹到我的头上，他想成为我的强者，让我屈服。只可惜，我不想当别人的强者，别人也休想骑到我的头上当我的强者。 钟胖子以为我是好欺负的，仗着人多，对我下起狠手。看来，他欺负弱者欺负惯了。他这一挥拳，满目狰狞，使出了好大的力气，照着我的后背，不分轻重砸了过来。我一个转身，顺势猛踢，踢中他的脑袋。他被我踢的，肉脸红嘟，整个身子向一边歪去。与此同时，他的狗腿子，一窝蜂对我拳打脚踢。厕所的空间很小，我无法施展拳脚。不过，我的身体很强壮，抗打击力度强，他们对我围攻不按套路出拳，砸在我的身上，星如雨点密密麻麻。只可惜，我一点也不觉得痛，以他们打我一拳我还他一脚，为等价交换。没几下，我把钟胖子的狗腿子打折了，一个个躺在地上，无病呻吟，捂着肚子扭来扭去。 钟胖子傻眼了，没想到我是一个会武术的人。可怕的是，我面对他们的人多势众，从头到尾表现得都很乖，完全把我的实力隐藏，不露马脚，让他们觉得我是好欺负的。看来，有些话应在这里最合适不过，叫什么来着，咬人的狗不叫，不会咬人的狗乱叫！ 我从他们的身边走了过去，顺便踢了一脚钟胖子，让他别碍事，影响到我撒尿。等我撒完尿，钟胖子一脸震惊地看着我。 我一边提着裤子，一边对钟胖子说:“钟奎同学，想聊什么呢？” 钟胖子哭笑不得，道:“没，没什么....” 我提好裤子站在钟胖子面前，很不习惯他用这种百思不得其解的眼神看着我。我用手勾了勾，让钟胖子把头伸过来。钟胖子愣了一下，表情动作有点僵硬。看来，他还是不习惯我的存在，影响到他的强者至尊。从来都是别人站在他面前，对他点头哈腰的。如今，换成是我站在他面前，让他像一条哈巴狗摇着尾巴把脑袋伸过来让我摸一下，表示服从。 在强者的世界，受弱与人，是一种生不如死的体验。当然，能屈能伸也是大丈夫所为。 只可惜，钟胖子不是一般的强者，称霸一中，四个年头，从初二年纪就开始他的强者之路。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很抱歉，他是咎由自取、自取其辱。如果他不惹我，我不惹他，不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他还是一中校霸，在216班继续称霸。可如今，一泡尿的时间，就把他的强者之路，尿没了。 钟胖子被我勾了几下食指，哭笑不得把脑袋伸了过来。我说，低一点，他就低一点。再低一点，他又低了一点。低太多了，高一点，他没办法往上高了一点。我说，没脑子啊，高一点，你高了多少，低一点！他“嗯”了一声，寻思着低一点，到底低多少。 如此反复，他的动作我不满意。其余的同学，一个个吓傻了眼，明知我是故意捉弄钟胖子，却也没人敢上前制止。终于，上课铃声响了，钟胖子被我耍得满头大汗。我说，胖子，就这么两下，就出虚汗了，是不是缺少锻炼。先上课，下了课，操场溜五圈，你们几个也一样，谁想开溜别怪我翻脸无情。 被我这么一吓，上完英语课，钟胖子和他的狗腿子，一排齐沿着操场的跑道，跑了五圈。钟胖子的反常，被全班同学看在眼里。 班长吴悦悦走到我面前，说:“杨百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趴在课桌上，侧视班长青涩的脸庞，笑着说:“吴悦悦，你想知道我和钟奎在厕所做了什么？” 班长看我的样子，就知道接下来的一句话不是什么好话。于是，她装作很生气，仰着鼻子对我哼了一句:“你，你最好别给我惹事！” 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打着哈欠晃着脑袋，一骨碌把脑袋埋了下去，开始我下一节课，呼呼大睡。第一天入学报道，八节课，我睡了六节，全班同学对我的认知，哪来的自信不听老师的课！ 我的情况，沈甜甜是知道的。我哪里是什么自信啊，根本就是不学无术，听不懂老师的课程，听不懂老师在讲什么！除了睡觉，我还能干啥。 到了晚自习，班长走了过来，说，自习时间晚上六点半到十点。让我没事多看书，别趴在桌子上睡大觉对班级影响多不好。班长的吩咐，我无话可说，只能用我的行动，证明给她看。 不管怎么说，班长认为我是一个比较听话的好学生。没想到，班长这一转身，我就站了起来。没等班长屁股落地坐在椅子上，我的人早就出了班级大门。 班长这一抬头，赶紧追了上去，命令我赶紧回来，自习时间到，不许出去溜达。我回头，对班长笑着说，不是溜达是回家。 于是我，成为一中有史以来，第一个不上晚自习的学生。等我出了一中校门，天色不早了，外面的世界亮成一片花花绿绿。这一天，可把我累得，坐在教室里，就像关在了牢笼，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呼吸新鲜空气的畅快。看来，我还是不太适应读书的苦日子。于是我自我安慰，没关系，第一天是接触，接触多了，我相信我会成为一名踏踏实实爱读书的好学生。 回到家里，师父对我问长问短，说，在学校里读书习惯吗，老师讲课听得懂吗，和同学相处的怎么样啊.....这一系列的问题，我只能对师父，摇了头，再摇头，又摇头。问到最后，我是拼命地摇头。 师父叹息道，临时抱佛脚，难啊！ 是啊，幼儿园没毕业的我，去读高中的课程，这难度的确难了些。 这一夜，我睡得不踏实，开始反思，我作出这样的选择，是不是走错了方向？传统的教育模式，小升初，初升高，高考毕业考大学，读书读的是基础，我连基础都没有，读的是什么书！ 第二天，我赖在床上不起，师父没想到我这么快就选择放弃了。我想，我现在需要一个台阶，只要师父一句话，我就不读书了。 谁料，师父站在门外，冷声道，还没死就躲在棺材掉眼泪，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句话把我刺激的，一脚踢了被子，顿时来了雄心壮志。不就是读书吗，又不是打仗。没有基础没关系，我要认真听课，虚心求教，不懂的地方我要弄到明白为止。 于是我，狠狠地敲了几下榆木脑袋，好让我开点窍，让脑子灵光，打起精神去听课，坚决不死机不睡觉，努力做好学生的样子。可是有句话说什么来着，纸上谈兵样样精通，上了战场就会闻风丧胆。 曾经的我，是多么地渴望读书。第一天上学的我，进校门是斗志昂扬出校门是灰头盖脸。第二天的我，站在校门口，小腿肚是不住地颤抖！ 第二十二章 早读课 看校门的大爷，走出哨子岗，笑着和我打招呼:“百顺同学，一中读书还习惯吗？” 我还在犹豫要不要走进去，大爷把我的心思全都打乱了，我苦笑道:“还行！” 大爷对别的同学不带正眼瞧的，笑迷迷地看着我，满脸褶子老年斑，笑得和鬼哭狼嚎似的。我有点不适应，躲着大爷，低着头夹着尾巴做人，背着书包收拾好心情，准备进校。这时，大爷往我这边迈了几步，趁着没人，小声道:“你和赵局长是什么关系？” 我有点蒙，大清早地问这个问题，此话从何说起。于是我，瞪了大爷一眼。大爷被我瞪得，收起他那副刻意讨好别人的嘴脸。意识到这个问题不该问，问了后果很严重。于是大爷，自我找了个台阶，对一边的同学，喝声道:“喂，哪个班的，怎么没穿校服？” 我勒个去，我也没穿校服，我还不是一样，大摇大摆走进学校。 我独自走在进校的宽平大道上，早六点是上学时间，同学们背着书包陆陆续续走进校门。女同学见了我，对我指指点点嬉笑着。男同学见了我，有躲着我，也有不屑藐视我。 一中的校园环境很美，主教大楼是标志性建筑。以它为中心，正南是体育场采光点强，东南是教务处综合办公大楼，把全校老师聚集在一块，方便老师们教学经验交流。西北是男女宿舍，男宿舍两栋五层，女宿舍三栋三层，在男女宿舍之间隔了一条绿化带清水河，小河上面还搭了三座拱桥。食堂在正北，盖了三层，面积很大，有校方公办的，也有私人经营的，满足学生们各种口味。除了这些，还有体育馆、图书室、科技馆.... 从风水的角度分析，主教大楼坐中，是龙脉，教务处综合办公大楼是从脉，这二者之间是相辅相成的。不过，这龙脉和从脉之间，从它的高度斜成一个角度，二者之间的距离，挨得太近，不是什么好事。我不知道，一中的平面建筑，是谁设计的。总之，没有严格的要求，掌握好风水的风向。除了教务处综合办公大楼挨得主教大楼太近，操场又离得主教大楼太远。 操场离得远，就好比是龙脉的龙须。龙，是这个世界上，最为抽象却真实存在风水环境中，不可缺少的灵兽。龙在沉睡时，是龙头俯在地上，龙须上翘。当真龙苏醒时，就会剧烈地摆动龙头，龙须就会颠簸下沉。一旦龙须过长，很可能就会折断，是大凶之兆。举个例子来说，下课时，同学们都在操场上玩耍，当上课铃声响起，有些同学在操场上玩得忘乎所以。一旦铃声响起，同学们就会拼命地往教室跑。如果操场离教室太远，就会增加同学们起跑的疲惫感。一天两天不觉得，一年两年，对于那些体质差的同学，无疑埋下心律加快的隐患，造成隐疾，视为凶！ 我只能说，现在的建筑商，只考虑采光效果，从不考虑风水风向。在他们眼里，买下一块地，物尽所能发挥它的经济价值。至于，风水环境的影响，搞点绿化，狗皮子膏药，贴上去就行了。 当然，这些不关我的事，我是一名学生，读书才是我的人生目标！ 爬上主教大楼三楼，我背着书包，侧视楼下分散不均的同学们，有说有笑，还有几个不老实的男同学欺负小学妹。等我走进216班，班长吴悦悦坐在她的位子上，白了我一眼，班上其他同学也是饶有兴趣对我评头论足。 我没有理会班长的眼神，不受她的威胁，目不转睛盯着沈甜甜。沈甜甜被我盯了一眼，装作不认识我，翻起英语书，背诵我听不懂的单词。 我回到我的位子上，放下书包，从书包里像模像样掏出语文课本，随手翻了一页。看了半天看不懂，好几个字我不认识。于是我，坐在西南拐角，抬起头，扫视班上的同学。坐在我前面的同学，是一个戴眼镜的田鸡男，长的瘦又很乖。听说昨天，我把钟胖子制服了。所以，他对我充满了敬意，却又多了胆怯，不敢靠近我和我说话。 班上的同学，越来越多，我瞅了半天，终于，钟胖子和他的狗腿子，走进了教室，还差一分钟就迟到了。钟胖子走进教室，一向是抬头挺胸的。可是，等他抬起头，像一只鬣狗巡视他的地盘，却一眼瞧见了我，我用冷不盯的眼神盯着他。 这下子，钟胖子怂了，赶紧低着头，一转身坐在位子上，乖乖地夹着尾巴做人。很快，早读时间到，同学们一个个和尚念经摇头晃脑。而我，就像一个孙猴子，被唐僧念经，头都大了。 天啦，比市井的菜市场还要吵闹！ 没办法，同学们都在早读，我只能做做样子，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咦呀~咦呀~呀了半天，我总觉得我读出来的东西，就像一个瘙子，跳来跳去，让人心烦意乱。 离我近的同学，都能听出来我这哪里是在读书啊，简直就是三岁小孩开口说话，脑子不灵口齿不清。于是我，放下课本，走到钟胖子的位子上。 钟胖子还在沉醉他的沁园春-雪: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读到心醉处，钟胖子忍不住拍手叫绝，这是一首激励斗志的好诗，他以为诗中的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说的就是他。他自诩成吉思汗，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他呢，他要做到比成吉思汗还要牛掰，他要考大学、考公务员当市长、省长、甚至国防部部长，他都敢想！ 只不过，有些事只能想，想多了就会想出问题来。知道精神病医院，是干什么的吗，专门对付这种不切实际想法的人。 而我一声不响站在钟胖子身边，可把钟胖子吓坏了。他连我都对付不了，还像成为MGZ的偶像成吉思汗。 钟胖子吓得，赶紧把书合上，出于本能地站了起来，哭笑不得地，对我点头哈腰。我是有求与他，所以，我对他的态度不同昨日那般有意捉弄他。钟胖子站了起来，就像平静的水面上，浮出一条胖大的鱼，很快引起同学们的骚动。 这一次，全班同学服了我。没想到，我只是随便站在钟胖子面前，就把他吓得，立正！ 班长吴悦悦有点不高兴了，回头对我说:“杨百顺，现在是早读时间，回到位子上读书，不许乱跑。” 我盯了班长一眼，嬉皮笑脸道:“给我一分钟，ok?” “你...”班长被我气得无话可说，我还是第一个让她头痛的人。上课睡觉，不上晚自习，就连早读课也不读书，下了位子随便乱跑，毫无纪律。 我眯眼一笑，不理会班长，捡起钟胖子的语文课本，用眼神示意他拿着。钟胖子不明白我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因为我，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翘着大拇指，示意他随我来。 很快，钟胖子收拾好语文课本，随我走了。班上的同学，除了用心读书的，那些不用心的，或是喜欢看热闹的，盯着我。而我一声不响把钟胖子带到我的位子上，然后扫了一下那些把头扭过来看热闹的同学。很快，他们在我的盯视下，老老实实地坐好位子，埋头去读书。 钟胖子一脸茫然看着我，他现在这个样子成了全班的笑点，像一个做错事的学生，站在我面前，接受老师的批评。我对他笑了笑，说，把课本翻到32页，你读一遍我读一遍。 钟胖子傻眼了，听不懂我的意思。我又重复了一遍，把课本翻到32页，你读一遍我读一遍！ 哦，钟胖子明白了，就像老师教学生，老师在讲台上读一遍，同学们在下面跟着读一遍，这是小学一年级的课程。没想到，高中也有这样的学生.... 钟胖子忍不住笑了，我知道他在笑什么。于是，没等他笑出声，我瞪了他一眼，十根手指捏得吱吱响。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 “大江东去，狼套尽，千古风流人物，故里西边..:” “是浪淘尽，不是狼套尽..” “浪-淘-尽。” “对了，是浪淘尽。” “嗯，再读一边。” “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人道士，三国周浪痴逼。乱石穿空，惊淘拍案，卷起千堆雪。” “不是周浪，是周郎，郎，郎..” “郎，新郎的郎，我懂了。” 一首念奴娇赤壁怀古，读了一遍又一遍，可把钟胖子的苦胆汁，都吐出来了。只可惜，我的语音不标准，读出来的音节，不是高就是低，还带口音拖得老长，读出来的东西，达不到诗的意境。 于是我，铁了心要把这首诗读好。一节早读课，全都浪费在这首诗上。钟胖子被我累得，好几次在心里骂我笨蛋。不过，他可不敢骂出来，只好忍气吞声教我读了一遍又一遍。 第二十三章 被美女老师批评 “叮铃铃...”下课时间到！ 钟胖子一脸苦逼看着我，我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钟胖子松了口气，我又冒了一句，以后每天早读课，教我读书。钟胖子一个踉跄，差点没摔着。 下了课，是同学们的自由时间，我见沈甜甜坐在她的位子上和她的同桌赵小贝在说笑。于是我，做贼似的，滑溜溜走了过去，想和她说上话。我这一挪动，成为同学们的焦点，就连钟胖子刚上完厕所兴高采烈吹着口哨，也要想法子靠边站，躲我远远的。 赵小贝不禁意抬头看着我，显然我是朝着她和沈甜甜走来的。 “小贝，这个周末陪我去公园吧...” “嗯，嗯..” “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 赵小贝没有理会沈甜甜，很卖乖地站了起来，伸出一只手小白兔似的，对我含笑百态:“Hi，杨百顺同学，你是来找我的吗?” 沈甜甜看了我一眼，很快，她就当什么也没看见，拉着赵小贝说:“小贝，我想上厕所，你陪我去?” “你一个人去吧，我想单独待会儿！” “待你个头，你去不去?”沈甜甜是在找理由躲着我，我还没来得及和她说话，她拉着赵小贝走出班级，走远了。 我这，一只手揣在口袋里，鼓了很大的勇气湿透了汗，想和她问声好。没想到，她对我，还不如从前那般一个微笑的眼神。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她为什么要躲着我！ 班长吴悦悦走了过来，对我笑了笑，说:“杨百顺，你想干什么，想约赵小贝，还是沈甜甜啊?” 我瞪了班长一眼，冷笑道:“我想约你！” 顿时，班上的同学起哄道:“班长，一年没人约了，还约得上吗?” “哈哈哈..哈..” “你，你们...都不许笑！”班长被我气的，拿我没辙，对我咬了咬唇，露出洁白的贝齿，很生气地坐回原位。 上午四节课，我又睡了两节。尽管我很努力地克制自己，告诉自己我是一个好学生，不应该在课堂上睡觉，浪费老师婆口佛心的讲课资源。可我，还是打不起精神，听不进课。现在，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对牛弹琴。老师弹了一首好琴，只可惜我是一头笨牛，理会不了老师的琴声造诣。 我这个样子，不吵不闹趴在桌子上睡觉，不会影响到别人。老师讲课讲得精彩，目不转睛盯着黑板，以及他的正前方一排学生，也就忘了西南拐角的我。 老师没有发现我，可是班长，每节课都要盯着我，只要不见我抬头，就认定我在睡大觉。所以，她准备了一个日记本，专门记录我的课堂表现。显然，我的表现令她很不满意，全都画满了红叉叉。 除了班长，沈甜甜也会偶尔回头，看了我一眼。只可惜，我睡着了。否则，我会伸出一只手，和她笑着打招呼:Hi，我在这里。 我的种种劣迹，给216班带来了严重的负面影响。一天、两天还说的过去，理由是我是新来的同学，需要时间适应新的环境。可是，整整五天，我的状态是迷迷糊糊、昏昏欲睡。 班长搜集了我的罪证，向我的美女老师秦思思反映，说我上课睡觉不听课，不值日不爱护班级卫生，经常欺负同学。说我上课睡觉、不值日搞班级卫生，我承认。可是，欺负同学，我想，是班长血口喷人搞错了！ 不管怎么说，班长是班主任的左膀右臂，班长的一句话顶得过我十句、百句。所以，我被秦老师叫到了办公室，成为216班有史以来第一个被班主任约谈的学生。 秦老师给我面子，是在集体办公室周围没有其他老师的情况下，对我说:“杨百顺同学，你能告诉我，你以前是读哪个学校的吗?” 这个问题，秦老师在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问过。当时的情况，秦老师只是随便问问。可是现在，秦老师很认真地问我，并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答案。因为我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成为216班最为头痛的学生，秦老师有理由相信我的前任母校，一定不是什么好学校。 我对秦老师，还是比较敬重的。不光是她的美貌成为216班的亮点，在我最想睡数学课上，还有那么一点觉悟，一惊一乍盯着美女老师的后背，确定她还在。重要的是，她的年纪轻，比那些年纪大的老师，更能理解我们这帮学生在心里想些什么。可是现在，她逼着我回答我不想回答的问题，让我清醒地认识，她是我的班主任，她要对整个班级负责，绝不允许一个坏学生影响到216班的整体荣誉。 我被秦老师盯了半天，她在等待我的回答。办公室的周围静悄悄的，即便我的脸皮有多厚，也面对不了秦老师打心里认定我是坏学生的羞耻之心。很快，我的脸红了，对秦老师说:“打不起，我不想说我的过去！” 秦老师愣了一下，显然，被我故作深沉、老辣干炼的模样，气糊涂了。 “你是一个学生，你的过去就是读过哪些学校！还过去呢....” 秦老师被我弄得哭笑不得，我站在她面前，早就超过成人身高的标准。况且，我很强壮。所以，我脸红的样子，多多少少伤了我的自尊。秦老师也是从学生时代走过来的，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很快让她明白，我的“过去”，是有很多的不堪。 终究，秦老师只是一时之气，等她冷静下来，又对我细语柔肠道:“你现在的年纪除了读书，还能做什么！不要错过了时光，追悔莫及...” 我点了点，说:“老师，我知道错了！” “知错能改，还是好学生。我相信你一定会改变自己，去吧！” 秦老师的鼓励，让我重新认识了自己。我现在不光是基础不好，还没有认真学习的态度。我在秦老师含蓄地批评下，走出教务总处办公室。 正巧，教务处的刘主任去总处召集各个班级的老师开会，见我愁眉苦脸刚从里面走出来，笑着说:“百顺同学，这是怎么了?” 刘主任是看在赵局长的面子上，对我嘘寒问暖。而我，没有心思理会他，甩他一个不认识你的眼神，只管走好脚下的路，一带而过。刘主任的热脸贴在我的冷屁股，尴尬不已，被路过的同学笑了笑。 顿时，刘主任来了脾气，一手拿着资料，一手比划着:“你们是哪个班的，这都几点了，还不快去温习功课！” 等我回到216班，软绵绵坐在位子上，班长吴悦悦想看我的笑话，扭着她的倩腰，走了过来。我一脸茫然看着她，双目无神。 吴悦悦撅着嘴，对我表示不屑。站在我的面前，甩了甩俏皮的马尾辫，见我犯傻，在我桌子上敲了敲。 我懒得理她，不高兴地说:“什么事?” 吴悦悦干咳了一声，那副得意的表情，只差颠着脚，说:“杨百顺，从今天开始，秦老师特意吩咐不许你上课睡觉。睡觉罚站，值日三天。” 我猛然站了起来，吴悦悦被我吓了一跳。因为我站起来的时候，特意把脸斜了一个度数，速度之快，快得她措手不及。于是，我的鼻子和她的鼻子，只差五公分的距离，就要碰在一起。更不可思议的是，我的整张脸贴近她的脸，她的脸上细纹全被我看在眼里。 刹那间，她的呼吸扑在我的脸上。而我，一脸享受，呼吸她的清香。 吴悦悦唰得脸红，向后退了一步。还好，没被班上的同学发现。不过，她很生气地指着我:“干什么呀你，你想耍....” 耍流氓三个字，吴悦悦最终没有说出口，气急败坏地拿我不是。 我笑了笑，把眼睛闭上，在她面前深深呼吸，像是回味那段不可描述的暧昧。顿时，吴悦悦气得直剁脚，骂了我一句，臭流氓！ 班长被我气哭了，不知情的同学对我恨之入骨，钟胖子也是敢怒不敢言。这时，我无视那些维护班长尊严的同学对我咬牙切齿的恨，又恢复自我良好状态，我行我素坐在西南拐角，默默发呆。 晚自习，我无所事事坐在那里，捧着刚从图书馆借来的[道德经]。数学、地理、物理、化学、英语这些学科，对我来说，太难了。我对它们一窍不通，美女老师又不许我趴在桌子上睡觉。于是我，想起师父说的话，老子是道圣，他的道家思想，对后世修道之人，起到了很大的影响。可以说，没有老子的思想，参悟世间万物的道，也就不可能产生道家一派。借助这个机会，我决定利用睡觉的时间，拜读老子撰写的书籍，从根源上参透什么是道！ 因为我被秦老师约谈的事，很快引起别的老师的注意，对我的认知不仅停留在课堂上喜欢睡觉，还对我的课本知识，进行了考察。所以，这段时间，我总是被各个学科老师，点了名回答问题。 经过一系列的问答，各科老师得出的结论是，一窍不通，就没有一个问题回答是对的。久而久之，老师们严重怀疑，我的智商，是零！ 第二十四章 坏学生 于是，我成了216班，全班同学的笑话。各科老师对我的评价是，烂泥扶不上墙腐木不可雕也。在老师的心目中，评价一个学生的好处，重点是成绩，而我的成绩是一塌糊涂，也就不足为奇成为216班的坏学生！ 只可惜，成绩的好坏在我的心目中，没有衡量的尺度，缺少荣辱感。所以，老师对我不屑一顾甚至厌恶的表情，对我来说，就是浮云。 我还是我，不会因为老师对我缺少关爱，或是精神上的鼓励，而选择自暴自弃、痛改前非。我来读书，纯粹是为了弥补儿时的遗憾，也是为了多点接触沈甜甜，希望她能明白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友谊。只可惜，学校是读书、发奋图强的地方，它只尊重有理想、有学习目标的好学生，对那些不求上进的学生会采取学分制。听说，扣满六分的学生，会被开除。或是成绩一塌糊涂的学生，会被勒令退学！ 学习的时光很短暂，这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我读书读了半个月。从我第一天成为216班的学生，同学们鼓掌热烈欢迎我。经过半个月的认识，钟胖子栽在我的手上，班长吴悦悦被我欺负哭了。如今，就没有一个同学搭理我。可能是我，太强悍了，在我阳光、帅气的外表下，没想到我的手段如此残忍，鸠占鹊巢不带缓冲的。 明天是周末，可以回家好好休息。今晚没有自习课，晚六点放学，现在是下午第四节课，距离放学时间还有五分钟.... 五分钟的时间，我盯着地理老师站在讲台上，手里捏着一支粉笔，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同学们描述，地质表层的进化史。除此之外，地理老师很敬业地在黑板上，画了地质结构图，说:“同学们，请往这边看，这一层是有机岩，下面一层是无机岩，知道有机岩和无机岩的区别吗?” 同学们举起手来，我一脸犯傻盯着地理老师，希望老师明白，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个问题怎么回答。所以，请老师放过我吧，千万别叫我的名字。 可是，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我一脸的悲催样，成了地理老师看我不顺眼，让我出糗的理由。所以，我还是逃脱不了老师的点名！ “杨百顺，你来回答?” 同学们都笑了，钟胖子笑得最欢！ 我硬着头皮站了起来，这段时间我受够了。老师们明知我回答不上他们的问题，却偏要我回答。貌似，我回答不上，成为全班的笑话，老师们才肯放过我，让我意识到这是耻辱。 想用这个手段激励我，只可惜，我就是一块烂泥扶不上墙，我也没指望参加高考，考上大学为班级争取荣誉。 地理老师见我站了起来，就算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最起码，也要吱唔几声，做做样子。可我，很随意地站在地理老师的眼皮底下，没有身处教室回答问题的严肃气氛，保持着沉默。 地理老师不带正眼瞧的，很不客气地批评我:“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上，你说，你来学校读书有什么用?” 地理老师这么一批评，同学们都起了哄，哄然大笑，笑得我耳根发热、脸色发烫。意识到我有羞耻之心，地理老师不依不饶道:“我教了二十年的书，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这么笨的学生，花父母的钱不好好读书，你对得起父母吗，对得起你每天上学的两条腿吗，对得起改革开放全民高考吗?” 地理老师的嗓门一次比一次高涨，骂我骂得痛快，把手里的粉笔都捏碎了，只差扔过来砸在我的脸上。这时，同学们对我的嘲笑，达到空前绝后的高潮，在老师慷慨激昂地批评下，一致对我冷眼相看。 从小到大，我没被别人骂过，我不知道骂人的滋味是如何。只知道，现在我被老师骂，我的全身肌肉不受控制地僵硬，被火一样包裹燃烧。一种从未有过的羞辱感，令我肝火大旺，一下子蹿进脑门。 “够啦！”我一拳砸在桌子上，顿时，四方的桌子被我砸的粉碎。 与此同时，同学们对我的嘲笑，一个个瞠目结舌，再也不敢对我非言非语。就连地理老师，也被我吓傻了。 我生气的时候，双拳紧握，像一条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汉，站在老师的面前。地理老师年纪大，按他的说法，他教了二十年的书，除了文革期间，他也教了很多学生。什么样的学生，他没有见过。成绩好的、差的，脾气暴躁、不听话的。可是，哪有一个学生像我这样，一掌拍碎桌子，以武力威胁他，不要侮辱我！ 我被地理老师骂得一文不值，没有成绩的我，在老师眼里不会受到尊重的。我觉得老师不尊重我，我就没必要尊重他。我从地上捡起书包，在老师吓破了胆目瞪口呆之下，走出了教室。当我走出教室，放学铃声响了。 我不知道，我现在的所作所为，会不会载入一中史册，成为一中有史以来第一个敢和老师拍桌子的叛逆学生，被后面的学弟学妹耻笑。我只能说，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回答不上老师的问题，虽可耻，并不代表我的尊严可以践踏。 等我出了校门，周围的同学密密麻麻，像是从饲圈里放出来的鸭子，各奔东西。同学们一个个三五成群，而我，是孤独的！ 我很羡慕那些碰头的同学，放学后相约一起，在回家的路上结伴而行，路途遥远漫漫无期可以互相之间说说话。除了羡慕，我还能做什么，我是一个孤儿，别人不愿意和我做朋友，也是应该的。因为我的孤独，是发自内心的。 当我背着书包，默默地离开学校，还在伤心，地理老师说我花父母的钱，不懂得珍惜父母给我创造来之不易的读书环境，我很悲哀。我不可能把我是孤儿的身份，挂在嘴上，让每个同学、每个老师了解我。这是我的心病，都说孤儿是不快乐的，我想忘记这段不快乐的时光。可是现实如此，当你不快乐的时候，总会想起那些不快乐的回忆往事。 不快乐的时候，我在想，或许还有很多孤儿和我一样。甚至，有些孤儿还不如我呢，至少我还有一个，疼爱我的师父。 想起师父，我的心情又好了许多。师父和我一样，他也是孤独的。孤独的人和孤独的人走到一起，就是快乐的，因为彼此深深了解那份孤独。所以，这些年无论发生什么，师父始终对我不离不弃。无论，我是他的骄傲，还是耻辱，师父从来不用一个尺度来衡量我，只要我行得正、做得直，对得起天地良心就可以了！ 不知不觉走了一段漫长的路，从学校里走出来的大片学生，在这条街上，稀释成三两个。我闷闷不乐，怀有心思，低着头和周边的路人，擦肩借道。路边的商铺，美食的诱惑，被我视为空气抛在脑后。就连街头站在十字路口，穿着艳丽招手等车的美女，在我眼里也是多余的存在。 心情不好的时候，眼中只有自己，这是人性软弱的通病。师父说，只要我学会他的本事，我就不是一个弱者。可是，我的软弱不是没本事，是受不了打击。身体的打击，无非是伤筋动骨休养几天就会没事。可是，心里的打击，是需要别人安慰、鼓励的！ 我现在，只能自己安慰自己。老师骂我一无是处，是因为我成绩不好。没关系，除了成绩，我还有很多优点。譬如，我的身体很强壮，我学会了师父一半的本事，能掐会算，我虽有别人害怕的暴力手段可我从来不会主动惹别人，我很善良的。 这些话，除了我自己，还会有人相信吗！算啦，这个世界，没有人了解我.... 从走出校门的那一刻，沈甜甜一直跟在我身后。因为我是216班的坏学生，她不喜欢和我来往。可是这一次，我居然在地理课上，对老师不敬。她想知道，我来读书到底是为了什么！ 跟在我的身后走了三条街，确定周围没有一中的同学，沈甜甜快速向前，追上我的脚步，娇喘道:“杨百顺，你等等....” 多么熟悉的声音，在我心头温存了一个多月。现在，我终于得到我想要的结果，她愿意和我说话了。 我默默地回过头，尽管我被老师臭骂了一顿心情很糟糕。不过，我很惊喜她一直跟在我的身后。当我看清她的样子，我有点不知所措，她对我的微笑从此消失。我想要的，是她对我微笑彼此心照不宣拉近距离呵护我们之间的友谊。可是现在，她对我有一种让我很不舒服的冷漠。 她的眼神告诉我，她现在对我很失望！ 我苦笑道:“你找我，有事吗?” 沈甜甜嗔了我一眼，说:“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咱俩好好聊聊！” 我笑着说:“好啊！” 第二十五章 和师父出去走走 沈甜甜带我去了一家面馆，要了两碗牛肉面。面馆摆了六张桌子，吃客都是放学的学生。 我还是第一次下馆子吃面，香喷喷的牛肉面摆在我的面前，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咽着口水。 “吃吧...” 沈甜甜先把老板娘送上来的一碗牛肉面推到我的面前，在她的盯视下，我埋着头，吃起牛肉面。在她面前吃东西，我有点紧张，第一口就呛着了，受不了牛肉面的辣椒味，辣出了眼泪。这时，沈甜甜给我递了一杯水。我顺手接过，喝了一口。 等沈甜甜要的一碗牛肉面，送了上来，她把碗里仅有的牛肉片塞到我的碗里。 我不敢抬头看她，和她靠得这么近，她对我缺少了朋友之间的真诚，她想用一碗牛肉面收买我结束我们之间的瓜葛。试问，我下不了这个决心，也很害怕她会趁着这个机会，郑重其事地告诉我，以后不要缠着她。 她的心思不在吃一碗牛肉面上，她只是想找个地方，和我坐下来，心平气静地说说话。她做着样子，吃了几小口面，而我，始终埋着头，吃得碗里只剩下汤汁，还在装模作样地大吃大喝。 沉默了几分钟，沈甜甜终于把她想说的话，告诉了我。 “你，还是不要读书了！” 我，一下子停止了手里的动作，半天回过神，心是无比的剧痛。 “为什么?” 我弱弱地问了一句，不敢质疑她对我的否定，认为我不是一个读书料。我的情况，她是知道的，我连小学幼儿园都没毕业，如何读得好高中课程。 所以，她很明白我来读书，不是为了认真学习考大学。 沈甜甜没有嘲笑我的意思，她只是实话实说:“读书不是你想的那样，小学、初中、高一，十年功课，你读了多少，你有多少基础，你心里不清楚吗?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混进一中。总之，请你想清楚，你这么做就是在浪费时间，浪费你的青春。” 我笑了笑，说:“我的青春我愿意浪费，你想替我做主吗！” 沈甜甜看着我的眼睛，我对她说出这句话，多少有点放荡不羁、玩味的意思。所以，她很生气白了我一眼，说:“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现在是216班成绩最差的，是全班倒数，说你是全年级的倒数也是事实。如果，你不想自讨没趣、自取其辱，请你做好退学的打算！” “你是在劝我退学吗?”我想，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沈甜甜误以为她的一句话可以改变我，她对我说出这番不近人情、打击我的话，在她看来，是最好的忠告。她不想因为我的出现，把216班弄得乌烟瘴气。所以，她劝我退学，既是为我好，也是为了她私心，她要捍卫216班的整体荣誉。 不过，她说出这番让我伤心的话，对我多少有点愧疚。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也不会费尽心机混进一中，在老师、同学们面前丢人现眼，还闹了个，人见人恨的骂名。 终于，在我的逼视下，沈甜甜点了点头。没错，被我猜中了，她想用一碗牛肉面收买我，劝我退学。说是为我好，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她的班级，216班。 我笑了笑，笑得苍白无力。没想到，我在她的眼里如此不堪。 笑了半天，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令我心痛不已。我认真地看着她，她有点按耐不住地心慌意乱。我想多看她一眼，因为她想知道我的答案。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她不会选择逃避。 而我，一本正经地对她说:“我在心里发过誓，谁给我取名字，我跟她一辈子。所以，这辈子我跟定你了。你现在让我退学，你觉得合适吗?” “唰”得一下，沈甜甜脸红了。她没想到，我会对她说出这种，不符合学生身份说出的话。 她对我又气又急，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 我对她依旧含着暖暖的笑意，她生气的样子，在我眼里，恍如隔世，占据了我们之间美好的回忆。即便回忆是短暂的，我也希望有一天，它能天长地久驻扎在我的脑海中。 终究，她在我面前是有理说不通的。所以，她决定从今天开始不理我，她阻止不了我缠着她。不过，她可以管住自己，对我像陌生人那样，在彼此擦肩而过的那一刻，把我忘记。 和沈甜甜之间的谈话，让我很不舒服。可我，没办法改变自己，让她对我刮目相看。她和她的老师、同学都一样，看重的是学习成绩。在老师的鼓舞下，她和216班的全班同学，是下了决心考取大学。而我，不仅没有学习理想，还给216班抹黑。这样的我，不讨老师喜欢，被同学们讨厌，甚至她都装作不认识我，也是应该的。 沈甜甜猜不透我，在她看来，我是一个厚着脸皮、不知羞耻的人。所以，她很生气结了账，提起她的书包，看也不看我一眼，转身走了。我坐在那里默默地发呆，直到她离我远去，消失在人群中，我在问我自己，我在坚持什么！ 算啦，我的一腔热血，在她眼里是浪费时间、浪费青春。我想靠近她，却被她不以“同道中人”为由拒绝了。仿佛，我和她之间隔着一道看不见却摸得着的隔离墙！她是第一个打开我心窗的人，可我，却打不开她的心窗，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迷迷糊糊，精神恍惚，一只手提着书包，垂头丧气走在大街小巷上。这一次，我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沈甜甜对我的打击，比任何人对我的打击，还要心痛。 当我回到住处，师父在外面跑了一天挣了几个小钱，为我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夏天的夜晚，有星星有月亮，在城市灯火辉煌的背后，谁能想到，这片租客生活在阴冷、潮湿的环境中。 租住了一个多月，周围的邻居开始熟悉我和师父的存在。师父的作息，很规律。早六点出门算卦做生意，晚六点提着酒壶日落而归。久而久之，会在人的脑海里加深印象。所以，邻居们想不记住师父都难。 师父为我准备了最爱吃的炸酱面，还有油炸的鸡腿。我放学的时候，刚吃了一碗牛肉面。所以，这碗炸酱面，我只是象征性地吃了几口。 师父见我吃东西慢吞吞的，瞧我这一脸衰样，幸灾乐祸道:“是不是学习压力大，在学校里经常被老师骂?” 我没有出声，咬着鸡腿把心里的苦泪咽了回去。其实我，根本没把学习当回事，我想读书纯粹是为了弥补遗憾，去感受那些年错过的时光。只可惜，我的想法太天真了，不读书不知学习有深浅。学校是一个育人成才的地方，它把荣誉分享给成绩好的学生。对于我这种成绩差的，始终以另一种眼光看待。我不舒服的地方，不仅是老师对我表现极其厌恶的表情，还有同学们都在抵触我，暗示我不要自讨没趣赶紧退学！ 师父从我沉默却又泛起泪光的眼神中，知道我受了很多委屈。师父不赞成我去读书，是因为我没有读书的基础，和沈甜甜的想法一样，是在浪费时间、浪费青春。 终究，我迈出了这一步，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也付出了被人嘲笑的代价。可我，始终不觉得，我的成绩差是可耻的。因为我错过了那些年的努力，没有机会读书，我现在就想弥补一下，到底有什么错。 师父叹了口气，他知道我的脾气倔。所以，在这件事上，师父等着我撞破南山撞得头破血流，再回头。只可惜，我还是没有做好放弃的打算。不管别人对我有多嘲笑，我已下定决心走好自己的路。 “明天，还上学吗?” “不了，明天是周末。” 师父笑了说:“难得是周末，明天，你陪师父出去走走吧！” 我看了师父一眼，说:“去哪?” “别问了，去了你就知道了！” 原来，有个邻居受人委托，请师父走一趟，替她的委托人算命测卦改变仕途命运。到了第二天，师父带我去了。一来，师父不想让我在学习上有太多的压力，带我出去走走散散心。二来，我把时间都浪费在学习上，师父担心我学来的本事都被遗忘了！ 我和师父在邻居的带领下，坐上一辆她的委托人专程派来的车辆。这一路，邻居对师父说，她的委托人是一家私营服装厂的老板，最近生意不太好，很多单子都黄了。她的委托人，也就是她的老板，没理由相信经营方面出现问题，所以想着玄乎奇妙的东西，阻挡了财路。请师父走一躺，就是为了化解这些难题，保佑她的老板生意红火财源广进！ 半个小时后，在市区里转了半天，终于停在“幸福家园”小区，一栋独立的别墅。 这栋别墅，上下两层，和它一排齐的，还有同样建筑风格的别墅群，撑起了小区的门面。 “大师，这边请！” 这栋编号为“4126”的别墅，前门是院落。邻居摁了一下院门墙上的按钮，很快，从别墅里走出一个年纪大的老妈妈。 “来啦，来啦....” 老妈妈开了门，和蔼可亲道:“你们是?” “阿姨你好，我是悦悦服饰的员工，我找孙老板。” “哦，知道了，夫人有交代，快，里面请....” 我跟在师父身后，在老妈妈热情招待下，走进别墅。我去过沈甜甜家的别墅，和这栋别墅比起来，这里少了浓重的花香味，更多的是一边清澈的池水，养着几条红锦鲤鱼，在水的中央假山深处，听见人的脚步声，躲躲藏藏的，特别有意思。 进了别墅，别墅的宽敞，总会给人一种视觉放松的舒适感。出入这种地方，让我觉得今后更加努力，过上这种人尽享受、舒服的日子。 老妈妈让我和师父随便坐，她去和夫人说一声。 我站在别墅大厅的中心位置，四周看了看，大厅不可缺少的摆设是客宾促谈的沙发。在沙发的一边，还设立了假面墙体，一个吧台，里面摆满了高档红酒。我瞅了瞅，没有茅台。我以为茅台是价格最高的酒，却没想到这上面的酒，都是国外进口的，普通人喝不到的拉菲、人头马。 师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故作高深，像是见过世面，不被眼前的荣华奢侈所动。我知道，他是一个视金钱为粪土，不喜欢铜臭味，自视清高、洁身所好的道士。可他为了我，还不是一样，不惜放下颜面“乞讨生活。” 毕竟，生活是需要金钱开销维持的。我现在不是当年的小娃娃，一颗糖就把我搪塞了。我已经长大了，各方面都需要钱。 “家里来客人啦，是表哥吗！” 我正瞧着，忽然传了一阵脚步声。准确的说，是尖锐的高跟鞋踏在瓷砖上，发出令人哐咚心跳的恐怖声。 我这一抬头，从别墅大厅旋转的楼梯上，走下一位妙龄女孩。她的妙龄，是因为她穿了薄而透明的肩带裙，裙子是粉红色的，还是半及腰的。于是，她那光滑洁白的美腿，美到大腿根部，在群身的摇摆下，若隐若现，倒映在我的脑海中。 我顺着她的美腿往上看，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令我浴火焚身。好在我克制住了，咽了咽口水。等她转过身来，顿时，她的微笑僵持住了。与此同时，我也是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巴。 “杨百顺！” “吴悦悦！” “是你....” 第二十六章 吴悦悦的家 “你怎么在这?”吴悦悦大吃一惊，对于我的出现，差点惊掉了粉妆的下巴。 我惊了半天，反过来质问她:“你怎么也在这?” 吴悦悦没想到我的语气比她的语气还要理直气壮，愣了半天，吴悦悦见我没有服软的态度，气急败坏道:“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于是我，冲着她认真地点头:“哦，原来这里是你的家。” “你哦什么，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出现在我家?” 吴悦悦一只手扶着楼梯，一只手裙摆好看的姿势。于是我，站在她的裙底下，以斜视的角度，饱览盛景。 她看起来，漂亮多了，我没想到她的皮肤这么白，身材如此丰满，完全超越还在发育的学生。 我咽了口水，在她的裙底下，足足盯视了一分钟，忍不住惊叹，她还是216班那个以学习为重的班长吗。没想到，她还有着如此不为人鲜知的一面！ 吴悦悦见我愣了半天，好像忘了回答她的问题。等她注意到我的眼神停留在她的裙子下面，这才意识到，裙底下的风光，被我看了个精光。 “流氓！”吴悦悦白了我一眼，她是了解我的，我这个人不仅脸皮厚，还会有事没事耍流氓。所以，她对我的了解，也就纵容了我，在她家里，流氓给她看。 吴悦悦走下楼梯，这才发现沙发处，站着一位八九十岁的老头。她的脚步声，引起了师父的回头。师父这一转身，把吴悦悦吓了一跳。师父不仅长得难看，面相也很凶，加上师父是驼背，几乎是苟着腰出现在她的面前。 “啊，”吴悦悦吓得脸色大变，像是遇见了鬼，拍拍胸口嘘喘着气，自我压压惊。 “别怕，他是我师父！” “你师父，”吴悦悦看我的眼神，多了点鄙夷。仔细想想，我有这么一位可怕的师父，也难怪我和正常人存在着很大的差别！ 师父对吴悦悦笑了笑，吴悦悦被吓得，花颜失色，赶紧躲在我身后。我明白吴悦悦的意思，她不想让我师父盯着她看，挺吓人的。 “徒弟，你们认识啊?” “认识...” “不认识...” “她是我同学，我的班长...” “别听他瞎说，我们不是一个班的...” 我这实话实话，向师父坦白交代。却没想到，吴悦悦睁眼说瞎话，尽拆我的台，说什么也不认识我，摆明了是想把我踢出216班。 师父被我和吴悦悦半句不搭调的吵吵闹闹弄得苦笑不得，摇头叹息:“算啦，相逢何必曾相识！” “我才不稀罕呢！”吴悦悦理也不理地甩了我一句，扬着鼻子哼着小曲，一蹦一跳坐在沙发上，抱了个头枕，向后靠去，还歪着脖子，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吴妈，家里来人啦，他们是什么人啊，谁让他们进来的！” “悦悦，太不像话了，没见家里来客人了吗，还叫得这么大声...” 很快，从吴悦悦的叫声中，得到一个女人的回应。我和师父同时把目光转了过来，只见，一个女人四十岁左右，穿了身简短的女式西装，头发也简短，却透露着成熟的干练，给人一种职业强者的压力。在她的身后，是我的邻居和吴悦悦口中的吴妈。 我从她的面相看，是一个大富大贵之人，尽管四十岁年纪，皮肤保养得好，脸色滋润，像是一潭秋水蓄积着财运广进。她走路的气势，略带风声，这是她自信满满、人生得意的真实写照。 吴悦悦被孙碧华瞪了一眼，显然我和师父，是她邀请来的客人。她不允许任何人，对她邀请来的客人，表示不敬，包括她的女儿。 我偷偷一笑，笑看吴悦悦被她妈妈骂惨吃瘪的表情。 吴悦悦在家中的地位，向来是掌上明珠的待遇，从来没有受过妈妈一句冷语。如今，她的妈妈不分轻重，训斥了她一句，可把吴悦悦憋屈的，没法诉苦。于是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脸皮厚得不在乎她瞪了我一眼，就算瞪我十眼，我还是很乐意地和她四目相对，还没有看够她的精心打扮，比学校里的朴素漂亮多了。 我的邻居介绍道:“老板，这位是我经常向您提起的大师，还有大师的徒弟，大师在我们那一块是出了名的活神仙，能掐会算，不管是谁家出了什么事，都逃不过大师掐指一算。” 我的邻居把师父吹捧得，快要捧上天了。只可惜，师父叫什么名字，她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大师，幸会幸会，我叫孙碧华，她是我的女儿吴悦悦。” 吴悦悦起初并没有在意什么，当她了解我的真实身份，是眼前这位被人追捧成活神仙大师的徒弟。顿时，吴悦悦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显然，她对我多了一层深入的了解，除了惊讶，更多的是鄙夷。 除了鄙夷，吴悦悦想不通，她的妈妈把我师父请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于是，吴悦悦假装还在生她妈妈气，却留了个心眼，听她妈妈和我师父对话。 师父点了点头，笑着说:“孙夫人财富一生，又生得如此女子，可谓家庭事业双满贯，春风得意马蹄轻，笑看长安十里花。” “大师说笑了，我的女儿哪有这般好！” 吴悦悦被我师父这么一夸，居然有点不好意思的脸红。我算是服了师父，师父这张嘴，说起好话来，文绉绉的，让人不敢怀疑他是没有知识水平的道士。 孙碧华也在心里偷着乐，说实话，很多人都曾当着她的面，夸过她的女儿。不过，那些人都是生意场上有求于她，或是手底下的员工为了得到很好地重用，说出来的好话，难免有些溜须拍马的嫌疑。然而，从我师父说出这句话中，孙碧华倒是觉得有几分可信之处。因为师父的身份是道士，说话全凭面相推测，不是一时兴起讨好别人说出来的胡话。否则，她也不会相信我师父，把我师父请来，只是为了听这些没用的好话。 这时，吴妈端来了几杯热茶。 孙碧华亲自捧着一杯热乎乎的茶，递到师父的手里，笑着说:“大师，请喝茶。” 师父对孙碧华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且先不说，她是有求与人。论年纪，师父大她好几辈，喝她敬的茶，也是应该的。 “小师父，请喝茶！” 我很意外，孙阿姨称呼我为小师父。如此算来，我沾师父的光，水涨船高，大了吴悦悦一辈。就连她的妈妈，也要礼贤下士尊我为小师父，她有什么理由小瞧我，对我不敬。 于是我，提出了不满，委屈道:“阿姨，我不喜欢喝茶，我想吃冰淇淋！” 孙碧华吃了一惊，差点忘了我还是一个孩子。只要是孩子，就不会吃大人的那一套，吃什么茶，茶有什么好吃的！ 对于我的要求，孙碧华有求必应，含笑着点头:“你想吃冰激凌啊，没问题。” “悦悦，去冰箱里拿一支，哦不对，多拿几支冰激凌！” “一个男孩子家，吃什么冰激凌。”吴悦悦有些不乐意了，说:“凭什么让我去拿，我不拿！” “悦悦，你又不听妈的话了。” 眼看母女二人，因为这件事产生了分歧。于是我，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颇些委屈道:“阿姨，还是算啦，我不想吃冰激凌了....” 尽管我的表情有一万个不舍，最终在某人不情愿、恨不得杀了我的眼神下，我只能咬咬手指，克制自己，不去想冰激凌的美味。于是，我的一滴口水滴了下来。 这下子，孙碧华看不过去了，对女儿没有礼貌招待客人的所作所为，严厉批评道:“悦悦，你太不像话了，吃你几支冰激凌也舍不得，平时我是怎么教你的！” “妈，这不关冰激凌的事，我哪有什么舍不得...”吴悦悦的意思是，想吃自个拿去，凭什么让本小姐当他的跑腿，传出去丢死人了。 于是我，又插了一句:“阿姨，您别这样，我和吴悦悦是同学，都是一个班的。俗话说，抬头不见低头见，我怕今天惹她不高兴，明天就去老师那里告我的状...” “杨百顺，你给我闭嘴，我什么时候在秦老师面前告你的状，我那是实话实说，向秦老师汇报工作。” “阿姨，我说错了，是班长向老师汇报工作，不针对别人，只针对我！” 吴悦悦被我气糊涂了，没想到，我在她妈妈面前不仅说出我们是同学，还反咬她一口，说成我是受害者，被她在老师面前告了状，借机说清楚不敢吃她的冰激凌，是害怕她公报私仇。被我这么一搅和，吴悦悦现在是百口莫辩，气得直跺脚。果然，我的出现，对于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说是一场灾难，也不为过。 “悦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孙碧华现在是有求与我师父，如今当着我师父的面，她的女儿吴悦悦被我指控，我在学校里受尽了她私底下向老师打小报告的欺负。如此一来，孙碧华岂会轻饶了吴悦悦，对女儿的宠爱，也不能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吴悦悦快要气哭了，对我恨恨地咬牙，却也拿我没辙。因为她的妈妈不了解我，现在当着我师父的面，想要了解也是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认定我是一个很乖的孩子，不可能含血喷人随便造谣。 从来没有被人诬陷过，面对这一切莫须有的罪名，吴悦悦算是打掉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终究，吴悦悦权衡了一下，也懒得和我一般见识，咬牙切齿道:“算你狠，走，我带你去吃冰激凌，吃死你！” “这还差不多...” 第二十七章 欺负孙悦悦 孙碧华没想到我和吴悦悦是同班同学，有了这层关系，孙碧华有求与我师父这件事，就变得微妙多了。冥冥之中，孙碧华认为这是缘分让我们聚集在一起。 中国人相信缘分，孙碧华也不例外。缘分这种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所以，孙碧华更加珍惜这次机会。 “听说大师能掐会算，我想请教大师一个问题，有首歌唱得好，三分靠运气七分靠打拼、爱拼才会赢，运气重要还是拼搏努力重要?” 这个问题问得很全面，不能一概而论，师父深有体会道:“每个人的运气不是一样的，有的运气可以改变人的一生，有的运气只是欢喜一场。人的努力，离不开运气。没有运气的人，再多的努力也是白费，因为努力是要得到别人肯定的。但凡是人，只要一出生，生辰八字就会决定一个人的性格，从性格上分析，所带来的运气是不同的，这就造成人与人之间存在着很大的区别，有的人大富大贵，有的人贫穷撂倒。不过，运气也会随着人的努力吸附而来。可以说，努力不一定可以带来运气，不努力的人永远不会带来好运。” 孙碧华静心聆听我师父的真言，对我师父说出这句话，感受颇深道:“大师说的对，有的人努力了一辈子，也改变不了什么。有的人，只要稍稍努力就会带来好运，改变一生的命运。” 师父笑着说:“孙夫人不就是稍稍努力，改变了一生的命运吗！” 孙碧华笑了笑，算是默认我师父说出这句话，是对的。不过，她的笑容有点苍白，她的努力和别人比起来是微不足道的。然而，她的回报却是别人的几倍、甚至十几倍，也不夸张。总而言之，孙碧华太幸运了，没有付出多大的努力，轻轻松松获得成功。 然而，成功来得简单，从未遭受重创的孙碧华，在悦悦服饰出口美国的税务关卡上，被人指控逃税，抓了个现行。现如今，海关方面扣住那批服饰不放，这就意味着悦悦服饰背负着美国Hirees公司两百万的违约金，违期一个月。包括今天，距离违约期，还有十天。 这些天，孙碧华想尽各种办法，查遍了公司的账务，也查不出公司逃税的事实根据。怪就怪在，税务局方面没有悦悦服饰交税的发票依据。 孙碧华觉得这一次被人暗算了，可又查不到是谁在背后搞得鬼。总之，这段时间，孙碧华霉透了，她想找我师父算一卦，为她指出一条明路，摆脱眼下公司所处的困境。 师父听她说明情况，从她的生辰八字推算，她的成功秘诀是家有父母朝中当官，自小家境殷实人源脉广。这一次，栽了跟头，也栽在人脉的手中。因为她的人脉广，做服装生意已经做到了垄断的地步，一心想着做大做强，阻挡了别人的财路。所以，有人对她下黑手，除了同行冤家，还会有谁。 提起同行冤家，孙碧华心里有了答案，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没有十足的证据，还不能报警抓他，以免打草惊蛇，彻底撕破了脸皮。 “以大师之见，这件事如何处理?” 师父笑着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孙夫人这么聪明，我想，不用我多说了吧！” 孙碧华尽管有些不舍，她想垄断服装市场。可如今，被我师父指点，觉得这件事处理不好，就会影响悦悦服饰的声誉。思来想去，不能因为一时之气，置大局与不顾。所以，她能接受我师父的建议！ 师父见孙碧华是个心胸豁达的人，又替她算了一卦，说:“你是壬年壬月壬时命，靠的是家中父母庇荫之福。如今遭人暗算，恐有父母隐疾，找个时间，多陪父母去医院走一趟。” 孙碧华一手掌控悦悦服饰，做生意忙得不可开交，快有大半年的时间没有去看家中父母。就算是平时，也是捎带礼物吃个饭，待的时间不超过十个小时，就匆匆地赶了回去。严格来说，孙碧华快有好几年时间没有关心父母的身体状况，经我师父这么一提醒，多了个心眼，决定回头陪父母去医院检查身体。 师父和孙阿姨，在聊他们的事。我担心吴悦悦会没事找茬，打扰到师父替孙阿姨测命、算卦。于是我，很不客气地跟着吴悦悦，来到她家的厨房，把冰箱打开，吃起冰激凌。 我一手拿着草莓味的，一手拿着巧克力味的，别人吃冰激凌是用舌头舔的，我是用一排整齐的大白牙，直接咬下去的。屁大的功夫，没等吴悦悦走出厨房，我把两只手里的冰激凌，全都解决了。 于是我，站在她的背后，喊了一句:“吴悦悦...” “干嘛..”吴悦悦不高兴地回头，见我一脸吃香，嘴边占满了冰激凌融化的残渣，草莓红和巧合力黑搭配的色调，可把她乐坏了，笑我这个样子，和三岁小孩差不多，是个实打实的吃货。 我舔了舔嘴边的巧克力酱，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我还想吃巧克力味的...” 吴悦悦笑骂道:“吃吃吃，吃死你！” 尽管她有些不乐意，不是心痛冰激凌的意思，是不想满足我的要求。不过，她想看我出糗。于是，她又拿了两只冰激凌。 我从她手里接过冰激凌，从上往下打量着她，半天冒出了一句:“吴悦悦，你今天真漂亮，比学校好看多了！” 吴悦悦白了我一眼，我夸了她一句，她就自信满满道:“我漂不漂亮，关你什么事。” 我一口咬下半截冰激凌，还是盯着她的吊带裙露出雪白的胸口上，那个看上去有点鼓鼓的嫩白肤肌。这下子，我的坏小心思全被吴悦悦盯在眼里。她很生气地，护着胸，气急败坏道:“流氓！” 我对她笑了笑，说:“吴悦悦，你今天打扮成这个样子，是想约我吗?” 吴悦悦被我气得，用手扶着秀额，她笑我病得不轻，半天道:“杨百顺，我说，你的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吧。我穿成这样，和你有关系吗？” 我笑着说:“有关系，当然有关系！” 吴悦悦没想到我的脸皮，不是一般得厚。厚出来的脸皮，针戳不破火烧不化。对于我这种人的胡搅蛮缠，吴悦悦惹不起，只好躲着。 她这一挪，想趁我不注意，溜出厨房，我岂能容她出去捣乱。 于是我，跟着她的节奏，也往这边挪了一下。吴悦悦瞪了我一眼，她又挪了一下，我又挡了一下。如此反复，我成了街头调戏良家少女的臭流氓。 “你想干嘛，这是我家，你在这样，我对你不客气了！” 吴悦悦发起彪了，除了咬牙切齿、气得直跺脚，在我面前，也没有别的暴力手段。 我笑咪咪地看着她，一支冰激凌早就入了肚，满手都是黏糊状的巧克力酱。当着她的面，我用舌头舔了舔。舔得她，毛骨悚然，眉头一皱。 “你到底想干嘛?” “你还没告诉我，你打扮成这样，和谁约会去！”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我和别人约会，和你有关系吗！” 吴悦悦是真的生气了，推了我一下，我站在她的面前，一动不动，被她推了一下，还嬉皮笑脸道:“怎么没关系啦，你穿成这样，你想过没有，你是216班的班长。如果被别人知道，你今天，穿成这样，是为了和那个王八蛋去约会，你在我们心中，会成什么样子，你知道吗？” 我在她的面前比划了一下，比划到她的玉腿在裙底下，给我致命的诱惑，我不受控制地咽了咽口水。试想，连我都受不了她穿成这样的诱惑，她穿成这样和别人去约会，那该有多危险啊！何况，她还是一个学生。 吴悦悦没想到我在她面前较了真，也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我要把她今天穿成这样和别人去约会，在216班散播开来，让每一位同学开开眼界，我们的班长，在她文静的外表下，也有如此充满女人的诱惑力！ “你，你是什么意思啊，你想威胁我....” 吴悦悦快被我弄哭了，我却吃干了抹尽不认账，笑着说:“我哪敢啊，你是班长，从来只有你在老师面前告我的状，哪有我敢和你作对的份！” “你说的话，谁信呢。我承认在老师面前告你的状，是我不对。我现在向你道歉，今天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到处乱说，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我看见了什么?”我很好奇，我到底看见了什么，也没什么呀，就是裙子底下有红色底裤.. 于是我，又仔细地看了一遍，却被吴悦悦用手护胸、用手护裙，挡住了。 “你...你到底想怎样?” “我没想把你怎么样！” “那好，你发誓，绝不会把今天的事，告诉任何人。” “要我发誓没问题，我发过的誓，就没有一次履行过。” “杨百顺，你流氓，你无赖...”说着说着，吴悦悦就蹲在地上哭了。她这一哭，我就慌了。不过，她蹲下去的姿势，可把我鼻血流的... 第二十八章 说我是骗子 我十分慌张、万分紧急，做贼心虚从厨房里逃了出来。逃到别墅大厅师父的眼皮底下，师父见我魂不守舍的，问我出了什么事！ 孙阿姨也在问我:“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悦悦欺负你了，你别怕尽管说，阿姨替你做主！” 师父瞧我这一眼卖乖的样，就知道我捅篓子了。师父对我的了解，这普天之下，欺负我的人，还没出生呢！所以，可以肯定，受欺负的人不是我.... 我站在师父面前，自我检讨，对孙阿姨抱歉道:“阿姨，我不是故意的，我....” 我这话还没说完，吴悦悦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平常如故，对我是理也不理的，坐在一边的沙发上。 “悦悦，你说，发生什么事了?” 吴悦悦耸着肩，坦了坦手，微笑道:“出什么事了，没有啊...哦，对了，他在厨房把妈最喜欢的青花盘打碎了！” 什么...一个不好的念头，我被吴悦悦诬陷了。关键是，她对我的诬陷是在不以为然的情况下。 我赶紧解释道:“阿姨，我不是故意的...哦，不对，我根本没有打碎东西，我就是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把吴悦悦气哭了，还有冰箱里的冰激凌，被我吃光了。” 师父指着我，气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丢尽了他的脸。早知如此，就不应该带我来。 孙阿姨可不在乎冰箱里的冰激凌，不过，她也不相信我，我能几句话把她的宝贝女儿气哭。 “悦悦，是这样的吗?” “妈，你别听他瞎说，我今天可高兴了，哭啥哭。他打破了我家的东西，问我需要赔多少钱，我说要三百块，他就哭了。本来这件事我不想说的，没想到，他在妈面前竟敢说谎。” 说着，吴悦悦又对我师父说:“爷爷，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厨房看看，他打破了东西不认账，还想赖在我的头上。” 师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对我冷眼道:“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打破了东西?” 我两眼犯傻，盯着吴悦悦的一脸得意，在师父的逼问下，欲哭无泪道:“我，我没有，不信可以去厨房看看...”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我就后悔了。因为，我是先离开厨房的，吴悦悦是最后离开的。谁知道，她会不会背着我，做了什么手脚赖在我的头上。 这件事无论是真是假，刨根问底地追究都是不好的。于是，孙阿姨很大方地挥挥手:“吴妈，不用了，去外面买点菜，我要留客在家里吃饭。” “是，夫人。” 吴悦悦瞪大了眼睛，说:“妈，他打破了我家的东西，不承认也就算了，怎么可以留他这种人在家里吃饭。” “悦悦，太不像话了，他是你的同学，别说一件东西打破，十件打破妈也不在乎。好啦，什么都别说了，难得今天是周末，你也在家里陪妈吃饭。” “不，我才不呢，一会儿表哥接我去他家玩，我顺便替您向舅妈问声好。” “算了吧，你那舅妈还在记我的仇呢，不说这个了...”孙碧华想起往事，还是有些痛苦的。 我和师父都看在眼里，知道这是人家的家事，不方便过问。不过，孙阿姨如此豁达，待人随意平和，没有斤斤计较，令我十分敬佩。当然，我也是出于私心，孙阿姨没有站到吴悦悦的一边，变相地替我说话，在师父面前，替我解围。 师父可不想留在这里大吃大喝，推辞道:“孙夫人，很抱歉，做我们这一行的，只收卦金不吃饭。” “收什么卦金?” 没等孙阿姨好言相劝，留下我师父吃饭，好让我沾沾光，骗吃骗喝。谁料，吴悦悦冒出了这么一句，还挺大声的，把我吓了一跳。 算命求卦，收取卦金，这是天经地义的，自古以来，这是道士的谋生手段。 吴悦悦不分青红皂白，对我师父吼了一句，可把我吓得不轻。这丫头，还是第一个敢对我师父吼的人。 趁着这股热乎劲，吴悦悦对她妈妈质疑道:“妈，你是不是被人骗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个！” “悦悦，不许胡说。”孙碧华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就连我的邻居坐在一边，半天不说话，也被吴悦悦说是骗子的同伙，联合起来骗她的妈妈。而我，也就成了小骗子。 我傻傻地看着她，出于同学之间的友谊，我真的很想告诉她，我师父不是骗子，请她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学问，是课本上学不到的。譬如，算命测卦测风水，这是中国几千年留下的传统文化，它的传承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普通人接触不到，不能一杆子打死，说它是违背科学的封建迷信。 师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不和她一个女娃娃斤斤计较。不过，卦金的事，是没得商量。 于是，师父完全不把吴悦悦的阻拦当回事，对孙碧华一字一顿道:“孙夫人是贵命之相，卦金收取是按贵的标准。算生辰八字三百，推测命犯煞星五百，预料双亲身患隐疾一千，合计一千八百块，除去我徒弟打破东西就按她说的三百块赔偿，只收卦金一千五百块。” 吴悦悦肺都气炸了，在她妈妈接连点头同意我师父的收费标准，并声明打破东西不算，就按一千八百块外加五百块红包，支付卦金。突然，吴悦悦瞪了我一眼，打心里恨透了我，还有我师父，自言自语故作声高:“一个是骗子，一个是傻子，骗子就喜欢骗傻子。” 孙阿姨被女儿说成傻子，忍气吞声没有发火，全当没有听见，从钱包里掏出了二千三百块。师父的原则性很强，只收卦金不要红包，另外我犯了错也是要负责的。于是，师父只收一千五百块，说什么也不多收。 这时，吴悦悦又扇起火来:“还是一个有良心的老骗子，看来，江湖经验足啊！” 终于，孙阿姨忍无可忍，上前扇了吴悦悦一个耳光。 “啪...”吴悦悦被打蒙了，捂着半张红通通的脸，我都替她牙痛。 吴悦悦从小到大就没有挨过打，这一次当着外人的面，还是她口口声声中的小骗子、老骗子，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委屈得眼泪直流:“妈，你打我?” “妈打你怎么了，妈做事用得着你来指手画脚的吗！你才多大，就想替妈做主，妈问你，你随便冤枉别人、侮辱别人，读了十几年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他们是骗子...”吴悦悦伤心地哭了，还一脸委屈地指着我。我也很难过，因为这件事，让她趁受着最亲爱的妈妈，一巴掌。这巴掌打的是脸，痛的是心。 于是，我也跟着心痛:“阿姨，班长在我们班的成绩可好了，什么道理她都明白，我相信她不是故意说的。可能是这里面有很多误会，她不了解，一时口直心快，你就原谅她吧....” “闭嘴，这是我和我妈的事，还轮不到你插嘴。杨百顺，你在班里的成绩是最差的，还好意思来我家行骗，就不怕我告诉秦老师，把你踢出216班吗！” “悦悦，你现在说话越来越离谱了，妈不许你这么说，别仗着你的成绩好就可以胡作非为，无视同学间的友谊。” “我和他没有友谊的，我从来没把他当成我的同学，216班所有的人，都不欢迎他。他的缺点除了成绩不好，还自以为是欺负人，有他这样的同学，是我的耻辱。” “悦悦，你...你是成心想气妈不是，快，快向同学道歉！” 吴悦悦这一句话，犹如一盆冷水，从我的天灵盖，倾泄而下。突然，我打了个冷颤，我被浇醒了，没想到我在她的心目中如此不堪，太伤人自尊了。 师父忍气吞声道:“孙夫人，我可以郑重其事地告诉你，我和我的徒弟不是骗子。这钱，我先收着，十天之后，你来找我。如果卦象不灵，我会按照卦金三倍赔偿你的损失。” “哼，到时候，只怕早就跑了！” “吴悦悦，你放心，跑了师父跑不掉徒弟，别忘了我是216班的。” “杨百顺，你别高兴得太早，还有十天月考，我看你还能拿出什么成绩留在216班。” “你放心，我是不会输得。” “笑话，连老师提出来的问题都回答不上，还能指望考试及格，除非是作弊。” “你说对了，我就是要作弊！” “你...” 吴悦悦被我气得无话可说，很快就忘记脸上这一巴掌心里的痛。她现在的心思，就是想把我赶出216班。当然，她不用赶我，是坐看好戏，看我的笑话，是如何自讨没趣离开216班。 孙阿姨想不通她的宝贝女儿吴悦悦为何处处针对我，和我过不去。不过，可以肯定，她的女儿从来没有对一个人如此恶劣过。这种恶劣，已经让她的女儿失去了理智。孙碧华是过来人，明白这女人一辈子除了爱，就是恨！望着女儿，孙碧华突然觉得女儿长大了，有些事必须找个时间和女儿沟通沟通。 突然，一个外表俊朗穿着中山装，看起来年纪比我大上三岁的男人，走进别墅。 他这一出现，目光邪气，挑了一个勾人的眼神，迷人笑道:“姑妈，表妹...” 他对别墅里其他闲杂人等一律回避，只对孙阿姨和吴悦悦问好。 吴悦悦听出他的声音，蓦然回首，很快忘记我对她带来的伤害，蹦蹦跳跳走到他的面前，满面羞涩道:“表哥，你来啦！” “对不起啊表妹，我来迟了。” “没关系，我相信表哥会来的...” 我有点意外，吴悦悦对我是板着脸，对他是笑着脸。和他相比，我很自信我的身体，比他强壮。不过，看长相，我就输了一半。这家伙，半张脸盖着长长的头发，鼻子高挺嘴巴中平，脸上的皮肤比女人的皮肤还要光滑。我盯了他一眼，他对我露出邪气的微笑。 “大师，我来介绍一下，他是我的内侄孙...” “表哥，别理他们，他们是骗子，我们走...” 没等孙阿姨向我师父介绍他的身份，吴悦悦拉着他的手，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显得亲密十足，可把我气得。同样是男人，为什么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呢！ 当然，我现在关心的不是他的身份，而是他的眼神。这种眼神，很可怕，给人一种很邪的感觉。然而，他的邪气，在吴悦悦这种傻女孩的眼里，是一种不屑他人一顾的帅气。 等到吴悦悦拉着他，走出别墅，孙阿姨这才叹息道:“他是我的内侄，孙少强！” 师父从孙阿姨的语气中，听出另一层深意。看来，孙少强是孙阿姨的心病。这里面的故事，孙阿姨没有说明，师父也很识趣，没有多问。 “阿姨，我还有事，您和师父慢慢聊...” 我找了一个借口，跑了出去。只可惜，我晚了一步，站在别墅门外，只见吴悦悦坐上他的车，眨眼的功夫就没影了。望着那一辆车离我远去，从倒车镜里，露出那一双邪气的眼神，直觉告诉我，孙少强不是什么好人。只可惜，我的道行浅，目前还算不出这里面的危险系数。 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时刻提醒我，我得找个机会，提醒吴悦悦一句，让她远离她的表哥。可是，吴悦悦对我充满了恨意，她是第一个被我弄哭的女孩。我想，她对我的印象，应该是糟糕透了。 “孙夫人，请留步！” 不知不觉，师父走出别墅，见我站在那里发愣，一巴掌拍醒了我:“臭小子，发什么楞啊，走吧...” “去哪?” “师父带你下馆子，给你补补脑子。” “师父，我有脑子！” “有脑子，还是全班成绩最差的。师父早就说了你不是读书的料，现在好了，被人揭了老底，看你以后怎么在216班混。” “师父，可以啊，216班被您老记住啦?” “少废话，快走！” 于是，师父带我去了一家饭馆，点了一盘猪脑子，可把我气的，嚷嚷道:“多放点辣椒，去去味。” 第二十九章 打架斗殴 周末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当我还赖在床上，师父拽着我的耳朵，把我叫醒，说:“徒弟，别让人瞧不起，好好努力，争取考个好成绩，留在216班。” 我在睡梦中，打着哈欠，说:“知道啦，师父！” 于是我，洗了把脸吃完早餐，背着书包，打起精神，上学去了。这一路，我是东张西望，左闪右闪，连闯好几个路口红灯，翻越护栏，总算在早读课之前，赶到了一中校门。 看门的老头，对我献了半个月的殷勤，见我来到校门外，赶紧放下碗筷走出岗亭，笑声道:“百顺同学，早啊！” “大伯，早。” 没等我前脚迈进校门，突然，从我身后走来一帮同学，挤了过来，挡在我前面。瞧着架势，我被恶狗当道了。 于是我，抬起眼皮，把他们瞅了个遍，一个个不安好心，似笑非笑瞪着我。 “你就是216班的杨百顺！” 从我身后冒出这么一句不冷不热的话，我回头一看。只见，他眸光冷冽，右肩斜挎书包，吊儿郎当盯着我。我对他打量了一下，中等个小平头，皮肤黝黑，五官凑合，身板硬朗。我站在他面前，就好比一个是书生器宇不凡，一个是书童呆头呆脑。 我好像遇到了麻烦，不过，我很好奇，他又不是216班的，他怎么知道我的大名。于是我，对他放松了警惕，笑呵呵道:“你怎么知道?” “呵呵呵，一会儿我会让你知道的。走吧，同学！” “去哪?”我很幼稚地问了一句，又觉得哪里不对劲，笑着说:“快迟到了，有什么事放学再说！” 看门的大爷猜我遇到了麻烦，对他们恐吓道:“你们是哪个班，上学时间快迟到了，还敢站在这里，不怕受处分吗！” “老头，这是校门外，不是校内，你管得着吗你。” “你...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把刘主任叫来。” “老头，要去就快点，五分钟就完事。晚了，就没好戏看了！” 看门的大爷，被十几个同学起哄，气得老脸煞白，上气不接下气，去找刘主任告状。周围的同学，视而不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躲进学校。 “走吧，杨百顺同学！” 我被他们手搭肩，控制住。在别人看来，我们是一帮友谊万岁、相亲相爱的同学。当然，只有我心里清楚，他们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和我“谈谈”，顺便给我上点“政治课”。 很快，我被他们带到校门外，河岸遍十几棵垂柳下，被千丝万缕的柳条遮挡了视线。据说，这里是花季少年、少女谈情说爱的最佳场所。我可以想象，靠在柳树边，一只手玩弄垂落的柳条，一只手搂着沈甜甜，翘着二郎腿，嘴里吹着口哨，调戏对面的吴悦悦，吃着碗里望着锅里。然后，我被沈甜甜发现了，给我一巴掌！ “啪....” 还真给了我一巴掌，只不过，这巴掌不是沈甜甜给的。 我被打蒙了，打我的人就是那个皮肤黝黑的小平头。 操.... 我还是第一次被人面对面扇了巴掌，就算是师父生气，也是象征性地拍我脑袋。 打我的人，见我扬着脸不服气，竖起大拇指自言自语道:“小子，给记清楚了，我是313班的王荃！” “为什么打我?” 我问了一句，王荃没有察觉到我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杀气。周围的人，都笑了笑，笑我傻，打我需要理由吗！ 王荃还算老实，说了两个字“足球”。我明白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于是我，没等他拍拍我的肩，给我一个顶膝，我怒眼一瞪，一脚把他踹飞，速度之快，快得他措手不及。 因为足球的事，他给我一巴掌。因为一巴掌的事，我给他一脚。这一脚力度大，我很抱歉没有及时收回脚力，害得他被我踹飞，掉进河里。 “扑通...”一声，平静的河面，荡起巨大的水花。 王荃掉进了河里，等他吃了几口水，这才意识到，被我偷袭了一脚。 “给我弄死他...” 顿时，十几个人对我大展拳脚，要把我一顿痛打丢进河里。于是我，满足他们一个愿望，让他们下河和王荃同聚，顺便把他救上来。 很快，一阵阵落水声，引起同学们的围观。意识到某些同学不会水性，在水里拼死挣扎，不住地往水里下沉。我站在岸边，拍打身上的脚印灰尘，捡起书包，拍拍屁股走人，对他们的呼救，视而不见。 因为这件事，学校方面组织几十个人下河救人，还拨打了救援电话。好在，发现得及时，王荃和他的十几个同学被救了上来，吃了满肚子水，受到了惊吓，好几个陷入昏迷，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 整个上午，全校领导都处在恐慌中。好几个负责的老师，全面停课，组织人员去医院看望落水的学生。 我在216班，也听到了一些对我不好的风言风语。数学课上，秦老师对我的态度，是不可思议地怀疑。因为医院传来的消息，是我把他们推下水的。 下课之后，秦老师找我谈话，我对秦老师坦白交代，是他们先动的手，理由是，那一次我把他们的足球踢飞了。当时，看门的大爷可以作证。秦老师对我说，不管是谁先动的手，这件事后果很严重，不是同学间的矛盾打架斗殴，是一件恶性的谋杀。 对于这件事，我拒绝承认错误，拒绝道歉。因为是他们先动的手，我不把他们丢进河里，他们就会把我丢尽河里。如果我不是他们的对手，现在躺进医院的是我。 秦老师对我说不通，对我很失望，让我做好心理准备，学校方面很可能对我记大过的处分，弄不好是要革除学籍的。这就意味着我，很可能会被赶出学校。 秦老师这一句话说得轻描淡写，我知道秦老师心里，是不会惋惜像我这样的坏学生。因为我能感受，事情发生后，秦老师除了对我的指责，就没有和学校好好地沟通，站在我的立场，公平合理地分析这起恶性的斗殴事件。试想一下，他们十几个人打我一个人，公平吗?打不过我，被我丢进河里，躺进医院向老师诉苦，说是我的错，公平吗? 我无所谓地走出教务总处老师办公室，回到216班，无精打采坐在位子上。钟胖子听说313班的王荃被我一脚踹进河里，差点没淹死。现在想想，钟胖子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替王荃汗颜，惹谁不好，惹到杨百顺的头上。 话说回来，王荃是高三年纪的扛把子，被我一个转校来的同学，一脚踹进河里。这一脚，可把王荃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校园地位，踹没了。 于是，钟胖子对我刮目相看，打心里敬佩我，悄悄地凑了过来，说:“顺子哥，没事，王荃本来就不是好人，我相信学校会站在你这一边！” 说实话，我对钟胖子是没有恶意的。都是216班的，不打不相识，那也不能和仇人似的，搞起窝里横。我这个人，对身边的人，一向是政策放宽，不计隔夜仇。 “胖子，有你一句话，哥心里舒服多了。” 钟胖子笑了笑，对我那是小弟跟着大哥，死心塌地的。钟胖子有一个优点，没有心眼。上一次教训他的时候，我从他的面相分析，少时穷凶极恶，年长弃恶从善，会是一个多行善事的好人，就看他的本事，有没有朝着企业家或是官场方向发展。 “顺子哥，回头我请你吃饭，给你压压惊，庆祝庆祝。” “庆祝什么?” “顺子哥，你还不知道啊，你现在可是咱一中的名人啦。四年了，整整四年，谁敢欺负到王荃的头上。当然，除了咱216班的顺子哥。” 我笑了笑，说:“胖子，你可别冤枉我，是他主动欺负到我的头上，我这叫自卫。” “对对对，是自卫，自卫不犯法，正当防护。” 我和钟胖子一说一笑，很快忘记秦老师对我的批评。这时，班长吴悦悦，一声不响走了过来:“杨百顺，你行啊你，欺负班里的同学也就算了。现在，又欺负到高三年纪的313班，下一个，你又想欺负谁?” 我抬头看了看吴悦悦，她现在穿了一身校服，把身上的料全都藏了起来。不过，我还是控制不了自己，回想昨日她穿上粉红色吊带裙的场景。于是我，忍不住咽了口水，笑着说:“我想欺负你！” “你....”吴悦悦瞪大了眼珠子看着我，男人欺负男人这叫正常。可是，男人欺负女人，这里面的深意，可就另当别论了。 我知道她在心里想着什么，趁她没有把脏话骂出来，又补充了一句:“要不要，我流氓给你看！” 吴悦悦被我气得，抓起我课桌上的一本书，使劲地砸我。我用手护着脸，不作反抗，让她砸个够。 我想让全班同学，看看我们的班长，有多暴力！ 砸了几十下，吴悦悦的手都砸麻了。而我，还是一脸讨打的贱样，对她笑着说:“哦，哦...好舒服啊，用点力，对啦，用点力...” 吴悦悦羞得脸红，她现在成了暴力女王，全班同学都在看着呢！可能是被我气糊涂了，等她恢复了理智，又装起了清纯，声音甜美道:“杨百顺，你以后能不能省点心。” “你在求我，还是**我?” 我这一开口，钟胖子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又看了看吴悦悦，难以置信道:“你们，你们是不是?” “没有的事！”吴悦悦严厉地批评，道:“杨百顺，你给听好了，这里是216班，两年前出了全省的理科状元，容不得你胡来。” 我还是死不悔改地厚着脸皮，尽管吴悦悦盯我的眼神充满了厌弃。可我，从不把这里是216班当回事，笑着说:“理科状元怎么了，很了不起吗?” 这一句话问的，就连钟胖子也对我失望地摇摇头。 吴悦悦冷笑道:“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我还不信这个邪，同样冷笑她对我的嘲笑，说:“总有一天，我会让216班，以我为荣的。” “是吗，那就恭喜你啦！” “什么意思?” “你的义举感动了我们大家所有的人，我会在你的追悼会上，默念悼词，祝你一路平安，216班会记住你的！” 说着，吴悦悦对我哼着鼻子，回到座位。我听了半天，听不懂她在说什么，问胖子这是啥意思啊！ 钟胖子说:“顺子哥，班长的意思是，你要想让216班为荣，就学革命前辈，为他人的生命，壮烈牺牲！” “什么，她在咒我...”我狠狠地咬牙，该死的吴悦悦，笑里藏刀，说话藏暗语，害得我不明不白吃了哑巴亏，被她咒了一句。 呸，百无禁忌，大吉大利！ 第三十章 财富市场 钟胖子请我去学校食堂，高级餐厅吃了一顿。这一顿饭，花了钟胖子一百块。在这个年代，一百块对于一个学生来说，这是半年的伙食费，普通工人两个月的工资。 我有点不可思议地盯着钟胖子，说:“你们家是做什么的，这么有钱。” “顺子哥，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们家是做电器生意的，像什么收音机、电视机、电饭锅啊，有什么卖什么。这不改革开放嘛，允许私人经营，电器生意市场大，挺赚钱的。” “一年能赚多少?”我现在除了学习，学师父的本事，还有一个打算，就是做生意赚钱。因为我能嗅到，这座城市，到处飘起铜臭味。在这种臭味肆无忌惮地弥漫、扩张下，我被感染了。 钟胖子伸了一根手指头，对我打起了哑谜:“你猜多少?” “一万！”万元户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谁料，我这尽可能把钟胖子家想象成万元户，却被钟胖子不屑的眼神，否决了。 “不是一万，是十万！” “什么，十万...”我张大了嘴巴，十万是什么概念啊，十个万元户。在乡下，一个乡只有一个万元户，十万就是十个乡的万元户加在一起，相当一个县的首富。 钟胖子笑了笑，说:“顺子哥，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嫌我家穷呢！” “胖子，你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你还好意思在我面前哭穷，和你比起来，我这一身的衣服才值十块钱。” “顺子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家和别人比起来，根本就不算富。” 一年收入十万，这还不算富。我现在有一种，上前掐死钟胖子的冲动。这他妈的，人比人，就是气死人。 钟胖子见我心里不平衡，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块，塞到我的手里，笑着说:“顺子哥，别生气，我不是故意在你面前露富，咱们是兄弟。这点钱，是小弟孝敬您的。” “胖子，你这么做就瞧不起哥了！”我对他瞪了一眼，从小我是一个穷人。都说，穷人这一辈子穷怕了，做梦都想成为有钱人。可我，从不觉得穷有什么不好，最起码我还活得好好的，有一口饭吃。我相信我不会穷一辈子，穷一辈子的人，都是自暴自弃不肯努力的人。 所以，我不想收钟胖子的钱，我想靠自己的努力去挣钱。 钟胖子被我瞪了一眼，很识趣地从五张百元钞票，抽出三张，说:“不收五百，三百块总得收下。” “我说胖子，这么做就没意思了，你把哥当成什么人。今天，你请我吃饭，就是你拿我当兄弟。给我钱，就是砸哥的脸！” 见我真生气了，钟胖子赶紧把钱收回去，哭笑不得道:“顺子哥，你别，别生气...我错了，我错了不行吗！” 说着，他自罚三杯，接着说:“哥，不瞒你说，改革开放这几年，咱这泱泱大国每天都在发生巨大的变化。有一句话说的好，允许一部分人先富。” “是啊，很多人都富了起来！”我由衷地感叹，十几年的闯荡经验，让我发现，还是南方这座城市，是富足之地啊。 师父替我算过，我是一个不安于现状的人，因为我穷怕了，师父知道我这心里想的是钱。所以，师父带我来到这里，让我熟悉这里的金钱味。 我现在学本事，就是为了把赚钱的基础打好。过上那么几年，等我把根基扎实了，我相信我会在这座城市创造一个财富神话。 钟胖子不知道我在心里想什么，说起改革开放的好政策，他家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这日子富裕起来，人的贪性就会暴露。 和国内很多吃饭都成问题的贫困户相比，钟胖子家算是资产雄厚的资本家。可是，钟胖子还是不满足，对我抱怨道:“顺子哥，咱这一中可是藏龙卧虎的风水宝地。” 我皱了一下眉，顿时来了兴趣，笑意浓浓道:“胖子，你该不是酒喝多了，说胡话吧！” “我骗谁我也不能骗我的哥呀，我先举个例子，你说，咱班的班长，她家有多富?” 吴悦悦的家我去过，如果没有沈甜甜的话，我可以考虑入赘她家，先读几年书，读完书把她给娶了。一边侵吞她家的财产，一边霸占她的下半生。 呸...我这是怎么了，脑子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钟胖子见我不吱声，又伸了一根手指，让我猜。我扬起一巴掌就差拍死他，赶紧的，别磨磨蹭蹭的，有事说事。 “哎，哥，别生气啊，一千万，初步估计一千万...哥，你还不知道吧，她家有一个悦悦服饰，今年是公司，明年就是集团了。” “这，你也知道?” “我妈是悦悦服饰的财务经理，你说，我能不知道吗！” 我呆呆地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 钟胖子估计一千万把我吓蒙了，贼嘻嘻道:“哥，不瞒你说，三年前，我就暗恋吴悦悦，听我妈的意思，让我去当她们家的上门女婿。” 我，不屑一顾地看着他，心里咋舌道，就你这块头，估计是没戏了。 还好钟胖子有自知之明，笑着说:“我知道哥对吴悦悦有意思，那我就不当哥的情敌了。来，我敬哥一杯，助哥早日拿下吴悦悦，征服她！” “噗....”我一口啤酒，喷死他。我现在和吴悦悦，就是冤家路窄，还好意思让我拿下她，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钟胖子抹了一脸的啤酒汁，他的兴奋劲被我喷醒了，沉吟道:“没事，我知道哥现在还配不上吴悦悦，什么都别说了，努力吧！” 这一句话把我伤的，什么叫我配不上吴悦悦，是我压根瞧不上她。 算啦，她们家有钱，多看她一眼，就会被人嘲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 说完吴悦悦家的事，钟胖子又说了沈甜甜。沈甜甜的情况，我还是比较了解的，还想深一步了解，却被她无情地拒绝了。所以我现在，是不敢把“沈甜甜”三个字挂在嘴边，就连多看她一眼，也是底气不足，在她面前，是低着头走路。 我有点不高兴地说:“胖子，除了我们班，你能不能说点别的！” 钟胖子被我这么一提醒，笑着说:“有有有，217班就有一个同学，他们家是做建筑生意的，专接政府改造工程，听说家里的资产，是一个亿！” “一个亿?”我被惊呆了，无法想象一个亿摆在我面前，是多少钱。 钟胖子不以为然道:“这还不算什么，资产过亿的，咱一中还有好几个。” “胖子，这你也知道！” “顺子哥，这你就不懂了。我打个比方，你瞧，这一盘红烧肉，就咱俩吃和十几个人分着吃，有什么区别吗?” “这还用说吗，就咱俩吃，吃不完还浪费，十几个人分着吃，还吃不够！” “说对了，这一盘红烧肉，就好比新开放的市场。做生意的人少，赚钱赚的多。做生意的人多，市场竞争压力大，利润降低，赚来的钱就会缩水变少，被同行瓜分。” 我听明白了，若有所思道:“这就是一部分人先富的必然结果！” “嗯，没错。现在，只要手里有钱，看准一本生意经，投进去保准赚钱，利润几倍、十几倍，甚至几十倍，都不是事。” “真的假的?” “嗨，我能骗你吗哥。我爸进一台黑白电视机批发价是五十，卖出去三百，利润是五倍，这要是卖到别的省偏远的县城乡下，要卖七百块。” “这么贵，买的起吗?” “普通家庭当然买不起，所以我爸只做县城生意，今年年底拿下华南经销权，明年准备远销五省三百二十四个县，争取年销五千台，一台利润尽赚两百块，五千台一百万。到时候，我家就是百万富翁了。” 钟胖子美滋滋地做着他的春秋大梦，我却半天提不起神来。钟胖子说的对，改革开放，开放的是市场。这几年的市场，在稳定的基础上，只是开了一道门缝。从门缝里挤进去摸金的人，不费吹灰之力成百万、千万，甚至是亿万富翁，验证了改革开放的号召，允许一部分人先富。 一旦市场的门被打开，我相信会有更多的人富裕起来，别说是亿万富翁，财富帝国的崛起也不是虚无缥缈的梦。想到这，我莫名其妙兴奋起来，直觉告诉我国内的市场刚刚起步，未来还会有更多、更大的市场，等待着一把金钥匙将它打开。所以，我得抓紧时间，赶上这趟列车，去挖掘市场财富。 钟胖子怕我难过，笑着说:“哥，等你毕业了，如果...万一考不上大学，别难过。现在的生意好做，缺的是资金。只要你想做生意，多少钱我都借给你，不要利息的！” 我点了点，没有回绝他的好意。钟胖子说的对，现在做生意的人少，最大的难题，就是没有启动资金。所以，我不敢保证，看中哪一门的生意经，不会向他伸手借钱。 “胖子，有你这句话，哥就心满意足了。放心吧，等哥需要钱的时候，不会对你客气的。” “哥，一言为定啊，一言为定，我相信哥是做生意的料。” 我瞪了他一眼，啥意思啊，哥是做生意的料，就不是读书的料啊！靠，说来说去，就是瞧不起我是全班倒数第一。 和钟胖子喝得迷迷糊糊，也就忘了下午有课，还在学校食堂，怎么可以忘记自己还是一个学生呢！ 趁着午休时间，钟胖子躲在食堂一间荒废的废品间，睡起觉来。我还是保持着清醒的状态，走出食堂，去外面透透气。 一中的校园很大，我来了半个多月，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于是我，趁着酒劲还没有消退，准备去溜达溜达。 同学们见了我，都对我指指点点的。从初一年纪到高三年纪，超过一半的同学，因为今早高三年纪十几个同学落水的事，听说我的大名，对我格外的关注。 “他就是216班的杨百顺，听说，今天早上差点闹出了人命。” “我认为这不是他一个人的错，十几个人欺负他一个，淹死他们活该，让他们欺负老实人。” 我回过头，很快，把那些对我非议的同学，吓跑了。等我摇头叹息，自我感觉没有恶意伤人，提步就走，不再理会他们对我的看法。 突然，我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 “杨百顺，你等等！” 我回头一看，愣住了。是她，是我费尽心机，想要接近的沈甜甜。 对于她的出现，主动找我谈话，我记得不是第一次了。于是我，还没有来得及惊喜，又在心头浇了一盆冷水:“如果你想劝我退学，我劝你还是死心吧，我是不会答应的。” 沈甜甜站在杨槐树下，她和周围的同学都一样，都穿了一身白蓝相间的校服。不过，校服穿在她的身上，我认为她是最好看的。 可能是，沈甜甜不想和我接触太多，她站在那里，是为了不让别的同学发现她在和我说话。 “你跟我来，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吧！” 对于她的请求，我是没有办法拒绝的。她的一句话，就像是勾住了我的魂。我现在，就像一个行尸走肉的躯壳，不受控制跟随她的脚步，很快来到一个人少安静的地方，校图书馆。 第三十一章 美女老师替我撑腰 我跟着沈甜甜来到了校图书馆二楼，午休时间，来图书馆查看学习资料的同学，也有十几个分散不均，站在一排排整齐的书架下，认真地翻阅。这里，到处弥漫着书香气，我无处适从，不明白沈甜甜带我来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甜甜没有说话，她从书架上挑了两本书，像模像样领着我，坐在一边的看书桌上。没等我耐不住性子，坐在这里，如同坐在受困的牢笼里，对她埋怨道:“你想对我说什么，快点说吧。” “给，”沈甜甜看了我一眼，递给了我一本书，说:“陪我看看书吧！” 我有点半天摸不着头脑的感觉，盯着她:“就这么简单?” “嗯，我要你陪我看一个小时的书，你能做到吗?” “嗨，这有什么难的，没问题。” 于是我，打着看书的幌子，离她近了一步，坐在她的身边。她的脸庞倒映在我斜斜的目视下，尽管我的目视前方是打开书的第一页，可我还是心不在焉地偷看她。 沈甜甜捧着书，我偷看她几眼，她是知道的。不过，她完全沉醉在书中的字里行间，没有理会我。偷看了几眼，我很识趣地收回心思，把精力放在读书上。 这本书，是俄国作家奥斯特洛夫斯基写的名作，“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我打开书的第一页，读完第一行字，我就犯晕了。 太难了，作家写出来的名作，字里行间隐藏着深意，而我却读不懂、读得不舒服，没读几个字，就失去了读下去的兴趣，食之乏味。我用手捏了捏脑门穴，是我的文学功底不够深厚，压根就读不懂这些打着枪眼、借古讽今的名作。我还是喜欢读一些，童话故事的小漫画。 我叹了口气，尽管我失去了兴趣不想读下去，多看这本书一眼就会头昏脑涨。可是，我答应了沈甜甜陪她看完一个小时的书。 于是我，装模作样捧着书，目不转睛盯着书的第一页，并始终保持读书的姿势，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过后....我开始困了。 不知不觉，我就闭上了眼睛，用书盖着脑袋，趴在桌子上，睡起觉来。 这一觉醒来，沈甜甜盯着我，盯的我浑身哆嗦，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睡着了。意识到，我答应她的事，没有做到，我很惭愧，在她面前抬不起头。 沈甜甜读完书快有半个小时了，她一直盯着我，就是等我醒来。盖在我头上的那本书，早在我趴在桌子上睡觉时，被她放回到书架。 “说说吧，读书有什么感受！” 我惊得目瞪口呆，半天吐了一句:“好累，好困...” “那你为什么还要读书?” 我没想到沈甜甜会不依不饶的问，于是我，心律加速道:“为了你！” 沈甜甜被我羞得脸红，下意识地逃避我的眼神，用手揉了揉双眸，掩饰尴尬。不过，她很快恢复常态，说:“那好，你为了我都做了什么?” “我为了你，来一中读书啊！” “你真的是为了我来读书的吗，你读了什么书?” “我...”我竟然无言以对！ 沈甜甜数落我的不是:“让你陪我读一个小时的书，你做到了吗?你来一中除了打架，还会做什么?你说你是为了我，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是为了谁！” 说罢，沈甜甜也不给我解释的机会，撇下我匆匆地走出图书馆。我现在追上去，是自取其辱。沈甜甜说的对，我只是心里想着为了她来一中读书。然而我的实际行动，告诉我，我不是为了她，是为了我的自私。因为我的自私，我想弥补儿时的遗憾，然而，我却没有做到认真读书的态度。 下午，第三节课，我被秦老师传唤，叫到了教务处。今天早上发生的恶性溺水事故，初步调查，认定是我对313班十几个同学大打出手，所造成的。 教务处，刘主任叫来了313班的班主任白文松，还有我的美女老师秦思思。针对这件事，刘主任让我当面向白老师道歉。 之前，秦老师找我谈话，希望我能明白，不管这件事谁对谁错，造成这种后果，对学校的影响很严重。所以，秦老师的意思，秉着我知错能改的态度，先承认错误，后主动道歉。当时，我对秦老师的答复是，拒不道歉。 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因为沈甜甜的一句话，让我明白，我来一中读书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我自己。所以，我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站在白老师的面前，当着刘主任、秦老师的面，向他鞠了一躬:“白老师，对不起！” 白老师撇了我一眼，阴阳怪气道:“听说，你是一个转校生。转学不到半个月，就惹出这么大的事。杨百顺，你现在可出名了，一中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这是普通的打架斗殴吗，这是蓄意谋杀！” 我被白老师训斥了一句，忍气没有出声。 秦老师见我被白老师骂的狗血淋头，先前我已经受到了老师的责罚、教育。针对白老师护短，替他的学生出气，秦老师也不是吃素的，一把拉着我，将我拉到她的身后。 秦老师这一举动，被白老师看在眼里。白老师年纪大，脾气燥，在他眼里，可没把刚毕业的大学生当回事，冷笑道:“秦老师，对付这种学生，你应该狠打、狠抓，必要时可以勒令退学。 秦老师不以为然，道:“白老师，当老师的教育学生，要以一颗宽容的心适可而止。学校是育人成才的地方，学生犯错当老师的批评教育，引导他们走向成才之路，这才是老师的职责所在。动不动就勒令退学，那还要老师做什么！” “秦老师，他可犯的不是错，他犯的是罪！”白老师指着我，老脸纵横，深纹显壑，恨不得将我绑起来，门外抽鞭子。 秦老师不肯推让，针锋相对道:“我的学生我了解，我们班的学生从来不和其他班的同学来往。白老师，我可是调查清楚了，是你们班的学生主动惹上门来的。” “秦老师，话可不能乱说，你说我们班的学生主动惹上他，那好，谁可以作证?” “我作证！”刘主任沉默了很长时间，终于，忍不住了。 白老师吃了一惊，说:“刘主任，你说的该不是气话吧....” “老白，实话和你说了吧，是你们班的学生主动惹上杨百顺同学，看校门的王大爷可以作证，他亲口告诉我的。” “就算是我们班的学生，也不能说明，之前没有矛盾。” “照白老师的意思，还是我们班学生，先惹出的事！” “不管是谁先惹出来的，我们班十几个学生全都躺进了医院，这是事实吧！” “没错，都躺进了医院，十几个人打不过一个人，传出去真丢人。” “秦老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学校是读书的地方，不是打架斗殴的地方，靠的是真才实学靠的是成绩，不是拼力气。靠打架打出一片天，那是流氓行为。” “白老师，改革开放，国家教育部提倡德、智、体全面发展，我的学生力气大怎么了，这说明他的身体素质强，不主动惹事这是人品可靠，是中国人以和为贵最基本的道德修养。” “那成绩呢，没有成绩，身体素质再强也是个莽夫，人品好没有本事，还不如种田的农民，浪费学校教学资源，占着茅坑不拉屎！” “白老师，你这是在人格侮辱！” 秦老师终究是个脸皮薄的女人，哪里是白老师一把年纪快要埋进黄土厚颜无耻的对手。 我忍气吞声，没有一巴掌扇死白老头，默默忍受我的美女老师，被他欺负。不过，我在心里发誓，总有一天，我会让我的美女老师以我为荣，为我的美女老师狠狠地扬眉吐气，绝不会让任何人瞧不起她的学生。 刘主任见两位老师争吵起来，一个是他朝思暮想的秦老师，一个是学校老干部白老师。这二人的份量，在他心里是一样一样的。所以，他想把这件事，以息事宁人的态度，尊重双方意见，达成共识。 然而没有想到，我的美女老师，表面上对我这样的坏学生，做好了放弃的准备。可是到了关键时刻，我的美女老师绝不会让我遭受不公平的对待。 所以，秦老师的态度，坚决不同意勒令我退学。而白老师，这个老顽固，因为他的学生被我欺负成了全校的笑柄，他现在是铁了心，要把我赶出一中校门，拒绝接受我的道歉。 刘主任被两位老师，吵得心烦意乱，哭笑不得道:“秦老师、老白，有话坐下来慢慢说，别激动啊！” 秦老师坐下之后，看了我一眼，说:“杨百顺，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先回教室听课。” “哦，”我点了点头，装作受到严厉批评的学生样，一脸卖乖，全身无力，转了身。 白老师瞪了我一眼，他现在被秦老师气的浑身哆嗦，全都发泄在我的身上。我对白老师，苦笑着点头，那心里的滋味，爽！ 秦老师又叫了我一声:“你以后给我记住了，不许惹事。毛主席说的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顿时，我来了精神，以最标准的学生礼，挺直腰杆，大摇大摆走出教务处。 第三十二章 月考 经过刘主任的调解，313班的白老师作出推让，不再坚持勒令我退学的观点。不过，我的行为严重影响校园纪律，建议刘主任给我记大过处分，待校观察。除此之外，白老师建议刘主任摸察我的底细，尤其是我的学习成绩。 对于白老师的建议，不言而喻，是想在我的学习成绩上，做手脚。只要我学习成绩差，完全可以在记大过的基础上，劝我退学。毕竟，一中是全市的教学示范基地，学习成绩是参考一个学生的品行端优，不可或缺的手段。 刘主任对白老师没有作出回应，说是考虑会向校党组如实反映这起恶性校园斗殴事件。不过，是否考虑在记大过的基础上，参考我的成绩对我提出退学的举措，刘主任还需三思而后行。毕竟，我是教育局局长亲自下了指令，安排一中择校读书的。刘主任得罪谁，也不敢得罪赵局长啊！ 我回到216班，地理老师正在上课，瞧我这一脸衰样，地理老师也懒得理我，招招手，把我招了进来。我坐在位子上，心神不宁想着秦老师在教务处会为我作出怎样的辩解、我是否平安无事继续留在一中读书、刘主任是否考虑赵局长的面子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站在我的角度，为我着想....总之，我现在的心情是糟糕透了，从来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的我。此时此刻，有一种患得患失的纠结感。 这一课，我心神不宁趴在桌子上想心事。课间，地理老师提了很多问题，同学们一个个争抢着回答。考虑到我不是一个善茬、惹出这么大的事，地理老师已经把西南方向的拐角视为禁区，看都不看我一眼，只管叫其他同学的名字回答问题。 下课的时候，钟胖子又来安慰我，说:“顺子哥，没事的，秦老师会替你求情的！” “但愿吧...” 这时，又来了几个同学，顺子哥长顺子哥短的叫，可把我臊得慌，我什么时候成了216班的大哥了。这不，好几个女同学对我指指点点，有崇拜的，有不屑一顾的... “甜甜，你说这个杨百顺是什么来头啊，胆子不小啊，敢惹313班的王荃。我可听说了，王荃的表哥是混黑社会的，身上背了好几条查不出证据的人命官司。” 赵小贝随口一说，可把沈甜甜吓坏了。表面上，沈甜甜对这件事的态度，是不闻不顾的。她已经找我谈话了，希望我能明白，既然已经使用了手段混进一中来读书，那就应该把握好机会认真读书，不要动不动就惹事，用武力来解决问题。 沈甜甜吃了一惊，随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赵小贝是沈甜甜的闺蜜，很多事，她不对别人说。不过，对沈甜甜，赵小贝是没有隐私的。 “这事我对你说了，你可不能对别人乱说。” “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 于是，赵小贝在沈甜甜耳边，小声道:“我哥是城南市局公安民警，王荃的表哥李向东是一家夜总会的职业保镖，这家夜总会涉嫌好几桩命案，我哥怀疑是李向东受人指使做出来的！” 沈甜甜白了她一眼，说:“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就算你哥是公安民警，涉嫌凶杀案的案情，你哥会对你说吗，这是违反公安民警职业纪律的，弄不好会负刑事责任的。” “嘘，你小点声，知道这是泄露机密罪，你还叫得这么大声，你想害死我哥啊！” 沈甜甜真是无语，愣了半天，指指自己的鼻子，哭笑不得道:“我会害你哥，我连你哥长什么样，我都没见过，我为什么要害他。” “怎么，你想去我家见我哥！” “去你的，瞎说什么呢。” “好了，别闹了。你知道我喜欢看刑侦小说，我哥为了满足我的要求，是冒着革职查办的风险，向我透露案情。所以，你千万不要对别人说。” “我是那种胡说八道的人吗！” “嗯，有点像。” “你再说一遍，看我不挠死你...” “呵呵呵，我错了，饶了我吧。” 沈甜甜和赵小贝坐在她们的位子上，嬉笑着打闹，我被十几个同学围着，肆无忌惮地夸赞我的英雄事迹:216班的杨百顺大战313班以王荃为首的虾兵蟹将，将他们扔进河里，垂死挣扎。 我远远地看着沈甜甜，不知道她为什么事如此开心。不过，见她开心笑了，我这心里不是滋味的烦闷，也好了许多，有一种拨开阴云见天日的豁然开朗。 谁料，我这傻傻地看着沈甜甜，发自内心的喜悦，微笑着意淫。突然，班长吴悦悦冲我这边吼了过来:“钟奎、杨俊你们几个都围在那里做什么，快回座位！” 吴悦悦是一班之长，长得好看又不失威严。除了我不把她放在眼里，班里的同学对她还是服服帖帖的。尤其是某些男同学，看中她家的悦悦服饰，在她面前那叫一个骆驼驴子马，跪着爬。 钟胖子乖乖地回到座位，吭都不敢吭一声。这还没到上课时间呢，她凭什么支配我这一帮兄弟！ 于是我，毫不客气地瞪了她一眼。谁料，吴悦悦不肯服输，对视我的眼睛，五官精致漂亮到极致的她，宛如一个美丽的人体雕塑，被我尽收眼皮子底下，赏心悦目的欣赏着。 我从来不觉得，吴悦悦比沈甜甜哪里好看。不过，和她对视了十几秒，让我觉得这女人和女人之间，都有独特的美。那些衡量女人美不美的标准，都是没有科学依据的。因为女人的美，是打动在男人的基础上。 就这样，对视了一分钟，我有点招架不住了。吴悦悦太美了，太骄傲了，太强势了。她完全没有意识到，我是以男人的眼光欣赏她。她以为，我是故意和她过不去。 我眼睛不眨盯着吴悦悦，与此同时，吴悦悦抿嘴咬牙怒视我，在别人看来，这是一场算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就连沈甜甜也看不下去了，故意把书扔在地上，又捡了起来。 “啪...” 我想我可能成为某些人的情敌了，于是我，破天荒在吴悦悦面前服软一次，把头低了下去。同时，吴悦悦以不可一世的眼神，得瑟我一眼，摆出她胜利的姿势，仰着清秀鼻子，哼了一声。 我去，我要不是看在沈甜甜的份上，信不信我怼死你。我脸皮厚得就算你把衣服脱光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脸红的...我在心里暗暗地鄙视吴悦悦，她把我想得太简单了，我是那么轻易服软的人吗！ 很快，教务处的刘主任对我的处分，以书面告示，贴在校园各大栏报，记5分大过。从此，我的大名正式成为一中响亮的口号。在某些同学心目中，我甚至成了校园一霸。 没过几天，校方举行月考模拟考试，并以严格的要求，杜绝参加考试的同学存在作弊的行为。对于我来说，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考试。尽管，我的学习基础差，小学还没毕业，很多课本上的知识，空如白纸。可是，我没办法逃避，因为我被校方记大过，很多老师在看我的成绩。如果我的成绩差，不仅消除不了大过，很可能会在大过的基础上，再扣我一个学分。换一种说法，如果我的成绩还不错，老师们还会考虑原谅我的过错，仅仅只是口头上的批评。当然，我是什么样的成绩，216班的老师们比谁都清楚。甚至某些个别老师，说我不开窍，还不如一年级的小学生。 连续三天考试，我被监考老师盯成无缝的鸡蛋。别的同学，保持三十公分的距离，而我，却被老师安排在墙角，并要求我的前排同学，保持五十公分以上的距离。 考试前，钟胖子和我商量，说，哥，这样吧，英语、数学、历史，我在试卷写你的名字，我替你考。我明白钟胖子的意思，不过，我不赞同他这么做，因为老师认识他的笔迹。何况，他写我的名字替我考，这就意味着我写他的名字替他考，我是什么的成绩，钟胖子又不是不知道。钟胖子在班上的成绩，连续两年保持前五，我可不能拖他的后退。 于是我，想也没想拒绝了他。 我这一拒绝，钟胖子可就急坏了，说，哥，这一次要是考砸了，可就落人口舌了，咱说什么也不能束手待毙啊！要不这样，咱就作弊吧，我可以打手势，递纸条，找借口缠住监考老师，让兄弟趁机帮衬着抄写答案。 钟胖子的好意，我是心领了。可是，说破天道破地，我是不会作弊的。在我正式成为玄门派第三十九代弟子时，师父就警告了我，不许坑蒙拐骗，要靠真本事。 于是我，下定决心，靠我的真本事应付我人生首场考试。当然，我说的真本事，不是肚子里的墨汁，是我从师父那里学来的占钱卜卦之术。 于是，在我的考场，207班，一个有趣的形象发生了，我坐在后排墙角，一边盯着试卷上的题目，一边抛起铜钱，求卦解答案。监考老师发现我手里多了一枚铜钱，问我这是什么玩意，考场上不许携带多余的东西，说着就要没收。我对监考老师说，这是唐朝的古币，是我的传家之宝，我今天特意带来，就是为了保佑我考好成绩。我又没作弊，凭什么没收我的东西。 于是，钟胖子和兄弟们起哄，说监考老师想要我的传家之宝，卖给古董商卖个好价钱，自个独吞。 这要是传出去，监考老师的名声可就坏了。于是，监考老师想了想，算啦，不就是一个铜钱吗，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我还不信这个邪能有老祖宗保佑。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是没有用的！ 然而，监考老师毕竟没有看出这里面的门道。一张试卷，别的我不敢说，选择题有多个选项，只要我用铜钱占一下，保准是正确的答案被我选中。师父说，人的直觉有三分灵，咱这修道之人参悟命里玄机，直觉有六分灵，配合占卜之术，那是百分百的灵。 我现在就是靠着，从师父那里学来的本事，答对了选择题所有的题目。剩下的题目，我就犯傻了，除了作文、政治历史写自我感言，稀里糊涂写上几个字，其余的通通是空白一片。 等我交上最后一张地理试卷，地理老师见试卷上，有很多题目没有写。于是，地理老师想也没想，对我摇头叹息。看来，我是让他老人家，失望透了。 第三十三章 去钟胖子家过生日 月考结束后，钟胖子问我靠的怎么样?还能怎么样，很多题目我都不会答！ 除了钟胖子和几个同学兄弟安慰我，说努力吧。谁料，这话被吴悦悦听见，她却看我不顺眼，扇风点火道:“这一次考不好，还有以后吗！” 我懒得搭理她，就知道她是全班第一个不怀好意，看我笑话的人。甚至我有理由相信，她是巴不得我考不上成绩，被校方责令退学。 吴悦悦见我不说话，误以为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随时离开216班，离开一中的校门。于是，她又不客气地走了过来，在我的伤口上撒盐，笑着说:“杨百顺，你说，你这一次考出来的成绩，会不会是全班倒数第一呢?” “班长，别这么说，咱216班的同学，不以成绩论英雄，我相信顺子哥是216班最棒的。” “对，顺子哥是最棒的。” 钟胖子瞎起哄，被吴悦悦骂了一句:“钟奎，你以后叫钟馗好了，人家是脸黑，没有你的心黑。你今天为了他，一个刚来的转校生，忘了216班的荣誉，你对得起汪老师吗?” 事后我才知道，汪老师是216班已故的班主任。216班的同学，超过一半以上，从初一年纪开始，接受汪老师的栽培。四年过去了，整整四年，汪老师将216班培养成全校成绩最好的班级。甚至，216班的历史，出了全省的理科状元。 吴悦悦是汪老师生前委以重任的班长，她忘不了汪老师为了216班付出了多少心血。甚至在那一次车祸前，还不忘怀里兜着教材资料。 汪老师的付出，就是为了培养216班，能够在后年的高考，多考几个金榜题名的大学生，为国家改革开放建设新中国，输送人才。所以，吴悦悦要做到绝对的学习榜样，竖立同学们向新的起点，进发。一切以学习成绩为目标，担起216班汪老师生前的荣誉。 而我，却成了抹黑216班的黑历史，吴悦悦生我气，也是应该的。 可她，从来没有对我提起过，有关216班的过去。所以，我对吴悦悦瞧不起人的态度，很是抵触。 我对她冷嘲热讽道:“你觉得，我会成为全班倒数第一吗?” “这还用说吗，明摆的事。上课睡觉，回答不上老师的问题，学习基础差，考不上好的成绩，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吴悦悦，你既然瞧不起我。那好，咱俩来赌一把，你敢不敢?” 我这一次是豁出去了，势必和她分个高低。瞧我一脸认真，吴悦悦被我逗笑了。我被她笑的，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又急又燥。 “你到底，敢不敢赌?” “你想赌是吧，随便，你想赌什么?” “我赌我做试卷的选择题，全是对的。就算你考的分数比我高，选择题也有做错的！” 这一句话从我口中说出，就像一颗炸弹，瞬间炸开了锅。所有的同学，都不可思议地盯着我，那表情，分明是在说我没发烧吧，说什么胡话呢！ 吴悦悦没想到我会赌这个，她以为我会赌我不是全班倒数第一。如果赌我是不是全班倒数第一，这还不好说，没准我作弊，倒数第二也是有可能的。不过，能保证选择题全做对的，就连文理科状元，也有做错选择题的时候。 所以，吴悦悦笑我脑子有毛病，笑我自投罗网。于是，趁着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吴悦悦想也没想答应了，还一本正经地说:“你想赌什么就赌什么，万一，你输了怎么办?” “不用学校通知，我退学，从此在你面前消失。” “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我拍拍胸口，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作起了保证，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是你输了呢?” “没有如果。” “那你不可赖账，如果你输了，我要你当着全班的面，亲我一口！” “呸，不要脸。” 钟胖子起哄道，亲一个，亲一个！ 沈甜甜的脸色难看，捂着耳朵，不理我。班上其他的同学，怂恿道，班长怕什么，和他赌。 我见吴悦悦有些不乐意，自我感觉没意思，怂肩道:“算了吧，某些人怕输不认账，想看我笑话，也不掂量掂量，她有没有这个实力?” 吴悦悦被我一句话激的，扬起秀鼻，道:“好，我和你赌！” “一言为定，输了不许耍赖，谁耍赖，谁是小狗！” “小狗就小狗，怕你啊！” 和吴悦悦的赌约，我是赢定了，我可以想象出吴悦悦当着全班同学亲我一口，其场面是多么的尴尬。当然，我认为就算吴悦悦输了，她也不可能按照赌约，履行义务。所以，我已经想好，如果她不亲我，我就亲她。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和我作对。 这心里想着美滋滋的事，很快，放学的铃声响了。这一天的时间，我总觉得放学是我最为快乐的时光。 钟胖子邀我去他家，晚上做客。说起来，今天是他的生日。替别人过生日，是要送礼物的。所以，我从师父那里骗来了十块钱，说是月考的考试费。我知道，十块钱在钟胖子眼里不算什么，可对我来说，可以买一件像样的礼物，钱多钱少表达的是心意，有这份心，比什么都没有强。 钟胖子的家，住在城西一个名作“杏花苑”的小区，普通的住宅楼，他家住在三楼。上了楼梯，我手里提着刚买的礼物，被钟胖子有一句没一句地数落。 “顺子哥，你瞧你，过个生日，送啥礼物啊，咱兄弟之间，用得着这些吗?” “胖子，你想让我骗吃骗喝不是，哥送你礼物，是为了给你撑面子，总不能让你妈觉得咱这同学不够意思不是。” “我妈不是这种人，同学替我过生日，只要人肯来，比什么都强！” “话虽如此，礼物还是要送的，没有礼物，过什么生日，这是规矩。” “好好好，回头我把礼物钱退给你。” “说什么呢你，你要是把礼物钱退给我，我今天来可就没意思了。” 我和钟胖子一句没一句，吵吵闹闹，很快走上三楼。钟胖子的家，位于左手边的302住户。 钟胖子自带钥匙，开了门。走进去之后，我在客厅里转了转，空间狭小不比沈甜甜、吴悦悦家的别墅。不过，比普通人家强多了，地板是光滑干净的，墙面是粉白没有瑕疵碍眼的，必不可少的沙发摆设，点缀着家中的温馨。 我这一转身，从厨房里走出一位四十多岁，脸色看起来十分憔悴的中年女性，说不上她是耐眼中看的。上了岁数的女人，尤其是家庭主妇，外表的美早就成了过去，更多的是一种爱家如命、津津乐业的沧桑。 “你是?” “阿姨，您好，我是胖....钟奎的同学！” “哦，你是奎奎的同学啊，快请坐。”钟胖子的妈妈，对我还算热情。毕竟，我是钟胖子的同学，钟胖子是他们家唯一的儿子，钟胖子从来不把同学往家里带。这一次，他过生日，邀请了我，打心里认定我这个兄弟。所以，钟胖子的妈妈没有理由怠慢我，惹他儿子不高兴。 钟胖子提着裤子，赶紧从厕所里走了出来，说:“妈，他是我同学，他叫杨百顺，今天晚上在咱家吃饭给我过生日，记得多炒几个好菜。” 张翠兰笑着说:“妈做事，还要你吩咐啊。去吧，好好招待你的同学，妈去做饭。” 说着，张翠兰系上围裙，去厨房里忙碌洗菜，生米煮饭。 我和陌生人见面的第一眼，就是留意观察他们的五官面相。和张阿姨见面也不例外，我发现张阿姨的气色不太好，不是生病的那一种，她的郁结在两边的脑门穴。普通人是看不出的，只能从她说话的语气分析，她说话时心思重魂不守舍的，尽管对别人微笑，却是苦涩的那一种，像是心里藏着什么事，不方便对别人说。而我，从她的脑门郁结成青紫不一的阴煞，可以判断出十天之内，将会发生一场灾难。这种灾难性的东西，不是从天而降，而是之前的所作所为必然造成的恶果。 我不知道，张阿姨做了什么。看在钟胖子的面子上，我有必要尽我所能，为她化险为夷。 “顺子哥，坐，我去冰箱里拿冰激凌。”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冰激凌?” “班长说的，班长说你抢路边小学生冰激凌吃。” “我，我什么时候....”说起来，我还真的抢过，所以，后面的话，我就没有底气说出口。 钟胖子把他们家的冰激凌，全都搬出来，是一大桶。这么一大桶，可以做几十支巧克力味的冰激凌。我白了他一眼，说:“你当我是猪啊?” 钟胖子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说:“对不住啊，家里没有散装的，你想吃多少，尽管吃。” 说着，钟胖子给我一个铁勺子，把手伸进去，挖着吃。 我去，难怪钟胖子长这么胖，敢情是肆无忌惮吃冰激凌，惹出来的祸根。我可不能学他那样，没有原则性的吃东西，冰激凌虽美味，可不能贪勺哦。 于是我，只吃了三勺，就吩咐钟胖子把冰激凌拿回去，别再吃了。 第三十四章 高科技电子产品 我在心里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了，说:“胖子，陪我外面走走，我有话想对你说！” “哥，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别见外啊！” “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不希望...”我用眼神示意钟胖子，这件事不能让张阿姨知道。钟胖子以为我说的是，有关313班王荃计划报复我的事。同学间的打架斗殴，是不能让父母知道的。所以，钟胖子很识趣地点头:“明白！” “妈，我和同学出去走走，晚上八点回来，饭菜做好后，等我们回来吃。” 现在是七点，也就是说，我还有一个小时，避着张阿姨，和钟胖子谈谈有关他妈的事。 杏花小区，是市区档小区，绿化环境美。小区的广场，每到傍晚，都会聚集很多老公公、老太太，悠闲而自其其乐，散手推打太极拳。还有很多调皮捣蛋的小屁孩，没事就往爷爷奶奶圈子里钻，跟着起哄，像模像样耍起了撅屁股舞，从裤裆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钟胖子捡了一块熟地，这是他经常在小区转悠的地方。几棵阴凉的大树下，一张多人胶木椅，安详地摆在那里，是被固定死的。 这里人少，我开门见山地说:“胖子，你有没有察觉，这段时间，阿姨的气色不太好?” 钟胖子没想到，我开口提的不是王荃，而是他的妈妈。这句话不知从何说起，钟胖子盯了我半天，苦笑道:“哥，你还会看病啊！” 我一巴掌拍了他，我这一本正经地和他说正事，他却不以为然和我打哈欠，我不生气才怪呢！ 见我严肃起来，钟胖子也打起了精神，说:“平时，妈妈早八点上班晚六点下班，周末休息，我又每天读书，哪有时间留意这个。” 说到这，钟胖子疑惑了我一眼说:“哥，你到底会不会看病?” 本来，我是不想告诉他的。事到如今，我就坦白告诉他，我的另一个身份是道士，看相、算命是我的本事。 钟胖子笑了笑，不相信我，还说什么，哥，你就吹吧，早晚会把你吹死。 我瞪了他一眼，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敢和吴悦悦打赌吗，因为，试卷上的选择题答案，全是我占卜算出来的，我可以保证每道题都是对的。这下子，钟胖子傻眼了，吓得半天说不出话。他在想，世上真有占卜之术，既知过去又知未来，还能解疑答惑。 我再一次强调，我是道士，我可以从一个人的面相，推测未来半个月，即将发生的事。我不敢保证，百分之百的灵验。不过，百分之九十的灵验，我还是有把握的。 钟胖子认识我这么久，从来没有见我说过大话。我做事，一向是中规中矩的。就算王荃主动惹我，被我打趴下，也不会到处炫耀、胡乱吹捧。 所以，仔细想想，钟胖子相信我说的不是假话。 “哥，你就直说吧，我妈到底出了什么事?” “胖子，具体出了什么事，你先不要着急，找个机会给阿姨做心理辅导，让她自己把事情说出来。只要，阿姨肯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这事还有的救。” “万一，我妈不说呢。你也说了，我妈气色不太好，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憋在心里，憋出来的。” 钟胖子还是比较聪明的，这成绩好的人，脑袋瓜子就是灵，一点就通。不过，我却不能把所有的事情，说明白透了。做我们这一行的，点到为止。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切莫泄露天机。先前，我就吃了亏，不仅泄露了天机，还改变了命里劫数。结果，劫数算在我的头上，差点没让天劫把我整死。 即便，钟胖子是我的兄弟，我可不敢只念兄弟情，无视天劫的利害之处。所以，我给他支了招。 “胖子，你说做父母的，拼死拼活为了谁?” “当然是为了他们的孩子！” “所以，你要让阿姨知道，她还有你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有些事既然做了，就不要逃避，站出来勇敢地去面对，就算不为别人考虑，也要考虑你不是！” 钟胖子经我这么一提醒，明白了，说:“嗯，我会找个时间，和我妈谈谈。” “记住，越快越好，最好三天之内，不能拖。” 我从来没有紧张过，我现在紧张成这样，可把钟胖子吓坏了。当然，不把他吓坏，他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不肯相信我。 钟胖子知道我是道士身份，十分好奇，吵着要我帮他算一卦，算他未来是当官呢，还是当企业家?我对他说，未满十八周岁的未成年人，没有重大的天灾、人灾，最好不要算命。算命算的是天命，人这一生有七十六条天命，算一卦就是算了一条天命，浪费一条天命，就会折寿半年。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最好不要算。 钟胖子笑着说，哥，照你这么说，你不是早就翘辫子了吗！我说，啥意思？钟胖子解释道，咱这八张考试卷，选择题加在一起可是超过了一百道题。 我对他说，小瞧我了不是，我使用的是占卜之术，和算命是两码事。钟胖子瞪大了眼睛，过了半晌，这才支支吾吾道，哥，能不能教教我，我也想学占卜之术。 不是我打击他，这修道之人，是万中无一的。当年，我被师父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时候，师父就算准了我有先天之本，是个修道奇才，所以他老人家大发慈悲把我留在身边。 我对钟胖子说，我回去和我师父商量商量，只要师父同意，我就答应收你为徒，教你占卜之术。当然，钟胖子只是一时兴起，他哪里知道咱这修道之人，要吃多少苦、要受多少罪，才能参透命理玄机，掌握算命、算卦、测风水的诀窍。 说到这个点子上，钟胖子让我给他讲讲，香港电影拍的僵尸片，电影里的道士有驱鬼除妖的本事，是真的吗！我没有看过这些僵尸片，也不知道电影里的道士是谁演的，随便贴一个符就把僵尸给收了。我只能说，电影是虚构的，道士降妖除魔的本事被神话。在现实生活中，道士除了讲道、修身养性，偶尔超度死者的灵魂，像这种算命、算卦、测风水的本事，是由一部分道士领略大自然的奥妙，参悟出来的哲理，具有很强的事实雄辩力。 当然，道士不是神，也有生老病死，是凡人一个，哪有降妖除魔的本事。何况，这个世界上，压根就没有妖魔鬼怪。有的是虚无缥缈的灵魂，错乱人的正常思维，产生恐惧感。 正当钟胖子寻根究底地问，突然，他腰带上的BB机响了。钟胖子看了一眼，BB机屏幕显示出的一行字。 “胖子，怎么了?” “没事，我妈说饭菜做好了，让我去喊我爸一声，回家吃饭。” 说到这，钟胖子带我去他家的聚宝盆，小区门外，一条生意兴旺的街铺。他家在这条街铺，租了三个门面房，占地面积两百多个平方。 我在钟胖子的带领下，走进他家的店铺。店铺里，摆满了各种电器，一条长长的玻璃柜台，里面摆的是手表、计算器、手电筒、游戏机等等，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电子产品。除了这些小玩意，还有电冰箱、电视机、电饭锅、煤气灶，按品种归类，放满了店铺。 钟胖子笑着说:“顺子哥，喜欢什么，尽管拿。” 我去，钟胖子在我面前摆阔。眼下，这些叫不上名的东西，对于我来说，是消费不起的奢侈品。不过，我相信，用不了几年，我所拥有的财富，还瞧不上这些玩意。 所以，我在坚守我的原则，臭骂钟胖子，少在我面前充大款，信不信，我抽你丫子大嘴巴。 钟胖子只是开个玩笑，走进店铺，嚷嚷道:“爸，爸....” “来啦，来啦..”很快，从店铺里间的厕所，走来一位面相阴险狡诈的中年男子。 我并没有侮辱钟叔叔的意思，从他的面相分析，他就是一个无商不奸的商人。他的右眼眉毛，是散落型的，显得粗重，是他经常用手指挠的。我能想象，钟叔叔为了赚钱，可是绞尽脑汁，想好了对策，应付市场的朝夕万变。 钟叔叔见了我，愣了好半天，起疑道:“这位是?” “爸，我来介绍一下，他是我的同班同学，叫杨百顺。” “哦，原来是奎奎的同学啊！” “钟叔叔好。” “这孩子真懂事！”钟大胜招呼我一声，走进柜台，整理账目，清理这一天的营业收入。 通常，在这种情况下，钟胖子是不会打扰他老爸，见钱眼开的。于是，钟胖子带我在铺子里，转了转，向我介绍了很多高科技电子产品。这些都是改革开放，丰硕的胜利果。如果没有改革开放，这些东西还是国外的，是不允许打进中国市场，公开销售的。 我问了一句，这里的东西这么贵，会有人买吗? 钟胖子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钟叔叔一边清算他的账目，一边趾高气昂道:“小伙子，这里面的门道，不是东西贵的卖不出。” 钟叔叔似乎话里有话，突然觉得对我一个学生，说起他的生意经，挺没劲的，就好比对牛弹琴。于是，他这话还没有说完，就打住了。 钟胖子见我很想弄个明白，对钟叔叔说:“爸，有什么说什么，我们又不是你的同行冤家，还怕我们来取经不成。” 钟叔叔对他这个宝贝儿子，还是有求必应的。既然是钟胖子想要弄个明白，钟叔叔也就实话实说了:“我这店里的东西，都是国外进口的。国外的技术强，生产出来的东西，质量可靠，经久耐用。现在不是流行崇洋媚外吗，何况，改革开放这几年很多人的思想都通了，不再抵制资本主义。价格贵没关系，只要质量可靠，再贵的东西，也会有人买。甚至还会有人觉得，进口的东西，今天买了，明天买不到。所以，大家都抢着买。” 哦，我明白了，说来说去还是国内的技术差，生产出来的东西，质量比不过人家，没有技术含量。所以，很多人都喜欢国外的东西，喜欢进口的。 第三十五章 讨生意经 钟胖子趁着他老爸给我说生意经，从柜台里摸出一块手表，偷偷地装进了口袋。然后，他又神不知鬼不觉，像模像样道:“爸，时间很晚了，快回去吃饭吧，别忘了，今天是我生日。” “哟，儿子今天过生日啊，你看老爸这几天忙的，倒是忘得一干二净。” “没事，我现在提醒你，可别忘了。” 钟叔叔合上账本，从钱柜里整理出百元大钞，随手揣在裤腰袋里，笑着说:“走吧，儿子，老爸回家陪你过生日。” “这还差不多！” “等等...”钟叔叔突然间忘了什么，很快想起来，说:“儿子今天过生日，老爸忘了准备生日礼物。这样吧，这里的东西随便挑，挑一件当礼物吧。” 钟胖子不屑一顾，道:“老爸，等你百年之后，这里的东西还不是我的。拿我的东西送我生日礼物，老爸，你也太抠了吧！” “臭小子，说什么呢你，会不会说话！”钟叔叔嘴上生气，心里高兴着呢，儿子说的对，等他百年之后，这里的东西都是儿子的。 回到钟胖子家，张阿姨做了一桌子好菜，我很羡慕钟胖子过生日有父母陪伴。不仅有生日蛋糕许愿，还有生日礼物。不过，我很高兴，在这亲情浓郁的氛围下，让我想起从未谋过面的爸爸、妈妈。尽管，我是被父母遗弃的孤儿，我在心里恨透了我的爸爸妈妈是世界上不称职的父母。可我，总会在这种团聚的日子里，特别渴望父母的关爱。如果有一天，我富裕了，我想我会放下对父母的仇恨，满世界去找他们。 钟胖子见我发愣，目前来说，他还不知道我是一个孤儿。所以，我很羡慕他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顺子哥，想什么呢，快尝尝我妈的手艺！” 说着，钟胖子给我夹了一个红烧鸡腿。 张阿姨怕我怯生，也给我夹了一块红烧肉，笑着说:“杨同学，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别客气啊！” 我点了点头，一声不响咬着鸡腿，鸡腿的美味，令我唇齿含香。顿时，我的心情好了许多，笑夸阿姨手艺真不错。 钟叔叔问我会不会喝酒，我笑着点头，会一点点。于是，钟叔叔搬来一箱啤酒，这是不醉不归的节奏啊。 钟胖子瞧着有戏，笑着说，爸，我也要喝。 钟叔叔笑骂道，行行行，今天你过生日，你说了算。 于是，我们叁抱起酒瓶子，对喝起来。张阿姨担心我喝多了，回去被父母骂，就劝我意思一下就行了。我骗张阿姨，没事，我爸妈不管我喝酒的事。其实，我这心里的痛，只有自己清楚想要麻醉自己。 我这一瓶啤酒喝进肚子里不带喘气的，钟叔叔夸我好样的，又给我开了一瓶。 我借着酒劲，说:“叔叔，我今年十六岁了，还有两年就要参加高考。以我的成绩，考上大学是没有指望的。我家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考不上大学，我就要回家种地。可我，不想种地。叔叔，您是过来人，您觉得我除了种地，还有别的出路吗？” 钟叔叔对我笑了笑，说:“傻孩子，你才多大，桥到船头自然直。这年头，只要有理想有志气，还怕没有一口饭吃！” 钟胖子替我打掩护，说:“爸，顺子哥家的情况不一样，他家是农民，种地一年能挣多少钱！顺子哥有理想有抱负，就是缺少家里人的扶持。” “哦，原来是这样啊！”钟叔叔略有所思，道:“孩子，实话和你说了吧，叔叔刚做生意的那一年，挺难的。你知道，叔叔的生意是怎么做出来的吗?” 我摇了摇头，懵懂得像个受教的学生。 “很简单，坚持！” “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做任何事，都要坚持。首先你得看准市场，不要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想着回报。另外，你要熟悉市场，做到专业，专业强就是你的个人魅力。最后，是坚持，坚持到底把这条路走下去。” 我点了点头，受教了！ 钟叔叔又补充一句:“无论什么年代，生意是一门学问，资金是生意的保障。你要学会，结合时代背景，抓住生意经流动风向，不断地创新、不断地与时俱进，只有这样，你才会立于不败之地。” 虽然这句话说的很深奥，是钟叔叔摸出来的经验，我现在还没有深刻的体会。不过，我觉得坚持两个字，和我的性格，挺像的。因为我的脸皮厚，无论遭遇什么样的挫折，我都不会在乎别人对我的看法，坚持我的初衷，坚定不移走下去。 我对生意这门学问，是一窍不通的。所以，我是借着酒醉，心里亮敞，向钟叔叔讨经。钟叔叔做了十几年的生意，经历文革期间最严厉的反资本主义市场，并以独特的眼光，坚持下去，从小本生意做起，做到引进国外进口产品，足以说明他是有魄力的。 我现在，就是想要弄明白，钟叔叔做生意的眼光，到底有何独特之处。 于是我，厚颜无耻问了一句:“叔叔，您觉得现在的哪一门生意是最赚钱的?” 钟叔叔被我问住了，一来我还是个学生，现在讨论做生意赚钱的事，言之过早。二来，改革开放国内市场大，很多生意只是刚刚起步，小有成就不代表是未来经济主导方向。所以，钟叔叔很负责的告诉我:“做生意，利润越大，风险越大。你想做赚钱的生意，首先，你得考虑你能承受多大的风险。” 钟叔叔的一句话提醒了我，原来，做生意也是有风险的。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没有风险的生意，它就不是生意。因为存在风险，所以不是每个人都是做生意的料。首先，没有风险承担的人，他就做不成生意。就算做了小本生意，也是风险极小的，很难把生意做大、做强。 这句话，我受教了。如果有一天，我看准了市场去做生意，那么，我是不会忘记在获取利润的背后，是否存在着风险。没有风险的生意，不是骗局就是死局，我是不会做的。 钟胖子见我该问的都问了，亲自给他老爸提了一瓶啤酒，将啤酒打开，笑着说:“爸，咱家现在有钱了，您说，我是跟着您做生意呢，还是考大学考公务员。” “先考大学后做生意...” “考大学考公务员！” 在这件事上，钟叔叔和吴阿姨产生了分歧。钟胖子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引发了家庭矛盾。 于是，钟叔叔和张阿姨争执起来。 “现在是经济时代，国家提倡四个现代化建设，不做生意打通市场渠道，国家的经济如何发展。” “咱家有你就够了，我儿子这么聪明，不考公务员就是浪费国家资源培养人才。” “公务员一个月能挣多少，还不如我一个月挣得多！” “这和挣多挣少没关系，公务员吃的是国家铁饭碗，以后还有升迁的机会，业绩突出者，就会当干部、当大官。你们这些做生意的人，还不是成天跟在政府屁股后面转，生怕一个政策出台，影响你们的生意，还得事事打听，按照政府的意思办事。” “什么叫我们这些生意人，改革开放没有我们这些人，会取得今日经济快速发展的战果吗！” “我懒得和你说，总之，儿子不能学你，就知道做生意赚钱，除了钱，还是钱...” 钟胖子无语，在钟叔叔和张阿姨争执不休的局面失控下，招呼我下了酒桌。我瞧天色很晚了，也该回去了。 钟胖子送我到楼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表，递到我手里，说:“顺子哥，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这是一块上好的水晶钻表，来自瑞典，国内市场难得一见。重要的是，它的价格很贵，很多年之后，我才知道，它当时的市场价是五百块，是一个普通家庭两年的收入。 尽管现在，我不知道它的价值到底有多大。不过，我能一眼分辨，这是一件十分珍贵的东西。 我不能接受它的珍贵，它的珍贵已经影响到我和钟胖子的友谊。所以，我想也没想，把手表塞了回去，并严厉地警告他:“胖子，你认识我这么久，我的为人，你应该很清楚！” 钟胖子被我弄得，十分尴尬，哭笑不得道:“顺子哥，实话和你说了吧，我在一中从来没有服过别人，只服你一个。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有霸气从不倚强凌弱，有骨气能够忍受别人对你的非议羞辱，有担当不逃避任何人的指责勇敢面对学校的处分。我很高兴，你认我做兄弟。做兄弟的送你一份礼，就当是我们兄弟间的情义鉴证。再说了，你也不是送了我一件生日礼物！” “那不一样，那玩意能值几个钱。” “在我眼里都一样，做兄弟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什么东西贵重不贵重，从我手里送出的，它就是一份礼，没有价值参考的！” 钟胖子越说越激动，说实话，他是真拿我当兄弟，见我不肯收他的礼，眼圈都红了。我想了想，实在不忍心因为这件礼，伤了我们之间的兄弟情。于是我，本着心不甘情不愿，十分愧疚的心情，勉为其难把这份礼收下。 我把手表紧紧地攥在手里，我知道钟胖子送我这份礼是什么意思。现在，在校的学生也开始瞧不起贫穷人家的孩子。只要，我把这块手表戴在手上，以后，就不会有人瞧不起我，我还可以随时随地看时间，不用去问别人。 我的另一只手，拍在钟胖子的肩膀上，所有的感激尽在无言中。我在心里发誓，今天兄弟为我监守自盗偷当了家贼，他日若有需要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第三十六章 月考成绩 在钟胖子家喝了五瓶啤酒，喝得我醉熏熏的。钟胖子为我安排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将我送到市区郊外一线贫民窟，我和师父租住的地方。 等我回到住处，天是一片漆黑。比天色还要黑的，是师父的脸色。 师父不无指责地对我说，你现在学会了喝酒，学会了不按时回家，这些恶习是从哪里学来的，读书有个屁用啊！ 我借着酒劲，对师父笑了笑，说，师父，你当初是从哪里把我检的，我是被父母遗弃的孤儿，还是我的父母遭了难，故意把我扔下? 师父吃了一惊，对我说，不是捡的，难不成是师父从你父母手里偷来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一家人相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所以，我这心里不平衡，妄想着我的父母将我遗弃，是在万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何况，那一年我才三岁，很多事记不清。 师父说，这事已经过去了很多年，提它做什么，别想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我被师父一句话打发了，觉得也是，十几年过去了没有父母作伴，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于是我，酒醒了一半，不该在师父面前，提起我的父母，表达我对他们的思念之前。和师父相比，师父对我的付出，远胜父母对我的生育之恩。没有师父，我恐怕不会活到今天。所以，师父是我的再生父母，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和往常一样，我背着书包去上学，师父提着他的招牌，走大街串小巷，吆喝着替别人算命、算卦。昨晚，我喝多了，在师父面前，失态了几句。不过，我在钟叔叔的口中，获得了很多有价值的生意经。钟叔叔给我一个重要的提示，国内的市场经济刚刚起步，打开经济发展的一门门生意，犹如雨后春笋，全面爆发，茁壮成长。一句话概括，现在的市场不是战争年代发国难财、不是文革期偷偷摸摸躲避投机倒把的资本主义行为，它是改革开放响应国家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搭建的公平、公正允许个人、集体经营的平台。 我已经想好了做生意的打算，首先摆在我面前的是商机。虽说，国内市场刚刚起步，这里面的商机是水浅鱼多。不过，手里没有渔网工具的，就算大鱼在你面前游过，你也捉不到它。钟叔叔说，做生意是一门学问，你得找一门适合自己、业务熟悉的生意，必不可少的是专业。我现在是满脑子生意，失去方向感，看别人做什么生意，只要赚钱，我在心里都想过。不过，钟叔叔的提醒让我认准了方向，我的专业是占卜、看相还有略懂风水。所以，我要寻找和我专业，对上接口的生意。 有了商机，认准做生意的方向，其次，我缺少的是资金。资金是生意的血液，没有血液循环，生意就会萎缩、难以壮大，纵使你是做生意的料是个奇才，也是难为了巧妇下厨没有吹炊之米。 钟胖子对我说过，缺钱的事，他会想办法。之前，我没有见过钟叔叔。如今，我从钟叔叔的面相分析，钟叔叔是一个爱财如命的商人。所以，向钟胖子借钱的事，这条路是走不通的。总不能因为我的事，让他涉险去偷他家的保险箱不是。 我得想办法，把资金的问题解决了。 这一路，苦思冥想，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中校门。自从313班的王荃被我一脚踹进河里躺进了医院，现在，我可是一中出了名的，校渣。说我是校渣，是因为我的学习成绩很差。 “百顺同学，早啊！” “大伯早！” 看门的老头坚持了二十五天，天天如此对我献殷勤，每当我来到校门口，这前脚还没有迈进校门，老头就会屁颠屁颠从岗亭里走了出来，对我嘘寒问暖。 我很抱歉，我不是教育局局长他们家的亲戚。看在老头对我献殷勤的份上，我会微笑着和他打招呼。 然后，我就大摇大摆在同学们疑问我和王大爷到底是啥关系猜不透的非议声中，走进校门。 这一次的月考成绩下榜了，张贴在校门口，据此不到十米的告栏上。我没走几步，就发现身边的同学，一个招呼一个，凑齐热闹去看下榜成绩单。 月考，是学校组织的全年级考试。它的成绩，反映一个年级，哪个班的综合成绩水平是最强的，从中鼓励和肯定。 当然，综合成绩水平最强的班级，不代表这个班级的学生，成绩都是好的。譬如，216班，这一次的月考成绩排高二年级十八个班综合水平第二，我在全年级第二名次的班级中，排列倒数第一。如果，非要把我的倒数第一，进一步扩大。很抱歉，我是全年级倒数第一。 因为我，拖累了216班。一向排名第一的216班，这一次居然谦虚排了第二。 当我走进216班，班长吴悦悦的脸色，是最难看的。216班和209班综合成绩相差八分，这八分只要我稍稍努力，多考十分，216班就是第一了。 全班同学见了我，都有种想把我骂死的冲动。我硬着头皮，走到自己的位子上，表现出我是落败者的羞愧感。换句话说，这一次行动，因为我个人失手，给组织上带来名誉毁坏，我很抱歉。 当然，我的抱歉是不管用的。 吴悦悦拿了全班成绩表，走到我面前，敲了敲我的课桌。我抬起头看着她，她不高兴的样子，狠不得吃了我。 “杨百顺，行啊你，我以为你会考全班倒数第一，原来是我高估了你。目前来说，你是我们班，第一个考全年级倒数第一的第一人！” 我瞧她一脸认真的样，想骂我却忍着，不冷不热对我挖苦讽刺。 我厚着脸皮说:“班长，这一次，我考的可是真实水平啊，该做的我可都做了！” “你还好意思说，这是你考出来的真实水平，你知道你考了多少分?” “多少分?” 吴悦悦把成绩表摆在我的课桌上，让我自个找。我一脸卖乖，目测成绩表，从上往下一个一个找。全班四十六个同学，我得仔细找，行间太小，目测距离狭隘，我怕我会看走眼，看花了眼。 谁料，我这一脸认真去找我的名字，延续不到十秒钟，吴悦悦被我气糊涂了，嚷嚷道:“倒数第一，倒数第一，你不倒着数，还好意思顺着看...” 哦，我明白了，把成绩表倒过来，第一行就是我的名字，上其书，曰:杨百顺，数学48分，语文32分，英语50分，物理30分，化学30分，历史25分，政治25分，地理30分，八门成绩270分。 我一拍桌子，笑着说:“不错啊，考了270分！” 吴悦悦被我气得，从我手里把成绩表夺了回去，她气我没有羞耻之心，继续她的专横无理，对我骂骂咧咧道:“总分800，你考了270分，你连及格还差210分，全班倒数第二比你高320分，216班的脸，被你丢尽了，你准备被学校开除吧！” 我没想到吴悦悦会生这么大的气，刚来的同学全班还在吵闹，被吴悦悦冲我乱吼乱叫，立马吓得安静。我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指着我的鼻子骂不是。 我被吴悦悦骂的狗血淋头，虽说我这人的脸皮是厚了点，可是脸皮再厚的人，也是有尊严的。我已经不止第一次被吴悦悦挖苦取笑，这一次，她做的太过分，死抓我是全班倒数第一拖了216班的后退，对我进行人格侮辱，骂我是猪脑子。 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杀她的眼神都有了。班上的同学见我脸色不太好，谁也不敢上前劝我，消消气，别和班长一般见识。 吴悦悦被我吓得，顿时少了嚣张的气焰。在她眼里，我是一个不寻常的人。我的不寻常，是天不怕地不怕，身上有一股狠劲。 “你..你瞪什么瞪啊，你的成绩差，我说你两句怎么了，说你不高兴，你还想打我不成...” 这是吴悦悦服软妥协的语气，她想分散我的注意力。于是我冷冷一笑，说:“你是班长，你的成绩好、长得又好看，我怎么舍得打你！” “你，你不要脸！” “你说对了，我就是不要脸。我亲爱的班长，我想问一句，八张考试卷，选择题加在一起是多少分，回去以后好好想想，想好了就亲我。你说，你是喜欢亲我脸，还是亲我嘴呢！” “你....” 吴悦悦被我气的，甩脸就要给我一巴掌。而我，却把脸伸过来，冷冷地说:“打，打呀！” “哼，我才不打你呢，我怕脏了我的手。” “这就对了，脸是亲的，不是打的！” “流氓...” 我笑看吴悦悦回到她的座位上，这心里美滋滋想着，别急，今天我就流氓给你看，满足你这小小的愿望。 接下来的几节课，分别是英语、语文、历史、政治四位老师，发放考试卷，并一一解答试卷上的难题，分别指出英语最高分吴悦悦98分，语文最高分沈甜甜96分，历史最高分钟奎99分，政治最高分赵小贝97分，无一例外我是全班最低分。不过，老师们都很奇怪我的选择题全都答对了，按理说，我的成绩差，没道理选择题一道题没做错啊！如果我是作弊，试问，这班上有哪位同学，四门功课选择题都是对的。 于是，老师们找不到理由骂我，说我成绩差吧，选择题没有一道题是错的。说我成绩好吧，分数却是全班倒数第一。 因为这事，秦老师找我谈话，问我怎么回事。我当然，在我美女老师面前装糊涂，笑着说，老师，我可是规规矩矩的，没有作弊。考试试题是我做出来的，选择题被我选对了，又不是我的错！ 秦老师很严肃地告诉我，咱一中教学五十年，大小考试不下于百万次，初步统计有四十八万个同学参加过考试，做过的试题，堆起来比山还要高。就算成绩再好的同学，几门功课加在一块，也有选择题做错的时候。而我，居然一道题没有做错。可疑的是，除了选择题，别的题目我一道都不会。纵观所述，秦老师质疑我，先前有人向我泄露考试答案，因为选择题的答案不是BBA就是CCD，想记住选择题的答案，太容易了。 秦老师把我想的太简单了，我还嫌背考题答案记不住呢！于是，我质问了秦老师一句，老师，你说有人想我泄露考题答案，那好把那个人指出来。俗话说的好，抓贼拿脏、捉奸捉双，总不能平白无故冤枉我不是。 秦老师被我气的，什么叫捉奸捉双，这又不是男女**的事。实在是想不通我是如何一道题没有做错答对八门功课的选择题，于是，秦老师只问我一句，是不是猜出来的? 所以说，不会做选择题的同学，也有随便选一个选项，稀里糊涂蒙过去的时候。只可惜，我不是蒙的，我是算出来的。当然，我说的算是占卜之术，不是肚子里的墨汁。 只不过，我还不能告诉秦老师的事情真相。于是我，重重地点头，十分惭愧道:“老师，您说的对，我是猜出来的。” 秦老师吃了一惊，八门功课一百多道选择题，全被我用猜的方式，猜对了。天底下，哪有运气这么好的人！ 疑问归疑问，毕竟我的学习成绩是有目共睹的，选择题全都答对，成为一中建校史极其罕见的现象，甚至打破了全省的考试记录。只可惜，我是烂水平，这样的成绩，除了被人猜疑抄写答案，也就剩下我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好的不能再好的运气。 针对这件事，秦老师汇报其他班级的老师，共同讨论我的试卷，试图找出我的可疑迹象。在没有抄写答案的情况下，会不会有一种百分之百的好运，凭直觉猜对选择题选项。因为我的情况极其罕见、特别特殊，即便老师们有几十年的教学经验，也没有遇到过一个先例。 于是我，成为了老师们的研究对象，在全校掀起了热潮。甚至有的老师提议，专出选择题，安排我一个人考场考试，倒要看看我的直觉有多灵。 我才没有时间理会这帮老师，戴着有色眼睛看我，甚至把我当作小白鼠一样，玩弄与股掌，成为他们教材研究对象。我现在，还是比较关心，吴悦悦身为一班之长，说出去的话，还能不能算数！ 第三十七章 我要的初吻 我手里拿着八门功课考试卷，下了位子。这时，钟胖子和兄弟们起哄，给我撑了很大的气势，纷纷围了过来。就连那些，把头埋在桌底下，偷看言情小说的女同学们，也都看起了热闹。 吴悦悦坐在前排，她还没有意识到，我手里拿着试卷，是冲她来着。当我站在她的面前，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神中流露出的不满，还有几分厌倦。可能是，我这几日没少给她添麻烦，无视班级纪律，拉帮结派，搞得216班乌烟瘴气、鸡犬不宁。所以，她看我不顺眼，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尽管她看我的眼神，十分讨厌。不过，我还是厚着脸皮，无所谓我在她心目中，是糟得不能再糟的形象。我现在没时间和她吵闹，我是拿着证据，向她索赔我的名誉损失。因为她瞧不起我，和我打赌打输了，我要她履行三天前打赌立下的赌约。 吴悦悦可能意识到，我主动找她是不怀好意的。所以，她看都不看我一眼，说:“还有十分钟晚自习，请你回到座位，不要乱跑。” 我装作没听见，就算我听见了，我向来是我行我素的，根本不把她的话当回事。于是我，笑眯眯地看着她，看她装模作样写作业。 我这一声不吭，钟胖子可就急坏了，全班的同学围了过来，还在等着看热闹呢！这场戏，我是主角，吴悦悦嘛，只要配合我演戏，也是主角。 吴悦悦见我死皮赖脸赖在她面前，终究是沉不住气，抬起头，满脸不高兴问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笑着说:“你还记得，咱俩的赌约吗?” “什么赌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吴悦悦好像听到了风声，从秦老师那里得知，我的八张功课考试卷，一百多道选择题全部答对，这是极其罕见的现象。 所以，她现在在我面前装糊涂。 我有必要提醒她一句:“当初是谁和我打赌，输了亲我一口！” “谁，谁和你打赌了！” 吴悦悦急了，她现在就是装糊涂不认账，我早就知道，骄傲的女孩子，是最不守信用的。 于是我，故意嚷嚷道:“这才几天啊，这么就忘了。当初可是说好了，只要我的八张考试卷选择题全部答对，是谁承诺愿赌服输亲我一口！” 钟胖子起哄道:“是班长，我作证。” “还有我，我也作证！” 于是，全班同学除了个别女同学考虑班长的权威选择沉默，其余的同学全都自告奋勇，为我作起证来。 吴悦悦被我气得，脸色通红道:“我，我没有！” 我笑着说:“吴悦悦，咱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也对，你是班长嘛，有特权，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像这种出尔反尔的事，应该不是第一次了吧！” “你胡说，我从来没有骗过人。” 吴悦悦说完就后悔了，我替她鼓鼓掌，绕有兴趣盯着她的眼睛。在她亲我之前，我总得制造浪漫的气氛不是。谁料，她还是第一次逃避我的眼神，不敢直视我。 她现在的样子，满脸羞涩，这才是女人在男人面前，最基本的道德修养嘛！ 女人温柔起来，是个男人都会招架不住。一直以来，吴悦悦和我吵吵闹闹的，我从来没把她当成女人。可是现在，我居然犯浑，特别有一种想要征服她的欲望。 当然，我还没有忘记我是学生，犯浑的事点到为止，这是做人的原则，我是不会放纵自己的。 于是，我把八张试卷，一张一张翻给她看，并让同学们作证，我这选择题可是全都答对了。既然答对了，这就说明我和吴悦悦之间的赌约，我是胜利的一方。 吴悦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可是，明摆的事实，让她无法抵赖。她现在是无话可说，任由我摆布。 我笑眯眯地看着她，和她保持不着人与人之间不到二十公分的安全距离。甚至，我能看清她脸上的细纹，肌肤白里透红，娇羞可爱，好似红苹果，由内而外散发着诱惑的香甜。 此时此刻，同学们都安静下来，像是迎接温馨的一刻，只等我，慢慢地把脸凑到吴悦悦的唇边。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吴悦悦手心捏着汗，尽管她的脸色难看，有一种想扇死我的冲动。可是，愿赌服输，在众目睽睽之下，我想她是有所顾忌的。 我把脸伸了过去，无视她被我调戏，快要急哭的无可奈何。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什么样的骄傲女孩，都会委屈成受人欺负、受人凌辱的乖乖女。 她现在是哭着脸，精美的大眼珠子闪烁着晶莹的泪水，骄傲地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却也固执地站在我面前一动不动，甚至无视我把脸伸过去，让她去亲。 同学们都很失望，也很期待。不过，沈甜甜却看不过去了，回到座位，拿起一本书，狠狠地砸在课桌上。 我没有顾忌沈甜甜的感受，也没有考虑吴悦悦被我羞辱流下悔恨的泪水。都说女人的眼泪是致命的武器，先前钟胖子还在我的阵营，帮我制造声势。现如今，吴悦悦是哭着脸，一脸可怜相，很快博取同学们的同情心。甚至有人还骂我，过分了啊！ 我现在不考虑吴悦悦受到了多大的羞辱，只认一个道理，愿赌服输。不管是谁，都要为自己说出的话，负责任。既然吴悦悦是女孩子脸皮薄，下不了口。 那我就.... 趁着吴悦悦心神不宁，心里痛骂我禽兽流氓，我突然，拉着她走上讲台。不管她愿不愿意，被我拉着的手极力挣扎，我是铁了心把她推在黑板上。然后，一个拥抱，紧紧地抓住她的双臂，把脸埋在她的耳根，作出很亲密的举动。 “啊...”画面太污，女同学们都不好意思看。 吴悦悦见我把脸埋了过来，吓得她不敢睁眼看。先是挣扎了几秒，突然，莫名其妙的心死莫大于悲哀，受尽屈辱不再反抗。 我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吴悦悦，你给我记住，你欠我一个吻，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连本带利还给我。” 没等吴悦悦答话，我做做样子，在她耳边“呗”了一口。然后，我装作很享受的样子，回味那空气中的暧昧，心满意足道:“好香啊！” 禽兽... 很高兴我把吴悦悦禽兽了一回，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和我作对，专找我的茬。因为这件事，是吴悦悦心甘情愿，立下的赌约。所以，她很明白愿赌服输的道理，就算我真的把她的初吻夺走了，她在秦老师面前也告不了我的状。 晚自习放学回家，我的心情特别好。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以前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现在有了切身体会，别说，还真是那么回事。如果每天让我碰上这么好的事，我想我会多活一百岁。 校外的景色永远是迷人的，这座城市的灯火辉煌，正以每年十公里的速度扩张。用不了几年，我相信这座城市的繁华，是国内经济快速增长的现代化大都市。这是改革开放刺激经济发展的必然结果，我现在可以感受到，踩在我脚底下的是寸土寸金，我得加快脚步赶上第一批下海经商的末班车，捞取我人生中的第一桶金，为以后向更好的方向发展，打下结实的基础。 在这灯火与夜空，光明与黑暗的碰撞，城市的喧哗沉静在路人疲倦孤单落影中。昏暗而朦胧的光线，依稀可见鸣笛而来，穿梭在大街小巷的车辆。 晚自习下课，我背着书包，独自走在回家的路途中，看了一眼钟胖子送我的水晶钻表，现在是晚十点半。走着走着，前面是路摊小吃街。我兜着师父每天给我两块钱的伙食费，用这一天剩下不到五毛钱买了四个肉包子。 来这买东西吃的，大多数是学生，有咱一中的，也有七中、九中的。还有一些，是社会上的流氓地痞，专门守在这里，等着晚自习放学的学生，收取保护费。 这帮人，我叫不上他们的名字，听钟胖子说，他们是青龙帮的，这条街的摊点，只是青龙帮收取保护费的一个据点。通常，青龙帮的人，白天不会闹事，到了晚上，尤其是夜里，人少街稀的时候，趁着派出所的民警回家陪老婆孩子，他们就会神出鬼没，悄悄地蹲守在这里，敲诈学生的生活费。 当然，他们从来没有敲诈过我。一来，我很穷，吃包子的学生都很穷。二来，我的身体很强壮，他们是有着社会经验的人，应该明白我是不好惹的。 我从老板手里接过四个包子，捧在手里热乎乎的吃。这南方的天气，夜里特别凉爽，加上这片区域视野广阔，没有高楼大厦的阻挡，一阵风来，把人吹得凉嗖嗖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所以，我喜欢吃刚出笼的包子，既捏在手里软和，又吃在肚里热乎。和我吃包子的同学，并不多，大多数是坐在路边的摊桌，吆喝老板炒面、水饺、馄饨、汤圆。 于是，就出现了几十张、甚至几百张桌子摆在路边，满是噼里啪啦的口水、面条，吸吸声。那滋味，爽，害得我吃包子都没胃口了。 吃东西的都是学生，没有吃东西却走来走去、东张西望头发乱糟糟的，是青龙帮的人。他们一边收取摊主的摊位费，一边寻找合适的学生目标下手。除此之外，他们还会瞄上漂亮的女同学，对她们吹着口哨，明目张胆地耍起流氓，拍打她们的肩膀，甚至还会强制索吻。 对于这些恶劣行为，我只能说这片地，是该有人管管了。这里，快成了流氓地痞的天堂。 我摇头叹息，算了，总有一天，他们会受到惩罚的。我借着一条道，穿插人群，准备离开这里。 突然，我的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杨百顺，你等等。” 这句话我已经听了三遍，尽管沈甜甜和我打招呼没有创意。不过，我还是心里乐开了花，讨喜似的，转过身去。 我是满脸激动，口齿不清道:“你...你找我?” 沈甜甜点了点头，她在我面前，永远是娇小、甜美的。 “杨百顺，我有话想对你说?” 除了这句话就不能说点别的吗....我在心里纳闷，总感觉沈甜甜对我很礼貌。她的礼貌，是在约束自己，和我保持距离。我觉得，朋友之间，太礼貌就会掩藏内心的真实情感。我不知道，沈甜甜对我的礼貌，是出自她的本意还是克制自己，扭曲内心真实的自我。我只记得，和她第一次见面，她在我面前是无拘无束的，礼貌的人是我。 我在感叹，时间真的会让人发生改变吗？没道理啊，这才一个多月，沈甜甜对我的态度转变得太快，这是我始终无法接受的现实。 即便，我在心里怨言，沈甜甜没有把话说清楚，和我保持距离。不过，她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会引起我的重视。 沈甜甜再一次勾住我的魂，牵着我的鼻子走，坐在路边的摊桌上。 “想吃什么?” “我吃过了。” “吃了什么?” “包子。” “哦，那就来一碗馄饨吧！” 沈甜甜没有尊重我的意见，明知我在吃了四个包子的情况下，为我要了一碗馄饨，她要了一碗汤圆。没几分钟，一碗馄饨摆在我面前。说实话，吃了四个包子，肚子挺饱的。不过，在馄饨的诱惑下，我又饿了。 于是我，说一套做一套，捧起大碗馄饨，噼里啪啦吃了起来，这可是我上学一个多月，晚自习下课，第一次吃馄饨。不为别的，一碗馄饨要价两块钱，我是个穷人，哪里舍得浪费夜宵的钱。 沈甜甜见我没几口，吃掉了大碗馄饨，她用汤勺从她的碗里，为我勺了几颗汤圆。我是来者不拒，有什么吃什么，四个包子对我来说，这是门槛。迈过这道门槛，再来三碗馄饨，也不在话下！ 沈甜甜亲亲地咬了一口汤圆，含在嘴里，趁我吃得热乎劲，问了一句:“你亲了吴悦悦没有?” 我被她问住了，准确的说，她是在我措不及防的情况下，随便问了一句。我不知道，她有几分用心，关心这个问题。 于是我，抬起头满脸不解看着她，愣了好半天，说:“你生气了?” 沈甜甜回避我的眼神，埋头狠吃，冷笑道:“这是你的事，我生什么气，我就是随便问问。赵小贝打赌你没亲，我赌你肯定是亲了。” “这，你也赌！”我没想到，沈甜甜拿这件事寻我开心。关键是，她不相信我，就连赵小贝也看出来，我只是做做样子，自个找台阶下。 我是什么样的人，她应该比谁都清楚！ “我也想玩玩嘛...”沈甜甜美美一笑，她用笑容掩盖她的冒昧，又问了一句:“你，到底亲了没有?” 我不知道她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如果，我说真话，那她就赌输了。如果，我说假话，我不知道她会怎么看我，把我想象成什么样的人。 本着我对她千依百顺、坦诚相待，骗鬼也不能骗她，无比真诚的态度，我很负责任地告诉她:“没有！” “真的?”沈甜甜看起来有些激动，不知道是不是她赌输了，一想到愿赌服输的代价，情绪波动也是难免的。 我一本正经地说:“当然是真的，当初是说好了，吴悦悦赌输了就亲我一口，我又没输，我为什么要亲她。” 没想到，我换了一种思维方式，可把沈甜甜泄气的，小嘴嘟嘟，啾了我一眼，自言自语道:“说来说去，还不是想要人家的吻...” “你说什么?” “要你管！” 我很郁闷，我好像惹她生气了。可是，我对别人厚着脸皮，对她从来没有板着脸。 没道理啊，她生我气不应该啊！ 沈甜甜莫名其妙生我气，然而，招呼不打，又莫名其妙结了账。说着，她就要离我而去，让我离她远一点保持安全距离。 她突然要离开我，其实，在晚自习回家的路上，我们可以并肩走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天突破友谊的进展。可是，她压根就不给我机会。 于是，我是铁了心，厚了一次脸皮，说:“我能不能送你回家?” “不用！” “谁说不用啊....” 这人说话阴阳怪气的，素未谋面，我却听出他的不怀好意。与此同时，挡在沈甜甜面前的，是五六个社会青年，溜着膀子，臂肩雕着青龙纹身。然后，在沈甜甜被吓得花颜失色、无处适从的危险处境下，那几个青年，默默地靠站一边。顿时，一个西装革履的家伙，人模狗样在我面前装酷，背对着我，从嘴里扔下的烟头，踩在脚底下，还用力踩了踩。 第三十八章 遭人暗算 我察觉到危险，几步上前一把将沈甜甜拉在我身后。与此同时，我提高了警惕，用眼神警告他们，最好离我远一点。 那人抬起头，正脸瞧了我一眼，他想吓唬我，狠狠地瞪着我。谁料，我在他面前，丝毫不惧。 沈甜甜躲在我身后，这种场面应该是电影里的古惑仔，专门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所以，她很害怕几乎不敢瞧他们长什么样，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出于本能，她相信我能保护她。所以，有我在，她很快放下心来。 “美女，这么晚了，要不要哥送你回家啊！” 那人只看了我一眼，很快把注意力放在躲在我身后、刚把脑袋探出来的沈甜甜，一脸的猥琐，暴露了地痞流氓厚颜无耻的本性。 我对他吹了个口型，忍气没有怒骂，却以杀他不屑的眼神看着他:“喂，哥们，是不是眼瞎啊，有我在，还需要你送我女朋友回家吗?” “你他妈的找死啊！”在他左手旁的愣头青，扬起胳膊，就要挥我一拳。 那人及时阻止他，上前一步，右脸的刀疤触目惊心印堂在新生的皮肉上，长长的四方脸不失帅气，甩了甩留有中长刘海的头发，露出硬气满堂的额头。我一眼瞧出，这人杀戮太重，额骨高突，虎纹暴露。 他哼着鼻子，歪着脑袋，从衣袖里探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我，冷声道:“男的留下，女的可以走了！” 说着，他的小弟就围了过来，捏捏拳头，松松手脚，像是准备一场自由搏击的热身活动，从气势上，想要把我吓倒。 沈甜甜被他指着，心底下是幽幽发凉，紧抓我的手，多了一些颤抖，脸色在颤抖中悄然褪色，美丽的大眼也恍惚起来。我拉着她的手，对她笑了笑:“别怕，你先回去吧，他们是来找我的！” “我，我走了，你怎么办?” “没事，你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俗话说拳脚无眼，我可不想他们伤了你，哪怕一根头发，我也会和他们拼命！” 说着说着，沈甜甜的眼圈就红了，还抽泣了几声，埋怨道:“早就和你说了，不要打架不要打架，你就是不听...” “好好好，我错了，你先回去吧。回去以后，好好睡觉，什么都不要想，想多了，会做噩梦的！” 在我的哄骗下，沈甜甜似有不舍却又无能为力，离我而去。远看她离去的身影，脱离这片险境。只要她没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抬头看了看这帮人，对那个脸上有疤的人，说:“说吧，想怎么解决，是单挑呢，还是群殴？” “听说你挺能打的，你觉得我有必要和你单挑吗?” “嗯，不错，消息挺灵通的嘛，咱一中的事你也知道！出来吧，王荃同学。” 人声嘈杂的街头，因为这帮人的出现，吃货的同学，在畏惧中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离得远远的。这时，从我的身后又来了几位，手里掂着球棒的社会青年，把我的退路给劫了。 王荃站在他们的队列中，戴着一顶鸭舌帽，他跟踪我好几天了，摸准我会停留在这片摊位买包子吃。于是，他的表哥和青龙帮的一些弟兄，早早地守在这里，就等我自投罗网。 王荃在医院里躺了五天，明明是掉进河里吃了几口水，啥毛病也没落着。偏偏，这家伙吃定我了，赖死赖活躺在病床，要求主治医生对他全身检查，开出一系列费用，花费一千块。等他出了院，就拿医院的清单，找我报销。 我当时没看明白，在校方的调解下，暗示我可以做出一些赔偿，就按医药费的百分之八十。王荃顺便，索要我精神损失费五百块。 我考虑了很久，对校方坦白交待，歉我已经道了，就是没钱。王荃见我不认账，当时就在校方调解的办公室，猛拍桌子，气势汹汹道，没钱，那就赔命！ 我以为他说的是气话，看来，是我低估他了。 王荃摘下鸭舌帽，冷不丁地盯着我，在他表哥压阵的阵前，小人得志哈哈大笑:“杨百顺啊杨百顺，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 “王荃同学，笑的这么开心，看来你的伤已经好了！” “我没伤，我告诉你，我没伤。就凭你，也想伤我。” 王荃有些激动，更多的是愤怒。准确的说，他在一中保持四年不败的战绩，被我一脚给破了。所以，他不想面对现实，不想面对昔日一中校霸沦为别人的笑点。 “表弟，别激动，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来。今晚，表哥会让你把面子挣回来。” 说着，李向东一挥手，又来了几十个社会青年，他们一个个死鱼珠子瞪着我，手里提着铁棒、大砍刀，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把我围得死死的。 摆出这么大的阵势，我笑的苍白无力，我没想到他们人多，已经超出我预算的好几倍。以我现在的武力，对付十几个不成问题。可是现在，这么多人，像是车站里的乘客黑压压的，一个个手里拿着冷兵器，从他们的眼神中透露杀气，聚集阴煞，使我受到了很大的威胁。 他们一步步靠近，缩小我的包围圈。我保持着冷静，也在观察周围，是否留有空隙，能让我在几秒钟之内，迅速逃离。 “都别看了，青龙帮做事，不想死的，给我滚远点。” 很快，几百个吃货学生被他们驱走，留下乱七八糟、横竖乱摆的摊位、摊桌，还有地上乱扔的纸屑、酒瓶垃圾。 我被他们堵在这条街的死胡同，摆在我眼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冲出去。否则，我会被他们困在这里，乱棒打死。 王荃见我插翅难逃，手里举着铁棒，对我勾勾指，阴笑道:“给你两条路，第一赔偿我经济损失两千块，自断一条腿。第二，我不要你的钱，我要你的命。” 事到如今，我只能服软，魂不守舍在他对我勾勾手指的示意下，吓得腿软，走到他面前。 王荃见我怂了，别提他有多高兴，一边对我指指点点，不知道说我什么好。一边，阴着脸，举起手中的铁棒，趁我不防，砸了下去。 而我，早就料到，他是不会轻易放过我。我只是做做样子，靠近他。等他一挥手砸下铁棒，我一个虎爪，锁住他的右手，左掌劈在他的脖子上，快速将他打倒在地，夺下他手中的铁棒。 我出手很快，三秒钟之内做到麻痹对手。不过，三秒过后，我面对的是一群人的愤怒，举起棒子、砍刀，喊打喊杀，把我淹没在包围圈中。 我是凭着一股不怕死的蛮力，对付青龙帮这些没有王法的地痞流氓，和他们打了起来。以我一人之力，难以抵挡四面八方的乱刀乱棒。很快，我的防线被人突破，我接连被人砍了两刀，砍得我鲜血直流，后脑勺也挨了棒子，晕乎乎的。不过，我能忍受皮肉之苦，犹如一只沉睡被击醒的狮子，怒吼着，一棒子砸下去，把人给砸晕了。 李向东没有出手，他只是默默地看着我，他坐在一边的摊桌吩咐老板来一碗牛肉面。他以为，一碗牛肉面的时间，就可以把我解决掉。却没有想到，我是死咬一个口子不放。尽管我的后背被人砍了好几刀，衣服湿透透的，被鲜血染红。不过，我连眉头不皱，对准挡在我前面的人，拼力厮杀。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倒在我棒子下的地痞流氓，一个个横七竖八昏死在地上。我是踩在他们的“尸体”上，继续突破那道口子。 终于，在我彻底失去理智、动了杀人怒火的杀气，以常人难以控制的爆发力，撕破了口子，让我看到一线生机。 李向东吃了一惊，突然站了起来，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他眼睁睁看着我，从一百多人的包围圈，撕破一个口子逃之夭夭。然而，我没逃几步，就向他奔来，短短十米的距离，我手里举着铁棒，是在他没有做好防范准备的情况下，要给他一个致命之击。 面对这种情况，李向东是没有办法从地上捡起砍刀阻挡我的杀戮。他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看着我，随时躲避我手中挥下的铁棒。 当然，我只是做做样子吓唬他，我这棒子把他砸中，挡在我前面的是一排难以通行的摊桌，妨碍我逃跑。于是我，一个转身，横穿马路，一辆汽车鸣笛极速奔来。 幸好我反应及时，连蹦带跳躲过一辆辆汽车刹车失控撞了过来。我算是死里逃生，在车水马龙的车流声中拖着疲惫重伤的身子，捡了一条命。不过，后面追我的人可就惨了，一个个被碾压在车轱辘底下，被撞得头破血流，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操，让他给跑了！” 隔着二十米宽的六条车道，对面的李向东把砍刀重重地丢在地上，指着我骂骂咧咧道。 我在他的对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今日之仇，来日十倍奉还。我若活得安好，你便鸡犬不留！ 我拖着受伤的身子，还好我的书包替我挡了几刀，这才不足以造成我致命的伤害。不过，我的右肩被砍了一刀，伤到了筋骨，鲜血如注染红了我的后背衣裳。我在心里捏了一把汗，这种刀法是想把我的胳膊卸掉。 这一路走着，血肉模糊的我，衣角滴着血，一点一滴滴在我的身后，可把路人吓坏了。我假装是出车祸，走路一瘸一拐，在不求助别人的帮助下，回到住处。 在回家的路上，我把身上的血衣扔进了垃圾桶，偷了别人一件晾晒的衣服。我现在还不能让师父，发现我身上有伤。毕竟，他老人家岁数大，禁不起惊吓。 等我回到住处，我习惯性地嚷嚷道:“师父，我回来了！” “臭小子，回来的这么晚，是不是惹事了?” “没有，我和几个同学在外面吃夜宵，说说事聊聊天，回来晚了也很正常嘛！” 屋子里的光线不太好，点了一根蜡烛，我是背靠着墙角，不让师父发现端倪。不过，我还是低估了师父的感知力。 师父的道行很深，我身上流了很多血，血是人的生命力，失血过多，不仅导致人体匮乏，还会导致人的气神不聚。师父是修道之人，能够轻易捕捉到和他保持五十米的气神，从而判断一个人的生老病死。 因为我失血过多，生命体很弱。尽管我是咬着牙坚挺，打起精神，把痛苦排除在体外，恢复五脏动力。不过，我的气神就像一盘散沙，被伤痛无情地冲散。 师父盯了我一眼，愣了半天，什么也没说。我在心里发慌，该不会被师父发现了吧。 “很晚了，早点睡吧！” 师父的一句话，把我的思维打乱。我木讷地点着头，哦了一声。 于是我，带着伤痛，躺在床上。闭眼就是师父摸不透的神色，这一觉睡得不踏实。尽管师父什么都没说，可我，还是觉得瞒不过师父。师父说，我是一个不安与现状的人。因为我的不安，总会给师父惹来麻烦。这一次，我没有连累师父，差点把自己搭进去。师父把我拉扯大，他的年纪大没有子孙孤家寡人一个，把我留在身边，某种意义来说，就是为了死后能有人替他收拾尸骨入土为安。而我，这一次，没有考虑后果，与人结仇拼死拼杀，完全没有意识到，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师父怎么办? 他老家人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让我早点休息，是给我独立的思考空间。 第三十八章 去医院 我在睡梦中，迷迷糊糊感觉，身上的伤正以难以想象的愈合速度进行恢复。我没有睁眼，也想睁开眼。可是我，就像被人施了魔咒，意识是模糊的，无法达到清醒的状态。 等我一觉醒来，一个鲤鱼打挺，用手摸摸后背，被鲜血凝固的伤口结了一层厚厚的血茧。怎么回事，我很纳闷，一夜之间我的伤好了，肌肉恢复正常的松弛、紧绷，力量恢复到以前。令人疑惑的是，伤口没有留下处理的痕迹！ 我只是怀疑师父趁我熟睡时做的手脚，可是，我从来没有背着他受伤过。所以，我不敢确定他老人家是不是有什么独特的秘方，治疗跌打损伤有奇效。 昨夜被人追砍的事，我在师父面前，只字未提。他老人家没有多问，不过，师父的脸色很不好，这一大早的，没有说过一句话，拧着眉头，在琢磨着什么事。 我很识趣，吃完早饭，背着书包去上学。有了昨夜的教训，我现在是多了一个心眼，重新选择一条上学的路，避免有人跟踪摸清我的底细。 到了一中校门，看门的大爷又来了，没等他向我问好，我板着脸不高兴的样子，把他吓坏了。于是，大爷十分尴尬地看着我。 我走进学校，向来不喜欢东张西望的我，这一次是把四面八方瞅了个遍。我在找人，没错，我找的是王荃。他对我心狠手辣，想要我的命。我又不是吃素的，我说过只要我活着回来，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先拿王荃开刀，接着就是王荃的表哥李向东，还有青龙帮的人。他们一个个都记在我复仇的账册上，谁也逃不掉。 只可惜，习惯在操场上跑步、踢球的王荃，今天破天荒的没有出现。可能是，昨晚我把他打趴了，也不知道被我反锁猛摔的手腕，有没有折断。如果他的手腕断了，躺进医院，我会略表心意去医院看望他，顺便把我们之间的恩怨给结了。 我是满腔怒火找不到王荃的人影，去了313班，问他们班的同学。因为我是一中出了名的，摄与我的威严，知情的同学说王荃向老师请了三天假。 操，这小子，知道昨晚没把我砍死，我会找他复仇。所以，他现在是躲着不见。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我还不信有我在一中的一天，他还能躲得了多久！ 回到216班，找不到王荃，我这心里别提有多郁闷。昨晚的事，属于我个人单独行动。所以，班上的同学兄弟，没人知道我受伤，见我脸色不好，都在私底下挺着急的。 钟胖子是我最好的兄弟，大家都希望他能安慰我几句。可是，这一次奇了怪了，迟到从不超过五分钟的钟胖子，拖到早读课结束，居然还没有出现人影。 因为我有心事，遭人暗算被人追砍，心里不舒服，自始至终是板着脸，琢磨复仇计划，也就忽视了钟胖子没来上课，一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吴悦悦见我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本来，她是想好了没事找事挖苦我。可是现在，她能看出我心里有事，也就没来找我的茬。 倒是沈甜甜上课时心不在焉的，熬了四节课，在午休吃饭的时间，问我昨晚的事。我对她笑着说，没事。 她又问了我一句，真的没事? 我说，我能有什么事，他们人多，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沈甜甜还是不放心，说，这些人不是好人，以后离他们远一点。 我笑着说，不是我惹他们，是他们主动惹我。 沈甜甜的意思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了这次教训，以后不要和别人发生冲突，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尽量去忍别把事情闹大。 我不能向她保证做事去忍，被别人欺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不过，我还是做做样子，答应她，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沈甜甜又问了我一句，到底有没有受伤。因为这些人都是社会上无业的青年，手段残忍，不同校内同学们之间的打闹，不出手即罢，出手必伤人。我知道瞒不过她，于是我对她说，的确受了点伤，不过请放心，我跑的快，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 这件事除了沈甜甜，班上的同学没人知道，我也不想把这件事告诉他们。毕竟，昨晚被一帮人追着喊打喊杀，追的我狼狈不堪死里逃生，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耻辱。但凡是人，都不情愿把自己不光彩的一面展现给别人，我也不例外。 师父说，成长是要付出代价的。从前的我，跟在师父屁股后面，走南闯北，从不和人接触，产生纠纷。如今，当我踏进一中校门，这才发现融入社会，人与人之间的隔阂，总会产生或多少的矛盾。因为我年纪轻，处理事情从不考虑后果，难免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冲动。不过，我还是觉得这是我这个年龄阶段，所必备的磨练方式，也应了师父这句话，没有代价的成长，是摸不着成长痕迹的。 苦熬了一个下午，放学的时候，趁着班上的同学走得差不多，吴悦悦主动来找我。我这正准备收拾书包走人，明天是周末，今晚不用晚自习，可以早些回去，去看麻衣神相剩下不到十页的书，等我研究完麻衣神相，师父就会教我风水异术，迈向一个新的台阶。 吴悦悦站在我面前，因为打赌的事，她输了，她现在是抬不起头，对我趾高气昂的。 “杨百顺，你明天有空吗?” 这一天我的心情不好，对别人我是懒得搭理。不过，看在她变乖的份上，我勉为其难答了一句:“什么事，说吧！” “我妈想见你。” 我愣了一下，说:“具体什么事?” 我想应该不是见面这么简单，我一个学生被悦悦服饰的董事长传唤，于理不通啊！ 果然，在我的追问下，吴悦悦神色紧张，又满脸羞愧道:“上一次周末，你师父替我妈算了一卦，说我外公、外婆会有大凶隐疾。被你们猜中了，外公住进了医院，得了脑血栓幸好抢救及时。所以，我妈特别想感谢你师父。我妈的意思是，想当面感谢你师父。可是，你师父的脾气很倔，拒绝我妈的好意。我妈现在的意思是，想邀请你明天去医院，见我外公一面，外公不喜欢欠别人的情。” 听到这，我明白了，不假思索道:“看吧，明天有空就去。” 吴悦悦听我的意思，没有明确的答复。于是，她站在我面前不肯离去，又支吾了几声:“明天外公就要出院了，你就不能替你师父看看我外公吗！” 听她的意思，这趟医院是她外公老人家的心愿。算啦，年纪大的人特别感恩，不喜欢欠别人的情可以理解。当初，师父替孙阿姨算了一卦，卦金都收了，按理说，这事已经两清了，谁也不欠谁的。可是，孙阿姨执意感谢师父的恩情，足以见得她是一个孝顺子女。 看在孙阿姨的份上，也是为了不让吴悦悦无功而返心情不好，我重重地点头:“好吧，我答应你，明天去医院。” “真的，太好了！”吴悦悦笑起来很美，她在我面前开心，已经忘了之前我们闹得很不愉快。 这女人，脑子缺根筋吧...我傻傻地看着她，这会儿不把我当成仇人似的！ 吴悦悦的外公孙连权是高级人民法院院长，离休八年。文革期间，判了很多“政治”犯，名声不好。不过，当时也是朝局逼人，坐在这个位子上，不替上级查办人家，上级就会查办他，说他是资产阶级腐败分子。改革开放后，国家发生新的面貌，反资产阶级的斗争，告一段落。过去的事，政府没有追究，孙连权如愿退休，没有祸及妻儿。 如今的孙连权安心养老，特别感谢政府的宽宏大量，以及国家施行的重大改革。很多受文革迫害，一个个被冤死的政治家，孙连权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参与其中，至今后悔不已。人这一辈子亏心事做多了，到了年老的时候，特别怀念过去没有清醒地认识自己，犯下错误。 当然，这些关于孙连权的事，也是我很多年之后才了解到的。 吴悦悦说，她外公住在市人民解放军医院高级干部病房。她说的这些我记住不住，我建议她明天来接我。她又不知道我家住在什么地方，我和她约定市三环路百大商厦碰面，时间是早八点。 很快，这一天过去了，到了周末，师父说这几日辛苦，带我去转转。现在的孩子，不是流行逛公园吗！我对师父说，我现在在家好好学习，还有麻衣神相这几页，也要熟能生巧牢记与心。所以，我很忙，没时间陪您老人家逛公园。 师父很郁闷，他才没时间和精力去逛公园。他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我，他老人家的一片好意全被我误解了，我还以为他去公园是为了偷看人家老太太耍太极拳呢！ 趁着师父出门，我看了一下水晶钻表，现在是早七点半，还有半个小时是和吴悦悦约定好的时间。于是我，把麻衣神相扔在一边，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背着师父，去和吴悦悦见面，做他老人家不想做的事情。 我是一百米冲刺，一千米马拉松跑步，早饭来不及吃，从我的住处跑到了百大商厦。早八点，是街头人满为患，重大灾难的时刻。我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认出吴悦悦满脸微笑，朝我招着手:“杨百顺，我在这里。” 吴悦悦穿了一身洁白的裙子，嫩白的肌肤让她沐浴在阳光下，成了众人垂涎三尺的焦点。而我，在她的招呼下，挥洒汗珠，奔跑而来，成了败在她石榴裙下的乖乖男。 我擦了擦汗，跑得太快，害得我上气不接下气道:“来啦！” “给，”吴悦悦从背包里掏出一块手绢，让我擦擦汗。 我谢绝了她的好意，用手擦了一把汗:“走吧。” 吴悦悦收起手绢，招了一辆出租车。上车之后，吴悦悦对司机师傅说:“去人民解放军医院。” “好的！” 我和吴悦悦坐在后排，保持着沉默。这种沉默，应该是吴悦悦有求于我的尴尬。 许久，吴悦悦从背包里掏出一块面包，还有一瓶饮料。 她把面包和饮料递在我面前，甜甜一笑，示意我吃了吧。我很惊讶，她怎么知道我没有吃过早饭。 犹豫了几秒，我还是拒绝不了她的好意，拆开面包吃了起来。 很快，来到了人民解放军医院！ 第四十章 看望孙爷爷 来到市人民解放军医院，吴悦悦带着我去高级干部病房。高级干部病房，和普通病房，最大的区别，是待遇。高级病房只住一个病人，并由专门的护士一天二十四小时监护。普通病房，是五六个病人齐聚一室，虽说热闹些。不过，病人的隐私就得不到保证，还有家属之间来来回回的碰面，难免有些摩擦，影响病人的休养。 孙连权住在高级干部病房，心脑血管病区6号室。没过多久，我在吴悦悦的带领下，来到病区。一条长长的廊道，很多人手提礼物守在6号室外。 这些人是来看孙连权的，他们当中的某些人，是老院长的下属，也有某些人是悦悦服饰的职工。当我靠近他们的时候，我却发现钟胖子和钟叔叔站在那里，别提他们的脸色有多焦急，还有一种欲哭无泪的辛酸。 我心下一算，坏了，肯定是张阿姨出事了。于是我，急步上前道:“胖子，你怎么在这里?” “顺子哥...”钟胖子苦着脸，这里人多不方便说话。 张叔叔对我说，他是来看孙院长的，顺便想见孙碧华，找她有事相谈。只可惜，昨天来过一次，被她无情地拒绝了。 我有些着急，打着暗语:“是不是张阿姨...” “顺子哥，你说的对，我妈是真的有事瞒着我。还好，你提醒得及时。闹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和我爸谁也不怨，就是希望孙阿姨，看在我妈诚心悔罪的份上，能不能网开一面！” 我还没有安慰钟胖子，阿姨不会有事的。吴悦悦站在我身后，有些埋怨道:“杨百顺，别忘了你是来看我外公的，快点进去吧。” 看来，钟胖子家出的事，吴悦悦是知道的。所以，钟胖子哭着脸，在吴悦悦看来是惺惺作态、自作自受自讨没趣。 我点了点头，不用吴悦悦提醒，我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不过，出于兄弟情，我也不想钟胖子太难过。 于是我，对钟胖子眨了眼，放心吧，这事包在哥身上，哥帮你解决！ 吴悦悦敲了敲门:“妈，是我，我把你要见的人带来了。” “来啦...” 孙阿姨亲自开了门，这门一打开，送礼的人就把脑袋伸了过来，又被孙阿姨骂了回去，谁也不想见。不过，孙阿姨对我的态度，还是和蔼可亲的。 “杨同学，快请进！” 我冲孙阿姨笑着点头，走进病室。一张高级病床躺着一位鼻孔插管子的老人，出现在我的面前。在老人的身旁，是最新治疗心血管病的诊疗仪器，每时每刻在屏幕上，输送着血压数据。 老人是闭着眼，假装安睡，他对外面的人是烦心透了。住院不到五天，送礼的人快把医院的门槛踢破了。不就是住个院，至于吗！ 现在的人，思想很前卫，改革开放手头宽裕，有权有势的人，都喜欢用这一套结交人缘。孙连权生的哪是病啊，就是一个招财猫被人找准机会，给他送财来了。 只可惜，孙连权老啦，很多事都想通啦。钱啊，对与那些生活在贫困环境中的弱势人群，的确是个好东西。不过，对于那些身居高位、衣食无忧的干部子弟，就是明目张胆地诱惑。怪就怪在，很多人都禁不起钱的诱惑。有了钱，就有了一切，这也是改革开放误导部分人的思想理念，所导致的必然结果！ 经济在发展，人的觉悟变得低劣，改革开放取得成果，是物质上的富裕。然而，崇拜金钱主义的唯利是图，丢失了勤俭持家、知足常乐的传统美德，所带来的精神面貌，是彻彻底底地腐败了。 对于我的到来，老人家先闻其声，猛得睁眼，就要坐起腰板，忘了手背还在打点滴，可把，吴悦悦吓了一跳。 “外公，您醒了也不叫一声，多大的人了，还是这么不懂事！” “悦悦，怎么和外公说话的。” 孙爷爷对吴悦悦的宠爱，已经达到吴悦悦在他面前说话，没有什么忌讳的。不过，孙阿姨还是批评了她一句，注意在外人面前，要懂得尊重外公。可能是，吴悦悦没把我当外人，所以她对孙爷爷的说话语气，一如既往地不分轻重。 孙爷爷没有理会她们母女俩，只是看着我，满脸慈祥微笑道:“来啦...” 我点了点头，不知道如何称呼他。孙阿姨笑着说:“杨同学，这位是悦悦的外公，不介意的话，可以叫孙爷爷。” “爸，他就是大师的徒弟，悦悦的同学杨百顺！” “哦，多好的小伙子啊，来，快点坐，坐坐坐，别客气...” 我一脸尴尬，说我是多好的小伙子，我哪里好了，瞧我这一身穷酸样。也不知道，孙爷爷是故意夸我，还是看在师父的份上，赞美我。 总之，吴悦悦用不屑的眼神，嘀咕道:“成绩差，人品坏，说他有多好，谁信啊...” “悦悦，你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呀，外公，我给您削一个苹果吧。” “我不吃，给小杨削一个吧！” 吴悦悦大跌眼镜，刚从水果篮里拿出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也没问个清楚自作主张。这下好了，孙爷爷顺手推人情，让他的宝贝外孙女给我削苹果。 我没什么意见，关键是吴悦悦手里多了一把水果刀，对着我，对孙爷爷娇声道:“他不喜欢吃苹果。” “你怎么知道?”孙阿姨问了一句，这是个人的喜好，心里想着女儿该不会... “我猜的，不信，你问他。” 吴悦悦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拿水果刀威胁我，我还能说什么。于是我，按照吴悦悦的意思点头:“被她猜对了，我不喜欢吃苹果，啃起来挺费劲的。所以，我喜欢吃香蕉。” 孙爷爷听着高兴:“吃香蕉好啊，悦悦给小杨剥一个香蕉！” 吴悦悦不高兴了，心里嘀咕外公势利眼，想要巴结人家，把我当作顺水人情。也不想想，本小姐何曾沦落到这种地步！ 生气归生气，看在外公生病的份上，哄他老人家开心，吴悦悦只好从水果篮里，摘下一颗香蕉。接着，把香蕉皮剥掉，送到我面前，递了过来。 我笑着说:“谢谢啊！” “不客气，你是一点也不客气，有手有脚的，凭什么...” 想了想，还是觉得这句话说出去不妥。毕竟是外公吩咐的，吴悦悦只好忍气吞声，白了我一眼，示意我慢点吃，小心噎着，噎死你。 我谢谢她的关心，小声道:“这里有水吗，我口渴。” “你...”吴悦悦指着我，被我气得半天不说话，咬牙切齿道:“你是故意的吧，好，就当我可怜你好了。” 吴悦悦又不想低三下四的，于是，她找了个借口，说:“妈，您口渴了吧，外公口也渴了吧，我去倒水。” “嗯，给小杨也倒一杯。” 孙爷爷看着我，和我聊起了家常:“小杨，今年多大了?” “十六。” “和悦悦的年纪一般嘛。” “爸，我不是和您说了吗，他和悦悦是同学，还是同班的。” “瞧我这记性，人老啦，很多事情都记不住了。” 我笑拍孙爷爷的马屁:“爷爷，您啊一点也不老，脸色还是这么红润。您要是一头白发，换上我师父珍藏几十年没穿的道袍，您就得道成仙啦！” “真的?”孙爷爷被我哄得，开怀大笑，年老的人都喜欢仙啊，神啊之类的。仙不仅代表寿命长远，最重要的是，品行纯洁干干净净，用它形容一个的人高风亮节，最合适不过。 吴悦悦倒了三杯水，先给孙爷爷递了一杯，冷哼道:“外公，您啊不是年纪大，是越活越年轻了！” “就知道哄外公开心，外公今年都七十了，还年轻啊？” “外公，您知道就好，同样是骗，为什么您就不受我骗呢！” 吴悦悦是故意拆我的台，孙阿姨笑骂道:“什么骗不骗的，杨同学就是随便说说，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妈，我叫您一声亲妈，您不知道他在我们班那可是出了名的....” 我干咳了一声，赶紧打住:“阿姨，孙爷爷的身体，现在怎么样?” 说起这事，孙阿姨十分庆幸道:“如果没有大师的提醒，我爸差点就...” “碧华，快别这么说，爸知道你有很多事情要做，爸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今年不生病，保不准哪一年就会...” 说到这，病房里的气氛，哀沉起来。 很快，孙阿姨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还好，病情发现的及时，没有推延。否则，后果真的不敢想象。” 孙爷爷得的是心血管病最严重的脑血栓，一旦陷入昏迷，不死即残，抢救过来也会中风半身不遂。有了这一次教训，孙阿姨会在今后的日子，多多留意孙爷爷的身体。 孙爷爷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想开了，包括生死。这一次死里逃生，除了自己的女儿，他最想感谢的人，是我师父。 于是，孙爷爷提了一句:“小杨啊，你和你师父住在一块，那你父母呢?” 这句话问到我的伤心处，良久，我才淡淡忧伤道:“我从小失去了父母，是师父捡了我，一手把我拉扯大。” “这么说，你是孤儿啊！”孙爷爷心下一凉，感慨万千道。 孙阿姨解释道:“我爸当年也是孤儿，战争年代，无数个英雄儿女举目无亲。没想到，你也是孤儿，太不容易了。” 孙爷爷能够体会当孤儿那些不愿和别人提到的伤心往事，对我没有太多的同情，只有鼓励和肯定:“小杨啊，好好地活下去，我相信天下的父母都是爱孩子的。” “嗯，”我重重地点着头，没有掉眼泪。孙爷爷说的对，活着，就是回报父母对我最大的生育之恩。既然我的父母已经不在了，或是抛弃我过着他们想要的日子，我有什么怀念渴望我得不到的东西，我只能靠自己养活自己，化悲痛为力量，绝不气馁不向命运低头。 吴悦悦是216班第二个知道我的身世，我相信，此时此刻的她，一定是很惊讶、很震惊。因为她记忆中的我很正常，和有父母的同学没什么两样，甚至我比他们活得还要自由、潇洒，无拘无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没见我把失去父母的那份痛苦挂在脸上。 孙爷爷不想因为这件事勾起我痛苦的回忆，又笑了笑:“这一次请你来，请你代表我和碧华，向你师父表达真诚的谢意。另外，不介意的话，可以约个时间，吃个饭，我想见你师父一面。” “这...”我犹豫了一下，师父的性情很古怪，几十年了，不喜和别人交往，是他养成的恶习。我曾多次劝师父，现在的社会变了，人与人之间，就应该互相走动，联络感情。多一个朋友，多一条生路，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的道理，没事玩过家家，师父怎么就死脑筋不开窍呢！ 我对孙爷爷如实道:“我回去和师父说一声，不过，师父愿不愿意见面吃饭，这事不好说。” “没事，尽人事听天命，顺其自然吧！” “孙爷爷，同道中人啊....这句话说的好，说的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