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岸芷汀兰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位于卡萨帝民主共和国,弗凯州最繁华的地段,致粒酒吧的贵宾包厢正一派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坐在包厢的男子个个西装笔挺,陪酒的小姐更是不敢丝毫懈怠。 致粒酒吧号称是弗凯州最大的酒吧,装修风格偏欧式,酒吧里各种硬件设备高端大气,连驻唱歌手、服务人员都是经过最佳培训的专业人士。 当包厢在座的相互恭维,场面达到*时,门“嘭”的一声被踢开了,在场的都是弗凯州精英,在生意场上摸爬打滚过来的,见来人身着墨绿色旗袍,画着最精致的妆容,通身气派一看就不是凡人,本想发怒的人个个嘘了声。 “琛琛。”来人淡淡唤人,那句称呼却惊世骇俗, 坐在首位的男子少见嘴角微微抽搐,但还是应了声:“唉,许奶奶。” 众人讶异,对视一眼,面露疑惑,奶奶!?!?宋琛何时有个这么年轻的奶奶?还姓许?他奶奶不是那个坐拥几千万亿家产,手掌卡萨帝民主共和国财政大权的女强人吗? 相较于他们的惊讶,宋琛倒算得上淡定,也可能是前几天惊讶过后的平静,他问:“您怎么来了?” 来人完全没了刚来时的气势汹汹,嗓音清亮:“姓楚的又欺负我。”语气有种隐隐约约的怨气。 这个‘姓楚的’是谁完全不值得考量,宋琛走近,无视众人异样的目光,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哪个姓楚的敢欺负您?” 一个月前 在卡萨帝民主共和国内,逐山终年积雪,云雾缭绕,延绵不绝的青山随处可见,说是“逐山”,却不仅仅是一座山,这些山很美,山上的草木,苍翠欲滴;山上植物很仙,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可却不开花,不结果,更不能食。 厚重的雾气为山做了天然保护罩的同时,也将逐山与世隔绝,不通人世。 但有句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江湖传说’,自然而然,有传说的地方就有敢死队。 传说逐山钟灵毓秀,仙气逼人,集万物之灵长,于是,敢死队就来盗墓了…… 可这里再钟灵毓秀,也抵不住荒无人烟,凉风徐徐带着萧瑟,纵然白天也是阴风怒号,隐天蔽日,浑然觉得一股寒气直冲心底,树林阴翳,径人踪灭。 这里最多的就是树木和骷髅,活人一个没有,盗墓队千辛万苦才找到墓,于是个个喜上眉梢,干劲十足。 坑越挖越深,棺材从地里现出原形,只见棺材的表面青藤缠绕、树枝纵横,棺木不是木头,而是石头,阴凉诡异,畸形怪诞,像个奇怪的阵法,无端拒绝人的靠近。有人心有点虚,颤着声音说:“这墓……有点不大对啊,”顿了顿说:“一般人哪做的出这样的棺材,这样的墓。”这样奇怪的造型,后面那句话,他没敢说出来。 他们的队长却兴奋了,盗墓不怕盗到不该盗的墓,最怕盗到一般人的墓,什么东西没有不说,还费时费力,历史上那些帝王墓,那个不是意外发现的。顿时他眉开眼笑,脸上的肉挤成了一团,催促道:“快点挖,别扯那些没用的。” 那人迟疑了一下,只得跟他们继续。 可不挖不知道,一挖吓一跳,等棺材出来后,青藤与树枝交相呼应,难舍难分,艰难的将青藤树枝清理干净后,开棺时棺材板坚硬沉重,外面还有高温烧烤过的痕迹,任大家求菩萨拜佛祖,石棺也纹丝不动。敢死队‘队长’不耐烦的看着他们,骂了句‘没用的东西’。 只得亲自跳下坑去,他指挥众人,说:“合力一起推,1---2---1,1---2---1……” 如此循环往复,棺材盖总算出现了裂缝,紧接着,裂缝越来越大,最终,大家一鼓作气,伴随着“一二一”的喊声,棺材总算开了。 从众人惊讶的眼睛里可以看到,这棺材里躺的,既不是骷髅,也不是陪葬品,而是,活生生的,唇红齿白的,穿着红嫁衣的,睁着眼睛的,人!!! 这可比陪葬品、骷髅等东西带来得的冲击更猛烈更震惊更迅速,队长头皮发麻,害怕的咽了咽口水,第一反应是跑,众人在‘啊啊啊啊啊’的惨叫声中,狼狈不堪的往地面上爬,全然忘记青天白日,世上哪有那么多鬼。 但怪异的事发生了一次自然有第二次,死气沉沉的藤蔓活了过来,不但将他们绊倒还顺带的将他们捆绑在一起。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但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们胆颤惊心的看向了棺材,俗话说美人在哪都是赏心悦目的,但他们当真想问问这个“哪”包不包括棺材里。 美人坐在棺材里看他们,眼神自上而下带着审视,他们却要哭了,颤颤巍巍的问:“你,你,你是什么,变来得?”说完就被其他人瞪了,对视中带着恐惧,这可是大不敬,怎么能这么问呢? 但美人觉得自己人美心就应该善,也不建议他的言辞,好心情的逗他们:“是小仙女变的啊”而后利落起身,全身骨头‘咔咔’作响,不知道躺了多少年,她从棺材里走出来,看着他们。 他们吓的脸色苍白,风吹过来能感觉到背后汗涔涔的凉意,队长强压着发抖的声音问:“你,你想怎样啊?” 穿着嫁衣的美人一看就知道出身不俗,且受过良好教育,那气质更不是一般人家该有的,她不动声色的打量周边环境,眼神迷茫,没说话。 他们盗过无数次墓,从未遇到这种怪异的情况,有个胆大的人小声的猜测:“她莫不是个活死人?”队长指了指绑住大家的藤反驳:“活死人会操纵这东西吗?”那说话的人立马嘘声。 红衣美人静静看着他们笑,同情又可怜,带着上位者的悲悯。盗墓者被她的眼神看得愣住,一个个噤若寒蝉。一时间,四周寂静,只能听见风的悲鸣。 她说:“我不是人。” 有点像骂人的话,但却没一个人想笑。 没看他们的反应,她接着说:“我不是仙。” 盗墓者们心里都清楚,哪有躺棺材里的仙,然后心里一惊,不是人不是仙…那便是——妖?!?!或者是魔?!?!这两个都不好办啊,他们在对方的脸上都看到了惧怕。 她继续说:“我也不是妖,”似乎考虑到他们复杂的心里活动,不待人思考,她补充到:“更不是魔。” 大家完全没有松口气。 从挖到棺木开始,似乎就注定他们的不平凡经历,也许是今天背到一种境界,从来时对棺材里东西的好奇,到看到棺材的惊喜,再到看到美人的恐惧,最后到美人身世的曲折离奇,大家竟然还存了一点喜剧精神苦着脸问:“那你是什么?” 可表面爱笑的美人没笑,声音有点沙哑:“以前是人,现在不是了。”她撤掉绑住他们的藤蔓,语气带着不言而喻的恶意:“你们中了藤咒。” 盗墓者们刚从藤蔓下逃生,在心里不免又哀嚎一声。 第二章:我为半妖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美人姓许名汀兰,她带领他们下山时走的路平直顺畅,完全他们自己上山时的曲折离奇、崎岖不平。等到了山下队长看着她这一身衣服,苦恼的扶了一下额,只能当没看见,几天后,到达城里“物我两忘”之境界他们就已经练到出神入化了。 可弗凯州是全国最繁华的州之一,商品经济繁荣,商人旅客众多,前来围观的群众络绎不绝,跟着许汀兰漫无目的的有了两个小时后,敢死队众人因她这身红嫁衣出尽风头,扶额叹息心里吐槽的同时就是不敢表露不满。 队长穿着旧的泛黄白色T恤衫,短裤,在一群人面前并不起眼,他看了看中间那个表情平静、步伐优雅的人,着实不清楚她的目的,心里组织了很久的语言,“您老人家是要找什么东西吗?” 许汀兰看了他一眼,“我要找一个人,帮他完成一件大事。” 他掂量了一下她的身份,语气中带着奉承,问:“谁值得您老人家去找?”见她面色如常,没有生气,复又小心的问:“完成什么大事?” 离逐山被灭门已经过了四十年,她冷漠的眼中带着重回人世的迷茫,“我算了算,我以前的心上人,现在已经投胎。”她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语气骄傲,“今世他比你高,比你聪明,也比你俊俏,家世更是比你好千倍万倍,算得上是世上少有的好男子。” 他心下诧异,存了几分好奇,不禁问:“您可知那人叫什么名字?” “姓楚名衡,说是世家大族里的公子哥。” 楚家可不是一般的世家,完全算得上是卡萨帝民主共和国的世家里面的贵族。队长看着她的眼神更加不一样了,不再是恐惧,而是敬畏。 “您那桩大事是?” “助他坐上卡萨帝民主共和国总统之位。” 她语调清淡,他却听出了当中的血雨腥风,倒吸一口凉气,呐呐的转移话题:“您现在要去哪?” 许汀兰看着前面的字停了下来,她挥了挥手:“找宋家借点钱,你们走吧。” 他们强压着心中的震撼和喜悦,小心的问:“那,藤蔓的解药呢?”她随手抛给他们一个瓶子,动作干净又利落。 盗墓者接过,也没敢问她与宋家的关系,立马溜之大吉。 是夜。 刹车片划过繁华的街道,许汀兰直冲到车前,企图上演一次真人版碰瓷,可惜劳斯莱斯性能良好,在距离她十厘米的距离停了下来,她无视车里年轻男子的目光,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年轻男子良久才平静下急促的呼吸,打量她,依稀认出是网上那组霞帔照的主人。 那组图在网上掀起重大反响,甚至还有人向他推荐下半年签她做产品代言人,他自小就受过专业教育,纵使这样的情况也不见得生气,而是问:“小姐,你没事吧?” 外面刚刚上演完“碰瓷”闹剧,有点兵荒马乱,行人带了目睹惊险时刻的胆战心惊,参演者面不改色的说:“我不是小姐,按辈分,我与你奶奶姐妹相称。”没一点开玩笑的成分,语气无波无澜。 他看了她一眼,强压着不悦睨了她一眼,道:“我奶奶六、七十了。”意思说,你才多大啊。 许汀兰装作没听到他的不悦,波澜不惊的看着他:“她等我很久了,你对我如此不敬,以后可不要怪我让你奶奶给你娶个丑媳妇。” 宋家的老夫人岂是一般人想拜访就拜访的,又怎会等一个籍籍无名的女子,卡萨帝民主共和国的总统都要依靠他们财力的支持,给他们家几分面子。 她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可宋琛也不恼,反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手指在方向盘轻轻敲打,像是在思考她的话,几秒钟左右,他停下动作,戏谑看着她的脸问:“我为何带你去?” 许汀兰往后退了退,低头把袖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对于他故意刁难,付之一笑,本来就是个冷心冷情,皮相极好的女子,路边的灯打在脸上,皮肤有点苍白。 她展开一幅画,上面青山连绵,白雪皑皑,悬崖耸立,这人画工精细出神入化,笔锋潇洒,上面的十几个男女呼之欲出,服饰别致,神态逼真,平静中带着幸福,随意中带着亲密,身后的那些房屋纵观世界也前所未见,。宋琛的表情一下变得严肃,那个站在正中间笑容腼腆,温婉清秀的女子,俨然是他奶奶年轻时的样子,而旁边那个眉眼淡漠、漫不经心的女子,则是现在他身旁的这个女孩,一模一样,别无二致。 他再一次打量眼前的人,不觉想起早些年间奶奶说起她年少的奇遇,眉宇间带了凝重,问:“你是什么人?” 她侧过身直视宋琛的眼睛,语调优雅,咬字清晰,缓缓说:“我非人非妖,自诩为半妖,以前在逐山,我是你奶奶最好的朋友。” —— 酒吧内 宋琛见她未说话,没再问谁欺负了她,倒是问:“怎么了?” 许汀兰抓住他的手,不顾众人惊诧的目光,将他一把拉出去,没有半点女子该有的的柔弱,拉得宋琛一个踉跄。 他无奈的整理衣服,虽是半妖,好歹装也要有个女孩子的样子,这般粗鲁无礼,不符合她的冷清精致的容貌。 世家能延续这么多年,自然水深,想来便是楚衡让她吃瘪了。 她摇摇头,声色别致悦耳,语气带了点可惜:“他查了百八年查不出真相,好心帮他还拒绝。”也不恼,表情带了些不符合外表的通明透澈。 “楚衡向来成熟稳重,”话语顿了顿,“你来找我是为了这个?”顺势替她挡住后面一群人好奇的窥探。 许汀兰拍拍他的手臂,少见的带了长辈的姿态。 他听见她说:“人家查案,可是查你宋家来了,我今儿就是来通知你,人家已经到你家里了。” 他嘴角“攸”的一抿成了直线,神色变得凝重。 楚氏夫妇一个是律师,一个是老师,处在卡萨帝民主共和国最吃香的行业,又有家世作为背景,前途一片光明。飞机失事案在十几年前就发生了,当时查来查去也没发现异常,说是仇杀,可几年前最高法院平反冤假错案,由于此案犯罪嫌疑人犯罪证据不足,决定继续调查案件。 不查也不知道,一查就发现了不对。接平反案的官员是个新上任的,为人正直,喜好伸张正义,惩恶扬善。 飞机失事时楚衡还小,不能让父母的冤屈昭雪,可现在他已经成年。在楚衡的支持下,楚氏夫妇失事案测查大张旗鼓的展开。可是,查了几年一无所获,前几日才嫌疑人口中获得新线索,若不是他的家世,这案件调查恐怕早就停止了。 眼下既然查到了宋家的头上那就不得不令人重视起来。 宋、楚等家族都称得上是钟鸣鼎食之家,各个家族的利益相互交织,他们卡萨帝民主共和国崛起之前已是名门望族,在自身发展中,也为国家各项事业做了巨大贡献。 卡萨帝民主共和国经历了一次史无前例的抗侵略战争,楚家从政,楚衡的爷爷就是开国元勋之子,开国元勋不但为国家驱除鞑虏,光复卡萨帝民主共和国,还支持创立联邦制、实行人民主权。战争胜利后,卡萨帝民主共和国经济取得前所未有的发展,超过以前历朝历代,那些在战争中壮烈牺牲,或侥幸未牺牲,也获得了至高无上的荣誉,足以荫庇后人。楚衡的爷爷从政,官位高,依靠着父亲累积的人脉扎根深厚。 宋家从商,宋琛的奶奶之所以坐拥几千万亿资产不仅仅是因为宋家世世代代累积的家底,更是因为她那复杂庞大的关系网络把各个共和国的高级政府官员拉成了一股绳,达到了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目的,优化了利益结构,在总统选举中提供了雄厚的财力支持,总统的决策,受宋家左右。 如今楚家竟然枉顾自身利益,决定调查宋家,“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一时之间,众多追随者不由得都翘首观望,以便关键时刻能够自保,避免成为权利斗争的牺牲品。 第三章:案件迷离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宋家 案件进行几年仍然毫无进展,一个年轻人静静坐在沙发上,他五官深邃,鼻梁高耸,背脊挺得笔直,身上散发着薄荷味般的清新感,这味道至纯至淡,确是一身正气的人才有的味道。 许汀兰一进来就快步坐到他身边,哪还见得刚才踹门时的凛冽冷淡,她眉眼弯弯,脸上是旁人极少见得到的情绪。年轻人看了她一眼,视线穿过人群,到达宋琛身上。 两人虽然自小认识,性格却是全然不同,一个成熟稳重,一个温文尔雅;一个善于自控,一个圆滑世故。 宋琛想起了前几天许汀兰说的话:“楚衡的灵魂长得极像我以前的心上人。”   这美人全身上下净是神秘,这些对旁人来说简单的问题,例如“从哪来?到哪去?要做什么?认识哪些人?”对她都是些迷,可这样有的放矢的人能说这句话,就表明她前任心上人是个对她很重要的人,他没忍住好奇心,问她:“那你心上人呢呢?” 她随意的指着满天星河,说:“在天上。”语气无波无澜,带着她特有的恬淡。 她对楚衡可以称得上是温柔耐心,倒不清楚,这半妖,究竟是什么人?跟楚衡什么关系又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他的思绪被楚衡的声音打断,楚衡问:“能让我拜访一下宋老夫人吗?”他说是‘拜访’,但拜访的成分有多少,谁都不得而知。 宋琛没说话,招了招手,示意下人看茶,举手投足之间带了些在尘世间摸爬打滚的圆滑世故:“早些年不见得你与我奶奶亲厚,这会才几日不见,倒是提出要拜访了?”一边说一边走到他身旁来坐下。 楚衡情绪平和,抬手拿起刚才带来的那本《异记》:“幼时听闻老夫人喜好奇文异志,侥幸所得此书,想请尊老夫人赐教。” 那书的书面泛黄,像经年已久,带着被氧化的痕迹,书角平整,没被太多人翻看或爱惜的很好,著作的作者并不知名。 “赐教不敢当,我奶奶也不过是知之甚少。”顿了顿,无意间扫视四周,像想起了什么,声音带了点歉意,对楚衡说道:“今日奶奶闭门,正巧不得空,能否待明日再次来寒舍拜访。”这话便是拒绝了。 楚衡少有的执着,用手指了指那本书:“世间仅此一本。” 不喜欢那一事物的人,自然不明白爱好此物所带来的快乐,于是连带着那些东西也不得珍惜。 但念及他语气带着的威胁,宋琛不由得迟疑一下。 宋老夫人住在二楼,别人对她的称呼中带着“老”字,看起来却比实际年龄年轻十几岁,她少年时风风火火,中年时成熟稳重,老年时低调强势。 可,也正是这样热情似火,沉稳如山,强势如洪水般的女子,看到许汀兰的那一刻,反应竟然是捂住脸,笨拙的想要逃跑,躲过她的注视。 楚衡自认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让宋老夫人惊慌成这样,目睹了全过程后,用眼角怪异的看了许汀兰一眼。 宋琛攸的想起十几天前第一次带许汀兰来见她的场景,她连面都没露,问了问名讳,悄怆的看着他手中的画,交代他像待她那样对待许汀兰,等宋琛问起其它关于许汀兰的事,表情讳莫如深,态度奇怪的令人发指。 许汀兰先一步向前,抱住她,抓住她躲闪得手:“师姐,是我啊,你怎么了?” 她当然知道是她,可她既怕她来,又怕等她来了自己年老色衰,留许汀兰一个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更怕她再也无法来,静静地躺在石棺里,从此蹉跎了一生韶华。从前自己因为妒忌害她不能跟君璃在一起,以前未得到报应,今后也要一生愧疚。 林尤避之不及,声音哽咽,眼角通红:“汀兰,师姐变了,又老又丑,你那么爱漂亮,师姐不想你看见……”她半生荣华,除了逐山灭门,何曾这般狼狈,这般自卑。 人纵有万贯家财,也终敌不过岁月流逝。 许汀兰自诩为半妖,可美人迟暮,英雄白头从古至今就是令人遗憾的存在,她无情无欲,带着对师姐最虔诚的感谢,捧住她的脸:“我们一群人自小一起长大,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我又怎会嫌弃你?” 林尤鼻子发酸,伤感的摇摇头:“我们都老了,你却还是这么年轻。”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许汀兰不擅长安慰人,摸摸她的头发,声音叹息:“就说当时你不愿见我,我怎会嫌弃你呢?我命都是你的。” 她们俩外貌差距那么大,这一席话听得旁边两个年轻人一阵迷茫。 谁都知道刚刚楚衡拿的那本书不过是见林尤的借口,他像模像样、规规矩矩的拿着《异志》,上前递给恢复平静的林尤:“听说您长时间寻找这本书,前几天我偶然得到它,现下就当做拜访您的礼物。” 林尤接过,放在一边,示意他们都坐下,明知故问:“阿衡所为何事?” 楚衡谦逊有礼:“我幼年同父母去各地游玩,常坐宋家的民航,可这几年旅游业发展迅猛,乘坐飞机的人数剧烈上升,宋家飞机却不见了踪影。”他侧过头看着首位上的林尤:“楚衡想问问宋老夫人,这是何故?”他家四代单传,从蜜罐温床、众星捧月中长大,很少有说这么多的话的时候。 林尤磕了磕茶杯,语气波澜不惊:“当时在卡萨帝民主共和国的总统竞选中,宋家惨烈败退,总统的政策根本不支持宋家民航的发展,且国家常年受到战争破坏,经济落后,民众生活水平低下,乘客数量有限,国际关系恶化,世界贸易受限。”她看着楚衡,接着说:“这般危急存亡的时刻,商人又爱趋利避害,因此,我就自作主张的退出了民航事业。”这个解释倒是合理。 “宋家家底丰厚,在当时的社会背景,完全有能力支持民航事业发展,况且,宋老爷也公开说过民航在未来的利润空间巨大。” 林尤神情懊恼:“都怪我当时妇人之仁……” 楚衡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我父亲生性善良,为人正直无私,从未得罪过人,还经常对穷人施以援手。”他说话跳跃性很大,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思维敏捷,在没有证据之前,想来也是不懂为什么宋家会横插一脚。 许汀兰睫毛颤抖了一下,思绪拉远,她问楚衡:“为何会重操旧案?” 他的回答比较官方,“嫌疑人在得知父母已死,妻子改嫁后,要求平反案件,向相关人员提出申诉,加上嫌疑人犯罪相关证据不足,法院决定重新审理。” 嫌疑人从何而知父母已死,妻子改嫁根本不重要,楚衡知道了嫌疑人的七寸才是关键。想来,当初嫌疑人承认犯罪,也就是有人拿家人威胁,为了保家人平安才这么做。 宋琛问:“为什么查到宋家来了?” 楚衡的声音古井无波,带了成人特有的稳重:“出现了一个新线索。”顿了顿,脸上出现不符合年龄的哀悯:“飞机上的乘客只有我父母,而我此前却从以前的一些乘客的话中得知,那艘飞机乘客已满,拒绝载客。” 凶手还有点良知,知道不残害无辜民众,以乘客已满的理由减少人员伤亡,可宋家民航为何会被凶手操控或是主动帮助凶手,原因却值得商榷。 第四章:大梦三千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一面之词罢了,宋家民航管理严密,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林尤毫不犹豫的反驳。 楚衡蹙了蹙眉:“一面之词的确不可信,一个小时前办案人员向民航以前的工作人员求实,情况确实属实。” 林尤神色未变:“既然如此,为何逮捕令还没下来?” 想要查清真相,唯一的线索就是宋家,可宋家根基深厚,与总统大人关系复杂……共和国法院连张逮捕令都不敢批,怕得罪宋家支持的总统。 林尤正是知道他所遇到的瓶颈。 口舌之争没意思,她这样死咬着不放他也没办法,眉宇间透露着忍让,他站起身来转身告辞。 宋家祖宅占地达到几千亩,房屋建筑、自然景色文化底蕴深厚,院子里植有梅兰竹菊,假山绿水占了很大一块面积,追求古人所说的“天人合一”,人造湖用来调节局部地区气候,净化空气,湖面中央修了个木质露天台,摆有木制桌椅和热带空运过来的新鲜水果。 道路是由私人订制的镂空实木地板铺设,天然质朴,脚感舒适,不会排放有毒气体,既有利于身体健康又有利于地上水下渗,防止地面积水。 宅子外空气中带着泥土的甜味,楚衡腿长,步伐大,许汀兰气喘吁吁也没能追上他,前面的背影高大挺拔,许汀兰叫他:“楚衡。” 背影未停,反而越走越快。 许汀兰深呼一口气,小跑过去,拉住他:“我可以帮你。” 他皮肤光洁白皙,面部轮廓透着冷俊,五官精致如画,睨了一眼被她拉住的手说:“你先放手。” 她手腕上有一条用925银串成的草莓晶珍珠手链,造型独特,美观精致,珠子旁垂下根根流苏,上面系着小朵玫瑰、百合、荷花等东西,做工精妙绝伦。 她没有就着前面的话说,“你的梦想是什么?”知道他不会回答,她自顾自的答:“我有,我幼时的梦想是长大,少年时是嫁给君璃,现在的梦想是完成君璃的梦想。”他不知道这与他有何关系。 她也不建议他的沉默,开始套近乎说:我认识你爷爷。” 楚衡一边走一边说,语气从容不迫:“全卡萨帝民主共和国都认识。” “我跟他很熟。” “那又怎样?” 看他油盐不进的样子,她下了一剂猛药:“我知道他为什么不支持你调查真相。” 他拉车门的手顿住,爷爷的确拒绝帮助他彻查案件,当初父亲母亲出事后,爷爷动用了最大限度的人脉彻查此事,花了一年多的努力,消耗大量人力财力物力仍然毫无线索,知天命之年丧子噩耗使得自己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在心理医生多次劝告下,彻查案件的事只能碌碌而终。 如今他年老了,更是不愿意提起这些悲怆往事。 她的言辞笃信,掷地有声,“因为,他就是凶手。” 楚衡棱角分明的脸有半刻僵硬,他是成熟理智的人,喜欢寻根问源,“他没有作案动机,况且,父亲毕竟是他儿子。” 许汀兰利索的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说起了其他事:“你爷爷十五岁被送到逐山学习,一直喜欢我,二十岁开始了追求,一日下山,有人在山麓发现他竟然早就有了妻子儿子,”她眼中沉淀着前程往事不再回首的萧索,“方才林尤告诉我,我死后,你爷爷带人灭了逐山满门,你父亲偷偷跟着,不小心看到了他的暴行。” 怎么说也是卡萨帝民主共和国开国元勋之子,十多年前自己又出任共和国高官,怎么可能放过一个漏子。 寻找真相不可能只听她的一面之词,处世不惊的问,“你为何成了妖?” “原本一心求死,师姐为我留得一线生机。” “你为何寻死?” “为父母的冤屈而死,为心上人被害而死,为师门被背叛而死。” “他们为何这般?” “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权势留人心。父母因责任而死,心上人因师兄弟而死,师门因师兄弟贪恋权利财富被灭。” 恩怨纠葛、前尘往事被她三言两语概括,四十多年早已世事浮沉、过尽千帆。 她条理清晰,逻辑感强,倒让人好奇四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楚衡神色未变,发动车,语言含蓄内敛,“为何想要帮我?” 她戳了戳车上挂着的吊坠,用眼角余光打量楚衡,面容俊雅、眉目如画,全身上下带着不可掩饰的清俊神采,她不答反问:“近几天晚上是不是经常做梦?” 他现下跟她不熟,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她一脸坦然,“逐山的人心里有怨气,在向你申冤呢。” 是夜 说是做梦,可梦境中景物的清晰,细节处带着精致,若不是他还有点意识,恐怕早就被这逼真的景物所骗。 梦中有座逐山,山上有户人家,家里有一对夫妻、几个孩子,那夫妻外貌生的极好,举手投足无不彰显着藏不住的贵气,从他们的交谈中知道,两人是帝王后代。他思量一下,卡萨帝民主共和国历史上确实存在宁朝,不想,宁国覆灭后,堂堂帝王帝后竟就流落到了这里。 他静下心来好好观赏,如同看一部精彩绝伦的电影。 夫妻俩纵使学富五车,也无法挽救腐朽没落的封建王朝,君主专制违背历史发展趋势,注定被历史淘汰。 山中雾大,蛇虫蚁兽良多,树林茂密,山势复杂,外人不敢入,渐渐与世隔绝,人烟稀少。 山外人听闻这夫妻二人身负异能,送自家小孩在此进修,夫妻二人不收贵不收穷只看是否合眼缘,教徒弟也的确有一套,生活在逐山十几年教出来的人不是见义勇为的义士,就是身居高位的权臣,一时间名声大躁。 当时处于抗侵战争,很多世家大族将孩子送到逐山交于夫妻二人,一为学艺二位避世避难。 在梦中的公元1968年,楚衡看见一个面容稚嫩的蓝衣少年被送到山上,那人样貌与宋老爷楚昭洲照片上年轻的样子一模一样。他心下一惊,想仔细看看,寻找二人之间的不同,可那人行为举止、为人处世,与爷爷完全相同,俨然是年轻时的楚老爷子。 那人虽然年纪轻轻,对人却灵活圆滑、热情细心,大家都很喜爱他。 逐山不像其他地方,教徒弟要教个十全十美样样精通,等适应几天后,有学生奉师命问他:“不学何?” 楚衡感到奇怪,怎么会问这种问题,果真看见蓝衣少年问:“怎会问不学什么呢?” 一个聊天的女子听到这句话,停下交谈,扭过头看他笑着回答:“十全十美可是会被老天妒忌的。”她前面与她说话的女子确是不语。 楚衡觉得这梦越发荒唐,一张张脸尽是他白日里见到,那聊天的女子俨然长着与宋老夫人相同的脸,那不说话的姑娘则是许汀兰的模样。 那蓝衣少年得了答案,作了个揖,在这古今交替之间,新旧文化摩擦激烈,为人处世的动作都召显这个人的思想进步程度:“谢谢师姐。”眼睛偷偷看着的却是另外那个肤白貌美气质冷清的许汀兰。 蓝衣少年极喜欢她,就觉得她身上有种气质,让人寻思着、揣摩着、探索着,可就是如何也解不开,有股对旁人冷漠,对自己人用心的劲儿,仔细一看她,心房里枝枝蔓蔓,仿佛要开出什么来。 起初蓝衣少年并不懂许汀兰身上的是什么,几年后听师姐说起才恍然大悟,这原是经过良好教育的人才能有的东西,恬静中带着温柔,冷清中带着善意。 第五章:柳枝打鬼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那是许汀兰最好的年华,既有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父母,又有总角之交、朝夕相处的玩伴。 需要体力的门科许汀兰一窍不通,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棋艺更是胜过帝王家的公主。 一日师父许宴让许汀兰教他们下棋,林尤不擅长这个,每每上课总爱耍赖发呆走神,偏偏师兄弟切磋时又喜欢凑上去看,她虽不精于棋道,却喜欢故作高深。 她站在那一边比划一边说:“君璃,你怎么回事呢,那地方下得不对。” 青衣少年面如冠玉、绝代风华,动作优美得无可挑剔,听闻只做未听到。化身孤魂野鬼的楚衡却愣在了那里,这原来就是君璃。 林尤狠狠的瞪了君璃一眼,无意间看到那个蓝衣少年的动作,又伸手制止:“昭洲,不能下那。”楚昭洲的动作被她喊得一僵,孤疑的看着她,一脸不信任师姐的模样。 林尤气急。 旁观的许汀兰一把拉过她,“观棋不语真君子的道理被你丢哪去了?”语气尽是旁人不可参和的亲近熟稔。 于是林尤开始了碎碎念,“汀兰你怎么这样呢,我没说话,我就看看……”好像刚才说话的不是她本人的一样。 突然,她目光灼灼的看着许汀兰,想起了前几天陈信下山给他带的东西,立刻拉着许汀兰偷偷摸摸的出去,许汀兰被她拉着,边跑边问:“怎么了?” 梦中林尤回到房间,手压着许汀兰的肩膀让她坐下,自己鬼鬼祟祟的从床垫下拿出一本书,“看,我让陈信特地给我带的。” 许汀兰扫了一眼书名《异志》,“我父亲不是不让你看这些书吗?”林尤性子温和,对这些东西却少有的执着。 她摊摊手,一脸无所谓,“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况且,看看又不会死。” 她兴致勃勃的介绍:“这可是奚耽大师亲手写的,独家珍藏,浓缩精华版。”不顾许汀兰的想法,信心十足说:“这次绝对是真的。” 清丹道馆香火旺盛,奚耽大师哪有空写这劳什子东西,许汀兰毫不犹豫的打击她:“上次你不也这般说。” 她嗨了一声,强调说:“这次真是真的,写得可好了。”她眼里充满向往,嘴角是温柔的幅度,看着许汀兰故作大方的拍拍她的肩,说:“等我能呼风唤雨、腾云驾雾,定然捎你一个,而且这里面还有变成半妖的方法噢。” 过了几日林尤来找她,悲痛的说她的梦想又要搁浅了,书是假的。 许汀兰没忍住当场笑出了声,换来了林尤一阵好打。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 公元1970年,君璃、楚昭洲十七岁,许汀兰十六岁,林尤十八岁。 君璃天资好、悟性高、心思静,极得许宴夫妇喜爱,每次都爱拿君璃做榜样。来逐山学习的学子每天天未亮就要求做早课,只上一个时辰,什么也不做,就让你睁着眼睛坐着不动。若是心静,光阴似箭;若是心躁,度日如年。许宴用这方法让他们修身养性。 半大的孩子在大人面前怎么成熟稳重,在同自己一样的人面前也现了原形。十几张桌子整整齐齐的摆在院子中央,最前面的那张正面对着他们,师父许宴只偶尔来几次监督监督。 天还没亮,一个个睡意未醒,更有些人脖子上的脑袋时不时点一点,一遇到这种情况,运气差就会被许宴敲敲头。 这日他们做早课,迷迷糊糊听见楼上窗户“吱呀”一声开了,不专心的人视线立马往上飘,见是小师妹,他们又不能动,表情僵硬的笑了笑算是打招呼。若和往常一样,许汀兰定然立马关窗户,可今日却有所不同,她脚没动,立在窗户前看他们。 那些人把视线收回来,继续往别处乱飘,又开始猜测小师妹到底看谁,时而看一看君璃,时而瞧一瞧楚昭洲,最后没有结果,只得各自对视一眼猜测今日师父会敲几个人。 然后,许宴拿着教鞭“咚,咚,咚,咚……”一排敲过去,走神的人各自捂头,哭丧着脸,立马正襟危坐。 往日里,许宴最喜欢拿君璃打比方,今日也一样,“走神都看看君璃,他是怎么做的。” 他们连忙点头,装模作样的瞟了一眼君璃,却发现那个风华正茂的少年头微仰,也看着楼上,他们暗自崇拜,师兄(弟)连走神都这么光明正大,连师傅都发现不了。 梦中的公元1972年,抗侵略战争进入胶着阶段,卡萨帝民主共和国与侵略国实力相当,当时国内分成明民主派、共和派两派,一方支持保存实力、打游击战,拖住敌人消耗敌人战略物资,另一方觉得应该主动出击,打敌人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快速获得胜利,减少军队物资消耗,尽快建国。 两方人马各自有各自的道理,在上层领导权力激烈交锋时,共和派获得了胜利。 可在战略实施时,却没有取得预期的胜利,军队一溃千里,共和派成为众矢之的,以前在抗战中获得的胜利也烟消云散,民族危机空前强化。民主派对卡萨帝民族之危亡,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忧患意识。 逐山每两月一次休假,那几天时间由学生自由安排,大多人有家的便回家去看望父母,少部分因家乡战乱就留下来。 君璃的父亲是军官,正在抗侵略战争正面战场上作战,便没有回去添乱。 林尤无父无母,休假时没地方去,也不让许汀兰清闲,到处跑,许汀兰怕她一个人出事便只能跟着。二十岁的姑娘放在古代是几个孩子的妈妈,许宴夫妇倒觉得陈信气宇轩昂、踏实肯干,值得托付,可林尤就是不答应,直说有心上人了,细问又不说是谁。 这日她们下山,穿着山下人该穿的的衣服,很是新奇,君璃站在许汀兰旁边陪同。 山下的人奇怪,山下的东西却好吃。 三个人走在一起,有人时不时的看他们的脸,许汀兰觉得怪异,又说不出怪在哪,说:“君璃,有人在偷看我们。” 君璃神色自若,只说,“他们许是没见过我们这样的吧。” 她常年生活在逐山,不知道人情世故,贵贱美丑,权财利益,迷茫的问,“他们为何没见过?” “许是他们见识短浅……”对比她浅显的阅历,他算是无所不通,可人心最是难懂,察觉到她眼里的信任,他这样说。 她点点头,没有深究。 在摊子前买棉花糖的林尤见他们在嘀嘀咕咕,拿着棉花糖走过来,递给他们,“汀兰,你的兔子,君璃,你的小羊。” 君璃没接,示意她都给许汀兰。 林尤“嘿”了一声,“你倒是好,现在倒是会借花献佛了。”依言把小羊形状的棉花糖递给许汀兰。 君璃没说话,脸上线条柔和,是绝代风华的模样。 几日后,陈信回来了,下午林尤去找他要书,他语气抱歉的说忘记带了,从十六岁带到二十岁,忘记带的情况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林尤当场生气,说他定是因为有新欢才不要朋友了。 第二天才在许汀兰口中知道陈信他家是共和派里面的人,因为抗侵略战争失利,家族实力受到削弱,父母又站错了队伍,受到两方人马怪罪军事法庭至今还未审判。 真是多事之秋啊。 楚衡还想再看下去,被房间的窸窸窣窣声音吵醒。 房间里的人穿着一席白裙,披头散发形如鬼魅,脚步虚浮,手里还拿着几根柳条,对着空中胡乱挥动,见他突然坐在床上,挥手的动作僵硬了一下。 楚衡看她一眼,“你怎么进来的?”倒是没多少惊讶。 许汀兰看他坐在床上,“我不是人,门锁挡不住我,”蹙着眉头,语气有点紧张:“你梦到哪了?” 他感觉空气有点凝滞,扫了一眼她手上的柳枝,问:“你在干嘛?” 许汀兰晃了晃柳条,语气熟稔起来,“陈信这个人,知道吗?” 是许宴的弟子,他点点头。 她不放过任何黑他爷爷的机会,“陈信已经变成鬼了,他们被你爷爷所害,我在驱赶他们的冤灵。” 房间里的阴气又重了几分,像应和许汀兰的话,被许汀兰拿着柳枝随意的挥了挥,阴气后退缩减。 第六章:身负重任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许汀兰的头发随风飘荡,全身带着空灵,说不出的苍白易碎。 这个许汀兰似乎跟梦中的人比变了很多,他招招手示意她过来,伸手去碰她的手,却摸个了空,抬眼略有迷茫的看着她。 许汀兰笑了,伸手虚空握住他,“拉不住的,这是魂魄。”晚上使人心里脆弱,她语气柔和得像对个孩子,“本体行走不方便,灵魂可以飘着,速度快。” 见他不怕她,伸手想碰了碰他的脸, 被他轻轻巧巧的避过,也不恼,反而言笑晏晏。 “你倒是梦到哪了?”她穷追不舍。 他指了指虚空,“他们呢?” “走了,我让他们别再来了。” “他们答应了?” 大仇未报自然不会答应,于是许汀兰笑了笑没说话,真如她所说飘着离开了房间。 去宋家的十几天后,楚衡去曼州出公差,会开了无数次、研讨了好几场、听讲座听得想吐,无非是旁敲侧击试试他们对张议员的态度。 卡萨帝民主共和国的张缇缇议员行为有失,高层领导给予了高度重视。 他正想着最近的事,听到有人叫他名字,他回过神看向领导。 “小楚,这件事就交给你了。”领导并不建议他的失神,和蔼可亲的看着他,一副寄寓厚望样子。 楚衡稳重的脸清冷如碎玉,神色不明的看着桌面。官大一级压死人,让一个下层干部调查议员,可见这人与楚家渊源很深,可渊源在哪又值得深究。 他深沉的笑了笑,没应声,半分面子都不给,他原以为只是搞搞形式主义,这下直接把让议员落马的事交给了他,也不看看背后楚家的面子。 领导觉得脸上无光,笑容僵在了脸上,见他敬酒不吃吃罚酒,语气像是关心,“楚州长近几年是在调查楚家飞机失事案吧?” 当官的是什么眼色,不看僧面看佛面,再怎么说也是楚家的独子,就算领导面露不悦,他们也不敢上去踩几脚,所有人又是经过各个圈子或明或暗筛选出来的,一个个便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懂里面的威胁。 楚衡穿着一身修身西装,眉眼透着稳重的味道,可顾盼之间却彰显出一份清俊神采,他思量一下毫不犹豫的点点头,直爽得令人捉摸不透。 这么好说话,还准备下猛药的领导微微张着嘴愣在了座位上,半天才想明白他这是答应了,脸上立刻露出赞赏的微笑。 等他反应过来,想再说什么,楚衡人已经出了会议室的门,背后能看见坚毅挺拔的背影,既能给楚家带来麻烦,又能铲除一大祸患,这位四十岁左右的就位至中央的领导完成了任务,十分满意的说了句散会。 等楚衡上了车后,手搭在方向盘,眼底一片平静。弗凯州是中央议员的聚集地,楚衡又是当地州长,容易让人察觉,事情便有点难办了。 几天后,弗凯州飘花京剧院迎来了一位贵客,楚衡衣着低调,来听当红京剧女演员蓝泠唱的戏,理由说的冠冕堂皇,说是支持弗凯州文化事业的发展,但看他一个人没带,目的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可这事有点难办啊,看上其他人还好,这蓝泠可是陆家少爷追了两个月没追到的人,早已久病乱投医,跃跃欲试想找几个人开刷,洗涤他在蓝泠身上碰到的耻辱。 这时候州长撞上来,院长觉得这事……他们两边都得罪不起,两边都得供着,万全之策又是没有。他甚至不觉得蓝泠唱的多好,可就是有张漂亮的脸和欲情故纵的手段,高干子弟就都争着捧着。 卡萨帝民主共和国引进了外国的戏种,蓝泠在《谢瑶环》中便饰演青衣,表演清新明快,柔美大方,赏心悦目,光彩照人。那身段、那颜值,尽管唱功不行,场下依然座无虚席,表演获得了满堂喝彩。她红得很玄幻,在某场戏中演了个小小配角,颜值被眼尖的观众扒出来,迅速有高干子弟捧场。 谢幕后,观众们还有一些没有离开,楚衡兀自走到台上,层层刷脸,一路畅行无阻,有人还拿手机拍照,他也不制止,捧着一束不知道哪来的花送给蓝泠,把美色误国的形象扮演到极致。 他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形象、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剩下的观众不走了,台上的蓝泠也怔住,楚衡三言两语概括了对蓝泠才华的敬佩之情,加上气质沉稳,谈吐讲究,迅速在台上送花成功。 正当美人考虑是否答应跟他吃晚饭时,陆大少爷出来了。 追了两个月,到手的鸭子飞了他心里岂能不气,“小泠,你要不哪里?” 看上去已经动心的蓝泠听到陆文声音怔在了那里,无助的看着楚衡。 三个人的撕逼大战开始在台上上演。 陆文问:“楚州长今儿怎么有空听戏?” 楚衡不动声色的表深情,“楚衡倾慕阿泠已久,总不得空,今日总算有幸能够一睹芳容。”说完还看了一眼蓝泠。 蓝泠没见过这么直接的高干子弟,脸色微红。 陆文语气讥讽,“听闻楚州长最近已有未婚妻了。” 眼看着蓝泠脸色由红转白,他答得斩钉截铁, “一派胡言。” 院长眼看着场面要失控了,立刻挺身而出,跑到台上打圆场,“两位还没吃饭,要不就有我院做东,请州长和陆少爷吃饭?” 台下的观众看热闹不嫌事大,幸灾乐祸的建议:“要不就喊价吧,谁出的钱多,今晚陪谁。” 这是把蓝泠当陪酒女、把飘花京剧院当从事不正当服务业的饭店呢,先不提蓝泠,院长岂会自降身价,不待她说话,第一个拒绝这个提议,然而陆文大少爷竟率先同意了。 院长苦着脸,把希望寄寓在楚衡身上,受过良好家庭教育的孩子大多懂得尊重别人,他不动声色的说说:“在我看来阿泠确实是一件价值连城的拍卖品。” 这话可是既保全可京剧院的名声,也提高了蓝泠身价。跟聪明人交往最是自在,蓝泠感激的看着楚衡。 这事也不好办,上层社会的人都爱面子,竞拍成功自然抱得美人归,但若是失败,便是落了个舍不得给女人花钱的吝啬鬼的名声。 眼看蓝泠开始偏心了,竞拍在陆文的催促下、院长的纠结主持下敲锣打鼓的开始。 起价是一万,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达20万,吃瓜群众惊呆了,感叹他们不差钱。 场面进入白热化,往40万开始上涨院长急得冷汗都出来了,万一以后秋后算账,他们可罪不起啊。 不知道谁的铃声响起,院长“如听仙乐耳暂明”,甚至害怕他们听不到,出声提醒,“谁手机响了。” 第七章:风云诡谲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陆文拿出手机,显示出一条彩信,照片上是他的妈妈。陆夫人的保镖不知道去哪了,身侧只有一个个小隔间和地上很多积水,他仔细辨认了一下,竟然是女厕所,不由得骂了一句“卑鄙”。 电话又一次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没有归属地,他接通电话,话筒里传出一个男子的笑声,“怎么样,看到了吗?” 陆文神色凝重,“你想怎样?要钱还是要东西?”他因为家里有些资产,小时候经常被绑架,父母接到电话急得团团转,回来后他听了也不过笑笑,现在轮到了他自己,才知道当时父母的焦急害怕。 电话里的声音开了变音,听起来有些从容不迫,“你现在转账给我,我要两个亿。” 简直是狮子大开口,他家纵使有钱也没见过这么花的,他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面走,示意手下查电话所在地址。 院长眼也不眨的看着人走出去,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打了个圆场,“既然陆少爷有急事,那蓝泠……” 楚衡不待他说完,立刻打断,风度翩翩的说:“既然陆少有事,那我就改日再约个时间与他一决高下。”看了看蓝泠,语气有点遗憾,“今日本想请阿泠吃饭,可现下陆少有事,我也不好乘人之危,那便改天吧。” 围观群众不想楚市长还挺有风度,一边吃瓜吃得异常开心,一边感叹这么年轻坐上市长之位,果然是人中龙凤。 回到家后,楚衡现在窗前接电话,电话里的人语气恭敬,“少爷,事情已经办妥了。” “陆家夫人放了吗?” “已经放了,吓了吓陆文,没敢让人碰她。”何秘书又补充,“明天会有人特地报道您去飘花京剧院跟陆少爷抢人的事,我已经让他们准备好了。” “先尽量炒热,让蓝泠身价越高越好,传的越神乎其神越好。” 何秘书答了一声:“是。” 楚衡挂断电话。 回过身正好对上许汀兰的脸,眼睛弯成了月牙,看着他笑,“你在做坏事。”语气带了点稚嫩的孩子气。 佣人过来上菜时,看见客厅里突然冒出的女孩,吓得手抖了抖,菜汤差点撒出来,以为是自己眼花,小心的看了看楚衡的表情,又加了一双筷子。 楚衡只做没看到佣人的动作,洗完手,坐下来慢条斯理的吃饭。 她也没客气,自顾自的坐下来,也不动筷,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吃饭,吃相斯文,动作优雅,好看的紧。 她视线炽热的可以把人燃烧,他抬起头,回视,慢条斯理的问,“你倒是吃不吃?” 她装模作样的拿起筷子,动作生疏的夹菜,中途还掉了几次,小心翼翼的放碗里,也不吃,戳了几下菜叶,注意力又转到了他脸上。 被她看得彻底没脾气了,扫了一眼她的碗,带着宽容大度,“饭菜不合胃口?” 她端详着桌上的东西,摇摇头,“我不需要吃东西。”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声音有点复杂的情绪,“我两个月没吃东西了。” 她生而知之,明白自己是个不人不妖的怪物,关于妖的东西也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可能是命吧,她眼中看不出情绪的想。 “你能吃什么?”他眼角微翘,眸子漆黑漂亮,带着聪明人对世事的迁就。 她摇摇头,提起了其它,“我今天在路上听到一句歌词。”她想了想,“好像是‘若不是你辞世别,半生未觉凄徨’,可好听了,我不知道歌名,以后我知道了,就放给你听听。” 黑夜能使一个人不知不觉的柔和,他“嗯”了一声,没打破宁静。 许汀兰向来神不知鬼不觉,楚衡吃完饭后没看见她,便以为她走了,也没注意,过了一个小时后,西宛下人来传话,说是那里因为一张照片闹起来了。 楚老爷子从不管家里事。 他站起来随手合上电脑,侧脸能看到颈侧白皙的皮肤,身姿挺拔沉稳的走过去。 西院那个是前几天被楚老爷子楚昭洲带回来的,从记事起西苑里的人就换个不停,眼下这个人倒是得宠,楚老爷子对她比对楚衡还好,对楚衡实行放养式,对那个人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放在口袋怕丢了,连家里最重要的那块令牌都给了她。 他离西苑门口很远就听到喧闹声,他眉峰跳了跳,不知道许汀兰能跟那个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有什么好吵的。 进去看到一个站在餐桌上拿着画做出要撕的动作,一个着急的看着,战战兢兢的要抢。 做了妖,性子都变了,梦中的许汀兰岂会做出爬桌子的事。 “你先下来。”他估量了一下桌子的高度,看着上面的人。 她坐在桌子上,不慌不忙的滑下来,拍拍旗袍,手上的草莓晶手链胡乱晃动,她镇定自若的回视他,眼底澄澈明净,宛如高山上明澄的流水。 他率先拉过她,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转过身看着俞夫人,把那副画递给她,礼貌的道歉:“汀南不懂事,冒犯了夫人,楚衡代她道歉。”语气里带着对许汀兰的亲近熟稔。 俞夫人才二十多岁,面容年轻貌美,极受楚昭洲宠爱,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楚家小少爷有点愣神,迷茫的接过那副他递过来画,飞快的反应过来,平日虽然恃宠而骄,现下也不敢对楚家的少主不敬,摇摇头说:“是我不识大体,冒犯了楚家的朋友。” 言毕,楚衡不想跟这些人应酬,拉着她就走。到了门口,他体贴的什么都没问:“你回家吗?” 月色朦胧,还有繁星点点,她背脊挺直,心虚加小声的“嗯”了一下。 她住在老城区,低价相对便宜,打开门看见玄关处有一双皮鞋,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不悦,里面看电视的人听到声音立马看了过来。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一道低沉男性嗓音传出来。 她没有回答,用无声的沉默表达不满。 宋琛也不恼,语气酸溜溜的说:“你对楚衡可不是这样的。”顿了顿,又解释道:“我打你电话你不接,就来找你了。” 她拿出手机,随意按了一小会,按屏幕的动作还不生疏,漫不经心的得出结论:“手机用不习惯,不小心关机了。”语气没有半点愧疚之心情。 他语气恰当的问:“最近你跟楚衡倒是很近。” 她一副明知故问的语气,“我们自小认识,自然亲近。” 他虽不知道事情始末,却也从林尤那里猜出了一些,讪笑一声,打击她,说:“他多大,你多大。“ 她嗓音动听如溪水潺潺,“君未娶妾未嫁,正是最好的时光。” “那你为何害他?”他意有所指。 许汀兰视线变得凌厉,“在你看来什么是好什么是坏?让他蜜罐温床是好让他独当一面是坏,还是让他自食其力是好让他众星捧月是坏。”她语言冰冷刻薄,“你们这些公子哥儿,不都是在众星捧月中长大的吗?” 宋琛无端担了这个名声,有点哭笑不得,挥了挥手认输,“倒是我多虑了,怕你让别人骗,反而害了楚衡。” 她知道宋家关系网复杂,没想到消息灵通到这种程度,“他成熟稳重、待人宽容是好,可太淡泊名利,就成了不思进取。” 许汀兰语气清淡如莲,“若是他连一个议员都搞不定,那也不配做君璃的转世,更不配当以后的总统。” 这样的野心让人倒吸一口凉气,不知不觉想起了今天下午听手下汇报迟了好几天的那条得来不易的消息。 几天前,卡萨帝民主共和国主席君瑞接见华国服饰文化传承者许汀兰。 这接见理由很玄幻,过程有点曲折,是因为当初许汀兰在大街上穿凤冠霞帔的图片在网上受到了高度关注,有官员在总统面前顺势夸了夸她对卡萨帝民主共和国文化的传承精神,议会长顺水推舟便把人带了过来。 总统五十多岁,性格平易近人,语言风趣睿智,嗓音低沉温和,眉宇间透露着上位者的锐利。 看见许汀兰,嘴上扬着亲和的笑容,表情没有异样,等按部就班的问了许多服饰文化的问题后,屏退了众人。 他们面面相觑,最终眼观鼻鼻观心的走了。 君瑞看着许汀兰语气不明,“起先我以为我认错人了。” 她笑了笑,“近年来,你可好?” 他也不隐瞒,“卡萨帝民主共和国政局动荡,权利集中在世家大族,我怎么个好法?” “你不早就料到了吗?”脸上有点不知名的笑意:“怎么,楚宋两家动不了?” 他也不介意她的不敬,不年轻的脸上带着隐忍,“盘枝错结几十年,一朝一夕无法触动。” 她摆弄着桌上的茶杯,带了点精明算计,“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帮你一件事,相应的,你也答应我一件事怎样?” “我知道你有一桩事在心里四十年了,一直不好出手,那我替你做,你不是要退了吗,这位置,给你前世的亲生哥哥怎样?” 在总统面前大言不惭的窥逾总统之位,也就没谁了,即使是自己未过门的嫂嫂,也没克制住自己锐利的目光,问:“是谁?” “楚家的独子——楚衡。” 他没应下,没拒绝,通达人情事故。 场合隐蔽,谈话内容绝密,高级特工都无从而知,只能从华国中央的一系列动作可知,内容绝对丰富。 第八章:令牌失窃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蓝泠的身价已经炒翻了天,先是陆家少爷追求两个月未果,再是楚州长一掷千金为搏美人一笑,最后是营销号炒作和中央部分官员对蓝泠的好奇。 于是这个月飘花京剧院接到无数邀请蓝泠出席的请帖,大部分是高官、富贾的饭局。 这个月蓝泠代表京剧院去过好几个无法推脱的饭局,今天去的这个饭局既神秘又上档次,单是饭店的装饰奢华不庸俗,低调有内涵,保密措施完备,就可以得出参加饭局的人身份不同凡响。 她是个极有眼色的人,一看场面就知道今天还是少说话多装傻为妙。 来得早显得不矜持,来得晚又损了主人家的面子,她掐着时间走进包厢,装作不经意的扫视四周,纵使早有准备心里还是有点惊讶,这饭局里的人不是高层领导就是商政世家。 有人看到了她,站起身迎上来,伸出手,笑着说:“早就听闻蓝小姐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蓝泠认出了他,脸上露出微笑,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指节分明,手心干燥有力,“宋少爷过誉了。” 宋琛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圆滑,笑了笑,把她领到座位上。 她不动声色的扫视周围的人,越发觉得这里的这些人,自己得罪一个就吃不了兜着走。 她正走神,就听到旁边的男子低声问:“蓝小姐几岁学的京剧?” 蓝泠抬起头,认出了眼前的人,表情有点受宠若惊,这人竟然是民主派的张缇缇议员,也不怯场,“我五岁学的,学得不大好,以前从未登台。” 男子笑着说: “许是你师傅认为,重要的人物就应该压轴出场。”他四十多岁,保养得当,很显年轻。 蓝泠听出了他口中的安慰,对他的印象好了几分,摇摇头,笑着说:“这个可不讲究先后。” “蓝小姐可喜欢《谢瑶环》?”不待她回答,补充道,“我觉得那里面的青衣扮相极美。” 她不知道张缇缇对这个还有研究,兴致勃勃的问:“你看的是谁演的?” 两人这样一问一答的聊了下去,不知不觉饭局快结束了,途中感觉一道视线,回望过去,见宋琛旁边的那个女子冲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动作说不出来的矜持贵气。 她第一次看一个女子看愣了,半天才想起笑了笑,算回礼,觉得这个女子有点眼熟。灵光乍现,想起就是网上那组嫁衣霞帔凤冠图片的主人。 张缇缇感觉到她在走神,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向蓝泠轻声解释道:“那可是个惹不起的人。” 连高层议员都说惹不起,她不由得问:“为何惹不起?” “总统极看重她,背后还有个宋家,跟楚家也关系不菲。” 她倒吸一口凉气,一个女子,竟厉害到这种程度。 “她叫什么名字?” “姓许名汀兰。” 她不由得再次打量那个女子,五官精致倒是罢了,皮肤也极好,眼睛生的大,眸子是褐色,眼角有浅浅的橙色眼影,又漂亮又勾人,一字眉又添了冷清率性,唇形好看,唇色嫣红,全身上下透着妗贵高雅,是受过良好教育才有的气质。 她感叹,好一个千娇百媚的绝世佳人! 饭后宋家还准备了其他活动,女士可以去的有限,男士的活动则不胜可数。 卡萨帝民主共和国讲究法不责众,这样的活动定是想走都是不行的。 这里原本就只有许汀兰和蓝泠两位女士,蓝泠以为可以顺势与许汀兰攀谈几句,不想宋琛老鹰护食般紧巴巴的跟着许汀兰,她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最后只单出她一个人,蓝泠顿时就有点进退不得了,张副省长看出了她的窘迫,热情的邀请她去打桌球。 晚上楚衡接到何秘书的电话,说计划很顺利。攸的想起,很久没看许汀兰了,便出声问:“她最近在干什么?” 何秘书立马反应过来“她”是指许汀兰,快速回答道:“大部分是在外面乱跑,跟总统……倒是关系很近。” 他蹙了蹙眉,“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调查了很久也没有个所以然,何秘书有点尴尬的说:“不敢派高级特工查总统,倒是发现很多人查这件事,说是当初许小姐来H市时穿了一身衣裳,被路人拍成照片放到网上,有人在总统面前夸奖她传承华国古风文化,总统顺水推舟的带人来见上一面,两人就认识了。”他顿了顿,有点迟疑不定,“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要不您问问许小姐,看她怎么说?” 他没表明态度,“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也不知是应下没有。 房间外面的那些下人个个神色紧张,大气不敢出,都钻进绿化带里到处翻找。 他随意叫了个人问了问,那人噤若寒蝉,战战兢兢的解释说,是西苑那人东西丢了,在院子里闹了个人仰马翻。 他眼睛深邃漆黑,抬起头,月光打在脸上,整个人沉静如海,问:“丢了什么东西?” 下人呐呐不敢说。 他也不急,带着对世事的宽容大度,静静的看着他,无形的压迫他。 最终,下人面色苍白,承受不住压力,声音惊恐:“说是,楚家的令牌……丢,丢了。” 见令牌如见楚家家主,不仅可以调动楚家培养的特工,还可以动用楚家权利、财产,甚至还可以拿到众多豪门世家的不合法行为的证据。 楚衡脸色一变,向来不以自我为核心的人,言语淬了一层寒毒:“这东西都能丢,她自己脑袋怎么不丢。”转过身,打电话通知楚老爷子。 第二天西苑那又来了消息,说是怀疑许汀兰偷了令牌,麻烦楚衡打电话把人叫来。 最近市里忙,楚衡没时间陪西苑那个人闹,倒是问及那日许汀兰跟那人闹什么。 下人说话比较公正,那日许汀兰见西苑漂亮就进去看了看,碰巧看见墙上的照片,说俞夫人跟照片上那个漂亮的人很像,可俞夫人却当场生气了,让人进来把许汀兰轰出去,许汀兰想不明白不就说了句长得漂亮吗,怎么把人给轰出去,气不过,拿着俞夫人画的那副画就要撕,便这样闹了起来。 他智商极高,立马抓住了关键,“那是什么张照片?” 下人有点心虚,“说是前任西苑夫人的照片,俞夫人来得急,屋子里的东西没撤走。” 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眼睛看着外面青绿的树叶,情绪深不见底。 晚上许汀兰来找他,心情明媚,嘴角上扬,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吃完饭,赖着不走了,不要脸的样子没有半点外面的高冷样。 “我家没多余的房间。”他笑着逗她, “别想骗妖,你家每间房我可都去过。” “……”他无奈摇摇头,语气带着戏谑的调侃,“我听外面的人说,你是高冷的小仙女。” 她浅笑,“这话说的,你也信?这个算我的寄宿费。”手里凭空变出一个牌子,抛给他, ‘喏’了一声,一脸从容淡定,“听说你家在找这个,我给你变出来了。” 他接过,正是楚家找得天翻地覆的令牌,装作讶异的看着她,碰巧对上她弯如月牙的眼睛,“你怎么变出来的。”语气带着装模作样的好奇。 她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亲和,也不避讳,揶揄的笑了笑,“下次有什么东西找不到了就找我,我立马给你变出来。” “你倒是抬举我了,哪能总麻烦你变来变去?”手指摩擦令牌精致的轮廓,也没怪她,“我也是今儿才知道是你借走的。” 这个“借”用的极妙,她不知不觉就乐了。 第九章:道观清丹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几个月没梦到逐山了,今晚又延续着那段故事。 林尤得知陈信家出事后很是愧疚,明里暗里关心多次,都被陈信挡了回来。 逐山高干子弟众多,许宴夫妇见事情没有了转圜的余地,便向他们隐晦的提了几句,可官场诡谲多变、高深莫测,又岂是这些世家子弟能够左右的。 楚家是民主党的代表,楚昭洲向父亲开口,事情或许有一线生机,然,当陈信思虑良久才放下自尊去找他,他却遗憾的摇摇头,说是家中事务不归他管,他也只能尽力而为。 楚家算是两代单传了,百年后,家中什么不都是他的,若是家中事务连他都不能管,那又有谁能够去干涉呢?陈信听出他口中隐含的拒绝,但明哲保身的道理谁都懂,陈信只得点点头压下心中的苦涩,对楚昭洲道了声谢。 公元1973年,逐山的学子休假,陈信和楚昭洲一起下山,在山麓碰到了楚昭洲的妻子和儿子。 当他听到那个小男孩叫楚昭洲爸爸时,陈强压着心里的震惊。 逐山所有人都知道,楚昭洲喜欢许汀兰是个公开的甜蜜的秘密,可如今,妾未嫁,君却娶了,还有个这么大的孩子,那这看似甜蜜的秘密,顿时就成了丑闻一桩。 楚昭洲没料到她们会到逐山山麓来,讶异的问:“你们怎么到这来了?” 楚夫人没听出他的不悦,笑容温和,带着为人父母的慈爱,“曜儿说想快些见到你,我便带他来了。” 他瞧楚曜一脸欣喜的拉着他的手,又用眼角余光扫了扫陈信的脸,蹙了蹙眉,压下心中气恼,没再说话。 而陈信在担惊受怕差不多一年后,却在这时看到了父母能够得救的希望,分别时对楚昭洲并出言威胁。这个明明平日里老实诚恳的人,逼迫楚昭洲时,却像个魔鬼。 楚衡突然惊醒,他的爷爷楚昭洲……确实爱着许汀兰,也确确实实有杀害他父亲的动机。他正思忖着,听见门打开的声音,许汀兰走进来,“又做那个梦了?” 他坐起身,脸上有点睡意,眼睛已经清醒,语气带着肯定:“我是君璃?”像是求证他的一直以来的猜想。 她是个风光月霁、鸟语花阴的人,不意外的点点头,转过身,手中凭空变出一条鞭子,将半空中看不见的的冤魂抽的“啊啊呜呜”的嚎叫,渐渐的现出了原型。 倒是各个气度不凡,风度依旧。楚衡静静地打量眼前与梦中众人模样相似的鬼。 众鬼哀嚎,被怨恨消磨得没有了生前的优质品质,“师妹,你怎可因为一个外人对我们出手。” 许汀兰面容平静,“你们知道他有多重要,又何必质问我这个。”楚衡不动声色的打量他们,“你们是因何而死?” 众鬼怨气冲天,恨恨的瞪着他:“我们死自是因为你爷爷。” 楚衡接过许汀兰递过来的鞭子,感受到了他们看鞭子时的惧怕的情绪,“你们为何来找我?” 众鬼表情一变,可怜兮兮的的看着他,戚戚然又异口同声的说:“师弟,你要替我们报仇啊。” 楚衡受到众鬼的目光的洗礼,态度有点让人捉摸不透,他虽不知道楚昭洲为何害他们,可楚昭洲毕竟是他的爷爷,血缘是隔不断的纽带。 众鬼再接再厉,继续给他洗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你前世也是被他给害死的啊。”有点恨铁不成钢。 旁边的许汀兰手中又变出一条鞭子,出言威胁,“你们走不走?” 那些鬼都怕她,一时敢怒不敢言,恨恨的看着她,快速抽身离开。 楚衡手中的鞭子,化成了一颗颗闪着光的橙色粉末,消失在空中,他低着头看着被子,思维放空。 许汀兰看他发呆,疑惑的走近,却被他拉住手,看着她豁达的笑了笑,“这回你可抓得到了吧?”她想起上次魂魄在他房间飘荡,不由得跟着笑了。 第二天许汀兰央着他去清丹寺,他念着最近家宅不宁,便同意了,不想在外面碰到了等待已久的俞夫人。 俞夫人一见到许汀兰就怒火冲天,走过来质问她:“是不是你偷的令牌,是不是?” 这个“偷”字没有楚衡那个“借”字半分美好,许汀兰清淡的颔了颔首,成为半妖后,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十分了得,“俞夫人莫要血口喷人了。” 她不承认,她又没证据,只能当着众人的面撒泼,“你不交出来,我就跟着你。”许汀兰清淡的脸出现缝隙,正要开口说话,楚衡就拍了拍她的肩,没有在楚家搏了俞夫人的面子,倒是顺水推舟的给了个台阶:“不如俞夫人就同我们一道去?” 俞夫人余光看了看许汀兰,毫不犹豫的点头。 许汀兰一路上脸都是冷的,好好的二人世界,倒成了组团游了。 清丹寺以算命准闻名于世,早些年给达官贵人算,没有一个算不准的人,当时的达官贵人还愿大方,此时的寺院比四十年前大出几倍。 寺院外面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道士,身上有股未入人世的淳朴憨厚,见来人,和善的问:“女施主算什么?” 俞夫人脸上闪过讽刺,看了一眼许汀兰,故意说:“我最近丢了一件东西,你替我算算被谁给偷了?” 道士善意的提醒,“道祖面前,不可说偷。” 俞夫人敷衍的点头,语气失落,“我最近丢了块令牌,”看他面容平静,开始夸夸其谈,“那可是楚老爷年轻时亲手刻的,见令牌如见楚家家主……” 道士温和的听着,时不时还答几句话,俞夫人受到鼓舞,还想继续,被许汀兰一句话打断,“不就是我以前不要的东西吗?” 俞夫人瞪大了眼睛,气愤的看着她,“这话你也说得出口。” 许汀兰淡淡的看着她,眼中的嘲讽慢得快要溢出来。 “女施主,您这令牌,怕是,找不到了。”年轻的道士说。 俞夫人面色一变,意有所指,“可是有人偷了?”道士不再纠正她的话,摇了摇头,“已经物归原主了。”俞夫人惊讶,“我没有啊。” 道士笑了笑,“此‘主’非彼主,是指应该得到令牌的主人。” 俞夫人刚才与他聊天的好心情荡然无存,有点恼羞成怒,“你的意思是,我不配得到它。” 道士摇摇头,“非也非也,女施主气质高贵,是那俗物配不上女施主你。” 俞夫人有点暴躁,“姻缘呢?怎么样?” 道士掐指一算,又掐指一算……十几次之后,俞夫人看不下去了,”你到底行不行?“不耐烦的指了指许汀兰,“算不出算了,你算算她的。” 过了一会儿,道士郁闷的看了看静默不语的许汀兰,又没算出来。 俞夫人没脾气了,指了指楚衡,“那你算算他的。” 道士哭丧着脸,拱了拱手,声音带着歉意,“贫道学艺不精,望几位施主海涵。”立刻命人去请师傅奚耽。 不久,就见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带着几位道士走出来。年轻道士扶着奚耽坐好,声音有点委屈,“师傅,徒儿,学艺不精,只能请您老人家出来看看。” 奚耽安慰的拍拍徒儿的手,无意间迎上了许汀兰那道冷冷清清的目光,对上了那张似曾相识的脸,顿时吓得背脊发麻……跟四十年前的一样的脸。 道士感受到师傅的僵硬,迷茫的问:“师傅,您怎么了?” 奚耽强压着震惊,听道士把刚才的事讲完,说:“你是遇到了魔障。” 道士讶异,“师傅不是说只有人间的男子才能有魔障吗?” 奚耽指了指俞夫人,“这便是你这一生都避不过,逃不了,忘不掉的魔障。”年轻道士迷茫的看着她。 俞夫人自是比道士世俗,听出了他的意思,小心的看了一眼楚衡的脸色,对奚耽骂到,“你这牛鼻子老道,不要乱说话,他是出家人,六根清净,我是俗人,可莫要把他与我扯上什么关系。” 奚耽蹙了蹙眉,不悦的看着俞夫人,“女施主若是没其它事,便自行走吧。” 第十章:迷途未返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俞夫人气恼的看着奚耽,跟楚衡打了声招呼,说是先走了。 奚耽问许汀兰:“你可还要算姻缘?”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命本该绝,姻缘簿上,根本没有姻缘,她没说话,倒是楚衡看透了她的心思,笑容有点暖意,“我不也无法算出吗。” 许汀兰微微抬头,正好看到他柔和的笑和温暖沉静的轮廓。 一旁的年轻道士开口:“这位施主,我虽无法算姻缘,但我知,你有帝王命。” 现在的帝王命,那便是将来的卡萨帝民主共和国的总统了。 楚衡讶异,倒是许汀兰清淡的面容开始碎冰,徒然生出一抹笑,眼睛弯成了月牙,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开心。 奚耽大师比青年时沉稳庄重,脸上透露着上了年纪的老态,叹息了一下,眼睛里满是感慨,屏退了各位道士,“我许是四十年前见的你们。” 许汀兰察觉出他的伤感,笑了笑,语气温和,“宛如昨日。” “我竟没想到,那个女施主,真的能摆出阵法,做成半妖。” “您不也说,那本《异志》那章是真的吗?” 奚耽脸上不再是以前的尴尬,而是悔悟,“当时,也是太穷了,才出此下策,卖了本假书。” 许汀兰想起了四十年前的那桩旧事。 那次逐山休假许汀兰他们在父母的强迫下去了清丹寺,陪林尤去看姻缘,这里的风景很好,香火又旺盛,很多其他州的道士都涌入了这里,寺院不能拒绝信徒,寺院又太小,正在扩建。 这里的道士不同其他寺院里的道士,坐在老子的人像旁替人算命,清丹寺里的道士只坐在外面给人看看所求之事。 每天在外面的人都是固定的,今天许汀兰他们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奚耽大师坐在那里,三十多岁的样子,脸上严肃又正经,不知不觉就让人敬畏。 林尤快步走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道士,你可是卖过一本哄人的书。” 四十年前的奚耽的道袍被她拉扯的快烂了,故作不懂,“什么书?贫道不知道啊?女施主是不是记错了?”不理会他的挣扎,林尤抬手就要打,没有半分虔诚信徒的样子。 许宴教出来的人各个力大无穷,许汀兰拉过她,“师姐,你别闹了。不就一本书么?” 林尤挥得她一个踉跄,被君璃扶住,林尤恨恨看着奚耽,说:“那可不是一本书,是我的梦想。就是这个牛鼻子老道给我卖假书。”手上动作不减,晃了晃他,“说,为什么卖假书。” 奚耽尴尬的伸手,想把衣服扯回来,继续抵赖,“我一个道士,卖什么书啊?” 君璃打量了一下新建的寺院,示意她们,“奚耽大师,您看看那院子。” 奚耽更尴尬了,选择顾此薄彼此,不好意思的说:“其实那书也不全是假的。” 林尤没理他的转移话题,问君璃:“那院子有什么奇怪?” 不待君璃说话,奚耽先一步回答:“清丹寺虽然香火旺盛,但寺里人多,开支大,没地方住,又要建寺院,若是真要钱,就只能卖书了。” 手劲勒紧,“什么卖书,是卖假书。” “若是卖真的,那还得了,世人都能腾云驾雾,人还怎么被神仙治理。”他理直气壮的说。 林尤毫不犹豫的反驳:“什么神不神的,你不是信道吗?” 奚耽摸摸鼻子,尴尬的说:“刚才口误,口误。” “里面哪里是真的?” 奚耽老底都被揪出来了,呐呐的说:“书的最中间一章。” 林尤想了想书里的内容,“我变半妖干什么?等你来收了我?” 涉及专业知识,奚耽一脸骄傲,“那可是超越六界之外,是真正的逍遥。” 传说中的宋荣子、列子都不是真正的逍遥,“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林尤松开手,“既然这样,你怎么不去做半妖。” 奚耽悻悻的笑,“躺棺材里,活人可是会死的,我比较怕死。”理了理衣服,无耻的讨好林尤,“女施主是来问什么的?” 许汀兰上前一步,快速替她答:“姻缘,她问姻缘。” 林尤看向她,指着远处那棵树,“你们去那里等我,”凶巴巴的补充说:“不准偷听我跟奚耽大师说话。” 奚耽听见“大师”两个字,立刻正襟危坐,摆出一张严肃认真脸。 等他们走后,林尤凑近他,指了指远处,“我与那人可有姻缘。” 远处信徒人来人往,林尤也不怕他不知道是哪个。 奚耽组织了一下语言,有点迂回,“你莫要等了。”厚颜无耻的恭维,“人家可配不上貌若天仙的您。” 她气急败坏,手一拍桌,吓得奚耽怔了怔,“正经的说,严肃点。” 桌上的符咒胡乱飞舞。 “你们定是没有姻缘的,你们在一起……与天道不符。” 林尤不信天道,这么多年来,她甚至一直在违背天道,可她不能祸害人家,要求人家陪她一起反抗天命。 奚耽又被恐吓又是被暴力对待,收了摊子,扬言要先回去养精蓄锐一下。 许汀兰扭头看时,奚耽他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回去的路上,见林尤情绪低落,她在一旁慢慢的跟着,与君璃小声说话。 她问:“君璃,你的梦想是什么?” 君璃低头能看见她眼角秘制的淡淡橙色眼影,视线看向远处开得热烈的桃花,答非所问:“离梦想还比较远。” 她穷追不舍:“是什么?” “第一个梦想是辅佐我父亲驱赶侵犯华国的列强,登上主席之位,”温和的声音顿了顿,“至于,第二个梦想……”他察觉出林尤越发低落的情绪,体贴的没再说话。 休假结束后,享受过回家温暖的学子们各个春风满面,连整日里愁云惨淡的陈信也守得云开见月明,父母被军事法庭放了出来,赔偿战争的部分损失。 陈家虽元气大伤,没能再进去豪门世家,但也算是一个好结局。休假结束后,享受过回家温暖的学子们各个春风满面,连整日里愁云惨淡的陈信也守得云开见月明,父母被军事法庭放了出来,赔偿战争的部分损失。 楚衡用手推推她,示意她回神了,许汀兰迷茫的看着他,“怎么了?” 他果敢的说:“不准想了。” 看见他们的动作,奚耽有点浑浊的眼里能看出年轻的风采,调侃的看着楚衡说:“你这一世,倒比上一世强势善断了。”复又带着深意,递给他一块通体透亮的石头,“这石头不值钱,算我弥补年轻的错误,给你驱邪避灾。” 楚衡低头一看,竟是一块来自外国的佛骨,在卡萨帝民主共和国虽不是禁品,却极其稀有,不想被奚耽大师轻轻巧巧算作年轻时卖假书的弥补,送给了他。 他刚要拒绝,就奚耽被打断,眼里有洞悉世事的明澄,“你最近恶鬼缠身,还是收下吧。” 第十一章:见你是你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许汀兰跟楚衡沿着阶梯下去,一边走一边跟他聊天,一副心情极好的样子,连一旁的楚衡都受到感染,心情明媚起来。 “怎么这么开心?” 她脚步不停,拉着他的手,“他们说你好,我就开心了。”声音带着理所当然。 木头阶梯才起来哒哒作响,他却清晰的听见了她的话,棱角分明的脸上少见的有点微红,被许汀兰在不知不觉中调戏到了。 所幸许汀兰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继续说:“下次你有空我们就去一趟逐山吧,“她抬起头,问他的意见:“你愿意吗?” 阶梯不宽,两边是丛生杂草,还有游客从他们身边挤过,他知道去逐山的意义是什么,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张缇缇议员跟蓝泠相处融洽,这次他们去了拍卖会,一个拍卖品精致又奢华,上流社会的气息无处不在,蓝泠是个极有眼色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 此时她就静静地坐在张缇缇旁边,只偶尔说话缓解气氛。 场上的艺术品一个个被拍出天价,一串串交易的数字令人咂舌,张缇缇全神贯注的盯着上面,蓝泠看得出他对这次拍卖会的重视。 “缇缇,你喜欢这些拍卖品呢?” 他把放在艺术品的视线收回来看向她,笑着反问:“谁不喜欢这些价值连城的宝贝呢?” 蓝泠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他一晚都没举过的牌子,问:“那你怎么不去竞拍?” 他笑了,听了略带天真的问题,声音有点纵容:“喜欢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钱花。”意识到蓝泠心里的不高兴,补充道:“你可不只是喜欢的东西。” 要知道,跟一个议员在一起,前途有多么坦荡,蓝泠表情有点试探,“那我是什么?” “自然是我最爱的人啊。” 蓝泠脸上微红,心里有点喜色,卡萨帝民主共和国的达官贵人都有养几房小妾的习惯,虽说小妾比正妻位分低,但分得的财产却跟正妻一样。 场上拍卖开始拍卖一个绿釉地粉彩凤纹赏瓶,起拍价是500万,张缇缇打量了一下瓶身,感慨了一声真漂亮,蓝泠举起了牌子,说:“缇缇,这个瓶子我拍来送给你。” 她一个京剧演员哪有那么多钱,这个瓶子一拍下来,不就等于穷光蛋了?张缇缇有点不赞同,“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你这样没必要,好东西都是用来远观的。” 蓝泠摇摇头,装作真诚的说:“不行,你对我那么好,我一定要送给你。”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谁不知道。 张缇缇看出了她眼底的坚持,只得点头。 他们的感情随即得到升温,并决定结婚。 高官在卡萨帝民主共和国纳妾不会举行仪式,只请人吃个饭,认认人便可,可蓝泠怕被别人轻视自己小妾的身份,便求着张缇缇举行一个宴会。张缇缇想着毕竟是一辈子的事,又看到她略显单薄的身体,答应了下来,不想在举行途中,被张夫人得知,闹到了宴会上。 毕竟是议员的妻子,张夫人表情阴冷的看着那对新人,“就差举行婚礼了吧,怎么没让我这个正妻知道?” 举行宴会是她要求的,蓝泠尴尬的拉着张缇缇的衣袖。 张缇缇将脸色苍白的蓝泠护在身后,冷声道:“在这里吵吵闹闹算什么样子?” 张夫人嗤笑一声,怒不可遏,“你这样,可有想过我这个明媒正娶、八抬大轿的娶进门的妻子,先是跟一个戏子在一起丢人现眼,现在还要举行宴会,你把我的脸放哪!?把我家的颜面放哪?!” 宾客听后,开始对张缇缇蓝泠指指点点,“原来是个戏子啊。” “一个戏子也好意思娶回家,我就说我们不该来,到时可别被别人说三道四。” 有人附和,“是啊,还举行什么宴会,太不要脸了吧。” 有女宾客替张夫人忿忿不平,“不就是一个眼瞎的把狐狸精当宝吗,谁想要路上多的是,我老公看都不会看一眼这种货色。” 他们讨论的正热,听到张缇缇说:“我要是没给你脸面,婚礼早就举行了。” 张夫人听后大惊失色,喝到:“好你个陈世美,现在发达了就抛弃你的糟糠之妻了,”她眯了眯狭长的眼,语气威胁,“你不要忘了,我手上还有你害怕公布的东西。” 张缇缇脸色一变,视线看向那些兴致勃勃的宾客,又挪回来,停在吓得可怜兮兮的蓝泠,表情坚定的看着张夫人说:“人我一定是会娶的,你要是想鱼死网破,我也奉陪到底。” 不理会众人,搂着蓝泠走了。 许汀兰去楚衡家觅食,里里外外翻遍也没东西可以勾起食欲,楚衡哄她:“说不定你吃吃就习惯了呢?” 她整日无聊,听了这句话,盯了他一会儿,不为言语所诱。 他向佣人抬了抬手,就见两个人拿着食盒走进来,许汀兰心里生出一丝兴趣,耐心等他们把食盒打开。 食盒只有一层,佣人小心的从里面端出一碗米饭放在她的面前,米粒有大有小、有长有短、分布不均匀,可通体透亮、圆润可爱。 另一个佣人从里面端出白色的圆片,色泽晶莹、外表可口。 又一个佣人拿出一小碟笋子,放下后他们几人恭敬地退下。 他眼里有点笑意,“你尝尝看。” 她拿着筷子,尝了尝白色圆片,入口细腻,滑润可口,满足的点点头:“终于找到妖吃的东西了。”又吃了一片,“这是什么东西?你哪弄来的?” 他说得轻松,“不需要弄多少时间,多让人种点竹子就行了。” 许汀兰不信任的看着他,用筷子戳了戳圆片,“这个种竹子种的出吗?我怎么没看见逐山的竹子上有这个东西?” 说了怕她吃不下,他便笑了笑,“这个可得看风水,逐山风水不行自然会种不出什么。” 许汀兰竟然信了,指了指米饭,“这个也是种竹子种出来的?” 这个告诉她也没关系,于是他点点头,解释,“这个是竹米,竹子开花就会结这种米。” 她一边吃一边听他说话,突发奇想,把圆片一节一节的连了起来,然后,越看越不对,虽然被她吃了几片,但她怎么越看越像毛毛虫?!?! 她诡异的看向同样用讶异的眼神看她连圆片的楚衡。 答案不言而喻。 就说她怎么没在竹子上见过这种东西,原来是虫子。 她冷笑的走近,“楚衡啊,让我吃虫子是吧。” 楚衡压根就没想到她会把虫子连起来,苦笑着避过她的手:“这是白竹虫,挺好吃的,你不是吃了吗?” “你怎么不吃。”说完便扑过来,楚衡怕她掉地上,只能接着,“我不想着白竹虫珍贵难得,便留给你,连总统都不一定吃得上,你还怪我。” 许汀兰被他搂进怀里,气得简直要哭了,“那你也不能给我吃虫子。”那得多恶心啊。 “汀南,我只想对你好点,再好点,最好能宠着。”这句算得上表白了。 “为什么?” 他摸摸她的头发,“我见山是山,见海是海,见到你便觉得,就是你了。” 第十二章:高级特工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楚衡布置了三个月,张夫人总算在蓝泠的刺激和楚家的威逼利诱下作出妥协。 卡萨帝民主共和国议员张缇缇被妻子告上法庭,称其犯有贪污腐败、用艺术品交易的方式洗钱、残害无辜国民等多重罪行,由于高层施压,本来耗时一个多月的审前程序两天不到完成,开始了审判程序。 一时间举国震惊,万人瞩目。 “议员”、“妻子”、“法庭”、“贪污”、“洗钱”等词语接二连三在民众眼前出现,一打开浏览器就能看见最新消息,该事件甚至被民众取名为“议员门”。 由于张缇缇与最高法院法官关系良好,案件被法官、共和派压下,以证据不够完备真实迟迟不做审判。 当晚掌握卡萨帝民主共和国众多豪门世家秘密的超级绝密组织(简称KSSO)局长楚昭洲亲自造访最高法院大法官的私宅。 大法官亲自在外接见,握手之后,他脸上带着笑,客套的说:“楚局长空来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楚昭洲笑了笑,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别墅,不动声色的说:“崔大法官此言差矣,若你这个还是寒舍,楚家那栋,可就连个厨房都算不上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屋,楚昭洲饮了一口茶,没再打官腔,点名来因,“今天我来是为了我那愚孙。” 崔大法官脑袋转的飞快,没想明白他能找自己什么事,便等他下文,楚昭洲示意他们都下去,下人们看了看崔大法官平静的脸,轻声离开。 “崔大法官可有听说‘议员门’事件?” 他点点头,“略有耳闻,”面色有点凝重,“这事总统大人极重视,特地向我递了句话,谁都不能帮。”他有点想不明白,“这事为何与楚家有关?” “实不相瞒,张议员落马一事,便是上层要求楚家做的。” 崔大法官有点疑惑,“上面怎么给楚家使了个这么大的绊子?楚家可是得罪总统了?” 最后一句话让楚昭洲想起了一些旧事,苍老的脸微微出神,回过神后没向他解释,“倒不是要你帮很大的忙,以后,楚家保你就是了。” 楚家掌握的秘密多少钱都买不来,如今,楚家向他投出橄榄枝,若是他答应帮忙,那就是多了一块死里逃生的免死金牌。 他的脸上因为块免死金牌出现了迟疑,最终点点头,“帮什么忙?” “这案件……能弄得张缇缇坐牢更好,不行那就把张缇缇拉下马。” 崔大法官迷惑了,“上层为何跟个议员过不去?” 楚昭洲摇摇头,指了指天,“上位者的心谁猜的出来?贪污腐败,艺术品洗钱、残害忠良,整个卡萨帝民主共和国又怎是张缇缇议员一个呢?” “议员门”事件又有了新消息,案件惊动最高法院大法官,受到崔大法官的高度重视,并取得新的突破。 贪污腐败罪名、残害无辜国民罪名得到成立,但议会的共和派与张缇缇利益一直,若是他出事,共和派也元气大伤。 虽然早有准备,但一涉及才知道这案件水有多深,弄不好便是两方都得罪,晚上崔大法官跟楚昭洲通电话,语气略带苦恼的说:“这事可不是一般难办。”话里却有需要帮忙的意思。 两人都是老狐狸,楚昭洲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你想要找人办什么事,让人知会我一声就是了。”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时,“那个张夫人,二十多年都过来了,怎么会为了一个戏子突然与张议员夫妻反目?” 楚昭洲的声音有点讽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楚家给了她点好处罢了。” 他说的一点在普通人眼里可不是一点,崔大法官心里了然,“那个蓝泠?” “楚家为何世事都知,崔大法官难道没想过吗?” 崔大法官声色一凝,脸上骇然,“楚家养的高级特工?!?!” 楚家有专门养的特工,高级特工则比特工更高级、薪水更高,她们潜藏在涵盖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各种场合。 蓝泠为何会被楚衡看上,为何有资格出席那个饭局,为何花全部身家特意买拍卖品送给张缇缇骗取信任,又为何高调要求举办宴会,都得到了解释。 崔大法官背脊一凉,觉得自己一举一动都在楚家的监视下,本来还想着没有艺术品洗钱的证据,需要楚家帮忙,现在楚家怕是早拿到,还没到能交出来的时机而已。 他稍微放下了心,挂了电话,觉得自己拿楚家当靠山的决定无比英明。 在楚家秘密指示下,依靠艺术品拍卖洗钱的证据被蓝泠拍摄后在网上发表,再提交给最高法院检验证物真伪。 同日,有关部门检验证物完全真实,最高法院宣布在一星期后开庭审判。 张缇缇“议员门”事件在网上引发轰动,利用艺术品洗钱的证据在网上到处流传,民众在营销号的煽动下提出“诛奸佞,清议会”的口号,惊动参议长。 共和派删掉关键词又有新内容被爆出来,立马明白过来,这些营销号背后有强大势力撑腰。 共和派想保张缇缇也不能罔顾民意,失掉民心,况且还有民主派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果断放弃这个没有利用价值的棋子。 审判当天围观民众高达三万人,道路正常交通受到破坏,交通部门的公职人员苦不堪言,最高法院旁边,售货点的矿泉水销售一空,老板打电话加急从别处调过来。 围观群众各个热情高涨,贴出横幅要求最高法院秉公办案,谢绝无关部门凭空干涉“议员门”,这算是卡萨帝民主共和国成立一直以来最大的民众干预办案事件。 营销号直播该事件的最新进展。 在卡萨帝民主共和国中,既不是人权大于主权,也不是主权大于人权,而是主权与人权同重,张缇缇被最高法院没收全部财产,判处无期徒刑,剥夺终身享受政治权利的资格。 蓝泠特地来看他。 张缇缇目光阴冷,表情复杂,“你还好意思来。” 蓝泠点点头,恢复了高级特工的本色,“算我欠你的,你对我是真好。”没理会刑警的阻拦,靠近他,“你有什么事没做,我替你完成,你有什么疑惑,我也代楚家替你解答。” “你接近我,为了什么?” “我是楚家潜藏在飘花京剧院的高级特工,接到楚家命令要求我接近你,之所以是我,是因为你对外国引入的京剧很感兴趣,我更容易博取你的信任,促使你与张夫人的矛盾,再用你对我的爱,去逼她反目。”她顿了顿,“你得罪人了,楚少爷之所以对付你,是接到上层的指示。” 张缇缇拼命回忆得罪了谁,脑中灵光一闪,停留在四十年前,他父亲曾跟他说的事:“那逐山很是邪门,许宴教出来的人各个力大无穷,能文能武,君璃更是个天纵之才,极得小师妹喜欢,可楚昭洲喜欢小师妹,君璃因此才得罪了楚昭洲,被我们联合害死在回家的路上,逐山也被我们灭了满门,他们那样好的人,就因为当时我们被利益蒙蔽被害死,现在我却怕得到报应。” 他父亲明明死了很多年了,他说得话却记忆犹新,原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迷迷糊糊间,他真看到一个穿着旗袍的女子挽着一个男子向他走来,那女子冲男子言笑晏晏,张缇缇只是见她笑了一笑便失了心魂,看到了四十年前发生的所有事。 第十三章:过程迂回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女子走近,眉眼带着还没褪去的柔和,像是勾人魂魄的女妖精,她朱唇轻启:“你可有什么遗言?” 张缇缇脸色苍白,眼里溢出恐惧,想起监狱里为人为发生的“意外事故”,声音有点微微颤抖,“不是我,是我的父亲。” 让旁人来说不知所云的话,却让许汀兰扬了扬嘴角,可笑意还未达眼底就故作天真的说:“我听不懂。” 他选择另辟蹊径,“那我代我父亲向您与死者道歉,并乞求您们的原谅。” 她摇摇头,声音遗憾,“晚了,我原谅不了,不过我给你个赎罪的机会。” 他眼中看到了生的希望,毫不犹豫的点头,“什么机会?” “当年,楚昭洲教唆你父亲他们犯罪的证据。” 张缇缇脸上有点迟疑,“若是公布,我父亲的一世英名,恐怕不保。” 被许汀兰挽着的宋琛忍不住笑出了声,挥了挥手示意刑警都下去,待人都走光,他才说:“活人都保不住,还管什么死人的英名?”顿了顿,“放心,我们动的是楚昭洲,不公布不该公布的东西。” 都要动楚昭洲了还说不公布不该公布的东西,这话也就宋琛说得出。 他虽怕死,脑袋却清醒,“楚昭洲是卡萨帝民主共和国超级绝密组织的局长,那可是连总统都礼让三分的组织,你们如何动得了?” 许汀兰打断他的顾虑,“你别管那么多,给我就是了。” “真可保我不死?” “我说一不二,况且卡萨帝民主共和国联储主席不就是宋家的人吗,我不可信,宋琛还不可信吗?” 晚上楚衡带许汀兰海滩烧烤,特地邀请了宋琛、林尤,林尤是长辈跟小辈们烧烤着实不雅,林尤坐在餐厅的露天台,远远看着,她年轻时最是活泼,现在老了,就再也不想动了。 她看见许汀兰清淡的脸还如以前一样,但在楚衡身边的快乐跟那时在君璃身边时一样。 她看着地平线残留的夕阳,不知不觉,就想起年少时对许汀兰畸形的喜欢。 那时是那样的喜欢,喜欢到愿意孤独终老,喜欢到枉顾奚耽的警告,喜欢到瞒着她放任他们将君璃害死以为这样便可以跟她永远在一起。 这般的喜欢,却害了她,又救了她。 眼前突然多出一把牛肉串,她扫了一眼那白皙的手,接过拿在手里,“你怎么过来了?” “这个挺好吃的。” 意思说特地拿过来给她尝尝,“奚耽说,你可以不吃东西。” 许汀兰点点头,“可以不吃,也可以吃,我比较挑食,一般不吃。” 她远远望着两个正在烧烤的人,声音有种不知名的情绪,“他能为你弄来白竹虫,也算是有心。” 世家大族没秘密,况且楚衡也没想把消息捂着,林尤知道也不奇怪。 她拿着剩下的牛肉串咬了一口,说话的声音有点支吾,“楚衡不是说多种种竹子就可以了吗?” 林尤看她的眼神有点好笑,“谈恋爱谈得连是非对错都分不清了?”过了一会许汀兰听她哭笑不得的说:“若是种竹子种得出,宋家还经什么商,直接种竹子就发达了。” 不待许汀兰说话,她解释到:“这东西是偷渡来的,生产国内销给达官贵人都不够,哪还有多余的出口到别国。” 她刚来现代不到半年,许多东西仅仅停留在初学阶段,那还懂这些东西,“有什么功效?” “延年益寿,美肤杨艳等功效不计其数,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可以让你变成,真真正正的妖。”怕她不信,还补充说:“早两个月前我特地问了奚耽,宋家是从商的,白竹虫有钱也弄不到。楚家有权,我便自作主张告诉了楚衡。” 本以为楚衡只是一时兴起弄得甜点,倒没想到这个恶心的甜点比她想想用的更难得。 许汀兰对林尤说:“我有一件事要你帮忙。” 楚衡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没扭头,继续烤烧烤,问来人:“送去了?” 许汀兰坐他旁边点头,侧过身去抢宋琛的烧烤,被宋琛一躲差点摔个狗啃泥,立刻火冒三丈,出言威胁,“宋琛,你奶奶可看着呢。” 宋琛笑眯眯的看着她,“没事,我奶奶就我一个孙子,你去告状以后家里的东西也是我的。” 许汀兰笑了笑,“那成,看以后是不是你的。” 宋琛听着话觉得有点邪乎,思量他爸外面是不是有私生子,得到否定后声音理直气壮起来,“难不成那还给我变个弟弟妹妹出来。” 许汀兰遗憾的摇摇头,“我可没那本事,不过以后你要是想要爷爷,我就勉为其难的替你奶奶介绍,她最听我的话了。” 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宋琛立马一脸媚笑,狗腿的对许汀兰说:“奶奶,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烤。” 许汀兰接过楚衡递过来的串串,“现在叫奶奶已经晚了。”她声音顿了顿,“你要是答应取个有钱人家的媳妇,我就原谅你对奶奶不敬。” 他断然拒绝,就知道她那一抢有别的原因。 许汀兰也拒绝:“你这样的小脸,这样的性格,这样的家世,最得小女生喜欢了,有那么好的条件浪费了多可惜?” 宋琛指了指她旁边那人,“喏,那还有一个呢。” 许汀兰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什么还有一个,那是你爷爷,你怎么能这样对你爷爷。”楚衡听到这句话,脸上露出浅笑。 宋琛一脸遭受不公平对待的痛苦表情,“还没在结婚呢就爷爷,你也太恨嫁了吧,我叫人家也不敢答应啊。” 许汀兰推了推楚衡,“你敢答应吗?” 楚衡无辜的点了点头。 宋琛顿时感觉受到一万点暴击,什么时候楚衡变得这么不要脸了,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许汀兰。 一定是她!!! 第十四章:高家换脸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作为卡萨帝民主共和国四大家族之一的高家几个月前发出悬赏公告,说愿意散尽全部家财为女儿换一张脸。 此换脸非彼换脸。既不是整容,也不是微调,而是活生生的把高小姐的脸换成另外一个人的脸。 很多人为了千亿家财愿意一试,却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亦有人想因此与那个美丽动人的高小姐来一段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结果连人都没见到,只能铩羽而归。 岚烟寺的和尚来了,愿意一试,无意间看到了高小姐的脸,连滚带爬的走了。 元丰街的阴阳先生来了,走到高小姐门口,说了句:“此地妖气甚重。”落荒而逃了。 潼南店的风水师来了,看了看房屋格局,说是“在下道行不高、学艺不精,还望另请高明。”立刻脚底抹油的溜了。 最后清丹寺的年轻道士来了,看了看门外的风水,面容淡定,看了看高小姐的脸,无感,又看了看高小姐的手,便不愿走了,高家众人一片愕然,可问及可否换脸,年轻道士曰,不可。 各大主流媒体上,一群群人将高家小姐传的神乎其神,就差说她不是人,而是九天仙女下凡尘了。 许汀兰沾着楚衡、宋琛的光,来高家看看传说中“九天仙女下凡尘”的高小姐。 高小姐的住所甚是神秘,穿过层层叠叠的楼房,又走过布满荆棘的小道,来到了“睡美人”高小姐的住所,妖气比外面更盛,她不动声色的问:“楚衡,奚耽给你的那块石头呢?” 楚衡知道她的意思,“带了。” 她看了一眼楚衡旁边的宋琛,说:“伸出手。” 他们闹也会看场合,眼下这地方这么诡异,宋琛听话的把手心递过去,许汀兰脱下手腕上的草莓晶手链交给他,“镇妖辟邪,等出去后一定得还我。” 虽然就觉得是块石头,但许妖精现在给他肯定有用意,宋琛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打量着手上的粉色手链,放入口袋。 这是高小姐的房间,自从高家发出悬赏公告已经连续几个月没出过门,在高夫人、高老爷的多次催促下,高小姐总算出来了,蒙了面纱只能看清不太标志的眉眼,长发垂在身前,穿着宽松的衣服,身材外貌特征都被自己隐藏的很好。 高小姐不认识他们,对他们礼貌的点点头。 是个教养很好,很有礼貌的女孩子,许汀兰细细打量,扫到了高小姐身后的那个年轻道士,出声问:“那谁,清丹寺算命的道士,你怎么下山来了?” 年轻道士苦笑一下,“女施主莫要嘲笑贫道了,师傅已经将我扫地出门了。” 许汀兰乐了,扫了一眼高小姐的脸,明知故问,“那你怎么在这?” 年轻道士看了看那些在场的人,没说话。 许汀兰看懂他的意思,热情提议说:“那成,反正你也不是道士了,等会你跟我走,我们喝酒吃肉聚聚会,再好好聊聊?”年轻道士没理会她言语里的揶揄。 一旁的高夫人有点不信任的开口:“各位大师可有办法救我的女儿?” 宋琛率先问:“你女儿为何要换一张脸?” 这句话让高夫人表情带着神秘,言辞试探,“贤侄,我告诉你们,你们可莫要告诉别人。” 宋琛点点头,“这是高家的隐私,我们自是不会到外面说的。” 高老爷开口,“几个月前,小女突然醒来,一照镜子,竟是换了个模样,高家急忙问了数位医生,多个法师都不知道原因,只说怕是小女偷偷去韩国整了个容。”他的话顿了顿,声音充满着不可置信,“高家调集所有监控,没有任何异常,连只蚊子都没出去过。实在无法想通究竟是哪里有问题,使得小女变成了这个模样。” “究竟是什么模样?” 高夫人与高小姐都露出悲痛的眼神,“丑不堪言。” 许汀兰用手衬衬楚衡,他侧过身看她,身体略微往她那里靠,过了一会儿,楚衡问:“高伯父有没有做过亏心事?” 五十多岁的高老爷动作一僵,“可是与这个有关?”楚衡点点头,“他借助有心人之手,换了你女儿的脸,高老爷虽然伤了那人性命,可那人命本该绝,命运便给了高小姐一线希望。” “那高家该如何做?” “一个字‘等’。” 高老爷迷惑,“贤侄可是有办法留住这一线希望?” 楚衡点头,不待高老爷反应,他们迅速站起身离开,留下一句“我们过几天再来”的话,带着年轻道士离开。 致粒酒吧贵宾包厢。 ”女施主可是知道与高小姐换脸的人了?” 许汀兰嗤笑一声,“你这不明知故问吗?难道你不知道?” 年轻道士有点尴尬,“我亦是看了手相才知道的。” “你叫什么?” “贫道悟机。” “你还贫道呢,都快跟高家小姐结婚了。” “女施主莫要胡言,贫道生是道家的人,死是道家的鬼。” 她眼中狡黠,“酒肉穿肠过,道学心中留。” 正是正午,酒吧内几乎没人,服务员上菜的动作快速整齐,力争在宋小老板面前留个好印象。 她问楚衡,“你家那位俞夫人打哪来的?” 楚衡目光一闪,立刻明白过来她的意思,难怪许汀兰当初偏偏去了西苑,又偏偏提到她的那张脸俞夫人就生气了,“我爷爷瞧着她可人,便带了回来。” 许汀兰脸上有点讽刺,“当初怎么不见得他这么不挑?” 知道她想起了逐山,无奈的拍了一下她的头,没说话。 一旁的宋琛问:“可是那个俞夫人?” 悟机点点头,“当时在清丹寺,师傅只是看了面相便以为她就是我的魔障,可几日前我又看到了高小姐的手相,才知道她们换脸了。” “可有办法换回来?” 悟机点点头,一本正经的掏出他随身带的包袱,“贫道只会算命,且让我翻翻书。” 宋琛:“……” 许汀兰说要吃鱼,楚衡在旁边给她挑鱼刺,挑好了她又说不想吃了,她等了许久悟机都没找到方法,许汀兰不耐烦的看着他,“什么破书,别找了,我告诉你。” 就等她这句话呢,三人视线齐刷刷的看着她。 “楚家西苑,妖气重,解铃还须系铃人。” 第十五章:师哥周庭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悟机问出关键:“打起来你打得过她吗?” “还要我打架,我叫你来干嘛?你师傅教给你的那些道法你拿来看的?” 她言辞太多凌厉,正中下怀,悟机又是一阵尴尬,“我当时觉得没用,只学了个算命混口饭吃。” 许汀兰摇摇头,“我是半妖,人家是真鬼,吃再多白竹虫我都打不过人家。” 宋琛拍拍悟机的肩,一副寄寓厚望的表情,“悟机大师,这几天你就好好学道法,我们的安危就看你了。” 悟机:“……” 晚上他们几个带人去淘尸,按照高老爷所指的地方找到了几十年前的乱葬岗,阴森森自然不用说,总感觉有东西看着他们。 阴气扑面,再也忍不住了,宋琛看旁边三个面容平静的人,又扫了后面强装镇定的手下,“汀南,把你的手链给我。”宋琛在许妖精面前再也不想逞英雄。 许汀兰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脱下东西扔给他,像是在嘲笑中午时他还手链时的坚定场景。 “这手链到底是什么做成的?”宋琛接过,晃了晃它,开玩笑喝的说:“下次我也去做一个。” 一旁的悟机认出了东西,一本正经的说,“模样相同的你做多少个都做的出,作用相同的……你就未必能做的出。” 就等他这句话,宋琛立马问:“这东西是什么?” 悟机笑了笑,没做答。 宋琛没套出话,坚定了许妖精身上的确都是迷的看法,他又侧过身问楚衡:“什么东西?” 这东西楚衡在梦中见过,许汀兰19岁生日时,他爷爷楚昭洲送了块亲手刻的令牌,不知为何最后又回到他手上,俞夫人去了楚家后就把令牌送给了她。 而这个手链就是君璃送的那条草莓晶珍珠手链。 年代已久的乱葬岗尸体堆积如山,找一具特定尸体可以称得上天荒夜谈,况且有些尸体腐烂、有些就直接变成了骷髅,没有一丝个人身份特征。 他们那些没有道行的手下都捂住鼻子,只有他们有灵力护体的镇定自若。 许汀兰出声问:“悟机,你咒语准备好了吗?” 他点点头,“可能还是得费时寻找。” 楚衡看了一眼堆积的尸体,压下恶心,“你先念,我再派点人来找。” 悟机向空地走去,从包袱里拿出桃木剑,圭简、如意、玉册等法器,拿着桃木剑挥舞,闭着眼睛,嘴里念着咒语,一道灵光一现,从桃木剑尖端扑向堆积如山的尸体,那一具具尸体开始悬空,慢慢的有了皮肉,竟恢复了生前的样子。 天上乌压压一片尸体,为漆黑的环境增添更多恐怖,阴风阵阵,树叶沙沙,枯草稀稀,手下受不了如此怪异的情景,偷偷的抖了一下腿,怎么也压不下心中的恐惧。 宋琛在心里默默骂娘,怪事年年有,遇到许妖精后特别多。 不知是谁发出嚎叫,在暗夜中格外骇人,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恐怖叫声,他们朝声音来源地看去,一个漂浮在空中的阿飘,散着凌乱的头发,穿着一身白衣,一出手就凭空击倒一个受过高强度训练手下,伤口处还冒着寒气。 楚衡挥了挥手,让手下快速离开这里,“今日之事,不准向任何人提起。 白衣阿飘又要出手,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师哥。” 他手一顿,击倒一个想逃跑的人,怪异的说:“你怎么没死?” 这句话不太好听,在场的人几乎都蹙了蹙眉,倒是许汀兰清淡的笑了笑:“不把师哥拉下去,我怎会先死?” 他有点不确定的说:“你来找我替君璃他们报仇?” 她摇摇头,“我来主要是找你借点东西。” 他神色有点警惕,“什么东西?” “高家女儿的脸出了点问题,我想请再换一换。” 他冷哼一声,“我就说你怎来寻我,这事你莫想了,他父亲害了我,我好不容易等到机会,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他们师兄妹说话,旁边的人不好开口,倒是悟机善意的笑了笑,语气有点通透,“施主如今仍然逗留人世,想来怨气大得很。” 楚衡问许汀兰:“为何世上那么多人冤死,就逐山的怎么总变鬼?”宋琛亦目光炯炯的看着许汀兰。 她无视宋琛的眼神,“逐山钟灵毓秀,地理位置特殊,正是龙头所在的地,师兄们在那待过几年,自然易成鬼。”又重新看向白衣阿飘,“师哥,我让你见几个跟你同样构造的东西怎样?” 白衣阿飘眼神有点孤疑,想拒绝,却见许汀兰的手动了动,出现粉色的光,不一会儿走出几个跟他造型同样的白衣阿飘。 他表情出现恐惧,欲逃跑,陈信他们比他快一百倍,从四面八方挡住他的去路,对他拳打脚踢。 悟机看了一眼许汀兰,脸上露出苦笑来,本以为真要靠他那半吊子的道法,原来早准备好了。 “师哥们,泄泄火他就够了,莫要把鬼给打死了。” 陈信他们停手,一脚踩在他胸上,问:“周庭,楚昭洲给了你什么好处?” 周庭被踩得快要窒息,大口喘气,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悲哀,“我为了好处,害了你们,那些好处,亦害了我。” 许汀兰笑了笑,“师兄是从哪知道许家是帝王后代的?” 最后的尊严被许汀兰踩在脚下,周庭闭了闭眼,“楚昭洲说的。” “宁国亡国后,国库里的所有财宝都被搬到了逐山,我答应楚昭洲便能获得许家一半财宝。” “我家境贫寒,本想着有了那些财产便可以飞黄腾达,不想被高老爷所害,来了个无疾而终,可见不义之财不可取。” “我等了四十年才等到机会,万万不可能放过高家。” 踩在胸口的脚加重了力道,“你害她家破人亡,还好意思拒绝。” 周庭压抑着疼痛,不再说话。 悟机提议道,“周施主这样在人间晃荡也不是办法,若是周施主答应替她们把脸换回来,那贫道就主动做法,保你下一辈子衣食无忧,锦衣玉食,投身到富贵人家去。”似是怕他不信,又出言保证,“贫道是出家人,保证算话。” 被踩在脚下的人表情有点松动,“眼下,我即使答应,也由不得我了,高家小姐愿意换,可不见得,另外一个人愿意。” 知情人不得不想到俞夫人那张靓丽的脸和泼辣无礼的性格。 第十六章:丑妻不丑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俞夫人不愿意换脸已经是一个望而却步的难题了,俞夫人是楚昭洲爱妾的身份又令人缩手缩脚。 许汀兰拍拍宋琛的肩,“是时候孝敬你奶奶我了,给我取个孙媳妇吧。”宋琛想挣脱,她的力气极大,肩上的重量压得他蹙眉,“我虽未见过,但这般恶毒之人,我愿意娶,我奶奶也不同意啊。” “你奶奶那已经答应了,”她认真的解释,“上次烧烤的时候还记得吗,我去给她送烧烤,她心情极好,便轻轻松松的同意了。” 宋琛愕然,“这事是能轻松同意的吗?” “她都同意了,你还犹豫什么呢?”许汀兰开始保媒拉纤,“人家姑娘有那么漂亮,那么贤惠……”她还想继续说,被宋琛一句话打断,“人家好歹是楚衡继奶奶,你这样挖他爷爷的墙角真的不怕楚衡怪罪?” 楚衡笑了笑,“你娶走正好,我家可没有你家家底丰厚,少一份赡养费。” 元丰街突然多了个算命先生,观人面相百算百灵,从名声传出去那天起,前来试验者络绎不绝,今日便有一个中年男人不信邪来验验传闻真假。 算命先生问:“施主算什么?” 中年男人浓眉大眼,身材魁梧,声音洪亮有气势,“我算姻缘。” “算娶、算离、算桃花?” “我家老房拆迁,农村户口一人补贴五十万,你看我能不能追到貌美如花的农村姑娘,好与我那人老珠黄的城市原配尽快离婚。” 旁边路过的行人听了这句话鄙夷的看着中年男子。 算命先生神色淡定的掐指一算,摇摇头,回答道:“施主家既没有拆迁的老房,也没有貌美如花的农村姑娘,倒是有一个丑不堪言的原配妻子,已经消失了几个月。” 中年男人的表情立马从轻视变为了敬佩,声音紧张,“大师可知我那丑妻到了哪里?我何时能跟她离婚?” “施主那元妻最近怕是摊上了一桩大事。” 中年男人下意识顺着他话问:“什么事?” 与此同时,号称卡萨帝民主共和国四大家族之一的宋家家里的小少爷在街上看上个姑娘,追了一星期都没追上,那姑娘有多漂亮体贴,多才多艺自是不必说,可惜身份有些特殊,竟然是楚昭洲楚老爷子几个月前新纳的爱妾。宋小少爷追了一周也不见效果,还很纳闷,后来听见过那姑娘的秘书先生意有所指的说,“那位小姐像极了楚老爷家的新宠。” 宋琛心中一疑,一查,果真,顿时心如刀割、痛心疾首,欲忘,无果,深觉“情”之一字最是难懂,便带人浩浩荡荡的去楚家求妻。 去求长辈的妾当晚辈的妻,这事真是百年难得一见,更何况楚、宋两家,一个掌握着最高国家机密,一个掌管国家财权,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大贵族、大世家。 这戏好看了,何况宋家小少爷还不知道低调行事,硬生生将聘礼都抬到楚家去了,可见娶妻之心切。 宋琛率先说话,真诚的看着楚昭洲,“楚伯伯,我是真心爱俞兰的,希望楚伯伯给我一个机会。” 楚昭洲上了年纪,侧脸带着苍老,“世上比俞兰好的女子千倍万倍,阿琛看上俞兰什么了?” 宋琛深情的看着俞兰,“世上女子千倍万倍的好,我却都不要,只觉得俞兰就是好,就是我要娶的人。” 楚衡听到这句话嘴角不可易觉得抽搐一下,眼里带着笑意。宋琛压下心中的愤怒,把头扭过一边,只做没看见他眼里的揶揄。 “我年轻时也有这样的想法,没遇见,就不相信将来会有一个有这样的姑娘,会让自己爱成这样,一遇见,便觉得‘世间纵有万般好,我只钟情于她一人’。”楚昭洲眼睛里有点伤感,嘴里的苦涩怎么也藏不住,“所以,我害死她最爱的人,隔断她所有退路,让她只能与我在一起。” 宋琛眼里一凝,声音有点轻,“最后呢?她可有嫁给你?” 楚昭洲看着俞夫人的脸,眼神有点迷离,似是想起了当年的是是非非,“她死在了与我成婚的前两天,穿着她的嫁衣,去追寻父母和心上人,死时甚至连看都没让我看一眼,永远的躺在了地底。”他算了算,声音有点低落,“四十多年了,我都念了她四十多年了,她还经常来怨我。” 这样的悲痛用言语根本无法安慰,在场的人有一瞬间的沉默了。 所幸,楚昭洲已经习惯从悲痛的情绪中抽离,看着俞夫人,问:“你可愿意跟阿琛走?” 俞夫人看看宋琛又看看他,有些犹豫不决,楚昭洲活了这么多年,却已经知道答案了,看着她的眼神慈爱像对一个孩子,“那便去吧,从楚家出嫁,定是要风风光光的大嫁。” 楚衡却在这时明白了,他的爷爷带了那么多贫苦女人去西苑,爱着、宠着、派佣人仔细照顾着,不过是弥补一下当年对许汀兰的伤害,去她们的身上寻找一个许汀兰的影子,他攸的觉得有点伤感。 宋琛显然也感觉到了,蹙着眉头,有点犹豫的看着俞兰,对楚昭洲说:“若是楚伯伯不舍,我与俞兰每周都回来一次。” 楚昭洲正待说话,周围人听到一阵响声,忽然,一个中年男子从宋琛刚抬过来的聘礼箱窜出来,凶神恶煞、目眦尽裂,别说周围下人,就连送聘礼的宋琛都吓了一跳,一脸茫然的看着楚衡,许妖精不是这么说的啊,不是让他先把人接回宋家再任人宰割吗? 在场的人面色一变,不等楚家保镖出手,宋家的人先一步制服中年男子,那人气壮如钟,哀嚎时醒目刺耳,“我是来找我那丑妻。” 宋琛看着楚昭洲黑了的脸,心里叫着冤枉,现下又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耐心的问:“你那丑妻长什么样,为何藏在箱中,又找到了这里?” 那人想从保镖手中挣扎出来,声音洪亮的说:“我那丑妻丑不堪言,早几个月前背着我跑了,我找了几个月无果,几天前,我在街上遇到个算命先生,他告诉我,我那丑妻摊上一桩大事,狸猫换太子到了楚家来。” 楚家人一惊,早有下人盘算近几个月新来的人,却无一丑陋。 楚衡出声说:“楚家没有你那丑不堪言的妻子。” 中年男子摇摇头说:“我那丑妻以前丑,近几月,已经美若天仙了。” 第十七章:换子狸猫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楚昭洲存了些微兴趣,“为何又美若天仙了?” “算命先生说,她阴年阴月阴日生,相貌丑陋怨气也大,被地底的冤魂找到跟人换了一张脸。” 子不语,怪力乱神。 楚昭洲挥手让他们放了中年男人,“那你可能看出谁是你那妻子?” 中年男人得了自由,甩了甩酸痛的手,遗憾的摇摇头,“听算命先生说,我那丑妻相貌大变,我已是认不出了。” 楚昭洲觉得新奇,“那你该如何找到?” 他用手比了个高度,“我那丑妻子这么高。”顿了顿,又往周围人头上看,指着坐着的人,“她的头发如是没剪……便是那个人那么长。” 众目睽睽之下,俞夫人大惊失色,怒吼出声:“你信口雌黄、胡言乱语。” 中年男子笑了笑,也不急,“我那丑妻脾气也如这般暴躁,性格也如她这般泼辣。”怕众人不明白,又补充道,“她身高也如这般高。” 这回连圆滑老练的宋琛都没想到,俞夫人竟还有个丈夫。 俞夫人苍白着脸,无助的看着楚昭洲面无表情的脸,却先听见宋琛语气维护,带着难以想象的不确定,问:“许是巧合,你的丑妻可还有其他特征?” 中年男子直爽一笑,似是理解他的侥幸心理:“我那丑妻嫁过来没多久,家里发生火灾,脸上被大火烧毁,腰上也有一块留下的疤,”扭头看着楚昭洲,“楚老爷说说可是真的有?” 他没有回答,随意指了几个女佣,“带下去看看有没有。” 中年男人摇摇头说:“不可。” 女佣脚步略僵,宋琛出声问:“为何不可?” “请楚老爷原谅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毕竟在楚家呆了几个月,我怕下人们念着旧情,犯下包庇之罪。” “那你说当如何是好?” “自然是当场验身。” 俞夫人面色一变,神情厌恶的看着中年男子。 宋琛蹙眉,“俞兰好歹也是楚家的人,这样岂不是没了面子?” 中年男人目光坚定,毫不退让。 楚昭洲挥了挥手,对这事已没了起初的兴趣,“把人轰出去。” 众人心下一惊,压下怪异,保镖不等他反应迅速行动,揪起中年男子,不顾他的反抗往外拽,老远能听见中年男子的话语,“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扔我,把我的丑妻还给我。” 俞夫人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晚上宋琛接到楚昭洲给他递的话,文绉绉加冠冕堂皇,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人我已经赶出去了,你要就去大街上认领,不要她就在那继续呆着。” 宋琛嘴角抽了抽,楚衡是楚家的人,没有爷爷把人赶出去,孙子把人接走的道理,便不大情愿的派人去大街上认领。 人带回来时,俞夫人身上有点落魄,见到他却是一脸惊喜,宋琛表示有点受不住,尴尬的往后退了退,怕她扑上来。 当下发火,“谁把她带我这里来的?” 秘书迷惑,前几天还茶不思饭不想的说要娶人家,这下怎么又变了?不做他想,立马让人把俞兰拖走,不想俞兰冲上来要抱住宋琛,他一躲,秘书一挡,抱了秘书一个满怀,这毕竟是个姑娘,秘书先生悻悻的推开她,尴尬的说道:“我已经有了家室。” 俞兰“攸”的站得笔直,不敢置信的看着宋琛,说:“你也不要我了?” 宋琛懒得跟她说话,“带下去,看起来。” 次日高老爷派人又来问了一次,什么时候去一次高家,他有点病急乱投医,把希望都寄托在他们身上。 这日许汀兰总算给了答复,说是今夜便可,不过要高老爷提供些人手,布置在乱葬岗。高老爷二话不说派了四百多个保镖,一群黑衣人齐刷刷的站在乱葬岗,给阴凉的环境添了些人气。 许汀兰远远看见宋家的下人带着俞兰,不由得勾了勾嘴角,“呦,这不是尊贵的俞夫人吗,不在家照顾你的那张脸,怎么到这来了?” 俞兰狠狠地瞪着她,“是不是你在害我?” 她扬起下巴,说不出的傲慢无礼,“俞夫人太抬举我了,我要是有那本事,还有空害你?” 俞兰冷哼一声,“居心叵测,心思歹毒。” “那也比不过俞夫人,窝里藏一个,碗里放一个,锅里还煮一个。“顿了顿,眼睛弯了弯,笑意未达到眼底,“今儿我就让你见见窝里藏的和锅里煮的。” 眼下他们还没来,她愤怒的看着她,“你这般狠毒,不怕得到报应吗?” “你好好想想要不要同意就行,不劳你那不够用的脑子操心其他。” 俞兰怒视。 人陆陆续续的来了,视线所及处,看见一个青袍道士带着一个虎虎生威的中年男子,俞兰眼睛里溢出压制不住的恐惧,闭了闭眼又睁开,许汀兰把她的动作尽收眼底,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中年男人越走越近,眼看着就要冲上来了,俞夫人惧怕的躲在许汀兰的身后,许汀兰看了她一眼,出声让保镖拦住他。 中年男子打量着许汀兰,说起了《红楼梦》中的那句话,声音轻浮,“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这倒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 许汀兰面容微冷。 悟机冲许汀兰打了声招呼,提醒中年男子,“张彪利,这是楚家小少爷的女朋友。” 张彪利装模作样的说了声“失敬失敬”。 许汀兰嗤笑一声,不理。 楚衡来时见她面色不好,悟机摸摸鼻子,指了指张彪利,楚衡瞬间懂了,刚想派两个人去教训教训,还未开口就被制止下来,“终究还有点用,莫要损了你的功德,这种人留着以后自有人会教训。 他戳了戳她的脸,“不生气了?” 她摇摇头,语气认真,“看到你,我就不气了。” 楚衡:“……”又一次被许汀兰无意间撩到。 不一会儿,高老爷、高夫人带着高小姐来了,场上的人目光同时到达正跟楚衡说话许汀兰身上,等她下命令,偏生她在众人视线能保持镇定自若,还不打算停嘴,继续小声嘀咕,被楚衡拍了拍,办正事了。 第十八章:杀或不杀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这样的温柔,倒像是对待自己自制力不强的孩子。 乱葬岗仍不见周庭亡灵,“高老爷,让你派来的那些保镖去淘淘尸怎样?” 怕他不懂,接着说:“这是事极简单,既然人家不来,毁了人家以前尸体便好。” 高老爷迷惑的看着身旁的许汀兰,正想照做,一股强大的掌气向他袭来,他下意识的退后几步,想逃过这伤人的力道,被许汀兰直接拉开,一掌迎上去,周庭被击得现出原型。 许汀兰笑了笑,收回手,“看来师哥怨气还是挺大的。”走近他,“怎么,你还不打算合作,利用我们把高老爷诓过来?” 高老爷看清周庭,原本苍白的脸又是一阵白, 他们的恩怨许汀兰不想管,只在乎一个结果,出言威胁,“你若是真不愿意,那我便让悟机用道术把你尸体毁了,让你永世不得超生,让你永远做见不得光的孤魂野鬼。”她唇色发白,“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再乱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周庭抿唇,“我心中有怨,只能害人,无法救人。” 许汀兰嗤之以鼻,“别扯这些没用的东西。你为何能找到俞兰,又为何能凭空给高小姐换脸,当真以为我不知道?” “如今我让人把高小姐带来已是给你几分面子,你若是再执迷不悟,我可做不得永远的善人,你就等着黑白无常带你去阴曹地府,沦为畜生道吧。” 那日俞兰又被张彪利殴打,本就丑不堪言的她觉得前途一片渺茫,动了轻生的念头,她没钱没势,又不想死在人多的地方遭人议论,便来到乱葬岗,被等待时机周庭抓住了机会,用利益来诱惑她,通过用她的灵魂做祭奠,在高小姐的睡梦中,完成了这次换脸。 因为有灵魂做祭,便可以不经过高小姐同意,便触犯了鬼、妖、魔、仙不得害人的天条,便是要被处以雷劫。 “你若是现在把他们换回来,便是弥补你的当初的过错。” 周庭语气讽刺,言辞通明透彻,“师妹还是这么正气凛然,可你曾想过,俞兰愿不愿意换?” 许汀兰清冷的笑了笑,“你既然自以为洞悉人心,那我们便来看看,她可愿意?”她转过身,靠近俞兰,直视她的眼睛,“俞夫人可恨张彪利?” 俞兰看着张彪利眼中的滔天恨意藏都藏不住,”恨不得喝他血、吃他肉、剐他骨。” “为何恨?” “若不是被他花言巧语所骗,我怎会去他农村木头房,脸就不会被烧毁,就不会总是被打被骂,更不会失去楚昭洲的宠爱,也不会失去宋琛的喜欢。”她眼睛怨恨得发红,目眦尽裂,“我现在沦落到这种田地,都是他的错。” “那你可想杀他报仇?” 张彪利听到这句话,心一窒,接着几乎要跳到喉咙里,忐忑不安的等着答案。 “我当然想。”俞兰毫不犹豫的给出回答。 许汀兰清雅的笑了笑,柔声哄骗她,“我给你个机会杀了他如何?” 俞兰不信任的看着她。 “你不是想他死吗?” 俞兰犹豫了,“到时,我换了脸你骗我怎么办?要不你先把他杀了?”心里却知道她不会答应。 还不是太傻,知道许汀兰会利用完她就丢掉,许汀兰神色自若,没回答她后一句话,算是无声拒绝,“那可不行,你现在可没资格跟我谈条件。”她的话顿了顿,声音带着同情,“他对你又打又骂……你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更别说报了你自己的仇,况且,你的这张脸再美,楚昭洲和宋琛都不要你,你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为何不报仇杀了他?” 俞兰觉得这话是不对的,却又没有理由拒绝,只得摇摇头,”不行的,我要活着的,我也要报仇。” “你若是答应换脸,我就让你杀了张彪利,若是不换,你长得这么漂亮,人家会放过你吗,正所谓好女怕缠郎,坏女怕流氓,你不换,你又能活吗?你换了,张彪利能死,你也能活;你不换,张彪利不会死,你却会生不如死。” 别说俞兰,就连在场的众人都被她的歪理说动了,她柔声细语的说:“俞兰,给你换张脸,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我跟楚衡在一起又有什么东西没有?你想想,第一次见面,我便指着墙上的照片想救你,被你轰了出来。我若真的要害你,以我的身份,有千种万种办法,何必,挑一个最难的呢?” 俞兰被说动了,眼中有不确定的信任,“你真的不骗我?” “你一个城市的姑娘,本该有大好年华来享受,却被他所骗,落得今天这个田地,我若是再害你,便是猪狗不如了。” 俞兰胡乱的点头,眼里只有满满的信任,“好,我答应换,你一定要替我杀了他。” 许汀兰点点头,压下手掌中周庭残留下的阴气,面色发青,“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的。” 张彪利见结局已定,借着月光,扫视四周的几百名黑子保镖,心里前所未有的恐惧,许汀兰也不在乎他的心思,继续温柔的跟俞兰说话,“那我们就请周庭师哥做法吧。” 转过身,声音恢复原样,对周庭说:“愿意了。” 周庭冷笑,没点破她对俞兰撒的谎,对要换脸的两人说:“都跟我来。”走到一方无人空地去。 “让无关人士都滚。” 四百多个保镖只做未听见,静静等待着高老爷的命令,见他点头,整齐划一的离开。 两个女子面对面的坐在地上,周庭站在旁边全身翻滚着阴凉的寒气,手上汇集着从周围吸附的能量,闭着眼,嘴里念着口诀,凭空出现两段白绫,揭开高小姐脸上的面纱,将两个人的脸缠绕一圈。高老爷、高夫人担心的看着高小姐,视线小心翼翼的偷瞄许汀兰面无表情的脸和站在旁边搂着她的楚衡,又默默收了回来。 一刻钟左右,蒙着脸的白绫缓慢消失,余下俞兰满是烧痕的脸和一个光洁无暇的美人,那美人的脸,俨然是当初俞兰的那张。 高老爷、高夫人心下一喜,正待过去,被许汀兰给制止,她率先走过去,捡起地上的面纱,递给俞兰。 楚衡派了几个人过来:“先把她送去宋琛那里。” 俞兰迷茫,“张彪利呢?你不杀了?” 许汀兰笑着摸摸她的头发,语调柔和,“自然是要杀的,可若是杀了给个痛快,又怎么宣泄你受的委屈?我们是这样想的,恶人自有天收,便让他坐一辈子的牢,在牢里感受一下欺软怕硬、扒高踩低的痛苦。”她说话带着商量,“若是你真的想让他死,便自己动手吧,我胆子小,不敢杀他。” 第十九章:偷花大盗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她用柔情蜜意为俞兰勾勒出一幅画,“等他进去后,我便送你出国,听说外面有很多美丽的风景,埃及的金字塔雄伟壮观,令人肃然起敬,你可以去看看、可以去感受感受。” “听说威尼斯是个诱人心魄的地方,一眼一眼都是画一样的风景,同时也是时尚之都、购物天堂。早晨醒来,到窄窄的小街喝杯浓咖啡,这一天开始;晚上趁暮色,坐平底船在河上荡漾,这一天结束。你可以去看看,也可以永远住在那里。” “巴塞罗那有著名的高迪建筑,还是个美丽的海滩城市,既有都市的繁华喧闹,也有小镇般的宁静闲适。随你怎样,乘车也好,步行也好,任游任览……” “这么多好地方,总有一个你喜欢的,又何必为了这样的人,浪费一生呢?” 她的语言像诗般美好,不知不觉就能让人沉浸其中,俞兰狠狠的抱住她,声音哽咽,“谢谢,你是好人,比世间,十万、百万、千万、亿万人都要好,那么多人喜欢你是对的。”抹干眼泪,跟楚衡派来的人走了。 许汀兰远望高高的明月和满天的星辰。 什么命?那是在你沾沾自喜欢欣雀跃时给你痛击,在失意落魄彷徨绝望时给你希望,你看不见、摸不着,愿意也好、被动也罢,挥之不去又无法逃离的注定。 这便是命。 悟机在做法,用他半生不熟的口诀,要把周庭送去人上人的世界。 他淳朴率真,答应的事别人自然不会像许汀兰那样歪曲狡辩。 看他表情越来越复杂,楚衡出声问:“你怎么了?” 悟机沉默的看着周庭越发透明、越发痛苦的却无法说话表情,“我口诀好像念错了……”表情还有点无辜。 周庭的身体已经渐渐消失不见,楚衡默然,“你念到哪个口诀去了?” “好像是沦为畜生道……” 许汀兰想起当时他们在逐山罪恶的嘴脸,话里没有太多情绪,“罪有应得了。” 悟机与高小姐有姻缘,许汀兰理所应当的将收尾工作留给他,挽着楚衡回家,脚步有点不可见的浮虚,脸上倒是一丝一毫情绪倒是看不出。 待后面无人看时,她郑重的将草莓晶手链交给楚衡,“我要离开一段日子,你把这个给林尤。” 他蹙了蹙眉,看着她苍白的面色,“你去哪?可需要人照顾你?” 她笑了笑说:“你替我把高家给的酬劳管理好就是照顾。” 他呼吸一窒,“你要去多久?”可是永不回来了? “你在这里,我又怎么会离开很久?我可是一个要当总统夫人的人。” 她说得诙谐幽默,他听起来却像一个承诺,“那我若是要找你呢?” “来找林尤。” 最近宋老夫人喜欢上了玫瑰花,不但给它浇灌凉开水、变质奶、残茶等,还给它带手链,整天整日的抱着,不是说话,就是笑,有时还看着它发呆。 宋琛心下怪异,许汀兰一走,他奶奶怎么也魔怔了。 一日楚衡拜访林尤,看见她抱着的那盆生长茂盛的花,心中不由得就生出丝丝欢喜,想着可否也能种一盆等许汀兰回来,便问了问花种。 不想林尤面色愠怒,“此花可是凡夫俗子能种的?”既表明自己不是凡夫俗子,又间接的拒绝回答。 楚衡以为怪,深觉林尤绝非小气之人,待看到花上的手链,面色平静的回家,开始日日酝酿怎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林尤的花偷过来。 他已经十多天没见到许汀兰了,这州长当得倒是清闲,平时开开会,听他们说说话,再自己说几句,每件都是重复的,连脑子都不用动,他微微走神,看着窗外,他想许汀兰了。 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眼中的雀跃欣喜,开心时弯成月牙的眼睛。 想起她告诉他凶手时的笃行复杂,对待凶手的凌厉果断。 有点想,在西苑时,她站在桌子上的不羁放纵,对待俞兰的温柔耐心。 这样的想,想到他第一次见面就惦记上她的心思。 那时许汀兰与他装巧遇,“先生,最近可是摊上事了?” 他摊上的事很多,最大的事就是“飞机失事案”,一时沉静如海,等她下文。 “我来自逐山,你可是姓楚名衡?” 这样的搭讪见过他无数次,便按着套路来,“你是否觉得我面熟?” 许汀兰摇摇头,“非也非也,我怎是那么庸俗的人?我觉得,你的灵魂,我觉得熟,不是面熟,是魂熟。” 这倒是一个有趣的搭讪方式,楚衡便笑了笑,“那你可有什么事?” 她认真的点头,清淡的性子带着暖意,“我寻你四十年了,你比我梦里的还要好。” 那时他自然是不信的,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跟他说想了他四十年,这不唬人吗?可却是真的,她真的,真真正正,完完整整的想了他四十年,以至于,一醒来就来找他了,不是因为身份、地位、外貌,而是他就是他,就是她要找的。 旁人问,为何要对许汀兰这么好? 她都等了四十年,想了四十年,又孤独了四十年,他怎么能负了她? 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何秘书顶着一副当讲不当讲的表情的走进来,最终开口,“少爷,听宋家的人传出消息,说是丢了盆花。”他秉持着这么点小事都告诉少爷,铁定被训的心理说完。 不想,他亲眼看见他那优雅稳重的少爷“蹭”的一下起身,“好好的花怎么就丢了?丢多久了?在哪丢的?”不待他解释,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宋老夫人去清丹寺上香,那花不让带进去,就交代人好好看守着,那佣人不想我们的人,觉得花不值钱,没怎么注意就没了。” 楚衡拨号的指头停顿了一下,一盆在外人不值钱的花,没事找事去拿,电话拨通了,“宋家缺不缺人手?要不我派点人去?” 宋琛郁闷,怎么一个个都想着那盆花,连楚衡都来插手,联想到奶奶最近对着盆花胡言乱语,又想起楚衡每天暗搓搓找各种理由来宋家,灵光乍现,“楚衡,你媳妇儿丢了?” 那边的楚衡诧异他脑回路之新奇,还是夸奖他一下,“智商还不算低,所以你尽点力,尽快把你许奶奶找到。” 宋琛听到那个“许奶奶”,恨恨的希望永远也找不到。 第二十章:玩物丧志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中央的嘉奖姗姗来迟,总统对在“议员门”事件中,楚衡所做的努力提出赞扬,引用国外的一句诗“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来表达自己对楚衡的看好,具有政治敏感度的人听出了总统大人口中除了嘉奖以外的某些期望,意思大体是,想要培养? 楚家连续两天门庭若市,前来结交的人络绎不绝、川流不息,楚衡与他们虚与委蛇的交谈、应付,第三天直接以怕被中央盯上说楚家结党营私的理由闭门不见,想来结交的人才渐渐变少。 与此同时,几乎所有达官贵人都知道楚、宋两家最近联合起来在做相同的一件事,宋老夫人丢了一盆长势喜人的花,极其珍爱,不惜一切财力只为找到那盆连花都舍不得开的玫瑰。 说来奇怪,几乎在丢花的同一天,伊家的小少爷在路上看到这盆被传的神乎其神的花,花株翠绿,生长旺盛,根部带着一条草莓晶手链,彼时他还不知道这花怎么怎么有名,就觉得这花还没开就这么漂亮,开了后还了得?便高价向这人买了下来。 一盆花用来装饰的东西比自己身上的还好,一看就知道来历不明,伊西政也不在意,付完钱后就低调的抱回家。 伊西政算是魔怔了,这花带在身上怕被偷,放到家里怕照顾不周,整日整夜茶不思饭不想只看着这盆花,伊老爷察觉出事情不对,见到伊西政时言语试探,“近日怎不见你去找宛茹?” “我腻歪她了。”虽说从未喜欢。 伊老爷对他极其宠爱,却因为这句话忍不住发火,“她是你未婚妻,说腻歪就能腻歪?” 伊西政蹙着眉头,没说话。 伊老爷扫了一眼他的表情,语气带着严厉,“她是个好姑娘,明天她过来,你好好招待她。” 他的父亲一遇到关于吕宛茹的事就格外严肃,他暗想着不情愿地应下。 伊老爷想起了那盆花,提醒了一句:“莫要玩物丧志。” 伊西政胡乱点头,那副敷衍了事的模样,令伊老爷恨铁不成钢,挥了挥手表示不想看见他,他乐得回去照顾花,立马溜之大吉。 放在他窗户上的这盆玫瑰花虽然含苞未吐,却是一派高贵冷艳,气质不凡的景象,活像一个古代养在深宅大院里的富家小姐,亭亭净植,不蔓不枝。 他伸手触了触花苞,叶片有感应似的蹭蹭他的手指,像一个撒娇卖萌的小姑娘,他心里不怕,反而兀自欢喜:“你可是能感受到我的存在?” 那花不语,连叶片也不再晃动。 若不是触感真实,他都以为是梦境,“你再不动,我就又要摸你了。” 那花抖了抖叶片,状似娇羞,伊西政脸上不自觉的柔和起来,伸手摸摸她的叶片,像是保证,“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别怕。”小心的把它抱进房间,放到床头。 次日,他睡醒后,先去洗漱,再把花放到阳台,浇了点白开水,想起最近楚、宋两家翻天覆地的搜查,不放心的看了看窗外,最终又叫了一个佣人过来守花。 同样的失误,能有一次便可能有第二次,佣人的心理跟当时宋家佣人的心理一样,觉得这花不值钱,没人要,不想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吕宛茹小姐惦记着这盆花几天,总算让她找到机会瞧瞧什么样了。一看,却是一盆连花都没开的玫瑰,生得极有风骨,难怪满世界的人都在找。 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没注意到这边的佣人,抱着花,神色自若的从另一边离开。 伊西政出去躲了一天,晚上回来时花没了,继宋、楚两家之后,伊家成为先找队伍中的一员,单是伊西政就去了吕家数次,更别提伊家的那些下人。 等去了第六次,他彻底不耐烦,“你到底给不给我?” 留着花既可以让他多来几次,培养感情,又可以赏心悦目、陶冶情操,她一脸无辜,“我没拿你的花,我去的时候你不在,我等了一会你没回来,我就走了。” 先有他爸喜欢她,再有她那显赫的家庭背景,就更不能把她怎么样,于是伊西政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警告,“那花我劝你还是好好对待,少一片叶子,我愿意放过你,楚家、宋家两家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你那爷爷、父母纵使有通天本事,也保不住你。” 不顾吕宛茹眼中的慌乱,走出吕家。 他虽然贪玩不上进,却也不傻,吕宛茹能从他家悄无声息的拿走一个那么大的东西,却没有人阻止,自然有他父母的默许,他又不能出手搏了父母、吕家的面子,为今之计,就只有宋、楚两家能出面了,可若是他们出面,他便再也看不到那盆有人性的花了。 也不知道吕宛茹对花怎么样。 吕宛茹伸出手,语气冰冷,“拿剪刀刀来。” 下人快速去拿,递到吕宛茹手里。吕宛茹神色愤然,“不就是一盆花吗,值得全世界人民找吗?我倒要看看有什么神奇之处。” 她拿着剪刀向叶子凶狠剪去,下人看得心惊胆战,却见剪刀卡在叶片,下不去了,顿时在心里连连称奇。 吕宛茹不信了,又剪,又下不去,再剪,还下不去,她突然发怒,捧起花大力摔出去。 陶瓷花盆变成碎瓷片撒了一地,下人个个噤若寒蝉,那花再也不是神采奕奕,萎靡的躺在地上,立不起来了。 吕宛茹看着它的姿态,嗤笑一声,“也不过如此。” 他又做梦了,依然是逐山,依然是那群人,他一个月没见到许汀兰,这次几乎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伸手虚空触摸她的脸。 公元1973年秋,许汀兰的十九岁生日到了,逐山的师兄弟每年或多或少都会送礼物。 逐山仿造侵略国设了门手工课,锻炼学生的实践能力,许汀兰上课走心,避着父亲画一副逐山师生图,林尤坐在课桌旁边看边说,让她把自己画美一点。 画完后林尤抢过去看,画中的是连绵不绝的青山,白雪皑皑的山顶,背后有一栋栋形状奇异的建筑,正中间站着师傅,左边站着师母,右边站着汀南,后面是众多师兄弟们,她则是死死拉着汀南,笑得温婉柔软,自己在她眼里竟是这样的。 这样稚嫩的许汀兰,他只在梦里见过,却是格外想念她的许汀兰。 第二十一章:过得逍遥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梦中,林尤指了指许汀兰身后,轻声说,“你也不害臊,把你的君哥哥放在自己后面。”满意的把画收起来,“送我了。” 许汀兰眉眼染了笑意,“好歹今天也是我生日,怎还跟我要东西。” 她对许汀兰向来脸皮厚,“那又怎样,到时我给你补一件大的礼物。”便转过身,四处转悠,时不时指指陈信的螺旋飞机,时不时看看君璃的白珍珠,等到了下一个人,语气惊奇的问:“昭洲,你做什么呢?木板上的花纹这么复杂?” 他刻图案的动作不停,神秘的笑了笑:“到时你就知道了。” 林尤好奇的点头,眼睛不眨,搓了搓桌上的木屑。 晚上林尤神神秘秘的带着她往林子里跑,眼下逐山里的人都睡了,群山一片寂静,能听见布谷鸟的嘀叫。 夜晚漆黑一片,只能借着朦胧的月光行走,她被林尤拉着,小心的看着脚下,突然,一道亮光闪烁,接着,那一束火光越燃越快,顺着隐藏的轨道快速行进,在噼里啪啦中点亮了她的脸,也照亮了旁边站着的那群了。 火光停止,熊熊燃烧,奇异的汇聚成了六个字,上面写着“汀兰”,下面写着“生日快乐”,外面画着一个爱心。 她定在了那里,眼里被火焰闪出了光亮。 绕过火圈,扑进了父亲的怀里。 她是多么幸运,能够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他们,并被他们深爱。 她幼时国家动荡,两三岁时宁国覆灭,后来又被君璃的父亲所救,帝王帝后带着她颠沛流离、居无定所,身上的万贯家财又遭人惦记,过得苦不堪言,来到逐山后日子才好过起来。 她却从未感到自己幸运,甚至比谁都成熟努力,现在,她是真真切切的觉得,自己是如此幸运。 回到房间后林尤陪她拆着礼物,大多是小玩意儿,小部分来自外国,她手腕不小心碰了一下他们送的礼物盒,东西“啪嗒”一声掉了下来,林尤觉得眼熟,弯腰捡起,“这是楚昭洲送的吧,我今天才见过。”她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声音有点无趣,“原来是这个东西。” 许汀兰拿过来看了看,“见令牌如见家主,”抬头望着站起身的林尤,“这可是个无价之宝啊。” 林尤讶异,声带哑了,粗声粗气的说,“他给你干嘛呢,这不是给他未来老婆的吗?”果然山下不是白去的“老婆”这个现代词汇都说出来了。 令牌梗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许汀兰安慰她,“许是我们想多了。” 林尤完全不买账,语气森毒,“哪天我也给你做个,你做我老婆成吗。” 许汀兰用令牌无奈的敲了敲桌子,“话语不是这么说的。”倒忘了反驳她后面那半句话。 林尤瞪着那块令牌,却恨起了连坦白都不敢的自己,想着今天是她生日不能让她不开心,林尤生硬的转移话题:“我们看看君璃的吧。” 从那堆礼物翻了半天,借着灯光看名字,拿出一个印刷着英文的精致盒子,外面用硬笔书法写着“君璃”二字。她就着许汀兰的手,瞄了半天,问:汀兰,你认得这洋气的文字吗?” 许汀兰面容淡然,“他知道我们不认得,肯定会翻译出来的。” 打开那个盒子里面果然放了纸条,林尤凑近点想看,许汀兰眼疾手快的遮住,收起来。 林尤瞠目结舌!直嘟囔许汀兰重色轻友。 许汀兰笑着把她赶出去,关上门,看君璃写的字条。 梦中的楚衡看了这么久许汀兰的戏,还有点观众意识,兴致勃勃的靠近她,同她一起看,君璃写的是硬笔书法,笔画生动丰富、独具风貌的神韵,又有台乎法度、造型美观的结体,还有提按分明、使转自然、富于节奏感的用笔,的确是个才貌双全的男儿郎。他看了看内容,极简单,是介绍礼物的名字,来源,用途,用意。 许汀兰看完后从盒子里拿出那串草莓晶珍珠手链,楚衡认出,便是平日里许汀兰手上带的那一串。 公元1974年冬 冬季逐山的早课格外难熬,纵使是坐在院子里,也阻挡不了头上凛冽的寒风,房子又是在山上,山风猛烈得摄人。 正待他们在心里抱怨着,听到身后的门打开的“吱呀”声,他们侧过身去,冰天雪地里正站着一个唇红齿白的美佳人,本来沉默的他们更沉默了,有点失望,竟然不是心软的师母。 有胆子大的学生小声的问她:“师妹,你来干嘛?” 楚昭洲听到称呼,扭过头,正好看到她精致矜贵的眉眼,嘴角不由得扬起了笑意。 许汀兰没回答,抿嘴笑了笑,径直走进屋内,不一会儿,许宴带着她走出来说了句:“以后暂停早课。”急匆匆的回了自己的家。 余下学生一面欣喜一面担忧。 相好的学生凑近消息向来灵通的楚昭洲,问:“怎么回事?”楚昭洲没答,面色忧虑。 父亲在前线作战的君璃看了看东方正在破晓的黎明,答道:“许是全面热战已经爆发了。” 学生们一阵骇然。 逐山又放了几天假让他们回去看望家人,暗含着也许以后会十年生死两茫茫的意味。君璃回去了,楚昭洲倒没回去,他家从政,自然没有这样的危险。 他极喜欢许汀兰,这几天整日围着她转,被林尤次次挡回来。 在第七次听到许汀兰不在时,他哭笑不得的说:“昭洲可曾得罪师姐?” 林尤昂首,“我就看你不爽。” “这是为何?” 林尤危险的眯了眯眼,意有所指,“你心术不正,不光明磊落。”抬起纤细手,指着他的脸,讽刺的说:“有了芝麻还要西瓜,贪心不足蛇吞象。” 楚昭洲原本只是猜测,这下倒是确认林尤已经知道他的事了,他脸色一变,料到定是陈信跟她说的,神色略带紧张的问:“她可知道?” 林尤嗤笑一声,一脸讽刺,“我怎会告诉她如此恶心的事。” 楚衡突然想抱抱许汀兰,替她挡住将要开始的风云诡谲、挡住逐山众人心里的阴谋算计。 他从梦中醒来,能看见天边的那缕朦胧的晨曦,视线停在了房间的空地,“你们在吗?” 虚空现出了人型,陈信他们的语气没有了以前的戾气,“她让你莫要担心她,她虽然心情不好,过得倒是逍遥。” 第二十二章:信是不信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怎么个逍遥法呢?在她眼里, 自由是逍遥,还是禁锢是逍遥。 放下是逍遥,还是背负是逍遥。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是逍遥,还是两袖清风、玉洁冰清是逍遥。 伤得那么重,只能寄托在花上吸收外界的能量,又能逍遥到哪种程度? 他不相信陈信他们会那么好心来告诉他许汀兰的消息,便没有答话,反而问:“她又是去给君璃和你们报仇?” 陈信也不隐瞒,“确实如此,不过需要你几天后,去约伊家大少爷吃吃饭。” 她有自己的计划,看着外面的朝霞,“她可安全?” 既要报仇,又不能触犯天条戒律,自然是既麻烦又不安全的,他们一个个都装起了哑巴。 伊西政再次应吕宛茹的邀请去吕家,想着若是她再推三阻四,那他的耐心就算告罄。 吕宛茹一见他,开心的招呼他坐,“等你好久了,你总算来了。” 伊西政冷眼看着她,没说话。 吕宛茹有点委屈的,“我知道你惦记那盆花,你能不能也惦记惦记我啊。” “你有什么好惦记的。” “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未婚妻。” 这句话让他的眼睛闪过讽刺,“我可没有会偷人东西的未婚妻。” “你……”,她气的有口说不出,可看他面无表情的脸,又硬生生的压下气恼,“你陪我出去玩,我就把花给你。” 他侧头看她,“总算承认自己是小偷了?” 她也不介意过程,反而问:“你答不答应?” “你的话我可不敢信。”他背靠着沙发,语气慵懒。 她神色坚定,“你弟弟你总信吧,若是我说话不算话,就让他告诉你爸爸。” 伊老爷一直是吕宛茹坚实的后盾,他最近一直念着那盆花,身子便不自觉的坐直了点,“怎么个见证法?” “旅游路线由他来安排,我都可以。” 他有点心动,“此话当真?” 她表情肯定,“当真。” 旅游路线是伊西庭规划的,路上的酒店、接待人员早就安排好了,吕宛茹一路不是购物就是拍照,好不容易到了酒店又被告知只有一间房。 伊西政虽然早料到这种情况,还是忍不住气愤,“为什么只有一间?” 前台熟稔的给出答复,“当初只订了一间。” 毫不犹豫的拿出钱包里的钱,“那我再订一间。” 前台这次说话更是语句流利,声音官方,“现在是旅游旺季,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 一旁的吕宛茹冲前台眨眨眼,前台继续表情官方,伊西政压下脾气,“那我换一家成吗?” 前台小姐重复一边刚才的话,不动声色的提醒,“现在是旅游旺季。” 吕宛茹正待开口,伊西政的手机响了,他接通,“楚州长?” 吕宛茹面色一凝,想起那盆被她摔在地上的花。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伊西政笑了一下,“是吗?我还是觉得我的那个是最好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今晚我就有时间。” 对面那人又说了什么,他露出笑容,“不用来接,我自己去就好了。” 说完无视吕宛茹杀人的表情,转过身,连招呼都不打,立马走人。 楚衡将手机扔在桌子上,出声吩咐,”把我那几盆从日本三得利公司那拿来的纯种蓝玫瑰送到今晚订好的包厢。” 秘书点点头,出去安排。 包厢是特殊的露天式设计,所处的环境很是清雅,里面假山遍布,绿水长流,还种有花花草草,来满足人们贴近自然的心理需求。 倒不想一片闹市中竟有如此清净之地,伊西政眼中忍不住赞叹,“这地方?” 楚衡笑了笑,解释道:“这是楚家的地盘,设计的是有些独特。” 楚家掌握的东西太多,又是世家大族,装饰既注重保密和安全程度,又注重品味与舒适度。 “听说西政一直在找盆花,正巧我这有个珍贵的品种,我不爱好这些东西,便做个顺水人情,你若喜欢,就给你了。” 伊西政听出了他特意拉近的距离,不动声色的问道:“阿衡不也是在找花吗?” 这话让楚衡有点不好意思,尴尬的说:“是啊,不过我可不爱那些东西,这不,听闻宋老夫人宝贝它,便以为是个好东西,想趁机‘拿’过来看看。” 伊西政了然,“我道是从未听说阿衡喜欢这个,原来如此啊。”他语气有点神秘,“那花,可真是有神奇之处。” 楚衡装作诧异的问道:“有何神奇之处?” “有一日,我去碰它叶子,它竟害羞的不能自已,生生的颤抖着叶片。” 楚衡眼波不可易觉的冷了冷,压抑着语气的冰冷,“还有如此神奇之花,如今,那花可在何处?” 伊西政心思简单,没察觉他语气的不对,回答得有些保守,“我也未知。” 楚衡听懂他的不愿告诉,便把话题引向了别处,“楚家最近得了个消息。”他表情犹豫,有点当讲不当讲的意思。 楚家的消息千金难买,伊西政却听出了他语气中是否方便告诉他的纠结,脸上露出笑容,“我你还不信吗?” 楚衡摇摇头,表情迟疑,眼神凝重,“不是信不信的问题,只是此事关系重大。” 伊西政虽不管事,却也正色几分,“可是关于我的?” 楚衡点点头。 他耸眉,迷茫的问道:“究竟是何时?” 楚衡的语气带着试探,“西政跟你那弟弟关系可好?” 想起订酒店的事,伊西政虽有点不悦,却未放在心上,问:“我与他从小长大,他虽是为了陪我长大而领养的玩伴,我母亲不管家里事,我父亲对他却是极好。” 对于这种答非所问,楚衡在下属见过太多次,淡淡的看着他,等他继续说。 在他的注视下,伊西政大方的承认,“关系很好,情同手足。” 他的回答让楚衡觉得讶异,奇奇怪怪的看了他一眼,“许是我的消息有误。” 伊西政猜出与伊西庭有关,“你但说无妨。” “前几日,有线人得到情报,伊西庭正预谋杀害自己的哥哥。” 伊西政心下一惊,“这怎会?我与他……并无恩怨啊。” 楚衡知道他不会相信,出声解释道:“豪门世家的人,自出生起便已经跟人结下了梁子,况且你家大业大,你若不在,你那领养的弟弟,能得到多少东西?”对于伊西政的不信任,他看起来有点失望,“也罢,你若不信,我也无法。” 第二十三章:关系极好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楚衡眼中的情绪让伊西政迟疑不定,正要出口解释,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包厢内有信号*,也不知道外面怎么了。 门被何秘书推开,“少爷,吕家的小姐吃河豚中毒,所有人都在找伊少爷。” 伊西政蹭的站起来,“她人没死吧?”他就出来吃个晚饭,还没吃完人就出事了,又是跟他一起出来,若是人死,伊家也脱不了干系。 在车上他不由得想起刚才楚衡说的那句话,若伊西庭真要害他,他父亲该如何是好?是帮他还是伊西庭? 酒店搞活动,给每位点餐的客人送了一份河豚鱼”,若不是楚衡的那个电话,说不定他也像吕宛茹一样躺在医院里。 虽说一是轻微中毒,吕老爷、伊老爷坐着私人飞机来看望吕宛茹,要求当地有关部门尽快彻查河豚中毒原因,得到的消息是意外,其他人吃了都没事,只有吕宛茹一个人吃了就中毒了。 伊老爷趁没人时还顺带把伊西政骂了一顿,“大晚上把个小姑娘放在酒店,这是人干得事吗?” “我有点事出去了。” “就不能带着她?” “我能带着她的事就不是事,是玩。” 他有点失望,“我也是把你宠坏了,让你还敢跟我顶嘴。” 对于自己的爸爸一遇到吕宛茹的事就跟他急,伊西政也很失望,“爸爸,我到底是不是亲生的,我怎么感觉吕宛茹才是你亲生的呢?” 吕老爷狠狠的抬手拍了一下他的头,“若不是亲生的,你会过得这么幸福?你看看你弟弟,满世界的飞。” “这几天你老老实实呆在医院陪着宛茹,哪都不准去。”见他没回答,声音严肃,“听到没有?” 伊西政胡乱点头,声音死气沉沉,“知道了。” 然后在接下来的几天,吕宛茹不是肚子痛。就是头晕脑胀四肢无力,伊西政天天问:“你什么时候出院?” 吕宛茹说:“我还没好。” “我没见你哪还有事。” 她料定他没办法,装都不想装,“我就不想让你走。” 伊西政冷笑,“我看你是脑子有病。”再也不遵守与伊老爷的约定,不顾吕宛茹连续了好几天的威胁,坚定不移的出门,心里还骂了句脏话。 这是在异地,这边他也没车,随意拦了辆出租车,说了上次跟楚衡一起吃饭的地名。 车开了许久,路线越来越偏,他心下怪异,“师傅,这路是不是开错了?” 出租车司机没答话,他却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危险。 他从小就被保护得很好,这样的事还是第一次遇到,眼下四周无人,他怎么死的都不会有人知道。 伊家纵使手眼通天,但了异地也分身乏术,他拿出手机发短信。 “阿衡,救我。” 那边没回,估计没看到,他只得装作没发现不对,一边拨电话,一边跟司机聊天,“师傅,你来了多久的出租车了?” 这回出租车司机回他了,“也没多久,七八年吧。” “那还挺久了,难怪你开得这么稳当。” 两人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便没了话,伊西政趁机偷偷看手机,显示已经接通,他稍稍松了口气,挂断电话。 那边来了短信,“不用着急,你先告诉我,那花在哪?” 感情人命关天,楚衡觉得还没有那盆花重要,伊西政要被气笑了,老老实实回到:“被吕宛茹拿走了,我这次被她逼着出来旅游,就因为那盆花在她手上。” “那成,人我早就布置好了。” 什么叫“早就”,难道已经算到会有人动他?他不仅想,这个男人真可怕,与此同时还松了口气,表情都变得轻松了起来。 楚衡拨通内线电话,“让张秘书来我办公室。” 叫张秘书的情况很少,大多数时候都是处理一些一般人无法应对的棘手大事。 待张秘书进来,他开口吩咐,神色庄重严肃,“去雇几个小偷,把吕家那盆花偷过来。” 能叫他去雇小偷,而且是去吕家,那这“小偷”显然不能小,楚、宋两家找得天翻地覆的花定然意义重大,张秘书点点头,恭敬的退出去。 伊家大少爷在消失四天后,总算有人察觉到不对,伊家发动人力物力开始找人,十几天后,吕家也加入这次行动,半个月过去,两家在某个偏僻的地方发现一辆出租车和几个世界级杀手。 警察出现,查看了一下死者伤口,明显是被偷袭,袭击者枪法百发百中,警方想发通告,对袭击者能为国际社会铲奸除恶提出嘉奖,对普通民众拥有枪支表示担忧,通告还没发,就被上级制止,能拥有枪支,敢偷袭世界级杀手,还能百发百中,不是世家大族还能有哪些人? 便一不做二不休的装聋作哑,搜寻伊西政的同时还留一点余地,伊家少爷迟迟不现身,伊、吕两家快急的火烧眉毛了。 这时,伊西庭也从国外出差回来,配合搜索伊西政的下落。 歹徒既没有要钱,也没有电话威胁,每个人还受过专业训练,查的线索又没有,只能胡找,他花钱派去的杀手没有一个活命,出租车司机不知所踪,若是那人要伊西政的命,便不会从杀手手中救走他,那目的是什么就值得深究了。 这些天伊西政与楚衡混熟了,两人性子差别虽大,但伊西政性格率性开朗,受得住楚衡的话少,甚至还特别佩服这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救命恩人,某日问及自己何时能离开,楚衡笑了笑,“你不怕死,便可以随时离开。” 伊少爷比较惜命,不敢走,只得把烦恼丢给他:“我挂念我的那盆花。” “它好好的,用得着你挂念?” 伊西政脸上有点难过,“我昨晚梦到它了。” 这话让楚衡来了点兴趣,放下手中的书,看向他,“怎么了?” 他语气纠结,对自己的梦将信将疑,“它竟变成了一个容貌慑人女子,还向我哭诉,我的爷爷害了她四十年前的心上人,说要找我父亲报仇,让我不要怪她。”声音顿了顿,“我有点担心我的父亲。” ”你可知,伊老爷与吕老爷年轻时关系极好?” 第二十四章:绑架play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伊西政点点头,楚衡这人太邪门了,每句话都有深意,这句话让他的思路绕了九曲十八弯,几乎所有可能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包括最诡异的一种,想起昨夜那盆花所变的仙女姐姐说,吕老爷是他爸爸的男朋友。 楚衡继续问:“你可知伊老爷的父亲,也就是你爷爷,与吕宛茹的爷爷,关系极好?” 豪门大族里面,家里连续几代关系都好的也没什么奇怪,他话里有话,伊西政只有往那方面想,然后求证,“你不会是那个意思吧?”活像楚衡一肯定他就三观尽毁的样子。 楚衡倒没有那么残忍,脸上露出清浅的笑意,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让伊西政恨得牙痒痒。 “计划什么时候实行?” “还没到时间,他们没找够,你若出去了,不就白消失那么久了?你那弟弟你又如何扳倒?” 他还要问,楚衡的手机响了,是条短信,“吕家传家玉玺失踪。”他想凑近去看,被楚衡躲开。 刹那间,楚衡瞬间明白许汀兰所有的计划,把伊西政留下,既是为了支开两家人马,也是利用伊西政、伊西庭的缝隙,让两人反目,而最终的目的,竟然是吕家那块传家玉玺,连报仇都是附带的。 相传,得玉玺者得天下,许汀兰,怕是想当国母想疯了。 他收好手机,压下心中的情绪,宣布说:“计划开始。” 这说风是雨的转变让伊西政心下讶异,孤疑的看着他口袋里的手机。 失踪十多天的人突然有消息了,伊西政被侦探在发现城南的旧仓库,他被扔在那里扔了十几天,经过多方交涉,救出来后,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伊西政一把鼻涕一把泪向伊老爷哭诉自己受到的暴行,加上鼻青脸肿的外表,伊老爷既心疼又愧疚,”你可知是何人所为?” 虽说犯罪分子已经捉拿归案,可能从这些亡命之徒的人口中问出的东西不多。 伊西政的脸僵硬了一下,愣愣的看着伊老爷,没回答。 伊老爷以为他不想记起这些痛苦的回忆,也不嫌脏,慈爱的拍拍他的手,“乖,过去了,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人没事就好。” 不顾所有人的眼光,伊西政嚎啕大哭,“爸爸,有人要害我啊。” 吕家的人都被安排去秘密找玉玺,听到的下人们对伊西政的情绪失控表现出诧异,就听见他说:“此次绑架,皆为西庭谋划,爸爸,难道你不为我做主吗?” 伊老爷压下心中的情绪,安慰道:“我们回去说。” 伊西政痛苦的摇摇头,伤心欲绝,“难道真如那些人所说,西庭才是您亲生的儿子?” 伊老爷斩钉截铁的否定,“胡说,这话谁告诉你的?”扫了一眼在场的人,语气带着隐约的威胁,“这句话若是被有心人传出去,就不用在卡萨帝民主共和国继续过下去了。” 回家后,伊西政把能摔的东西都摔了,他本来就是猜测,就是试探,竟然是真的,他爱了这么多年的父亲,竟然是他那么领养的弟弟的亲生父亲。 如此这般,他要让他弟弟失去继承权,那就是天荒夜谈了,况且,他那个弟弟还三番两次置他于死地。 吕宛茹推开门走进来,看着地上的场景步子往后退了退,伊西政目光凌厉,她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他坐在床边,语气无波无澜,“你过来。” 她缓缓走过去,动作有点畏惧。 “你可知道,若是卡萨帝民主共和国能结婚,你是我名义上的妹妹。” 吕宛茹骇然,不敢置信,紧紧盯着他,他不避,目光坦然,带着破碎。 “你爷爷与我爷爷是那种关系,我们俩各自的父亲也是。” 那种关系是哪种关系? 她幼时没觉得吕、伊两家有什么奇怪,长大后,他们两人的母亲都不管事到处玩,父亲两人的关系很好,便觉得她与伊西政很像,觉得他们天生应该在一起,理所应当的与他订婚。 现在,他们的父亲以前竟然在一起,她的态度又有些纠结怎么面对了。 太乱了,她甚至理不清关系。 “我呢,是伊伯伯的女儿?” 他起身,拉着吕宛茹就走,一有难事就去楚衡他家。 可惜,现在楚衡没空,戳戳床头柜上七倒八歪的花,声音有点惊奇,“怎么摔成这个鬼样子了?” 刚被偷回来的花听到声音,开心的把玉玺“碰”的一声变出来扔给他,焉了的茎叶“腾腾”的立起来,欣喜的开出一朵花来。 楚衡无视她那副邀功的样子,开始兴师问罪,“谁准你离开一个月的?” 那花变出人形,扑到他怀里,楚衡推开,“先说话。” “我生病了。”她不知悔改,强词夺理。 “我生病了怎么不会消失一个月?” 她有点委屈,“我有大事要做,何况,我都让人告诉你了。” “做完了?” 她摇头,“大boss还没出来。”晃晃他的手,“保证没有下次了。” 他不打算放过,“他们家那么复杂,你这样子有多危险。” 敷衍的人变成了许汀兰,胡乱点头,“嗯嗯嗯……知道了。”忽的想起了高家的酬劳,“我的钱呢?” “我担心你这么久,作为惩罚已经被我私吞了。” 许汀兰拉着他坐下,冲他眨眨眼,“那么多钱,你花得完吗?要不赏点给我?最近我手头紧。” 她又有事要做,“什么事你先说说,也许我不报账。” 她坐近了点,抬头一脸新奇的看着他,“你还会不报账的?” “那是,我穷得慌,可得好好打算盘。” 她同情的点点头,“我就想看人演一出绑架play,主角伊西政、吕宛茹、伊西庭。”想了想一脸将就加嫌弃的说:“就要你家那块没用的令牌吧。” 伊西政又被绑架了,主角还有吕宛茹,出手的不是楚衡,他不会绑的这么严实,排除他,只有一个被他的回归所刺激到的伊西庭,毕竟他还不知道自己才是伊老爷的亲生儿子,还想着怎么弄死他这个冒牌货。相对于他的镇定,吕宛茹泣不成声,他费神劝了许久也不奏效,所幸由着她哭,等她哭累了自己停下来。 正在颐养天年的吕忠源接到一份亲子鉴定和一封信,本以为要断香火的吕家竟然有一个孙子,还是伊家的那个大少爷,他还来不及高兴,信上又写着他那失散多年的亲生孙子和备受疼爱的孙女被绑架了。 吕老爷接到父亲吕忠源的电话,被质问自己对他的隐瞒。 第二十五章:计中计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玉玺丢了,亲生儿子丢了,女儿也丢了,吕家真是流年不顺,当天,吕老爷陪同吕忠源去元丰街问问算命先生,问问大师能不能避避灾。 悟机看了看吕忠源的面相,“施主年轻时,可是犯过错?” 他年轻时犯的错可不是一星半点,先是断袖,后是背叛逐山,便问:“大师是指哪一件?” “可是害过人?” 当年楚昭洲利用他与伊斯不正当的关系,让他们背叛逐山,害了君璃,他的脸白了几分,难怪许家的传国玉玺失窃,难怪诸事不顺,“可有破解之法?” 悟机语气平和,“你家福泽深厚,除此之外未做过其他坏事,那人只是讨点该得的,不会有事。” “那人是何人?” “你所害之人。” 吕忠源声音颤抖,“可是君璃?” 悟机没说对错,屈指一算,“那人目的不止一个。” 还有多个目的?吕忠源心里发冷,“大师,我们家应该如何是好?” 悟机观他的面相,知道是许汀兰搞得鬼,想起那日许汀兰被周庭所伤也不知道好了没有,便决定大发善心的跟他们走一趟。 元丰街的算命先生闻名中外,悟机更是这里的后起之秀,他能跟着走一趟吕忠源等人自然是喜出望外,脸上都舒缓了很多。 人能被劫一次自然有第二次,那次伊西庭花钱派去绑架伊西政的人被杀后,是谁杀的都没查出来,这次一抓到人就立马转运、动手。 经过多次威胁恐吓,吕宛茹早已经吓得嘴唇发青,“你们要多少钱我给你,你们放了我们吧。” 名叫老李的人听到这句话,毫不犹豫的露出轻蔑,“你那点钱,我们看得上吗?” 车子开得飞快,是那种有后箱的大货车。 “谁派你们来的?你们这样,就不怕我父亲找你们算账吗?” 亡命之徒焉会害怕?这样的大家小姐最是天真,车里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吕宛茹受不了侮辱,狠狠瞪着他们,转过头,看向低着头,像是萎靡不振的伊西政。 趁他们没注意,她推了推他,“西政,你怎么了?” 他靠在车厢,望着被蒙得黑漆漆的周围,“我在等人。” 他面容严肃,不像开玩笑,她忍不住问:“谁啊?” 他答:“那盆花。” 吕宛茹一怔,他这是吓疯了?不由得睁大眼睛仔细打量他的言行举止。 正在极速行驶的车来了个急刹,吕宛茹“咚”的一声摔了个五体投地,两人都被绑住了手脚,伊西政的视线如同跳芭蕾,轻轻巧巧的从她身上跳过,装作没看见。 车里的人小声吵吵嚷嚷,都在猜测发生了什么,老李站起来,正要踹车门,前面的司机出声说:“前面有只狐狸,我怕轧死它,踩了个急刹。” 后厢内的老李一群人松了一口气,气氛徒然放松,“老邓啊,你可把我们乐坏了,人都杀过,一只狐狸你都不敢,莫不是你前世的老婆?”车内人笑做了一团。 伊西政眼神里闪烁着光亮,看向前方黑漆漆的车皮。 车开了不久又停下,后厢里的人看不到路况,又开起了玩笑,“老邓,这回是遇到你前世的情人了?” 老邓没有回答,后厢里的人敏感的拿出了枪,车门被人打开,他们举起枪瞄准,开门的老邓被枪指着,动作僵硬了一下,“是我。” 老李的枪毫不动摇,“外面的是谁?” 许汀兰一把推开老邓,不想听他们废话,“我是来跟你们做交易的。”里面的枪齐刷刷的移到她身上,她面不改色。 伊西政听到声音,惊喜的看着她。 “我们不做交易,你赶快滚,否则我们对你不客气。” 她沉静如海,“听闻伊西庭许你们后世荣华?”顿了顿,“我让宋、楚两家保你如何?不但许你们和家人荣华富贵,还让你们和家人都安然无恙的活过后半生。” 口头约定不可信,老李等人静默不语。 许汀兰抛了抛那块令牌,扔给他们,“这个总信了吧。”语气笃信。 老李接过,是楚家的那块令牌,众人对视一眼,点点头,正想动手,许汀兰把门再打开一点,像是告诉他们,人她可没少带。 “你想怎样?” “就让你演一出鸿门宴的大戏。” 歹徒在逃出卡萨帝民主共和国时被人逮捕归案,顺带救下了伊西政和吕宛茹两人,吕、伊两家多方打听,救命恩人竟然是楚家的那些高级特工,救是救下了,人没回来,吕忠源真是操碎了心,便在家里备下酒宴,感谢楚家相助,也间接的问问何时能把人送回来。 楚衡很上道,他们本以为要交涉一番,没想到楚衡立马答应赴宴,还希望能够同伊家一起,并承诺顺道把人送回来。 当夜,楚衡等人衣冠楚楚的来到吕家,跟人一一打完招呼,在佣人的引领下坐下来,伊西政、吕宛茹被众人拥簇其中,问题一个接一个问。 楚衡时不时答句话,表面热闹。 不知是谁问了句:“伊少爷可知是谁人所为?” 伊西政表情为难的看了一眼伊西庭,像是迟疑。 吕宛茹也是冷哼一声,不语。 场面顿时没了之前的热闹,有人笑着打圆场,“若是不方便,那等没人时再一一说说。” “什么不方便的?若不是楚家,我和西政早死了,现在说不方便,当初想杀我们的时候那人怎么不想想。”她满腔怒火,不把晚宴弄冷场不罢休。 吕忠源拄了拄拐杖,扫了一眼楚衡,“莫要闹了,还有客人。” 一旁的楚衡温和的笑了笑,表示并不介意。 吕宛茹气红了眼,“爷爷,您也要帮那个人吗?” 那个人是谁极好猜,动动脚趾都知道,可这事关系重大,不是说知道就能处罚的。 伊西政有点失望,看向楚衡,你的大计呢,开始没? 楚衡抿了口酒,故作不懂,伊西政晃了晃手机,点点头。 他脸上立刻露出绚丽的笑,“其实今日我来,是带了几个证人来的。” 众人看向楚衡,等他下言,见他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何秘书抱着一堆资料和一台笔记本电脑出现在门口,身后带着一群人,中间绑起来的,俨然是第一次绑架伊西政的出租车司机和实行第二次绑架的老李等人,旁边还突兀的站着个穿着厨师服的中年人。 楚家手眼通天,连犯罪分子都捉到了,可中间那个厨师,又是什么意思? 他好整以暇,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这是伊大少爷托我抓过来的人,你们想问什么便问。” 第二十六章:架桥铺路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这是帮吕、伊两家捉拿凶手兼带给吕宛茹、伊西政撑腰的意思了。 一时间,几家欢喜几家愁。 有人率先发问:“那个厨师是怎么回事?” 五十多岁的厨师有点驼背,皮肤被油烟熏过的枯黄油腻,他畏葸不前,在临到何秘书的眼神时,表情灰败,上前一步,感觉到伊西庭的眼中浓浓的威胁,脚顿在空中。 伊西政出声结束他的纠结,“你尽管说,楚家、伊家、吕家都保你。”吕宛茹在旁边附和,同意他的话。 他有些支吾其词,小声的说:“那日吕小姐吃的那份河豚,是有人吩咐我独一份做的。” 出租车司机点点头,“我亦是这样,那日在路上遇上打车的,一上车就威胁我去做违法的事,我不同意他们就要杀了我,我细问为何是我,他们说开车多年,别人也查不出什么。” 老李他们立在一旁,声音没有像他们那般惶恐不安,“我们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都没说凶手是谁,众人开始躁动,却也知道凶手不是那么好抓的,可一面之词不可信的道理谁都懂。 伊西政伸手拿过何秘书的抱着的电脑,“我这有证据。” 打开音频播放,略过伊老爷的手,直接递给吕忠源。 大家的视线都紧紧盯着那台笔记本电脑,场面一度安静下来,电脑里传出与厨师的对话声。 再是道路上被破坏的监控出现在电脑里,听不清说话,看得见出租车司机停下车,那些人上车后做出胁迫的动作。 最后是老李等人特意留下,怕雇主赖账的音频证据。 伊西政是吕忠源孙子的身份从未公开,以前连吕忠源都被蒙在鼓里,这些阴谋算计让他的声音不自觉的冷了起来,“伊贤侄可是觉得伊西政不是亲生的便可以刻薄?” 众人被“不是亲生”这四个字弄的不明所以,伊老爷耸起眉峰,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吕老爷平静的脸,“伊西政我亦是养了二十三年,虽说不是亲生,视若亲生。” “爸爸,以前我总觉得自己很幸运,西庭需要学很多东西,我不需要;西庭需要满世界飞,我不需要;西庭没有得到爸爸,我得到了。”他的声音有点伤感,“爸爸,我一直认为我很幸运,可是,原来您对我那么松懈,是因为你并没有把我当成您的孩子。” “从小妈妈就告诉我,要小心西庭,偏偏我就是不懂,第二次被绑架,我还心存善念,认为西庭不会那么做,到头来还是我错了。” 伊西庭至始至终没说话,眼神闪烁。 吕忠源屏退众人,“你回吕家来吧,莫要多说了,我顾念着旧情不动伊西庭,伊家莫要把我的这点情分也给消磨掉了。” 顾念伊老爷的父亲与他的那点情分,由此放过伊西庭,倒不想还是要放过。 一阵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哒哒”声传过来,来人未语先笑,“这儿可真热闹。” 她走进来,看着呆愣的吕忠源笑了笑,“怎么,不认识我了?” 伊老爷、吕老爷等人都迷惑的看着她,倒是伊西政一脸欣喜,“仙女姐姐!” 十几天前,刚从虎口逃生的伊西政做了个梦,对象还是那个向他诉苦的女子。 第一次梦到她,她泫然欲泣,诉说着自己四十年前所遇到的恶行,直言要找他亲生父亲报仇,他听了那个特意强调的“亲生父亲”而心存疑惑,便问为何,女子声音不再悲凄,“便是你父亲当年的男朋友。” 他吓出冷汗,想着第二日定要向楚衡求证,“为何是他?” “你爷爷为了家族颜面反对你父亲与一个男子在一起,他们便去做了个试管婴儿,将你们交换,当相爱过的念想。” 她笑了笑,有点暗讽,“你可知你父亲觉得自己生了个女孩,万贯家财无人继承,一年后又去做了试管婴儿,并把他带了回来?” 他脑袋一片空白,这些年他究竟错过了多少秘密?有点紧张,“可是伊西庭?” 女子点点头,“过几天我再来找你。”不待他反应,消失在迷雾中。 后来他离开楚衡家,去城南旧仓库演那场戏,装作被绑架十天,她又来梦里找过他,却是跟他谈条件。 女子穿着时下最新款的旗袍,容貌美得摄人心魄,“你弟弟定然不放过你。” 他念着与伊西庭二十二年的交情,觉得事情尚有转圜之地,女子便给他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我助你当上吕、伊两家的当家人,以后楚衡有事了,你尽全力帮他。” 楚衡那样的身份,若是出事便是多少个吕、伊两家都赔不起的,何况还有“尽全力”三个字,不惜一切,包括人力、财力、物力,乃至……他的性命。 他拒绝的有些果断,“这样的代价太大了。”接着情绪有些低落,“你这样为他架桥铺路?” 女子不为言语所扰,没有回答他的话,“你若不相信伊西庭会伤你,那你便带上吕宛茹,一个你在伊老爷、吕忠源的心中不够分量,加个吕宛茹如何?他若没动你,那你便安全,若是动了你,正好抓住他三番两次杀你的把柄。” 他有些心动,“若是还不行呢?” “还不行?”她重复一遍他的话,“若还不行,我那还有一个吕家私藏传国玉玺的罪证。” 伊西政几乎为她的未雨绸缪所震撼,说是罪证,可不就是传国玉玺吗?“那玉玺,竟在你手里。” “我翻遍伊家都没找到的东西,竟然藏在了吕家。”她不顾忌伊西政的感受,说起话来正大光明,偏偏还不让你恼。 之所以在吕家,想来是楚昭洲给伊、吕两家背叛逐山的酬劳,被吕家作为筹码交换的东西一直留着关键时刻保命用,现在,恰好成为吕家有异心的证据。 他的思绪被他们打断,吕忠源看着突然出现的许汀兰有些震惊,“你怎么……”便停下了言语。 她接下他没说出的话,“我怎么没死?我死了谁来找你们。” 这是一场大戏,吕宛茹、伊西庭等人都看出来了。 “我有些私事要同你谈。” 吕忠源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楚衡侧过脸看了许汀兰一眼,接到她眼里的讯息后神情自若的走出去。 第二十七章:把你宠爱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过了许久,许汀兰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出来,径直走到楚衡面前,”回家吧。” 这就……回家了?伊西政连忙站起来,“神仙姐姐,那个,我,我怎么联系你?” 在楚衡怪异的注视下,他尴尬的摸摸鼻子,出声解释,“不是那个意思,这事……我得了解一下办妥没。” 楚衡收回视线,“外面有人等着,你跟我们一起去。” 说好的晚宴,还没开始就结束,然目的却已经达到。 悟机在外面等了很久,忽见他们出来,脸上依旧是那种纯粹的笑,问她,“你病好了?” 许汀兰没有回答这种愚蠢的问题,“你怎么不陪你的高小姐?” 悟机感受到伊西政诧异的目光,对他笑了笑,“贫道真是出家人。” 伊西政装作若无其事的风景,听见许汀兰问:“你何时与她成亲?” 悟机脸上有些惭愧,“我觉得配不上她。” 伊西政“攸”的转过头看他,说好的出家人呢? 许汀兰语气诚恳,“确实配不上。”以为她会出言安慰的伊西政一口老血梗脖子里吐不出来。 又听她说:“她若是看得起那些身外之物,也不会把她家所有东西当做悬赏,况且,她家除了有点权,还有什么呢?” 四大家族的人被她说成有点权,也真是头一遭,眼下已经到了外面,似是不想在这多言,她扭头看着伊西政,“你想知道什么,你尽管问,问完你就回家。”直接把他当做问老师问题的小朋友。 伊小朋友不为言语所辱,一颗好奇心扑通扑通的跳,“你到底是什么?” 达到目的的“神仙姐姐“态度别提有多差,“这事你别问了,我不告诉你。”楚衡失笑。 他换一个问题问,“吕爷爷答应你什么了?” 他们三个本来是并排,现在倒站成了对峙,许汀兰主意一向多,更不会打无准备的战,吕、伊两家的辛密被楚衡的人挖得差不多了。 她目光清冷,“自然是允你做吕、伊两家的继承人了。” 他不太世俗,太多稚气,便想不明白其中的诀窍,迷茫的看着她,他的那个弟弟呢?不是亲生的吗?他父亲又怎么答应什么都不给自己亲生儿子留下。 “虽说一个玉玺就够给吕忠源一个叛国罪,我还拿了你生父与养父以前的照片用了用。”豪门贵族最重颜面,在他们二人的关系上做文章,她无疑是聪明的。 “吕忠源手上不但有伊西庭犯罪的证据,还有当年逐山一案他们违法犯罪的证据,你父亲虽不打算让你继承家业,却也只能在儿子坐牢与把家业交给养子中做出妥协,况且,他的确是爱你的。”她说话像是对懵懂无知的孩子的交代,“你好好的学着东西,莫要再被你那弟弟给骗了。” 他点点头,眼中带着殷殷期切,“我以后能去找你吗?” 悟机笑了,语气带着揶揄,“这你可要问问楚衡了。” 楚衡没理他,带着许汀兰走去停车场,开车回家。 天色越来越暗,黑夜迅速为大地蒙上了一层厚重的幕布,楚衡吃完饭后,打开窗户,看到站在水里摘花的姑娘。 进口风信子被摘得七零八落,旁边的佣人眼观鼻鼻观心,还不时护着她别摔了,见楚衡一来,悄无声息的退下。 他动作极轻,存了心思想吓许汀兰,她背着身子没注意他的靠近,被他拍了一下,心里一吓,想逃走,抬脚时被风信子拌倒,“扑通”一声,趴到了水里,附带一身泥巴。 她压下丰富多彩的内心世界,感叹这感觉真特么简直了!爬起来坐在水里,甩了甩手上的泥巴,扔掉花,怒视着好整以暇的楚衡,什么都想明白了,“你故意的!” 楚衡弯腰把她拉起来,“准你消失一个月,就不准我秋后算账?” 她想起伊西政第二次被绑架,自己问他要令牌的那一次,声音有点错愕,“你不是没生气吗?” 他脱下西装裹着她,“当时是生气的时候吗?”对远处的佣人招了招手,吩咐她们带许汀兰去换衣服。 “当时怎么就不能生气了?”,她一边有一边问,“你现在不生气了吧?” 楚衡只做未听见,招呼佣人别让她着凉,许汀兰一脸稀罕的小声抱怨,“吓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着凉。”视线无意间扫到西苑那边竟有明亮的灯火,她扭头想问,楚衡已经走了。 等她洗完澡,无聊的坐着发了会呆,看了会电视,抱了个被子溜达到楚衡房门口,扭了扭打不开,左盼右顾后见四下没人,直接穿门而入,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完全可以获得奥斯卡影后。 他抬眼,看她走近抢过她的被子随意的扔在床上,“怎么了?” 现在不是应该问“想我了吗?”,她迷惑的看着他,“跟电视不一样。” “电视是怎么样的?” “男主角很开心,然后关系得到进一步发展。”她爬上床,一副赖着不走的样子,伸出脚踢他,“不生气了吧?我都来了你不开心也总得原谅我。”把脸凑过去,讨好的看着他,眨眨眼睛。 他极好说话,“那成,那件事就先原谅你,还有件事怎么算?” 她豁然的情绪还没升上来又被打击回去了,“哪还有一件?” 他危险的眯了眯眼,“不但抛夫,还在外面找小三,允许人家叫神仙姐姐,当着我的面要你的联系方式。” 她端着那张恍然大悟的脸,认真听他胡扯,“原来我这么坏啊。”爬过去,靠近些,虚伪的奉承,“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他睨了她一眼,“有下次呢?” 她一脸真挚,“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放下书,帮她把被子盖上,关了灯,“睡吧。” 见他不恼了,立马得寸进尺,“你把我衣服弄脏了,那衣服可贵了。” “我赔你十件。” “十件哪够,只够穿十天。” “那一百件。” 她还要说话,被楚衡一句话打断,“七岁男女不同席听说过没?” 黑夜中,能看见她弯成月牙的眼睛,“我读书少,听不懂。” 他用被子遮住,“再说话把你丢出去。” 许汀兰乖乖闭嘴。 过了许久,她越睡越精神,开始乱滚,趴着看他的眼睛,“你睡着没?” 他没动,也没说话,依旧闭着眼,她爬进他的被窝,被推了出来,他语气中带着无奈,“还闹。” 第二十八章:局势有变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她有点委屈,“君璃就不会不理我。” 遭遇情侣经常遇到的难题现任跟前任对比,他便无意的问:“君璃会跟你一起睡?” 明明声音清朗,语调平平,她却嗅出了危险,迅速摇头,怕他看不到,又老老实实的反驳:“怎么可能,成亲了才能睡一张床呢。” 往他那滚了滚,“明明都是一个人啊,反正都是你。” 他不想接这个茬,“闭嘴睡觉。” 她哼哼唧唧,“男人心,海底针。” 许汀兰连续寸步不离的跟了楚衡十几天,已经无聊到在纸上画圈圈,下午楚衡开完会回来,扫了一眼她画的东西,表情有点一言难尽,可在许汀兰期待的眼神下,他只能含糊其辞,“挺好看的。” 其实压根没看出她画得是什么,正想趁机走开,就听她问:“你猜猜有什么寓意。” 虽然画得凌乱无序,意思却昭然若揭,是当今四族鼎立的形势,他低下头像模像样的夸奖,“这局势图画得精妙绝伦,比我那群只会纸上谈兵的谋士看得更加透彻。” 许汀兰抬头,侧脸看他,漫不经心的问:“实话?” 他语气肯定,“实话。” 楚衡要是想骗人,从来都不需要打草稿,当不得真,见他已经走过去坐到办公桌前,便问他:“我什么时候能回家?什么时候能不跟着你?” 他拿文件的手停顿一下,“你不是没事做吗,跟着我不好?” “我无聊得慌,想找宋琛玩玩。”把额头枕在桌子上,声音有点郁闷,把脸转了个方向,五官揉成了一团,看着窗外发呆,“第一任总统是谁?” “怎么问这个?”他一边看文件一边回答:“小门小户出来的,不是四大家族的人。” “接着呢?” “商、政、军几番势力激烈交锋,总统之位多次易手,各个家族轮着来,直到现任总统才稳定下来。”签好一个文件,又补充道,“其实也不是很稳。” 话里带着对自己家地位的肯定,许汀兰没忍住笑了,“你能不这么自信吗?” “实话。”扫了一眼她被办公桌挤得扭曲的脸,“要点形象。” “我要越狱。” 动作没停,想都没想的拒绝,“不准奏。” 她开始扯旧账,“你衣服还没赔给我。” “我打电话让人送来。” 她简直要气死了,恨恨的看着他,“不顾女朋友的感受,差评。 “本来还想着陪你出去走走,既然你不想去,那只能算了。” 许汀兰腾的一下站起来,“怎么不去,我们现在就走。” “你想去哪?” “哪都可以,先赔衣服,再吃烧烤。”一时精力充沛,看什么都觉得美妙,“你们这情侣该去的地方我们都去一遍?” “他们去的你都不爱去。”他站起身,拿过桌上的车钥匙,示意她走了。 她立马跟上,“也许喜欢呢?” “那带你去看看。” 一到旗舰店就有销售员迎上来,笑容亲和,专业周到,先是向他们介绍这一季的流行款,再是推荐几个不同类型的裙子,在注重到楚衡盯着那件韩版印碎花连衣裙时,机敏的介绍,“这件裙子很适合许小姐穿,不但显肤白高挑,还凸显高贵优雅的气质,楚州长眼光真好。” 楚衡拿下裙子,在许汀兰身上对比一下长度,见过膝了,“你尝试一下穿穿这种衣服。”递给她,“说不定你会喜欢。” 她觉得都不用试了,买吧,反正她也没钱,况且这样温柔的楚衡太少见了,于是乖乖点头接过裙子,试衣间换上,出来后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好不好?” 她的裙摆划出一阵涟漪,颤巍巍的挠过心头,痒痒的让人忍不住去触碰,“这一个系列的都包起来。” 这种大型旗舰店有送货上门的功能,许汀兰换回自己的旗袍跟着楚衡出去。 又去了几个点大型服装店,街上人山人海,许汀兰看什么都好奇,被弄丢好几次后,楚衡一把拉过她的肩膀,“你看着点我。” 她视线仍旧停留在橱窗里的模特身上,“那个人真好看。” “假人有什么好看的?”他把她搂紧点,挡住行人的拥挤,一个穿着得体,面容堂正的中年男人走过来,径直看向楚衡,眼中有些欣喜,楚衡不经意的挡了挡许汀兰,那中年男子目光随他的动作落在许汀兰身上,又收回去,跟楚衡打招呼,“楚先生。” “大师今天怎么没陪着我爷爷?” 男子带着歉意的笑了笑,颇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连续做法多日,总觉没有效果,便向楚老先生告罪,先休息一天。” 三人停在大街上也不方便,许汀兰被行人连续撞了好几下,直到被楚衡拉进怀里,才把放在男子身上的视线才移回橱窗中的模特身上。 “今天还有这事,先不请大师吃饭了,改天再同爷爷谢谢大师。” “多礼了,本就是分内之事。” 待两人走了很远,许汀兰扭头回望,同时对上男子看过来的审视目光,她轻轻颔首,算是告别,不待男子反应,若无其事的回头。 晚上去海边烧烤,她嫌油腻不喜欢自己动手,在旁边目不转睛的看他烤,电话突然响起,她看了看名字,跑远了,十分钟后又慢吞吞的回来,声音有些心虚,“楚衡,我们把伊西政叫过来吧。” “他来干什么?” 她说话有些含糊,“就热闹。” 楚衡指了指坐在旁边的一大群人,“这还不热闹?” 她垂头丧气,声音闷闷的,“……出事了。”没想到他们动作那么快,伊西政那么嫩。 他脸色不显,“伸手。”许汀兰接过他刚烤好的串串。 能让她支支吾吾,事情定然不小,他却不慌不忙,沉着淡定,“先吃东西,到时回家再说。” 许汀兰扶额,成,反正人家现在还不急,到时等他知道了指不定砍死伊西政呢。 “君瑞,也就是现任国家主席,本来还有两年要退休了,不想退,预谋着重修宪法,伊西政太没用,不但没让伊西庭蹲蹲局子,还把人家逼得投靠了君瑞。” 第二十九章:赔罪宴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你让伊西政来干嘛?” 她气势汹汹,“这么久还没夺权,当然是揍他一顿。” 他失笑,“本来就不聪明,若是打坏不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她没接话,反倒是问了问下午那个男子,“那人虽说相貌堂堂,却掩饰不住身上的戾气,有些诡谲。” 楚衡侧过头,见她没吃完,把烤肉放到盘子里,“是有些不阴不阳的味道。” “他是谁?” “西苑里的人。” 她想起了那日西苑里的灯火,不紧疑惑,“他去西苑干嘛?不是小妾住的地方吗?” “替我爷爷寻人。”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寻人? 感觉到他身上的低气压,果断闭嘴装不懂,这事也太奇怪了,她都死了四十多年了,现在才想起寻人。 晚上他们散步回去,一到家就听到佣人前来禀报,高家的女儿高清要同悟机订婚,悟机亲自来送的请帖。 这算是修成正果了。许汀兰抛了抛自己的那张,悟机还真会做事。 晚上背着楚衡给宋琛打了个电话。 次日宋琛来找许汀兰和楚衡赔罪,言语里满是把花弄丢的悔过,“都怪宋家对下人管教不严,不然也不会让汀兰白白受这么多的苦,让楚衡担心这么久。” 她极好说话的点点头,“也不全是宋家的错,要不是那花生得美艳动人,也不会有人打它的主意。” 简直大言不惭。 宋琛嘴角抽了抽,端着一张正经脸,“念及楚州长近来公务繁忙,就想抽个时间,请你们吃个便饭,当做赔罪。” 许汀兰满口答应,“是应该赔罪。”推了推正在饮茶的楚衡,问:“你有空吗?要不就今天?” 他侧过脸,放下茶杯,看见了她眸子里闪过的细碎迫切,旁若无人的捏捏她的脸,“这么想去?” 许汀兰挥掉他的手,”特意为我们弄的谢罪宴,怎么能不去呢?”说得赴宴她是如何勉为其难似的。 “哪来的谢罪?” 许汀兰镇定自若,“他们把花弄丢了,不应该赔罪吗?” 宋琛无端背这个黑锅背得坦然自若,老练的接下她的话,“的确是宋家的错。” 楚衡把许汀兰的脸扭过来,“我怎么觉得,是你自己让人家丢的呢?”说是猜疑,语气却肯定。 既然被猜出来了,她就开始胡搅蛮缠,“反正丢了就是丢了,我受了可多委屈了,每天被摔来摔去不说,还总被剪叶子摘花。” 本还想逗逗她,话题被她拐到这上面来了,便顺势歪楼,说成了,“那这委屈我替你讨回来。” 复又对坐在旁边的宋琛说:“若是晚上有空再联系你。” 宋琛瞟了一眼许汀兰的脸,点点头,答应下来。 待他走了后,楚衡收起脸上的正经,“你亲我一个我就答应。” 许汀兰:“……”你怎么是这样的楚衡呢。扭捏了一会,想了想晚上的事,看着楚衡的脸,伸出一根手指比了比,“就一个。” 他装作没看到她的羞赧,点点头,等她靠近。 她又掂量了一会,等他后悔,见他实在没有那种意思,深吸一口气,上半身凑近点,快速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个。 他嘴角扬了扬,“没感觉,不算。” 她腾的一下站起来,“不亲了。”转身往门外走。 他站起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搂住腰,对准红唇,亲了上去,唇软软的像棉花糖,带着辛甜蜜意,他加深了一点,预备再深入,被她挣扎着推开,还想着去宋家,“这下可以了吧。” 脸色成了樱红色,声音还有些踹,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下次再想做什么,记得用这种方式来找我。” 女汉子人设彻底崩了,许汀兰苦着脸。 卡萨帝民主共和国酒文化气息浓厚,宋家的这场酒宴自始至终的华丽奢侈,佣人齐刷刷的站在自己位置上等待传唤。 宴席中途,主宾尽欢,聊起来当年。 “那好像是1973年,抗侵略战争爆发,逐山在战前放假,陈信就再也没有回来,所有事也是从那时开始变化的。” “师傅派人去陈信家询问情况,以为他顾念想晚几日回来,得到的消息是他没回过家,陈家所有人包括,逐山诸位学子都下山寻找,一个月后,大家都放弃了,在冰化的河里找到了他的尸体。” 林尤望着天花板,脸上被灯光照得透亮,语气透着伤感,“之后多翻彻查凶手,毫无结果,此后发生的事也越来越不受控制。” 众人听出她言语中透露的悲怆,默默无言,等她继续说下去。 宋琛暂停林尤的回忆,“奶奶,您年纪大了,别再想这些以前的事了。” 林尤神色恍惚,不顾宋琛的阻止,“你们可知凶手是谁?” 不待众人说话,她自顾自摇头,“我亦不知。” 事到最后,无数人怀疑陈信是楚昭洲所杀,恐怕连陈信本人都这般以为,她虽与他不对盘,但也相信不是他所为。 的确,楚昭洲有杀人动机,陈信先是利用他对许汀兰的爱意胁迫他救父母与水火,再因为贪恋财势逼迫楚昭洲帮助他家东山再起,这事一想想,别说旁人,若不是那几天楚昭洲在逐山安安分分的待着,自己都以为是他派人杀的。 沉寂了四十多年的谜案,真相究竟如何? 楚衡看向许汀兰,她侧头回视他,以为他说了什么自己没听清,便“嗯?”了一声。 他止住心思,拍拍她桌下的手,告诉她没事。 “听闻楚家来了个大师?”这话无心一问,问得人却是楚衡。 他点点头,“我爷爷越老越糊涂,偏偏听信这些东西。” 林尤笑了笑,年轻时的风采还残留在脸上,“我可听人说,你对那个大师也是尊敬。” 她有些深意的语气让人听了不适,楚衡不动声色的回道:“这人确实有些能力,况且我爷爷请他是为了寻人。” “可有说过寻什么人?前人、今人、后人、它世人?” 答案不言而喻,自然是前人。 今日的林尤全身上下透露着压迫,“若是他寻到了,你又该如何?” 许汀兰清淡的笑了笑,“师姐这么大岁数了还管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作甚?若寻到了又怎样,都过了多少年了,那人还跟着回去吗?” 赔罪宴没有半分赔罪的意思,反正硬生生变成了问罪。 楚衡没有顺着许汀兰给的阶梯下,回答林尤的言辞坚定有力,“前人毕竟是前人,我只在乎今人,若是那人找到了,我也护着她,这不是妥协,是责任。” 第三十章:在乎今人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场面因楚衡的话静默。 “那我就放心了,免得到时你因为旁人,负了我的汀兰。” 她说的话句句有意,许汀兰眼睑下垂,似听非听。 吃过饭半小时后,许汀兰陪着林尤散步,林尤虽然年纪大,保养得宜,步伐稳健,两人一路有说有笑,气氛很是融洽。 待身旁只有她们两人时,林尤才收起了笑,语气深沉,“楚家的那个大师名沈施,扬言要除尽天下妖魔,是个诡谲多变的人。”又蹙着眉头补充道,“虽表面堂亮,却不是个一身正气的人,还有些邪乎,你这半妖的身份……” 许汀兰想起昨天在街上遇到的那个男子,“昨天我已经见过了,有股子戾气,我会小心点。” 林尤知她听懂了,不再纠结这个话题,“有人怕是已经回来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个人”是谁值得深思,许汀兰等着下文,听见她说:“楚衡以前有个女朋友,是留学时认识的,是个有能力的姑娘。” 她眉心微蹙,“为何分的手?”楚衡的姻缘空白,即使她冒着遭天谴的危险多用用法术,也没有半分作用。 “说是家族原因。”她停下脚步,抬头看许汀兰的脸,“那姑娘身份可不简单。” 回去的路上,许汀兰把头靠在车窗玻璃上,一副萎靡不振的态势,楚衡没忍住逗她,“怎么,谁又剪你的叶子了?” 许汀兰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经他怎么逗都没再理他,前面的司机见没人说话,有眼色的升起隔板。 楚衡掰过她的脸,“怎么了?” 许汀兰顽强的捧回自己的脸,“动手动脚成何体统。” 这正经的语气让他忍不住笑了,“你不说我可不知道你怎么了。” 许汀兰冷哼一声,扭头看窗外,有白月光的男人果然要不得。 他的作息时间极其规律,正准备睡觉,听到房门被踹得砰砰响,打开门看到许汀兰一声不吭的进来,外面的佣人盯着被她踹过的门,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再看到楚衡打开门,没有一丝不悦时,收起脸上的表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许汀兰蹬掉鞋,爬到他睡过的位置躺好,把被子盖到头顶。 楚衡躺下,把佣人拿过来的被子扔在一边,拉扯许汀兰盖着的被子,她压紧点,楚衡再用点力,她气了,直接掀开被子坐起来,“离婚。” 楚衡失笑,“还没结。” “你出轨。” 他找到关键所在,“就只有你一个。” 她看着楚衡的眼神穿透了亿万光年,散发着迷离的光,似乎想通了,复又躺下,盖上被子。 良久,他听见她说:“楚衡……” “嗯?” “我想收回一句话。” 他静待下文。 “你爷爷或许不是杀害你父母的凶手。” 他心颤抖一下,静悄悄的开出蓬勃生机,侧过身在黑夜里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为什么?” 她翻了个身,踹了他一下撒气,“我想睡了。” 他没躲,好心情的亲亲她的脸说了声,“睡吧。” 之后意识有些放空,回忆她今天的不同寻常,又联想到今日林尤的态度,不用猜都知道是对她说了什么。 一大早被车库中的刹车声吵醒了,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响声,许汀兰直挺挺的坐起,下床后,光着脚趴在窗户上,瞧见伊西政急轰轰的往这边来,她“咳咳”几声,胡奔乱走的伊西政听到声音立马刹住车,刚想扑过去,窗户上多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把许汀兰拉回去,用另一只手”啪嗒”一声关上了木头窗户。 伊西政气的连“阿衡”都不愿叫,直接大喊,“楚衡,你怎么这样?” 拦了许久也不见效果的佣人,各个熟视无睹。 年老的管家迈着缓慢的步伐姗姗来迟,他事故了一辈子,对这种场面处理的没有八百也有一千,解决问题的就在先声夺人,“伊少爷怎么来了。”许是年纪大了,又想起了最近伊、吕两家的事,慢一拍的改口,“是我老糊涂了,应该叫吕公子。” 伊西政不在那些虚的,挥了挥手让他别再客套,“我来找人。” 管家故作不懂,“是找吕小姐吗?她可不在这儿。” 一听“吕小姐”这三个字伊西政面色就开始扭曲。 管家假装没看到他愤怒的脸,客气的说:“若是吕小姐丢了,楚家也愿意尽几分绵薄之力。” 现在一大早的,他们还没吃早餐,许汀兰早早洗漱完毕,坐在床边看楚衡换衣服,他动作干净利落,衣袂纷飞间能看见里面白皙光滑的皮肤,许汀兰转过头,想逃避男*惑,早就注意到的楚衡缓缓走近,紧挨着她坐下,要亲她。 她往后一退想躲开,不慎被人压倒,在她嘴上乱啃一通,她有些喘不过气,手在他白色衬衫上乱揪一通,“楚衡……你放开我。”声音还有些娇喘。 楚衡稍微松开点,垂眼看着她发红的嘴唇,起身把她拉起来,“去吃早餐。” 又想踹他了,她堪堪伸出脚,临到楚衡危险的眼神,默默放下来,滑下床,露出笑脸,“走吧。” 两人吃完早餐后去见伊西政。 一见到楚衡,他就风风火火的跑过来,在中途转了个弯,拐到楚衡身后,看到了穿着杏色裙子,白色短袖的许汀兰,她的空气刘海在眉毛下娇俏蜷曲,隐隐约约能看到笔直的眉毛,耳侧有几缕短发柔顺的垂在脸侧,精致的五官给上好的容貌更添一分秋色。 明眸皓齿,清艳脱俗,他竟不知言语,就直愣愣的立着。 许汀兰抬脚,把楚衡欠下的踹在他身上,“东西呢?” 伊西政被踹得回过神来,恢复那张如临大敌的脸,“你让我藏着掖着的那份证据真的丢了!”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那份假的呢?” 那次许汀兰从绑匪手中救下他,给了他两个档案袋,一个有东西,一个空的。 他有些愣神,“假的有谁要,在我那呢。” “我让你从吕忠源那里拿出来的东西你装进哪里面了?” “当然是空的那个档案袋啊。” 她白了他一眼,“那你大惊小怪什么劲?” 当初许汀兰让他想办法弄到吕忠源手中,楚昭洲犯罪杀害君璃与逐山众师兄弟的证据,隐晦的暗示他最好四处招摇,如今,招摇的东西没丢,藏着掖着的东西反而丢了。 “我就在想竟然真的丢了,还好你聪明,弄出两份来。” 许汀兰看他傻样就心烦,又想踹他,被楚衡一把拉回去。 第三十一章:煽风点火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他们走进书房,“怎么丢的东西?” 伊西政打量周围的装修,清雅大气,细微处见精致,平淡处显真实,如各个如远山静水般的楚家人。 “我去了一趟致粒,跟十几个哥们把证据的事张扬出去,回去时车被撬,档案袋消失。” 东西丢了,凶手抓住也没什么用,尽管致粒酒吧的经理保证会严查凶手,可就算他不想再追究,样子还是要装一下的,他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意见。 许汀兰听后露出讶异的笑,“怎么突然开窍了?” 伊西政一脸憋屈,无声的向楚衡控告。 楚衡看都没看他一眼,看向许汀兰时,眼波流转出的爱意满得快要溢出来。 “许汀兰”这三个字这几个前已经外面传遍了,有人将她戏称“许妃”,这个“许”极好理解,而那个“妃”则是来源于“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这个典故。 当初楚衡劳心劳力,费尽心思的给许汀兰弄白竹虫的事,早已经世人皆知了,得到白竹虫的许汀兰,就如等待荔枝的杨贵妃。 “过几日高清与悟机订婚你去吗?”不待许汀兰说话,自己就说明了目的,“你要是没有男伴记得找我。” 楚衡忍不住要把这个情商低到这种程度的人轰出去,“我还在呢。” 伊西政哼哼几声,“你都要去与你那白月光私会去了,还耽误别家姑娘作甚。” 近日总有人说他背信弃义、朝三暮四,他脸上不见异色,清淡的笑了笑,“这是何故?” 他爱憎分明,“我爷爷告诉我,你在外国曾经有个女朋友,现在人家已经回来了。” 这样义愤填膺的语气让他失笑,想起昨日闹别扭的许汀兰,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头,“我道是你昨日怎么了,原来是这般。”他轻声细语的解释,“我与她三年前便断了联系,我若是记挂她,还要你作甚?” 她眼底澄澈明亮,挥了挥他的手,像赶苍蝇。 伊西政趁机问:“阿衡,你过几天不是要出差吗?” 对于此事,楚衡轻描淡写,“是要出差,不过,已经决定推迟了,毕竟多大的事也大不过高小姐和悟机大师订婚。” 伊西政有些幸灾乐祸,戳破他的沉着镇定,“这能行么,你家那块地可不简单,而且……” 楚衡打断他,“你倒是忘了当初被绑架是谁救的你。” 他语气中遮不住的威胁使伊西政停下刚呼之欲出的话,一副能屈能伸的模样,“我不说就是了。”眼睛却在偷瞄许汀兰平静的脸。 过几日悟机订婚,许汀兰见到了楚衡传说中的白月光。 高家作为四大家族之一,高老爷子高夫人又彼此恩爱,相伴一生,只有高清一个独生女儿,订婚排场自然弄得豪华气派,空前绝后。 场外有个五百平方米的音乐喷泉播放《梦中的婚礼》,气势磅礴,场面壮观,流水宴摆了几百桌,客人来来往往,媒体记者不愿意错了拜访各位高层军政领导、商业奇才的机会,各个争先恐后。 场内有众多名媛贵妇,上层领导,还有特地从世界各地请来的明星大腕暖场助威。 一个个保镖齐刷刷的立在旁边,有些阻挡媒体进入场内维持现场秩序,有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防止意外事故发生,还有些在宾客盈门的喜气中全当威慑企图闹事的人,光是保镖就有上万人参加。 无数群众感慨,这场史无前例的订婚搞得比结婚还气派。 令人没想到的是,那个名叫悟机的新郎,长得与元丰街那个算命先生一模一样,连他的家长,也是清丹寺主持奚耽那张脸,这想法有些骇人听闻,不由得让人停下思考。不过在场的各个是人精,该说的不该说的各个门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下就过去了,也有媒体想借此事说话,畏于高家的财势,只能堪堪闭嘴。 在媒人的带领下,奚耽与高老爷高夫人在悟机、高清的介绍下相互认识。 高夫人一眼认出奚耽是清丹寺的主持,一时开心的有些合不拢嘴,先是问两位新人的姻缘、前程,再问抱孙子的时间,等再问问国运家世的话一出口,被一早就注意时间的高老爷提醒,快要耽误良辰吉时了。 高夫人察觉到光阴易逝,无奈的笑了笑,“瞧我,见到大师一时得意倒忘记了正事。”两人相扶起身,错过了奚耽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一旁的媒人听了这句话,打了个圆场,“两方家人聊得酣畅淋漓,将来两人新人定是百年好合,相敬如宾。” 本来和谐的气氛更是融洽怡人。 双方家长入座,司仪做开场白,念订婚主持词,“尊敬的各位来宾:大家中午好,今天是大吉大利好日子。吉日订良缘,在这美好的日子里,我们盼望了很久的悟机先生和高清小姐的订婚仪式终于举行。能够参加并主持两位的订婚仪式,我感到非常荣幸和自豪,相信各位来宾也会感到荣耀,会给大家留下一段人生中美好的记忆……” 订婚典礼进行到一半,一个穿着蓝色长裙的女子在众人的拥簇下进来,众人把放在司仪身份的目光收回来,转移到这个高贵优雅的女子身上。 身边的人鞍前马后的照料,唯恐有任何不周之处,高老爷、高夫人见到来人扬起了笑容,走过来接应她,“君悦能来,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君悦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微笑,言辞谦虚,“高伯伯过奖了,君悦还怕打搅到您们呢。” 君悦在他们的引领下来上席坐下,优雅的向在座的人颔首,带着出生名门的娉婷秀雅,视线在触到楚衡淡漠的脸时顿了顿,张嘴欲说话,触及众人孤疑的目光又只得停下,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痒痒。 楚衡只做未看见,目光所及是许汀兰的背影,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就只知道伊西政特地跟人换了个位置,坐到了她身旁,他那眉飞色舞的样子,定是又跟她说了些豪门贵族的辛闻密事。 第三十二章:国运难测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君悦一来,不少想抱着君家这棵大树的人恭维之声络绎不绝,君悦一律周到客气的应酬,不失半分礼仪,一时宾主尽欢。 有宾客问:“这回不走了吧?” 君悦眉眼动人,言语间表露着对卡萨帝民主共和国的深情,“毕竟是卡萨帝民主共和国的人,待在外国没有亲人怎么也不舒坦。”她眼波婉转,留下肯定的答复:“这回不愿意走了。” 高官最爱咬文嚼字,立马听出她话中隐晦的意思,趁机问:“怎的?以前走还有不愿意一说?” 君悦抬手摸了摸耳垂,笑容有些苦涩,“是有些不愿意,不过都过去了。” 悟机、高清互送礼物,男方送了五金,女方送了笔记本和钢笔,许汀兰粗略的扫了一眼都是高级订制,侧过头看着伊西政,“可不可以走了?” 他有些踌躇,“也不是不行,马上结束了。”视线停在另一桌的楚衡身上,也没见人家有要走的意思,“你去哪?” 许汀兰站起身,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并不显眼,“你别跟来,我有些事。”伊西政不放心,兀自跟在她身后。 她一走,林尤立马起身跟上,宋琛无奈,只得跟过去,楚衡看到身旁的宋琛起身,转头看许汀兰的位置,哪还有半个影子,君悦察觉出他们的反常,眼角扫了扫四周有些空旷的座位。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跟着许汀兰,正待冲进包厢,已经进入的许汀兰一脚踹上门,把人挡在外面。 伊西政被碰了一鼻子灰,趴在门上干嚎,“汀兰,你冷酷你无情你无理取闹。” 宋琛把伤心欲绝的他拉回来,“伊少怎么也跟来了?” 伊西政难过得不想说话,敷衍的点头应付。 林尤拍拍门,正待说话,楚衡与奚耽大师走过来,一人手中那些房卡刷了刷,门应声而开,奚耽和林尤以不符合他们年纪的速度闪进去,再一次把人挡在了门。 伊西政愤怒了,指着两个立在一旁保镖,“踹门。” 保镖迟疑不定,看着宋琛和楚衡不敢动。 宋琛抬手,示意伊西政看楚衡,“伊少你看,楚衡都没着急,你急什么,况且,他们就进去聊个天,能出什么事?” 伊西政秉持着瞒着自己的事就是没好事,打破砂锅问到底,“他们干什么呢?” 宋琛瞥了一眼站在走廊转手机的楚衡,故意说:“我也不知道,你可以问他。” 怎么能问情敌呢?伊西政迅速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包厢内,许汀兰、林尤两人坐在奚耽旁边,脸上因奚耽的话,布满凝重。 许汀兰出声打破安静,“你的意思是国运难测,你看不到未来?” 他点点头,语气意味深长,“你可知,今日高夫人问了问国运,我一算,竟然出现了三个帝王之相的人。”声音顿了顿,说出口的话有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忧患意识,“官为苦难,百姓受难。” 她忆起在清丹寺,奚耽直言楚衡有帝王之命,“当初是怎么个情况?” ”当初,‘太平天子当中坐,清慎官员四海分’,虽说代表帝王的紫微星黯淡无光,却也是静立中央,如今太微垣、天市垣向紫微星靠拢,欲夺其位,国家大运,一念之间。” 许汀兰猜测道,“是我出现,乱了天机?” 奚耽语气凝重,“不单是你。”怕她再问,补充道,“有些天机不可泄露,你自己好好琢磨。” 她正打算想,一旁的林尤无意间想到,“是楚家新来的那个伪道士吗?” 许汀兰侧过脸直视她,“那个叫沈施的?” 林尤点点头,“就是他。” 奚耽脸上布满皱纹,花白的眉毛垂到了颈部,“不管这世道如何,离我羽化的日子不多。” 此次来见她们,即是告别,也是指路。 许汀兰心里闪过惊讶,压住透露出的喜悦,“可是成仙了?” 林尤也因这句话看向他的眼睛睁大了些。 奚耽没说话,眼角上扬些幅度,她不知道这事说不得,心下已经得到肯定答案。 “我给你们俩一人一件东西,算作当初卖书向世人晚来的赔罪。” 包厢门打开时伊西政第一个抱过去。 许汀兰愣了两秒,看着伊西政怀里抱着的人,奚耽被人抱得莫名其妙,无奈的笑道:“施主好生热情。” 伊西政反应过来抱住的人不对,悻悻的放手,摸摸鼻子,叫了声“大师”。 奚耽应了声,抬眼瞧了瞧他的面相,“施主前程似锦,将来定能位列三公,成为国之栋梁。”眼中有些笑意,打趣道:“将来莫要因为飞黄腾达而忘了你的神仙姐姐。” 伊西政还未高兴,一听他后面那句,立马伸出手保证,“不忘不忘,神仙姐姐怎么可能忘呢?” 许汀兰伸脚踹他,他非但不躲,还一脸享受,她只得把脸缩回来放下。 视线扫了几圈也没见到人,她问:“楚衡呢?” 宋琛用眼神示意她看窗外,草地上站着一男一女,距离不远看不清女子的表情,男子低头把玩着手机,漫不经心的说着什么,女子上前一步想拉进两人的距离,男子回过头,视线笔直的看向窗内,许汀兰立马侧身躲到宋琛身后。 手机突然响起,宋琛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楚衡。” 许汀兰冒出头,瞥了一眼草地上的人,女子已经离开,就剩下楚衡一个,她是个理智的人,不会因为这点事跟楚衡闹别扭娱乐旁人,更不会让外人看了笑话。 过了一会儿,宋琛收起手机,“他让你过去,待会吃饭跟他坐一起。” 世家大族的座位安排是门大学问,既要考虑亲疏远近、高低贵贱,又要考虑位置两旁的私人关系,若把一个高官安排到下等座,他面上无光,觉得你不够重视他,两家便闹了个不自在,若是把两个不对盘的客人安排在一张桌子上,那一桌准冷场。 现如今楚衡硬生生在自己旁边加一个位置,便是以楚家未来少夫人的身份坐这个位置了。 悟机听后,乐见其成的给他们添了一个。 第三十三章:许妃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对于订婚宴,大家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搭上高层领导的这条线。 大家在君悦明里暗里的暗示里看出她与楚衡关系的不同,在座的心里都有些弯弯道道,宋、楚、君、高这四大家族中,高家至始至终保持中立,宋家两边倒,楚家与君家明争暗斗从不消停,君家的小女儿与楚家的少爷有些什么……大家心里都不知不觉的一凝,这怎么可能?视线暗暗停在了楚衡身旁的许汀兰身上,许妃又怎么说? 桌上气氛热闹,恭维之声不绝于耳,藏住了内里的心思,表面上各个温温如恭。 不敢太涉及隐私,众人便捡不重要的问:“君小姐是什么时候出的国?” 君悦的记性好,几乎答出来,“八年前。”她脸上有些笑意,语气有些小女孩的娇气,“那时候也没有多大想法,就是顺应留*流,去了就后悔了,人生地不熟,连个朋友都没有。” 众人知道她是众星捧月般长大,理解的安慰她,附和她的话问:“后来呢?” 她嘴角扬出甜蜜的幅度,视线略过许汀兰,停在楚衡身上,“后来我遇到了自己的Mr.right,处境总算好了。” 众人了然,装作没听懂她的意思,语气有些试探,“这次可是把人带回来给总统把把关?” 她摇摇头,“他是比较害羞,在我先回来几年,我正打算想说服他。” 众人心下肯定了君悦与楚衡关系不菲的猜测,可楚衡把许汀兰带到身边也算是表明答案,世人都知世事不可说得太绝对,谁知道未来楚、君两家的关系会不会和好? 既不能得罪君悦,亦不能伤了许妃的面子,各个经过无数圈子筛选的人精愉快的打了个哈哈,并不表明对此事态度。 与上席隔了一段距离的吕宛茹莫名其妙接到一个电话,没响几声挂了,她拿手机,上面显示着一串数字,她心下一讶,睁大眼睛又瞧了瞧,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楚衡的方向,楚家专属的一串数字前缀。 短信的声音响起,她打开一看,长按屏幕点击删除,不顾好友的疑惑,端了杯酒往上席那边走。 有人见她走来率先打招呼,她长裙款款,走起来摇曳生姿,脸上微微的笑着,走近许汀兰,“许妃,前几次去找你楚少总说没空,今日可算见到你了。” 众人听到她口中的“许妃”,愣了愣,没想到还有人会在这个档口说出称呼,下意识看了看君悦徒变的脸色。 如此这般,莫不是要给许汀兰正名? 许汀兰面容平静,举起杯子与她碰了一下杯,“下次若是再来找我,莫要理楚衡了,直接找我便是。”言语间尽是对楚衡和吕宛茹的亲昵。 吕宛茹微笑着点点头,“若是下次楚少再那般对我,我便找你告状。”说完便在朋友的呼唤下离开,彻底无视了君悦,那随随便便的态势,倒是像极了偶然起意,相约许汀兰出去玩玩的样子。 楚衡凑近她,耳语道:“这回可信了吧?” 这嘚瑟样,不用想都知道吕宛茹是他安排的,“你怎么让她答应的?这可是与总统为敌。” 两这么近的距离能让他数清她卷翘的睫毛,“我们已经在同一战线上了,她要与伊西政在一起就迟早与君家为敌、与总统为敌。” 他想了想,又补充说:“人心这东西你比我更懂,我以后便不说了。” 她在桌子抠他的手,“不准不说。” 他轻笑,想捏捏她脸,念及这里人多不方便,只得停下了动作,嘴边的话改成了,“回去再宠爱你。” 许汀兰掐了他一把。 楚衡一出差就是十几天,许汀兰重新住回自己的小窝,她生日那天楚衡没回来,倒是宋琛接她去了宋家,电话那头,楚衡语气少有的愧疚,“等我回来再给你补一个好不好?” 他很少询问别人的意见,现在却问“好不好”,许汀兰“嗯”可一声,表现出善解人意,反过来安慰他说:“我才不喜欢过生日呢,你要是回来了也好,不回来也没什么的。” 他家那块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在其他地方,中央若是看上,别说给钱,白送都没问题,关键是,这块可有可无的地位于深山老林,坐落着楚家特工训练基地,那里面的专业器材、训练场地、陪护人员、高级特工等都是不可能一下转移的,况且,一个那么大的基地,再造一个得花多少时间、多少力气? 一块默默无闻的地皮,既没有招商引资大肆宣扬,也没有大张旗鼓的招标出卖大发横财,就这么被中央点中,要建造军事基地,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他听出她语气中的宽慰,心一暖,声音有些柔和,“礼物我寄回去给你,今天玩得开心一点,晚上回家我让宋琛亲自送你。” “嗯,你也乖乖的。” 挂了电话后,楚衡把手机直接扔墙上,温柔的神情瞬间裂冰,办公椅转了个圈,露出他棱角分明的脸,“只要君悦谈话的时间地点不对一律拒绝。” 本以为这次君瑞总统会派一个难缠的高级干部,不想直接把自己女儿给弄过来,当初死活不同意,现在倒是不怕旧情复燃。 “你直接跟她说,除了考察地情的那份报告内容,其他一概不谈。” 君悦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在这荒山野岭,既不怕苦也不怕累,三天两头的以考察地情为理由约楚衡出去看山看水,楚衡没那赏风景情调,一提报告就被搪塞回去。 前几天刚订的机票,昨天正打算启程被君悦一个考察地理区位的电话召了回来。 这地能不能逃脱沦为军事训练基地,全凭那份报告,他只能应约,这回直接命令他拒绝君悦任何无关要求,算是下了恨心,何秘书应声离开。 他出去没多久,又收到楚衡的短信,他看了看内容,立马打电话命令人去找年代已久的深坑。 第三十四章:生日礼物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许汀兰第一次在现代过生日,林尤亲自操刀,争取弄得尽善尽美。 送花、购物、看电影、生日蛋糕等,她几乎把所有生日能做的事都算计了一遍,每件都做到十全十美。 她看了眼漆黑的夜色和许汀兰毫无兴致的脸,叹息了一句,“算了吧。”把刚到的东西递给她。 她接过盒子,看着林尤等她解释。 “楚衡让人送过来的,知道你不在家,就送到我这里。”见她拿着没动,想起以前君璃送给她的礼物,“他也算上了些心思,真对你好,我也就放心了。” 她拿着盒子在手中旋转,敏感的抓住了她言语中的端倪,“何来上了些心思一说?” 林尤望着窗外的弯月,没有言语,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把蛋糕推出来。 宋琛从蛋糕后冒出头来,推着一个二十一层的巨型蛋糕,每层做得稍微薄了些,外面裹着厚厚的奶油,蛋糕的高度跟许汀兰差不多,估计是特地要求的高度,来避免吹蜡烛时的尴尬。 “这蛋糕怎么样,可不可以让你骗骗自己现在还年轻。” 许汀兰嘴角上扬出危险的幅度,“你就是这么尊老的?叫一声奶奶听听。” 宋琛熟视无睹,动作流畅的把蛋糕推到她面前,拿出纪梵希的打火机晃了晃,“点蜡烛了。” 下人眼明手快的关灯,打火机的光芒在黑暗中无比珍贵,成为一束代表光明的火花。 三个人不热闹,也不冷清,许汀兰睁着眼睛拒绝许愿,“我可以自己实现愿望,不需要许愿。” 对于一个太过理性的人,求神不如求己,何况她是妖,凡人那么多愿望,神都忙不过来,哪还管得了妖的这些鸡毛蒜皮事。 这样看着蜡烛燃烧着实怪异,三人又不是能唱生日快乐歌的人,直挺挺的捱过这两分钟,蛋糕都没吃许汀兰就说要回家。 城市灯火通明,年轻人精彩绝伦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宋琛电话接了一个又一个,多次聊天被打断后,许汀兰把头扭向窗外,任宋琛怎么解释也不再言语。 他主动解释,“致粒有人闹事。” 她哼的没哼一声,指腹摩擦着盒子上的花纹,看着窗外出神。 他还想解释,电话又响了,无奈的接起,半晌,面色越来越凝重,对着电话问:“伊西政和伊西庭不是兄弟吗?” 许汀兰摩擦盒子的手停下来,等宋琛挂了电话,她打开安全带,“就到这里吧,你先去。” 宋琛毫不犹疑的拒绝,“我答应楚衡要亲自送你回家。” 她指了指外面,“这么多人,我能有什么事?” 经理打电话又来催,他迟疑一下,“再等等,我送你到最近的停靠点。” 五分钟后,宋琛把她放在路边,“我走了,你在这里等一下,滴滴打车马上就到。” 她点点头,随意的提了一句,“伊西庭已经站在总统那边了,你该怎么办自己想清楚。”最后那句寓意深远。 以往都是高家中立,宋家两边倒的,君瑞能当上总统,宋家没少给楚家使绊子,这次许汀兰现在楚家这边,就不知道宋家会何去何从。 他绕过这个问题,“我走了。”车平直的划过数米,逐渐消失在夜空。 接近凌晨,街上行人渐少,许汀兰坐在停靠点发呆,这是她思路最为活跃的时候,转过头的瞬间敏锐的感觉有人靠近,她神色一凝,在呼吸轻不可闻,几乎已经准备好战斗。 这时,手上的盒子被抢走,这一秒,她就明明了对方的目的。 … 许汀兰失踪了,这事还是在宋琛打电话问她到家没发现的,她不喜欢用手机是一件众所周知的事,他以为仅仅是她没接电话。 十一点时,派去许汀兰家里的人回来禀告房间里并没有人,宋家开始大肆寻找。 以停靠点为中心向四周辐射,正当大家以为许汀兰被绑架了的时候,在距离停靠点七八里路的地方找到。 宋家的手下以亭子为圆心将她团团围住,她淡定的坐在里面抬头看风景。 “受伤没?” 秋风渐紧,她身上冒着夜风带来的寒气,他伸手摸了摸温度,冷得吓人,“到底怎么回事?” 她把盒子递给他,“有人抢我的礼物。”说着动了动腿,他以为她腿麻了,要扶她,却被她推开,“我脚崴了。” 他动作一顿,脸上透着正色,“还有哪受伤了?” 许汀兰把额头靠在柱子上,“哪都疼,哪都受伤了。” 凌晨四点的风带着微凉,这时下最新款的韩都衣舍裙子脏得不成样子,他暗想,这下好了,楚衡回来不把他弄死。 …… 楚衡坐直升机回来时,许汀兰还在病床上睡觉,梦里总有人拉着她的手又亲又摸,她被烦得缩回去,那人就是不放手,在两人无声的争执下,那人总算开恩放下,她正想高兴,那人把目标转移到她脸上,又亲又摸又捏,她气得直接给了那只手一巴掌,不想“啪”的一声打在自己脸上。 楚衡楞了一秒,本来挺心疼了,现在却当场笑出了声。 自己打自己的许汀兰看着突然出现的楚衡怔住,情绪还没涌出来,直接把被子一罩,再也不想看他。 楚衡扯扯被子,强压下脸上的笑,好心问:“痛不痛?” 许汀兰翻了个身不理他,闷头不理。 楚衡拉过她头上的被子,一边亲亲她的脸,一边兴师问罪,“谁让你为了个破表去追人家的?” 他谆谆善诱,“一个表和你,你觉得表比你重要比你贵?” 她躲过他的亲吻,往另一边滚,“你走开,我不要你了。” 他语气带着严肃,“不准拒绝回答,下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怎么办,还追不追表?” 她倏的坐起,“怎么不追,就追。” “为什么追?” 她故意气他,”我喜欢追。” 话题歪楼,“怎么不见你追追我?” 她哼了一声,“你又什么好追的?既不温柔也不帅,还那么穷。”哼哼唧唧一会儿,想起自己是受害者,又默默地躺好。 他捡起前面的话题,“下次不准追了,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送一万个一模一样的给你。” “你怎么回来了?” 他笑了笑,“想你了,就回来了。” 她看着他,一脸不信任,“一定是宋琛跟你说,你才回来的。” 他掀开她盖着的被子,捉住她受伤的脚,“他不说我也会回来,”像是反问,“我怎么能不回来呢?” 第三十五章:喜你为疾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十几日不见楚衡的情话技能迅速点亮,许汀兰想把脚缩回来,却被他抓得死死的。 许汀兰不为情话所动,“撒谎精。” 他触摸她红肿的左脚脚腕,“这你可冤枉我了。”见没多严重,放下了心,“你有事我不回来,我又不是禽兽。” “听说你在那里跟人看山看水好不自在?” 他听到这语气中的酸味不觉好笑,“昨天还说今天不回来没关系,今天就变卦了?” 她抽出枕头砸他,不想扯到背后的伤口,心里默默地“嘶”了一声,“让你不回来就不回来的?” 他抓紧枕头,压住心里的笑,一副极好说话的样子,“成,下次你让我不回来我都死皮赖脸回来。” 抢过枕头给她垫上,“让我看看你后背。” 她听出他语气中的情绪,故意开玩笑,“想非礼我是吧。”故意恐吓他,“看了我就是我的人了。” 他不理这句威胁,催促她快趴下。 不待她拒绝,门口传来骚动。 她细听了一会儿,大似是保镖不让人进,一个不防被楚衡翻过去撩开衣服。 入目的是一片青紫,他指腹有些颤抖,像是没听到她的叫唤,“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她在前面点头,怕他看不到,就“嗯”了一声,态度要多敷衍就有多敷衍,他的心疼如同来时满怀的悔意,一下消失不见,伸手捏她脸,想把话题绕回最初,被外面的声音打断。 许汀兰翻了个身,抬眼问:“你怎么不让他进来?” 他眸子深不见底,“连个人都看不住,还进来做什么?” “人家好歹也是卡萨帝民主共和国的大金主,比你有钱,还比你聪明,你少嫉妒人家了。”她一边说一边下床,蹦蹦跳跳的要去开门,被楚衡抱起来扔在床上,“别蹦哒了,乖乖躺着,吵得我脑仁疼。”转身给宋琛开门。 宋琛探出一个头,“这是看都不让人看了?” 楚衡懒得搭理他这个千古罪人,他自娱自乐的扫视周围的环境,问许汀兰:“这地方怎样,除了白色看不出是医院吧?” 许汀兰点点头,视线在周围扫动,有些像养老的,有花有草,电视空调电脑一应俱全。 “拿来当做向你赔礼道歉怎么样?” 楚衡将被子掖在她肩下,“这就折煞汀兰了。”活像刚才让保镖把他挡在门口的不是他,“这事怪汀兰,好端端的下什么车。” 这明褒暗贬的技术谁也没有楚衡高超,正当房内陷入沉默,门被人打开,来人探出圆圆的脑袋和嫩白的脸,看到沉默的三人愣了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到病床,“汀兰,听说你受伤了,我好心疼。” 罪魁祸首来了,楚、宋二人视线齐刷刷的看向他。 宋琛先一步开口,语气中有些敌意,“这不是伊大少爷吗?过完精彩绝伦的夜生活不在白天补觉,怎么还有空跑这来?” 伊西政有些心虚的看了许汀兰一眼,悻悻的说:“我不知道会这样的,我当时被他惹怒当场打起来,没想到宋琛会来,也没想到汀兰会出事……” 昨晚伊西庭约他去致粒酒吧,他想也不想的拒绝,最后伊西庭说,他是被逼得才选择背叛,如果伊西政来了他愿意考虑离开与君家剥离。 伊西政想了好久才心软的答应与他好好谈谈。 到了致粒后,伊西庭多次出言不逊,他一时气恼才打起来。 别人玩了一出调虎离山,他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听了他的诉说,宋琛做出似是而非的总结,“伊老爷着实把你养得太好了,单纯、简单、善良、心软。”言辞漂亮,放到这个语境虽听不出赞赏,也不觉得难堪,反而让人知道自己的错误这番话,如同他圆滑世故的品性般给人留一份自尊、留一份颜面。 许汀兰抬眼看了他一眼,有些赞赏。 伊西政愧疚开口,企图将功补过,“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只要稍加联想谁都知道谁,可谁都不能去动人家。 若是谁先动了手,不单单是随随便便施以教训,为清白无辜的人报仇那么简单,四大家族的平衡一旦被打破,国局定然动荡不安,只会落得个“当官发难,百姓受难”,生灵涂炭。 国之兴亡,这不是以己之力能够承受的,谁先动手,谁就是千古罪人。 况且,眼下这个情况,他们还没有把握能够战胜总统、战胜整个君家。 他不想当总统,也不想当卡萨帝民主共和国超级绝密组织的局长,他有野心,但不在此。 可人总被外界事务逼迫,朝着未知的轨迹不断前行,知道渐行渐远渐无书,他愿意“无为而治”,那些盯着楚家已久的人,也万万不会放过楚家。 就如这次君悦为了试探许汀兰对楚衡的态度,让几个流氓抢礼物盒子,又将许汀兰的一切通讯、交通工具抢走,探出了楚衡对许汀兰的重视。 他挥了挥手,让他们离开,帐还是要还的,时间长短而已。 他语气中的情绪杂糅在一起,叫了她的名字,“汀兰……” “嗯?”,她莫名的看着他突然而然的伤感, “我特别喜欢你。” “……” 何秘书派人在山上找了两天的坑,今日打电话过来总算找到符合条件的了,没待他松一口气,楚衡又让他去附近安装信号*,再去找点东西。 他奉命下去前,提醒一下楚衡,“君小姐说您对她的态度不太诚恳,竟然把她‘一个人’丢在基地,所以她想尽可能的把基地的区位条件写得完美一些。” 楚衡浑不在意君悦的夸张,“我让你弄的东西最迟什么时候好?” 他如实回答:“需要三天时间,信号*极好办,东西有些不好找。” 三天有时间些久,楚衡想了一下,“东西你让张秘书去找,他有路子。” 接着思路越发清晰,“给他一天半的时间找,找到后,你去跟君悦说,我想约她去山上单独看百合花,跟她强调就我们两个人。” 何秘书点点头,恭身下去。 第三十六章:海的女儿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他不担心君悦会拒绝,如同君悦觉得他不会对她出手。 他走进病房,拿起书,给许汀兰念故事。 “在海的远处,水是那么蓝,像最美丽的矢车菊花瓣,同时又是那么清,像最明亮的玻璃。然而它是很深很深,深得任何锚链都达不到底。要想从海底一直达到水面,必须有许多许多教堂尖塔一个接着一个地联起来才成……” “王子醒了,他以为是姑娘救了他,一点也不知道小人鱼。” “天亮了,人们找不到小人鱼,船边的海浪上跳动着一片白色的泡沫。” 他敲了一下呆愣着的她,“故事说明了什么?” “不要上岸。” “深奥一点。” 在楚衡面前,她思路极容易混乱,脱口而出一句:“不要尽全力的爱人。” 他竟肯定的点头,“说的对。” 许汀兰奇怪的盯着他,“你受什么刺激了?”打量了他几眼,忍不住猜测:“你前女友?” 这是许汀兰第一次提及“前女友”这个词,他笑了笑,“那倒没有,不过……”顿了顿,故意吊她胃口,“我有些事,还得去基地一趟,先跟你报备一下。” 他能主动报备的事就不是小事,还可能跟前女友有关怕她误会,许汀兰“大方”的同意了。 去基地那天楚衡给她带了一台平板电脑,薄薄的一块,屏幕也不大,抗压抗砸抗摔还防水,据说是给高层使用的特供品,许汀兰毫不客气的收下。 … 以前不坐直升机是顾忌着楚家的身份,不能太过高调,如今既然已经高调的回来他就不打算再低调的回去。 到达基地后何秘书来汇报工作,“信号*已经安装好,东西找到放进去了。” 他点点头,“那就今天下午开始计划,记得别让无关人员出现在现场。” 何秘书有些犹豫,“若是您也参与,恐怕有些危险,毕竟……” 他意气自若,“无事,我若不去,她定要怀疑是特意了。” 何秘书闻言只得妥协。 下午君悦跟楚衡上山看野百合,山路很平缓易行,周边风景很好,视野开阔,能看到天上雪白的云朵和被镶式着白云的蓝天,交相映衬色调惊艳突出,心情不自觉的豁达舒畅。 “阿衡,当初我们一起爬山,天空也是这样的蓝。” 楚衡抬眼看到一碧万顷的天空,周边的树木郁郁青青,不想跟她怀念从前,没有了下文。 君悦看着他的冷硬的侧脸,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你还介意以前的事吗?” 他没有正面回答她,只说:“已经过去了。” “那就是不怪我了?” 他并不想再纠结以前,不动声色的回答:“我说过你选择什么我都会支持,但你自己也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他从来都是淡定自若的,君悦想稍加挽留,张嘴欲说,感觉脚下的土壤蓬松柔软,自己有种下降的趋势,下意识的拉住楚衡,可还来不及呼救,她跟楚衡一齐掉进了坑里。 饶是她修养再好,此时也不顾形象的惊呼起来,死死拉着楚衡的衣服不放手,楚衡眉梢尽是冷然,将自己的衣服从她手中扯回来,视线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闲置多年的深坑,高度达到三米,是猎人打猎时设计的机关,洞内还有夹子、利器等旧物件,周围长着稀疏的苔藓植物,石头在洞内遍布,两人只受了些轻伤也算幸运。 君悦有些艰难的扶墙站起身,此时正是下午,即使有炎炎的烈日,也只有几束弱光打下,里面模模糊糊,让人看不见洞中清晰的样貌。 她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小心的避开打猎残留的利器,伸手要拉坐在地上的楚衡,被他不经意的挥开,动作利落的站起,除了手上被石头划伤正在流血的伤口,看不出其他异样。 对于这样的情况,她有些始料未及,“没有信号。” 他眉头浅浅的蹙起,没有信号就不能找人救援。 她慢慢的走着,借用手机微弱的光照亮前方的路,突然脸色苍白,惊叫一声,“阿衡,有蛇!” 潮湿阴凉的地方多蛇,今日正好被他们遇到。 还不待他做出反应,君悦的淑女形象崩塌,紧紧抓住楚衡,气息越发微弱,“这,这是金环蛇。” 金环蛇被命为世界十*之一,即使不动,它都会攻击,毒液会导致器官衰竭死亡。 这出戏演得有些大,他看到金环蛇后,语气透着不可易觉的惊异,“你别乱动。” 她压下跳得慌乱的心跳,平静一下呼吸,声音颤抖,“好,我知道了。” 可蛇慢悠悠的在洞里逡巡,有向他们靠近的趋势,她的手机没拿住,“啪”的一声掉了下去, 蛇的头部没长耳朵。这意味着它不能像人一样听见空气传导的声音。 但蛇对地面传过来的震动很敏感。 金环蛇感受到地面的震动,转动躯体“嘶嘶”的吐着蛇杏子,目标对准君悦,仰头扑上来就要一口咬去,楚衡掏出口袋中的手机扔过去,砸中了蛇头,金环蛇遭到攻击非但没有逃跑,还越挫越勇的扑上来。 君悦的尖叫声响彻云霄,有着不同以往的失态,两人向坑的两边跑,蛇“嘶嘶”的追赶攻击它的楚衡,君悦连呼吸都忘了,用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跑。 这个深坑的面积不大,活动的范围小,金环蛇趁着她不注意,转身咬来,被楚衡踩住尾巴,抬起身咬了他大腿一口。 君悦拾起地上的夹子扔过去,趁金环蛇被压在下面,拿起地上残留的利器戳死它,尔后楚衡抱着一块石头砸过去,蛇终于不再动弹。 她冷汗在脸上流动,声音有些哽咽,“阿衡,你有没有事?哪里不舒服?” 蛇毒几个小时才发作,现在就如同被蚊子咬了一口。 君悦眉梢布满后悔,眼框有些泪意,“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就知道给你添麻烦。” 楚衡没有理会她潜藏的歉意,“他们看我们消失了,过几个时辰就会来找的。” 可是过几个时辰蛇毒都已经发作了,眼下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死等。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营救人员久久不来,楚衡的脸色先从白皙变为青白,再渐渐白得透明,唇色也变暗紫,蛇毒发作,器官开始衰竭…… 第三十七章:童话镇里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 楚衡被直升机送到基地时,器官出现严重衰竭,虽说特工训练基地有完备的硬件设施,在注射抗蛇毒血清后,仍然需要在重症监护室里度过三天安全期,他出事的消息被捂得死死的,连楚昭洲都没有惊动,这几天君悦天天来守着。 安全期过后,楚衡被转移到弗凯州宋家的那所私人医院,医院里的保密措施彻底将外界与病人隔离开来,君悦多次来探望无果,依稀想起这是许汀兰受伤时住的那所。 君瑞总统在君悦回来后,听人汇报几天前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彻底把她禁足,在此之前君悦将那份考察地情、地理区位的报告交给了国家土地检测局。 事情发展的最后,楚家与君家的那些上层领导不断交锋对抗,两方势力做出最后妥协,楚家提供拥有更好的地理区位的地皮,君家放弃将楚家的那块特工训练基地作为军事基地。 一件荆天棘地的大事,楚衡用“受伤”二字结尾。 这日楚衡在医院修养,突然感觉身上一重,睁开眼睛是许汀兰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不觉有些可怜,“我病了。” 他的身上又是一重,这回她是坐得不遗余力了,有眉眼含着笑意,“谋杀亲夫?” 许汀兰掀开被子,伸手扒他衣服,他拍掉,“又闹什么?” “谁闹,我要生米煮成熟饭。”她语气有些恨恨的。 他失笑,“你这姿势,是打算把这当案发现场?” 她爬下来,坐到凳子上,细细数着他的过错,“这次不但出轨,还为了小三差点死了。” 她啧啧几声,“这回是不是应该跟我分手了?” 这次他没笑,语气透着强势,声音坚定,“不准分手,我不提,你也不准提。” 他察觉出许汀兰的沉默,意识到自己的严肃,便好声好气的解释,“那不是金环蛇,我特地让人找的,演出苦肉计给人看看。” 见她不语,便转移话题,“这几天你在干什么?” 如此拙劣的手法,许汀兰不想计较,“看童话。” 他乐了,“这么乖?” “我已经看到《小红帽》了。” “嗯,说了什么?” “楚衡不是好人。” 他故作惊讶,“书上还说了这个?我小时候看的时候怎么不知道?” “新加的内容。” “这还能新加?”他有些不能理解, 她一副你见识太短浅的样子,“怎么不能加,这说得不挺对的吗?” 他诚恳的点头,“是没错。”坐起身,凑近她一点,“你这么乖我应该给你点奖励。” 趁她没防备,搂过她的腰开始亲吻,好久没尝到这么柔软甜蜜的唇,他伸出舌头舔舐她的唇瓣,渐渐往她嘴里,这个姿势不舒服,许汀兰微微的挣扎,被他抱得更紧,吻急促的加深,她快踹不过气,过了许久,感觉她动作变小,楚衡又亲了一会儿,才缓缓放开,扶着她让她把头埋在自己颈侧。 连续十几天,楚衡在病床“养病”和逗女友,许汀兰用平板电脑看童话故事。 某日宋琛来邀功,推开门看他们已经过上修身养性的老年生活不免有些咋舌,他不敲门惯了,正巧看到楚衡在病床上捏她脸,她习惯性无视。 他又把门默默地关上,“嗑嗑”几声等里面的人说“请进”,顺带把动作停下。 许久不见动静,悄悄拉开点门缝,只见两人顺利亲上了。 时间以英镑计算的宋琛在外面站了十几分钟,敲门,进去,坐下,拿着许汀兰放在一边的平板电脑砸到楚衡身上,“禽兽。” 楚衡稳稳接住,神情自若的问:“此话怎讲?” 倒是会装。 ”伊西庭我已经教训过了,就当给汀兰赔个不是。” 许汀兰从楚衡手中拿过平板电脑,“怎么教训的?” 他家掌握卡萨帝民主共和国第一财政大权,教训人的办法多得是,“伊家总有些产业,宋家排挤排挤就行了。” 说得一派轻松简单,有钱人就是好,许汀兰用手推推楚衡,被他握在手里,她抽出来,自己好好护着。 宋琛觉得辣眼睛,交代完事情后立马走人。 楚衡预备纠正某人不正规的思路,“你觉得有钱好还是有权好?” 某人几乎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是有钱。” “那你觉得有钱可以有权吗?” 她点点头。 “怎么有?” “砸钱。” “可别人不一定买账啊。” 她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你直接说你比宋琛更好就得了,还绕那么大一圈。” 他谆谆善诱,“有权可以有钱,有钱不一定有权。”敲了一下她脑门,“懂不懂?” 她顶这一副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就觉得有钱好的样子,楚衡正酝酿语言,门又被打开,抬眼一看是何秘书。 何秘书竟然不敲门?!?!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许汀兰打起精神。 “少爷,许小姐,大师刚才向老爷禀报,说所找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怕找得不准确,需要许小姐的物件做个引子。” “为何要汀兰的?” “许小姐是您的女朋友,一脚踏进楚家的大门,太近怕把那人吓着,太远怕找不到,关系不近不远正好。” 楚衡看向许汀兰,“你们有这种说法吗?” 她生而知之,却也没听过这种说法,“有没有不重要,反正你爷爷信了。” 他问何秘书,“具体说要汀兰的什么东西?” “那盆花。” 那盆花对外一直是宋家的,这直接扣上许汀兰的名字,是知道些内情的人。 这花是汀兰的原身,怎么也给不得,正当他想怎么给托词,听到许汀兰说话。 “可还能用其他东西替代?” 何秘书摇摇头,“不说不能。” 言语落地,气氛有些凝重,最后楚衡拍拍她的肩,“我来想办法。” 他从病床上起来,随意的看着地上的花花草草,“不就一盆花吗?喜欢哪盆端哪盆。” 两人有些讶异,立马明白他的意思。 何秘书听令下去,依据那盆花的样子去花鸟市场寻找。 第三十八章:羽化登仙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沈施接过下人捧过来的花,状似无心的问:“是这一盆吗?” 下人对此花不知情,并未留意他语气中的怀疑,连连点头称是,“刚才少爷让人送过来的就是这盆。” 楚昭洲见他语气有异,不觉问:“可有不对?” 沈施摇摇头,不再多言,把花放在祭天台中央,开始做法。 他穿着道袍,手持拂尘,动作行云流水间有超凡脱俗之意,三角形的令旗在天上飞舞,旗面黄色,周围镶以齿状红边或白边,上有一条黄色红边的飘带,旗上书有“敕召万神”四字,通常被视作道士具有“昊天上帝”授权的象征,其本身也具有一定的“神力”。 许汀兰趴在墙上看得认真,楚衡在旁边不时递几颗葡萄。 她拿在手里没空吃,嫌弃的还给他,“你别给我了。” 葡萄上残留着墙上的灰尘,他丢进果盘,不时提醒她,“你小心点,别摔了。” 许汀兰眼皮都不撩一下,全神贯注的盯着现场。 令旗旋转,飘带飞舞,突然大风四起,雷电交加,天上白光闪过照亮人间,平地一声惊雷,许汀兰被震得从梯子上掉了下来。 “怎么了?受伤没?”楚衡感觉到怪异,扔下果盘,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她眼神有些呆滞,望着天空不知何等情绪。 他拍拍她的脸,转过她的头,面容平静,声音带着宠辱不惊的镇定,“是不是沈施的法术起作用了?” 花是假的,人却是真的。 她眼神有些发散,待回过神来,狠狠地抱着他,头埋在他怀里,带着哀毁骨立的悲痛。 祭天台周围的各位看众以为道祖显灵,虔诚的跪在台下,身躯投地,过了许久,风雷停歇,大雨如注,天边异相消失不见。 楚昭洲聪明了一辈子,在许汀兰的事上糊涂不止一两次,“可是天神下凡了?” 沈施拱了拱手,“天神已经答应替我们找人了。” 楚昭洲从不喜形于色,此时也压不住心中的喜悦,“天神可有说,她现在长何种模样,多大?是男是女?家世如何?可有心上人?过得快乐与否?” 沈施平静的回答:“天神说,她长得貌美无双,现在21岁,父母双亡,孑然一身,有心上人,过得一般。” 楚昭洲心窒息了一瞬,声音有些颤抖,鼻子发酸,“天神多久能找到她?” 仙风道骨的沈施没有正面回答,“天神说,若是有缘,自会相见。” 楚昭洲表情一下冷了,挥了挥手,“无缘,我与她无缘。”他眼中执着又绝望,“我寻了她四十年,找了近百个与她想像的人,我将她们安置在西苑,每个都尽力宠着,努力爱着,我就想……我就想好好的待她,去弥补我年轻时的亏欠。” … 不出一个时辰,清丹寺传来噩耗,奚耽羽化了。 清丹寺丧长钟鸣,响遍群山,哭喊声入耳不绝,接到消息后,楚衡想起今日许汀兰悲痛的神情,她竟是早就料到了。 许汀兰有异能,能看懂异相,他又一次见识到她的奇术。 奚耽是一代大师,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清丹寺人山人海,大多受了恩惠的达官贵人都到了特地准备的院子,许汀兰在奚耽灵前跪了一天,态度是少有的虔诚。 悟机在旁边偷偷掉眼泪,高清时不时给他擦一擦,楚衡不信佛不信道,倒是信了奚耽,像模像样的跪在旁边。 四人的装束与道士不搭,尊敬逝者的态度如出一辙,来往的信徒有意无意的看他们。 楚昭洲、林尤一行人来时已是第二天,许汀兰转过身避了避行人,寻着人群的缝隙与他们擦肩而过,经过一夜的洗礼,脸上的悲伤消失不见,心情有些闷闷的。 楚家的人都不信这些神佛,在逐山时,林尤拉着许汀兰常常来拜访奚耽,他想跟着总被林尤拒绝,往后他孤身一人,来过无数次的清丹寺,见过无数次的奚耽大师,却就是没有当初那些微期盼、些微青涩的感觉。 楚昭洲眼角余光无意间扫到一个人,接着感觉心脏停止跳动,愣愣的看着她,嘴角抖动了一下,竟忘记喊人去追,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 “大师,你说这可是命?我方才……竟真的见到她了?” 沈施点点头,”能够相见说明你命里有她,你们有缘。” 楚昭洲没有理会他的话,还沉浸在刚才,”她穿着紫色格子花长裙,粉嫩嫩的一团,扎着半个马尾,走起路来头发摇摇晃晃的。”他笑容有些痴情又有些惋惜,“我终于见到她了,要是能看到脸就好了,可惜只有一个背影。” 从清丹寺回来后,楚昭洲开始了大肆搜寻,许汀兰住在老城区避风头,白天去医院陪“病人”楚衡。 这日正当两人玩绳子游戏,听到敲门声,许汀兰把绳子收起来,楚衡躺在床上。 “请进。” 门应声打开,浩浩荡荡一群人站在那,楚衡认出了来人,打算起身下床恭迎,被来人制止,“楚州长不要多礼。” 许汀兰危险的眯了眯眼,打量眼前的人,“秘书大人怎么有空来?” 杨志远看着他们笑了笑,知道眼前的两人都不是好惹的主,“许小姐折煞杨某了,若是许小姐哪日肯赏脸,随时让杨某作陪都成,哪还有有空一说。”客套够了便要说正事,“今日总统派我来当个传话筒,说想见见许小姐,一起叙叙旧。” 这个“传话筒”自谦得太过,毕竟他的时间可用美金计算,总统心腹权势大得势不可挡。 楚衡看向许汀兰,她旁若无人的抓了一下他的手心,眼中有些安慰,转头对杨志远说:“麻烦秘书大人在外面等等,我跟楚衡说几句话。” 杨志远听言出去。 “我以前见过君瑞。” 他眼中有些沉静,“我知道。” 她知道他知道,“我为了放松他的警惕,直言要替他收回在世家大族手中,桎梏着他的权利,也因此想试试他对总统之位的态度。 私人医院的环境有些安静,既没有大型医院的热闹,也没有小型医院的喧哗混乱。 她说话缓缓的,带着独特柔情,听了不自觉的心里一暖,内容都更容易接受。 “我让他退下以后扶持一下你,他没有表态。” “从张缇缇’议员门‘案件他对你仅仅是夸奖,并没有实质奖励,我知道他仍想继续掌权。”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 “也知道你为什么跟我在一起。” “我不会动你的爷爷。” “你放心吧。”她鼻子发酸,声音依旧似水柔情,先前的一室蜜意浓情被打破,楚衡一直知道她是个有野心、有信仰、有城府的人,他知道她的理想,她也知道他的目的。 “谁都不能伤我,除非是你放开我的手。” 第三十九章:爱与生存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对待楚衡,许汀兰有着前所未有的包容,“今天,我就想问问,借着这个契机问问,你想不想?” 想不想? 想不想什么? 想不想跟她在一起? 想不想做那劳什子总统? 想不想再一如既往地带着目的跟她有说有笑,转着一副正人君子? 最后他说:“汀兰,你是一个背负历史使命,走在朝圣路上的人。” 可我不是。 … “你骗了我。”他语气肯定。 许汀兰坐在他对面,一派清新典雅,“你不也骗了我吗?” 君瑞摇摇头,有些谦虚,“你是一个劲敌,城府深,野心大,觉悟高,我可骗不了你。” 她不爱听这些虚的,撩开额前的碎发,“你就说找我来什么事吧?” 他眼中闪过锐利,“我想拉拢你。” “有些难度。” “你若是躺在棺材里,可以永久生存,可你一醒来,就意味着你寿命不长了。” 连她从哪出来都搞清楚了,她面容平静,波澜不惊,“然后呢?” “我知道,你有两种方法可以活命,另一种你没可能,唯一一种就是需要另一个半妖内丹,两两合并,成为真真的妖。”他看着她的脸色,“白竹虫只能短期延长寿命,次数一多,效果就没有了,楚衡给你弄再多也没用。” “我这还有个半妖,你要是愿意离开楚衡,我就把那颗内丹送给你。” 条件很吸引人,但她习惯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也喜欢追根溯源,“我不答应有什么结果?” 他外表生得憨厚老实,睿智只能从眼睛里渗出来,“我有计划的,你不同意,我也只能看在你是我未过门的嫂嫂的份上在这里向你打声招呼。” “你为什么这么做?” 他喝了一口茶,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两个目的,一个为了让楚衡少一个帮手,另一个是我那痴情的小女儿对楚衡旧情难忘,我顺带为当年的事给她一个交代。” 说得轻描淡写,许汀兰听着有些不屑,“那我不成全他们不就有些说不过去?” 他放下茶杯,手指摩擦着玉质花纹,”你当初跟他在一起,不也没想过长久?” 她是世上第一大好色之徒,年幼时一眼就看上了君璃的美色,长大后一眼又看上了楚衡的灵魂。 ‘他陪我一段,我念他一生’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却真的诠释了她对君璃的爱意。 这世间,君瑞最懂她,林尤都算不上。 她端起杯子,将茶拿出了酒杯的豪气,“我敬你一杯。” 君瑞瞧了一眼她的动作,无奈的摇摇头,“就今天这一次。”举起茶杯与她撞了撞,一口饮尽,刚才剑拔弩张的压抑气氛消失不见。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算作我拉拢你的诚意。” 这是爱与生命之间的抉择与对抗,他不善良,能给的仅仅是考虑时间,更多的也是增加把许汀兰拉拢的筹码。 … 许汀兰在楼下看到等了许久的楚衡,快入冬了,他穿着呢子大衣,长身而立,姿势挺拔,阳光从树叶中穿梭而下,调皮的落在他的身上,脸侧闪耀着斑驳的光亮,气质干净沉稳,带着世家子弟矜持贵气。 他率先走近,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想从她的表情看出端倪,最后垂下眼,沉静如海。 许汀兰能装,还差演戏,最爱装的是没事人,最爱演的是无辜人,她睁眼说瞎话,“我是去了医院,发现你不在才回来的。” 他来时,怕出现她所说的情况,早就打好招呼,让下人看到她去医院通知他一声,如今电话响都没响一下,这回可不是平时闹别扭了。 “嗯,你没事吧?” 她正被那个爱与生命的难题纠结着,有些心不在焉的点头。 他不再说话,跟在她身后。 等许汀兰开门口,发现身后有个人,呆愣了一瞬,懵懵懂懂的看着他,“你怎么上来了?” 他反问:“我不能上来吗?” 气氛有些怪异,她尴尬的摇头,“没有,你第一来,嗯……有些不习惯。” 虽然她的言语表达逻辑混乱,但他压在心里的石头徒然一松,“我要跟你一起睡。” 这句话让她想到前几天看的《小蝌蚪找妈妈》,于是义正言辞的说:“我不是妈妈。” 他有心开玩笑来缓解气氛,“还好不是,否则……我可不想*。” 她的视线在他身上乱扫,像对待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脑子转得飞快。 心里有白月光, 家世复杂, 接近自己有目的, 总爱管东管西, 没不良嗜好, 长得好, 气质佳, 有权有势, 才华横溢, … 比较了一下他的优缺点,这可,愁死她了。 于是恨恨的躺到沙发上,用枕头捂住脸,不想活了。 没过多久,感觉自己早睡着了,门铃突然响起,她听见楚衡去开门,指挥来人把东西拿进来,她用脑过度不想思考是什么东西,便随他们去。 迷迷糊糊中,听见楚衡叫她,她闭着眼睛,睡得神志不清,“几点了?” “六点半,吃饭了。” “我不吃,你吃吧。” 他拉她起来,“快点,有白竹虫。” 她来了点精神,睁开眼睛问:“你做得?” 楚衡“嗯”了一下,听不出情绪,她听出他的郁闷,坏心情一扫而光,瞬间乐了,嘴角咧到耳朵后面,“你还会做饭?” 楚衡没理她的这句废话,故意恶心她:“快起来吃虫子。” 许汀兰嘿嘿傻笑,“楚衡真幼稚。” 他挥手要打她,她主动把脸靠过来,“来吧,我不怕疼,到时你别心疼就好。” 本来放下的手又举起来,语气有些危险,“这么讨打?” 许汀兰握住,踹进口袋,“你手真凉,我替你捂捂。”一边走一边夸奖他,“会做饭的男孩子最帅啦,你要把这种精神发扬光大,毕竟这样的男孩子找到的女朋友才不会不爱他。” “能永远爱吗?” 许汀兰的脚步因这句意味深长的话顿了顿,“爱肯定是会爱的,不过有时候呢,爱你在心口难开。”然后乖乖的坐下等待投食。 每次她心虚都是这副乖巧样,他已经见怪不怪,从厨房拿出让人送来的碗筷递给她,她不接,继续等待投食。 他夹了一片白嫩的圆片,喂到她嘴里,她尝了尝,赞叹不已,“好吃。”怕人不知道她有多捧场,抢过筷子给他夹了一片,“你尝尝,可好吃了。” 楚衡没有错过她眼中的狡黠,咬住那块晶莹剔透的白片,尝了尝,然后吐出来,“别吃了,我让人做好送过来。” 许汀兰哈哈大笑,”好不好吃?” ”那你还咽下去。” “我不捧场能行吗,你阴招那么多。” “我何时对你使过。” 有触到敏感话题,许汀兰飞快的转移注意力,“你看看其他的菜味道行不行。”她有些等不及想要验货,就着刚才的筷子尝了尝味道,表情有些惊讶,然后又尝了尝其他的,愕然的瞪大了眼睛,“楚衡啊。” 他目睹她表情转变之迅速,淡淡的等她下文。 她伸出一根手指,不敢置信的指着他,“其他菜做得这么好吃,唯独我那份不可下咽,你还说不是阴我。” 跟患有被害妄想症的人待在一起,他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如她所说的那样丧尽天良,他扒拉开手指,“我这般小肚鸡肠的对你,你以后可千万不能离开我。” 这表情,讲得跟真的一样。 左右不过是分手,她跟着君瑞,她能活下来,但也得离开他;她跟着楚衡,手是没分,命可没了,况且人家也不一定要她。 不知不觉,眼神有些幽怨,恨恨的看着楚衡,把脸埋在桌子上,她是妖,也是人啊,也不过只活了二十一年,可她活着怎么比人累那么多。 楚衡把她脸抬起来,“桌上脏。” 没结婚就嫌弃她,“我还没用过。” “那也脏。” 想分手,想出轨…… “别想。”他声音波澜不惊, 她的自尊不允许她问出你到底要不要我的话,觉得自己头发都快白了,心里勾了勾手指,数了数天数,她得好好想想办法。 第四十章:欺骗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许汀兰吃过送来的小白片要看都市情感剧,想从上面找找灵感,找了半个小时的遥控器,刚从某个小角落找出,被楚衡强压着去散步。 各种不配合后,还是被压去了刑场。 旧城区没有太多的娱乐设施,绿化面积也不大,两人走了许久也没有走到公园,出来的太高调,折回去的时候遇到沈施。 他许是对他们出现在这里感到奇怪,率先向楚衡打招呼,“少爷病好了吗?怎么出院了?” ”托大师的福,已经快好了,今天出来走走。” “散步有利于阴阳调和,走走确实对身体有好处。”他说话带着耳濡目染的道派知识,那身戾气在人看来也并不觉得多突出。 “大师来这边可是为了寻人?” 他扫了扫周边陈旧的环境,“正是,道祖说那人有可能在这边。” 楚衡神色自若,“既然大师有事,楚衡就不打扰了。” 沈施点点头,目送他们远去,眸子里闪着阴厉。 许汀兰感觉到身后灼人的视线,继续意气自如的走着,看不出半分异常,两次见面,她总是能感觉到沈施对她的敌意,如同两虎相斗,必取其轻,又如雄鹰看到猎物,虎视眈眈,穷凶极恶。 她心情有些沉闷,先是楚衡的父母,再是楚衡的目的,然后是楚昭洲的寻找,最后是君瑞的逼迫。 她思考时爱发呆,一直走一直走,不知不觉的到了一所老旧的屋子,她侧过脸,扫了一眼屋内,视线不觉顿住。 屋内有个女子,穿着朴素,扎着一个俏丽的马尾,气质有些淡泊宁静,背影清淡……像极了当初她在逐山时的模样。 两人站在门口有些讶异,悄悄的退到门后,待女子转过脸,别说气质,那张脸……也是如出一辙。 再细观,那女子的动作有些刻意,像是刻意模仿别人的举止气质。 见此,两人对视一眼,事出有因必有果,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念及沈施所说道祖指引,要他来这里找人,眼前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散完步的两人回到家,许汀兰看都市情感剧,楚衡在处理文件,她突然发问:“你不回去了?” 埋在文件里的人听到这句话有些哭笑不得,现在才想起问他这个,兀自处理堆积如山起来的文件,没回答她的问题。 念及有可能跟他爱情的巨轮说沉就沉,觉得不可同床共枕,“可是我的床太小了,也没你的衣服,要不你回去吧。”像是苦恼这个才逼不得已让他走。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我下午的时候让人换了张床,衣服也送过来了。” 第一个借口没了,她就再换一个,“我不太习惯我家有人。” 他放下文件,靠近她,视线直逼她的眼,“你一回来就变了。” 她悻悻的躲了躲,“说得我跟变色龙一样,能变就变。” 他掰过她的肩,语气有些郑重,“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不要让我去查,我们之间本就没有多少信任,连这点都丢了,就没有什么盼头了。” 她内心纠结,眉头拧成了一条,最近总想着两全之策,从未打算将这个难题抛给楚衡。 她感觉唇上湿湿滑滑的,回过神来看到一张放大的脸,楚衡搂住她的腰,将她拉得更近,他的手忽而抚摸她的头发,她想挣开,却被紧紧抱住,然后是噬咬般的啃吻,纠缠间毫不留情的捏紧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承受自己的索取。 一吻过后,喘息未定之际,楚衡把她的头埋进自己的脖子,声音带着轻柔的哄骗,“南儿,你说说,你怎么了?你不想要我了吗?”说到最后,语气像是压抑着失意难过,活活把许汀兰当作薄情寡义的负心郎。 她一时鬼迷心窍,受不住楚衡的温意柔情,就差点说了,不过还好差点。 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翻过身看着旁边熟睡的男子,气呼呼的把腿搭在他腰上,见男子没醒,又搭了一只手,男子仍没有动静,撩开衣服在他身上乱摸,被人捉住了手,凑过来在她脸上“么”的一声。 她把脸上的口水擦到他衣服上,搭在他身上的腿更加嚣张,整个人都趴到他胸口,她闷闷的叫他:“楚衡。” 男子没动,等她下文。 “你……” 他不催,就静静地等着。 “你以前是不是认识沈施?” 他声音和着漆黑夜色,有着别样魅力,许久才听见他“嗯”了一声。 “他帮你掩去了姻缘,让奚耽和我都看不到,为何不让我们看到,不单单是因为你心里的那个白月光,还因为刻有你姻缘的那页纸根本无我。” “是我横插一脚,自己闯入。” “他早就算出你的命盘,让你跟我在一起,增加你胜任的实力。”每次林尤都明里暗里提醒,沈施会害她,他却一直称沈施为大师,那个被称做大师,恃才傲物的人,也总是尊敬的称他为楚少爷。 “你不是不想当总统,是一直在骗我。” 她睁着眼睛,看着周围黑暗的环境心里空旷无际,想起生日那天出现的事故,声音有些悔意,“亏我上次还多此一举,推促你早日下定决心。”原来决心早就有了,没让她知道而已。 “你一直在骗我,我却真心对你。”她自顾自的陈述,趴在他身上,不看他的脸,声音抑制不住悲哀,“君璃不会骗我,你灵魂是他,却终归不是他。” 说完翻身下床,身后人伸出手想拉她,最后眼睑下垂,叹息了一声,还是任她去了另一个房间。 时间飞逝而去,楚昭洲终于在旧城区找到了那个寻找多年的女子,这年冬季较其他年份更冷,人不知不觉变得倦怠,楚家的下人听从道祖的指引做最后的搜寻,在巷子里找到那个气质卓然的女子,此时她正做完义工回家。 听闻自己是楚家找了几十年的人,她明显是不敢置信,震惊却不流露半分的样子,与当年的许汀兰如出一辙,楚昭洲看着十分相似的脸,又瞧着气质卓然,透着呆气的人,心里自发柔软。 “就住南院吧。” 此话一出,众人惊诧,南院可是以前老夫人的住所,如今给了一个素未相识的人,于理不合于,理不合啊。 有人想劝谏,临到楚衡制止的脸,生生止住了心思,事后想想,人家寻了几十年,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再劝,不就直接撞到枪口上?定了定神,有些感谢地看着楚衡,被他回之一笑。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轻声的回答说:“姓崔名昭质。” 楚昭洲肯定的点点头,声音带着温情,“唯昭质其犹未亏,是个好名字。” “你家里可还有其他亲人?” 她声音冷清,伤感的说:“父母双亡,仅我一人。” “以后在我们便是你的亲人,有什么事楚家给你撑腰。” 崔昭质感激的看着他,却还是拒绝道:“我们非亲非故,你这样帮我心里虽感激涕零,却无以回报,不能接受你的善意。”拒绝的合情合理,令人不知如何去反驳。 一旁的沈施出言解释,“崔小姐多虑了,之所以一直寻找崔小姐,是因为您是楚家的天命之人,楚家若离了你,后果不堪设想。” 只说不堪设想,没说怎么个不堪设想法,这便是成年人的智慧。 崔昭内心疑惑,“为何是我?” “前几日楚老爷命我做法,天神指示,楚家寻找多年的人便是你。” 念及“不赌天意,不猜人心”这句话,她不再纠缠这个问题,“那……我以何身份住在楚家?” 此话一出,不单单是昏昏欲睡的佣人打起精神,连楚衡转手机的手停顿了一下。 显然,知道些内情的人,对这个问题都很好奇。 唯独沈施蹙了蹙浓黑的眉毛,眼中闪着不可易觉的警告,崔昭质触及,偷偷瑟缩一下,正待开口,听到楚昭洲说:“你想什么身份就什么身份。” 楚昭洲在遇到那人之前,最是英明神武,可遇到之后,就再也没有清醒过了,所有知情者都这么觉得。 楚衡不想再坐在那,打了个招呼走出去,走到外面,伸手接过从天上低落的冬雨,天色有些灰蒙,层层的压下来,让人有些喘不过气,他又拿出手机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放进去。 第四十一章:怎么追女孩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致粒酒吧 宋琛一踏进门就远远望见楚衡坐在吧台,手里拿着杯透明的液体,经理小心的候在一旁。 因着这尊贵的客人,外面的调笑声都收敛起来,安静的氛围与周围的浮华的装饰格格不入,他走近,笑着调侃道:“楚州长有空光临鄙店,鄙店真是蓬荜生辉。”挥了挥手让如履薄冰的经理等人退下,语气有些笑意,“怎么?让你进包厢都不愿意,成心搅和我生意是吧?” “赔你便是了。”语气轻巧,无端带着财大气粗的随意。 看着他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没忍住猜测道,“你们分手了?”眼里有些幸灾乐祸。 他摇摇头,露出不知名的神色。 宋琛抬手拿过酒瓶,不顾调酒师眼中的制止,倒了杯鸡尾酒,“那你这副样子。”啜了一口品尝,脸上露出的笑容有些莫名,眼角扫了一下经理,对楚衡说:“我道是为何不让我喝,我这里的东西还能作假。”将杯子随意往地上一扔,受到撞击的杯子顿时碎成了玻璃。 楚衡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并不当回事,“酒又如何?人都能作假。” 服务员大气也不敢出,默不作声的去卫生间拿工具扫玻璃,不敢触两人的霉头。 宋琛早听说楚家那档子事了,见怪不怪,”找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个冒牌货,你不好好捧着人家,变成凤凰的麻雀一急,家庭和睦受损,祖孙关系一变,你那位子还坐得到吗?” 果然是在名利场上混迹多年的人,一句话就切中要害。 可坐不坐得住不看他们,要看他自己,他若是想,不但能坐得住,还能坐得稳;若是不想,他人再逼,他也不会将就。 “我起初筹谋那个位置,是为了一己私欲,自从去了训练基地理由就变了。” 宋琛对他改变态度的理由有些兴味索然,倒是疑惑想知道其他问题,“我就想知道,你要不要她。”笑容清浅,说出的话不留情面,“你不要,我就让伊西政替你收着,人家肯定要。” 想到这里,宋琛竟好心情的露出笑容,似是为他的聪明才智而骄傲,“若是伊西政不要,我便把她送给我奶奶,她现在年纪大了,整日无所事事就爱关心一下汀兰。”他不顾楚衡变了的脸色,“我若是绑了送给她,定能讨她欢心,被人夸一句孝道。” 楚衡不但没有因为他这些混话而气愤,反而有些讶异,“你知道了?” 宋琛莫名,“什么知道了?” 他了然,“你不知道。” 顺利被人吊足胃口,问及原因谈话却戛然而止,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宋琛故意腹诽一句惹恼他,“难怪许汀兰不理你。” 楚衡吊足了人家的胃口,现下他说什么不介意,倒是掏出手机又看了一下,被宋琛压在柜台,像是猜中了他的心思,“你再怎么看人家也不理你。” 依他所见,许汀兰最是理性,绝不会像其他女孩突然刷刷存在感,他来了些兴趣,“你们怎么闹的?” 还能怎么闹,第二天开始就对他实施“四不”政策,不看,不听,不理,不靠近,这些话他定是不会跟外人说的。 有时觉得人变得很快,再也没有木心所说“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现在能一生只爱一个人的寥寥无几。 看着面前蹙眉深思,沉默不语的男人,宋琛忍不住问:“你来找我究竟什么事?” “怎么追女孩?” 听到这话,宋琛乐了,压下上扬的嘴角,“怎么想到问我这个?” “有句话形容你很贴切,‘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你女朋友、心上人可不是一般的多。” 他“嗨”了一声,语气有些无所谓,“那些人哪不需要追,也就数数谁心眼多,顺带磨练一下鉴婊能力。”倏的想起了一个人,“楚衡,你这不是讽刺我那次去你家带聘礼提亲?”看着他眉眼中的鲜活,越想越觉得可能,“你这可好啊,利用完了我就立马把我扔掉,到时小心我再去汀兰那告你一状。” 楚衡晃了晃那杯白开水,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尽管去,我等着她来找我算账呢。” “被她发现你以前认识沈施?” 楚衡侧过头,看着他的眼中有些怀疑,“不会你告诉她的吧?” 他拿起旁边的空酒杯与他撞了一下,“看得起我。”又倒了一杯红酒,扫了一眼里面的液体,自言自语道,“这回是真的了吧。”啜了一口品尝,满意的放下,“这个还假得挺真。” 假得挺真也是假,也就宋琛能说出这样似是而非的场面话。 他又指了指橱窗里那些瓶瓶罐罐,对调酒师说:“把那些都拿给我尝尝。” 以前这个位置大多是给普通客人坐,贵宾顾忌身份大多会进包厢,况且打着宋家的牌子,有人就算喝出问题来,有宋家的脸面在,他们也不会声张,酒吧营业人员就是靠钻这个空子,赚了不少黑钱,如今好巧不巧被宋琛亲自喝出来,闻声而来的经理吓得差点给跪了。 宋琛也懒得再拿酒杯,用开瓶器开了瓶盖,对着几个不同形状的酒瓶直接抿了一口,不时“啧啧”几声,赞赏道,“卡萨帝民主共和国的人模仿能力就是强,假得跟真的一样。” 这是要搞事情的节奏啊。 经理如临深渊,冷汗都出来了,“少爷,这个也许是进货渠道出了问题。” 他看了看酒瓶外面的生产地,“这好像是与国外生产基地直接对口的吧,合同都签了还能出得了问题?”他用似笑非笑的语气猜测说:“莫不是,你早就想到这条生财路,好不容易盼到合同到期,本来就没打算续约。” 字字诛心,正中下怀,经理面色开始发白,嘴唇颤抖着,宋家的惩治措施森严,若不是有人给他撑腰,他也不敢这么做。 正当惶恐不安之际,听见宋琛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经理支支吾吾,“今年,秋末。” 他算算也就个把月的时间,“谁给你的胆子?” 本来支吾其词、断断续续的经理这回彻底不说话,表情绝望,得罪两边都活不下去,只得瑟缩着身体,不敢说话。 楚衡仔细打量瓶身上的信息,察觉到周围环境都寂静下来,川流不息的客人已经一个个作鸟兽散,他出声打破一池宁静,给了个恩典,“你若是说了,宋家就不追究你的责任。” 第四十二章:世间态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听到楚衡这句话,经理小心的注意宋琛的态度,见他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楚衡的话,经理才小心翼翼的回答说:“那日我正在上班,遇到一个志趣相投的男子,虽然生得五大三粗,粗犷有力,却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见我投缘,便教会我这个滥竽充数方法,还说出了事有人可以保我。” 楚衡薄唇轻启,“谁人。” 经理的表情有些后悔,“我当时禁不住诱惑同意,事发之前,我害怕有变,问他那人是否可靠,他便说,虽顶不上四大家族,却也是钟鸣鼎食的贵族豪门。” “我见识短浅,一时无法猜出,但有了这句话,便放下了一半的心,没有再纠缠下去。” 他无遍观全局之眼界,无法猜出,宋、楚两人却已经从这番话推敲出是谁,前段日子才给伊家使了些绊子,这会儿又特意用买假酒来坏宋家声誉,可谓是“你有你的过桥路,我有我的登云梯”。 宋琛挥了挥手,让所有人下去,把旋转椅转过去,看向一旁的楚衡,“伊家哪来的胆子?” 眼下知道伊、吕两家内情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宋琛还不知道其中复杂的关系,楚衡简单的说了说,“伊西政是吕老爷的亲生儿子,伊老爷全是养父……” 可现如今,伊老爷已经不管伊西政,只想着他亲生儿子好好的,便投靠了总统,这一举动,虽然断送了伊家以后中立的由头,却将以前伊西庭绑架伊西政的证据如一江春水,付诸东流,保得儿子的平安,在绝对权势面前,任何有力证据都成了伪证。 本来楚、君两家持平的势力变得不对等起来。 他不紧问:“那楚家有哪些势力可以帮助?” 楚衡摩擦着酒瓶上的暗纹,有些漫不经心,“等你想好站哪边,我再想想要不要告诉你。” 这是第二次有人强迫他正式这个问题。 他有些敷衍,“你们何必逼我。” 楚衡笑了笑,语气有些淡讽,“我何必逼你?先前君瑞能当上总统,可还有你家的功劳呢。” 宋琛无辜躺枪,“那时我才多大,我奶奶要帮君瑞,我还能拦着不成。” 他嘴角的笑意未达眼底,声音有些清冷,“你可知,你奶奶为何要帮君瑞?” 宋琛喝了一口似真非真的酒,兴趣盎然的看着他,“那你说说。” 对上宋琛那副兴致勃勃的脸,他勾唇一笑,清俊的外表是前所未有的风流俊逸,饶有兴趣的说:“你猜猜看,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宋琛被他戏弄,重重的放下瓶子,发出“哐啷”一声,经理以为又发生惊天动地的大事,偷偷用眼角往他们身上看,见外面的两人依旧衣冠楚楚,文质彬彬,稍稍放下心。 宋琛一见他那副讳莫如深的态势就有些牙痒痒,只得转变个思路,“那你告诉我,汀兰生气,可真的与沈施有关?” 楚衡点点头,“三年前的旧事了,你怎么什么都查?” “真像查到的那样,就马路上碰到了,说你有帝王之命,还算出你命中有异人还是个贵人,便掩去你的姻缘,让她心甘情愿的助你,后来你就顺水推舟的跟她在一起了?” 他说完觉得有些狗血,却也从他与许汀兰的相处中看出来疑点,楚衡三年多都没一个女朋友,许汀兰出现没多久两人就在一起了,对许汀兰极好,既宠爱又包容,什么都依着她,默许外人叫许汀兰为“许妃”,在她出事那天及时赶回……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戏,一场为了能顺利入选总统,演给许汀兰和其他人看的戏。 宋琛本就是一个心机深的人,知道楚衡是一个“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人,倒没想到他城府深到这种地步。 他抖了抖鸡皮疙瘩,心有些偏向许汀兰,“你真可怕。”心里好奇的问:“她是如何知道的?” “心比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他低头看着吧台,“我猜她是猜出来的。”又补充说,“我没你想得那么卑鄙。” 有个太聪明的半妖女友也不好,谎话一出口就被戳穿。 宋琛有些不信,“那你跟她在一起有什么目的?” “起初是那个,后来变了。”他声音淡淡的,眼神参中很多情绪,“只是现在有些纠结,怎么舍弃一些东西,东西又能不伤心。” “哪有被舍弃还不伤心的东西。” 夜幕降临,道路两旁的榕树被城市的灯光照耀,如一排垂垂老矣的老者匍匐在狭窄的道路旁,冬天肉眼所见的星星比夏天少,零零碎碎的洒在天空,几片黑云压顶,遮住了月亮,给不甚明亮的弗凯州增添昏暗,电子屏幕的灯光四处闪烁,四周冒着行人留下的气体,有层薄薄的雾气在空气中蒸发。 卖烧烤的商贩热情的招呼客人,微笑中透着被生活压迫的凄苦。 等车的乘客瑟缩的等着公交车,不愿多花一分钱,平静的脸上郁结着惶惶不可终日。 行人惧怕寒冷大多步履匆匆,不愿施舍无关人士半点情感。 富豪给乞讨者一个鄙夷不屑的眼神,趾高气昂、一毛不拔,踩过那人手掌,不顾乞丐的惨痛呼叫。 两人坐在车中,看着外面这出可悲可喜的世间态。 此刻,他的心仿佛抽离,一半回到旧城区,享受着小别重逢的人间欢喜,一半看着这弱肉强食的社会伦理,善待着斑驳陆离的世间万物。 楚衡又多了一个前进的理由。 本来开得流畅的车突然来了个急刹,两人抬眼向车窗外看去,一辆货车越过护栏,在换道逆行的情况下,笔直的冲向他们。 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汽车司机慌乱了一瞬,凭借着丰富的实战经验,先开指示灯,再向右转方向盘,车子轻微撞击右车道的车辆,划伤车膜,快速插进车道,躲过货车司机的致命碾压。 不出十分钟,一*警从一辆辆警车上下来,步履匆匆的走近。 几辆车受到撞击的车辆同时停在马路中央,交警们见到这样的情况,一改平时的不耐烦,热情细心指挥他们泊车。 实则,早有交警在监控室里就注意到违反交通规则的那辆大货车,弗凯州达官贵人居多,随便在马路上一站就是厅、部级干部,于是他下意识的看了那辆小车的车牌号,五个八连在一起,前面还有个弗字和两个英文字母,交警习惯性的往高层领导的身份上拼写,无意把缩写念出口,在场的交警脸色都白了几分。 卡萨帝民主共和国有浓重的资本主义色彩,各个踩低捧高、欺软怕硬,交警胆战心惊的出去叫大队长说明情况。 在亢官亢费严重的卡萨帝民主共和国政权,此次行政人员的办事效率前所未有的高,几乎一出事,所有人就都赶到了。 于是才有了现在的这番情况。 第四十三章:诱惑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大队长似乎才看见楚衡,露出欣喜万分的模样,正待打招呼,后面现出宋琛的脸,脚跟一软,差点给跪了。 心里不禁骂着见鬼,平日里续约多少次都见不着的人,一下就出现了俩,还是自己无牌车辆管理不力,摊上了事的时候。 他嘴上打着哈哈,“平日里见不到,今日怎么一下就见到两个贵人。” 楚衡面不改色的看了他一眼,“大队长来得真是及时,肇事司机一走你可就来了。” 宋琛站在旁边,言辞暗讽,“可不是吗?都说卡萨帝民主共和国的行政人员办事效率高,以前我还不信,这回不就见识到了。”他不顾交警队大队长变了的脸色,“最近大队长不是打申请报告,想宋家拨十多亿建个新交警局吗?”嘴角泛着薄凉,他说,“我看这事,想都别想。” 大队长哭丧着脸,忐忑不安的看着楚衡,希望他能让宋琛网开一面,却见他的目光深远辽阔,直直的盯着远处那群身影,宋琛也是停住了言语。 待那些人走近,楚衡定定的望着那群人中穿着的白裙女孩,想去碰碰她,又怕她逃了,表情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小心翼翼的问,“你怎么来了?” 那姑娘不理,倒是她身后的人有眼色的回答,“听说少爷出了些事故,我们在路上遇到许小姐,怕她着凉,顺道把她接了过来。” 许汀兰扫了那个自作主张的下人,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楚家人一个个被训练的比谁都圆滑,话没有说透,但谁都明白他的意思,大队长早就听闻传说中的许妃,甩掉脸上的残留的恐惧,眉开眼笑的跟许汀兰打招呼,“许小姐,久仰大名了。” 许汀兰通过看人穿着,知道他的身份,冷着脸,淡淡的点头。 大队长看出她不愿搭理,腆着脸,假装关心的问:“许小姐穿这么点不冷吗?” 大家的视线停留在她穿着的夏裙上,棉绸一字肩连衣裙,料子上绣着细碎玫瑰花,一缀缀紧密叠织。 漂亮是漂亮,不御寒。 楚衡脱下外套,将她整个裹住,旁人装作没看见许汀兰的不配合,宋琛看他们有和好的趋势,招了招手让他们先走,楚衡点点头,对刚来的那些人留下一句“好好配合处理”,不顾许汀兰不挣扎,搂着她走远。 “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 她依旧冷着脸,不为柔情所动。 他把她抱得愈发紧,嗅着她头发的清香,无赖的说:“不准不理我,不准无视我,不准装听不见。” 她闭了闭眼睛,眼底的动摇消失不见,睁开眼,挥开桎梏住她的手,声音冷静清醒,“你好好想想,你要的到底是什么,真的决定要和我纠缠不清吗?” 马路上车辆穿梭,远光灯照在脸上,表情都清晰可见。 他听不见喇叭声,马达声,轮胎摩擦地面声,他说,“汀兰,你不要我了?” 许汀兰睫毛颤抖一下,没有理会这句话,“你先想清楚。”说完转身就走。 楚衡毫不犹豫的追上去,跟在后面。 等到家后迅速把门一关,直接把楚衡撂在外面,他敲门,里面人不理,又敲,隔壁邻居打开门,看见眼前这个穿着薄毛衣,身姿挺拔,优雅得如T台模特的背影。 漂亮的物件最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看他衣服单薄,被惊扰的邻居好心的提醒他,“那人可能不在家,要不你打电话问问?” 那男子虽没回头,她却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失落,“她在家,只是我做错事,她不愿原谅我。” 原来是小两口啊,邻居心下了然,“女孩子哄哄就好了,学会当下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别人的事不便多问,关门的一刹那,觉得男子的声音格外熟悉,想再说说话,男子已经低下头,一副不想言语的模样。 待邻居关上门,楚衡转过身子看了许汀兰的房门一眼,又敲了敲门。 冬季的寒风凛冽刺骨,这栋老公寓没有电梯,站在楼梯间的窗户向外眺望,视野被密集的房屋阻隔,偶尔有几口寒风从没有安装玻璃的窗户上呼啸进来,他有些哆嗦,看着自己单薄的衣服兀自开心。 许汀兰洗澡后,倏得从沙发上起身向外面走,门“啪嗒”一声被打开,动作带着些气势汹汹,面对窗户看风景的男子听到声音,扭过头看,见是她,脸上有些温和的笑意,“我就知道你会出来的。” 他在外面不知道吹了多久的冷风,嘴唇冻得发紫,眉眼结了层寒霜,笑容却有暖意。 见他不动,许汀兰作势要关门,被他眼疾手快的握住门把,“外面好冷,我们快进去吧。” 寒冷不假,话有假。 许汀兰触碰到他手上冰冷的温度,缩回手,转身走进客厅,又拿着空调遥控器上调几度,“衣服我来找,你先去洗澡。” 楚衡的视线略过落在地上的呢子大衣,去她房间的浴室。 许汀兰从他那堆送来的衣服翻了半天,找出一套睡衣,一件浴袍,端了张凳子放在浴室外用来放衣服,敲了敲浴室的门,“衣服我放外面了。” 里面人没答,她有些疑惑,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依旧没人答应。 正打算鼓足勇气拉开门把,听到里面人说话的声音,“抱歉,我没听到。” 她预备看楚衡裸、体,长针眼的勇气,立马泄了下去,不知是遗憾还是气恼,恨恨踹了一脚浴室的门,门“啪”的一声发出绵长的震动。 里面人缓缓打开门,踹完门还没来得及逃窜许汀兰眼前突然出现一具白花花的身体,脑袋还没反应,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行动。 她慌不择路,同手同脚的远离荷尔蒙分泌源头,被楚衡先一步从后面抱住。 她在逐山没有此等经历,在现代亦是!! 她不敢外生气,反而怕碰到不该碰的地方,僵直的站立在原地,耳边传来他低沉磁性的声音,“汀兰,我在se诱你。” 许汀兰:“……”,原来在浴室没听见她说话,是在酝酿这件事……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起那日看都市情感剧,里面有个骂人的词好像叫‘握草’? 或者,‘握草’不行那她还有个洋文叫‘fuck’? 正想抖一抖被他抱出来的鸡皮疙瘩,被楚衡强制的转过身,亲了过来,“跟你生米煮成熟饭,你就不能不要我了。” 呼吸很热,脸上潮红,她伸出手想摸她,被楚衡握住,以为她原谅了,“汀兰,你总算理我了。” 她蹙眉,从他手中抽出来,蜿蜒而上,停在他的额头上。 第四十四章:传统文化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凌晨三点左右,那个号称要跟她“生米煮成熟饭”的楚先生顺利发起了高烧。 楚病人虚弱的躺在床上,眼神软绵,转溜着湿淋淋的眼珠无辜的盯着许汀兰,她一块湿毛巾盖过去,遮住他那整张脸,包括那可怜巴巴的眼神。 楚衡惨兮兮的拿下,自己垫额头上,正要抱怨,看着转身就走的许汀兰,想撒娇卖萌求原谅的话变成,“你就不能陪我睡吗?” 见她脚步不停,他又接二连三的发问,企图激发她的同情心, “万一湿毛巾没用怎么办?” “万一我越来越严重了怎么办?” “万一……”我死了你守活寡怎么办? 他还想再说,却见许汀兰回过头来,语气威胁之意不言而喻,“再说话就让人把你接走。” 他脸色苍白,眼神湿软,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单纯无害。 “你再走我就跟着你。” 这副模样的楚衡,让许汀兰把离开房间的想法搁浅,她拉门把的手顿住,关上刚才打开的门,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下,恨铁不成钢的说:“你不就利用我的愧疚吗?谁让你把衣服给我了,我又不接受。” 他得逞了,便再靠近一点点,身上散发着暖融融的热气,她往旁边滚了滚,嫌弃的摸摸他的额头,温度没有一丝降下来的趋势。 他声音闷闷的:“我没想利用你,我就觉得你爱君璃不爱我。” 她不知道他会介意这个,有些不当回事,眯着眼睛假寐。 他翻了个身,任毛巾掉在枕头上,似是知道她的想法,“君璃是君璃,我是我,爱君璃不等于爱我。” 她本来消了的气又上来了,有些讽刺的说:“现在倒好,反而变成你生我的气了。” “我哪会生你的气,喜欢你还来不及呢。”他语气狡黠,装出来的病人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你终于承认自己生气了。”伸出手搂过她的腰,即使是生病也力大无穷,“我不生病,你永远也不理我。” 他耸拉着眉头,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又补充说:“而且,你喜欢君璃,不喜欢我。” 这怨夫语气也是绝了,倒稍微勾起了她的兴趣,“何以见得?” 情侣吵架就爱算旧账,“当年,你知道杀害陈信的人是君璃的父亲还包庇他,让他们冤枉我爷爷。” 这话让她有了几分精神,“陈信他们又找你了?” 有了佛骨,一切邪魔外道无法近身,鬼怪来找他是不可能的事,“我自己想起来的。” 看来是前世的记忆复苏,她心情复杂,敷衍的点头,“君璃的父亲在宁国灭亡的时候救了许家,有一部分原因是君璃,但大部分是道义。” 他想再问,许汀兰已经先一步把被子一罩,“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他失笑,把她抱过来一点,“我不问就是了,以后不同他计较。” 她在被子里嗡声嗡气的说:“别碰我,我可没原谅你。” 楚衡知道她消气了,低声细语的哄骗,“以后再也不瞒着你了,什么事都告诉你。” 她毫不客气的戳穿他,“骗鬼呢,你今天还跟我玩套路。” 想着她看不见自己上扬的嘴脸,便无辜的问,“有吗?” “故意把外套脱给我,不回家站在窗户口吹冷风,故意生病,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我……”她还想再说,被楚衡捂住嘴,“我错了。”仗着黑夜,眼里没有装出半分悔改。 许汀兰伸脚踹他,被他夹在小腿中间,把被子扒拉下去,露出脸,把掉在枕头的毛巾重新敷到他头上,狐假虎威的威胁道,“不要动,我家没有退热贴,毛巾掉了再也不理你。” 说完抽出腿,把那脚补上,飞快的闭上眼睛装睡,傻气的动作令人哭笑不得。 天还未亮,许汀兰摸摸他的额头,去换了块毛巾,复又躺下,楚衡烧得昏昏沉沉,下意识的凑近她。 她没躲,趁他睡着,偏过头小心的亲亲他的脸,翻了个身。 待她睡下,楚衡才睁开眼睛,偏头看外面的天色,额头的温度已经退下,抬手摸了摸她亲过的地方,神色有些暖意。 手臂从背后环住她的腰,嗅着她发丝的清香,渐渐进去梦乡。 …… 旧城区清晨的叫卖声从窗户外面传来,不但能把沉睡梦乡的人唤醒,还勾起了人们潜在的食欲。 巷子里的人们聊天都是打开嗓门喊,豪放热情的谈话、和谐友善的关系听得人不自觉的喜庆。 许汀兰站在窗户前等卖早点的商贩,眼前突然走过一个灰色身影,她站在二楼压低声音喊,“卖豆浆的老爷爷,先别走,我要买东西。” 周围的环境并不安静,卖豆浆的老爷爷往四周看,没发现人,以为自己耳背听错了,挑着担子蹒跚行走。 许汀兰又喊了一句,“老爷爷,别走!” 这回够大声了,老爷爷迷茫的抬头往上看,见是她,便熟稔的笑了笑,“怎么又是你?” 许汀兰见他认出了自己,在楼上招呼一句,“你等等。”就“哐噹哐噹”的跑下楼,直到站到他面前,才温声说:“四杯。” 老爷爷一边给她倒出豆浆,一边问,“以前不是一杯吗,亲戚来了?” “没有。”她毫不犹豫的反驳,赞赏的说,“您的豆浆是手工磨制,纯正绿色,我想多喝几杯。” 老爷爷知道她的意图,“不用你照顾我老人家的生意。” 她摇摇头,“您误会了,卡萨帝民主共和国的传统工艺需要年轻人传承,我就是做点贡献。”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还体现了她的社会责任感,他活了这么多年,见到的人形形*都有,把豆浆给她打包好,抬头看着楼上,“还说不是亲戚来了。”向着楼上呶了呶嘴,对许汀兰说,“喏,那是谁?” 年纪大的人大多有一个习惯,喜欢看报纸,想起今天的晨报上似乎有他的照片,好像是……州长?! 面色有些骇然,思索着两人的关系。 第四十五章:大兴土木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她的视线与楚衡对视,听见他用含笑的声音,“放心,传统工艺国家不重视,弗凯州的州长也会重视,弗凯州的州长不重视,国家超级绝密局的人也会重视。” 一个影响后世的决定被他轻描淡写的作出,可见此人的气魄。 他一眼看出女子非池中之物,如今又见到这个算得上人中龙凤男子。 老爷爷重重点头,得到这样重的诺言,挑着担子,步履蹒跚,内心感激的说:“卡萨帝民主共和国社会贫富差距过大,传统文化保存不合理,看到你们,我就觉得这个国家有希望。”他声音顿了顿,有些涩然,补充说,“那我就替民间的文化坚守者,先谢谢弗凯州的州长和超级绝密局了。” 卡萨帝民主共和国的文化传承,离不开国家,更离不开民间艺人。 许汀兰站在楼下等人,不出五分钟,一个卖粥的商贩出现,他挑着一对木桶,走起路来左右摇摆,虽说他的动作晃动不定,可木桶却平稳前进,不随波逐流。 他不似其他人那般吆喝,虽一路默默无声,顾客却不在少数,见到站在楼下的许汀兰,停下担子问,“姑娘要买粥吗?” 旧城区的文化比新城区的流失慢,周围的一切都带着古朴典雅的老味道,泛黄的房子,沥青的墙壁,还有那经久不息的传统叫卖声、古老的生产方式。 仿佛一切都慢了下来,繁华热闹的都市使人心浮躁世俗,而这里的气氛,却让人可以体验《从前慢》。 许汀兰接过商贩递过来的粥,说了声“谢谢”。 她一进门,看见坐在餐桌等待投喂的男子,黑色长大衣给人一种神秘与帅气的感觉,内里搭配一件黑色加灰点点长领毛衣,下搭黑色休闲裤。 她收回目光,递给他三杯豆浆,又从厨房拿出一个碗,把粥倒进去,放到他面前,“吃吧。” 见她动作流利,如画的眉眼因下一句话亮堂起来,“汀兰,要不你包养我吧。”怕她拒绝,补充说:“我很好养,管饭就行。” 她把吸管插进杯子,吸了口豆浆,诚实的说:“不想养,养不起,我没钱。” 养不起好办,不想养就有些麻烦,他换了个思路,“要不换我养你,你跟我回家?” 她端着豆浆不看他,“我没家。” 他察觉出她的情绪,用勺子舀一口粥,递到她嘴边,被她嫌弃的拒绝。 “你发烧,会传染。” “我还没吃呢。” “病毒通过唾液传播,已经到碗里了。” 楚衡只得自己吃掉,声音有些闷闷的委屈,“你到底什么时候跟我回家?”见她又不说话,就耍起了无赖,“那我就住下不走了。” 他说,“正好可以让你养我。” 她试图转变他的无赖态度,“早上买早餐的钱在你钱包里拿的。” 他从口袋里拿出钱夹,递给她,“交公。” “吃你的早餐。” 楚衡有些失望的收回,妥协的说:“那你有空总可以跟我去楚家玩玩吧。” 她听出他语气中的勉强,最终垂下睫毛,点头。 他心情轻松了一下,跟她闲聊,“我刚才接到电话,宋琛说肇事司机没法查了。” 她从刚才的话中抽离,蹙眉问:“查不出?” 敢对他们动手自然是有了万全之策,他说,“凶手找到了,只承认是私家恩怨,自己想报复。” 一夜之间就找到逃逸的凶手,足见两家行动效率、重视程度,“你们怎么办?” 他喝了一口粥,“先关着,不交代就算了,反正已经知道是谁派的了。”怕她担心,又补充说:“人家也没想要我们的命,原本是想吓唬吓唬我,解解气,没想到宋琛是坐我的车回去的,也跟着受了这无妄之灾。” “他怎么坐你的车回去?” 楚衡的表情有些好笑,“致粒酒吧卖假酒坏宋家名声,他尝了几瓶,回去时不能开车,我顺道把他送回去。” 她觉得这事巧得过分,“你去酒吧干嘛?” 他眼睑下垂,明朗的情绪低落下去,“当时你不接我电话,我就想找宋琛……”说到一半,没有了下文。 原来是跟宋琛讨教经验去了,许汀兰察觉到他少有的赧然,压下自己上扬的眉眼。 她装出勉强的语气,“这次先勉为其难的原谅你。” 她说,“下次再敢利用我,我就再也不‘打扰’你。” 最后那句隐隐约约有些警告,他迟疑一下,立即答应,眉眼纷飞,“这次保证完成任务。” … 办公桌上堆着崔昭质的每日动向,他漫不经心的翻了一页,扔在一边,没什么想看的欲望。 触及另一份文件,拨通内线的电话,“把张秘书叫过来。”不待对方说话,挂断电话。 秘书听到“张”字,拨通张正浩的电话,言辞简洁明了,声音尊敬谦卑,“州长要见您。” 张秘书敲门后,等了几秒才推门进去,里面的人正在看那份文件,他没有出声打扰。 从玻璃上可以看出他的外貌,这是一个三十多岁,模样年轻周正,留着平头,穿着贴身西装,打扮的一丝不苟的男子。 他没有平常人对楚衡的敬畏,反而闲庭信步,悠闲自在的坐在沙发上。 看文件的人抬起头来,扫了一眼在沙发上葛优躺的人,“注意形象。” 张正浩稍微坐正一点,问出关键,“上次找蛇这次干嘛?” 楚衡把那份文件扔给他,被稳稳接住,他翻到最后一页数了数上面的零,没发现不对,“怎么了?” “这东西你也不暗自截下。” 原来是这样,他笑了一下,“这可是你爷爷的爱妃,我敢截胡?”看着楚衡的脸色,装作同仇敌忾的抱怨说,“一栋楼耗资几亿,她还真当自己是回事了。”他声音顿了顿,有些意味深长,“若真是她的身份也就罢了,可顶着别人的脸和身份,干这么没有大脑的事,恃宠而骄,嚣张跋扈,也不知道君家怎么找的这种没有情商的冒牌货。” 见楚衡不说话,他停下嘴,暗忖自己是不是触到关键词了。 正想着,听见楚衡说:“要是你那张嘴与你的能力成正比,你肯定不是那个位置。” 还有心情开玩笑那就是没生气,张正浩稍稍放下心,又死不悔改的问:“你爷爷知不知道?怎么都弄出这么多事了还宠着?” 楚衡偏头看着天上的云朵,声音没有情绪,“他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活了这么多年,他错,你还去纠正不成?” 第四十六章:大学演讲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而后收回深邃的目光,打量了一下那份文件,声音徐徐,抑扬顿挫,“楚家要是耗资几亿建栋房子,让那些住在贫民窟的穷人怎么想,让那些对社会不满的民众怎么想?存心让楚家弄得社会暴动,沦为千古罪人吗?” 有些达官贵人建几十个亿的房子都没觉得自己不对,他却连社会贫富差距、民众暴动、民心所向等都想到了。 这人的政界才能,真是无人匹敌。 张正浩心下赞赏,把要签字的文件丢一边,难满怀期待的问:“那如何可以不建,还能让楚老爷同意?” 看他目光炯炯,一脸佩服,楚衡扔下一句,“这是你该想的事。”声音是一贯的清润。 张正浩:“……” 高级特工金牌教官憋住想骂人的冲动,收回自己的崇拜。 “我想借你女朋友用用。” 他知道他的意图,毫不犹豫的拒绝,“莫想这种鬼主意,这次再利用,我没了媳妇,你也别想有。” 那怎么想办法,张正浩又问:“你可还有奇人?要不装一个?” 他摇摇头,“我哪有那本事。” 奇人大多有股怪脾气,不知道圆滑世故,且大多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对于这般恃才傲物的奇人,他愿意学周公吐哺、三顾茅庐,却也委屈不了自己清高的品性。 张正浩显然也想到了这点,泄愤的把文件撕得稀巴烂,声音平静,“这事我接下了。” 他接得接,不接也得接,没有拒绝的权利。 正要走,听到楚衡问,“致粒酒吧那个经理死了吗?” 他回答:“死了。” …… 年末总结会上,楚衡对弗凯州这一年的工作做出总结,并对来年的工作做出指示。 “为什么要传承卡萨帝民主共和国的传统文化?” “传统文化深深扎根于我国广袤无垠的大地上,是古代人民智慧的结晶,影响经济、政治、文化等不同方面,在维持社会稳定、促进社会和谐、推动经济社会发展起到关键作用。” “维持传统文化,既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批判继承,古为今用,也要在继承的基础上发展,在发展的过程中继承……” 在弗凯州公立大学的演讲中,他号召青年一代行动起来,提出如何传承、发展文化的具体方案。 始一上演讲台,就因为个人形象获得大学生的热烈掌声。 他可亲的笑了笑,跟这些大学生打招呼,“大家好,我是楚衡。”声音低沉磁性,悦耳动听。 大多身居高位者早已黄发垂髫,而他作为国家最年轻的州长,使下面传来更加大的欢呼声,掌声热烈。 他温润如玉,幽默风趣,“想必大家都在想,我是为何而来。”听到下面议论纷纷,楚衡的声音顿了顿,给他们时间讨论猜测,几分钟后说:“可以举手回答。” 卡萨帝民主共和国多爱表现自己,对于这个可以在上层领导面前表现自己的机会,大家不愿放弃,都争先恐后的举起手,他指了一个动作最快的男生。 那人见到他的动作,脸上一喜,迅速站起,“我认为州长是为了宣传传统文化。” 他听后笑了笑,调侃道:“没想到你们把我想得那么高尚。”没说回答的对错,又点了一个女生,“你再来猜猜。” “我猜州长是为了国家富强。” 楚衡有些迟疑的点头,言辞诙谐,对那个女生说:“嗯……冠冕堂皇的猜测,但只对了一半。” 这人回答的话是在座的大多数人的猜测,得到回答错误的结果后,下面的大学生露出疑惑的表情,各个交头接耳,讨论的声音纷纷扬扬,能来听讲座的都是不同学校的精英,都是懂些时事政治的人。 既像是耐心告罄,又像是故弄玄虚,在场下寂静无声之时,他语言爽快而风趣,“其实啊,我是来做传销的。” 场下如同爆发一场热浪,观众的声音快要冲破会场,到达场外。 他不理会听众的反应,语气从容不迫,“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卡萨帝民主共和国的前途,的确需要一场感染力强,煽动效果好、公益性质佳的传销活动……” “文化传承是一场孤独的旅行,不但需要传承者坚持不懈,精益求精的执着精神,需要青年一代的支持创新,还需要将现代元素融入卡萨帝民主共和国传统文化之中……” “民族文化是我们的根,民族精神是我们的魂。” “文化强则国强,文化影响力大则国家影响力大,卡萨帝民主共和国文化立于世界之林,则国家立于世界之林……” “我们的青年一代,每一个人都应该是文化传承者……” 许汀兰晚上在家里看媒体传上来的视频,演讲的尾声是学生提问时间,媒体的闪光灯在四周闪烁,她听见那个提问的女生说:“这个问题我是代表广大未婚女同胞问的,州长有女朋友吗?” 台下掌声雷动。 台上的男子意气风发,声音清晰平和,“有。” 现场的女大学生发出失望的叹息,那个女生接着说:“您这么事业有成,您的女朋友爱你爱得更多吗?” 他有女朋友是圈内公开的秘密,圈外却一无所知,连记者都不知道,先前听到楚衡说有女朋友他们已经很激动,现在又听到这个劲爆问题,灯光在场内照耀,把会场特意营造的*气氛破坏得一干二净,变成了八卦茶话会。 这句话让那个年轻有为的男子笑了笑,“恰恰相反,我更爱她。” 那女生惊讶的不知如何是好,看着讲台上的男子没有言语,手上的话筒被身旁的人抢过,她只好愣愣的坐下。 “请问州长为什么突然想到重视传统文化的传承?是有特殊原因?您觉得青年一代应该怎样度过时间?” 楚衡说,“我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传统文化一直很重要,我是响应中央号召,顺水推舟的做些事。” “特殊原因是有的,就想尽我所能的为后世留些东西。” “如何度过自己的时间?我个人觉得,可以引用奥斯特洛夫斯基《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的一句话,‘当他回忆往事的时候,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 他说话慢条斯理,条理清晰,让人不自觉的听下去,从听众的反应可以看出,演讲效果惊人,许汀兰打开演讲视频的弹屏,最多的是夸奖楚州长有社会责任感,公德心强,也有不少人他的颜值很出色,但更出色的是他的个人能力。 第四十七章:好消息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她做什么事都认认真真,刹那间却听到有人在敲窗户,她偏头扫了一眼,只见一个男子两手撑着窗户,察觉到她看过来,脸上露出开朗的笑,粗犷有力的手臂抬起挥了挥,热情的叫道,“许妃。” 她指间颤了颤,没应声,静静地打量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男子。 他自顾自的爬上来,动作顺畅快速,一百多斤的体重非但没有让地面发出闷响,反而轻捷灵敏,“我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似是知道她的性格,怕她把自己赶出去,又补充说:“我姓张,他们都叫我张秘书。”接着口气有些骄傲,“不过我是楚家高级特工首席训练官。” 又怕她不知道高级特工是什么,好声好气的解释道,“高级特工可是涵盖各个方面,不同领域的专业人才,比特工高级几百倍,专门收集别人机密消息,通过专属渠道运往楚家。”他补充说:“还执行一些特殊的任务,比如,明杀、放火、谋杀、放毒、什么的……” 她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他,把军用平板电脑抛了抛,没什么情绪的打断他特意的吹嘘,“什么好消息?” 语气没有一丝期待,问法敷衍,倒像是想早点打发他走人。 他不介意的说:“消息是好消息,但我怕你生气,到时楚衡没了媳妇儿,我也没了。”还得被他派去太平洋喂鲨鱼。 这话让她有了些兴趣,与他闲聊,“你们高级特工不是不能有感情吗,还娶媳妇?” 张正浩表情变了变,怪异的看着她,“谁告诉你不能有了?”他刚想继续聊下去,意识到自己被她带跑题,立刻掰回来,“我就想用那个好消息跟你做个交易……” 她打算继续歪楼,“那你说说为什么你们还娶媳妇。” ”为什么不行?我们也是有情感需求的。”既然掰不回来那他就稍稍换个思路,“要不我告诉你这个,你答应帮帮我?”这精明样,让她帮忙做事就是天荒夜谈,替他想个办法也成。 “告诉好消息和这个才肯交换。” 他走过来坐到沙发上,自己倒了杯水,“那你得帮我做件小事。” 她轻松的答应,“你说。” 这么爽快的回答对他这类生性多疑的人简直是一种折磨,他孤疑的看着她,“许妃,到时你可不能赖账啊。” 就算赖账他也不能怎么样。 她好说话的点头,“嗯,你说吧。” “特工可以结婚,但没多少人愿意嫁。” 许汀兰同情的看着他,“你们真可怜,以后连个媳妇都没有。”上下打量了他一遍,觉得条件不错,热心的承诺以后给他介绍对象,接着问道,“下一个问题呢?” 张正浩来了精神,语气却迟疑不决,“你可不能生气。” 嘴上说着好消息,却让她别生气,典型的前后矛盾,阐述歧义,她撩了撩眼皮,没说答应与否。 张正浩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在致粒酒吧买假酒的主意,其实是楚衡让我派人去干的,早前就有人通知楚衡,伊家要在路上玩交通事故,楚衡借此顺道把喝了酒的宋琛捎过去,让他以为是伊家要害宋家,从而跟伊家结仇,觉得没有站在君家的希望,向我们这边靠拢。” 说得倒好听,是去致粒讨教讨女孩欢心的经验,原来是带着这种目的的,难怪好端端不去包厢,就坐大厅里。 她表情有些恍然,眉头蹙了蹙,“他一箭双雕,连我都权利到了。” 张正浩猜不出楚衡的全部心思,无辜的看着她,“怎么说?” “他演的这出戏,既是给宋琛看,也给我看。”她指间发白,垂下眼睑,“出事时故意按错电话,害我担心,出现在车祸现场,又策划一场戏,让宋琛把卖假酒的事算在伊家,还让宋琛从车祸中觉得站在君家已经不可能。”她侧过脸,逻辑推理强大的令人害怕,”张秘书,你说,我猜得对不对?” 他点点头,“这样想来,楚衡确实可怕。”他笑了笑,“你不是应该高兴吗,他筹谋得这般精妙,当总统早晚不是事。” 她面不改色的看着墙壁,“我是挺高兴的,但还是有些失望,毕竟他算计的人是我。” 她语气没有半分被楚衡算计的悲伤,说出那么多话,就是要故意摆了他一道,“所以,你那件事不管是多简单,你都别想了。” 她指了指右边心脏的位置,“被人骗了,这里痛。” 张正浩挑眉,“心脏在左边。” 听言,她换了个位置,指着左边胸口,“在这里吗?” 张正浩:”……” 为了说服她,他尽量把言辞说得严重,“楚家有难了。” 她慢条斯理的打开平板电脑,“我搜搜看有什么关于楚家的重大新闻。” “搜不到,发生了就无法挽回。” “那也没关系,大不了我把楚衡驮到逐山,与世隔绝的过日子也不错。” “你不想他当总统了?” 她把平板电脑放下,随意的说:“不当,命都没了当什么总统哦。” 这话倒是现实。他摸了摸自己发光的平头,“这事关系重大,但挺简单的,运用的好可以提高民心,为下一届选举做投票准备。” 一个事物最少有两面,她问:“运用的不好呢?” 他语气轻佻,“最严重也不过是引起社会暴动,楚家沦为千古罪人。” 她听到他说“也不过”,想着他也是为了楚家的前途谋出路,“你要我做什么?” “你去劝劝楚昭洲,让他忘了你,别为一个冒牌货犯错,一栋楼几个亿在你看来不是事儿,可你让人家老百姓怎么想?你用得可是人家几十辈子都赚不来的钱。”他言辞气愤,带着”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豪迈。 可惜他的一腔热血只感动了自己,得到许汀兰暂时“租”给他的一身嫁衣。 本来就没觉得她能亲自出马,打着让她出主意、想办法的预谋,如今得到办法,心满意足的抱着嫁衣,眉开眼笑的说了声谢谢。 许汀兰回了句“记得好好抱着,不能折叠,到时还回来。”把门一关,与世隔绝。 张正浩:“……”低头看着这么显眼的红色,已经能想象出过会在路上的回头率。 他就算计了她一下,她就找其他方式还了回来。 最终他也只得抱着那套红嫁衣,顶着旧城区的住户诧异的目光,面无表情的离开。 第四十八章:磐石蒲苇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张正浩没离开多久,门铃响了。 她打开门,撩了撩眼皮,看着外面的男子,嘴角一勾,笑容未达眼底,“回来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言不由衷必有鬼。他用嘴唇碰了碰她的脸,换完鞋,装作无意间问道:“刚才有谁来了吗?” 她“嗯”了一声,特意提了提,“还告诉我一个好消息。”转身去把楚家刚送来的饭菜端出来, 这表情,能是什么“好”消息,他给她盛了一碗竹米,也不多问,“除夕夜跟我回去吃饭吧。” 她接过饭,夹了一根笋子,“不想去,你要跟他们一起,到时我也一个人。” 他掐了掐她鼓起的腮帮,“就走个形式,到时我立马找机会去东苑陪你。”怕她不同意,声音越发轻柔,少有的商量语气,“可不可以?” “你是戴罪之身。” 棱角分明的脸疑云密布,故作疑惑的问:“这怎么说?” “我没诓过你,你却总是算计我。” 算计过她的事也就这么三两件,一件已经说清楚了,还有一件…… 他料想是张正浩告诉她的,脸上的表情立马从死不承认变成知错就改,诚恳的保证说:“你不原谅我,我只能出此下策,下次绝对不会了。” 她懒得看他那副虚伪表情,给他夹了片小白片,堵住他的嘴,故意恶心他,“吃虫子吧,美容养颜,青春永驻。” “……”他说,“这是特地给你准备的。” 她眉眼矜贵,傲娇的颔首,“本公主赏给楚公公了。” 想起她以前确实是公主,便默不作声的把东西放嘴里,回到最初的话题,“我说真的。” “我也说真的不去。” “真不去?” 她毫不迟疑的点头,“我真不想去。” 他表情有些哀伤,无可奈何的说:“既然你不去,那我就只能用些非常手段了。” …… 过几天许汀兰收到一份快递,用EMS快递寄过来的,她拆了一层又一层的包装,扔掉最外面的纸壳子,抽出一张邀请函。 外面的包装倒是精美,里面的却只有一张简单白色硬纸片。 空白纸片上是手写的字迹,第一句是,“妻当作磐石,君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直接把主语换了来表达自己凄苦深情的方式,让许汀兰没忍住,险些笑出了声。 她静下心来,接着往后看,又是一句诗句,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然后是正文内容, “流水有意,落花无情,妾身兹定,于大年三十夜跳湖自尽……若妻主有情,可来挽月湖送送妾身,若无情……愿妻主提前为妾身备下棺材,立好碑文,请悟机大师超度。” 后面还附带一句废话, “既然今世尚无缘,只好来世续前缘。” 言辞凄切,大致意思却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不来我就跳湖。 她存了些想看出楚衡跳湖的兴趣,便再不想去什么宋家。 那日云层稀薄,是冬日里少见的大晴天,入夜后许汀兰去楚家挽月湖旁观楚衡跳湖的全过程。 她手机用得比以前顺畅,拿出手机乐颠颠的准备拍视频,记录着精彩瞬间。 挽月湖眼下还没人,只有干枯的柳条跟随着寒风瑟瑟发抖,她抬头远望天上的星河,伸手摸了摸冰冷刺骨的湖水。 云层厚的夜晚大气保温作用强,地面温度高,从这些明亮清晰的星星可以看出,这个云层稀薄的晚上,大气逆辐射多微弱,地面温度多低。 湖边有雾凇,时不时有破碎的冰块从树上掉落,枝丫承受不住冰块的重量,发出“咔擦”一声脆响,断裂的树枝在冰块的压迫下,沉闷的哼了一声,颓废的掉下来。 在这不甚明亮的冬季,声音听起来有些阴森可怖。 她不觉得楚衡会做跳湖的事,最多看出戏,图个热闹,解个闷,既然让她来,自然有他的道理。 察觉到有人在说话,许汀兰侧了侧身,站到柳树后面。 她听到一个女子压低声音喊,“楚衡。” 男子没有回答,越走越快,那个女子恼怒的瞪了他一眼,越走越快,企图追上他的脚步, 可最终耐心告罄,声音不再特意压低,大声的叫了一声,“楚衡。” 见楚衡还不停,她眼角扫了一眼雾气腾腾的湖面,出言威胁到,“你再走我就跳下去说你非礼我!!”世家子弟多在乎颜面。 果然这招见效,男子停下脚步,背着那女子,直直立在前方,似是觉得她这招下流,没有言语。 那女子对此举心下不屑,“你这是何必,你若是答应我,你爷爷的东西迟早是你的。” 男子总算说话了,觉得这话甚是可笑,许汀兰听他的声音觉得有些奇怪,像是特意伪装,“夫人这话好不有趣,楚家的东西不是我的,还是你的吗?” 那女子冷哼一声,“你若是答应我楚家的东西一定是你的,若是你不答应,你爷爷那么喜欢我,楚家的东西可不一定是你的。” 男子微微转过头,从女子那能看见他完美的侧脸,女子看得有些出神。 只听他问:“夫人这是何故?” 她想法简单直接,“你答应娶了我,我就帮你。” 男子心里有些奇怪,像是惹了天大的麻烦,“你为何执迷于我。”想起这句话没有问的必要,按下疑惑,轻声警告,“夫人莫要追来了。” 那女子不理,急急往前走。 许汀兰听到一桩豪门辛秘,正待好好想想,额头被人一拍,她愕然的回头,看到身后的楚衡。 诡异的转过头,看了看女子远去的方向,“怎么两个你?”刹那间想起那个男子奇怪的声音。 楚衡笑了笑,“此事稍后再议。”眼中有些狡黠,趁她不备,俯身吻了过来。 一个急促热切的吻,带着他特有的清新甘甜。 一吻过后,分开时他舔舔她嘴角的水润,声音低沉磁性,调侃道,“真来看我跳湖?” 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红了红脸,埋在他的脖子里不说话。 他搂着她柔软的腰肢,重重的抱着她,“我跳了你守寡?” 第四十九章:落水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许汀兰想推开他,“过年了别说不吉利的话。” 他搂得更紧,“不让我说就不说,我可是好不容易抱到、亲到。” 这委屈的模样,说得跟真的一样。 怕她不信,又委屈的补充说,“好久了,你都不让我亲亲抱抱举高高。” 这模样,那还有在演讲台上的意气风发? 许汀兰不理会他的胡搅蛮缠,装得一副才子佳人的既视感,声音谦和柔软,娓娓道来,“都是妾身的错,请夫君原谅妾身。” 这一声“夫君”让他有什么气都没有,瞬间松开手,扶住她的脸,眼中闪亮着莹莹星光,“再叫一声。” 许汀兰戏瘾过了,不愿叫,从他手上挣扎出来。 他低声轻哄,无所不用其极,“乖,宝贝儿,再叫一声。” 看他这副期待样,不愿让他失望,她张嘴想叫,可越正式越开不了口,当做没看见楚衡眼里的期待,拍了拍手,“不叫。” 楚衡一脸难过,“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她撩了撩眼皮,“你前些日子还说我不爱你呢。” 他无奈的拉过她的手,捂在怀里,“走吧。” 在他以为真没希望的时候,他听见她低声细语的说,“夫君。” 他俯身,又亲了她一个,叫了声“媳妇儿”,眉眼温柔,笑容绚丽夺目,在冬天都能感觉阵阵暖意。 正走着,那个女子的尖叫声划破夜空,应声而来的是重物落水的“噗通”声,许汀兰疑惑的看着湖面溅起的阵阵水花,联想到他说的跳湖,“怎么回事?” 他说,“楚衡不堪守辱,跳河自尽未遂。”拉着她快些离开现场。 下人们都在宴会上伺候,偶有路过的下人也是行色匆匆,乍听见一声这凄厉恐惧的尖叫,马不停蹄的赶来。 宴会上歌舞升平,下人俯身耳语几句,楚昭洲闻后脸色一变,“她人没事吧?” 过年大吉出命案是大凶,下人立马回答:“那人救上来了,没出什么事,夫人也只是受了些惊吓。” 他不放心的站起身往外走,家主走了,一群客人只得浩浩荡荡的跟着。 挽月湖畔的下人正忙前忙后,场面一度混乱,落水的男子站在旁边,崔昭质看到来人,正欲扑上去,被楚昭洲贴身保镖拦住。 她从未受过这般待遇,表情有些委屈。 楚昭洲捂住她的手,“没事吧?” 这话让她的眼泪啪嗒啪嗒的落,无助的说:“昭洲,我方才看到鬼了。” 旁人讶异的看着出言不逊的崔昭质,心里感叹她的快人快语,现在这个情境能说出楚家有鬼的消息来,可见此人多么不黯世俗。 大家正预备打个圆场,把这事过去了,就听到楚昭洲擦擦她的眼泪,声音温和的问道:“是在何处所见,她可对你说了什么,或是要害你?” 语气没有半分生气之意,客人相互对视一眼,压下心中的情绪,从楚昭洲的态度可知,这个崔夫人在楚家的地位。 崔昭质不敢描述,哭泣的声音尖锐刺耳,除了那张后天加工的脸,没有半分冷清的气质。 偏生楚昭洲极喜欢,似是想起以前,眉眼温柔,有些满足的说:“你以前不爱哭,唯一爱的就是君璃,如今你可算是我的了。” 崔昭质知道他极喜欢一个女子,便越发没有安全感,想试试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声音哽咽的说:“昭洲,我方才看到一个姑娘?” 他用布满皱纹的手拍拍她的背,耐心的问:“什么样的姑娘?” 她表情透露着恐惧,“那姑娘生得好生绝色,把我这等女子都迷得个神魂颠倒,她穿着一身红嫁衣,说自己来自逐山,我如今用了她的身份,想寻我报仇。”说完委屈的扑进他怀里,声音忿忿不平之意明显。 少见的,这个情深似海的男人当场推开她,不顾她的错愕,声音寒冷刺骨:“她就是你,你就是她,你自己找自己演一出大戏,就是要我来看看你的笑话吗。” 他对她太好了,简直称得上百依百顺、有求必应,好到她都忘了这是一个手握他人生死大权、主宰功名利禄、世事浮沉的上位者。 果然是被宠坏了,她内心憋屈,愤愤不平的反驳:“你怎知我是她,她是我。” 这样质问的语气唤醒了楚昭洲的理智,他回过神来,有些不可易觉的悔意,柔声说:“我寻了你这么多年,自然知道。” “可若是错了呢?” 他肯定的说:“没有那个可能。” 跟来的客人旁观了楚家的一出大戏,落下帷幕时才注意到旁边那个全身湿润的男子,好奇的发问:“这人是?” 众人堪堪把目光落在那个男子身上,从记忆里搜索,却无从得知。 管家站出来解答众人的疑问:“这人是少爷的贴身亲卫,今日晚宴,他们在外面侍候,不想出现在了这里。” 楚昭洲抬眼,“少爷呢?” 上了年纪的管家想了半天没想起,用眼神示意下人来回答,“已经回东苑了。” 这句话让他蹙起眉头,挥了挥手,“去叫过来。” 下人依言,加快脚步去东苑请人,待人来了后,众人把目光转移到楚衡身上。 他视线扫过场上众人,迷惑的问:“爷爷,您叫我来是为了?” 现在外人在,暂时不能跟他算中途离开晚宴的账,楚昭洲按捺住脾气,“你那个下人是怎么回事。” 楚衡像是才看到那个全身湿透的男子,露出惊讶的表情,又打量了一番四周,叹息一句说:“能劳烦各位前辈,看来是犯下大事了。” 楚家的晚宴,能来的都是位及中央的同党。 这些都是场面人,乐得给楚家未来少主一个面子,各个打起哈哈,说着客气话,“哪有什么大事,我们也就是跟着局长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也是站在他这边的。 楚衡像是懂了他们的意思,“原来是这样。”扭头直直的看向那个湿透了的男子,声音发冷,嘴唇淬了一层寒冰,“你得说出个合理的理由,要是大家对理由不满意,就自己送去太平洋喂鲨鱼。” 那人冻得发青的脸硬生生的变成了灰白,内心叫苦,“少爷,属下冤枉啊。小人无意被崔夫人跟踪,急欲躲开,却被崔夫人出言威胁,无奈之下只好逃走,不想中途听到崔夫人尖叫,回过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被崔夫人一把推去了湖中。”他无辜的看着众人,又说了一句,“老爷,少爷,属下真的冤枉啊。” 崔昭质面色一变,“他满口胡言。” 目光所及,注意到他不知何时换了的衣服,心下一惊,知道自己被算计了,无助的拉着楚昭洲,目光央求。 深居高位者大多有几把刷子,很快就抓住了关键点,多年从事审判工作的法官问男子:“崔夫人源何跟着你,如何威胁的,发生了什么才使得崔夫人尖叫?” 第五十章:花真丢了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男子虽害怕,却是一腔正气,“崔夫人以为我是少爷,就一路跟着。” 客人惊讶,竟然喜欢楚昭洲的孙子。 察觉到众人惊异的目光,男子毫不怯场,“夫人还说我若是不答应她,她就跳去湖中,大声呼救,说我非礼与她,还出言无状,说老爷最喜欢的就是她,若是少爷不娶她,她就给少爷使使绊子,让他别想拿到楚家的一分钱。” 别说楚家人,连他们这些局外人都被不堪入耳的言论刺激到了。 崔昭质大声驳斥男子,死不承认,“你信口开河,满嘴胡话,这般诬陷于我,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来。” 男子没有被她的威胁吓退,露出正气凛然的表情,脸上尽是堂正,他冷哼一声,讽刺的说:“‘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说得便是你这样的人,仅顾及一己私欲,祸害无辜之人,今日若不是我,少爷早晚被你害了去,我虽没有证据,可你这样的人,也走不了多远。” 崔昭质捂慌乱跳动的心,听到他说没证据,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侥幸,心里松了一口气,“既然没有证据,那你就是诬陷。” 男子刚要说话,被楚衡打断。 楚衡扫了她一眼,“听说你撞鬼了?” 崔昭质脸上的神气一扫而空,呐呐的低头,抓着楚昭洲的手。 “如何撞的?”他说,“那鬼说了什么?” 崔昭质惧怕楚衡,晃了晃楚昭洲的手,眼里有些央求。 他继续问:“那鬼可是特意找你的?” 她不能再不答,声音支支吾吾,“我怎知这些,我刚在挽月湖没多久,那鬼就缠上我,我害怕得不能自已,哪还顾得上这个。” 她样子甚是惶恐,楚昭洲摆手制止接下来的言辞,“算了,别问了,她若是真来,也不会找昭质。” 楚衡蹙眉,像是有些不平之意。 “她不会来找昭质,她反而会谢谢她,谢谢她让她摆脱了我的纠缠。” 楚昭洲抬眼看着黑蒙蒙的湖面,他年轻时有一大乐趣,杀许汀兰所爱之人,抢许汀兰所爱之物,可如今老了,那唯一的乐趣就成了撞鬼,总爱在夜里一人行走,想见见那世人口中“白衣长发瘦脸颊,媚眼红唇美如画”的鬼怪,问问她们可认识一个叫“许汀兰”的,她性子不怎么好,却也软萌可爱,有些才情,然品性过于执着。 他从不是贪恋美色的人,可却俗气至极,既相信一见钟情,也相信天荒地老。 他寻觅了四十年的人,又撞了四十年的鬼,只落得“苦酒淡淡入肠烧,闷烟缕缕伴夜聊,痴心已逝化为鬼”的下场。 人、鬼两空。 “难道爷爷不想弄清事情真相吗?” 他抚着崔昭质的背,声音苦涩,言语间有看透世事的沧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弄楚又怎样?我老了,不想再思考费脑子的事,我只知我的昭质在我身边就好。” 温柔的拉着崔昭质的手,没有理会众人的表情,带着一众人,离开挽月湖。 许汀兰从暗处走出,表情波澜不惊,“他执迷不悟。” 其他人一走,他脸上的忿忿不平就一扫而空,偏过头上下打量她,笑着调侃说:“我怎不知你有让人念一辈子的本事。” 许汀兰高傲的扬了扬下巴,“凡夫俗子自然看不见我的优点。” 楚衡失笑道:“那就是说,我看到你的优点便不是凡夫俗子了。” 她扫了一眼那个站在旁边的人,“他怎么回事?” “起先用来扮演我的人,水下有人,给他换了一身自己的衣服。” “那个鬼呢,也跳进水里了?不冷吗?” 他随意的点点头,漫不经心的说:“他们不冷,训练时呆的地方比这里的水冷多了。” “跟我一样不怕冷。”扯着他的衣襟,指了指那个站在那的男子,“让他先走吧。” 见楚衡点头,那人才得令下去。 许汀兰挽着他的手,一边走一边说,“目的达到了吗?” 演这么一出戏,目的自然不会单纯。 他说,“一半。” 她掏出手机,想起当时崔昭质说他们没证据,不能定罪,“喏,证据。” 正是崔昭质威胁男子的视频。 他嘴角一弯,“连视频都拍好了,看来想看我跳湖的心情很急迫。” 许汀兰被他识破也不慌张,慢条斯理的收起手机,“我就给你看看,你要是想要证据还用得着我这破视频。” 他点点她的头,“确实没想用什么证据。” 他说,“若是证据抛出来,我爷爷反而觉得我别有预谋,到时弄巧成拙可就白费功夫。” 还没走进院子,就听到下人忧心忡忡的来禀告,玫瑰花又丢了。 这回是真的丢,并且没有防备,没有预谋。 今日是个难见的大晴天,楚衡早上把它抱出去晒太阳,即便是派了两个人空守着,也没捱过有心人的惦记。 许汀兰状似无心的问:“沈施呢?” 崔昭质选了个沈施不在的日子搞事情,把所有注意吸引到了挽月湖,恰好放松了楚衡这边的警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空子被惦记许久的人给钻了。 他不动声色的回答:“每月都会消失几天,今天正赶上他消失的日子。” 一盆好端端玫瑰花隔三差五的遭人惦记,搁谁谁郁闷。 许汀兰用手背挡住脸上的表情,心情灰败,“下次再也不给你养了。” 他知道那盆玫瑰的重要性,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说不定别人觉得好看,捧回去观赏一下。” 好看个鬼,一朵花都没开能有什么好看的,她从来都不觉得那盆花好看,不想说自己的东西长得丑,只得默默无语的走到房间门口,给楚衡留了个背影。 临到门口,他有些忧心的问,“要是那花死了,你怎样才不会有事?” 她打开房门,没有回答,只是恶狠狠的说:“花死了,我就拉你给我陪葬。” 这些奇门异术他一窍不通,便当了真,声音何止紧张,“你真会死?” 她落下一句,“天真。”把门一合,背影消失在门后,徒留楚衡一个人孤零零的现在走廊外面。 第五十一章:话说逐山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 许汀兰刚洗完头开始吹头发,蓦然感觉有人从身后抱住她,吓得她把吹风机掉地上,看清来人,捡起来就要往他身上砸。 被他抢过,扒拉一下她浓黑的长发,开启吹风机的热风,“怎么吹冷风?” 她犯懒,把头靠在他身上,衣服上很快出现大片水渍,“清醒清醒。” 他知道她在顾念今天的事,低下头亲了她一个,声音轻柔温和,“别多想。” 她擦擦脸上的口水,把所有的情节在脑海中连成一片,先是从石棺中被盗墓的人挖出,再是遇到正在查找凶手的楚衡,然后发生一连串的事,现在玫瑰花莫名其妙的丢了。 一切始于她的出现,又或者,冥冥之中早就有人操控着故事的开始与结局。 趁着无事,她便跟他闲聊起来,“你知不知道我是从哪出来的?” 他站在背后给她吹头发,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顺着她的话说,“不知道。” 她抬头,从玻璃上看他那张温柔的脸,“石棺,我从石棺里出来的。” 他的手顿住,“怎么从那里出来?” 她随意的“嗯”了一声,“当时不想活了。” …… 公元1974年 陈信的尸体被渔人从河里捕捞上来,晚年痛失爱徒的许宴夫妇痛彻心扉,趁着抗侵略战争全面爆发,在君璃父亲的多次邀请下,决定尽些匹夫之勇,为抗击外来侵略的国家做些贡献。 在逐山众人依依不舍的话别挽留中,许宴在逐山给他们上了出发前的最后一课。 上课之初,他便发问:“你们认为什么是亡国,什么是亡天下?” 学生们低声说不知。 如今一去,既是为了精忠报国,又是为了报答君家当初的恩情。 许宴指着静坐一旁君璃,让他来回答。 君璃站起来,声音古井无波,“亡国是王朝兴替,亡天下是整个民族的灭亡。” “易姓改号,谓之亡国。仁义充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知保天下然后知保国。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出自顾炎武) “如今,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学生们一致从座位上站起,齐声说:“先前学生不识大体,阻碍师傅报国大志,还请师傅见谅。” 乍暖还寒时候,许宴把事情交代清楚,山中事务由君璃、楚昭洲掌管,林尤辅助,并把汀兰托付给他们,带着许夫人离开逐山,去报效祖国。 出发前一夜,许夫人走进许汀兰的房间,雍容华贵的脸有些别离的伤感。 这个历经世间铅华的亡国之后,读了些圣贤书,受了些世间苦,虽保养得宜,也敌不过韶华流逝。 许夫人可亲,没有皇后的威严庄重,平易近人的拉着许汀兰的手交代离别的话。 “眼下你也大了,需要自己想想未来。”她说,“不要依附父母,我们顾不上你,你也要有能够养活自己。” 许汀兰有些不懂,便问,“怎么说这些话,我就在逐山,你们更不会顾不上我,此次一去,不就是出谋划策,纸上谈兵吗?还有什么危险不成?” 君璃的父亲多次邀请,他们不过是借着陈信的死,顺水推舟的答应。 许夫人复杂的笑了笑,“你父亲读多了《四书五经》,满脑子仁义道德,心里只想着天下苍生。” “先前以培养人才的名义,办了个逐山书院,如今又为了天下苍生将余生投入到解放全国的事业,放弃自己的家庭……我竟不知道,这与我们毫无关系的黎明百姓,天下苍生,究竟有什么好?” 她是女子,没有他们那些家国大义。 把手搭在许汀兰的肩上,“他倒忘了,就是他爱的这些苍生,将宁王朝推翻,把我们流落到这里。” 许汀兰看着情绪低落的许夫人,低声迟疑的叫到,“娘……” 她摇了摇头,示意她自己没事,“我放不下你,我们走了,谁照顾你呢?外面的人如狼似虎,城府似海,我们若是有什么意外,你怎么办,何况,国库里的东西你该如何保管?” 许汀兰安慰的笑了笑,不想让她担心,“逐山这么多人,他们都可以照顾我。”言语间,是不把财物当回事的轻松之意,“再不济,从国库里的东西我分给她们就是。” 她有这种度量,许夫人虽心里担心,却不再多说,“若我们回不来了,你的终身大事呢?” 前面那半句让她蹙眉,绕了半天,最后落到这上面来了,她无奈的看着许夫人,“娘亲,你们怎么可能不回来呢,这事是说不准的,您别操心这个。” 之后怕她忧心,便耐心的跟她说说以前从旁人那里听来的话,“我听君璃说,外国可开放了,都讲究自由恋爱,男女要是觉得对方合适,不看门第等级,直接恋爱结婚,若是不合适,女子也可以提出离婚,男女都是平等的。” 许夫人纵使见多识广,思想开明,也没忍住怔愣,讶异的反问:“还可以这般?” 许汀兰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就是这般,以后我若是有喜欢的人了,便带回来给你和父亲看看,你们若觉得合适,那便是好的,若你们觉得不合适,我就想想办法,让你们觉得合适。”想着他们定然不会为难自己的爱人,先一步笑出了声,“到那会你们可别把要求定的太高了。” 许夫人听她对未来的畅想,心情稍微好点了,故意打趣她,“你不是喜欢君璃吗,哪还有别的喜欢的人?” 许汀兰害羞的捂脸,娇呼一声,“娘……” 次日送许宴夫妇,在两人走远后,许汀兰想起了什么,蹭地一下回头要去追,林尤莫名的看着她,“怎么了?突然这么大动静。” 她望着远处看不见的人影,目光空洞的盯着君璃,眼中有万般情绪涌动。 他有所察觉,扭过头,从她眼中窥探出她的内心想法,知道她已经想到明白事情真相,张嘴正欲解释,却见她侧过脸,露出不想听的表情,隔绝所有注视,从他身旁快速走过。 第五十二章:痛失所爱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 许汀兰与君璃疏远了,跟楚昭洲的关系却有所增进,逐山凡是关注他们三个的人都能从细微之处看得些猫腻来。 许宴不在的日子甚是清闲,连早课都不用上,使得刚成年的小大人们蹲在被窝不愿出来感受带着寒意的春风。 这是一年最好的季节,地上有新冒出头来的嫩草,花儿也争先恐后的开放。 逐山乃是群山的全称,涵盖的地域面积广大,另一座山上还有平旷无边的草地,这里特地饲养着一群马匹,用的是最原始的马厩,四周自然生长着奇花异草。 山上温度适中,草木生长丰茂,楚昭洲给她摘了些满天星,用漂亮的青藤捆着,动作随意的递给她当乐子。 一旁的林尤抢过他送给许汀兰的东西,直言自己非常喜欢这一束花,开开心心的抱在怀里夸奖到:“昭洲手艺真好。” 楚昭洲看着她怀里的满天星,默默无语了一瞬,折回去又摘了一束给许汀兰。 林尤不满意了,“我怎么觉得汀兰那束比我的漂亮。” 楚昭洲对比了一下,“明明没什么不同。” “不行,我要换一束,我喜欢汀兰的。” 许汀兰制止楚昭洲要拒绝的话,把那束花大方的送给林尤,“喏,既然你都喜欢,就替我好好养着吧。” 林尤满意的接下,没多久又怪罪绑花的藤长得不好看,拆得稀巴烂后,漫不经心的把花扔在一边,跑去邀请君璃过来跟他们一起玩。 林尤看着选马的男子扬声问:“君璃,会骑马吗?” 站在远处的男子听言看向这边,迟疑的点点头。 她热情的招呼他,“那你过来玩啊,我不会,你来教教我呗。” 男子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牵马的许汀兰和站在旁边跟她说话的楚昭洲,牵着自己的马走过来。 待众人骑马时,那个说不会骑马的人骑得比谁都顺畅,一溜烟的把众人甩在身后。 许汀兰蹙了蹙眉,她是真的不会骑马的那个,如今看林尤已经不见踪影,想起不久前才出了的事,“你们谁跟过去看看?” 还不待君璃说话,楚昭洲率先说:“让君璃去吧,我在这陪着你,顺便教你骑马。” 君璃连续几次张嘴,想找个好机会跟她解释,在她催促的眼神中作出妥协,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别这么不公平,总得给我些时间解释,不要一下就判我死刑。” 不等他们发问,就剩下一个追着林尤远去的背影。 许汀兰没了玩的心思,骑着马慢悠悠的晃荡,她坐在马上,楚昭洲牵着马时不时跟她聊两句,“林尤好像并没有因为陈信多难过。” 她没有太多情绪的“嗯”的一声,“不难过是好事。” 楚昭洲偏过头,脸上露出璀璨夺目的笑,“你对我好像比以前好了。” 她怔了怔,“没什么不同啊。” “跟君璃不好,跟我就好了。” 她想起以前特意对他的忽略,装作没听懂他的话。 他知道她最爱装聋作哑,看着马上的人,抓住有同情心的弱点,悲伤的说:“你总是拒绝我。” 许汀兰不知如何言语,尴尬的解释,“我只是把你当朋友。” “要不你跟我试试,我保证对你好,即使以后你后悔了要分手,我也不抓着你不放。”他眼中有些光亮,温润如玉的脸期待的看着她,“不合适到时分手就好了。” 楚昭洲是个好男友,这是个中肯的评价,可有些人一生只会爱一个人。 若是以前楚昭洲喜欢许汀兰是个公开的秘密,那现在则是公开的事实。 吃饭时楚昭洲眼巴巴的坐到许汀兰身旁,不顾林尤杀人的目光给许汀兰夹菜。 气得林尤左盼右顾寻找君璃膈应他。 还不待她开口,外面专门送信的师兄走进来,“师娘来信了。” 许宴夫妇怕他们挂心,总是隔三差五的寄封信,众人不觉有异,耐心的等许汀兰把信拆开。 许汀兰抽出信纸,正打算念,却发现这次信上只写了一句话,她眉头一皱,待看清信上的内容,瞳孔紧缩,指节发白,竟不知言语。 逐山众人面色一凝,林尤抢过信纸,浏览上面的内容,抬眼的那一瞬间,有滴泪从脸上滑落,“师傅……甍了。” 如同平地一声雷,平静已久的逐山顷刻之间沸腾,同门师兄无辜枉死的悲痛还没逝去,师傅逝世的消息又接踵而至。 正在大家冷静下来商讨怎么办丧事时,许汀兰那边已经决定不办。 她这几天总爱做梦。 她出生那会许宴还是太子,皇帝听闻是个女孩,虽然心里不喜还是力排众议的把皇位传给了许宴。希望他能力挽狂澜,维护已经没落的封建统治。 可惜上位两年,许宴仍没有收回实权,倒是察觉出国与国之间政体的差异,改革那年遇上数百万农民起义,政权被推翻,宁国湮没在历史洪峰中。 国破的那天,他们一家本打算殉国,被许夫人的旧识所救,在颠沛流离中来到逐山从此定居。 因为那个旧识,她认识了他的儿子君璃,有了林尤和逐山诸位师兄弟,也因为那个旧识,许宴夫妇出了逐山,她连父亲的尸骨都没看到。 她梦到离开前一夜许夫人说的那些话,原来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梦里她正拉着许夫人劝她不走,许夫人正要拒绝,自己的房门被林尤撞开,她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看着幔帐,不待她坐起身林尤已经扶着她起来。 她看着面容憔悴的她,“怎么了?” “你真打算跟楚昭洲在一起?” 她声音有些哑,眉宇间有沉重的郁气,“你就是来问这个的?” 林尤听出她的不悦,声音苦涩,“我不劝你,可你怎么也不跟君璃商量一下?” 她脸色病态,“别说了,杀死我父亲的就是他父亲,我如何面对他,他又如何面对我?” “汀兰,师傅的死谁都很难过,君璃他又怎么能知道他父亲会这么做?你跟楚昭洲在一起让他怎么办。” 谁又让我怎么办? 我不但丢了自己唯一的父亲,还放弃了今生最爱的爱人。 第五十三章:信命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 “汀兰,我们明天去游玩吧。” 她吃饭不大爱说话,咽下口中的食物看他,等着下文。 他自顾自的说:“就我们两个人,出去散散心,你最近都瘦了。” 她瞥了一眼双双停下筷子的林尤、君瑞等人,她虽悲痛却没有丧失理智,迟疑了一瞬,委婉的拒绝。 楚昭洲有些遗憾,退而求其次的提议,“那明天不走远,就在上次骑马的那个地方好不好?” 林尤受不了他的款款深情,语气意有所指,“你是忘了你家中有些什么人了。” 楚昭洲面色一僵,呐呐的看着碗里的米饭,“当我没说刚才的话。” 许汀兰疑惑的扫了一眼林尤,听她说了句:“没事。” …… 陈信为楚昭洲所害的谣言不胫而走,飞短流长的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楚昭洲如“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林尤多次触及陈信幽怨的目光,不耐烦的一拍桌子,倏得站起,“你出来。” 正在旁人莫名之时,楚昭洲放下手上刚做的手工作品,跟着她出去。 到了外面后,林尤纠结的扫了他一眼,“我没说,我知道不是你。” 楚昭洲无辜的低下头,“只有你知道陈信威胁我的事。” 林尤的眉头都可以夹死苍蝇,“反正我没说,你别再用你那眼神看我。”声音顿了顿,瞄了他一眼,“你还知道我的秘密,我更不会说。” “你没说,我没说,那是谁?” 林尤抓头发的手顿住,灵光乍现,“莫不是有鬼?”她被自己的机智吓到了,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说清楚后,她也不想跟他多呆,急轰轰的进课室,没有留意到楚昭洲深邃的眼睛。 林尤总是神神秘秘的,问起来有不直说,许汀兰把木头扔给她,“给我做个小窗户。” “哪样的窗户,多小,什么类型的?” “复古的木窗,要红色的。”指着初见雏形的房子说:“就这么大。” 林尤讶异,“这房子你做的?”上下打量她,“没看出来你这么心灵手巧啊。” “我做累了,这窗户和床你都替我做吧。” 林尤直爽的接过,“成,我替你做。”促狭的看了一眼许汀兰,“不过,我做不了这么多,这床就让君璃帮我。” 不等她拒绝,她扬了扬手中的木头,“君璃,汀兰让你给她做张小床。” 君璃的父亲是杀害许宴的凶手,大家对君璃或多或少的有些隔阂,如今汀兰要是主动原谅君璃,那他们这些人更没有怪罪的可能。 反而是楚昭洲陷入两难境地,流言纷飞,蜚语四起,若陈信真的威胁过他,那他就是当仁不让的最大嫌疑人之一。 君璃从过道走来,低垂着眉眼,对比了一下木头和小房子,“你喜欢什么风格的床?” 许汀兰若是不答就太不给人家面子了,敷衍的说随便。 他认真的想了想,“要不就做个外形像花,可以睡人的那种。” 看着他俊俏的眉眼,她内心越发矛盾,不想过多纠缠,闷闷的嗯了一声。 偏生林尤不放过她,好奇的问道,“什么样床怎么能像花呢?” 他比划了一下,笑容有些暖意,“床的形状是花,花蕊是平的可以睡人。” 林尤一脸惊喜,“那干脆别做小床了,来张大的吧。”她推了推许汀兰,“怎么样?” 扫了一眼许汀兰白得透明的脸,他勾了勾嘴角,存心哄她开心,“大的小的都做一张,你喜欢哪张就要哪张。” 许汀兰眼波流转,心里越发纠结,竟不知如何对待他的细心周到,伸手偷偷掐了一把林尤,让你把君璃叫过来。 林尤痛得嘴角抽搐,压低声音说,“轻点,轻点。” 晚上林尤偷偷摸摸的跑到许汀兰房间,先是左盼右顾,再是上蹿下跳,最后在她要把她轰出去的时候,她总算正经了点,“汀兰,君璃让我跟你说他想办法把师母接回来。” “他如何接?” “你管他呢,我就想问问你到时原不原谅他?” 莎士比亚在《哈姆雷特》中思考“To be, or not to be”,如今许汀兰在思考“原谅,或者错过”。 她父亲被他的父亲所杀,他又从自己父亲手里救了她的母亲,他在这件事中并没有过错,唯一的错就是生错了人家,可那毕竟是他的父亲,何况他的父亲还杀了陈信…… 见她不说话,林尤把手掌在她面前晃悠,“你想什么呢?” “我不原谅他就不救吗?” 林尤“嗨”了一声,“你这是什么话啊,那毕竟是他师娘,何况还是你娘亲,你不原谅他也会救的。” 她点点头,“那成吧,就别问我原不原谅了,直接救了再说。” 林尤被她的漫不经心的态度刺激到了,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楚昭洲也可以救啊,你怎么不让楚昭洲救?” “他让我嫁给他。” 林尤腾的一下从床上站起,脑袋直接撞床架上“嘭”的一声,“奶奶的楚昭洲,吃了熊心豹子胆,还让你嫁给他,他都已经……”刚到嘴的话差点说了出来,急急刹住车,一手捂头,一手撂开幔帐,杀气腾腾的走人。 没过多久又折回来,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答应楚昭洲。 她见她又要急轰轰的走,叫到,“师姐。” 这一叫差点把林尤撂门槛上了,转过头迷茫的问:“怎么了?” “你是不是喜欢楚昭洲啊?” 林尤被门槛绊倒,摇摇欲坠的身体彻底倒下,许汀兰慌忙扶起她,“师姐,你放心,既然你喜欢他,那我就不会答应他的。” 林尤续着口中那最后一口气没有断气,脸上露出僵硬的笑,抓住许汀兰的手,情深义重的看着她:“师妹果然聪明,师姐的心思竟被你猜中了,那你千万别答应他,否则师姐痛失所爱,定会悲痛欲绝。” 林尤悻悻然的放开她的手,强装轻松的说:“师姐有事,就先走一步。” 在许汀兰迷惑的注视下,一溜烟的跑了。 四月七日,卡萨帝发生了震惊朝野的大事,数十万公民、官员集体跪在元帅府,只为“诛奸臣,清君侧”。 公民跪在元帅府外,高呼,“蓝夫人为前朝皇后,万万不可让前朝遗患祸害卡萨帝的国基。” 官员在里面喊,“君夫人贤良淑德,是难得一见的糟糠之妻,元帅万万不可辜负。” 此事既有君璃写万字表文告诉父亲不可只顾儿女之情,又君瑞亲自劝谏为君家未来着想。 一呼一喊一劝,三方下力,事发两天后,统领军队与入侵者抗战多年的卡萨帝国的第一大元帅终于妥协,把许夫人交给了君璃。 事情以正欣欣向荣之态发展,在被互送返回逐山时,杀手来势汹汹,君家的人没有半分抗击的余地,许夫人死在了半路上。 许汀兰彻底不会原谅君璃了,她幼时仗着他对自己的喜爱,总爱恃宠而骄,故意捉弄。 如今,许汀兰不会再理君璃这句话,绝不会诓他,捉弄他。 遭受重创的不单单是许汀兰,还有那个爱了许夫人几十年的君元帅,更有宠了许汀兰十多年,眉眼温柔的君大少爷。 她从不信命,因为信了就要认,如今她不信命,却还是要认。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 她的春天,真的完结了。 父亲走的时候她没哭,娘亲走的时候她也不会哭,为这悲惨的命运,她却想哭一哭。 这就是命,“任你万念俱灰死而复生,日夜不停绝望地哭泣,也依旧拿它没有办法的东西啊。得不到的就是得不到,那样东西卑鄙地诱惑着你,背对着你却几乎笑得喘不过气,它对所有有资格得到它的人共享欢愉,共分秘密,一同看戏,看着你,而后转头告诉那些人,瞧,那个小傻子,也妄想得到我呢。”(出自《昭奚旧草》) 她就是被这个东西所害,弄得了这个田地。 她将许夫人的遗体烧成了骨灰,选了个日子去小溪边撒了,祈愿许夫人来世不用经历亡国之痛,没有一心为民的丈夫,也没有无能无力的女儿。 现在想起忘记去问问她,为什么出发前说那么一席话,若是早有预感,又为何要去创那一回。后不后悔嫁给许宴,后不后悔有她,后不后悔生在了富贵家。 她被养得太好,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做不了,如今没了父亲,没了母亲,连爱的人都得没法在一起。 前途一片漆黑,既看不见漫漫长路,也无法避开途中荆棘,她一人跌跌撞撞的前行,无意间走错了方向,竟离终点越来越远。 出嫁前几日,她的两张床做好了,一大一小、四四方方的摆在房间中央,造型精致,珊珊可爱。 君璃知道她喜欢蓝色,却偏偏选了紫色风信子形状,她无心他想,随它放在房里,留着这份伤感与念想。 师兄弟们把东西抬进来时看着她的脸*言又止,眼下已经开始布置逐山,火红的囍字衬得人喜气洋洋。 第五十四章:女儿今要嫁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许汀兰知道他们要说什么,摆了摆手让他们出去。 半晌,门被林尤推开,她蹙了蹙眉心刚要让她出去,听到有个陌生的声音传出来,抬眼一看,一个温婉贤淑的女子从她身后进来,身上有着世家大族该有的修养贵气。 她愣了愣,没说话。 女子向她点了点头,许汀兰没招呼她就没坐,林尤向外探出身子看了看,见没人发现,松了一口气把门合上。 女子细细打量着许汀兰,在她的指示下坐着,动作缓慢优美。 “我听林尤说你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便来见见你。” 她心很累,累到不想思考,问的问题也没有过脑子,“你是谁?” 女子笑了笑,眉眼不见愁绪,“我姓钟,名颖,他们都叫我楚少夫人,我还有个儿子,你若是嫁进来,我便是你姐姐。” 像是知道许汀兰的愕然,“你只知陈信威胁昭洲,现在我出现了,你总想明白拿什么威胁了。” “那日碰巧被陈信遇上,他便用我们的存在威胁昭洲帮他救父母。”她脸上有些笑意,“他可真喜欢你,竟然还真的答应陈信,当初我还纳闷怎么在风头浪尖出手把陈家那些人救了出来。” “那张昭洲做的令牌,我怎么求都没有,你却硬生生的还给他。”她羡慕又可悲的看着许汀兰,“你可知你母亲是谁杀的吗?” 这场意外的杀害,不单单是君家在派人查,连其他逐山学子的家族都在彻查。 许汀兰睁大了眼睛,震惊的忘记呼吸,“楚昭洲为何要害我娘亲?” “你娘亲回来了你一定会原谅君璃,他那么爱你,怎么可能让你跟别人在一起。” 她鼻子发酸,“他拿着爱我这个借口,做出这种天理不容的事,这不是爱,是有病。” 女子摇了摇头,眼神同情,“有病又怎样,你不照样答应嫁给他了吗?” 她为什么答应嫁给楚昭洲? 觉得不是君璃谁都可以。 觉得这样她就可以离开逐山,还可以保全国库里父母留下来的那些东西。 觉得这一生那就这样吧,没什么盼头了。 “你又有什么目的?” 女子施施然的起身,涂满蔻丹的指甲从桌上划过,视线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林尤,对许汀兰说:“我就想看一出好戏。” 楚昭洲来时正碰上许汀兰试嫁衣,凤冠霞帔戴在身上,令人想到一句词“云一涡,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 他心里暗自欢喜,眉梢全是喜色,连声音都染了笑意,“汀兰,你真漂亮,就想诗里面写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看了看许汀兰的脸,觉得这句诗形容的越发对,便拉着她的手细细的观赏。 在这般的痴迷的目光下,她不禁问:“为什么要喜欢我?” 他嘴角弯了一窝笑,有些羞涩,“就是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一看到你,我便连名字都忘了。” “逐山之下的美女很多,有单身的,也有出双入对的。但自从认识你之后,我就目不斜视,而且将来永远如此!”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抽出自己的手,“你出去吧,嫁衣很合适,我很喜欢。” 楚昭洲露出满足的笑容,“要是有更喜欢的衣服,我再让人给你做,以后我们下山了还可以请洋人裁缝,他们的衣服好看又摩登。” “好。” 得到她答应后,他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最近她这里客人多,没过多久君璃就来了。 他站在门口也没进来,她听见他遥遥的问:“那床喜欢吗?” 她张了张嘴,又合上,无懈可击的脸出现裂痕。 像是知道她不会理他,他自顾自的说:“我要走了。” 房间里传出茶杯碰撞的声音,他向前一步,又堪堪的止住步子,“你没事吧?” 君未娶,妾要嫁,他还留着干什么呢? 她闭着眼睛,声音平静的回答,“没事,一路顺风,前程似锦。” 外面许久没有答复,她以为他已经走了,伸出头去看,被外面的人搂进了怀里,声音竟有些哽咽,“许汀兰,我爱你。” “很爱很爱,比林尤爱,比楚昭洲爱,比任何一个爱你的人都爱。” “爱到见了你便再也没有羡慕过别人。” “爱到前人,古人,今人,后人都不敌我。” 他好好看着她,一身嫁衣,唇红齿白,是女人一生最爱是时刻。 可这个让他心甘情愿爱了十多年的美好女子,不出十日,就要嫁给不是他的人了。 他如何放下,如何甘心。 自许宴出事他便时常想,她不喜欢君家,他就把君家交给君瑞,她喜静,他就带着她隐居,她喜闹,他们就定居闹市。 天下那样大,时间那么多,总有他们容身之所,总有时间忘记伤痛。 对于前途,她不需要迷茫,也不用感到彷徨,未知的一切更不用感到害怕,因为他会牵着她的手一直走下去。 可他徒有一颗爱她的心,却被命运愚弄,无法得到缘分的眷顾。 纵使相逢应不识。 “汀兰,我不离开你,你成亲我都不离开,我一直等着,等你哪天后悔就跟我在一起。” 许汀兰惊讶,不敢置信,鼻子发酸,“你还要等我?” 他擦擦她沾水的睫毛,苦涩的笑了笑,“我这辈子认定你了。” 外面天色昏暗,有大雨倾盆的预兆,气压低得人喘不过气。 他说,“我回去一趟,事情办好后立即回来,要是我没回来……”那只手把她抱得越发紧,简直要揉入骨髓,仿佛觉得没那个可能,涩然的补充说:“我会回来的。” “你回去干什么?” 提及杀害许夫人的凶手会令她伤心,况且查了这么久也没有蛛丝马迹,此次也不一定是有用功,伸手想抚摸了一下她的秀发被她不动声色的避开,眸子闪过失望的光,声音低低的轻叹一声,“有一些小事要做。” 她垂下眼,抬起时突然看到去而复返的楚昭洲,表情怔了怔,推开君璃,有些不知所措。 君璃平淡的转过身,顺着她的目光与楚昭洲对视,面如止水,波澜不惊。 当着楚昭洲的面,不顾她的躲闪亲亲她的脸,嘴角扬起四季如春的笑,“等我回来。” ……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可惜许氏汀兰再也没能等到君氏璃,他平生第一次骗了她。 五月的逐山还有未融化的积雪,溪水潺潺处长着紫色风信子,那时的许汀兰不懂万千种花君璃独独送给她两张紫色风信子的床,到了现代才知道,花语是忧郁的爱。 酝酿几天的暴雨在君璃离开的那天终于来临,而那个绝世无双的男子,在半山腰处被滚落下的石头和和着暴雨坍塌下来的陡坡淹没,天之骄子,天妒英才,既没有死在楚昭洲的截杀下,也没有死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而是死在了籍籍无名的半山腰,连尸体都没找到。 可悲,可叹啊! 1975年5月19日,许汀兰、楚昭洲成亲前一日 许汀兰问:“东西准备好了吗?” 林尤坐在她房间里,听到这句话点点头,“真决定不杀楚昭洲了?” “不杀了,我太累了,都没力气。” “名字写什么?” 以你之名,冠我之信,“就君许汀兰吧。” “立碑人写谁?” “不写。” “有要带的东西吗?” “把君璃给我的草莓晶手链带上。” “我呢,没有话跟我说吗?你走了我怎么办?” 许汀兰苍白的笑了笑,用手指点了点她的头,“林尤,你好好的,别太执着的爱一个人了。”她拿着那本奚耽留下的《异志》,“你喜欢这个我们便这样死,若我死了,你便找奚耽大师算账,若我没死,我就去找你。” …… 听到这里,楚衡见她沉默许久,出声问:“后来呢?” “我躺进棺材,四十年后被别有用心的人挖了出来。” 他眼角微垂,放下吹风机替她梳头发,她发色极好是纯黑的质地,柔顺的垂在肩上,发根没有出现分叉弯曲。 “陈信是我爷爷杀的这个谣言既不是林尤传出去的,又不是我爷爷,那是谁?” 他技术不好,梳得她头皮发痛,抢过梳子三下五除二的梳好躺在粉嫩嫩的被单上,“你爷爷。” 楚衡抽出她压着的被单给她盖上,一副贤妻良母的好男人样,她打了个滚,把头埋进枕头,心里好笑。 若是他爷爷……那有什么动力和目的呢? 他问,“为什么我爷爷要这样?” 他不在当时的处境,听她三言两语的道出当年发生的事,自然事无法想通。 她趴在床上像只缩手缩脚的乌龟,他隔着被子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说不说?” 许汀兰立马捂住,出言威胁道,“你以后再打我我就……”结果想不出威胁的话,扑上去抱住他的腰,“我就不让你走。” 这算什么威胁?他轻笑,清朗的声音响起,“你以后我多打你,你好多抱抱我。” 她想起威胁的方法了,霍的一下坐起,与他平视,“以后你再打我,我就嫁给你爷爷。”说完自己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差点就成了你小奶奶呢。” 第五十五章:恋人已满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许汀兰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我觉得我要是嫁给你爷爷,我这么闹腾,做小妾肯定不依,迟早休了她,或者休了我,所以我做你奶奶的可能性还是很小的。” 她说得快活,没注意脸色越来越黑的楚衡,正想再继续八卦一下当初,突然被楚衡扑倒在床,“许汀兰,明天你不想下床了是吧?” 许汀兰惊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说了你们家结婚前都不会碰任何人的。”要不然她也不会放心大胆的冲进楚衡的房间,每天亲亲抱抱举高高。 这近乎天真的话让他嗤笑,“这种鬼话你也信。”身体压在她的身上,一只手禁锢住她一双手,一手手钻进她衣服里,还有向上的趋势。 她慌忙挣扎出一只手,改变他越来越上的趋势,面色羞红,说话有些结巴,“放,放手。” 手的主人不理,继续前进,抚摸着手下顺滑如丝绸的肌肤,低头含住她的粉嫩的嘴唇,把她未出口的话吞去口中,舌头与她的粉舌纠缠不休,描绘着她口腔内的形状,呼吸与呼吸相连,味觉充斥着她的清甜。 半晌,他终于停下来,被他压在身下的人嘴角发红,眼波流转着媚态,他声音低沉沙哑,定定的看着身下美好的人儿,“快求饶。” 身上的手停在了背上,她被吻得气喘吁吁,知道它不会再动手,声音娇气,低低的说:“就不求。” 他眉眼笼罩着锋芒,嗓子有些干燥,喉结滚动了一下,出口便是威胁,“那我可憋不住了。” 她哼哼唧唧几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便低眉顺眼的说:“求你。” 身上的手趁机揩油,在她身上掐掐摸摸,直逼得她轻呼,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继续说,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她要发怒,可现在情势所迫,只能忍辱负重,于是她装傻充愣,“哪个问题不知道,忘记了!” 他知道她最爱装,“装一次傻脱一件衣服。”接着打量了一番身下的人,脸上露出期待的表情。 许汀兰恶狠狠的瞪了身上的人一眼,骂了句“下流。”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先前为什么楚昭洲要把陈信威胁他的谣言放出去。 “本来把脏水往自己头上泼是个麻烦,可楚昭洲知道是君璃的父亲杀害陈信的,而且这件事我也知道,他恰好利用我的同情心,没有说出真相的愧疚,博得我的怜悯,接近我,让我对他改观。”她眨巴一下眼睛,“我当初嫁给他,有一点就是觉得本来是君璃父亲杀的,怎么算他头上了,那就替君璃还还。” “君璃父亲为什么要杀陈信?” “闲得慌。” 手掀开她的衣服,“好好说话。” 她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一脸狗腿样,默默把自己衣服从他手里夺回来,“也不一定是陈信,他自己运气不好正好撞枪口上了,君元帅喜欢我母亲,在逐山不好下手,我父亲又不出去,我父亲当了几年皇帝,仁义道德学多了,就知道一心向民,君元帅抓着抗侵略战争爆发,杀了他的徒儿给我父亲一个出去的契机,我父亲就乖乖的保家卫国去了。” 以前还好奇楚昭洲怎么什么都知道,现在体验了一番楚家那些无所不能的高级特工,所有的一切就得到了合理解释。 他垂眼看着她红肿的唇,眸色幽暗,“后来你家国库里的东西怎么到了别人手里?” 她嘴唇勾起一个讽刺的幅度,“林尤是个自私的人啊。” 她说,“我想了四十年,回过头来竟明白了许多以前没看懂的东西。既想明白她不喜欢楚昭洲,也想明白你奶奶那句想看一出好戏是什么意思。” 他从她身上起来,平躺在她身侧,把她的头放在肩上,“我奶奶看出林尤喜欢你了?” 她讶异的望向他,“你怎么知道?” 他“嗯”了一声,“林尤看你那眼神就知道喜欢,二十多岁都等着不嫁,不搞事情还闲着?” 她注意到他语气中的轻蔑,刚想说话,就看到他的动作。 他起身关了白炽灯,把两个床头柜上的星空灯打开,天花板骤然出现一片蓝紫色星海,银河系被收录到一方小天地。 四周散发着微弱的光,对方的脸看得模糊不清,这样好的意境聊些打打杀杀着实煞风景,许汀兰住了嘴,看他把自己抱进被窝,仔仔细细的盖好被子,转身竟要走?!?! 她“腾”的一下坐起身,“你去哪里?” “……回房间。”声音迟疑。 她说话又快又急,“我的房间你就不能睡吗?这也是你家。” “……”他该怎么解释,自己现在遭受的“生理”问题?暗自忖度了一会儿,委婉的对她说:“我是正常的男性。” 她气呼呼的回了句,“我还正常女性呢!” 感情是压根没明白他所表达的意思,他无法再解释的更透彻,无奈的回身躺进被窝,足足理她半米远。 她滚过去一点,他往旁边靠一点,她过去一点,他又靠一点,她耐着性子滚过去一点,见他又双叒叕要躲,她直接火大的爬起来坐到他身上。 “楚衡,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真是恶人先告状,这种情况他脸上都忍不住露出笑容,好整以暇的问:“我何时不爱你?” “你都不让我碰你。” 这般委屈指责,他差点都信以为真了,“不让你碰你还能坐我身上?” 她不依不饶的跟他纠缠,手在他身上乱摸,“你刚才躲我,都不抱着我睡。” 他捉住乱动的那只手,“你在动我就真把你做了。”语气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许汀兰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了,想起刚才他好像说了句“我是个正常男性”。 细思极恐! 她当时好像回了句“我还是个正常女性”? 那句话是邀请吗?! 许汀兰的脸色徒然变了,捂住砰砰乱跳的心脏,强装镇定的从他身上下来,在离他足足有一米远的地方直挺挺的躺好。 楚衡目睹她五彩缤纷的脸色,想帮她盖被子,被她抢过,并且赔了个牵强的笑,对他说:“我自己来就好,你要是想回去就去吧,我没关系的。” 楚衡懒得理她,遮住她的眼睛,“睡吧。” 她急忙点头,“好哒,好哒。” 简直乖巧的不像话,他定定的看着天花板,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林尤明明知道他爷爷有妻儿,却死捂着不说,她又跟许汀兰的关系那么好,不可能害她,是受到什么了威胁吗? 他脑中乍现一种念头,偏头想问问许汀兰,耳边却传来她浅浅的呼吸声,折腾一天想必是累了,他身上燥热,伸手轻掐了一把她的脸,见她无意识的蹙眉躲闪才满意,给她掖了掖被子,起身去冲冷水澡。 卡萨帝民主共和国是人情社会,多数官员打着弘扬传统文化的名头光明正大的送礼、巴结关系,活了二十六年,这样的场合何止见了一次,往年都是楚昭洲应付,今年总算轮到这个崭露头角的楚家公子。 当天,他预备那个睡得比他早起得比他晚的懒虫捉起来,遭到一阵撒娇卖萌的委婉拒绝。 她装模作样的抬起手说,“我起不来。” 她最近越发懒了,他坐在床上,连人带被子抱起,惦了掂重量,打算扔出去,被人八爪鱼般的缠住。 他把这两只乱抓的细嫩小手塞进被子,用眼神示意外面的天色,“很晚了,早起的鸟儿有白竹虫吃。”见她毫不心动,又补充说:“今天有人送了白竹虫来。” 她果真露出笑容,“谁还送这个?” 白竹虫那么名贵,国内的贵族市场都供不应求,竟还还有能去外国弄来白竹虫。 他轻轻应了一声,“想巴结,自然多得是方法弄来。” 她赞赏的点点头,夸张的感叹,“终于不用跟着你吃土了。” 她皮肤极好,总是忍不住想掐掐,正巧碰上她双手被缠在被子里,他存了些坏心思,故意捏了一把脸,揪出奇怪形状报昨晚冲冷水澡之仇,尔后在她没反抗余地时放开她,留下一句“我在客厅等你”装出一副胸襟坦荡的样子走出去,还顺手把门一合。 许汀兰把手裹成一条毛毛虫的被子里拿出来,恨恨的把捏痛脸揉了一下,全然不知道昨晚楚衡冲冷水澡的事,暗搓搓的在心里酝酿复仇。 路过的佣人突然看到从许汀兰房间里出来的楚衡,怔愣片刻,反应过来后立即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看到他脸上残留着的笑,迅速走过。 她下去时楚衡已经坐在餐桌上,见她出来招了招手,她出声问:“我的花呢?” “一直在找。” 她坐在他的对面,西式餐桌隔着狭长的一段距离,他说,“过来。” 不能在下人面前不给他面子,她不高兴的起身坐过去。 “一早上就跟我闹脾气?” “……你不重视我。”她抠了抠桌角,看着他俊美的侧脸,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说:“明知道是谁偷的,还装蒜。” 下人见两人都开齐,西式中式早点一应俱全,装早餐的器皿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既美观又精致,提高人的食欲。 第五十六章:我是通知你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他没理这句气话,悄悄扬了扬下颚,示意她看桌上的早餐,“中式,西式?” 她瞥了一眼桌上的东西,选择实话实说,“不会西式?”便补充说,“就中餐吧。” 视线却瞄了一眼西式早餐。 她说这话让他想起一桩事,思索一下提议道,“要不学个英文?这是世界使用范围最广的语言,我个人觉得有学习的必要。”他笑容温暖,眼里闪烁着算计,“那天我们出去玩了,你好可以正常的跟外国人交流。”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许小姐对于此事没有半点欲望,拒绝过后还是忍不住问他:“我要是想学,怎么学?” 他态度随意,“你喜欢怎么学就怎么学。” 她嘴上说着中式,偏偏拿着面包啃起来,觉得味道还成,又用吸管喝了口豆浆。 “我想出去学。”言语有故意刁难之意。 不想他爽快的答应,拿着餐巾给她擦擦脸上的面包屑,“可以,早学早交流。” 许汀兰:“……”疑似自己反而被他给套路了。 他早料到她会这么说,给她下套子,虽说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但在他脸上也看不出情绪。 她眯了眯眼,问:“嗯……你有什么目的?” 他没有回答,只说是,“本来想陪一起去学,可我要出去还得把申请递到中央,流程有些麻烦,就把你送出去先学学。” 这人心思深沉,她可不能被他糊弄过去,凑近他的脸,“不说就当着他们的面亲你。” 他把脸凑过去,“喏,脸皮厚,爱亲不亲。” 许汀兰把脸转到一边,骂了句“臭不要脸。” 他勾了勾嘴角,没反驳,移花接木道,“你若是不舍得我,那就过完年之后再走。” 知道她绝不会同意出国,态度强硬、语气坚定、音调温柔的补充一句说,“我是通知你。”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政局动荡,世家林立,朋党之争,一叠叠事情交织在一起,送她出去最安全,君家国内的势力再大,也伸不到国外。 “花我不要了还不成吗?” 重要问题他决因一时不舍而心软,“不是花的问题。”他目光沉静,眼里有些柔意,“我对你亦是不舍的,可国内不安全,君瑞毕竟是总统。” 她想起龙应台说的一句话,“你需要的伴侣,最好是那能够和你并肩立在船头,浅斟低唱两岸风光,同时更能在惊涛骇浪中紧紧握住你的手不放的人。换句话说,最好她本身不是你必须应付的惊涛骇浪。” 便问,“我是你的惊涛骇浪吗?” 她说话跳转快,他却迅速做出回答,“你是我的细水流长。” 这声音低沉清越,很容易抚平人的情绪,她定了定心神,暂且把出不出国的事放下。 “房子还建吗?” 楚衡挥了挥手,让随侍的下人离开,用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应该不建了,若是不行,便只能请你出马了。” 她才不信他会让她出马,用手撑了撑头,说着风凉话,“建就建吧,也就几个亿,人家十几个亿的都没说话。” 他抬眼看她,“真心的?” “假的。”没骨气的回答。 吃完早餐没多久,就见消失几个月的伊西政出现,眉宇染了凡尘之气,笑容依旧绚丽灿烂,一见许汀兰就是笑脸相迎。 他一屁股坐下,全然没有把自己当客人的样式,一脸唏嘘的说:“汀兰,我可想死你了。” 原本就是泛泛之交,还谈不上想念,对于他的夸张的称述,她淡定的嗯了一声,“你去哪了?” 得到回应,他开始眉飞色舞,口若悬河的说起来:“我爸压着我去外国管分公司去了。”他摸了摸胸口,“真是心狠,那边既没有佣人给我做饭,也不能随便出去玩,成天让吕宛茹跟着我逼我去公司。” 楚衡老早就听说过吕老爷让他出国历练的事,看这副没有长进的样子,也不知白费没有。 许汀兰推推他,“想什么呢?” 察觉到两个人的眼睛都黑溜溜的看着他,他抬眼说没事。 伊西政是来给楚家拜年的,毕竟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施施然的陪着他现任爸爸来楚家,吕老爷跟楚昭洲在书房商谈,他便在客厅等楚衡接待。 “你最近有什么行动?” 紫砂壶口冒着热气,在空气中萦绕几秒慢慢消失不见。 伊西政这句话问得随意,却已经做出依附效劳之意,建楼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其他人干涉不了楚家的家务事,也帮不上忙。 他薄唇轻启,扫了一眼许汀兰,说出另一桩事,“找花呢。” 伊西政表情一怔,“怎又丢了,可是以前那盆?”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许汀兰,“人不就在这吗,本体还能丢?” 这也是楚衡疑惑的问题,侧过脸等她解答。 谅解他们都是凡人,没有生而知之的能力,便耐下性子解释,“本体是本体,人是人,怎么就不能丢?甚至还有妖将本体藏起来,防止被不轨之人利用。” 伊西政有些困惑,“人家为何惦记妖的本体?” 凡人拿着一无是处,妖已有本体,要着也没多大用处。 “真妖拿着自然没用,半妖可是需要本体续命。” 楚衡面色一凝,敏锐的抓住了重点,“半妖不是永生的吗?为何要续命,如何续?” 她含糊其辞,“可能出现某些特殊情况。” 他面色微沉,静静地看着她,无声压迫,对视片刻,她心虚的抚着眉心,妥协于他沉静的爱意下,“永生只局限于沉睡棺材里的人,醒过来就不永生了。” 他眸子彻底冷了,心里如冰封千里的北极,刹那间下起了大雪,“你醒了。” 她没有徒生悲伤,反而开起了玩笑,“对呀,可以跟你白头偕老了。” 伊西政立马出声,“那可不一定,不一定跟他。” 现下楚衡懒得理他,“如何续命,你还有多长时间?” 许汀兰忙着宽慰楚衡,没空理会伊西政,“你在一旁好好呆着,我跟楚衡说话呢。”尔后又一副温柔的嘴脸,“我时间可多了,不着急。” 这样回答只答一半的招数楚衡十几岁就玩腻了,不准许她投机取巧,“前面呢?” 半晌过后,伊西政目瞪口呆的看着许汀兰跟楚衡撒泼打滚卖乖。 然后所有的一切终止在那一句“再闹明天就送你出国”。 许汀兰怂了,“续命需要内丹,沈施应该也是半妖,他觉得那无数人找的玫瑰是我的内丹幻化而成,他现在应该在琢磨怎么把它变回内丹的模样。” 若是变回来,她没了内丹,她该怎么办,到底能不能活,每次遇到关键问题她总是插科打诨、一笔带过,他不禁想起昨晚问她“是否会死”,她只回了个“天真”。 回是回答了,跟没回答一样。 楚衡把手搭在她肩上,“你瞒着我的事可真不少。” 许汀兰和伊西政都从他轻松的语调听出威胁,伊西政原本就有些怕他,悻悻的转过头看窗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关键时刻把“神仙姐姐”一扔,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她赔笑,想把楚衡的手拿开,“没多少,就这一件,昨天不是都交代清楚了吗?”在外人面前,她从不闹,要闹也是赶在他心情好、没有别人的时候。 有时,楚衡觉得自己太爱她了,可她又太会折腾,太不听话,把她送到国外的打算也从不舍变成坚定不移,“还有什么事你都说出来,以后被我发现……”他眼中有些阴翳,薄唇微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就别想再出门了。” 这绝不是情话。 他一个卡萨帝民主共和国超级绝密组织未来局长说的不出门,那就是囚禁,是打断她的腿……说不定一时气急,还可能把她内丹摔了。 她瞄了一眼自己的腿,想了想内丹,瑟缩了一下,这可是要命的东西啊……… 每次逼她都能得到有意思的消息,这次也不意外。 一阵瑟缩过后,颐指气使的让伊西政出去,哪还有把客人赶出去的事,伊西政不情不愿的离开后,她言简意赅,“我的本体不是那盆花。” 他微微松了口气,表情也不如之前那般严峻,思来想去,她的确没有说自己就是那盆花,不过一直在给外人一个假象。 “那花?” “上次我受伤了,它只是一个方便我从外界获取能量的介质,被施了咒语,有别的花不该有的功能,能让我短期获取能量。” 这样便好,她没事就好,她没事,他的心便不会有事。 重要的客人都是楚昭洲亲自接见,不重要的,类似于伊西政这种世家子弟,便都交给了楚衡,唠嗑一下时间过得很快,没多久宋琛也来了,穿着骚包的红色西装,彬彬有礼的向楚家在座的各位打招呼,嘴甜的讨得一个又一个人的喜欢。 似是知道昨晚楚家那档子事,笑着调侃一下楚衡,“听说昨晚又有美女投怀送抱?” 这个“又”字令人浮想联翩。 楚衡瞥了一下许汀兰的脸色,一本正经的点头,“确实有。” “长得可漂亮?” 许汀兰抢先一步,扫了一眼宋琛说:“可谓是貌若天仙。” 第五十七章:生孩子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伊西政没宋琛消息灵通,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 天子脚下,有鬼的事君家知道了也不会乱传,从而坏了自己家的声誉,怕流露出去坏了两家的名声,这事瞒得严实,也就四大家族的人知道,没人敢传出去。 楚衡浅浅的笑了笑,听出她语气中的酸味没有接话。 宋琛换了副嘴角,安慰她说:“没关系,我听闻那人智商、情商都不怎么高。”一看就不是你的对手。 似是怕她想不开,“要是你抢不过她,就捡她挑剩下的,反正总有一个,网上不是说,‘做不了你媳妇,就做你妈’。“ 许汀兰睁大了眼睛,感叹一句“还有这样的人。”之后竟真的认认真真的考虑起来,“楚衡的妈妈……” 宋琛没忍不住笑出了声,倒是伊西政义正言辞的拒绝说:“不一定要楚衡,我也挺不错的。”顺便给许汀兰抛了个媚眼。 楚衡一手挡住她的视线,一手拍了拍她的头,“傻了?” 她挥掉,觉得宋琛的主意甚是有趣,便问他:“真有人这么做吗?” 这问题太可爱了,忍不住想蹂躏她。 可现下人多,他只能憋着,轻描淡写的说:“宋琛骗你的。” 思维若脱缰野马,欢脱的奔了几万米,眼中闪着期待的光,“做你妈妈也不错,以后你爷爷见到我也不用图谋不轨了,还可以跟你玩一场旷世绝伦的*恋。”不看他黑了的脸,补充一句“刺激。” 想象出那样的画面,竟兀自开心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 他眉心疼,想好好的把她三观掰正了,又觉得这是长远之计,无奈的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只叹息了一句,“真是拿你没办法。” 旁边两人被撒了一把狗粮,正打算酸一句,就看到管家径直走进来。 “晌午了,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大家移驾去北苑吧。” 北苑是楚昭洲的住所,接待重要客人都是在这里,楚衡示意他们先去,把目光停在许汀兰身上。 她问,“怎么了?” “不能陪你吃饭了。” 有楚昭洲的地方她都不会出现,就只能把她一个人留在东苑。 这不是注定了的事吗,她莫名看着他。 他笑了笑,“总觉得留你一个人在这特别凄苦。”他打趣道,“你算是独守空房的新婚妻子,我算是薄情寡义县的负心郎。” 她把腿搭在他大腿上,“下次我就做陈世美。” “陈世美抛妻弃子你怕是当不上了,咱还没孩子呢。”眉眼带着促狭,“要不我们生一个?” 生孩子需要勇气,她暂时没有,便挥了挥手,“你快走吧,要迟到了。” 他看出她的躲避,站起身,弯腰亲亲她的脸,“午餐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可以回房间吃。” 今天的竹米粥又糍又糯,口感极好,白竹虫也不再是清蒸,而是小炒,竹笋还如以前那般好吃,她满意的点头,掏出手机拍照,看到几分钟前楚衡发来的短信。 饭吃到一半,楚昭洲突然想起楚衡有个女朋友,任他们那群人怎么推辞都想把人请来吃顿饭。 “把人家关在你那不带出来成什么体统。” 宋琛脸上带着笑,不动声色的给楚衡解围,“我听阿衡说那姑娘不爱见人。” 崔昭质听出他们的不情愿,以为有异,故意搭话给他们添麻烦,“这里又没有外人,况且那姑娘长什么样,我们大家也想见见。”她偏过头,声音有些柔软,像是征得他的同意,“昭洲,你说是不是?” 没等楚昭洲表态,楚衡松开微蹙的眉头,“她身带煞气,我怕惊到爷爷。” 越不给看越有鬼。 崔昭质好不容易抓到楚衡的小辫子岂能放过,她冷哼一声,把他的话原原本本的讽刺回去:“昭洲是什么人,怎会被一个弱女子惊着。” 看楚衡、宋琛两人表情仍有迟疑,楚昭洲冲下人招了招手,“去东苑把那姑娘叫过来。” 知道内情的人面色一变。 若是让楚昭洲见了许汀兰,后果不堪设想。 宋琛用余光看向正在给崔昭质夹菜楚昭洲,一个冒牌货就宠上了天,正品来的不知要造成什么样的轰动,低头摆弄手机的楚衡无意扫了他一眼,他接到楚衡让他放心的眼神,停下了运转飞快的思维。 若是真的见到该如何是好? 楚昭洲是继续要着这个冒牌的,还是跟楚衡争抢正品? 或是楚衡直接舍弃许汀兰,随她自生自灭? 宋琛面色一肃,如今见面的流程已经不可更改,结局是怎样令人费神。 不出半刻钟,许汀兰踩着优雅的步子出现在北苑,她没有外人想象的惊慌失措,而是沉静淡定,连走路都透露着轻松惬意。 楚衡、宋琛的第一反应是看楚昭洲的脸。 餐桌旁的客人见到来人,明里暗里用视线打量,暗自评头品足,跟刚才宋琛所说的怕见人的性格完全不同,有股处变不惊的宁静怡然,气质是难得一见的冷清淡雅,让人觉得冷漠中带着亲和,平和中带着疏离,疏离中带着高贵。 这张脸长的是漂亮,可与崔夫人的那张……好生相似。 崔昭质感受到大家不怀好意的对比,脸气得红一阵白一阵。 楚衡起身将她迎到自己座位旁新加的位置上,出声介绍到,“这是我爷爷。” 让她叫爷爷她是万万叫不出的,一时,宋琛竟有些想看好戏的打算。 许汀兰看上主位上的人,波澜不惊的叫了声,“楚老爷。” 楚昭洲应了声,还在细细打量她,“你与我一个故人气质相似,身形也像,不过你相貌平平,没有她半分绝代风华。”还补充说,“你的柳叶眉……过于平庸,她的一字眉才是绝色。” 明明天人之姿却被说成了相貌平平,如此不留情面的贬低,让在场的人怔愣几秒。 “爷爷喜欢的人自然是无人匹敌,楚衡喜欢的人是凡夫俗子,不能比拟。”楚衡打破一室尴尬后,又向许汀兰一一介绍在座的各位。 伊西政不知内情,疑惑的看了崔昭质好几眼,“她俩怎这般像?” 这句话问到不知内情的人的心坎上了,纷纷竖起耳朵,宋琛瞪了一眼伊西政。 他有所察觉,迷茫的看着宋琛。 宋琛扶额,在心里骂了句猪队友。 楚衡给许汀兰摆了双碗筷,听到这句话苦笑着说:“我怕她被爷爷不喜,想着爷爷极喜欢崔夫人,便照着崔夫人的样,去了一趟韩国。” 众人了然,这是怕爷爷不喜进不了家门呢,伊西政又要说话,被宋琛暗暗踩了一脚,话憋在了嗓子眼里。 难怪捂着不让出来,崔昭质讽刺的看了一眼许汀兰的脸,“这姑娘与我昨夜看到的东西好生相似,我还真当是有鬼,不想是个人。” 能在这种场合面前说出这揭自家短板的话,足见崔昭质的情商。 许汀兰笑了笑,“我竟不知昨日见过崔夫人。” “昨夜挽月湖畔,身着嫁衣的,可不就是你吗?” 她笑容清浅,听了这句指责,也并不惊慌,像是照顾不懂事的孩子,“夫人再仔细看看,我可与那吓你的东西长得不同?”她说,“我与阿衡认识在你之前,切莫因着你的那点喜欢诬陷于我,我与阿衡爱如深海,情比金坚,不会因旁人的流言蜚语而中断。” 昨晚因那个落水男子的话,全世界对她指指点点,她腾的一下站起来,“我爱的只有昭洲一个,楚衡是昭洲的孙儿,我有必要诬陷你吗?” “夫人言重了,我与夫人无冤无仇,又何必扮鬼吓人,与阿衡白白生了空隙。” 崔昭质嗤笑一声,“你这张嘴好生厉害。” 楚昭洲拉着她坐下,“这么多客人,可不是只有你一个,莫要让别人看了笑话。” 口中有昭然若揭的不悦,她只得意气难平的闭嘴。 这顿饭吃得极不自在,许汀兰全程一本正经,楚衡是不是凑过来耳语几句,她再害羞的笑笑,把恩爱恋人的形象演的活灵活现。 等回到东苑,楚衡抬手摸了摸她的眉眼,“柳叶眉?” 她说不是。 “一字眉?” 她说:“是的。”眼里透着促狭的光芒。 楚衡掰过她的脸,“我们怎么与我爷爷看的不一样?” 他们看许汀兰是一字眉,楚昭洲看许汀兰是柳叶眉,两个截然不同的眉形他爷爷绝对不会分不清,当场他便有疑,看来早就有人从中作梗。 她挣脱束缚,向他行了个礼,又一次来了出佳人才子的戏码,“小女子姿色平平,难登大雅之堂,请公子尽快放了奴家,好让奴家寻一匹配之人。” 他拉过她,“你可知当时我是如何想的?” 她不甚在意,“如何?” 他说,“私奔。”眼里却没有半点玩笑。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的跟痴男怨女一样,下一步是不是殉情?” “说点吉利的。” 她一边走一边左盼右顾,“早就有人安排好了一切,这么快被你爷爷认出来,他们留着崔昭质又有什么用?” 的确,他们费尽心思把崔昭质整容,训练,培养气质,练成第二个许汀兰,再安排进楚家,不发挥点价值岂能对得起自己的付出? 第五十八章:兔女郎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他爷爷也是临时起意想见见未来孙媳妇,他跟君瑞的态度如出一辙,他们楚、君、宋、高的家世,谁娶、谁嫁都是高攀,当中的世家子弟,谁娶谁嫁,娶谁嫁谁,都不过多干涉,对方是豪门贵族自然好,若不是,只要不是敌对阵营就成。 卡萨帝民主共和国的婚嫁文化算是开明,虽说开明有开明的好处,也造就小部分富人三妻四妾的结果。 她径直走到楚衡房间,“我的午饭还没吃完。”把门打开,就见书柜上端端正正的摆着四个碗。 “凉了。” 她夹了一片白片喂他,“你尝尝,这是炒的,色香味俱全。” 说话时,她眉眼弯弯,像是遇到极快乐的事,眼中闪着璀璨夺目的光亮,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抚摸她的眼睛,“你的眼里有星辰。” 她垂下眼睑,有些羞涩,偏了偏头,脸红心跳的躲开他的手,不知所措。 他竟有些欣慰,好像“吾家有女初长成”虽说“养在深闺人未识”,可现在总算开窍了,毕竟以前亲她都没见她害羞。 她晃了晃筷子上的东西,纠结的开口,“你吃不吃?” 他总算明白了,许汀兰多高冷,多懂事,多有城府,多有心计,那都是对别人的,她会撒娇,会害怕,会无助,还会耍小性子。 他张嘴咬住冷掉的白色肉片,毫不吝啬的夸奖道,“确实比以前好。” 她大方的把筷子给他,自己拿勺子喝粥,“要吃什么尽管吃。” “不热热吗?” 她坐在椅子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太麻烦了,我想午睡了。” 他感叹一句,“真懒,好像变懒了。“ 她晃了晃头,神神叨叨的说:“我要成仙了。” 楚衡直接敲了一下她的头,“做梦呢,快醒醒。” 许汀兰被打习惯了,竟也不反抗,默默铲了一勺竹米粥,撩了撩眼皮,塞进嘴里。 他内心一片柔软,凑过去舔她粉嫩的唇瓣,“真甜。” 她喝完最后一口,把剩下的三个盘子推给他,“吃吧,不能浪费粮食,这一碗白竹虫几万呢。” 先是跑他房间吃午餐,再是让他吃剩菜剩饭,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催促道,“吃吧。”走到窗户前把窗户打开散散味道。 半个时辰后,许汀兰轻轻的叫了一声睡着的人的名字,“楚衡?” 许汀兰不放心的伸出手指推了推他的身体,见仍他没反应,悄悄松了口气,转身离开。 西苑自从沈施入住后就成了禁地,许汀兰躲过耳目,推开门,试探一下,弯腰捡了个石子扔进去。 不出两秒,平地旋转出灰色气体,在半空飞舞飘荡,迸发出无穷能量,灰气绕着石头转了一周,石头顷刻间成了粉末。 她眼神发冷,竟然还有邪术阵法,气体这般灰,也不知道被沈施困住多少怨鬼。 道教阵法她一窍不通,悟机又是个半吊子,她心有些虚,抬脚打算硬闯,被身后一股力气强势拉回去。 “你怎么来了?”她看到后面的人,表情震惊。 他脸上的笑意未达眼底,“不错啊,还会给我下*了。” 不待她说话,一把把她拉出来,声音肃冷,“现在跟我回去。” 许汀兰表情一脸小媳妇儿样,心里却骂了句脏话。 老老实实的让楚衡拉着离开西苑,中途还恋恋不舍的回了一次头,被楚衡毫不留情的掰了回来。 “你怎么醒了?” 甫一开口就能惹他生气,他不打算理她。 她声音柔软,糯糯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楚衡……”伸手扯扯他的袖子。 他挥掉,目不斜视的继续往东苑走,不吃这一套。 她抓抓头,觉得哄人着实费脑,只得破罐子破摔的跟着他走,不想他这次既没有谈人生、谈理想,也没有说生命的重要性。 她被无视了。 可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就像荆棘鸟一生都在寻找一根荆棘,拼尽全力只想撞上去,唱出最婉转、最动听的歌。 就像依米花,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沉寂五年,终于把花儿的芬芳吐露给世界。 就像大雁,一只死了另一只就不会自杀或抑郁。 在她看来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可她去做,楚衡就是会生气。 小题大做、乱发脾气的男生不能哄,因为女生都是惯出来的。她去网上问了问百度,得出这个答案。 她深以为然,暗叹自己是不是对楚衡太好了?可想了想,又觉得都是楚衡在照顾自己。 被无视了两天,她撑不住冷暴力,开始做出反抗措施——拒绝吃饭。 可惜当天晚上,楚衡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她无力扶额,想把面前的东西摔了,怕自己赔不起,或者直接被打断狗腿,只能憋屈的忍住手。 绝食几顿楚衡仍然不为所动,继续早出晚归,忙得脚不沾地。 她觉得自己没错,可楚衡不理她,她便又觉得自己错了,至于错在哪不知道,只能自己瞎捉摸。 睡了四十年,人类该有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早忘到了狗肚子里,做事全凭直觉。 过年好几天了,平民百姓或许还能放假,高官正是四处拜年,到处忙的时候,况且传统文化的弘扬还需要楚衡到处跑,楼建不建需要他去疏通,花找不找得到还要他去指挥人,她是万不可拖他后腿,阻碍他前进步伐的。 许汀兰放弃绝食,打开平板电脑请某吧里的诸位网友支招。 网友各个古道热肠, 网友一说:不理你就撒娇。 她撒过娇了,没用,不可行。 网友二说:撞豆腐。 她不懂这句笑话,萌萌哒哒的问:“怎么撞?” 网友三说:床头吵架床尾和。 她睡了,人家不理她,徒增尴尬。 网友四总算靠谱了。 她看完他的回复后,真可谓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上午她暗搓搓的出去了一趟,回来时自己大包小包的提着,佣人要去接,被她灵敏的躲过,说了句她自己提,接着去房间捣鼓一整天才出来。 佣人见两人之间气氛怪异,也不敢多话,静默的退下。 晚上许汀兰出现在餐桌前,装了把乖巧懂事,风卷残云的速度把东西吃完,招呼都没打房门便“碰”的一声合上,楚衡的视线从她的背影划过。 处理完文件后,他从书房出来,拉开房门,当做没看见被子里鼓起的一堆,径直去浴室洗澡。 待他掀开被子躺进去,关了灯,刚放进去的手臂被一只毛茸茸的手抓住,他拧眉,忍住没有挣扎,另一只手想去开灯,又被另一只毛茸茸的手抓住,她扑上来,把头靠在他的心脏,叫了声,“主,主人。”声音还该死的颤抖了一下,直挠的人心痒痒。 她用舌尖舔了舔他薄薄的睡衣,“主人,你不爱我了吗?” “奴家在雪山之巅等了您上千年,如今,你有了新欢就不要旧爱了吗?” 张嘴在他身上咬了一口,“主人为这点事不理奴家,奴家好生难过……”一边说一边扒他衣服,“主人都不说话,白白浪费了这大好……” 话还未落,突然“啪嗒”一声脆响,一室暧昧被灯光驱散,楚衡看到穿着兔女郎服装的许汀兰。 两人眼对眼,身挨身,沉静数秒后,许汀兰彻底冷了脸,跳下床把头上的兔耳朵一扔,气呼呼的走了。 前面还挺干脆利落的,临到门口,伸出头左盼右顾一会,见没人,又是一副英姿飒爽,正气凛然的模样走出去。 人这一辈子会遇见许多人,但总是能让你笑的,没有几个。若他能让你在疲惫生活中挤出微笑,让你在重压之下瞬间放松,就是一定是对的人。 他见了这样的汀兰,这样娇气、爱耍性子,闹小脾气的汀兰,只对他这样的汀兰。 他是个冷硬的人,可遇到她之后,心总是不自觉的软的一塌糊涂,有时理智占了上风,又提醒自己清醒点,等看到她的笑,看到她信任的眼神,就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这人,前二十三年爱了君悦,余生除了爱许汀兰,就再也没有力气爱别人了。 他并不着急,慢条斯理的去冲个冷水澡,降降身体内的躁动,换了身衣服,悠哉悠哉的走出房门,拿出手机看了眼短信,转了个方向,径直往后门走。 远远望见被人团团围住的许汀兰,好整以暇的看她,“回家睡觉。” 兔女郎扮演失败后,她恼羞成怒的要回家,“你这什么意思?凭什么让他们围着,不让我走。” 他淡然自若的看着蹲在地上的人,“大晚上你往哪走?” “我能往哪走,我回家。” 口气不好,心情不佳。 他招了招手,不再废话,“绑了扔我房里。” 许汀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抱住自己,“不准碰我。” 将她围住的保镖动作整齐划一,做出请字。 许汀兰往墙根后退。 耐心告罄,他淡淡的指挥道,“绑了。” 保镖绑过敌人,绑过罪犯,没绑过弱女子,甫对上一个弱女子,自然无从下手,比划了半天也不知如何行动,捱着楚衡冰冷的视线,保镖硬下心肠动手,刚碰着,许汀兰痛呼一声。 第五十九章:咬文嚼字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一米九的汉子动作一僵,顿时成了一只弱鸡,傻傻的问诸位同僚,“怎,怎么绑才不痛?” 要不就划水做个样子吧,人家情侣之间大晚上玩捆绑play的情趣哪是他们这群下人能懂的?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手绑好,谨小慎微的送到东苑,中途因为绑得太松人还差点逃了。 破罐子破摔的许汀兰坐在楚衡的床上,刚才的威风凛凛变成现在的垂头丧气。 等楚衡缓步走进,她又打起精神,斗志昂扬。 “觉得我舍不得动你?” 她把头扭过一边,晃悠一下自己的手,大致意思是,这还叫舍不得动。 他掰过她的脸,“每次跟你好好说,你从来都不听。” 一说这个她就来气,“我听了,我怎么不听,你让我不穿夏裙,我就没穿了。”示意他注意一下自己穿着的衣服,“看,卫衣,不是裙子。” 他拉开她的衣领,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就这一件,谁大冬天只穿一件?” “你就让我不穿裙子。”后面呐呐的补充:“没说不准穿一件。” 这咬文嚼字的功夫学得可不是一般的好。 “这个问题先放下,我跟你说过别在我身上乱动,乱摸,乱亲,我说过没?”怕她装蒜,补充说,“就昨晚。” 依稀记得他是说过类似的话,但她文过饰非,“我忘记了。” “那再把这个问题……”话还未落,被她打断,“怎么还有,你莫不是诓我。” 他坐在椅子上,目光沉静悠远,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凌厉。 “你漠视生命,不尊重、不敬畏生命,不但给我下药,还以身试险,擅自闯入禁地。”他眉眼如同镶嵌着一层寒冰,“你可曾想过,若那是个圈套,你怎么办,又让我怎么办?你对生命的态度,对林尤不负责任,对自然、天道不负责任,也是对我不负责任。” 她表情一凝,被他这么一说,突然就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了,张嘴想反驳,被他硬生生的打断,“别说你不会有事,要是世人能预知未来,就不会有那么多意外。” 他人若是怨怼,怪罪,她还能回去,如今楚衡这般掏心掏肺,她又不知如何是好。 她想抓抓头发,手被绑得严实,便垂下眼睑,兀自沉默。 良久,她感觉头上落下一片阴影,抬眼对上楚衡明亮的眼睛,听见他说:“给你机会,既然不认错。”声音顿了顿,许汀兰抬眼看他脸上的表情,“现在,惩罚开始。” 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她被抱起扔在床上。 他动作优雅,缓缓解着呢子大衣扣子,仔细得像是进行一场时装表演,轻轻巧巧的把大衣搭在衣架上,灯光打下衬得那双手骨节分明、匀称有力,他身姿挺拔,棱角分明的脸看不出任何情绪。 被绑住的她如同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她差点就要认错了,然,看见那双手指修长的手伸过来,竟是要tuo她的衣服?! 灯“啪嗒”一声被关上,拉着窗帘的室内一片漆黑,接着吻密密麻麻的袭来,嘴唇冰冷,徒生冷寂,高级订制的卫衣没那么经得起折腾,被他从缝合处撕破,他声音轻轻的,即使在此刻也隐忍克制,透着股沁人的冷清,呼吸在她耳边萦绕,像是情人之间的吴侬软语,“汀兰,今晚你是真的逃不掉了。” 身下人的心跳骤然加快,脸色红扑扑一片,一边觉得羞辱,一边心里发虚,楚衡衬衣上的扣子在挣扎间解开,猜出她复杂的心理活动,吻了吻她的眼角,终究对她硬不下心肠,“若是害怕,闭眼就是了。” 可还是没能委屈自己,就此放过她。 …… 这一夜,对楚衡是欢愉,对许汀兰是受罪,中途她忍得眼角发红,沁出了*,呜咽几声,被楚衡尽数咽下,她越是委屈,越是勾人,直到她小声求饶,楚衡才控制住力道。 次日许汀兰一瘸一拐的要回家,还没出门就被保镖挡在房门口。 “少爷今日有公务,命我们在门口好好保护小姐。” 说得好听是保护,难听点就是囚禁,睡完就走倒算了,还完囚禁游戏不让她走,昨晚的愧疚和疼痛交织在一起,抬脚想踹门,无奈一动就是腰痛、腿痛、手腕痛哪都痛,恨恨的收回脚,门“啪”的一下被关上。 外面的保镖面面相觑,互相嘀咕, “怎么都一晚还没和好?” “也许太好了。” 那个保镖不懂,“什么意思?” 保镖鄙视的看着她,“你没看到许妃身上的痕迹吗。” 那一瘸一拐的姿势,红肿的嘴唇,脖子上的红痕,手腕上的绳印,一看就知道昨晚两人有事。 保镖了然的点头猜测道,“今天许妃那么生气,难道是昨晚太激烈了?” 聊得忘乎所以的两个保镖没有注意突然拉开房门的许汀兰。 她耳朵里回荡着这几个词,“太好”、“红痕”、“激烈”……脸“腾”的一下红了,门再一次“嘭”的一下合上。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脑子里显示出同样的讯号,许妃听到了。 正当他们商量要不要负荆请罪时,门突然又开了。 “沈施回来没?”她表情镇定的问, 保镖飞快的反应过来,回答道:“还没有,需要在过两三天。” “姓楚的呢?” 保镖在脑海中搜索一下“姓楚的”,摸摸鼻子,“少爷去高家了。” 去高家? 她把门再次合上。 外面的保镖对视一眼,有些莫名其妙。 临近中午时,楚衡迟迟归来,抬眼扫了一下门外站姿不太笔直的保镖,交代一句,“自己去太平洋喂鲨鱼。” 不看两人的表情,手搭在门把上预备开门,门就从里面拉开,顺势钻出一个人。 她嘴唇微肿,说话时有些刺痛,龇牙咧嘴的说出第一句话:“不准去喂鱼。” 见她这副扭曲的表情,他心情极好,神清气爽的问:“为何?” 楚家的这些人被训练的呆板无趣、硬板客套,连点人气都没有,好不容易出现两个爱八卦、不那么一板一眼的,又要被打发走。 她抿了一下嘴,花几分钟组织好语言,“我觉得他们生得孔武有力,让我有安全感。” 还不如不组织。 保镖心里发苦,我们让你有安全感,你把我们少爷置于何地? 所幸他今天心情不错,额外开恩,准了他们去特工训练基地半个月,提高个人技能。 虽说让保镖去特工训练基地要受些苦,可较之去太平洋喂鲨鱼可就太好了,保镖忙不迭的谢恩,急忙去领罚。 楚衡抬手,用指尖抚摸她的唇瓣,被人一巴掌拍掉,“动手动脚,成何体统。” 楚衡轻笑一声,不与她计较,抬脚走进房间,反手关门。 “傻站着干嘛,坐啊。” 许汀兰:“……”突然尴尬是怎么回事?秉持着脸比城墙的原则,她雄赳赳,气昂昂的的扬起下颚,“你要说什么就说吧。” 那副我能承受得住的表情是什么鬼?他哑然失笑,“我要对你说什么?” 她一屁股坐下,触及伤口,心里暗自龇牙,抬了抬屁股,脸上仍是云淡风轻,“我怎知你的心思。” 见他走近,她一吓,以为他又要兽性大发,起身欲逃跑,被他扣进怀里。 “还自不自在?” 感情早就看出她的强装镇定,她苦着脸,“你放开。” 他用舌尖舔了舔她红肿的嘴唇,“这样呢,自不自在?” 她:“……”更不自在了。 往旁边退后几步,不敢与他对视,一本正经的对他说,“三八线,距离半米远,不准过来。” 她总能让他发笑,便忍住冒出来的笑意,听话的说:“好,我不过去。” 这乖顺的模样活像刚才耍牛氓的不是他。 她继续严肃脸,“你要说什么快说。” 他顿了两秒,紧拧着眉头,看上去有些苦恼,“你不让我靠近,悟机让我给你带的话,我又想不起来了。” 许汀兰:“!!!!”你可以再无赖一点吗? 旋即压下心绪,觉得正事要紧,淡声道,“那你过来一点。” 楚衡抬步走去,眼看他越靠越近,便出声提醒,“可以了吧。” 他不敢再逗她,止住步子,终于有了正色,说出的话令人大跌眼镜,把许汀兰刚放下的心又摔了出去。 “你叫声老公我就告诉你。” 许汀兰:“……” 感情那一脸严肃认真是装出来的。 最后耐心告罄,恼羞成怒,转身就走,被他拉住手,正正经经的说:“他有破解阵法的方法,让我告诉你,那里怨气重,千万不要以身试险,到了三更时分他再同你一块去。” 一个半妖,囚禁那么多怨鬼替他守门也是奇葩,她抓了抓头发,挣脱他的手,“半米远,再靠近我可不客气了。” “昨晚我那样对你,怎没见你不客气?” 许汀兰被戳中心事,差点人急跳墙,“我那是体谅你是凡夫俗子,怕遭天谴,不能任意伤害,你要是再动手动脚,我可就人急跳墙了。” 前面还一板一眼,后面就不正经起来,他轮廓分明的脸透着明朗,“莫要为你不能随意动用法力找借口。” 第六十章:西苑一遭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动用法术可是消耗能量的,她以前不加节制,任意使用穿墙术是因为刚刚从棺材里起来,灵力尚且充沛,如今过去半年多,哪还有功夫为这点小事动用法术,能省就省了,浪费了不知要吃多少白竹虫才能补回来。 她虽这般想,定不能让楚衡知道这事实,装出公主病,嚣张跋扈的说:“怎会不能用?吾乃亡国公主,被区区凡人所睡竟还不知珍惜,妄想本公主对你留有情分,进而饶你狗……” 趾高气扬的样子装得的确很好,可“命”字还没说完就被人捂住嘴,“又想挨训了吗?” 她自己捂住,不太愉快的瞪了他一眼,憋屈的闭上嘴。 月上柳梢头,人约西苑前。 巡逻的人早被楚衡调遣去其他地方,三人光明正大的站在西苑门口。 悟机用最原始的包裹背着一堆瓶瓶罐罐,一边走一边左盼右顾,偷偷摸摸的模样,活怕别人不知道他在做亏心事,许汀兰和楚衡走得气定神闲,泰然自若,那光明磊落的样子像是在应邀参加正式活动。 悟机摸门把的手顿了一下,问许汀兰:“这门把没事吧?” 她看他这副半吊子的模样做了个嫌弃的表情,“我上次来的时候试过了,有点问题……”悟机耿直的脸僵住,飞快的缩回手,伸出碰了门把的两根手指,害怕的说:“我这两根手指不会坏了没用了吧?” 楚衡用手掌握住,哄骗他,“没事,我有佛骨舍利,驱邪避灾,已经好了。” 悟机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许汀兰骂了一句,“悟机胆小鬼,我骗你的。”伸手淡定的把门推开。 院子里风平浪静,如正常院落无异,里面虽没有养殖活物,假花假草还是很多,院内的物品摆放按照一定秩序,原木桌椅在正中间,上面放着已经好几天的旧茶水。 原本还想问悟机沈施的本体是什么,如今看他这怂包样,就不想再问。 “汀兰,你靠边点。”悟机说, 许汀兰听话的退后,三人站在门口,不再深入,等悟机破解阵法。 许久不见悟机动作,她出声问:“你成不成?” 他扔了个石子,如同上次一样,化成粉末,消失在半空中,“这恐怕不是一个阵法了。”他表情有些严肃,“他以前是道士?” 许汀兰只知道人家是道士,不清楚其中的辛密,便看向楚衡等他解答,只听他说:“三年前我遇到他时调查过,他凭空出现,查无此人,可言行举止的确像道士。” 凭空出现,查无此人? 悟机讶异,“他莫不是也是半妖?”说完看向许汀兰,“难怪会偷你东西。” 感情楚衡就告诉他东西丢了,要他帮忙找,没告诉他谁偷的。 以前只是猜测,如今东西被偷了,定然是想拿到她的内丹成为真真的妖。 她内心微蹙,默认他的说法。 楚衡伸手抚了抚她的眉,口气强势,“不准蹙眉。” 像大雪初霁,她松来眉头,他说:“真乖。” 前“出家人”悟机被她们撒了一把狗粮,想去寻寻自家未婚妻,去找找心灵的安慰,突然“啪”的一声,楚衡手上挨了一巴掌。 许汀兰瞪了他一眼,威胁道:“做正事呢,别调xi我,否则我又打你。” 道士好对付,伪道士不好对付。 半妖好对付,妖不好对付。 如今伪道士与半妖的结合,那就是不好对付再加一个等级。 悟机从包裹中放下,把东西拿出来,又小心翼翼的绑好背起来。 许汀兰一脸嫌弃,“你就不能拿个好点的包装东西吗?高家虽说家产都被我顺走了,可也没穷到这地步。”她看了悟机一眼,“改天我送你一个LV的。” 悟机无奈的摇头,“这你就不懂了,老君不爱现代的东西,用了还被说不诚恳。” 她抠抠手指甲,“你还能跟他对话不成。” “其实是师傅不喜。”许久他才这样说。 她算了算日子,奚耽仙逝也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感叹一句,“时间过得真快。” 说话间,悟机把符咒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我要念了啊。” “……”总觉得有些不靠谱,“你这什么符咒,治什么的?” 正预备念很长一段咒语的悟机,一口气梗在喉咙里,半天呼出来后听见他回答说:“这个是阳火,专门焚烧、超度鬼魂的。” 楚衡看着被月色照亮,没有动静的四周,“怨鬼没出来也可以烧得到吗?” 他想了想,迟疑的说,“好像不可以。”声音顿了顿,自顾自的说:“那我还得把鬼魂引出来。” 他看向许汀兰,“不行,我即使把他们引出来也不能念咒,那么长的咒语,念不完就被他们碾成粉末了。” 第一次听道士嫌弃符咒长,她的心情可悲可喜,“他们困在里面又出不来,你怕什么?” 万一狗急跳墙呢?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第一个阵法就这么麻烦,后面也不知道有几个。 楚衡说,“你先念咒语,我在你念完之前引他们出来。” 悟机蹙眉,“若要全部引出鬼魂来,必须有一定法力,不遇到强者,怨气大的怨鬼是不会出来的。”还补充说,“你一介凡人,去了也没多大用处。” “我有舍利呢?” “那鬼怪不但不会出来,反而被佛光所吓,逃到地底。” 许汀兰打断他们的对话,“我去吧,我有法力。” 像是应和她的话,魑魅魍魉发出尖锐的笑声,院里狂风渐起,假花假草虽被吹的东倒西歪花盆位置却不见移动,月光阴凉,照在院里的黑气上,雾气腾腾,阴气葳蕤,见了忍不住心生寒意。 他目光沉静,声音听不出情绪,“我不放心你。” 她表情轻松,声音懒洋洋的,“有什么不放心的,又不是生离死别。” “你多离开我半步,我便觉得你会抛弃我,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伤感的说。 她瞥了他一眼,“别矫情。” 他悲伤的表情荡然无存,拍了拍她的肩,“去吧,小心点。” 她受不住他的柔情,侧过身看悟机。 悟机见他们商量妥当,把视线从符咒上挪开,“我需要两三分钟把这个念完,你掐着时间进去。” 许汀兰把脚伸到门内,踩了一脚试探试探,地里的东西如接受到信号一般,迅速天上地面,几十只怨鬼凶狠的看着来人,扑上来咬她的脚,她缩回来时,干净利落的踹了他们一脚,怨鬼非但没逃,反而猛冲上来。 楚衡心一窒,下意识要把她拉到怀里。 可许汀兰手上凭空出现一朵百合,散发着白色的光,单手前推,邪灵受到冲击,四处飘散。 她回眸冲他笑笑,像是在说,现在信了吧? 原来伸进阵法试探,只是为了让他放心。 因为她不听话,枉顾生命而生的气,旋即不翼而飞,不等他说话,许汀兰走进阵法。 本来害怕得四处散去的怨魂成射线式,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院内凸显八卦状的圆圈法印,不断旋转保护冤魂,冤魂因它的动作更加嚣张跋扈,生生扑上去。 她往旁边躲了两步,避过他们的攻击,可这些被困在人世间的冤魂,都是心怀怨气,无法正常走入轮回,怨气就将自己逼成了恶鬼,跟陈信等人的实力有得一拼。 她被一个纠缠就已经吃不消,何况一群?趁鬼怪未反正过来之时看了一眼门口的两个人,一个眉头紧锁,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忧虑之情昭然若揭,另一个嘴里不停地念着符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浑然忘我。 一只鬼大笑着,往她背后一击,她转身就是一掌,鬼魂被震出两米远竟又扑上来。 许汀兰看出写阵法的邪门,大致已经过了四五分钟,她撑不住了,趁空闲时抓抓头发,在心里骂了一句,“悟机你行不行?” 悟机没说话,悬在空中的符咒燃起熊熊大火,火舌舔舐鬼魂,发出剧烈的“嗤嗤”声,鬼魂发出惨痛嚎叫,隐隐有恶毒的鬼魂从地底下出来的趋势。 许汀兰被疯狂的鬼魂抓了一爪子,她没管伤口,手里盛开一朵小百合,接着变成脸盆那么大,自动移到天上把那只鬼罩进去,她存了善念些没把鬼魂撕碎,仅仅将他包裹起来。 地上的鬼没全部消灭,地底的东西未完全出来,她琢磨一下让陈信他们出来的可能性,又怕连同他们也被火焰灼伤,正迟疑间,符咒上的火燃尽,慢慢熄灭。 悟机睁开眼睛,扫了一眼许汀兰被抓伤的手,从包裹里又拿出一张符咒,动作慌乱,“我再用一张,这鬼的数量让我有些始料未及。” 楚衡抿了一下嘴,伸脚踏进去,被许汀兰斥退,“我在这里待这么久,你一进来,又想我白费吗?” 他脚僵在半空,“我不拿舍利。” “不拿来送死吗?”她言语不留情面,说话间又一个鬼扑上来。 虽说已经有多数被符咒所伤,躺在地上没了行动能力,在空中飞的还有十多个侥幸未受伤的鬼怪。 黑压压的一片四面八方向她袭击,她瞄准一个法力最弱的击败,冲出了他们的围攻。 第六十一章:困兽犹斗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你们为什么被困在这里?”悟机出声问道, 四个闻声把视线从许汀兰身上转到悟机,“又是个臭道士。”眼里猩红,“我杀了你。” 说完便猛扑上来,悟机一吓,明知道他们出不来还是后退一步,恶鬼见他已跑,长着长指甲的手抓向楚衡,许汀兰表情一怔,不想还未触到,被身上的金色光芒驱赶,刀枪不入的躯体烧出灼伤的痕迹,放手远离楚衡后,伤口竟还有扩大趋势。 恶鬼呼啸一声,惊起了院外树枝上的鸟儿,不甘心的再次凑近,还未近身,就被一朵百合砸出一米远。 恶鬼被其他三个恶鬼扶起,停下脚步,不理向他发起攻击的许汀兰,反而怪异的看向面色平静,毫无惧意的楚衡,“你身上带了什么东西?” 他声色冷清,淡淡的回答说:“舍利。” 恶鬼摇摇头,“一个舍利不可能有这么大的伤害,一定还有什么东西。” 好好的一场战争,变成了讨论楚衡身上藏着什么宝贝,三个恶鬼死死盯着许汀兰不让她乱动,一个恶鬼跟他交谈宝物的具体事宜。 “他们说我有两世的帝王之命,第一世天妒英才死了,第二世命里或许有转圜之地。” 悟机寻了他们说话的间隙,又问一遍,“你们为何被人困在了这里?” 恶鬼嗤笑一声,“你们还好意思问我们,若不是你们把我们困在这里,我们又何至于无法投胎。”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何出此言?” “我们已经被困在这里好几个月了,这几个月,我们每天都沉睡地底,守着这个没有作用的阵法,若是阵在,我们尚有投胎的机会,若是阵亡,我们则魂飞魄散。” 作为一个道士,捉着人家的魂魄做这种残害轮回的勾当,也是世间少有,他有些唏嘘,“我可以给你们超度,让你们继续轮回,不再受这见不得天日之苦。” 恶鬼们自打被沈施捉来,便不再相信道士普度众生的信义,“道士比凡人更可怕,更不讲信用。“ “那你们待如何?” “把半妖的内丹交出来。” 许汀兰果断拒绝,“你们一个鬼魂要着那个没用的东西干嘛?” “有了内丹,便可以与他谈条件。”恶鬼的脸上露出嗜血的笑,“你打不过我们,我们要是硬抢,也就费点时间,反正你的内丹迟早都是我们的。” 真是好大的口气,看来这仗非打不可了。 她吹了吹刚刚被恶鬼挠出来的指甲印,做最后的努力,“若是你们愿意接受条件,当我们进去,我觉得一切好说。” 恶鬼哈哈大笑,“你还不懂吗?今天你非但没有资格跟我们谈条件,我们还会要了你的命。” 旋即,四个恶鬼催动法力,在地面上转成一个圈,围着许汀兰的恶鬼成了无数个,看得人眼花缭乱,不知谁真谁假,更别说往哪攻击。 眼看许汀兰被打了一掌又一掌,嘴角渗出鲜血,在精力快要耗尽的情况下,楚衡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白色石头,准确无误的扔给中央的人,“汀兰,接着。” 许汀兰侧过脸,伸手将舍利子牢牢握在手里,手上突然金光大盛,荣光从指缝跃出,她脚边站立处出站金色佛文,成放射状向四周铺撒,一层层佛文波涛汹涌,被抓伤处奇迹愈合,企图遁地的恶鬼被封印在地面。 她打开手心,金光闪亮苍穹,天空上突然出现四朵百合,尾部成条带状,托了长长的白色尾巴,有些向跌落的陨石,花瓣齐刷刷的张开,整齐的向逃窜的恶鬼罩去,包裹住恶灵,逐渐缩小,变成一朵朵小百合落在楚衡手上,他好奇的摸了摸,发现那一朵朵洁白高贵的百合花,竟然是由一颗颗石头罄成。 他压下心中的怪异,抬眼看向许汀兰,除了面色苍白,看不出哪里受了伤。 悟机从他手里拿过百合花,“这个要超度的。”便干劲十足的从包裹里把东西请出来,摆好香炉,令旗等物品,准备做法。 许汀兰直接无视他,沉默寡言的把舍利子交给楚衡,微不可查的扶了扶腰,转身走进屋内。 房间不但多,物品放的也良莠不齐,这里放一点那里放一点,明显就是存着心思要避免被旁人抓住把柄。 本想分头找,但顾忌楚衡没有战斗力,只能让他跟着。 便出现了悟机在外面超度,将功补过,楚衡跟在许汀兰身后乱窜,许汀兰到处翻翻找找。 找了五六间房间,他见她找得艰难,“你究竟在找什么?” 找线索,找沈施是什么变的,找找对付他的方法,最重要的是,原本想弄到他的内丹,可她怕遭雷劫,不能亲自下手,现在她也不想要他的什么内丹了。 再说,那么歹毒的心思,也不知道害过多少人,她要了内丹,可不就得替他遭天谴吗? 何况,她也不知道要了内丹,怎么变成妖,有哪些操作。 一个泛黄的本子递过来,“你看看这个。” 她依言翻开,是一个记账本,这写每笔账的进出时间、原因、数额,现在还不是看的时候,她拿在手里,说了声,“继续。”又一头扎进房间。 她找东西的速度快,预感强,发现楚衡脚步踩在地面上时,竟有空洞的回音,把上面的人推开,自己踩了踩,低头与楚衡一起找机关打开地板。 悟机见两人久久不出来,找了几间房在最显眼的位置找到他们。 “你们干嘛呢?”见在地上不停摸索的两人,他忍不住问。 见许汀兰不打算理他,楚衡回答说:“地下是空的,我们找机关把它打开。” 悟机了然,站在有洞的位置跺了跺脚,的确听到回音,“怎么不直接破门而入?”看忙忙碌碌的两人提议道,“要不我们遁地吧,这样更快。” 一旁在翻床头柜的许汀兰已经对他不做期待,嫌弃道,“你就会算命,连个咒语都念不好,还会遁地这高级法术。” 悟机拿出几张符咒,“这你就不懂了,我要靠算命来养家糊口,自然得学,遁地术是保命用的,那就更得学。”毕竟连命都没了,还养家糊口做甚? 大方的向两人招招手,“来吧,我教你们怎么用。” 楚衡在书桌触碰到一块松动木头,面带迷惑的抽出来,突然大理石地板砖裂了一道口子,整个房间的物件都随之往旁边移动,许汀兰诧异的看着裂痕整齐的地板,刚想提醒悟机闪开,这文不成,武不就的还俗道士就掉进了一米左右的裂缝中。 楚衡怪异的看着手上的木头。 四周已经平静下来,地下的悟机感觉里面阵阵阴气,张着嘴巴不敢说话,许汀兰趴在地上,对他做了个嘘声,呆着别动的动作,悟机忙不迭的点头。 这洞四通八达,也不知道挖了多久,里面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生气,纵使是他一个曾经修行二十多年的道士,心底也冒出森森寒意,鸡皮疙瘩从后背争先恐后的探出头。 洞的深度达到三米以上,地底鬼怪众多,稍有不慎就能成为他们的盘中餐,许汀兰用嘴型说了“遁地术”三个字,把他留在地面的符咒扔给他,他稳稳接住,正想念,符咒被横空而来的鬼魂叼走。 现在仅来了它一个鬼魂,悟机尚且能够对付,多了这半吊子就应付不得。 地底是干什么的还是未知,万一就是离开楚家五六日的沈施的老巢,他的底细尚没摸清,单是看他在外面布置的那两个阵法,结合道教和鬼怪,天时地利人和一一利用,就知道非同一般。 此时在没有许汀兰灵力耗尽的情况下硬拼,他们可谓是吃不了兜着走。 显然悟机也想明白了,压低声音让他们把包袱扔下来,好有做法的法器,可以对付这个鬼魂。 这事因她而起,若是连累悟机,她就罪孽深重。 正当他想把舍利扔给许汀兰时,悟机睁开合上的眼睛,“汀兰退后。” 新符咒上燃起更大的火,包围残存的鬼怪,随着一阵阵惨叫,终于化为平静。 还不待众人松一口气,地底下的几个大boss慢吞吞的出来,看见在场的三人,嘴角发出残忍的笑,“这么多人,是来救我出去的吗?” 第二个阵法启动。 刚才的鬼魂身体尚且透明,月光能穿透他们照射到地面,现在这个则是实体,不像鬼怪,倒像是活生生的实体人类,从地底而来,依据各自特定的位置站成第二个阵法,在人防不胜防时将许汀兰牢牢困在中间。 悟机武力值低,楚衡一介凡人,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便只能自己扛着。 悟机接过上面扔下来的东西,笨手笨脚的拿出桃木剑向鬼怪劈去,鬼怪轻轻松松的避过,纵身就是一脚,悟机摔了个人仰马翻。 许汀兰扶额。 悟机立马爬起,从包裹里掏出一张最短的符,一边用桃木剑和令旗乱挥,一边嘴巴不停,念着咒语,悬在空中的符有意识般的落到鬼怪头上,发出光将它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第六十二章:芭比娃娃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地上的两人松了一口气,看着要给鬼怪超度的悟机,压低声音制止说:“保命要紧,别管它了。” 悟机堪堪住手,正打算念亢长的遁地术的符咒,地底又冒出鬼怪,而且是三个。 楚衡:“……” 许汀兰:“……” 悟机:“……”快哭了。 许汀兰看着楚衡手上的木头,“呆会你记得把这个立马合上,免得鬼怪冒出来残害无辜凡人。” 楚衡来不及阻止,就见她跳进洞里,动作干净利落,身姿稳当,比起悟机那慌乱畏缩样,不知肆意多少,而自己只拉住她肩上的两根墨黑长发。 这三个鬼怪比驻守阵法的四个鬼怪法力弱,数量也少,有一个被悟机对付,剩下的对许汀兰来说便没有什么战斗力,鬼怪单单凭借身手根本触摸,必须用些可以使人能够伤害到鬼怪的法力。 在阵法里还手衔百合的许汀兰,一下变成了根根利刺,直扎进鬼怪的身躯,还没待他们尖叫,直接魂飞魄散。 悟机指了指鬼怪,又指了指许汀兰,一言难尽的看着她,“你这样是剥夺他们轮回的权利。” “不杀他们还等他们呼救,引来更多的怨鬼吗?” 此话在理,这地方邪门,鬼怪尤其多,且各个法力不弱,沈施行踪诡秘,不知地下怎么有个这么大的怨鬼大本营,也不知他们是主动来此,还是被动接受。 他只能默认她的说话,蹲下身拿出扔下来的遁地术,收拾好包裹,看见许汀兰脱离洞口往深处去,他心一颤,“汀兰,你回来,这地方我们不熟……”话还未落,楚衡跳下来,他下意识去扶,却见他稳当当的落到地下。 “你练过?”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叹。 楚衡脸色不显,“为了预防被绑架、谋害,大多高干子弟都练过,楚家从事机密行动,对身体素质要求更胜。”一边说一边追着许汀兰而去,悟机只能死死跟着。 许汀兰弯下腰,捡起地上落下的一枚铜钱,端详片刻,发现是宁国以前的通行货币,地下潮湿阴暗,铜面上已经长出铜锈,凹凸不平的锈迹布满全身,不知落下了多久。 再进去不知是何方天地,便压下心中的情绪,把铜钱随意的扔给悟机,说了声“走吧。” 悟机接过,想她是不想楚衡沾染铜钱上的晦气,便拿在手里与他一同观看,没看出个由头,避免被沈施发现,便放回原地。 “悟机,别……”楚衡出声制止。 许汀兰看着地上被他们踩出的脚印,觉得悟机这欲盖弥彰的动作极傻,“有没有召唤风的咒语?” 悟机一摸头,恍然大悟,“对,还有召风的符咒呢。” 三人用遁地术上去后,悟机念出催风咒语,洞内被他们踩出来的脚印,如大风过境般消失,重新蒙上厚重的灰尘。 天边出现破晓,金黄的晨曦自张开处渗出,周边的乌云非但没成功的阻碍它的扩大,反而以躲闪不及的姿势逃开,冬季温暖的阳光战胜了黑暗,向大地铺撒荣耀,邀世界与它共同庆祝属于自己的胜利。 楚衡派人把悟机送回高家,自己与许汀兰回到东边院子。 一夜没睡,许汀兰洗完澡后,看那本从沈施那拿回来的书,楚衡看她脸不见倦色。 他说,“你不困吗?” 她抽空给他一个眼神,“我在忙。” 他静默了一瞬,拿起新送来的文件,不想第一份就僵住翻页的手指。 深思时,见她不同他说话,用另一只手纠缠住她的头发,给她打死结。 许汀兰从他手中夺过头发,“你干嘛?” “我想睡了。”不待她反应,站起身来,靠近坐在书桌旁的人,“你陪我。”说完就抱起她。 她手上的书“啪嗒”一声摔在桌上,以为他又要兽xing大发,挣扎着说:“我还没好。” 他本没有往那方面想,却因为这句有歧义的话浮想联翩,便揶揄说:“好了就行吗?” 她回答得斩钉截铁,“好了也不行。”被放下后,她往那边爬了爬,声音听不出情绪,“我腰痛。” 许是他昨天晚上没控制住力道,他拿出手机发短信,“替你叫医生。” “不要。” 他放下手机,准确无误的抓住她,撩开她的衣服,“趴好,我揉揉。” 她想自己盖上衣服,避开他的揉捏,呐呐的说:“其实也不痛……” 门外有人敲门,趁楚衡出去开门之际,她飞快的把衣服放下,钻进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 他端着一个放满盒子的盘子,稳当当的放到床头柜,拆开不同的盒子,拿出棉签,拍了拍身边,“自己过来。” 光亮照在脸上,她把他认真的表情看得清楚,识相的爬过去,老老实实趴好,嘴上却颐指气使,“把我书拿来。” 楚衡起身把书捡起,用纸巾擦了擦书面,递到她手里。 “手好了吗?” 舍利子到她手上后,就发出佛光,所有看得见、看不见的伤口都好了。 许汀兰点点头,伸出来手腕,“看,都好了。” 楚衡扫了一眼洁白无瑕的手腕,注意到她手链上掉了一根流苏,好像正好是吊百合花的那根,他未做它想。 掀开她后背的衣服,“涂药。” 她觉得因为昨晚的事而腰痛着实丢脸,装作没听到他的话,不太欢快的看书。 楚衡手劲大,本来就酸得腰又热又痛,她一痛就爱乱动,一边深呼吸一边干嚎。 楚衡故意拍了拍她的屁股,她反手捂住屁股,还没嚎出来的话堵在嗓子眼里,听见他说,“再乱动,我下手再重点。” 她哼哼唧唧一下,立马闭嘴。 “楚衡,你爱我吗?” 他的动作一僵,下手轻了些许,“下手重点就不爱吗?” “嗯。”她扯过被子盖住头,闷闷的说:“我爱上一个人。” 他的动作彻底停下来,思量她说这话的目的。 他看见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眉眼飞扬着神采,“他长得还成,精致的像工匠手中精雕细琢的玉人。” “脾气不太好,总爱强迫我,对他人还是挺温润可亲的。” “他淡泊名利,宁静致远,是个人品甚高,胸怀洒落如光风霁月的君子。” “总爱训我,威胁我,却又关心我、照顾我。” 她情绪复杂的叹了一口气,“我想着,虽然有缺点,也不是不能原谅。” “就勉为其难的……”一段话没了下文。 未来尽待书写,没了也好,不然现在就下了结论,谁知道爱会有多大限度,楚衡想掀开被子看看她捂在里面的头,无奈手上擦满药膏,便把心里的情绪化为力道,揉得许汀兰哇哇大叫。 许汀兰再也不躲到被子里兀自复杂了,露出红润的脸,一边嚎一边催促,“可以了吧?” 他放下她的衣服,把药膏收拾好,“先别进去,待会弄得被子上全是药味。” 去洗了个手,看她仍拿着书,凑过去扫了一眼内容,书本上写着“盗墓者”、“酬金”、2020年。 让人想起她睡了四十年,突然在今年被人从棺材里挖出来的事。 他面不改色的把窗帘拉上,厚重的窗帘挡住外面耀眼的光,室内立马变得灰蒙起来,他躺在她身旁,“睡觉。” 想起前几天他很忙,便问,“你不上班吗?” “年初几天忙,这几天不忙,正好可以陪陪你。” 他感觉她点了点头,伸手拉过她,手掌遮住她明亮的眼睛,“不准睁开,睡到中午正好吃饭。” 她灵力透支,飞快的闭上眼睛,把书随意扔在地毯上,把头发扒拉到一边,侧身躺在他颈侧,不久传出轻浅的呼吸声。 她没有因为表白没有回应而计较,他却看出她的目的。 这几天吵吵闹闹,今天跟他闹别扭,明天跟他吵架,后天又跟他撒个娇卖个乖,无非是等他心软反悔,不想出国。 都说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最好,可若是她早一步,赶上他没有遇上君悦的时候,当时他年少轻狂,桀骜不驯,骨子里的棱角没有被世俗磨平,尚不能好好照顾她、爱护她;若是她晚一步,他没有得偿所愿的坐上那个位置,做个闲人,她这么闹腾,定是要他哄骗很久才肯对此罢休;若是晚一步,他坐上了,她恐怕就不会出现在他的眼前,更没有她第一次见面说的那句“你的灵魂与我的故人很像”,毕竟她是为了完成愿望才与他从陌生走向熟悉,愿望都已经达成,她还出现什么呢…… 他的思绪在这里戛然而止,如此想来,他们遇上的时机竟是刚刚好,他深邃的眸子看向许汀兰的睡颜,伸出手摸摸她细腻的皮肤,低下头在她脸上亲了亲。 吃完饭后,许汀兰把那本薄薄的书看完,在电视上看到芭比娃娃,对芭比娃娃产生浓厚的兴趣。 下午楚衡吩咐人去买了几个回来,她便认认真真的给芭比娃娃穿漂亮的裙子,空闲时间抬起头与他的眼睛对视,冒出奇怪的想法,“可以把我做成芭比娃娃吗?” 自然是可以的,可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说:“怎么突然问这个?” 第六十三章:宣纸毛笔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这会她思想变得简单稚嫩,“我想要一个跟我一样大、长得一样的芭比娃娃,万一我消失了,以后你也可以用它来睹物思人。” 为了不想走,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他摸摸她的头,究竟还是心软了,“别说傻话,现代社交媒体这么发达,哪还用的上一个娃娃来做念想,我想你打个电话、开个视频就行了,用它来做念想,到时你不知道,又得怪我不想你。” 她不爱扎头发,便让黑色的长发安静的垂在背后,偶尔也有几束调皮的头发在胸前玩闹。 室内的风吹动她的长发,垂下眼睑,样子看起来越发孤寂失落,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像是叹息了一下。 明明什么还没到来,却如海鸥般感受到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铺开宣纸,楚衡在旁边研墨,他食指要放在墨的顶端,拇指和中指夹在墨条的两侧。磨的时候动作轻,按下去时又稍微重一点,他动作慢,力道匀,一看就知道是个老手。 她盯着他的动作看了一瞬,“你怎么会这个?” 他面如冠玉,声音波澜不惊,“我幼时心思浮躁,父亲便让我做这个修身养性。” 楚衡也有年少轻狂,她懂了。 用毛笔沾了沾墨,抬头看着他,“你想要什么,我送给你。” “你送的都喜欢,你会画什么就画吧。” 她扬了扬下巴,“我什么都会画。” 他故意装出一副崇拜的样子,“这么厉害。” 许汀兰受不了他的虚伪,趾高气昂的说:“看在你不会画的份上,我就画一个你送给你。” 他可不相信她会那么好心,却也顺从的点头,“你画吧,我一定顶礼膜拜一下。” 她挥了挥手,“你转过去,不准看,一看我就画不出了。” 他听话的转过身,许久不见她说话便问,“好了吗?” 不见她答,他压下心中的情绪,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旋即转过身,看见趴在桌上的许汀兰,他瞳孔紧缩,快步走近摇了摇她的身体,不见她有任何反应后,他不自觉的屏住呼吸,指间颤抖,伸手探了探她的鼻吸,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被她抓住手,“担心我死了?” 他简直想掐死她!!堪堪的把屏住的呼吸呼出来,吐了口气,“想吓死我?” 她用手撑起头,没理他,打开手打量了一下上面的墨迹,“洗不洗得掉?我乌龟还没画完呢。” 此时也不想跟她算把他画成乌龟的账,他恨恨的说:“别想了,特地给你拿的千年古墨,八辈子都洗不掉。” 她随意的看了手一眼,拿起毛笔,把那张坏了的宣纸抽出来扔掉,“那算了,我再画一张。” 楚衡视线扫了那张坏了的纸,“这么久你就画了个龟壳?” 她有了些精神,便打趣说:“那是因为画你,别人我可没有那么仔细,我还特地记了记你家那只千年老乌龟的模样,我画的分毫不差。” 感情前几天不吃不喝,就光盯着挽月湖的那只冬眠的乌龟去了。 她总有能力把临危不乱的自己弄得心神不定,怕自己被她气得吐血,便背过身不再看她。 视线却依旧隔一段时间就落到她身上。 手机在指间转来转去,他停下动作,给何秘书发了条短信,在把许汀兰安全送到国外之前,他必须得保证许汀兰有命活着,刚才突然睡着的情况,她能表现出对此事的不在意,他可不能就那么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许汀兰抽出墨迹还没干的画,大方的递给楚衡,“喏,给你卖钱养家。” 楚衡接过,宣纸上的那只自己,果真与挽月湖冬眠已久,多日不见的千年乌龟一模一样,下面有许汀兰的签名,还提了一句古人的诗句,“静养千年寿,重泉自隐居。不应随跛鳖,宁肯滞凡鱼。” 他读出了寓意,无视宣纸右侧有她特意搞怪,提上的“楚衡”二字,小心的画放在书桌上晾干,令人寻了个画框裱起来。 她又从下面翻出一幅画,趁他不注意脚底抹油的离开书房,出门时正巧碰上何秘书,身后还跟着一大帮子的人,她表情怔了一下,接着喜出望外,一手拿画,一手搭在何秘书的手臂上,当着众人的面,亲热的对何秘书说:“你来得正好,我有事找你呢。” 身后的人暗自猜测她的身份,视线停在了她握住的手臂,看何秘书的眼神有些奇妙。 何秘书看着被她抓住的手,在缩不缩回去的抉择中,选择了缩回来,若无其事的问:“许小姐有事吗?” 许汀兰也不介意,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要去书房的何秘书劫持到偏僻的后院,不顾他汗颜的表情,递给他一张画,“你看看这个。” 何秘书见多识广,什么都略懂一点,不敢违抗她的命令,便小心翼翼的拿过那副画评价道,“画工精细,明暗过渡自然,整体框架稳当,整体效果和谐。”他认可的点了点头,补充说:“许小姐画的是幅好画。” 许汀兰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我没让你看画,我让你看上面的东西。” 兢兢业业的何秘书不但没有讨得许妃的欢心,还被鄙视了一番,标准精英脸的有些尴尬,“这东西自然也是好的,不过此物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想是古董,倒像是……” 话还未说完,又看见许汀兰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何秘书无辜的睁着眼睛看她:“……怎么了?” “这东西是我刚画出来的,你自然没见过。” 何秘书恍然,惊讶的问:“这东西是您设计出来的?” “能不能做出来?” 他呐呐的点头,“这东西太过精致,需要花些功夫。”他估摸了一下加急的后的时间,补充说,“大概只要一个月。” “只要”这个词充分表明何秘书对于这个时间很自信,许汀兰瞄了一眼画,“需要再快点,最好十多天能做好。” 何秘书毫不犹豫的摇头,“不可能的,做这个的原料、零件等都需要花大量的时间……”声音顿了顿,“除非您能让宋少爷手下的珠宝制造商帮忙。” 她“嗨”了一声,“我当是什么事呢,我跟他说一下,不行的话我再找他奶奶。” 何秘书点头,见许汀兰打算去花园溜达,想起书房外站着的一大堆人,便出声制止,“许小姐去哪?” 她睨了一眼他手中的画,“事情办完了啊,我去花园散散心。” “刚才少爷命我告诉您,他在书房等您。” 她才刚出来,这会又找她,她不耐烦的往书房走,何秘书亦步亦趋的跟着。 书房外的人还在等着,见两人一来,立马让楚位置等他们敲门,不想许汀兰直接拉开门走进去。 他们没那个胆子,便伸出手在刚刚打开的门上敲了敲,五秒钟之后才在何秘书的示意下推门进去。 方才进去的女子正坐在书桌前,与楚衡对面说话,她背着身,他们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倒是察觉出楚衡对她的细心耐心。 他们不敢乱看,侧耳听着他们的交谈,像是女子不大情愿让他们医治。 男子像是才看到他们,站起身冲他们笑了笑,“先生们来了?” 他们忙说久等了。 楚衡招招手,示意他们坐下,下人鱼贯而入,秩序井然的送上茶水,搬了张凳子放到许汀兰身旁,悄无声息的离开房间。 他们饮完茶,看见楚衡拿出一条丝巾,对面前的女子扬了扬下巴,“伸手。” 女子娇哼几声,伸出手看他把丝巾缠到腕上,刚刚走进书房的众人各自对视一眼,一个最年老的人起身,冲许汀兰笑了笑说:“就由我来做这引玉之砖吧。” 便坐到许汀兰身旁不近不远的位置上,隔着丝巾,在众人的注视下把脉。 第二个人尾随其上,把完脉与第一个人对视一眼,小声说了一句话,看他点头,松了口气。 这年头,医生越发不好当,大过年的被人从家里叫出来倒算了,还是去伺候楚家的人,一个个便赔着小心,唯恐踩错一个脚印落下别人的话头。 十几个中医一字排好站在偌大的书房,口头一致说法是“阳虚”。 年纪最大的中医说:“没什么不能治的大病,只是有些阳气不足,体寒外虚。” 另一个人补充说:“具体表现是面色苍白,气息微弱,体倦嗜卧。” 一听不是什么大病,他便松了口气,看了看许汀兰常年白皙的面容,抬起头看向他们,“怎么造成的?” 一人掂量一下言辞回答道:“先天禀赋不足,加上邪寒入侵,忧思过多,就造成了阳虚。” “怎么治?” 一群平均年龄过了半百的老头子聚集在一起讨论药方,许汀兰至始至终平静悠扬,事不关己,甚至打起了瞌睡。 楚衡看她那副不争气的样,旁若无人的揉了揉她的头,“打起精神来。” 她侧过头,往后面看了一眼,“他们还没好吗?”有些不信任的问他:“靠谱吗?” 不待他回答,“靠谱也没用,治不好的……” 话还没说完,感觉他揉头的手顿住,狠狠地按下她的肩膀,“不准乱说话。” 第六十四章:好坏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她:“……”复把刚刚没说完的话吐出来,“得自然好。” 肩上的手劲松了,他扫了一眼她憋屈的脸,“还算识相。” 由于楚家对他们开的药方,看的病实行终生责任制,讨论良久的中医们终于达成统一意见,由年纪最大的那位写药方,就着刚刚许汀兰用完的毛笔写了一张药方。 楚衡郑重的接过,道了声谢,不顾中医受宠若惊的表情,按了按呼叫器,下人推门而来,他说了句,“好好招待。” 匆忙而来的中医们又喝了一次热茶,得到一张楚家的名片,被下人一个个送走。 午后的阳光很暖,她搬了几张桌椅在院子里晒太阳,桌子上摆着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楚衡抬头看时,发现她竟真的在做芭比娃娃。 他稀奇的放下脑海中的思绪,热心的替她穿针,“这个做出来好像不是芭比娃娃。” 她“嗯”了一声,“那个太复杂了,我试了试,还是决定做布娃娃。” 他拿着桌上绿色的布,大致已经猜出来她要做什么了,却还是心存侥幸的问:“你要做个什么样的?” 她呲了一下牙,笑弯了眼睛,“送给你的当然要做个你呀。”说完继续熟练的在黄绿布上锈龟壳的暗纹,像是没看到楚衡牙疼的表情。 他想,他或许是一不小心把许汀兰宠坏了。 锈要龟壳后,她做了个简易的头,有神气的大眼睛,黑色的小鼻子,咧开的嘴,做得极其喜庆,虎虎生威。 乌龟的头跟龟壳差不多大,把龟壳、头部塞满棉花后,她又在鬼壳边缘处缝纫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塞着少量棉花的龟甲轮廓,把手脚做好后缝合,一团碎布就成了一只头脑四肢健全的乌龟。 她特地把它扔在桌上爬了爬,炫耀的看着楚衡,“你在这。” 他没有理会她的挑衅,反而问,“你喜欢什么动物?” 她想了想回答说:“小鹿。” “为什么?” 她眨巴一下眼睛,“可爱呀,它看着我,路都不会走了。” “你觉得鹤怎么样?” “性情高雅,形态美丽,寓意白头偕老,自然是很好。” “小白兔呢?” 她飞快的点头,越答越顺畅,“通体洁白,善良可爱,也好。” “乌龟呢?” 问了这么久就为了问这个啊,可她答得太顺溜了,答案一跑嘴就滋溜出去,“性格温顺,低调寡言,寓意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当然最好。“ 他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声,眼里有些笑意,“哦……原来汀兰要给我最好啊。” 许汀兰方知自己上了当,把乌龟扔给他,“给你拿去卖,赚钱养家。” 他利落的接过,拿在手里端详,“这是我耕田来你织布吗?” “我是怕你没钱养家,先学一门手艺,好以后不被饿死。”她一边走一边嫌弃的说。 见她行走的方向,他拿起乌龟跟在她身后,“又去睡?”声音有些忧心,说话间抬腕看了一眼时间,显示是下午四点。在这不早不晚的时间,一般人睡意早醒了。 拉过她回自己房间的脚步,带着她往自己房间走去,“就只准睡一个半小时,吃完饭后带你出去玩。” 一个半小时已经很多了,慢慢调养,灵力耗费过多的状态总会调整好,她盖上被子在心里想。 不想一睡着就遇到上次被她捏碎的几个恶鬼的同伴,他们倒是无事,动不了她,便一直在梦中哭诉着她的冷漠无情,哭诉着自己的悲苦遭遇。 她脑子里充斥着他们的嚎叫,竟还有心情觉得好笑,感慨连鬼都有感情,不是只想着要给自己或者家人报仇,还会为了同伴哭泣。 她趁着现在被他们困在梦中,闲得慌,耐着性子问他们,“你们缘何要为沈施办事,又缘何都到了楚家?” 梦中的鬼魂没有平日里遇到的极端凶狠,凄凄切切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好不烦闷,他们停下哀嚎回答说:”楚、君、伊三家龙气最重,我们久久呆在这就是自寻死路,可我们若是离开,恐怕也是命不久矣。” “你们有何难处说与我听听。” “不知那妖道学了什么功夫,竟平白无故将方圆几百里的鬼魂吸住,不听他的命令,他就将我们打死,他学了我们鬼怪的妖法,又会道士的邪术,我们半步都不能踏出这块地盘,还得为他卖命。”他声音顿了顿,“三年前,他把我们困住,让我们将地下打通,方向直接通往他的老巢。” 问了半天就得出三个消息,这事沈施三年前就准备了,地下通道直通沈施老巢,沈施会邪术……前面那一个和后面那一个她都知道,就中间那个稍微有点用。 “他是什么变的?” 鬼魂目光呆滞,“我怎知?” 她一屁股坐到地上,目光炯炯,“你怎么不知。”她为何能找到陈信他们的魂魄,就是因为棺材里是与地底阴气最接近的地方,时不时就有有趣的灵魂来找你“闲聊”, 运气好的人家真的跟你闲聊一翻,问问诸如, “你从哪来?” “缘何而起?” “家中几口人?” “人世间可有牵挂?” “来多久了?要不要跟我混?” 别以为鬼怪有多神秘。实则他们虽心有怨气在人世间飘荡,但也关心着吃喝玩乐,快活似神仙。 有一次她遇到一个好人鬼,日日做好事,时时为他人,活得比雷锋还雷锋,最后妻子受不了他“不务正业”,带着孩子跑了,落得个妻离子散,自己在树上吊死的下场,魂魄飘飘荡荡到了这里,心里有股怨气散不去,黑白无常怕带到地府后,他因为心有不甘而跟其他鬼闹起来,便不想带这个麻烦,他看向困在里面的许汀兰的魂魄说,“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得,既会吟诗,还会做好事,看来还是个有文化的好人鬼。 好人鬼即使妻离子散也没“改邪归正”,丢下自己爱做好事的毛病,跟许汀兰交流一下身世,主动答应寻找陈信他们的魂魄。 后来她又遇到一个坏人鬼。 他生前仗着自己的身份嚣张跋扈,仗势欺人,死后被生人埋怨不能轮回转世,又因害怕进入地府来生堕落为禽兽道,便四处躲避黑白无常的追捕。 他听了许汀兰的身世,嗤笑道,“你倒与我家少爷的心上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起初遭他欺负,一听他竟不是豪门世家的少爷,忍不住嘲笑说:“我以为是什么金枝玉叶,不想就是个为别人做事的。” 他见她不屑也不着急,等着看她的笑话,“我们家别说少爷,就是我这样的下人,在别人面前也是高人一等。”他勾了勾嘴角,青白的脸有了人色,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我们家是世家大族中的——楚家。” 期待的羡慕崇拜没看到,却见眼前的灵魂脸色一变,“你是楚家人?” 他连续欺负她两个月,也不见她有任何反应,今日好不容易达成共识,她反而这种态度。 坏人鬼听出她语气中的薄怒,心下觉得怪异,可联想她刚刚说的身世,见眼前人明眸皓齿、冰雪聪明,骨子里的坦然矜贵,纵使被他欺负两个月也没能磨平。 心里有些惧意,声音变得很轻很轻,“你叫什么名字?” 她看他那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朱唇轻启,眉眼笼罩着一层寒冰,“楚家没有一个好人,你们少爷更甚。” 真是一杆子打死一船人…… 坏人鬼与她一起坐在棺材里,思量了一下自家少爷做的那些事——的确不怎么人道,可他户主心切,还是仗着自己的实力打压她,“君璃虽说死在回家的路上,可我们家少爷却没来得及动他,他就遭了天谴,这是命本该绝,天妒英才。” 听了这话她眼睛如利箭般射向他,他搓了搓胸口,在心里骂了句“见鬼”。虽说心里正“咕咕”的冒着寒意,却还是耐着性子为自家少爷洗脱冤屈,“你想想,逐山地势险要,外人根本无法进入,我家少爷想派人杀他,他又整日待在逐山,人从哪来,谁带他们上去?” 林尤告诉她君璃出事的后,她便问过消息来源,林尤的消息来自楚昭洲,细问楚昭洲的消息则来自传说中的别人。 别人?哪个别人呢?她在心里问。 世人都爱把事不关己、触及利益的人称为别人,以此来撇清关系,谋定而后动。 这个别人,怕不是与自己无关的别人了吧。 事发后,她心存希望的看过现场,那是一场的的确确、实实在在的意外得不能再意外的意外事故。 可当她看到这一个个心怀鬼胎的、追名逐利的逐山众人,若是没有这个意外事故,她的君氏璃郎又会不会因为楚昭洲口中的“别人”落得同样一个“意外”死亡的下场呢? 这个世道太可怕,太复杂,明明暗暗的让人看不真切,千奇百怪的人混杂在一起,既有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也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既有欺上瞒下、阿谀奉承,也有养虎为患、姑息养奸…… 第六十五章:守墓人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她的那身嫁衣穿了十几年,却还是光洁靓丽如初见,她神色不明,“关林尤何事?” “她不但请动楚夫人去逐山见你,还特意撮合你和君璃,挑起少爷与君璃的矛盾,弄得他们两败俱伤。” “我家少爷害你不能跟君璃在一起,的确不仁义,可后来逐山生了变故,若不是我家少爷,你们逐山的人早就死光了。” “我家少爷虽不是好人,唯一负了你的事是害了你的母亲,可你给他带来的,是永无止境的悔狠与怀念。” 此时是白天,坏人鬼怕光同她一起躲在棺材里,青白可怖的表情没了早前的凶神恶煞,有些平顺可亲。 她从他只字片语中品了品当时的恩爱纠纷,掐指算了算,那竟是一桩过了十多年的旧事了。 “我走后,逐山发生了什么?”她神色恍惚的问。 “你死后,逐山没了主事人,穷人劫财,富人拉帮,在他们从逐山离开时,去库房瓜分财产的穷人,被里面的财产惊呆了,回过神来时都想据为己有,不久就发生了自相残杀、杀人灭口的事。” 她脸上并没有过多表情,想来是早料到了结局,“后来楚昭洲拉拢了一些人,许了好处,把其他人杀害。” “林尤呢?”她突然问, “少爷怕你在地府见到林尤,她向你诉苦,你更加恨他,就没动她。”坏人鬼语气带着骄傲,活像放过林尤是一件法外开恩的事。 楚家人大多三观不正,心里有了这个结论后,许汀兰懒得跟他理论。 “那两份名单呢?” 坏人鬼迷惘,“什么名单?” “楚昭洲派人杀害我娘亲,还伙同逐山众人暗杀君璃,你说什么名单。”她捡起棺材里培葬的铜钱就扔过去。 铜钱辟邪,对她没什么影响,可对他一介恶鬼杀伤力可就大了,往旁边靠靠,狼狈的躲开,眼睛一瞪,眼珠子不小心掉了出来,他看不见,只得在地上乱摸,捡起尚且算干净的眼珠子装上,看清了目瞪口呆的许汀兰。 他抖了抖白衣上不存在的灰尘,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反而不好意思的说:“对不住了,我眼珠子总喜欢自己掉出来,估计是不配套。”他感慨的叹了口气,摸了摸眼珠子,“果然,别人的东西就是不好。” “不配套”、“别人的东西”……… 她惊恐的睁大眼睛,“你从哪顺来的?” “死魂身上。” 她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抛了抛手上的铜钱,“别打岔,名单呢?” “不能给你,给了就是背叛,少爷对我有恩,我不能背叛少爷。” 简直愚忠。 想不到一个臭名昭著,恶贯满盈的坏人鬼,还是个重情之人。她又扔了一个铜钱过去,被他踉跄的避开,“你给了又有什么关系,你都死了好几年了,谁知道是你给的,就算你给我我也不能怎么样,顶多轻叹一声有眼无珠。” 坏人鬼想这话在理,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立志做一个忠贞不渝的护主奴才,果断拒绝她的“不合理”请求,并且事后也没有丝毫犹豫。 过了两年,好人鬼回来了,还见到了霸占她地盘的坏人鬼,他做惯了好人好事,突然见到如此蛮横无理之人自然气不过,三天两头的跟坏人鬼打架,多次完败后,悟出了人生感悟,便是——恶人自有天收。 别觉得鬼多么神秘恐怖,实则就是一个没断奶的孩子,不但喜欢拉帮结派,还喜欢冷暴力、拒接触,更喜欢…… “要是你跟我玩,就不准跟他玩。”甚至还补充说,“他总是欺负你,你跟我玩我还可以帮你揍他。” 这是好人鬼说出来的一句话。 她只能:“……” 坏人鬼被他们联合冷落几天,开始致力于把她拉进己方阵营,“你要是给我玩,我就把两份名单都写给你。”怕她畏惧自己的暴力暴行,鼻孔朝天的说:“以后再也不指示你替我捶背、遮阴、打架。” “最后与我家少爷杀害逐山众人的那份名单与暗杀君璃的人是相同的,相当于我给了你三份名单。”他谆谆善诱。 一份是杀害自己娘亲的,一份是打算去暗杀君璃却未遂的,还有一份是背叛逐山,争夺财产的。 叠加的诱饵让她听着有些心动,在她快要答应时,好人鬼拉住她宽大的衣袖,“你不想见陈信他们了吗?我们那些朋友说已经有消息了,说不定立马就能找到,以后你再也不用再这荒郊野外独自一人啦。” 坏人鬼看他面色有恙,想起她曲折离奇的身世,不由得生出了生前没有的恻隐,激烈的表情放缓,“若你要怪,也不能只怪我家少爷,若不是林尤横插一脚,结局也不用两败俱伤。” 早些年前,他们还为山取什么名字争执,如今想来,“逐山”这名字取得好,一个“逐”字不但告诉众多求学的学子不要停下追求知识的脚步,也告诉他们唯钱权名利可追逐。 许汀兰可耻的又有些心动了。 左右为难,思前想后间,看着眼前的两个白衣阿飘,纠结的说:“我两个都想要。” 两鬼对视一眼,不等她做出选择,又打起来了。 理所当然的,好人鬼又输了,这次他特有骨气的没哭没闹,整了整方才弄脏衣服,飘到棺材里看着坐在里面的许汀兰,像是悟出了天理,许汀兰睁着眼睛迷惑的看他。 “你所求甚多,所求甚低,所求不得,望尘莫及。”拍了拍她的肩,“也罢,他护着你也好。” 他言语间有离别之意,这些年,来来去去的鬼不计其数,有些被道士收了,有些被同类坑害,还有些被黑白无常抓去,成人的成人,做畜生的做畜生,灰飞烟灭的灰飞烟灭,只有她还苦熬着寂寞之苦,活生生的把自己变成了话痨,一有鬼来就忍不住聊聊。 她受不了分别,听他说这话心里便开始伤感,”你又要走了吗?” 他笑着点点头,掩饰不住离愁。 坏人鬼看他们面容伤感,不可一世的脸松动下来,露出不情愿的表情说:“只要你们理我,我就把名单给你们,并且不再欺负你们。” 好人鬼认可的笑笑,他相貌生得一般,倒有股书生气,“名单给汀兰吧,她也不易。” 坏人鬼心里有股兔死狐悲的萧瑟,声音怔忡,“你还是要走?” “我要再去历练历练,做鬼做腻了,不想这样了,等我想通我便可以轮回为人,还是做人有趣。”岁月在他青白的脸上看不见痕迹,唯独眼中的沧桑无法被外物遮盖。 这话让场上的三人陷入沉默,一个坏人鬼做尽坏事,一个好人鬼做尽好事,一个普通魂历经繁华,三人齐聚一堂……不一荒郊野外,就一个论题,开始探讨无数人思考的人生难题——怎样活得潇洒自在、无忧无虑? “若有来生,我想做野心勃勃、善于运筹的人,我的妻儿不会离开我,邻居不会欺负我,上司不会打压我,同行不会疏远我。”好人鬼看着许汀兰,“若有来生,若有缘分,遇见你我便好好对你。” “若有来生,我还要做楚家的人,楚昭洲对许汀兰来说是坏人,对我却是千般万般好。”坏人鬼抠着指头算了算年纪,“若我有来生……我照顾楚昭洲是不可能了,我就辅佐他孙子。” 他瞟了一眼好人鬼和许汀兰,“来世想与你做兄弟,想与你做夫妻。”说到最后有些不好意思。 “若有来生,我一是报仇,二是替君璃实现梦想,其他都不做它不想。”她的最复杂,复杂到对好人鬼、坏人鬼的善意置之不理。 促膝长谈后,好人鬼走了,过了一年,陈信他们回来了。 人多热闹,她的日子稍微好过点,闲时问起陈信,好人鬼呢? 他面带迷惑,想她问的是那个找他们的鬼,便回答道,他已经悟懂了鬼生,几个月前就去往地府,现在已经投胎转世。 “你们何时走?”她这样问, “我们不走,跟你一起给君璃守墓。”他跺了跺地下的土地,如是说,“那个混小子呢?” 他问的是坏人鬼,她眼神空洞,不舍之情溢满心头,“他算出个吉日,不但可以避免沦为畜生道,还可以衣食无忧、平安喜乐,怕误了千载难逢的好时机,早早就已经去往地府了。” 许汀兰的回忆就此中断,她被楚衡叫醒时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问他:“一个半小时了吗?” 他应了声,看她这副又要昏昏欲睡的样子,扒拉开她的头发,“还没睡醒吗?” 她把脸埋进他的怀里,“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什么了?” “鬼。” 抱着她的人僵了僵,低头看她,“吓着了?”一个能抵挡四个恶鬼的人会被鬼吓着,说完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白痴。 不想她却认真的点头,“我的确怕,倒不是怕他们的吓我,吃了我,撕碎我,而是怕他们突然消失、不再出现。” 她用软绵的声音娓娓道来,“我梦里有一个好人鬼、一个坏人鬼,还有一群自幼相识的人,他们陪了我几年,可又都不知去向。” 第六十六章:你好坏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后来呢?” 她笑了笑,一语双关,“后来我就醒了,见到了你。” “我没在梦中出现吗?”他有些遗憾。 她坐正了身体,认真的看他的脸,“出现了。” “我做了什么……或者说我身上有跟你有经历哪些梦里的“情节”?” “我在那困着,就是想陪陪你。” “我想你一人在那荒郊野岭,也是孤单寂寞,便第二日迫不及待的去陪着你,可我怕你一个人孤单害怕,可却再也没有遇到你。” 他听出她心里的委屈,对自己有些气恼,“我怎这般坏,竟把你一人丢在那。”还不待她顺杆往上爬,他眼中有着转瞬即逝的笑意,又说:“没关系,这次我不让你一个人走,营养师、医生、保镖、老师……我都让他们时时刻刻陪着你。” 她蹙着眉头,因为他看出自己的心思,闷闷不乐。 他跳过这个话题,故意说点开心的哄她开心,“今晚,我想带你出去走走。” 心情不好,做什么事都没劲,她穿上衣服,拉开窗帘,太阳快落下山,她趁着它最后的光辉,突然起兴问,“相机呢?” 楚衡吩咐人去拿来,递到她手上,她打开窗户,朝着天边照了一张。 楚衡扫了一眼照片,没做评价,从她手中抽出相机,对着太阳调好交到她手上,“再试试。” 汀兰拍了一张,看了看效果,“这里不好,拍不了全景,我要天边全是夕阳的那种。” 保镖护送他们到楚家最高的观景台,还有特地观赏星空的天文望远镜,她指挥楚衡背过太阳,拿着相机对准他的脸,“笑一个。” 相机里的男子果然绽放了如大雪初霁般的笑容,他背着光,宏伟壮阔的晚霞非但没有盖过他的风头,反而成了他展示魅力的背景,挺拔的身姿沉淀着个人修养,温润矜贵的气质彰显着男人魅力,可棱角分明的脸又如神笔般为他的人生增加了亮色。 她一时有些惊艳,竟无法从自己贫瘠的形容词中挑选出适合形容他的。 一只手在她头上敲了敲,她回过神来时,手上的相机已经被抢走了。 “拍得还成。” 美成这样了还仅仅是“还成”,她还没来得及出口反驳,听见他说,“要不是你拍的……”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出口。 可已经达到听的人心知肚明的效果。 她:“!!!!” 感情给个“还成”的评价还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加了感情分的。 一言不合转身就走,却被楚衡单手捉住手腕,一个用力拉进怀里,趁她不备,快速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左手上的相机同时“咔擦”一声响起,一张照片自动保存。 他看了看照片,“这才叫拍得好看……走吧,到饭点了。” 走了一段,她好奇的四处打量,抬眼看他精致的侧脸,“这不是回去的路。”倒像是出去的路。 他轻轻应了声。 上车后,车流利的在市中心转了一圈,在一家法国餐厅停下,保镖给他们打开车门,许汀兰看了看周边的环境,没有多话。 早有服务员在外等候,一见他们来,鞠了个躬,露出谦卑尊敬的姿态,“楚先生这边请。”带着他们去靠窗的那张桌子。 她一边走一边脑袋转得飞快,偏头看着旁边的人,她的迷惑已经写在脸上,他扬了扬下巴,“坐吧。” “这是要干嘛?”她终于问出困扰已久的问题。 可他却只是微微扬了扬下巴,没回答。 许汀兰脑补出一个故事情节, 人物:许汀兰、楚衡 时间:大年初五晚 地点:一串洋文(她不认识) 过程:楚衡喝红酒,却以她身体不好为由,拒绝跟许汀兰一起品尝,还要她吃特意准备的虫子(许汀兰差点哭晕在现场) 高chao:许汀兰生气,楚衡现场弹了一曲《卡农》,许汀兰立刻被哄好 结局:从此,公主和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而许汀兰和楚衡去电影院看恐怖片。 电影院有些漆黑,偌大的电影院环境很安静,楚衡牵着她,在前面走,她低头小心的看路。 待坐下后,她将四周扫视一遍,几百个座位只有他们两个和四五个保镖在坐,“楚衡,为什么这里这么大却没有人?” “嗯,也许他们不喜欢来。”包场的楚衡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一无所知的许汀兰听这话面色一凝,“他们都不喜欢来,莫不是这里有异?” “……” 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灯关闭,屏幕黑暗几秒,震耳的声音响起,电影开始。 保镖送来爆米花、饮料,他把饮料塞进座位隔阂专门放饮料的地方,把爆米花递到她手里,“吃的。”见她大口塞进嘴里,老妈子楚衡又忍不住提醒一句,“不准多吃。” 许汀兰敷衍的点头,视线继续停在屏幕上,“楚衡,鬼不是这样的,长得没这么恐怖。” “大多鬼穿白袍,头发长,也有短发的。”想到这她笑了一下,“他们活得太久了,短发长出来剪了一次又一次,最后懒得再也不想剪了,就成了长发。” 说话间,屏幕里的主角突然被窜出来的鬼抓住,3D电影模拟的异常真实,窜出来时的惊悚从屏幕内传递观众身上,坐在他们身后四排位置的保镖身体抖了抖。 本来想制造害怕得躲进自己怀里的浪漫,最后反而成了许汀兰跟他818自己这些年与鬼斗智斗勇的故事。 她说的风轻云淡,他听得心惊胆战。 说累了想喝口水润润唇,楚衡递给她一个玻璃瓶,她接过还没来得及咽就喷出去,他赶快拿纸巾给她擦擦嘴,“怎么了?” 她抬起手中的ru白色液体,“这是牛奶?” “喝牛奶对身体好,补充蛋白质。” 看个电影他让自己喝牛奶!! 这日子没法过了,真的,太憋屈了,恨恨的还回去,“你自己喝吧。” 这是闹脾气呢,他对后面的人招了招手,黑暗中,她听见他说,“换一个。” 保镖应声而来,换了一瓶羊奶,许汀兰把脸偏到左边,保镖见状,又换了一瓶马奶,许汀兰继续把脸偏到右边,保镖默默地换了一瓶人奶…… 许汀兰伸手,“牛奶呢?” 保镖呆愣几秒,表情如蒙大赦,把刚才的牛奶递给她,终于回到自己的位置。 她暗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约会吗?没有感受到心灵的快乐咋整? 睡一觉吧,还想还挺久的……于是,她开始了低头,抬头,低头,抬头的循环,最后被楚衡揽住放在肩上,她顺利睡着。 没过多久自己醒来,室内黑无法知道时间,抬头看见他宁静的脸,不由得有些愣神。 “腿麻吗?”他问, 她摇摇头,“电影放完了?”他本来就是给她特意安排的,如今自己反而闹脾气。 她每次遇到楚衡,脾气就收不住。 “没有,我让人关了。”他面色如常,拉着她往外走,“走吧。” 太贴心了,还怕吵到她睡觉,这样的男朋友去哪找,她一脸感动,“我再也不用担心你移情别恋了,我觉得你对我更好了。” 车既没有回家,而没有去名胜古迹,而是开往郊区,到了一座名不见经传的高山。 爬到一半她就快没气了,看着还没开发的四周,“这里风景也不怎么好啊。” 他四平八稳,连呼吸都没重一分,还顺势拉了她一把,“上去你就知道了。” 她哭丧着脸,这才爬一半,到山顶得什么时候? 半推半拽间,她小宇宙爆发,飞檐走壁,健步如飞……看着身后缓步上来的楚衡,戏精人设产生:“你怎么那么慢,快跟上我。” 急性子来了还跑回来拉着楚衡的衣襟,“快点,驾,驾……” 身后的几个保镖听到这样的豪迈无礼的喊声,想直接塞住耳朵钻进地里,免得到时楚衡找他们秋后算账,责怪他们听到不该听的,扔去太平洋喂鲨鱼。 在许汀兰连绵不绝的赶“马”声中,一群人到达山顶。 还没待许汀兰吐槽风景不好看,眼前绽放了无数烟花,她惊艳的不能自已,“这谁放的?” 楚衡说不知道,“听闻是有人为了讨好自己女朋友,我猜你会喜欢,便带你来看看,不想你果然喜欢。” 毕竟卡萨帝民主共和国是禁止烟花的,她只当是纨绔子弟对人真感情,甘愿冒险制造浪漫,没有起疑,还感慨了一句,“那他女朋友真幸运,遇到这么好的人。” 可却没了看烟花的心情,恹恹的没有精神,保镖有眼色的在地上摆起一张折叠式桌子,垫了厚厚的垫子给他们当坐垫。 许汀兰一屁股坐下,烟花绽放的光在脸上忽明忽暗,在烟花的闪耀下,眼中如同有一万颗星辰在发光。 她自娱自乐的想,我虽时间不多,可全世界最好的楚衡现在是我的就可以了。 于是,在楚衡的注视下,她的脸从晴转阴再转晴。 “楚衡……还有乌龟的形状唉。”她讶异的看向天边。 “可能他女朋友跟你一样品味新奇吧。”他这样回答。 她认同的点头,“难怪像我一样讨人喜欢。” “……” 第六十七章:烟花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许汀兰呆滞在现场,扭过头看向嘴角含笑楚衡。 看了半天烟花的卡萨帝民主共和国公民才知道,这原来不是国家出公费,特地安排的娱乐节目。 想明白后,大致算了算多少钱……结果脸都白了。 同时看到最后几个大字的,不止这些人,还有林尤、楚昭洲、宋琛、伊西政、君悦等人,反应不一,表情各异有欣慰,有微涩,有伤感,有恍惚等。 下山时许汀兰还有些如梦似幻,原来自己就是那个幸运的人啊,等到家后,把房门一合,泪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后汉书·耿弇传》中有句话说:“将军前在南阳,建此大策,常以为落落难合,有志者事竟成也。” 她这算有志者,事竟成吗? 她在逐山半山腰守了那么多年的墓,守了那么久的亡人,可算是守来了,她的君璃……可算是让她真真的见到了影子。 伤感时最爱想从前,“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可人一对比,就更加不得了了。 谁知道她第一次看见楚衡,对于他的冷漠有多不知所措,谁又知道,她从棺材里睁开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有多恐惧,她时常想,她若为天,那该有多好,既要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也要让寿命如同“南山不老松”,还要让他们“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听过一句话,“对于未知的一切你也无需害怕。” 她若为天,那便不用怕了,王子是她,公主是她,坏人好人都是她。 逆境中有希望,黑暗中有曙光,悬崖里有绳索,大海里有帆船,沙漠里有清泉……世上的坏人很多,好人也不少,发生的意外很多,幸运也不少。 她操纵着世界,那便把好人送到楚衡身边,幸运留到楚衡身板,困难当然是需要的,不然就无法长大,可顺境理所当然的占了大部分。 那时,他没有中途下车的父母,没有不问世事的爷爷,没有风云诡谲的工作,没有难以企及的梦想,也没有难以相守的白月光,他有机会爱人,有机会冒险,有机会体验自己人生……他做什么事都顺遂,有什么危险都化险为夷。 那便任何人也不及他的幸运。 她的楚衡,送给她的不仅仅是烟花,还是安全感,还是名分,这不是说说的爱,是行动的巨人。 锁上的门把旋转了四分之一,她哭得正开心,还没来得及注意这点动静。 待看到进来的人时,坐在床上的人脸上的表情呆滞不动,怔忡两秒,止住哭声,只有眼泪还在掉,“谁让你进来的?”边说边把鼻涕眼泪擦在床单上。 蓦地想起现在自己的样子很丑,滚到床上用被子蒙着脸,不愿见人。 那夜的烟花把整个卡萨帝民主共和国都轰动了,它硕然绽放,颓然而殒,开出了漫天华彩,美不胜收天空上出现不同形状,有凤凰,有龙,有奔跑的小鹿,趴着的乌龟……绚烂多姿 华光熠熠,最后所有形状变成了六个字,“下一站,许汀兰”。 等她从被子里出来洗澡,总觉得房间里少了点什么,侧过头,看见旁边楚衡隔着被子抱住她,白天从容不迫,清新俊逸的男人,此时双眼闭阖,眉心平整,已经熟睡了。 把空调温度调高,给他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去洗了个澡,回来继续睡在他身边。 人不能只知索取不知回报,那几个鬼如下水道的耗子,人见人厌,一睡着就如狗皮膏药般粘在她梦里。 想起下午睡了一半个小时,到了看电影又睡着这件事就来气,“你们怎么又来了?” 那些恶鬼虽各个青白着面色,动作却如未出阁的大小姐般扭扭捏捏,“我们还未找你报仇。” 她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把恶鬼吓得一愣,“你,你干嘛?” “我累,我坐下。”她语气带着鄙视。 一个恶鬼打算豁出去了,站出来说:“我们先来打。” 她嗤笑一声,“你可真闲,在梦里打我连痛都感觉不到,你报什么仇。” 一个恶鬼悻悻的看了她一眼,“现实中打,我们受伤怎么办?” 感情之所以在梦中找她,图的就是既不受伤还能报仇啊,她白了他们一眼,“你们也太怕死了吧?” 他们听出她语气中的不屑,尴尬的看着她,“我们地下的鬼早就约定过,谁死了就要去报仇,如今我们虽打不过你,但仇还是要……” 他还没说完就被许汀兰打断,“痛都不痛,你抱什么仇,我给我的生辰八字给你,你绑个小人扎扎都比这有用。” 恶鬼信以为真,睁大眼睛期待的看着她,“真的吗?” “你说呢?”她反问。 他失望的垂头,“那我们还是继续打吧,你用力些,我不怕疼。” 说得跟她不打算用力似的,恶鬼捞了捞衣袖,长发不小心垂到胸前,他嫌它碍事,扭头问各位恶鬼,“有绑头发的吗?” 诸位恶鬼一致说自己是男的,没有橡皮筋,他只好把视线转向在场的唯一一个女的,“美女,有绑头发的吗?” 许汀兰笑说:“橡皮筋是没有,我倒可以把你们做成恶鬼筋,实在不行,你就跟我出去,我那可以借借别人家的舍利子,做出来的橡皮筋自带发光效应。” 前面没个正行,后面更甚,一个个手里承受能力有限的恶鬼被大灰狼许汀兰吓得惨兮兮的,青白的皮肤变成透明色,害怕的睁着漆黑的死鱼眼,惊恐的瞪着她,小拳拳不时捂住砰砰直跳的胸口。 许汀兰见他们这幅样子,非但没愧疚,还哈哈大笑起来,活像看了一出精彩绝伦的相声小品。 “你们谁被沈施杀了也会为他报仇吗?” 恶鬼嘁嘁然的擦擦不存在的眼泪,“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奈何不了沈施,去给他报仇只能说是自寻死路。” “欺软怕硬,踩地捧高。”她毫不留情的戳穿他们的真面目。 恶鬼羞涩的向许汀兰抛了个媚眼,“你这样说,人家脸都红了。” 她无意间接到恶鬼的眼神,连忙表示消受不起,毕竟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恶鬼见她还看着自己,“你再看,人家都舍不得离开你了。” 她觉得恶心吧唧的,“你那脸死白死白的,哪里红了,一看就没好好晒太阳。” “人家也想晒,可人家既怕把自己晒黑,也怕太阳把人家烤死,如果你真要看人家脸红的样子,不如,不如……”说完锲而不舍的又给她抛了个暧昧的眼神。 许汀兰:“……” 看来这是个恶心鬼了,扶额的同时,她看向那一帮鬼,“你们谁是管事的?” 那帮鬼视线一致的看向恶心鬼,恶心鬼被许汀兰忽视,不开心的跺了跺脚,“讨厌,人家对你那么好,掏心掏肺的,你都不理人家。” 许汀兰消化不良,“你们怎么跟院子外守阵的不一样啊?”一边说一边四处找东西。 恶心鬼睁着纯洁的大眼睛,迷惑的看着她,“自然是不一样的……你在找什么?” “我健胃消食片不知道去哪了。”视线仍在四处看,抽空还问他,“有什么不一样的?” “你找那东西干嘛?”他视线跟着她走,“他们是守阵的,我们是守洞的,守阵的是先锋,我们是后勤,他们当然比我们厉害。” 许汀兰扯了扯嘴角,感叹他还有点自知之明,“我闲着没事,有些消化不良。” 他“哦”了一声,没听懂她的暗语,“闲着没事可以来找我们玩啊,我们这什么都有,除了没有活得……不过也没事,我们除了不能晒太阳,其他都跟他们一样。” “不用了,你们慢慢玩,我可消受不起你们地里的环境。” 恶心鬼有些失望,“莫欺少年穷,将来我赚大钱了,我就可以给你买新房……要不你等我几年?” 许汀兰害怕的挥挥手,摇摇头,“不值得,不值得,我一个凡夫俗子,怎配得上你这般气宇轩昂、才华横溢的好男鬼啊。” 恶心鬼走近,想握住她的手,她眼疾手快的缩了回来,“你干嘛?!?!” 恶心鬼无辜的放下,毫不吝啬的夸奖说:“你怎可以这般妄自菲薄,你明明生得花容月貌,唇红齿白,你再这般辱没自己,我就,我就……”毕竟自己战斗力比她低,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可以威胁她的话,于是一甩袖子,气恼的说:“我就自爆内丹,跟你同归于尽。” 怕了怕了……这般拼命的鬼,她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她觉得保命要紧,默默移开数步,疏离之意写在脸上。 他见她的动作,呆滞在原地,半晌后,“嘤嘤嘤”的哭泣传遍云霄,“你不要我了吗?” 不要,从来都没想到要,她自认为是世界最没有胆魄的女子,不但怕死、还怕楚衡知道后,狠狠的“疼爱”她。 还没等她说话,恶心鬼又说:“既然你不要我,那我现在就自爆内丹而死吧。”说完做出一副生无可恋、一心求死的表情。 许汀兰瞥了一眼那帮恶鬼,看热闹不嫌事大:“快管管,你家孩子要寻死,趁现在还有魂,拖过去治治。” 第六十八章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那群静立在一旁的鬼怪如同冻结了般,异口同声的说:“凡是老大作出的决策,我们都坚决维护,凡是老大的指示,我们都始终不渝地遵循。” 学过历史,知道改编“两个凡是”的方针,许汀兰赞赏的点点头,“历史学得不错。”伸脚就想踹恶心鬼,“快死吧,他们见死不救呢。” 恶心鬼伸出手指,颤巍巍的指着许汀兰,“你冷酷,你无情,你无理取闹。” 她那将踹未踹的脚最终落到他身上,留下一个明显的黑色脚印。 他呆愣在现场,僵硬的拍了拍上面的灰尘,不掉,又拍了拍,还是不掉……眼中饱含泪水,戚戚然看着许汀兰,“你玷污了我,你得负责,我赖着不走……” 演了一晚上的戏,在他还要继续的时候耐心告罄,一句话打断他,“行了,到底什么目的?” 泫然欲泣的鬼儿立马嘘声,脸上有些正色,说话没个正行,“合作共赢,灭掉后母,迎娶高富帅,走向人生巅峰。” 她撩了撩眼皮,“共赢什么?” 他冲她眨巴一下眼睛,“我们获得自由,你得到他的内丹。” 她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我要他内丹干嘛。” “你可别把我当你那心上人哄,我知道你也就……”他勾了勾手指,上下打量她,“也就……”伸出五根手指头,“这个数。” 她不屑置辩,“他那东西我不要。” “你不要?你不要他内丹难不成你不要命了?”恶心鬼大吃一惊。 对于他的一惊一乍,许汀兰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谋害同类是犯罪,天不会放过我的,虽说最近晴天多雨天少,谁能预计到会不会平地一声雷,把我给劈死。”她装作无力的挥了挥手,“不要也罢,不要也罢。” 嘴上说着不要,眼睛还在滴流滴流的转,二百五恶心鬼这次总算听出她的暗语,“天谴这事不用怕。” 这话她就不依了,什么叫不用怕,连沈施那种老妖精都害怕得不敢对同类下手,她一介半妖,不怕就早给雷劈死了,她正要张口说话,恶心鬼拉住她的手,“你不是有舍利子吗?成日带着就行了,雷不会劈带着舍利子的人的。” 她大力把手抽出来,“别想了,杀不了妖,良心过不去。” 恶心鬼被她不容置喙的语气逗笑了,二百五的脸僵硬的缩成一团,“那你想死吗?你那心上人不要了?几年后他忘了你,到时爱上别人,你想尝尝那对狗男女爱情的酸臭味。” 白袍上又多了个脚印,比上次的那个更明显,他僵硬的脸变成囧字,痛苦的叫了声“大妹子,你怎么能这样呢?” “狗男女说谁呢?” “狗男女说我自己,我就是狗男女。”恶性鬼怂哒哒的说。 “没事你就走吧。” 来不及拍掉袍子上的灰,恶心鬼托着许汀兰的肩把她带到座位上,讨好的说:“你坐,走不走这事不着急。”自己做在与她隔一段距离的位置,“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我就不参加这一个要求。” 恶心鬼愁苦着一张脸,“没你不行,要不然我们也不用困在这里三四年。” “就你们想摆脱沈施还是被他捉住的全部鬼?”她的视线若有若无的扫视站着的那帮鬼。 他掸开白袍上的脚印,顺着她的视线瞟了一眼他们,“就我们。” “为何他们愿意呆在这,你们却不愿意?” 他用他那二百五百的脑袋想了想,结果时间太远,记不清原因,那帮鬼中站出一个黑脸,长相平庸,黑色的皮肤使他在众多青白脸色的鬼中,极具回头率,显然知道恶心鬼这忘性,开口回答说:“沈施变成妖之时,答应给我们这些功臣算个好日子投胎,来生不需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发愁,还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翻云覆雨,只手遮天。” 这么厉害?说得她都有些心动,混不在意的看着他们,“这么好的机会,你们怎么不答应?” 他垂下眼睑,“每个鬼的追求都不同的,他们想做人,我却不想。” 世人大多人面兽心,无往不利,他知世俗却不俗,揣着明白装糊涂,风里来雨里去,平白二十年便沧桑了脸庞,苍老了内心。 “看来你们都是有故事的人啊。”她打量这一群站在一旁形如空气的鬼们。 恶心鬼笑笑,玩笑说,“哪有什么故事,人生的际遇不同罢了,他们爱名利,我们爱自由,你若是愿意娶我,我便再多爱个你。” 不知他们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房间里的装饰既古朴又简单,垂下的流苏、架子上的桃木剑、直立的屏风、陈旧的桌椅,无一不在彰显主人的身份,且都是宁国前期用的款式。 她已经猜测出房间的主人了,“你怎么带我来这?” “你猜出来了?”恶心鬼的那张二五脸惊讶的看着她。 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心眼比千年古树的主干的粗,“他以前是干什么的?” “你不看见了吗?道士啊。”这下他嫌她笨了。 “怎么变成半妖了?”她并不介意。 “心术不正,被逐出师门了呗。”他眼睛里八卦的光,“听一本书上说半妖能长生不老,一头扎进去出不来了。” 他翘起二郎腿,捏起兰花指,脸上泛起兴奋的光,“成半妖后又发现躺棺材里才能长生不老,这下好了,要死了又不想死,邀请他作鬼又不乐意,只能想损招,做缺德事,跟别人合起火来整事喽。”他声音一顿,看向许汀兰,“内丹你到底要不要?” “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鬼?他抖了抖袍子,给了她一个眼神。 沈施跟君瑞是一伙的,完成那桩壮举他是颗不可小觑的挡路石,她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我走了,你们别来找我了,这忙我帮不上。”在原地转了一圈,未等他们反应,消失在原地。 白天被楚衡带着到处跑,晚上被鬼缠着侃大山,还不待自己表示对他们的“爱意”消受不来,宋琛等人的电话就来了。 电话里的人声音有些笑意,“你们挺轰动啊。” “一般般吧。”她随意的回答道,“我东西呢,你做了没?” 宋琛“嗨”了一声,“哪那么快……君悦找你没?” “她找我干嘛?” “前女友与现女友,你说呢?” 她知道楚衡昨晚那场烟花还有给某人敲敲警钟的意思,“没有。” 也没什么好聊的,他日常问候了一句,“你好吗?” “我不好。” 他:“……”显然是被噎住了,许久才问:“怎么了?” “我要出国了。” 那边的人换了个手拿电话,立马明白了楚衡的用意,“这不挺好的吗?” 所有人都觉得挺好。 她语气听不出情绪,倒想是累了,“行吧,我有事,先挂了。” 宋琛听出她的敷衍,看着屏幕上“通话已结束”几个字,只得收起手机。 送她出去也好,总可以躲过国内复杂的形式,在外寻得安身之地。 楚衡推门进来,见她又在做娃娃,晃了晃手上的钥匙,“我要出去一趟,中午你记得自己吃饭。” 让她自己吃饭就是不回来了,她没扭过头看他,背着身子点头,脑袋圆圆的,点头时像只可爱的小仓鼠,本来站在门口的楚衡特地走进来揉了一把她的头,她也不管乱糟糟的头发,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人,“你还不走?” “马上走,你亲我一个。”说完把头低下来。 许汀兰瘪嘴,“再低点。” 他听话的低点,“么”的一声响起,许汀兰赶苍蝇似的把他赶跑,“快走吧。” 他嘴角上扬,“回来给你带礼物。” 等他走了后,许汀兰发了条消息给宋琛, “楚家的那栋楼搞定没?” 那边把她原来的借口还回来,“你不是说有事吗?” “这不是事吗?” “我怎么听楚衡说你在做娃娃?” “爱说不说。”她扔下手机,在心里骂了句小兔崽子,从抽屉里掏出一张纸在宋琛的名字后面划了一横。 手机又一次响起短信铃声,她气得慌没去把手机捡回来,半晌,短信又一次响起。 她没有犹豫的捡起手机,点开最下面那条宋琛发过来的,上面显示着“没搞定,崔昭质认定是你在吓她,她偏不让你们如愿,楚老爷子把你召过去,让楚衡已经成功的事,付诸东流。” 她没再回复,脑海里响起昨天烟花绽放的破裂声,烟花绽放的美丽是建立在陨落前,人生的美丽是在奋斗之后。 她的人生,不……妖生中有许多不可开解的疑惑,每日都在为相同的问题纠结比较,生命重要还是道德重要,爱情重要还是独善其身重要。 她若选择生命,那就得舍弃道德,伤害一个跟她一样活不长的半妖。 她若选择爱情,那就得舍弃独善其身,利用一个爱了她五十年的人,她不良善,可她不想伤害跟她同样追求深情的人。 她又拿出一张纸,写下崔昭质的名字,视线透过玻璃窗看向远处的一池风信子,最终低下头,把她的名字划掉,抽了几下才从里面抽出那两份恶人鬼给她的名单。 第六十九章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上面的某些人,如同崔昭质的名字一样被划死,余下的大多数被化了红叉,小部分还残留在纸上平平整整。 铅笔在手上飞速旋转,她面无表情的思考以后得步骤,没理会不时响起的手机短信铃声。 发短信的人在被无视一个小时后,总算忍不住给她打了个电话,她按了接听,开启免提,还没等她说话,那好传来个女声,声音轻柔悦耳,修养自成,“许小姐。” 她随意的“嗯”了声,漫不经心的转铅笔。 “早就听父亲说过许小姐的贵名了,今天有幸给许小姐打个电话,想约许小姐见上一面。” 她勾了勾嘴角,陪着她装,“贵字称不上,能得君小姐赏识,小女子不胜荣幸。” 被她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君悦也不慌,声音平静淡定,“许小姐什么时候有时间,不知君悦有没有向你请教的荣幸。” “最近公务繁忙,恐怕……”有种意犹未尽的效果。 “你什么时候有空,或者我去见你也是一样的。” 这般坚持着实有些烦人,她把转动的铅笔放下,“那成,明天我有空去见你一面,时间地点你定。” 那边达到目的,礼貌的问候几句,挂了电话。 许汀兰点开陌生号码发过来的彩信,第一张照片是一个法国餐厅,楚衡在君悦的斜对面坐着,只有他们两个人,看不清楚衡的表情,君悦脸上有浅浅的笑意,许汀兰瞥了一眼照片下面的水印,正好今天上午。 她“啧啧”几声,暗想楚衡怎么连背影都这么好看,默默保存照片,用自由裁剪把君璃批掉, 第二张是两人双手相握的照片,这次除非把楚衡的手批掉,否则就没法让君悦消失在照片上。 “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看来她家楚衡还不知道这句话。 第三张是走出餐厅时,楚衡虚扶了一下君悦,手臂在她背后挽成了亲密的幅度。 她在心里骂了句现代词汇“心机婊”,估计是君悦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 然后觉得好闲,便想找点事做做,结果还没走出东苑的大门,一群保镖目光炯炯的看着她,“许小姐要去哪?”一副你去天涯海角我们都跟着的忠犬表情。 她干咳几声,不想告诉他们自己是去捉奸,“我四处走走。” 那保镖挥挥手,其他保镖闻风而动,站的整整齐齐,目光一致停在许汀兰身上,这种随时候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态度表现得太明显了。 以至于,她突然良心发现觉得他们跟在自己身后太大材小用,想起以前那两个差点被送到太平洋喂鲨鱼的八卦保镖,便边说,便用手比划了一下,问到:“他们两个人呢?” 他们的声音没有情绪,“他们在训练,还没有回来。” 她“哦”了一声,遗憾的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保镖暗想,你要是想他们回来,就是跟少爷说一声的事,但还是表情严肃的回答:“还有一段时间,训练一结束,他们就会归队。” 她只得点头,往边上的人工湖走,打算近距离观看反季风信子。 开得自然是好的,大老远就能闻到它的花香,人工湖中的风信子生活在浅水区,走在岸边,风信子的颜色,白的像雪,粉的像霞,蓝的像海……各种各样的颜色交织在一起,汇成色彩缤纷的大拼盘,繁盛的景象如天边火红的晚霞,奢靡纵情,繁华热闹。 这样的美景,很容易让人想象出,那一个个花骨朵争先恐后的冒出,起初只是一两朵,后来竟是漫舞缠绵,簇簇拥抱的场景。 冬季的花少,楚家则不一样,特制的环境给花提供的常年怒放的条件,人们口中的“二十四节气”与这方天地隔离,适用于几百万土地,却独独让这方土地与众不同。 “怎么许小姐也来赏花?” 听这声音就知道流年不顺,出门没看黄历,蹲在岸边查看花朵根系的许汀兰转过头,扬了扬嘴角,“崔夫人也来了?” 大冬天穿旗袍、高跟鞋的崔昭质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怎么就一个人在这里?” 许汀兰指了指外面,“喏,阿衡不放心我,保镖都在外面侯着。” “好像没看到他们。”她顺着许汀兰所指的方向看去。 “也许是不想打扰我看花的兴致,躲起来了。”说着站起来,打算离开。 “许小姐。”她突然从后面叫住许汀兰, 许汀兰没什么兴趣的回头,漫不经心的抛了抛手中刚摘的风信子,等她下文。 “你知道我想建一栋楼吗?” 她随意的“嗯”了一声,没有表现出太多兴趣。 “你知道那栋楼的用途是什么吗?” “酒池肉林,纵情声色。” 崔昭质没说对错,走到她面前,“你猜我要干什么?” “你目的挺多的,但你是行动上的巨人,思想上的矮子。”她骂人不带脏字。 崔昭质没听出她骂她没脑子,脸上不见动怒,“你知道君悦和楚衡的事吗?” 许汀兰总算正眼看她,“难不成你也要跟我合作?” “我就是要告诉你,你斗不过君悦的,你还是自己放弃吧。” 她“嗤”了一声,“前些日子还打楚衡的主意,这下怎么突然拱手让人了。” “你还不知道君悦和楚衡的那些事吧。”崔昭质眼里的幸灾乐祸满得溢出来,“他们在一起四年,本来打算订婚的,要不是家里的阻拦,还有你的份吗?” 风信子突然脱手飞向崔昭质,她躲闪不及正好砸到额头,还不待她出口发难,许汀兰先一步说话:“这点破事我早知道了,以前的事有什么好计较的。” 她捂住被打中的额头,“你不但出口中伤我,还动手打人,我一定要告诉昭洲。” 许汀兰大度的站到她身边,俯身拾起那朵掉在地上风信子,抓住她的手,放在她手心,“打回来吧,我不介意这事。” 打了倒显得她小肚鸡肠,她恨恨的看了她一眼,趁她不备,推了她一把,许汀兰身体配合的在岸边摇晃几下,可就是没掉入水中,像是逗孩子般的往人工湖中伸了伸脚,“这样可以了吧。”像还是觉得不够,又靠近点水边,“你倒是打啊,不敢了吧?一个冒牌货,怕被戳穿,自然不敢惹事。”说完不怕死的冲她眨眨眼睛。 崔昭质气炸了,拼尽全力要把她推下去,她非但没躲,还扬了扬嘴角,不屑的睥睨崔昭质一眼,往旁边迈一步,收不住力道的崔昭质以狗啃泥的姿势扑进人工湖,“嘭”的一声,水花四溅,随之而来的是“啊啊啊来人啊,救命”的叫声。 外面观察的保镖们时刻注意许汀兰的动向,见落水的是崔昭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 “来人啊,救命,有人要害我,我落水了。” 许汀兰也是大吃一惊,声音不知不觉的颤抖,“崔、崔夫人,你,怎么,怎么落水了?”她快速的向看了良久热闹的保镖招招,“快来救人,这池子以前死过人,惊了人家的亡灵,可是要遭报应的。”复又对从泥水里爬起来的崔昭质说:“你小心些,冬天的水冷,莫要寒了身子?” 崔昭质在浅水区里“噗通”几下,看着不为所动的保镖,声音尖锐刺耳,“救命,有人推我。” 岸上无人,只有许汀兰一个状似热情的帮忙叫人。 崔昭质被刺骨的冷水冻得脸色发白,“许汀兰,你这么害我,就不怕我告诉楚昭洲吗? “一个冒牌货怕什么?” 她最讨厌别人说她冒牌的,白了的脸色发青,“什么冒牌货,你在信口开河,我就告诉楚昭洲。” 许汀兰居高临下的睨了她一眼,“你当人家不知道你是假的?” 她拔了一株风信子扔到她身上,被许汀兰轻轻巧巧的避过,“你悠着点,这可没你的人。” 过了几分钟,许汀兰继续叫了几声,“快来人呀?有人落水了。” 保镖像是才听到声音,一群人小跑过来,径直站到许汀兰面前,目不斜视,“许小姐,怎么了?” “快救人,崔夫人落水了。” 保镖看到站在水里挣扎的崔昭质,面容迟疑,“这不合礼数……我们不能救女眷……” “要不我去?”她想试探了一下深度,结果还没伸出的脚被抱住,“许小姐,您身份尊贵,这里淤泥沉积了几十年,要是碰着摔着或者陷下去,我们不好向少爷交代啊。” 崔昭质寒着脸,显然也知道许汀兰不会下来,来时,她特地支开无关人员,预备让许汀兰落水整整她,如今变成了她自己跌入水里摔得狼狈不堪,虽说水浅死不了,可她湿漉漉的冷得慌。 压下心里的怒火,抬眼看着岸上呆愣不动的众人,“你们还不去叫女佣。” 保镖看了看许汀兰的脸色,见她没反对,指示一个人去叫人来救人。 许汀兰趁空闲时跟她聊天。 “今儿真奇怪,这边半个人都没有。” 见崔昭质不说话,她状似好心的伸出手,“要不我试试能不能拉你上来?” 第七十章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想着这里的监控有可能被她拆了,在她伸出手时又缩回来,脸上是不好意思的笑,“我有些怕,马上他们就回来了。” 崔昭质:“!!!” 嘈杂声传来,许汀兰看到来人,在岸上对他大声训斥,“叫个人动作都这么慢,你想崔夫人冻死?” 保镖无辜的顶着严肃脸,“许小姐,周围根本没一个可以救人的人。” 人工湖里的水浅是浅,可沉积多年的淤泥绊住脚步,使得人越陷越深,崔昭质站在里面不敢乱动,几个女佣又是个弱女子,帮不上什么大忙,在岸上看戏的众人都替她们冷得慌。 等他们上来时,崔昭质湿了的旗袍凸显身体清晰的线条,许汀兰吩咐让剩下的人安全送到后,自觉带着保镖回避。 保镖看着前面的身影,心里默默竖起大拇指,这身手,一看就知道练过。 赏花被这事打岔,连午饭都没吃,她报完仇,开心的吃午餐,特地恶趣味的把饭菜搬到楚衡房间吃。 她故意把空调关了,让饭菜味久久散不去,踱步回到自己房间思考人生。 她拨了个电话,“我那身嫁衣呢?” “还在我这,怎么,你要了?。” ”我让你在楚昭洲面前晃悠几下你晃悠没?”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本来已经弄成你的样子了,结果楚衡处于某些原因,不让我们晃悠,上次只在崔昭质面前警告了一下……” “你还回来吧,直接送到楚家东苑来。” 张正浩觉得有戏,想起今天楚衡应君悦的邀请,“你要为你家那位解忧?” “我一个弱女子,能参与得了你们的这些家国大事吗?” 张正浩觉得她这话真谦虚,“论辈分我还得称你一声……嗯……”一切尽在不言中,他没再说下去。 她认同的点头,“宋琛叫我奶奶,依辈分你也要叫我奶奶。”又较真的补充一句,“还应该叫楚衡爷爷。” 一直脑洞很大的张正浩想象出一副七个葫芦娃围着楚衡叫爷爷,其中还有个是自己和宋琛的画面,心里打了个寒战,一声不吭的挂断电话。 许汀兰看着被挂断的手机笑着滚了两圈。 下午张正浩让人把嫁衣送过来,反复叮嘱注意安全,念及跟张正浩不太熟,许汀兰没表现出不耐烦,耐心的点点头,等电话里的人还要再说话,一声打断,“说完了没有。” 要不是怕楚衡把他丢太平洋喂鲨鱼,他才懒得多嘴。 刚刚抱回来的衣服被她随意的扔在床上,她又做了个乌龟,觉得不满意,尝试做了个长腿毛绒兔。 越看越像楚衡,一个人傻兮兮的笑了半天,给楚衡发了条短信, “我又做了一个你。” 那边立马回答, “这次是什么?” “emmm……很可爱的东西,你猜一下。” 首当其冲的猜了个“乌龟。” “不是,不过我也做了一个。” 他又猜了一个,“小鹿?” “你太蠢了。”她直接人身攻击。 他思索了良久才发了一个词,“王八。” 好气啊,他怎么能这么想呢?“不是,你往好的猜,很可爱的东西。” “小狗。” “你太蠢了,本仙女打算亲口告诉你,顺便传授一下提高智商的方法,你快回来吧。” 原来是想他了,他嘴角含着笑意,“好,等我回去。” 还没等他回来,楚老爷传召,许汀兰淡定跟着佣人去南苑,崔昭质虚弱的躺在床上,见她来,半阖的眼睛睁大,抓住楚昭洲的手也变得有力起来。 像是到了老人回光返照的那一刻,许汀兰在心里想,装得真好。 楚昭洲是个英明神武的人,有远见、有报负、有城府,还懂得藏拙,她并不觉得这样的人能栽在崔昭质这样没脑子的人身上。 她听见他用一道沉淀着岁月痕迹的声音说话,“昭质说你推她。” ”崔夫人与我无冤无仇。” 这是张平庸的脸,平白无奇的五官凑在一起却别样的清淡气质,却比崔昭质更有灵气。 “胡说,你上次扮鬼吓我,这次推我下水,所有人都看到只有你一个人在那里,你还想抵赖不成?” “老鼠把大米吃了,反而把过错怪罪到爱吃鱼的猫身上,难道猫还得为老鼠承担过错?” 崔昭质脸色一变,向楚昭洲委屈的诉苦,“昭洲,她骂我。” 楚昭洲侧脸向站在中间的女子看去,身高在女子中算高,眉目如画,脸上是不符合年龄的宠辱不惊,眼睛如涓涓细流清澈见底,眼角有分不清什么颜色的眼影,说是橙色,又略深,说是粉色,又略浅,他觉得眼熟,像是偷偷看过很多次的颜色,可时间太久远,他一时想不起在谁身上见过。 崔昭质见他看着许汀兰的脸久久没过神,心里有些慌张,扯了扯楚昭洲的衣服,他回过神来,垂下松弛的眼皮,“既然昭质认定是你,可你又说不是你,那……” 场上的下人无一不在心里揣摩接下来他要说的话,偏偏他的声音顿在那里。 “那就把你交给楚衡管管。” 崔昭质不依,“昭洲,这怎么能算惩罚呢,楚少爷跟她是男女朋友,谁舍得惩罚自己女朋友啊。”她声音娇软,轻轻摇晃他的手,“昭洲……” 他拍拍她的手,直线停在许汀兰的橙色眼影上,话确实对崔昭质说的,“她是客人,你干什么我都依你,莫要惊扰了旁人。” 崔昭质怕惹他不喜,只得不甘的放手,“若是有下次呢?” 他抬手安慰的抚了一下她的脸,视线依旧停在许汀兰那张平淡无奇的脸,温柔的的说着情话,“哪还有下一次,你这一次我可就心疼死了。” 崔昭质总算开心了,视线炫耀的瞥了一眼许汀兰的那张脸。 她连眼角都没施舍给崔昭质。 …… 许汀兰在众多保镖的拥护下出了南苑的门,抬眼时看到疾步走来的楚衡,“我没事。” 他步子没有迟缓,快步走近,上下打量她一遍,眼里的寒冰有所消融,她挽住他的手臂,“走吧,我做了一个乌龟,有胡子的那种,超级可爱。” “胡子长在哪?” 她嘿嘿一笑,有些傻气,“鼻子下面,很长很长很长。” 他眼里的寒冰彻底融化,故意问:“粗不粗?” 她仔细想了想,认真的回答说:“不粗吧?” “跟我的比呢?” 她盯着他的脸上不存在的胡子看,“你的没它的长,不过你生的太白净了,看不见胡子,比不出来。” 楚衡低下头,把她拉到怀里,旁若无人的用下巴蹭蹭她的嫩脸,“硬不硬?” 许汀兰被他蹭的痒痒的,推开他的身体,“好痒。” 他不动,继续问:“感受到硬度了吗?” 后面的保镖装作目不斜视,实则眼神涣散,心里暗叹,少爷原来是这样的少爷,不但会撩妹,还会驾轻就熟的开车。 在他的注视下,她迟疑一会儿,妥协的说:“……感受到了。” 他露出得逞的笑,搂着她的腰,“走吧,去看看另一个我。” 走到门口,许汀兰在他之前进去,背过身,把东西藏在身后,拿出一只长胡子乌龟,“给你。” 他接过,手指在绿色乌龟的映衬下,显得越发白皙修长,两根手指捏住乌龟的胡须,比了比长度,煞有其事的做出判断,“不怎么长。”看着许汀兰的脸,补充一句,“不怎么粗,细细软软的。” “这是狐狸毛,当然软啦。”她手背在身后,“你猜另一个你,我提醒你一下,白生生,有脾气,挺可爱的。” “狐狸。”他顺水推舟的说。 “家里养的。” “猫儿。”他换了一个,还补充说,“猫儿就是白白的,还有些脾气。” “不对。”她无奈的坐下,想着这孩子智商太低,运气还差,可咋整啊。 “你说吧。”他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她掏出一个兔子,扔给他,没好气的说:“提醒你这么多你都猜不出来,兔子可不就是白生生的,软软的,急了还咬人吗?” 他笑着接住,左手拿着乌龟,右手拿着兔子,“真闲,还做了什么?” “就两个。” “下次我送你一个东西。” “什么?” “告诉你哪还有惊喜的感觉。” 看他那副卖关子的就想打,当场就扬了扬下颚,“我才不会……”她的话顿住,突然抬手抓住他的手臂,盯着那块淡红色布料,楚衡见她不说话,抬眼,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淡定的解释说:“许是吃饭弄上去的酱汁。” 她没放在心上,“传统文化弘扬的怎么样了?” 他走到桌前看她半天的成果,“还可以吧,有很多自发传承文化的民间组织,资金方面政府支持,宣传力度加了,扶持政策已经出台,保护频临灭绝的传统文化力度前所未有的大,弗凯州的相关地方性法律已经颁布……传统文化的传承正在向好的方向迈进。” 中央要弘扬不拨款,不给政策,只开空头支票,弗凯州一马当先,以精准、高效、全面的政策保护人们的精神食粮、立国根本。 第七十一章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她翻微博时看到一张楚衡的照片,上次演讲时,被公立大学的学生所拍,三百五十度无死角的脸在会场特地营造的黑漆漆环境依然耀耀生辉,俊俏的眉眼面对众多在场学生没有故作姿态,没有高高在上,一如既往地平和有礼,虚怀若谷。 排在第一的热搜是昨晚的那场盛大的烟花,她点进去看看,是推测晚上烟花的主人,下面猜测的各种人都有,四大家族的人凡是年轻的,都网友被扒了个遍,八百年的老历史都翻出来了。 有人猜测是掌管卡萨帝民主共和国财权的宋家宋琛,原因是二十好几了还没女朋友,一看就知道是卯足了劲要干场大的,在禁止烟花的时候放一场烟花,就是是声势浩大的表白吗? 这人下面的评论到了两千多条,有人觉得此话有理,有人觉得此话荒谬,虽说宋家有钱,可都是经过历朝历代攒下来的,哪会浪费几百万,花在这些个没用的地方上面,早去买古董、投资增值去了,再不济,直接实在点给女方买首饰,也比这直接变成泡沫好。 第二天评论赞到十六万,猜测放烟花的主人是伊西政,首要原因是他是纨绔子弟,完全具备制造泡沫经济的头脑,二是有未婚妻,且是吕家的小姐吕宛茹,给未婚妻一个浪漫没什么不对的,三是有放烟花而不被国家执法队抓住的能力。 评论下面的第一条就是反对此观点,伊西政与吕宛茹的关系不好,那人还爆出了两人出去逛街,伊西政不耐烦的走前面,吕宛茹在后面小跑跟着的照片,重点是,最后的名字……不是吕宛茹的名字,是许汀兰…… 第三条评论十五万,猜测是伊西庭,与君家关系密切,深受君总统赏识,家里有钱有势,还有民间传说他是伊家唯一的继承人,为了追求君家最小的小姐……那个最小的小姐由于身份尊贵,怕被不轨之人谋害,别名许汀兰。 这样一解释,确实有些通了。 下面猜测谁的都有,唯独没有楚衡,她迷惑的看了一眼认真钉娃娃的楚衡,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回过头,“怎么了?” 她看了他数秒,感慨长了一副正人君子样的确好,做了坏事都没人怪异他,又想想伊西政和宋琛他们群专业背锅户……最终摇摇头说,“没事。” 网络上的吃瓜群众着实可怕,连宋琛、伊西政他们小时候的照片都扒出来了,她看了宋琛、伊西政的照片,搜索“楚衡”两个字,出现一个具有三千多万粉丝的大V,头像是她做出来的乌龟,估计是最近换的,她翻了翻主页,全是关于工作的事,想来是工作微博。 下面的评论不是跪舔他颜值,要求生活照,就是群众反应的各方面问题。 她想起那天楚衡背着阳光的照片,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她大方的把他的盛世美颜发在评论下面,把图片放大的看了几遍也没发现他五官的缺陷,一时又失望又骄傲。 热搜榜第二是818这些年卡萨帝民主共和国十大未解之八卦。 第一个八卦,宋家的家业除了历朝历代积累,还有一些是哪来的,文中罗列了众多可能,都无法证实。 第二个八卦,高家发出的悬赏令,换脸成功后,赏金最终归了谁。 第三个八卦,高家独生女——才貌双全的高清怎么嫁给了一个道士。 第四个八卦,楚州长楚衡在演讲中提到的女友,究竟是哪家千金。 第五个八卦,2021年的那场烟花究竟是谁放的。 …… 一直到底第十个才结束,据说十大未解之八卦是随时更新的,一个八卦之谜解决了,另一个又会上榜,因此,民众们茶余饭后的八卦之路,永不停歇。 手机刚放下,消息铃声响起,连续十分钟都没停,她略带迷茫的拿起手机,楚衡回头看了她一眼,复又继续缝娃娃。 许汀兰打开微博时,看见不断@她的消息的增加速度,半眯的眼睛睁大,背脊挺直,可微博上的回复依旧继续增加,她还没点进去,手机就卡死了,头痛的摇了摇手机,“楚衡,我手机好像坏……” 话还没说完,他的手机就响起来了,他看了她一眼,对她做了个稍等的动作,去外面接听电话,许汀兰捂住胸口,直觉是她低估了网络的力量。 把手机一扔到床上,她打了几个滚,也不再费脑想法子解决。 她把门张开一条缝,楚衡有所察觉的瞥了她一眼,默默地关上门,又不甘心的张开,轻手轻脚的从身后抱住他的腰,听他打完电话后才说:“我不是故意的。” 他抚了抚她腕上细白的皮肤,捉住她的手,没有转身。 “我哪知道发一张照片,他们就什么都扒出来了……”她委屈的说,“你要是不想曝光,那就……”结果半天没想出来,继续抱着他,闷闷的说:“……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无意发现这么怂的许汀兰,楚衡压下上扬的嘴角,故作严肃的反问:“我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感觉她的头动了动,他耐心的等她想了更久,才听她勉为其难的答应。 “真的?” 她艰难的点头,“真的。” “那去我房间。” 她抱着他的手僵了一下,“去你房间干嘛?” “你想我在下人面前罚你?” “那……那走吧。”她放开抱住他的手,慢吞吞的迈开步子,又不放心的回头看着他的衣服,想起贴吧里的那些事,开口问他,“是跪搓衣板还是键盘,或者更残酷点………仙人掌?” “这些从哪看到的?” “贴吧、微博、微信、QQ、兴趣……”她心虚的说。 他扭开门,抬抬下巴,让她进去,“把窗帘拉上。” 她想象不一会儿,自己跪仙人掌那悲惨样,快速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可不能让来往的佣人看到,不然就得让他们笑话死。 “坐床上。” 她视线乱瞟,堪堪停在书桌上的电脑键盘,再滋溜一下,停在窗帘遮住的仙人掌,最后眼珠又滑溜的转了一圈,发现周围没有搓衣板。 楚衡把她的表情收入眼底,“脱吧。” 她倏地抬起头,惊讶的看着他的脸。 “你说过,我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他凑近,“我可是跟你确认过两遍的。” 她想起他刚刚问的话,一时气急,“你耍牛mang。” “那成,你走吧。”声音听不出情绪。 她有些无力感,直觉告诉她这是激将,可骄傲不允许她退缩,不守信用,硬着头皮说:“脱就脱呗。” 弗凯州的州长楚衡,在民间的呼声日益高涨,民间艺人在传承卡萨帝民主共和国的传统文化所碰过的壁,受过的苦,在这次大力扶持传统文化运动中得到洗涤,民间传承人,不再是一个走哪都会被人误解、被人看不起、被人骂迂腐、封建的坏人,而是由弗凯州政府官方成立组织机构,收留真真正正当当的有能力、对传统文化有一定奉献的传承人,对社会文化发展方面有极高的话语权,民间艺人的社会影响力、社会地位得到前所未有的提高。 手上却没动,等他后悔,冬天的衣服厚,她等了几秒,脱了一件卫衣,抬头却看见楚衡嘴角上扬着的揶揄,她穿着浅黄的毛衣,熊扑上去,被楚衡稳稳接住,“不脱了?”声音还带着笑。 “你总是欺负老实人。” “哪舍得欺负你呢?”他垂眼看她,眼中透着认真,“为什么觉得我会生气?” 她埋在他怀里逃避问题。 “你总是不把心里话告诉我,总是不跟我交流,总是不相信我爱你,还不愿意跟我一起面对问题。”他声音顿了顿,“情侣之间不是这样子的,我喜欢你娇气,不懂事,全心全意的相信我,而不是自己一个人承受,就像今天,明明可以给我打个电话,不去南苑,偏偏一个人跑去,让我担心。” 她是玻璃心,他不能说的太重,只能斟酌这语气说话,“你总爱瞒着我,我却希望给你一个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年华。” 她说,“我现在就很开心。” “嗯?不是怕我生气吗?” “你不生气,我就开心了。” 她笑容有些恬淡,“你不要把我当孩子,很多事我都可以一个人面对,我不喜欢保镖,不想一出去就很多人跟着,也不想生活在你特意营造的蜜罐温床中,我就想能帮帮你,就想跟你在一起。” “你这般懂事?”他非但没感动,还有些怀疑。 煽情许久的许汀兰:“!!!”嘤嘤嘤,再也不要你这只小乌龟了。 伤感的离开某人温暖的怀抱,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泪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往外走去。 过了几秒,见楚衡还在站着,戏精许汀兰哼哼唧唧几句,“难怪年纪这么大都没娶到老婆。”把手向后挥了挥,“快来拉我,让我不要离开你。” 楚衡迈着轻缓的步子走到床边坐下,手臂撑在床上,“过来。” 第七十二章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许汀兰瞪了他一眼,搬了张矮凳坐到他面前,坐等挨训。 “想不想公开?” 她万万没想到他第一句话会问这个,“这不是我问你的问题吗?” “是啊,我倒是愿意,怕有人到时赖账说我逼她。”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被戳中了心事,许汀兰目光躲闪,“我也不是那种人。” 他笑了笑,赞同的说:“的确,你这般忠厚老实,顶多窝里横,欺负欺负我罢了。” 闲聊到此为止,她问:“公开怎么样,不公开怎么样?” 他睨了她一眼,“公开你就跑不掉了。” “啊?”她表情愣愣的。 被冠上他的印记,到哪都有人关注、有人拍照,时时想着她的举止言行,仪态气度是否符合要求,她若是做得对,别人会觉得理所应当,毕竟是楚家的未来少夫人;她若是做得错,别人会指指点点,毕竟是楚家的未来少夫人。 到那时,他不用担心她突然离开,她也不用担心他出轨,全世界人民都盯着,比关注自己爱人都认真,照顾自己家人都仔细,愤恨自己敌人都较真,一切都围着她转,的确能带来荣光,可她向来不稀罕这东西,让别人趋之若鹜的名利权势,对她来说仅是浮云,唯一能有些吸引力的就是她那个挂在嘴边的梦想,那份四十年无法割舍的深爱,他说,“以爱之名,你还愿意吗?” 室外的阳光没能穿透窗帘落在室内,许汀兰坐在矮凳上,透过灰蒙的光线一瞬不落的看他,嘴唇的颜色稍浅,皮肤白生生向刚发出来的脆竹,桃花眼认真的注视她,将她一人装进了眼底,与她对视时,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紧张的情绪一闪而过,快的她以为自己看错了。 严肃庄重的气氛瞬间被她的笑声打破,“哈哈哈哈哈哈……楚衡,你紧张,你还会紧张,你竟然会紧张。” 自己的认真诚恳喂了狗,楚衡气的站起来,往她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刚才你还有机会选择,念及你浪费了我一片心意,现在你已经失去选择的机会了。” “以后你就再也无法离开我了。” …… 每晚吃完饭半小时后散步已经成为楚昭洲的习惯,他偏爱往从北苑出发,路过后花园赏景,特地去人工湖看风信子,最后到达挽月湖看看高大的树木,回到北苑。 每每出行都有人跟着,晚上散步却不同,以前是管家侍奉着,后来崔昭质来陪了几天,耐不住不甘寂寞的性子,他所幸就放了她,一个人散散步反而更好。 人工湖与往常一样,淤泥在水底沉寂,上面的水质还算干净,透过水面,看见风信子粗大的根系,从外国引进的品种花期长,色彩纯,它们猎猎的开放,让人不自觉的感到热闹,心旷神怡。 湖对面传来稀稀疏疏的树叶抖动声,他老了,没那么多闲心关心其他,盯着布满半个湖面的风信子,眼神痴迷,脸上露出四十年如一日的疯狂,蹲身抚摸它们,温柔得像对待自己的爱人,耐心细致,专注温情,沉淀了满的快要溢出来的深爱。 对面的树叶仍不罢休,似是拼着一股力气要与众不同,见他不理,更加抖得嚣张,他心里有些好笑,站起身向那棵“与众不同”的树走去,瞧见了地上那截红色裙摆。 他出神了许久,等回过神来时发现那份颜色消失,心跳蓦然停止跳动,想起成亲那日,他漫山遍野的寻人,得到阴阳相隔的结果。 他慌张的四处寻觅,失措的向树后跑去,视野中映过一抹红色,提上的心稳稳的落下,屏住十几秒的呼吸终于从口中吐出。 可随之而来的便是失望。 眼前的红裙姑娘察觉有人靠近,迷茫的转过头,楚昭洲一瞬不落的看,唯恐错过什么,却见她长着一张跟楚衡女朋友相似的脸,他分不清自己现在的感觉,既失望又庆幸。 这样一惊一喜他自己都觉得疲惫,视线扫到女孩眼中的惊愕,压下心中的情绪,温声道,“怎么这么晚在这?” “我东西掉到树上了,我想把它摇下来。”女孩指了指高大的树上,手又摇了摇树干,树叶沙沙作响。 他顺着她的动作看向树枝那处——是一个老鹰形状的毽子,他不动声色的问,“怎么到那上面去了?” “方才我见着平整,景色好,便在这里踢着玩玩,这里没人来,也不会有人笑话我。”她扯了扯裙摆,觉得不自在,寻了个理由说,“我先走了。” “毽子不要了?” “拿不到就不要了,我在这摇了许久的树,非但没拿回毽子,反而浪费我的时间。”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开了尊口,“去吧。” 她低了低头,向东苑走去,很久后还能感觉到身后炽热的视线,瞥了一眼身上的红裙子,面无表情的快步离开。 夜深人静时,楚衡拿着个毽子走进来,把它放在手心抛了抛,然后端端正正的放到书架上。 “刚才北苑的人送来的。” “嗯。”她一边耍微博,一边主动交代,“踢的时候力气太大,上树了,摇不下来,就没要了。” 她把手机递给他,“看,这是我们?” 他坐在床上跟她一起看那篇文章,“是啊,怎么了?” 她一个虎扑,将他扑倒,眉眼透着笑意,“好假,我哪那么优秀啊。” 他被她稳稳压在被子上,故意打击她,“确实有些假……” 自损是一回事,别人说就是另一回事了,她啃他的下颚,威胁说:“你再说一遍。” “难道我不貌美如花、如花似玉、倾国倾城……温柔大方,善解人意吗?” “我摸摸,你心虚吗?” 许汀兰抓住他的手,“你往哪摸?” 他失笑,眼底含着温柔,解释说,“这是公关部出的稿子,初遇、经过、结果是设计的夸张了些,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与我们的经历大同小异,抹去了一些,升华了一些,就凝结成一篇公关稿。” 她因为发了一张楚衡的照片,网友顺藤摸瓜到了她身上,在众多可怕吃瓜群众的扒皮下,联想到上次演讲中,楚衡说的那句“有女朋友了”,她的身份理所当然的被曝光,狗仔多次拍到楚衡和许汀兰的亲密照,加上圈子里对他们关系心照不宣的人,借着这股东风纷纷出来冒泡蹭热度。 还有相关知情人透露,此女子姓许名汀兰,人称外号许妃,性别女,年龄21,家世不明,出生地不明,国籍不明,身高目测168cm,体重不明…… 照片附下[照片] 在十大未解之八卦排行第四、第五的两个八卦,随着她身份的曝光被一一解答,随之上榜的是,“许汀兰此人”。 她第一次来到现代,穿的那身凤冠霞帔在网上走红的图,也顺势被扒皮出来,众多颜粉跪舔颜值。 网上轰动一片,还有人直接用她的名字创了个微博,博主宣称是本人的小号,再被网友问及私人照后,缄口不言。 不得不说,群众的力量是可怕的。 公关稿发出去后,热搜榜排行第一,人们对两人的恋爱过程有了大致了解,许汀兰的那个微博号粉丝一夜之间突破四百万,第一条微博评论突破十六万,吃瓜群众力量之巨大不可估量…… 她曾在棺材里想象过未来的世界,君璃自然不可少,还会有一座小屋、几个有趣的朋友,未来的困难不易克服,梦想很难追逐,爱情望尘莫及,可这个世界比她想象的还可怕。 消息传播范围、交通便捷程度、人性纯洁度都令人难以置信。 她浏览了微博下面的评论,大多数人的言辞令人发指,对幸运人的努力不屑一顾,只专注于他人的运气。 “我成功了,是我自己的原因,不是外界的原因;我失败了,是外界的原因,不是我的原因;别人成功了,是外界的原因,不是他的原因;别人失败了,是他的原因,不是外界的原因。”这一理论导致许多人把别人的成功与自己的失败归结于运气,使人产生消极颓废的情绪,怨天尤人,自怨自艾。 “楚衡,为什么网络上的人都那样坏?” “因为网络具有虚拟性、互动性、高效性等特点,网友的言辞很难得到限制,在现实生活中无法展示的阴暗面,在网络上被释放……众多因素叠加,形成了你微博评论下面的那些偏激言论。” 原来他看见了,许汀兰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芒,他轻笑,有些像看见吃食的小狗,伸手慢慢遮住她明亮的眼睛。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不用看都知道她眼底是慢慢的信任和崇拜。 “把我想的太能了。”放开手,不待她睁开眼,亲吻了一下她的眼皮,“你回来没多久,待再久点,一定比我更厉害。” 太会说话了,她被哄的妥妥帖帖,正要打算翘起身后的尾巴,外面传来声音,“少爷,药好了。” 她爬起来坐好,迷茫的看着楚衡起身把药端进来,伸过头去闻碗里浓浓的药味,刺鼻的味道传来,她用手扇了扇,“你病了?”声音担心。 第七十三章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勺子在碗里搅拌,抬眼对上她担忧的眼神,“我没病,这是给你的。” 她想起上次那一群中医在她面前晃晃悠悠,认真的盯着那碗药,“药材这么快就找好了?” ”嗯,快趁热喝。”一边说一边把碗递到她手里。 她动作流利,淡定的接过一口灌进嘴里,吐了吐被药染苦的舌头,喝了口白开水,转身洗漱睡觉。 佣人来把碗收走,楚衡去他的房间洗了个澡,回来时许汀兰把门给反锁了。 “开门。” “我想一个人睡。”她隔着门说。 “老实点。”语气带着威胁。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恼,“你就不能给我一点私人空间吗?” 他意味深长的说:“等你出国了以后再跟我说这个问题。” 她抓了抓头发,暗忖他是不是知道她的密谋了,门外的声音又催促道,“快点,马上要到睡觉的点了。” ……作息规律的楚大爷,她把小锁向左转了几圈,将门把向右扭动,小心的打开一条缝,“今晚不准动手动脚。” 楚衡瞥了一眼这条缝,不顾许汀兰的阻碍,没费多少力气的推开门,反手把门合上,没理会目瞪口呆看着他闯入的许汀兰,径直躺下闭眼睡觉。 她关了床头灯,故意装作看不见压他手,他无奈的缩回去,在黑夜中看了她一眼,张嘴想说话,被她先一步堵住,“不准说话。” 他喉咙里发出沉闷的笑,“好,我不说。” 夜越来越深,只有街灯在道路两旁闪亮,她估摸着他已经睡着,悄无声息的打算抱着衣服溜走,临到房间门口时,还未等她松一口气,床头灯“啪嗒”一声,室内亮如白昼。 床上的人不知何时坐了起来,看着她偷偷摸摸的动作目光悠远而绵长,室内安静的气氛足以压死人,身后目光带给人的压力无形蔓延开来。 许汀兰脚步停在半空中,转过头时笑靥如花,强装镇定的问,“是不是我吵到你睡觉了?” 坐在床上的人没说话,脸上没有半分被吵醒的不耐、困顿,至始至终的清醒理智。 许汀兰晃了晃手上的衣服,“我去玩个角色扮演,怕你笑话我,打算去外面试试,既然你醒了,那就算了吧,明天再说。”说完把衣服往架子上一扔,若无其事的走到里侧爬上床躺下,瞄了一眼目不转睛看着她的楚衡,飞快的捂住脸,心里默念,“不准看我不准看我不准看我……”胡乱的抬手,想把灯关了,被楚衡一巴掌拍过去,皮肤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她憋屈的缩回来,心里骂了句你大爷的楚衡。 翻了个身,张开一条缝看,房间的灯终于被他关了,她松了口气,可身体却在床上缩着不敢动。 她老早就有觉悟,别人若不理她,她也没必要自讨没趣的扑上去,到时别人心里不自在,她也自讨没趣,眼下她便乖乖的躺在这,不动也不闹,像橱窗里精致易碎的玻璃娃娃。 过了良久,她感觉背后的视线不那么强烈,楚衡躺下,竟顺伸出手把她搂进怀里,她虽不会自讨没趣,表现得混不在意,可内心还是会思量会探究,会一直把这件事记心上,反复责问自己的过错。 她心下一喜,一直虚着的心重新蹦哒起来,戏精品性满血复活。 忘了刚才的不快,只剩下欣喜,翻过身凑近他,“你怎么醒啦?” 说完就想打自己的嘴,旧事重提干嘛!!!!做个安静的美女子不好吗? “你一掀被子我就醒了。” 她动作明明都那么轻了,于是她崇拜的看着他,眼里冒着星星。 “我幼时受过训练,不但*对我都没用,睡眠也很浅,有轻微动静我就会醒。” 她半阖的眼睛睁大了些,想起上次给他下*半点用都没有,不觉恍然大悟,“这样啊。” 心里估摸着明晚怎么把楚衡赶出去。 看着近在咫尺的盛世美颜,闭上眼睛,“我睡了。” “嗯。” 她睁开眼睛,“你不跟我说晚安。” 他低低的笑了声,眼波流转着温柔,“晚安。” 她凑近点,“亲我一个。” 得了便宜还卖乖,他碰了碰她的嘴唇,无奈的说:“行了吧?” 她嘿嘿一笑,把头埋在他的怀里,飞快的闭上眼睛。 他轻拍她的背,垂下眼睑看她圆润的脑袋,低声说了句“真傻”。 …… 许汀兰躲过众保镖的层层围堵,偷偷摸摸的来到约定好的高档小区,在外面还鬼鬼祟祟的人,临近小区就立马光明磊落起来,仰首挺胸的姿势,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光临。 外面等待着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子,见她来,迎上来一恭身,笑了笑说,“等许小姐很久了。” 她点点头,“久等了。” 他躬身抬起右手,“许小姐这边请。” 便带她走向电梯,到达楼层后,他低头说,“请。” 她走出电梯后,却见他停在房间门口,脸上挂着礼貌的笑,递给她一张房卡,“这是小姐的私人房间。” 四周带着清新典雅,虽装饰平平,却又一种藏在装饰中的贵气。 走的是森系风格,天花板上还有翠绿色的藤蔓,她仔细看了片刻,发现并不是塑料制品,而是活生生的翠绿藤蔓。 她不动声色的接过,扫了一眼这张精致的卡,道了声谢,径直走到门口刷卡,没有迟疑的推开门走进去,动作没有一般人的脱离带水,倒是干净利落。 那人目送她进去,坐电梯离开二十九楼。 君悦正在摆弄以前的物件,见人来,笑着抬起头说:“你来了?” 既不是很高兴认识你,也不是欢迎你能来,而是你来了。 像是对待一位多年不见的老友。 她点点头,没说多言。 此时只有她们两个人,房子里虽不常住人,一看就知道有专人打扫,家具是三年前的款式,放在现在也不算老旧过时,君悦放下手机的东西,给她倒了杯水,“这房子我没怎么来,只有矿泉水,你就将就一下吧。” 美人就是美人,这般说着,即使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心里都会软化,何况还是个“心地善良”的妹子。 许汀兰真如她所想的那般识时务,还道了声“谢谢。” 君悦脸上的柔和的笑,像是感谢她的体谅,“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了。” 许汀兰荣幸的看着她,配合的露出好奇的表情。 “半年前,在你还没跟楚衡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察觉到她的好奇,君璃笑了笑,“你应该听说过我,我比你先一步跟他在一起,后来由于各种原因主动跟他分手了。” 许汀兰端水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一秒,她这话透出的意思可不止一两个,面色平静的喝了口水,“的确在一两个月前,就久仰过君小姐的大名。” 君悦显然也想起了高家订婚那日的相见,“大名不敢当,不过也就是个平凡人。” 总统的女儿自称是平凡人,许汀兰笑笑没说话。 “其实我以前也很混。” 许汀兰问,“这话怎么说?” “不思进取,挥霍光阴。”她眼里有些怀念,“所以我被父亲送去美国。” “你知道的,我不会说英文,也没有朋友。” “父亲断了我的经济来源,我也不会做饭。” “后来,在一次聚会上,我见到了我的Mr.right,他不但教我英文,还给我做饭,陪我说话。” “我们真的很有缘,竟然都是弗凯州的人,每天有说不完的话,后来我们理所应当的在一起。” “我们有很多快乐的时光,他会很多东西,见过很多人,经历过很多事,并且,总是让人觉得惊喜,觉得拥有他是最大的幸福。” “你知道后来怎么吗?你知道Mr.right是谁吗?” “我不知道,”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她的Mr.right是谁,她没什么兴趣,却还是问问:“然后呢?” “被双方家长三番两次的阻碍,他决定放弃一切,带我私奔。”君悦说这话时,眼里甜蜜又苦涩,声音突然低下去,带着无尽的伤感,“可是我不愿放弃君家带给我的一切,拒绝了他。” “他是多么好的人啊,他让我相信他会一辈子对我好,一辈子只爱我一个人,一辈子不离不弃白头到老,可当时我没想明白,总觉得放弃一切不值得,父亲那么爱我,事情总会有转圜……硬生生的拒绝了他,我伤了他的心,后来他再也不理我。” “现在你后悔了?” 君悦摇头,眼里流露同情,“我并非后悔拒绝他,而是后悔伤害了你。” 许汀兰:“……此话怎讲?” “在三年前,我被绑架,消息传到他耳朵里,那时我们已经分开快一年,他把我救出来,让我等他,说他筹谋了一桩大举,可以消除君、楚两家的矛盾,半年前他跟我说,处于某些原因,要跟你在一起,我怕他伤害无辜人,几个月前才回来看看,可因为自私,一直没有向你开口道出真相。” 第七十四章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她的嘴唇抿成了直线,定定的看着半空,想起自己一直没有问出楚衡为什么要当总统,原来这个原因竟然是这样自私,仅仅是想消除君、楚两家的矛盾,跟君悦在一起。 才有了她生日那天,君悦没有安全感,派了几个人来抢劫,试试楚衡的态度,他也如一个完美男友般,在她最害怕时,从天而降。 才有了特工训练基地事件中,为了让她安心,那么冷漠、疏离、不近人情的对待君悦,事件也能完美解决。 如今她神情恍惚,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是继续自以为是的动作,成全这对男女,让楚衡当上总统。 还是自己离开,将一切化作青烟,不问世事。 或者是死缠烂打,纠缠不休,死死抓住楚衡不放手,誓死让这对男女在她活着的日子不得相守。 这样的生活真是精彩极了和糟糕透了,相较于圣母,没有是非对错之分的她更喜欢让别人不爽,让自己快乐,不会做传说中的那些成全别人,危害自己的事。 “你现在为什么想告诉我真相?” “我觉得不该伤害无辜的人。” 她笑笑,语气微讽,“告诉我真相然后呢?你是觉得我会离开他吗?” 君悦料到她是这个反应,言辞高贵优雅,像是打发低贱的下人,“你迟早得离开他,你的身份,寿命,背景……无时无刻不在拒绝你们的相爱,况且他还……不爱你。”说到这里,她勾唇一笑,笑容甜蜜,轻轻的招呼她,像是分享朋友间才知道的小秘密,“你过来,我还要告诉你一个惊喜。”说着拿出手机,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给她看手机里的照片。 …… 保镖找了两小时,几乎已经做好准备去太平洋喂鱼,终于在花店门口找到抱着一束紫色满天星的人。 他们动作一致的擦擦额头上的汗,吐出压在胸口的那口浊气,“许小姐,你去哪了?怎么不让我们跟着,万一出事怎么办?” 穿着短外套、黑色牛仔裤的姑娘示意他看后面的牌子,“我去买花了,不会有危险,不需要你们保护。” 距离她失踪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用两个小时去选一束……这么让人一言难尽的花,说出来谁信啊?显然,许汀兰也没想让他们信,抱着那束满天星往车里走,没什么精神的说:“回家吧。” 看出她情绪不高,他们急忙跟着这位姑奶奶,先一步把车门打开,“许小姐请进。” 她沉默不语的坐进去,靠在座位上睡觉,怕她着凉,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既当保镖又当保姆,快速的把毯子给她盖上。 许汀兰闭着眼睛,下意识的蹙眉躲避,保镖只得伸手把车内温度调高,副驾驶坐上的保镖无奈的把毯子往上扯,给她盖好。 心里感叹自己简直就是个老妈子。 眼下还没到中午,正是人们犯困的时候,她稍稍睡了一会,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到了楚家,他们不敢叫醒她,却把她的身上盖的严严实实,自己在外面侯着。 她推开车门下去,他们有所察觉,恭恭敬敬的叫了声,“许小姐。” 她半死不活的问,“几点了?” 他看了一眼手表,“十一点二十二分。” 不知为何,总觉得许小姐恹恹的没精神,他思量了一下,不放心的问,“许小姐是饿了,要用餐了吗?” 许汀兰没觉得感动,倒是伸出手指,算了算这些保镖齐全的职能,管吃管住管保暖管安全…… ”楚衡不回来了吗?” “少爷今天有事。” 天天有事……她抱着那束花,塞进他的怀里,“这花给你了。” 保镖看着要掉下去的花,表情呆滞了一瞬,急忙接住,面无表情的脸少见的出现迷茫的神色,“啊?”随即反应过来说:“好的,我会替您送给楚先生手上的。” “不用,我送给你的,谢谢你给我盖毯子。” 一米八几的汉子面红耳赤,“可是……” 不待他说完,在其他保镖怪异目光的注视下,许汀兰一声不吭的离开现场。 保镖纳闷的看着她的背影,怎么感觉出去一趟,回来后就神经兮兮,全身透着诡异。 自从来了楚家,就变成了整日无所事事研究布娃娃的做法。 下午做个丑陋的畸形娃娃,突然良心发现不能剥夺人家漂亮的权利,拆拆补补后,特地给她做了雪纺一字肩连衣裙,脸的确不善良,却也平整喜庆,过膝的连衣裙下露出两条软踏踏的布腿,手无力的垂在身上,她给她钉了很多褐色头发,平整的贴在肩膀上,想起人工湖的风信子,指挥保镖摘几朵过来。 保镖苦着脸,不敢去。 她不悦,“不就摘个花吗,我指挥不动你了?” 他吞吞吐吐“这花是老爷特地让少爷引进的,宝贝的很。” “有什么宝贝的,当初我跳进去摘也没见有人拦我。” 保镖:“……” “你还不去,我新做的娃娃都没东西戴了。”见他还不动,许汀兰蹙眉催促道。 保镖只得眼一闭,一睁,视死如归的去了。 楚衡正巧路过人工湖,踩在淤泥里摘花的保镖表情一窒,看着手上刚刚摘的风信子,又看了一眼岸上的楚衡,如同晴天霹雳,将他劈了个外焦里嫩,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楚衡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拿着保镖刚刚递给他的那束满天星,离开人工湖,向东苑走去。 保镖硬生生的憋出内伤,想来楚衡早就看出是许汀兰的指示,他把刚摘的花递到岸上,岸上侯着的保镖自发的把东西送到东苑。 “你怎么来了?” 刚迈进门的楚衡捧着那束紫色满天星,“我不能来吗?” 意识到自己问法不对,摇了摇娃娃的大脑袋不再理他。 待人把风信子送来后,许汀兰把花戴在它头上,觉得模样不错,心情也稍微好点。 他摘下一朵满天星,别在她的耳侧,“怎么送我满天星?” “从大街上捡的,没处丢,就到你手上了。” 他勾了勾嘴角,坂过她的脑袋看看戴花的效果,意料之中的人比花娇,笑着说,“下次捡到东西了记得再交给我。” “你怎么还兼带收垃圾一职?”她没有与他对视,一边眼神乱瞟,一边嫌弃的说。 “也要看看谁的垃圾了,一般人的我可不要。”他放开手,想起了一件事,“后天我带你出去玩玩。” “你不是没空吗?” “陪你就有空。” 信了你的鬼话。 他轻笑一声,看着她的眼睛,“我若是再不陪你,你又要胡思乱想了。” 许汀兰对上他的眼睛,敞亮深邃,认真虔诚,如同开了一扇天门,随时等她进去探究。 她不知为什么,竟被吓到了,随即有些愧疚,手撑着头,在他看不到时闭了闭眼睛,睁开又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这次去哪?” “你想去哪?” “烧烤。” 他爽快的答应,“可以。” “好,多少人?”她不觉染上了喜色,微蹙的眉头松开,“人多的话我得考虑要不要去。” 他摸摸她柔软的头发,骗她说:“没多少,就几个。” 可惜后来烧烤没去成。 晚上许汀兰终于把楚衡赶出去,还没待她高兴多久,发现挂在衣柜里的衣服不知何时不翼而飞,她以为那晚放到哪记错了,结果找得天翻地覆也没从她的房间找到,倏地想到今晚走的干净利落的楚衡,一个人坐在床上生了会儿闷气,在心里把他骂了一顿。 她一思考问题,不是抓了抓头发就是发呆,显然楚衡已经看出她的计划,嫁衣被没收,扮成许汀兰“冤魂”的计划泡汤,本不需要她装劳什子鬼,全被崔昭质那日在宴会上的指责给破坏了。 现在楚衡天天为了那份文件奔波,她也没有比装鬼更有效、更便捷的方法帮楚衡。 敢于劝谏楚昭洲不建楼的人虽有,极少,没劝的人觉得为了几个亿的事得罪楚昭洲得不偿失,劝了的人得到的结果是小题大做,两方皆落了不愉快。 这事明里不行,只能暗里。 可她刚踏出去的脚顿在半空中,想起今天君悦的话,还有那张清晰的照片,自己在场时心里骂的那句“gou男女”和“准我负天下人,不准天下人负我”的扭曲三观。 她折回来重新坐到床上,轻轻叹了口气,裹进被子里翻来覆去许久,终于睡着了。 翌日 吃饭时楚衡已经出门了,她装作不经意的问:“你们看到我房间那身红红的衣服没?” “是那身老红色的衣服吗?”佣人问。 她思量了一下“老红色”这个词,怎么听怎么土,还没待许汀兰点头纠正她的形容词,又听见她说,“少爷说那身衣服是古董,要好好保存,留着升值,昨天就命人送去楚家专门的机构保养了。” 她:“……” 把她的衣服拿去升值,也是够了,她静默几秒,调整好呼吸,平静的问:“送去哪了?” 佣人摇头笑了笑,恭敬的说,“这种机密的地方,岂是我这般下人能知道的。” 找衣服无果,她转悠了几圈,念着让宋琛做的东西。 第七十五章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她得了空打电话问宋琛,她让他做的东西的进展,“我的那条手链还没做出来?”低沉的嗓音从电话里传来,是一贯的悠扬随意,“你当我会法术,你一要,我便将东西给你变出来。” 她蹙了蹙眉,“到哪一步了?” “不过就十天。” 许汀兰一听还要十天,“我还有几天就出国了,你还要十天。” 对面人“啧啧”几声,“不就一根手链吗,什么时候送不都一样。” “能一样吗,我当着他面送,他肯定感动得稀里糊涂,我跑外国去,他感动我也不知道。” 宋琛想起那根手链的形状,“要不你也给我画一根,说不定这根手链的做工速度可以提高提高。” 哪那么容易画,说得跟玩玩似的。 “我另外给你一个东西。” 那边人来了兴趣,“你先说说是什么。” 她没说,存了些疑念,“你赶紧做好,东西下次见面就给你。” 易得到的大多不是好东西,他迟疑一会儿,还是应了声好。 …… 晚上楚衡回家后,看着自己被人翻的乱七八糟的房间,洗了个澡,指挥几个人来收拾,径直去许汀兰房间。 推开门,看见她歪着身子又在做娃娃,他不想这事还能上瘾。 冰冷的手伸进她的衣服,她冷的一颤,扭过头看他,“你干嘛?” 却被人轻轻松松的抱起放到床上,“不知道谁把我房间翻乱,我只好借宿到你这了。” “拒绝借宿。” “拒绝无效。”说完便压了下来,“chun宵苦短,我们做点有意义的事吧。” 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擒着她的红唇吻起来,她shen吟一声,艰难的躲过他的亲吻,“不放开我……我刚才就在做有意义的事。” “我们在为人类大融合而努力,难道不比你做那件事有意义吗?”抬手捂住她的嘴,“好了,不准再多说,我要开始了。” “可是……”嘴被捂住,她顾不上捉住他另一只手,想起君悦的话,声音有些酸涩,“你爱不爱我?” 他听出她语气中蕴含的情绪,脱她衣服的动作一僵,“怎么突然问这个?” 昨天让张正浩去调查她去了哪里,结果还没出来,虽说心里已经猜出,却无法肯定,猜测错了反而弄巧成拙。 她垂下眼睑不看他,睫毛微颤,有些时候楚楚可怜,他心里一软,亲亲她的嘴角,冰冷的手尖抬起她的下巴,“不爱你还会让我胡来,还会这般纵容你,还会让你去我房间乱翻?” 她面色回暖,不确定的问:“你爱我?” “我爱你,就爱你。”他回答得斩钉截铁,俊美的脸前所未有的认真果敢。 可她欣喜还没冒出来,听见他说:“好了,宝贝儿,咱们来做些正事。” “……”她想起那次的疼痛,死死抱住他的手,“不……” 而且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憋了好几天的衣冠禽兽终于兽xing大发,将睡在身下的人吃干抹净,大快朵颐,一脸嗜足后,对她说:“我们再来一次。” 这不是询问,这是通知。 事后,许汀兰抽抽搭搭的说再也不理他,累得睡着了,楚衡抱着她去洗了个澡,到床上时,他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把她特意拉开的距离缩近,凌晨四点才睡着。 映目是一片火红,既像阴曹地府里盛开的彼岸花,也想黄昏天边热烈的霞,还像……四十年前成婚,欣喜若狂的自己将整个逐山特意装点后的颜色。 他有些迷糊,左右细看,竟是回到了逐山,自己不知为何,还穿着以前的那身扔了的衣服。 子不语:怪力乱神 他不敢相信的掐了一下自己,的确不痛,便知道自己做梦了。 老来多忘事,唯不忘相思。 他推开门,看着与以前相似的景象有些神色恍惚,无意间看到自己平整、白皙的手,抬手摸摸自己的脸,没有皱纹,没有粗糙,细腻光滑,年轻朝气,他被震惊到了,宠辱不惊的他慌张四处张望,踉踉跄跄的往许汀兰房间走,见没人,他高悬的心啪嗒一声跌下。 “昭洲……” 他仓皇转身,许汀兰端端正正的站在他面前,迷惑的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我,我无事,便,便来看看。” 许汀兰怪异的看了他一眼,说话没有往日在梦中的芥蒂,“这么多事,你怎会无事?” 楚昭洲意识到周围环境的喜庆,怕她误会,呐呐的说:“我只是,突然想你了。”伸手想碰碰她的脸,她没躲,古怪的看着他的动作,“你莫不是魔怔了?” 皮肤温热,是真的许汀兰,他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般傻傻的笑了,恨恨抱住她,声音哽咽,“我做了个梦。” 梦中的许汀兰察觉到他声音不对,温柔的问:“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他大力点头,那何止是噩梦,简直是他生生世世都不愿再次体验的地狱。 “我梦见你爱上了别人,长长久久的离开了我。” 她笑笑,拍拍他的背,像安慰柔弱的孩子,“我怎会离开你呢,我们青梅竹马,幼时就在一起了,我从哪爱上别人,又从哪离开你呢?”带着笑意的语气成功安抚到他,疑惑却冒出来,“你爱我?” 许汀兰笑了笑,觉得眼前的人格外傻气,“自然是爱你啊。” 他做了四十年的梦,若是运气好,那晚许汀兰不怪他害死她的娘亲,意图谋害她的心上人,却也不会给他好脸色,别提让他摸摸、抱抱,若是运气不好,那一晚定然会歇斯底里、永无安宁,用自杀来逼他就范,甚至还意图谋杀他给逐山的人报仇。 他知道这次也是梦,却是实现了他魂牵梦绕、梦寐以求的夙愿。 “我们何时成婚?” 一只手覆上他的额头,“昭洲,你这是魔怔了?成婚的日子是你特地去求的日子,你怎还问我呢?” 他把她的手拿下,握在手心里,“许是我睡迷糊了。” 许汀兰将他往他房间里推,“明天我们要成亲,你今天不能见我。” 他顺从的跟着她的步子,“那我今天怎还住在逐山,明日我该如何接你去楚家?” 许汀兰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迷糊鬼,把他的房门推开,“你自己说你要住……” 话还没说完,突然止住,往日空荡的房间竟然出现一个女子,她听到开门的声音迎上来,见是许汀兰,脸上露出迷茫,抬头看着旁边的楚昭洲,叫了声他的名字。 那张脸,竟与许汀兰长得七八分相似。 许汀兰的脸瞬间白了,不敢置信的看向同样诧异的楚昭洲,身形晃动了一下,“昭洲,她是谁?怎么在你房里。” 那女子显然也吃了一惊,“昭洲,她是谁?” 楚昭洲扶住许汀兰,没有理会那个女子,声音急切,“汀兰,你听我说,这个姑娘我也不认得是谁,更不知道她为何出现在我这里,我只爱你一个,我们都要成亲了。” “楚昭洲,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认识我,明明是你让我住在你这里的,现在你说你要成亲了,而且是个跟我长得像的冒牌货,不就是她家有钱吗。” 这话让许汀兰心一窒,面色白得几乎透明,拼命想挣脱他的手,不顾他拙劣的解释,有些哭腔,“你别碰我,你这个骗子。” 这句话让楚昭洲呆愣在那里,心里为刚才的念头感到好笑,原来,四十多年没有梦到的美梦仍然不是美梦,而是摔碎他勇气的噩梦。 许汀兰趁他呆愣之际,挥开他的手跑远,说话带着鼻音,“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楚衡惶然想起成婚那日,她一声不响的将自己葬在逐山半山腰给君璃守墓,追出去时被门内的女子抱住,“昭洲,你不能走,你说过你会保护我的。” “崔昭质,你不要闹了,快放手!”腰上的手坚若磐石,任他怎么掰都不放手,他徒然生出无力感,想起现实生活中的崔昭质是否也如这般不懂事,“你再不放手就别想再受楚家的庇护。” 崔昭质的手慢慢松来,惊恐的看着他,“你怎么这么绝情。” 楚昭洲趁她松手之际追了出去,许汀兰房门紧闭,拒绝见客,不知里面的情况如何,他不安的拍拍门,大力推踏,“汀兰,你听我解释……” 门“叽呀”一声被打开,靠在门上的楚昭洲差点摔倒,看到房内的人脸上一喜,可扫到她红肿的眼睛,心微微一疼。 她面无表情的说:“你解释吧。” “我……”临到这,他竟什么都无法解释,甚至自己脑子里也是一团乱麻,他迷茫的望着许汀兰绝美的脸,却是想不起崔昭质怎么来的,又为何到了这里。 许汀兰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声音沙哑,“你看,你根本无法解释,我还想你百般借口不回楚家,原来根本没打算娶我,原来早就心有所属,爱上了别的姑娘,原来跟我成亲,仅仅是为了我家国库里的那些东西。”她擦擦眼泪,朦胧间能看见眼前的良人,“我不嫁了,既然你不爱我,我还爱你作甚。” 第七十六章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楚昭洲抓住她的手,“不是的,我爱你,就是太想你了,当时你不在,我就想她长得像你,能陪陪我,现在你都回来了,我……” 她打断他的谎话,“你这个骗子,我从未消失,又怎会不在,你根本就是骗我,你就是爱上她了。”她抹干脸上的眼泪,睫毛冒着湿气,“我刚刚,看见她抱你了。” “你出轨了,我们不可能了。” 没看楚昭洲变了的脸色,门“哐当”一声关上,传来她压抑不住的哭声。 楚昭洲从梦中惊醒,看着周围黑漆漆的环境,心里像吃了一个长在路边的橘子。 起初见到伸手就能摘到的橘子庆幸自己的好运,入口时酸涩的味道从舌尖满开,心里有些失望,待想起若是甜的橘子,早就被路人采摘完这个道理,又有些恍然大悟,可下次遇到相同的橘子,他不愿去尝试,错过了那称得上甘甜的味道。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令人惆怅不已。 …… 许汀兰醒来第一感觉是腰酸背痛,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楚衡,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果断的缩进被子不理他。 他低低的笑了声,餍足后的脾气格外好,单膝跪在床上抢被子,“起床了,过会出去玩。” 她只想睡觉,意识到盖着的被子越来越少,一把拉过被子,狠狠瞪了他一眼,“我没穿衣服。” 他扬了扬下巴,“昨晚不但看了,还摸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抽出一个枕头砸他,他好脾气的没躲,想凑过来给她一个早安吻,视线却停在了她xiong前,眼中闪着促狭。 许汀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手上的枕头无声的掉在床上,把手一缩,赶紧盖好被子,嘴里骂了句“牛mang”。 跟她在一起他就格外爱笑,“快起来,到时迟到了你就继续在家呆着。” 昨晚既耗了体力,又耗了法力,许汀兰恹恹欲睡,那心里又把楚衡骂了一遍,“我腿软。” 他张开手,“来,我抱。” 不知羞耻的人类…… “你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她脸皮薄,不能逗得太过分,便顺从的走出去,交代一声不用太着急,在外面等她。 许汀兰扶着床,想起昨晚“睡”了后,在梦里发生的事。 恶心鬼见她来找自己,开心的跳起来,热情的给她介绍自己新做的小窝。 许汀兰见那做奢侈的房子后,轻嗤一声,“做的再好有什么用,是假的。” 恶心鬼拍拍她的头,“假的又怎样,自己看着舒心就好,总比地下黑漆漆的好。” 许汀兰有些想一巴掌把他手打下去的念头,抬了抬手,想着有求于人,还是放下,临着他古怪的眼神,开口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他把眼神收好,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难怪没下手……你说吧,反正我也不会答应。” “小事一桩,你铁定答应。”她看着周边的装饰说,“你这房子造的挺好看的。” 他了然,“你要造梦?” 她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给谁?” “楚昭洲。” 只一瞬间他就明白过来,“又要帮你那个心上人?” 她想起其他事,答得有些敷衍,“差不多吧。” 他问:“你何时有空?” “现在。” “什么样的梦?” “既温暖又绝望的梦。” 然后就在许汀兰的指挥下,为他编造了这样的一个梦,可惜还是没有让他如愿。 她越发觉得自己过得猪狗不如了,此时她单手扶腰,一步一顿的走进洗手间,腰痛,她的老腰…… 外面的楚衡已经将东西安排妥当,见她出来,向她招招手,“早餐在车上吃。” 一阵洗漱仍没有打消她的睡意,他在她半阖的眼皮,能看见浅浅的黑眼圈,用指腹心疼的抚摸一下,料想是昨晚累着了,“下次绝不让你那么晚睡。” 她昨晚除了颠、鸾dao凤,还去给楚昭洲造了一个梦,否则也不会累成狗。 他这么一说,就是把所有责任往自己身上抗,她实诚惯了,心里反而过不去了,睁开半阖的眼睛,躲开他的手,呐呐的说:“其实也不全怪你,我昨晚……” “昨晚怎么了?” 她堪堪打住,扭头向外面走去,“没什么,我们去哪里?” “私人度假村。” 上车时天刚刚亮,中途时太阳已经用温暖的光亲吻大地。 车已经开了一个多小时,郊区没有什么车辆,道路也变得窄小,绿化带没有城市那般井然有序,很多处杂草都比低矮的灌木高,淡粉色小雏菊在道路两旁低调的开放,为沿路风景增加色彩,她新奇的打开窗,伸手去触摸冬日暖阳的温度。 行到深处,淡粉色小雏菊变成了紫色,紫色的小雏菊以压倒性优势战胜淡粉,沿途成了紫色的海洋。 许汀兰说:“停车。” 司机看了看楚衡的脸色,踩下刹车,许汀兰欢快的打开车门,扭过头不放心的对楚衡说:“我先摘几朵花,等会再走。” “去吧。” “采花大盗”的脚步更加欢快,在路边蹲下身摘了起来,闻了闻香味,塞进怀里,楚衡透过玻璃正好看到紫色花朵轻触鼻尖的瞬间,蹲在路边的姑娘唇红齿白,眉目如画,刺眼的阳光照在脸上,眼睛受不了强光微微眯起,却倔强的不肯向阳光低头,背后黑的暗与身前的光明在她身上交织,阳光透过全身向后照射,蹲在花丛中的她像个沐浴阳光的天使。 别人去度假带相机,她带了一只布娃娃和一束焉了的花,到了目的地后,她把焉了的花“送”给楚衡,看着周围美丽的自然风光赞叹不已,“传说中的私人度假村?” 海风吹散她的头发,被随意的别在耳后,她探脚往清澈的海里踩,被楚衡拉住,“先放完行李,再出来玩。” 她收回脚,向离海边不近的房子看去,不同于城市的高楼大厦,而是一栋栋独立的别墅,旁边有很多防涨潮、防台风的高大树木。 日头有些烈,楚衡打了把伞替她遮阴,她时不时跑到太阳底下,又被他拉回来,她看着他怀里焉了的花,“楚衡,冬天还有小雏菊吗?” “今年冬季天气格外好,开早了。” 她笑了一下,“它分不清东南西北,所以现在就开了。” 他拍了拍她的头,手搭在她肩上,跟着保镖往别墅区走。 始一进门,就听到里面喧闹声,许汀兰孤疑的看着楚衡,“不是说,只有几个人吗?” “许是原本不来的人来了。”他面不改色的说。 里面人听到玄关处有人小声说话,比了个安静的手势,打牌、搓麻将的众人停下来顺着那人的视线看向门口两人,“楚少终于来了,这是嫂子吧,我在网上看到过你照片,比照片漂亮多了。” 许汀兰尴尬的勾了勾嘴角。 楚衡向众人颔首,虚拉了一下许汀兰,故意来了个玩笑,“这是我家姑奶奶,姓许,名汀兰。” 众人视线停在许汀兰身上,若有若无的打量,热情的向她打了个招呼。 她不懂这些错综复杂的人情世故,笑了笑算是回礼。 “我们刚来,先去休整一下。” 众人立马应了声,让他们先去,待两人走了后,打牌、搓麻将的人各个没了玩的心思,停了下来小声说话。 “这护的严实。” 最初说话的那人认同的点头,“姑奶奶都来上了,就怕我们不知道人家的地位。” 有人想起前几日听到的传闻,看着楼上东边的位置,不由得问:“既然这个这么重要,那……君家那个?” 众人面面相觑,“传闻君家那位跟楚少在一起三四年,当时若不是君悦主动提的分手,只怕两人早就儿女成群了,如今这个姑娘……” 最初说话那人挥手打断众人,“别说了,不管他喜欢谁,我们都好生陪着是了,再说……”他说话顿了顿,也看向三楼东边那间屋子,“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众人嘘了声,纷纷点头,又继续搓起了麻将,打起了牌。 一到房间,许汀兰就扑倒在床上,絮絮叨叨的说,“我要睡觉,我要睡觉……” 楚衡把怀里焉了的雏菊插进花瓶里,猜想她是累坏了,“睡吧,中午叫你吃饭。” “跟他们吗?” 他没弄雏菊的动作看起来漫不经心,“不跟。” 她眼中有些神采,“不跟就好,他们好虚伪。” 她擅识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品性,他听后笑笑,并未言语。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带我来。” 他抽空看她一眼,“你说说看。” “不说,我脸皮薄。”说完在被子上滚了一圈,“这房间别人住过吗?” “一直我在用。” 她看着周围的装饰,暗自骂了句,奢侈的人类……身体却快速的钻进被子,“你在干嘛?” 他没答。 ”嗯?”她光着脚跑过去看摆弄电脑的他,“咦?”她眨巴一下眼睛,“你在看微博。” “我看看网上评论的风向。” 她扫了一眼屏幕,“你在看我微博的评论。” 她凑近,“好像他们没有再骂架了。” “已经被控制住了。” 第七十七章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别人的微博还能控制吗?”她诧异的问。 “民众是一个比较容易被煽动的群体,只需要让营销号、水军等带带节奏,再不行,直接爆出更大的新闻,他们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这件事也就搁置了。” 对于网络,她像是被带入了新世界,觉得自己在手机上了解碎片化知识的根本不足以支持她的行为。 最后她得出结论,“看来我要学的东西还挺多。”楚衡正想组织语言安慰,抬头看时,她已经倒在床上睡下,长长的睫毛刷在脸上,带了阴柔的恬静。 他想起张正浩查出她昨天的去向,深邃的眼睛暗了下来,走到窗前,吹了几口温暖的海风。 午餐去了一家沿海餐厅,保镖提着三个食盒,把带来的东西一一摆好,再躬身退下。 许汀兰已经接受有能了,淡定的等服务员上菜跟楚衡一起吃。 隐隐觉得自己去一个地方玩,既不拍照,也不吃美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看着前面特地带的饭菜目光有些幽怨。 一道女声响起,“介意我拼个桌吗?” 许汀兰抬头,看向声音来源,眉头不可易觉的蹙了蹙。 “请坐。” 君悦笑了笑,向她道了声谢,“今天客人多,店里没位置了。” 许汀兰可不信这托词,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榕树下空着的座椅,再缓缓收回来,君悦察觉到她的视线,勾唇笑了笑。 “君小姐怎么有空来度假?” 君悦将服务员送过来的餐具打开,抽空回答许汀兰,言语间略有深意,“我每年都会来几天……对了,阿衡,我说的事你考虑好了没有?” 正在用餐的楚衡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我早就说过,没什么可考虑的。” “你不答应?”她没想到他会在外人面前搏她的面子。 “没什么好答应的。” 君悦看了许汀兰一眼,略带恼怒的眉眼流转生姿,渐渐变成了然,既像妥协,又像体谅许汀兰在场,不愿伤害她,顺从的说:“我知道了。” 半晌,视线扫到许汀兰的吃食,“这个?” “你要吃吗?”夹了一片白片给她,不动声色的说:“楚衡特地带来的,你尝尝。” 君悦弯唇笑了笑,瞥了一眼楚衡,意有所指的说:“谢谢,还是不用了,我不吃也没关系。” 楚衡的视线划过君悦,眼里有些深意。 她点到为止,冲他笑了笑,尔后没再说话。 饭后分别时,君悦向两人挥挥手,“再见。” 楚衡颔了颔首,目送她离开,还没等他收回视线眼睛被人捂住,他抬手握住,放在手里揉揉捏捏,“又闹了?” “不准看她。”她恶狠狠的说。 他轻笑,“我没看。” “你眼睛都粘上去了,还说没看。” “我刚刚发现一件有趣的事。” 她注意力立马被吸引,好奇的问:“什么?” 他低低的笑了一声,“你吃醋了。” 手上的手迅速抽回,她说:“你乱讲。” 他装作没看到她微红的耳尖,“嗯,我乱讲。”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海边走,她看着广袤无垠的天空,起伏不定的海鸥,澄澈湛蓝的大海,还有那些造型独特的建筑物,不禁问,“这是谁家的?” “喜欢吗?”他反问, 这样的美景看着就赏心悦目,她毫不犹豫的点头。 “那就是你的了。” 她诧异的睁大眼睛,疑惑的“嗯?”了一声。 “以前每年都会来几天。” 她想起君悦的那句,每年都回来几天,呼吸一窒,屏住呼吸问,“那以后呢?” “你想来就陪你来,不想来我也不来了。” 那口气浅浅的吐出来,脸上重新挂上笑脸,装作很大度的说:“没事,以后你要是想来就来吧,虽然我不喜欢某些人,但我不能要求你也不喜欢。”无意间发现海边放着的木床,拉着楚衡快步走去,声音欣喜,“这里怎么还有个小木床啊。” 她伸手压压床,见还算结实,坐下向楚衡招招手,“快来坐吧,这床还可以——床单是白的。” 感情她判断床好不好的标准是床单白不白。 对上她期待的眼神,他迟疑一下坐下,“这里以前好像没有床。” “现在有了。”她开心的在床上滚了一圈,“楚衡,我们晚上睡在这里吧。” 这床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他伸手拽她起来,“你要是想在这里睡,我们再让人弄张床来,睡这张总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想了想,“……那好吧。”说完便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快,弱小的人类,本仙女头晕,快来扶本仙女。” 他伸手,触碰到她的指间,抬头看站在床上的她,没理她上一句玩笑话,“下午想去哪?” “不知道,哪都可以。” …… 然后他们跟着那群富家子弟来到茂密的林间,比赛猎杀猎物的多少。 他们带了不少女性,一个个貌美如花,身材火辣,各种环肥燕瘦的美女,应有尽有,她喜欢看人,擅长识人,一眼扫过去能看见灵魂的颜色。 她旁若无人的拉拉楚衡的袖子,低声同他咬耳朵,“看见那个脸小,眼大,脖子长的人没有,我看出来了,她的灵魂是紫色的,这是最坏的颜色,你离她远点,万一她疯起来连自己都打。” 楚衡漫不经心的往那边扫了一眼,各个都是“脸小,眼大,脖子长”,一时分不清她在说谁,倒是那边被看了的人,一个个羞涩的低下头,若有若无的向他抛了个媚眼,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的心思。 许汀兰被媚眼砸中,恨恨的拉着他转个身,压低声音凶他,“你往哪看!” “……” “那群人没一个有我好,看她们是你最大的损失。”声音顿了顿,怕他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阴测测的恐吓他,“红橙黄绿青蓝紫……你看上哪个,我一一告诉你。” 见他有心情笑,越发觉得要好好教训他,“刚才那个,捧高踩低,阳奉阴违,设计谋害自己的竞争对手,伤害维护公平正义的护道者,抛弃对她不离不弃的夫君,弃司法正义于不顾,示钱财名利为天理。”手搭在他的肩上,“你确定你要看这样的人吗?” 起先还不知道她说谁,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头稍稍偏了偏,视线就停在那个当红影后身上,在那人感觉到他视线之前转过头。 许汀兰看他的反应简直要气哭,“你还看。”声音顿了顿,放了个大招,“她还杀过人。” 娱乐圈是有多黑暗他心中早就有底,并不把这个当回事,只是诧异的问了句,“这都看得出来?” 听出了他的诧异,她立即鼻孔朝天,傲娇的“哼”了一声,“那是,灵魂都从红橙黄绿青蓝,变成紫了,你说呢?” 他把肩上的手扒拉下去,像是表扬一个学会新技能的孩子,“真厉害。”就差给她一朵小红花了。 许汀兰气得一巴掌打在他手上,“啪”的一声响彻云霄,众人侧目而视,她面容平静的回视,待众人转过头后,脸色腾的一下红了个彻底,楚衡闷笑,学习她的动作手臂搭上她的肩,手掌蒙住她整张脸,“没事,人家看不见。” 她哇呜几声,“都怪你。” “是,都怪我。”他顺从的说。 “你不准笑。” 他非但没停,反而笑得更加明显,嘴角弯成柔和的幅度,感觉到一道视线的注视,视线往那个方向看去,君悦瞟了一眼他放在许汀兰脸上的手,没有情绪的收回来。 “宋琛!!”在楚衡手下重见天日的许汀兰向新来的人大喊。 宋琛听到声音,侧过头看她,熟稔的问:“我的礼物呢?” 她从包里掏了掏,没理会其他人探究的目光,递给他一只布娃娃,特地声明它的珍贵程度,“我亲手做的。” 宋琛“啧啧”几声,当着许汀兰的面有些嫌弃,“我当是什么好东西呢。” 她抬脚要踹他,被他灵敏的躲过,躲到楚衡身后笑说,“你当我是伊西政那傻小子,被踹了还开心。” 楚衡趁他不备夺过他手上的狐狸,握在手里,“不要算了,我喜欢,勉为其难的替你收着。” 宋琛看他,“你手速倒快,要不比一场?” …… 许汀兰选猎枪时碰巧遇上君悦,后者带着那个紫色灵魂的人迎面向她走来,她不可易觉的蹙了蹙眉,目光平淡的略过两人。 见许汀兰不动,君悦也站在原地,看了她数秒后,向她笑了笑,等她拿着猎枪走过,同时起步与她擦肩而过,表情透着阴冷。 许汀兰从没有摸过猎枪,猎物跑到她面前也不见得她能够击中,一时没什么趣味,便四处闲逛。 瞧见一只可爱的小鹿,欣喜的屏住呼吸,瞄准它的后腿,等坂动扳机时手臂震得生疼,须臾间,小兔子灵敏的躲过射击,她正遗憾不能把它捉起来养着,接着听到几声枪响,小兔子倒下,她抬头,正好看见当时在别墅最初说话的那个男的。 他看了她一眼,冲她笑了笑,扬声问,“嫂子也喜欢这只兔子?” 第七十八章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她了然,跑去看他猎到的猎物。 “你怎么还猎了小鹿?” “不能吗?” 她抬头想了想说没有。 “你的枪呢?” “嗯?”她四处找了找,抬头问保镖,“我的枪呢?” 保镖无辜的看着她,“您没给我。” 她“嘿”了一声,迷茫的望向楚衡,“那我的猎枪呢?” 楚衡眼神有一瞬的幽暗,向他们挥了挥手,“去找找。”保镖们应声而去。 可还没待他们走多远,就有人过来传话,“姜馨被打伤了。” 他眉头轻蹙,“然后呢?” 那人不敢再答,看了一眼许汀兰,神色有些孤疑,只说请他们过去。 她想起自己那把失踪的枪,“我那枪……” 他目光沉静,透着波澜不惊,与他对视时,她不自觉的安定下来。 当事人已经被送往医院,剩下的人没了玩的心思,或多或少的去最近的医院关心两句,她被打伤了腿,组织这次活动的人自然逃不了干系,大家因这事闹了个晦气,念及楚衡的威严不敢抱怨。 子弹取出来后,大家寻着这颗子弹,找到了那把枪,不出所料,是许汀兰的那把。 姜馨作为影后,身上从来都不缺话题,突然受伤的消息如同星火燎原之态向卡萨帝民主共和国传去,州长女友的身份被夸大为楚家的未来主母,再夸大为楚家实际上的主人,在夸大为……楚家少夫人谋杀影后姜馨。 “楚家少夫人谋杀姜馨”这个谣言不胫而走,登上微博头条。 微博下面的评论谱写了两人之间的爱恨情仇。 三人成虎,四人成狼,这些东西就算旁人不相信,可次数多了,也就将信将疑,若是再来一点猛料,那就深信不疑了。 她没有嫌疑人的惶恐不安,一路面色平静,全身透着平稳镇定。 “别怕。” 她倏然抬头看向他,“我不怕。” 他扳过她的脸,“强装镇定。” 她向来爱装,几乎不用想都知道她现在的心思。 姜馨取完子弹,现在还在睡,他们去看了一眼,在保镖的护送下离开。 原本是一家隐蔽的私人医院,因为影后受伤,记者、粉丝们闻风而动,将道路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医院这么隐蔽……” 楚衡的脸色忽明忽暗,看不清情绪,“有人特地透露的。” “沈施还没回来吗?” 他说,“快了。” 虽说危机公关的做的跟迅速,严肃声明当时她不在场,并警告发那条微博的博主立即删除,但一个视频爆出来,却让大家有些始料未及。 视频虽只持续了两分多钟,却是许汀兰故意射击姜馨的视频,视频中的人穿着迷彩服,脸上散发着冷酷绝情的光芒。 观看视频的人看到这张脸上出现的表情,心里不自觉的发寒,接着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知情民众的讨伐声如此之大,她问,“怎么办?” 她什么是都有办法,鲜少问他意见,更别说问问他怎么办,站在窗前看紫色余晖的楚衡有些诧异的看向她。 她莫名的回视他,“怎么这么看着我?” 吾家有女初长成,娇俏可人及倾城。知道问他意见,知道依靠他,可见进步不小。 他没有磨磨唧唧,而是干净利落的说:“他们说他们的,还能动你不成?” 他们动她没关系,就怕因为她的这件事影响到民心,她这样说着,却换来他眉头微皱,张嘴想问,他重要还是心上人的遗愿重要,看着她关心的脸,只得作罢。 拍了拍她的头,嘴角动了动,“民心重要,你也重要,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舍鱼而取熊掌者也。” 她有一瞬间的喜悦,随即就冷静下来,“熊掌没我重要吗?” “熊掌可以再得,汀兰只有一个。” 鱼等于民心,民心等于总统,总统等于君悦,君悦等于不要许汀兰……如此等量代换,她是重要的。 心里也因为他的这句话,生出了一朵花。 姜馨不久之后就醒了,这件事惊动警方,在客气的慰问后,直接进入正题,询问关于受伤的详细过程,尔后又来到别墅区,去“拜访”嫌疑人,被人直接拒之门外。 楚家目中无人的次数少,如此明目张胆的拒绝公职人员办公还是仅此一次。 在三番两次被拒绝后,警方得到他们已经回到楚家的消息,只能无奈的跟着去楚家继续“拜访”。 毫无疑问,他们没有逮捕令,所以最多只能让嫌疑人配合调查,碰壁数次后,他们也有些灰心,但外界对此事的关注度格外大,只能百折不挠的继续努力。 宋琛来楚家时,两人正在挽月湖旁钓鱼,这般宠辱不惊的性子倒是如出一辙的像。 他走过去拍了一下楚衡的肩,他侧过头看他,“鱼被你吓跑了。” “还管什么鱼,你媳妇儿摊上事了。” 他随意的看着水面,“她摊上的事可不是一星半点,你指哪件?” “网上舆论不利。”宋琛说。 他向在一旁偷听的许汀兰招招手,把钓竿给她,“我有些事,你先替我看着。” 她瞄了一眼两人,对上宋琛带笑的眼睛,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乖乖接过楚衡手上的东西,看着他们走远。 待许汀兰看不见后,他拿出手机给宋琛,“看看吧。” 宋琛低头看上面的内容,表情微愣,“你真不喜欢君悦了?” 他静静的看着远处的人影,“现在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这事闹得满城风雨,已经不仅仅是汀兰一个人的事了。” “你查出是谁射击的没有?”视频的主人与许汀兰长得如出一辙,别说组织民众,就连认识许汀兰的都有些分不清,况且都穿着一样的衣服,敢在人少时开枪,没有一个如楚家这般强硬的后台根本无法脱身, “先是那栋楼,再是直指汀兰的视频,原本民众因猎枪射击影后事件很愤怒,若是楚家再为了博美人一笑,一栋楼耗资几亿,让那些民众怎么想。” 宋琛蹙眉,把手机还给他,“如今君悦用这个逼你就范,你……”他顿了顿,有些试探,“要不从了吧。” 他瞥了他一眼,“我把你绑了送去做驸马爷怎么样?” 宋琛干笑,“我可不像你,驾驭不了这么高贵优雅,善良可人的姑娘。”见他不说话,宋琛又问,“警局有君家撑腰,你怎么办?” 他目光幽怨绵长,答非所问,“我心里有愧。” “什么?” 他的确是把对君悦的承诺抛到脑后,愧对了她对自己的信任。 宋琛回想了一下他手机上的短信,君悦说话极客气,还挺讲理,没有过多纠缠,却又让人无法拒绝,大大方方的不像责怪他的始乱终弃。 女友一个个这么强大,城府这么深,背景这么复杂,也就只有楚衡一人了。 “没什么。”他摘了一片嫩叶,“为今之计,想办法解决视频才是关键。” “视频上那人是崔昭质吧?” “嗯。” 宋琛啧啧几声,虽说早就知道崔昭质是君家的人,却还是感叹一句,“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他把手搭在楚衡肩上,凑近他说:“要不我替你把她绑了,直接交给警察?” “你有胆子就去,我也不拦着,最多在我爷爷追究时给你说句好话。” 他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意思,你想让我把沈施绑了就直说。” 楚衡拿下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答应吗?” 跟楚家站在同一战线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况且还有许汀兰的安危掺和在里面,他不答应也得答应,于是,当下便爽快的应下了。 楚衡回去钓鱼时,许汀兰一只都没钓到,一见他来,眼球滴流滴流的转个不停,他内心的情绪因为她这一阵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钓鱼的方式不同常人,一边吃葡萄一边钓鱼,葡萄皮吐得满池都是,将一池湖水激得波光荡漾,上钩的鱼儿即使没有被晃悠的钓竿吓跑,倒被这不明飞行物吓了一跳迅速溜走。 他拿过钓竿,装作没看到她的眼神,“今天我们吃鱼。” 见他不说,她失望的“嗯”了一声,旁敲侧击,“宋琛呢?” “回去了。” “他刚来就回去了啊?” 他偏过头看了她一眼,神色深深浅浅,半晌拉起钓竿,一条大鱼从水中应声而出,落到了岸上。 她惊呼,“好大的鱼……”便蹲在地上看了起来。 他笑了一下,“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他声音顿了顿,补充说,“你的花有下落了,下次我让宋琛给你带过来。” 看鱼的人诧异的抬头,对上他含笑的眼睛,“这么快啊?” “你不是说慢吗?” 她跳到他身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我收回那句话……中午想吃鱼。” 他顺手搂住她的腰,“好好吃你的虫子吧,吃什么鱼。” 下午警察又来了,出现的频率一次比一次高,不但外界对他们施压,君家也对他们的能力表现出不信任,多次威逼利诱下,他们只得来。 这次楚家总算让他们进去,松一口气的同时,觉得扬眉吐气,看人的目光都高人一等,毕竟,狗仗人势,狐假虎威这两个词不仅仅适用于古代。 第七十九章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许小姐可以形容一下当时你射击的情形吗?” “我当时不在现场,不知道情况如何,你们问错人了。” “你的意思是视频的主人公不是你?”他犀利的发问。 警察的语气是明显的不信任,看着她的眼睛多了几分探究,本以为她会开脱说过失伤人,不想直接不承认。 许汀兰感受到他不善的目光,平静的回视他,“你这样看我,是有问题吗?” “回答我上一个问题。“ “不是。” “那是谁?” “这是你们警察该查的事,都过去几天了,没有一点进展,你还好意思来见州长。” 警察面色一变,正视眼前的人,“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准你们不干实事,就不准我说说实话?” 眼见两人呛起来了,楚衡出声制止,警察强压下心中的愤怒,恨恨的看了她一眼。 “当时你在哪里?” “我那时候正在打猎,身边还有保镖。” 楚家的保镖自然会帮许汀兰,人证没有多大作用。 “既然你说那不是你,那你的枪为什么会在别人手里?” “丢了,不知道去哪了。” 警察嗤笑一声,“所有凶手都是这样回答,不知道,不在场,有人作证,这是你们警察的事。”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真相就是我不在场。” 两天后,宋琛把她那盆花端端正正的拿过来,她见他那小心翼翼的姿势,笑问,“这花可是你前世的情人?” 他动作粗鲁了些,故意大力的放到桌上,“我前世的情人若是这般不省心,我早就始乱终弃了。” 她笑了笑,顺手摘掉玫瑰花枯黄的叶子,“我让你做的东西呢?” “再过几天。” “还要再过几天?” 他坐到沙发上,微微抬头看她,“已经算快了,你还有几天出国?” 她抬头看着天花板,“楚衡说过了年就走,去L国,学英语。” 两人都知道这是托词,一时没说话。 “现在你出不去了。” “楚衡想让我走,我还是走得了。”她语气听不出情绪。 “想不想见见沈施?” “能见吗?”她觉得楚衡不会让她见。 他也想到这个问题,便说,“你见了也没什么变化。” 近几天讨伐声越来越大,自从警方公布案件新进展,民众的关注度全放到“州长女友否则射击姜馨”这上面,小部分人相信视频中的射击者不是许汀兰本人,大部分则认为许汀兰说谎,视频都出来了,还想否认罪证。 就连楚昭洲都开始隐隐约约关注此事,世家大族都喜欢省事的人,总是给家族抹黑,给家族添麻烦,自然是要不得的,在他看来,也并不是什么大事,也就牵扯到一个稍微有名的戏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却还是旁敲侧击的给楚衡提了个醒。 “近日怎没看到崔夫人?” “她好玩,又出去玩了。” 楚衡低垂着眉眼,应了一声,脸上看不出情绪。 孩子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他看他这张酷似楚曜的脸,心里有些恻隐,“你父亲走了多久了?” 他抬眼,低低的说,“十几年了吧。” 楚昭洲叹息一声,神色莫名,“最近,我总想起他的样子,梦到他在怪我,在地底下过得不好。” “这话可不能这样说。”楚衡安慰说,“爷爷是马克思主义者,怎还信这些,人死后哪有这些怪事,况且,我父亲怎会不好,楚家这么强硬的后台,在地底也有人惧怕我们的权势。” “这样的权势又能持续多久呢?” 他静默一瞬,“爷爷若是想,多久都可以。” 楚昭洲纵横官场几十年,岂会听不出他语气中的端倪,扫了一眼他的脸,“有什么话就直说。” “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这是诸葛亮在《出师表》中的一句话,您重视国学,相信您一定听说过。” 只一秒,楚昭洲就听懂了她蕴含的意思,看向楚衡的视线看不出情绪,“你长大了。” “衡一直如此,如今也只是觉得爷爷对故人的执念太深,只至于让邪门歪道钻了空子。” 往常沈施离开也就几天功夫,如今十几天还没回来,他怎会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想起那日的梦,仿佛又看着念了一辈子的人离他越来越远,他呆滞的望向窗外,“……邪门歪道,确实是邪门歪道啊,不但连个念想都不给我留,还摧毁了我的未来……她不是她,她不是她啊。”到最后,声音竟有些哽咽。 楚衡表情微微僵硬,偏头看上主位上的人,察觉出他内心情绪的变化,“爷爷,您为什么如此执着一个……”他不愿说太多伤害他,堪堪截止。 “她很好啊,好到天地都失了颜色,好到愿意为她热爱整个世界,好到不喜欢这个世界,只喜欢她……这般好,怎么能不喜欢呢。” “上早课时,她总爱站在窗前看我们,晨曦打在脸上,是最美的颜色。” “运动一窍不通,其他的却一个比一个厉害,跟我们讲棋时,侃侃而谈的模样,我现在还记得。” “我不喜欢风信子,总觉得那一群,那一窜,明明长在一起,确实寂寞的颜色,有多热闹,就有多寂寞,可自从看过她闻花的模样,我就在楚家种满了风信子。” “她破布麻衣美,凤冠霞帔美,我曾想过,我若娶了她,不能给她最好,也要给她更好,若她生气,我便哄着,若她开心,我便陪着。” 可她却永远的离开了他,宁愿追随君璃的尸体,长长久久的离开,永不回来,甚至在梦里,她也是怪他的。 “她不好,可在我看来她是最好,哭也好,笑也好,愿意也好,被动也罢,我都喜欢,并时刻铭记,直到进入生命终结。” 楚衡心里有些伤感,掂量着语气问:“能不爱吗?” 他看了他一眼,斩钉截铁的拒绝,“怎能不爱。” 确实不能不爱,这般好的人,不爱她又能爱谁呢。 他幼时常觉得爷爷对奶奶不好,总让奶奶热脸贴冷屁股,私下常常想方设法让他们关系缓和,失败数次后,他奶奶似乎也累了,对他说,“算了吧,他也不易。” 怎么个不易法,他年幼,以为她是替爷爷开脱,越发觉得爷爷不好了起来。 他奶奶去世时,他跟楚昭洲的关系降致冰点,经过他父母的撮合才慢慢好起来,后来他父母遇难,他只有一个爷爷,便与他相依为命。 他自认为,经历的事不多,阅历也不足以让人称道,只有那为数不多的谨慎聪明,帮助他走到了现在。 后来从许汀兰那里浅显的了解别人眼里的奶奶,现在又从爷爷口中听到他对另一个人的深情与无奈,便越发体谅自己的爷爷,同情自己的奶奶爱错了人。 情深不寿,果然如此。 “崔夫人算什么?” “念想。” “我知道了。”他说,“沈施您还要吗?” “我不追究了,你们想怎么样就怎样。” “谢谢爷爷。” “不要太喜欢一个人,以前的那个,现在的这个,都不要太爱了,爱一个人很累。”他声音顿了顿,眼里有灰败的光,“……不要学爷爷。” 他睫毛颤抖了一下,第一次后悔以前对他的错怪。 他说,“您别爱她了,她真的真的不怎么好。” 可“天下甚美,我肯爱这河山,是因为她还热切的爱着这山河”。 这道理她懂,他更懂。 可他都懂得,他却沉默。 “我老了,我就想……见见她。”似乎也是说服自己,“我就见见她,告诉她……我错了。”最后的声音低到了尘埃。 他十六岁在全国闻名遐迩,才华横溢的同时骨子里又有一股子潜在的傲气,虽低眉顺眼谁都看不出,却是刻入骨髓,发自内心的,由于站在顶峰藐视凡夫俗子的冷傲,他装得很好,温文尔雅,卓尔不群,就连逐山的那些天之骄子都被欺骗了,可许汀兰的一次次无视,一次次拒绝,一次次疏远,他知道人需要低到地上再站起来,站得不能太高,太高了需要仰望,太低了也不行,别人会一脚将你踩下,那就站在地上平视吧,这样最好。 他在变好,可她却看不到。 他便意气用事,他便嚣张跋扈,他便蛮不讲理,他便偏执暴躁,为了得到她,不惜伤害她的母亲,不惜利诱逐山众学子谋杀君璃。 楚衡出去时,心里有些沉重,站在围栏旁看外面的翠绿景色,今年天气格外好,明明是冬季,却是一派早春的景象。 一时间万般情绪涌上心头,如那次知道君悦是君瑞小女儿的情绪一样,惊讶、慨叹、涩然。 甚至感叹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如今用他的思维看待当初的自己,无疑是幼稚自私。 他与君悦在一起的原因很简单,他不喜欢麻烦,她正好省事聪明,那会在L国,他既挂念去世的父母,又急于查找凶手,她不会说英语,不会做饭,人生地不熟,他帮她仅仅是为了得到个转移注意力的消遣。 一个消遣而已,他这般想。 第八十章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他那时太过迷茫,甚至动了放弃学业的打算,整日在街上行走,觉得自己在找什么,却又想不起有什么可找,他爱看人,用觉得能找到自己找了很久却不知道是谁的陌生人,他频繁的旅游,频繁的参加各种聚会,频繁的追求速度与激情上的刺激,这也是他参加那个派对,遇上君悦的原因。 后来理所应当的在一起,他不知道他们是否恩爱,他觉得迟早要找个人结婚,这个人便成了不给他带来麻烦,不会烦他,很会察言观色的君悦。 他想或许是爱君悦的,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思的想娶她,也不会跟她在一起觉得轻松。 后来两人向结婚的方向出发,却得到两人身份对立的消息,此后他多次挽留也是无果。 在知道对方身份的一个月里,他两次询问君悦的意见,“你要是放弃君家的一切,跟我走,我答应你,这辈子关心你,照顾你,只对你好,我有的我一定分给你,我没有的,也为你夺来,未知的未来都由我来承担。”他这人说一不二,能说出这些话,是他最大的诚意,本以为她会动摇,还是被拒绝,第三次挽留时,她面无表情的说出以前的虚情假意,他被义正言辞的拒绝。 在一次外出,她被人绑架,君家找寻多日未果,消息传到楚家,在地下室里,她哭着说,后悔了,全身透着前所未有的苍白脆弱。 他忘记自己当时的心情,只觉得事不关己,沉静的脸庞还有些疲惫,“一切交给我。” 因为这句承诺,他披荆斩棘,所向无敌,直到遇到了他的许妃。 宋琛办事效率慢,她几乎不抱希望把手链亲手送给楚衡,近日在佣人那学会织围巾,便撸起袖子打算大干一场。 她一边笨手笨脚的织一边抽空问佣人,“这个保暖吗?” “一层绵纸挡阵风,自然保暖。” “最近崔夫人去哪了?” 许小姐惹上事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如实说,“外出旅游去了。” “去哪旅游?” “说是国外。” “去了国外?不会吧,我怎么听说她在国内。”她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扮成她的样子开枪陷害她,危险的眯了眯眼睛,“是去那个私人度假村吗?” 佣人知道些内情,凑近一点点说,“有人是这么说的,但她自己硬说是在国外。” “哦——这样啊,那她平时跟哪些人打交道?” “没什么关系好的,平时也就跟贵妇名媛打打交道。” “跟君家那位小姐关系怎么样?” 这问题让佣人摸不着头脑,“不好啊,没见她们来往,楚家和君家不是……” 佣人不能讨论家主的事,她在这里没有再说下去。 失去楚家,崔昭质还有君家做靠山。 许汀兰想到这一点,织毛衣的速度慢了下来,扫到刚进来楚衡,“你回来了?” 佣人自动退下,顺势把门合上。 他眉眼中的沉郁消失得一干二净,走进看她的围巾,“怎么又想织这个东西了?” “嗯?”她一边织一边问,“你不喜欢吗?” 她似乎总能弄些事,让自己充实又快乐,他低头看她的动作,“还好吧。” “我织的是藏蓝色的,打算送你做新年礼物。” “给我的?” “要不给宋琛吧,我觉得第一条肯定很丑。”她想了想,这样说道。 “你第一次都是我的。” “这个有些丑。” “我觉得好看。” 她勉为其难的接受他的虚伪,“那好吧,下一条我再给宋琛。” 他扳过她的脸,声音威胁,“给谁?” 她斜了他一眼,“宋琛还是挺好的,以前挺照顾我。” “我不照顾你吗?” “以前。” “哪个以前?” “就我在荒郊野岭的时候。” 他眼波为颤,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他是谁?” “好人鬼啊。”她笑着说,“不过现在也挺好的。” 他心里有惆怅,觉得今天的情绪格外不稳定,忽而高兴,忽而心酸,忽而唏嘘,忽而心疼,快速得自己无法控制,实在担不起“善于自控”的名声。 “围巾别送了,这人情我来还。” 网上的事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无视而平息,正月十七时,姜馨以故意伤人罪向法院提起诉讼,消息一传出就上了头条,以一泻千里的姿势向四处蔓延,那一两分钟的视频,成为定夺许汀兰罪行的铁证。 姜馨不过就是一个影后,敢起诉许汀兰,众人从事件中看出政界斗争的猫腻,有政治敏感度的人各个嘘声不语,唯恐突然发言得罪其中的一方。 突然一份文件在网上曝光,是楚家修建自动用于娱乐休闲的场所,耗资接近十亿,让本来喜欢姜馨的粉丝心有怨怼,连吃瓜群众都质疑楚家的行为,且又联系到许汀兰射击姜馨,开始责怪楚家的家风。 民意调查中,楚家的民意跌到了谷底。 同党人人自危,“得民心者得天下”如今楚家失去民心,“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楚家这棵大树倒了,他们该如何是好。 网上的言论很激烈,楚方一直没做出回应,许汀兰的围巾织好了,长得一般,倒也温暖贴心,他对第一件礼物有些爱不释手,当晚补上了那日答应她的烧烤。 她兴致不高,草草烤了一个鸡翅,便不再动手,目光看上波光粼粼的水面,有些异样的空洞。 “我什么时候走?” 他烧烤的动作顿了一顿,“过几天。” “过几天?” 他察觉出她古怪的情绪,思索她以前并没有如此热衷出国,不动声色的说:“突然不想你走了。” 她诧异的看向他,眼中有一瞬间的欢喜,尔后平复下来,低低的说,“哦。” 他不可易觉的蹙了蹙眉,凑近去看她的脸,“我开玩笑的。” 两人坐在挽月湖畔,前面还有一个烧烤架,由于她心情的低落,两个人被安静包围,刘海斜斜倚在脸上,黄昏落下一阵阴影。 冬季的地面有些凉意,尽管地上垫了厚厚的毛毯,楚衡起身把她拉起来,“不想吃就进屋,莫要寒了身子。” 她垂下眼睑,牵住他的手,整个人恹恹的,“走吧。” 法院的那张传召已经发过来两天了,他这边迟迟不见动静,既没有主动出击,也没有迎面反击,仿佛那张传召是用来玩的。 她知道他不动作的原因,她都懂得,她却沉默。 “可以让我去看看沈施吗?” 他脚步去往东苑的脚步顿了顿,“可以,怕把你吓着。” “没那么脆弱。”否则也不会在看到君悦每天给她发的亲子照,还如此平静。 然后走到自己房间,把门一合,将两个隔绝在两个世界。 谁都能看出她生气了,他吩咐人把钥匙拿来,把门打开,入目是她趴在桌子上的身影。 他想起以前若是与君悦有争执,定然是她做出让步,若是她生气,他断断不会哄,虽表面耐心,心里却觉得不麻烦。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这个将头埋在两臂间的人问:“亲爱的,你又气什么呢?” 她安静的趴在桌上,没说话,呼吸很匀称。 他理了理她混乱的头发,给她织了根辫子,声音柔和有温度,“你不说我也知道。” 他看着鸵鸟般的她,轻笑到,“又觉得我不爱你了?” 他吻吻她的头发,“我怎么会不爱你呢。” “你这般好。” “不爱你是我多大的损失。” “还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你产生什么错觉。” “君悦?嗯?” 她突然抬起头来,“我觉得累。” 他失笑,如从前般冷静自制,“哪里累,我替你揉揉。” 她以前累,尚有希望可寻,如今累,竟没了动力。 以前想帮君璃实现梦想,想跟君璃在一起,如今知道这世的君璃,不但有喜欢的人,还愿意为了喜欢的人,做自己不喜欢的总统。 他有了新生活,新生活里有很多东西,还有爱的姑娘,却没有她。 她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在君悦出现时尚抱有楚衡不喜欢君璃的希望,后来看到楚衡和君悦的孩子,跟楚衡很像,特别是那张薄薄的唇瓣和漂亮的桃花眼,三岁的年纪,与他们分开前的时间刚好吻合。 她甚至怀疑自己在棺材里等待君璃的理由,觉得自己错得离谱。 她甚至都没想到,她被网友那般诋毁,被姜馨的粉丝那般怨怼,仅仅是因为背后注释是君悦,他就没有任何动作,仅仅几篇老掉牙的公关稿。 她累了,累到不能想,不能动,只要分手。 这一想法她从君悦那里回来时就在酝酿,一直优柔寡断,节外生枝,如今他对君悦的容忍,终于成为她下定决心的催化剂,她累了,也就只能放手了。 第二天她去见了沈施一面,一壶猴儿酒,一场荒唐事。 他受了些苦,淤青还残留在脸上,因为许汀兰要见他,他被带到相对整洁的地方,她看出他过得艰难,倒也觉得唏嘘,没怎么调侃,甚至都没问,就看看他,像是见见以为分别多年的老友,还令人带了酒菜,用那套他们古人该有的礼仪。 第八十一章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他轻啜了一口酒,尝了一口肉,赞赏的点头,“是有我们那会儿那种感觉。” 她没说话,垂眼看着桌上的饭菜。 他抽空看了她一眼,尽管身处牢笼,身上戾气不减,“我喜欢走捷径,以前、现在都是这样。” “我从小在道家长大,师兄弟们刻苦钻研道教知识,拼命研习法术,我就爱那些被师父视为旁门左道的东西,我一直学习不属于道教的东西,师父一再忍耐,在我得到那本《异志》时,规劝无果,终于耐心告罄,将我逐出师门。” “为何不让你碰那本《异志》?” “书中满口胡话,谎话连篇,怎能碰得?”他说,“当时我鬼迷心窍,竟真的相信人能长生不老,追寻了六七年,才把变成半妖的方法弄懂,可惜书中少了一页关键的。” “那一页?” “进棺材要有器物,我没带东西,只有一身衣服和一群魑魅魍魉。” “然后你的本体就成了鬼。” 想到这,他笑了,眼里发出疯狂的光芒,“所以你别想要我的内丹了,我戾气重,你命薄,受不起。” 她声音无波无澜,淡淡的说:“我不要你的任何东西。” “你想死?”他诧异还有人既不想长生不老,也不想长命百岁。 “我想活,不想剥夺别人生命的权利。” 他嗤笑,“愚善。” “随你怎么想。” 他“呵”了一声,“你想把你男人拱手让人?” “从来不是我的,何来让人一说。” 他听出她语气中的凉意,挑眉,伸手在她眉心点了点,“你命不长了。” “长得很。” “我倒希望长得很,否则你死了,你内丹也自动消散,我也跟着死。” 她脸色有些苍白,手撑在桌上,声音低低的,“无事,我死之前把内丹给你。” “目的呢?” “做桩好事。”明知道这里没有监控,她还是凑近他点,悄声说,“你离开君家,跟着楚家,我死之前,就把内丹给你。” 若是他自己夺内丹,不但触犯天条,遭受雷劫,还有可能无法抢夺,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 “楚家重义,决不会像君家一样,用完把你丢掉,或者像这次一样,明明知道你遭遇险境,临时舍弃你这枚棋子,他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你会被楚家好好善待。” 他审视此话的真实度,倏忽想到君家手上有些东西,“你身上那个官司……” “我这不来找你了吗?” “找我作甚?”他故作不懂。 她不跟聪明人打哑谜,说罢起身,留下一句,“随你答不答应。”就出门了。 楚衡一把拉过她,“说完了?” 她不动声色的避开,低低的,“嗯。”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挣脱,拉着她往东苑去,一边走一边说,“后天开庭。” “姜馨不撤销起诉吗?” 外面兵荒马乱,家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他带着她绕过一个个建筑,“不撤销,律师已经准备好了。” 她不清楚准备好了是什么意思,心里有了自己的掂量,没情绪的“哦”了一声,第二次问相同的问题,“我什么时候出去?” “你想出去吗?” “国外安静,国内太乱了。” “那等案件结束了再说吧。” “好。” 她是个很会等待时机的人,在拿到沈施给她的地址后,于正月十八的下午赶到地点,敢为天下人不敢为之事,将措手不及的崔昭质直接给绑了。 “你们是谁?” 许汀兰从人群中间走出来,“你看看我是谁。” 崔昭质呆滞了一下,眼里冒出恐惧的光,“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你管我。” 她哆嗦着身体,想起自己犯下的事,“你绑架我是犯法的,我会告诉昭洲,还会去法院告你,你身上本来就有官司,你……” 她还没说完就被许汀兰打断,说出的话冰冷刺骨,“我都要进监狱了,当然要拉个你做替死鬼喽。” “你,你……”她惊愕的睁大了眼睛,伸出手指指着她。 许汀兰不想多说,直接挥了挥手,动作干净利落,“带走。” 保镖不顾崔昭质的大喊大叫,将人压上车。 每个世家都有隐蔽的审讯场所,宋家也不例外,崔昭质被运往宋家审讯下人的专用场所,尽管这地方是用来审讯犯人,却一如既往地奢侈华丽,连道具都做得精美复杂。 许汀兰拿出一支烧红的铁钳,端详片刻,在脸色僵硬的崔昭质身上比了比,她吓得发出“啊啊啊啊啊——”的尖叫。 声音尖锐又刺耳,保镖拿出抹布堵住她的嘴,她只能呜呜怪叫。 身体摇晃中,衣摆碰到铁红的钳子,发出“嘁”的烧灼声。 崔昭质在这阵声响中,顺利晕了过去。 着实不经吓,她觉得无趣,将钳子扔进火焰中,保镖提起冷水泼到崔昭质脸上。 她手指动了动,迷茫的睁开眼睛,待想起身处何地,惊恐的看着面前坐着的人,“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拉个替死鬼。” 崔昭质的面孔有些僵硬,“我,我……我不想死。” 她抬眼看她,沉静的表情有些神采,“你不想死?” 见事情有转机,湿哒哒的头发随着脑袋晃动,声音畏畏缩缩却也坚定不移,“嗯,是的,我不想死。” “那这事简单,我想拉你做替死鬼,你再拉个替死鬼就行了。” 崔昭质哭丧着脸,竟没拒绝拉一个无辜人,反而为难的说,“我上哪拉替死鬼啊,而且,我拉了替死鬼,不也得……” 对于她贪生怕死的德行,许汀兰见怪不怪,“这事更简单,你拉了替死鬼,我说不定就放了你。” 崔昭质呆愣一瞬,不敢置信的问:“真的吗,你真放了我,你知道的,我扮做你的样子,然后故意射击姜馨陷害你。”她想了想,越发觉得不可能, 近乎自言自语的说:“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那么大度,要是我……” “你不相信也得相信,你找个替死鬼,尚有活的希望,你不找,死路一条。”她站起身,把脚踩在凳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似是通知她,“明天开庭,我不会坐牢,你却会死。” 她精于攻心,善于谈判,三下五除二就能把握人性弱点,能把沈施这种老狐狸说动,自然不会逊色于这种乳臭未干的丫头。 崔昭质被绑住的手垂在身前,做最后的挣扎,“你这样,就不怕我出去后告诉昭洲,让他告诉楚衡你威胁逼供我的事,把你们分开吗?” 她脸上说不出的讽刺,几乎同情崔昭质的无知,“我为什么能来宋琛的地盘,你就没想过吗?” “他默认的?!?!他默认你这样残忍?” 许汀兰把脚放下来,“什么残不残忍的,生活所迫,我不也没怎么动你吗?” 崔昭质想起自己烧焦的衣角,苍白了脸色,语气没了之前的自信,“你们这样,我会告诉昭洲的。” “楚昭洲以前对你好吗?” 她毫不犹豫的回答,“自然是好的,对我最好。” 许汀兰眼中有些莫名的情绪,像是了然于胸,“那现在呢?” 被绑在椅子上的崔昭质激动的站起,把椅子弄得吱呀作响,“是你,原来是你,是你要害我,我就说他突然让我出国要几个月,许汀兰,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害我……” 她悠悠的看向激动不已的崔昭质,嗤笑一声,声音掷地有声,“准你匹着我的皮囊做坏事,不准我还击?”她笑说,“还是你觉得我不敢还击,害怕身份暴露,楚昭洲找我?” “什么匹着你的皮囊,不是你依据我的样子整出来的吗?”她惊愕的说。 “她们是这么跟你说的吗?” 她定定的点头,眼睛有空洞的迷茫。 “那你整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选择你,为什么要整成这个模样?” 她想过,但她虽有些小聪明,却也成不了大气候,想不通的事,暂且放下,以后再想。 后来她打听自己是否与楚昭洲的原配相像,得出的结论是天差地别,钟夫人有心计,有城府,却也贤良淑德,温婉可人,她性格不怎么样,却也没有“贤良淑德,温婉可人”那么回事。 在管家那里隐约知道,楚昭洲年轻时喜欢一个姑娘,可惜那姑娘红颜薄命,二十一岁不到就死了,便把遗憾带到晚年,没年都有长得像那个姑娘的人入住西苑,不乏男女,唯独她是个特殊的,住进了南苑,可见楚昭洲对她的重视。 她心里暗暗高兴,却也有些缺乏安全感,害怕自己如以前西苑的那些人一样,无端被人看腻后随意打发走。 她也想过,自己若是没了楚昭洲的宠爱,会变成什么样,回到以前的生活,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若是继续下去,她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楚昭洲会在她先走,他走了,她也没意义了,君家会放弃她,楚家也不会容下一个“祸国殃民”的苏妲己,她还得罪过楚衡,以后得日子只怕更难过。 第八十二章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自从被沈施找到,她都有些忘记,她原来的生活是如何,无父无母,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所有空余时间不是兼职就是读书,如今她想想以前,还未开始计划,心就觉得疲惫。 “你的年龄不对,你不可能是昭洲喜欢的人。” 许汀兰笑了声,可悲的看着她,崔昭质一下理不清她的情绪,静默不说话,听见她说,“你就没想过,我不是人吗?” 现代人用“你不是人”来骂人,如今被她自己说出来,说不出来的喜剧,可崔昭质却不好笑,不但没笑,连眼睛都瞪大了些许,“你……你不是人?” “我确实不是人,若是我想,”她最近撅了笑意,“我可以吃了你。” 崔昭质哆嗦起来,通过从以前别人口中的她,掂量她言语的可信度,“你莫要骗我。” “我骗你,作甚呢?” 她虽内心混沌,念却头只有一个——“活着”。 “我要怎么样才能被你放了?” 许汀兰老神在在的说:“我说了这事简单,你拉姜馨给你做替死鬼就行了,她也参与了,不是吗?” “可我若是说出来,那我就是故意陷害你,我会被法院定罪,君家也不会放了我。” 她鄙视的看着崔昭质,“有楚家还怕什么君家,倒是你故意陷害我,我不追究你的责任就好了,就当和解,我们私了。” “最后一个问题。” 许汀兰嫌她事多,不耐烦的看向她,“你问,问完快点滚去做事。” “你是什么?” “沈施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崔昭质愕然,“你也是道士?” “……”这样的智商,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君家从哪找来这么个奇葩?“你不知道沈施是什么吗?” 她摇头,许汀兰扶额,“你的观察力呢?被狗吃了吗?” 崔昭质手被绑在椅子后面不能动弹,“我哪知道。” “他是半妖,匹着道士的皮,实则是个半妖。”她不想再给她解释太多,挥了挥手打断她的问话,“你争取出庭证明。” “等等,”崔昭质止住她离开的步伐,“你不是应该讨厌君悦吗?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时机,给君悦一点教训?” “她后台太硬,我惹得起君家,惹不起楚家。” 她稍稍有点反应不过来,“与楚家还有关系?”等感觉到许汀兰转过头,那似笑非笑的嘴角,心里一颤,想起君悦与楚衡的关系。 “楚衡不让你动君悦吗?”她顶着巨大的压力问。 许汀兰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迈过门槛,走出去。 楚衡没有不让她动君悦,她怕动了,他难过。 第二天开庭,姜馨的律师手握证据,以压倒性优势,站在主动方向,楚家的律师至始至终坚持犯罪嫌疑人非代理人本人,为有人诬陷,还列举众多证据说明。 案件甚至没有到达焦灼这个阶段,随着许汀兰射击姜馨的视频播放,一切都成定局。 审判长宣布开庭,审判员询问两人对材料是否有异议,过了一个流程后,姜馨说出上诉请求,要求对自己留疤的皮肤进行赔偿,要许汀兰进监狱。 许汀兰听着对面陈述,拒绝承认是网上视频的主人,不同意自己有射击姜馨的作案动机。 姜馨播放视频,向许汀兰说的话提出质疑,意指许、君两人的私人恩怨,由于不发报复君悦,把怒火直撒在与君悦较好的自己身上。 “我刚刚听了姜馨小姐的话,觉得姜馨小姐有一种心里疾病——被害妄想症。先不说我与姜馨小姐素未相识,就算是我想害姜馨小姐,也不需要用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蠢办法,况且以我的身份,别说封杀一个仅仅在国内知名的影后,就算是扬名天下,寻个不知道什么的罪名,姜馨小姐的一生也能毁了。” “你觉得我狂妄自大,你也可以试试,我不用楚家的关系,我也能让你身败名裂。”她脸上有股傲气,说话不紧不慢,“你还别说,我就是当着卡萨帝民主共和国公民的面威胁你。” 旁听的楚衡微微蹙眉,扶了扶眉心。 不用楚家的关系……他若是现在还不懂她的意思,他就是个傻子。 他看了一眼突然响起的手机,腾一下起身,不顾众人异样的目光走出去。 许汀兰余光扫了一眼离开的人,不动声色的收回来,掩饰住眼里的情绪。 “我还有点证据。” 审判长点点头,“拿上来。” 大屏幕上出现一张照片,旁听席上一片哗然,就连见多识广的审判长、审判员都惊叹两人的相似度。 “大家看这张图,我觉得有些人想陷害我,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风向开始逆转,两个审判员交头接耳,陪审团中的人对比图中相似的两人。 原告支持己方诉请,被告驳回。 法院无法调和,几个流程后,审判长宣布,“休庭。” 休庭又得拖时间,许汀兰出声道,“等等。” 准备收拾东西的众人看向她,她说,“我有一个证人。” 崔昭质脚步迟疑的从旁听席走出来,临到当场,踟蹰不前。 许汀兰扫了她一眼。 她触及她冰冷的目光,咬牙走向前,在相关人员的带领下,开始陈述事实。 “我是姜馨的朋友,那天外出打猎,她叫我穿被告人的衣服,伪装成被告人向上诉人开枪,目的是什么我无法得知,由于我一直看不惯被告人,一时心动,就答应上诉人的请求,并拍下了视频,用来左右风向,利用民众的可煽动性,蛊惑舆论。” “我申请驳回原告人的上诉请求,不追究她意图诬陷我的责任。”许汀兰说。 审判长清明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扫视,“请求通过。” …… 上午开庭,上午结束。 网上的舆论一片哗然,先不说世上有两张如此相像的脸,再说姜馨以影后的身份,污蔑楚家的未来少奶奶,就值得看众茶余饭后滋谈的笑料。 吃瓜这么久,路人们幸灾乐祸的嘲笑维护影后的“脑残”粉丝,民间艺人欣慰楚家终于沉冤得雪,粉丝一个个粉转路,有的路转黑,粉转黑。 言辞激烈的有,“姜馨最毒妇人心,亏我喜欢你这么多年,再见不送。”把她的照片P成了黑白照,写着“奠”字。 当初所有人都骂许汀兰,因为颜值、人品维护许汀兰的人淹没在人海中,如今那些人奋起涌进,被怼得多惨,现在讽刺姜馨就多惨。 “说好的女神呢,怎么还被我兰公开讽刺多了个‘精’?人品就这样吧,一副白莲花的皮,我要看你不爽了。” “摊上个官二代就天皇老子第一了?我兰跟楚衡在一起都没你这么高调(怯怯的提醒,我已经很久没看到我兰的盛世美颜了,啥时候发发福利,让我们跪舔一下,注:最好是哥哥和我兰的合照哦。) “官二代什么的都是浮云,你问问她前男友被她害成什么样了,始乱终弃,沾花惹草,真可谓是娱乐圈中的‘玉’女。” “谁知道害了多少人,娱乐圈多黑暗,她有今天的地位,踩了多少人?” 谩骂之声不绝于耳,可下面的评论开始往另一个方向发展, “我想要哥哥和汀兰的合照……” “同求!!” “楼下+1” 不知何时,顺利歪楼。 姜馨方未做回应,营销号的动作却无比迅速,立马发稿子洗白,说诬陷,要维护姜馨的名誉权。 网友嘲讽道,“那你陪姜馨去啊,高级人民法院等着你们。” 营销号立马缄默不言。 事情一结束,许汀兰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国,她问保镖,“外国是什么样的?” 她最近看了许多纪录片,保镖去的地方虽多,却无法具体形容,便说,“就跟你纪录片里那样子。” 她眼前浮现外国人杀人藏尸案,街头枪击案,室友放毒案……等一系列恐怖现场,心里有些人生地不熟的惧意,却没有表露,只说,“啊,那样啊。” “既然外国那样,他怎么还让……”她堪堪打住,眉眼有不可易觉的冷意,蹙了蹙眉头,“算了。” 保镖知不知道她理解错自己的意思,木讷的安慰,“楚先生是为了您好。” 她不搭理这句话,“你们的楚先生呢?” 保镖吞吞吐吐的说:“……出去了。” “出去了?”她重复他的话,自言自语,倏地转过身,提起包推开他们,“我要回家。” 几个保镖:“……”身体比脑子迅速,两个保镖围住她,另一个保镖去关门。 “你们干嘛!” “……您不能出门。” “凭什么?” “您身份尊贵。” “怎么个尊贵法,楚衡的女人?” 保镖呐呐不言,自己保护她确实是因为她的身份是楚先生的女人,可潜意识也觉得她这样的品性,值得被保护。 “那你们就不用了,我们中午已经……”最终,那几个字还是说不出口。 保镖铁面无私,“外面正乱,您不能出去。”她垂下眼睑,鼻子有些酸意,顺着床沿徒然坐下,看着他们黑色的衣服微微失神。 第八十三章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见她坐下,保镖立马关门退下,动作悄无声息。 外面很静,里面更静,他们离开后,她都能听见心脏在胸腔砰砰跳动的声音,她不用想他去哪了,有人会告诉她。 “我要出一趟门,你们可以跟着。”她看着全身警惕的保镖说。 …… 她去找沈施借了面镜子,镜里包罗万象,古今中外多有涉及。 她去看了看年少的楚衡,青春飞扬间带着沉郁,眉眼有少年锐气,满满天真装着世故少年,用沉稳来做坚硬如铁的外壳,前途无量,辉煌一片,有楚家做后盾,再怎么差,也衣食无忧,况且还是个可塑之才。 她掐指算自己有限的生命能给他带来什么,把自己的野心加注在他身上他又是否快乐,回首望去,她加注了自己的心血,他却并未领情。 罢了罢了,那就这样吧,再爱都曲终人散了,他都懂得,他却沉默,她说:“我突然不想去那家餐厅了。” 开到一半路程的司机从后视镜看她的表情,估量她言语的真实性,又听她说:“掉头回家。” 他不敢质疑,在前方车道掉头,与楚衡的车擦肩而过。 楚衡有所察觉,视线笔直的看向车里的许汀兰,说了两个字。 许汀兰把头偏到一边,当没看见。 他踩下刹车,司机有眼色的停下,后面的车由于被挡到了路,滴滴的叫个不停。 楚衡推开车门,重复一遍,“下来。” “分手了。”她声音说不出的酸涩。 此话一出,刚刚还说她”身份尊贵”的保镖严肃的脸出现裂痕,忧心的望向她。 他余光瞥了一眼长达十几米的车流,“要在路上跟我闹吗?” “你自己同意的。” 他冷“呵”一声,大力合上车门,“我哄你,可不是什么事都要惯着你。” 他向保镖颔首,“你们去把我车里的人送回去。”坐上来,后面的保镖快速下车,坐进驾驶座,开他的车,把君悦送回去。 “我不要你哄,我没生气,我也不闹,我就想……” “不准想。” “你自己答应了。”她手指无意识的摩擦手机屏幕,“中午,你答应了。”案件结束后,她给他发消息,他已经同意了,很直接的“分手”二字。 微凉的指间挑起她的下巴,让她视线避无可避,“你看着我说,我是怎么同意的,嗯?” 她挥开他的手,气愤的说:“你最好别威胁我,你再这样子恐吓我,我就永远也不想看到你。” 他不介意的缩回手,“正月十八日十一点十一,你给我发消息……”他顿了顿,“让我想想你发的是什么……好像是,你问我,刀加八是什么字是吧?嗯?我回答了什么?” 他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笑了笑说:“好像是‘分’。” “然后你又问我,脚对应的是什么,可不就是手吗?” 她的手被人捉住,随着他的动作,她睫毛微微颤抖,他神色阴冷,言语如同冰渣,生生刺向许汀兰,冷嗤道,“先是一个‘分’,后是一个‘手’,组合在一起就是‘分手’,如今我提出来,你抛弃我,以后连愧疚都不需要有,宝贝儿,你这心计,算计完别人也就算了,余下的全用来算计你男人了?” 她想挣开他的桎梏,感觉手腕被牢牢握住,“我没想算计你,你要是想让我提出来,我也可以……” “你别想。”他还是那句话。 此刻,她像一个铁面无私的法官,优柔寡断随着他车里的君悦一路远行,“你当时已经同意了,现在反悔没用。” 他神情一变,心冷了一瞬,就着仍在继续的喇叭声,薄唇轻启,声音说不出是什么情绪,他问:“认真的?” 这是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她想起以前,心里发酸,她受不了车里的安静,把车窗打开,让外面的嘈杂灌进来,“不悔,我想明白了。” 她今天就是想来看看,看看楚衡与君悦是怎么相处的,是否如她幻想的那般幸福,跟她在一起不幸福,那她就如记记他与别人幸福的样子,毕竟是和一个那么喜欢的姑娘。 她猜测那时,他眉眼定是极温柔的,说话他会耐心听,胡闹也会哄着,不让人去有千种方法让人温顺同意,能陪你闹,也能看你笑,他说什么都有道理,跟他在一起就什么也不用管,跟他在一起就像有一个“好爸爸”。 这样好,可惜不爱她,为之奋斗的未来并没有她的位置。 她爱了五十多年的君璃,等了五十多年的君璃,终于了别的爱人,不再要她了。 “我的那些东西,我就不搬了,你想要就留着,不想要就丢掉,分手了就不要再做朋友了。”她做最后的告别,挣脱自己的手,把头扭向窗外,低低头,话语含进嗓子眼里,“你好好幸福。” “去地下监狱。”楚衡突然开口。 副驾驶坐的保镖心一紧,下意识的看向许汀兰,眼里有些担忧。 她一无所知,只想快点离开他身边,“你要是有事,就放我下去,毕竟……”分手了,不好再麻烦你,没说完的话,在触及他冰冷的眼神,咽了下去。 到地方后,司机停下车,楚衡把她这边的车门打开。 她迷茫的看着被打开的车门,“怎么了?” “下车。” 她想问我下车干嘛,可他脸色着实不好,便试探性的探出脚下车,不待她问“然后呢?”前面的人已经率先往里面走,这样的楚衡让人有些害怕,她迟疑一下,果断站在原地不动。 楚衡回头看了她一眼,似是觉得她的行为可笑,“你站在那,也会有人把你绑进去。”视线若有若无的瞥了眼保镖。 她只得迈出脚,声音说不出的气恼,“你到底干嘛?” “我带你去看看别人的世界。” “我不看,我就想回去。” 他遗憾的摇摇头,“不行,看了才能跟我回去。” 他们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截然不同,她多次重复她的意思,他却仍然听不懂,“我要回去,不是跟你回去,我也不想去看,你就不能不逼我吗。” “我从来都不想逼你,但你不识好,我只能给个机会,让你比较一下你跟我在一起有多幸运。” 他一边走一边说,所过之处,传出一声又一声悲惨的嚎叫,监狱里的人一身鲜血,悔恨自己以前犯下的过错,哀求能救救他,手指被地面磨破,流出一些鲜血滴落地面,在漆黑的环境格外渗人。 原本不寂静的环境传来一声惨叫,随之而来的是烧灼肉体的气味。 她腿吓得偷偷的抖了抖,不想再进去。 “快点跟上。”前方的人顿了顿脚,没有半分同情心,目光清冷的看向她紧蹙的眉眼。 “我不去了。” “四分之一都没到。” 她鼻子有点酸,徒劳的重复一遍,“我不去了。” “还分不分手?” “分。”她毫不犹豫的说。 “那继续。” “楚衡,你怎么这样!!!” 他没理,直接拽着她向前,她被拉得一个踉跄,觉得有些心累,看到刚才发出惨叫的人。 她不怕鬼,他一直都知道,如今让她看看人,生活在地狱里的人。 她脸色比白纸好不了多少,全身凉成了冰块,冷汗从背脊滴落,眼前这个被用刑的人,已经算不得一个完整的人了,全身被烫得肿大了几圈,头发散发蛋白质烧焦的味道,被烫过的皮肤有股说不出的味道,烫伤覆盖了全身,唯一好的地方就是还能睁开的眼睛。 这已经不能算是“人”,完全可以用烧焦的木乃伊形容,肉味散发在空中,她干呕起来,隐忍了几天的泪水终于流下来,低头擦干眼泪哽咽着说,“楚衡,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 “还分不分手?” “分,一定得分。” “那再带你去个地方。” 夜幕降临,他们所去的酒吧歌舞升平,他换了一身低调的装扮,带她坐在大厅里。 “汀兰,你看那一块,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 她没有什么情绪的低着头,对他的话熟视无睹。 “那个地方是专门进行某种特殊交易,比如……皮、肉。”他又指了指另一边,“那个地方被视为一等区,普通人家的姑娘若是想要满足虚荣心,或者需要一个不同凡响的人生,可以去那里试试。” “你再看看那边,包厢里的场景是什么样你应该也能想象出,荤话、污段子、调笑不绝于耳,甚至还有人现场……”他没再说下去,“那边稍微好点,卡萨帝民主共和国向来如此黑暗,长得漂亮的就做小姐,平凡的做服务员,差点的就退居幕后,打扫卫生。”说到这,他笑了笑,“退居幕后是最好的结果,尚且能全虚全尾,可就是有人不甘心,意图往高位站,最后只能摔得粉身碎骨。” “世界就是这么悲惨,人各有各的难处,有人求生存,有人求富贵,有人求权势,有人求地位……我们恰好是其中的一员,既然让我遇到了你,为什么不能一直在一起。” 他目光灼灼,流转间顾盼着神采,她心一颤,险些就动摇,“我们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他压抑着内心的情绪,用仅存的耐心问。 第八十四章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她稍稍平静下来,思考几秒编纂出理由,“我喜欢长得漂亮的男生,脸上最好有小酒窝,身高178cm,体重60kg,不但是个温柔体贴居家好男人,还宠我的,不发火,不强迫我。” 说的与他完全不同。 他说:“你蒙谁呢。” “我确实喜欢这种类型的,所以我要去寻找幸福,你也继续幸福吧。” 他危险的眯了眯眼睛,“你寻找什么幸福,你幸福不就在这里吗。” “随你怎么说。” “为什么突然分手,”他顿了顿,声音低了点,“说出除君悦之外的理由。” 有君悦一个就够了,还需要别的理由?她喝了口杯子里的水,掩饰眼中的情绪,“我突然发现我不该把自己的执念强加于你身上。” “一直以来,都是我用个人思维行事,没有考虑你的感受,张缇缇议员案是我逼你,高家的那些财产是我把你牵扯进来,就连传统文化的宣传,也是我特意安排的场景,以前我想你当总统,现在我竟不知自己是否错了。” 现在一想到她努力那么久,是成全他跟别的女人,她就有些抑郁。 “就这个?” 手上的水晃动一下,“还有一些,但这些就够了。” 他说,“你要是把这些当做搪塞我的理由,那也不过如此。” “关于你用个人思维行事,不考虑我的感受,不过是你自以为是的借口,我没说不愿意,而你却妄加揣度的的意思,你想我坐上那个位置,也不仅仅是你个人想法、个人执念,而是我愿意。你没问我原因、出发点、目的,就随意判我死刑,这对我来说不公平。” 她视线停留在杯子里荡漾着的水,有些微微出神,呆滞几秒后,笑容带了苦意,轻声问,“你不分手,君悦呢?她怎么办?” “我可以跟她说清楚,我知道我所要是什么。” 她冷笑一声,骂了句“虚伪”。 “这个问题就这么解决了,下一个。” 刘海遮住她的眼睛,昏暗的灯光下,她脸上忽明忽暗,“没解决……解决不了。” 他听出其中的惆怅,捞开她的头发,指间抬起她的脸,“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你……”他心一软,看见她脸上的泪水,指腹笨拙的擦了擦,安慰道,“……你别哭。” 她侧过脸不让他碰,手背胡乱的擦干眼泪,声音带着鼻音,“你很好,是我很久没有遇到的好,可你的好已经属于别人了,我分手,不是逞一时之快,也不是头脑发热,鲁莽草率,我是权衡利弊,经过深思熟虑得出得结论,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决定,给我最后一次温柔。” 她不舍,却反复用“分手”二字麻痹自己的思想。 “你不要带我去看这些人,让我知道自己遇到你多幸运,不要逼我,说着不经意的话,字里行间全是威胁,不要假设,为我畅想没有你的未来,我的确会遗憾余生不能和你一起变老,但我不会后悔做这个决定。” “我们不适合,我是妖,你是人,我不能保证你老了后我还爱你,也不能保证你实现目的后会不会把我扔掉,人生有太多不可能,我相信你,却不相信我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能够让你‘爱’一辈子。”说到底,不过是一场利用。 “谢谢你陪我这一段,我很开心在陌生的环境遇到你,但不能再要你陪着了,人总要长大。”她睫毛有些湿意,视野朦胧,看着他说,“我要走了,你不要再拦着我。” 起身时不小心撞到凳子,地面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她退后一步,绕过凳子,在楚衡的注视下,头也不回的走了。 渐渐的,人群将她的背影吞噬,他再怎么看也看不到影子,他想起一句话, 这次我离开你,是风,是雨,是夜晚。 等她回到自己家后,才靠着门滑了下去,他很好,可阻碍他们在一起的,不但有君悦,还有时间。 她的生命,在她的任意挥霍中,已经不多了。 她分手,既是因为楚衡对君悦的一再宽容,也是因为他的品质——重情重义,责任心强。 若是她死了,他责任感那么强,一定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她死了,她解脱了,他却背负她死亡的包袱,在余生踽踽独行。 她不能因为不舍而自私,做这个决定,的确如她自己所言,深思熟虑得结果,是最正确、最理智、最适合的结果,尽管有稍微缺点。 等稍稍晚点,她听见外面隐隐约约的敲门声,她慌忙回头,忘了掩饰情绪,急忙拉开门,外面的人见她的动作,愣了一下,看出她的想法,尴尬的说,“楚先生让我们把东西送来给您。” 她有些呆愣,像是没有迅速从期待到失望中转变,外面的人悻悻的站在外面等着。 分手了不做朋友是她说的,如今人家什么都不要,还把东西给她送过来,她反而不乐意,有感觉简直可以称得上奇怪。 良久,她半阖的门打开,“进来吧。” 他们得令,立即把东西搬进去,最后一个人手上提着保温盒,走到餐桌把东西放下,将保温盒打开,把里面的食物摆在桌子上,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许汀兰,悄无声息的出去,里面的人把东西放下,打了声招呼,把门合上,什么也没说的离开。 她站在窗前,看着越来越远的车灯,混着冬季夜间越来越浓重的雾气,最终消失在远方。 原来,她是个不折不扣的漂泊者,日日唱着一曲永无休止的离歌,她离开他,像春归于夏,日归于霞,夜深归于晨曦,小溪归于江海……一切都自然,一切都无法改变。 楚衡收回停在窗前的视线,问车里的人,“她还好吗?” 保镖不知好与坏的标准,想着她既没有断手断脚,也没有饿着,便纠结得不知如何言说,只能含糊其辞,“看着心情不怎么好,其他没什么不好。” 保镖竖着耳朵,等他继续发问,却听见他细微的叹息一声,没有再问的打算,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车子途径市中心,楼上的显示灯,大声喧哗的人群,楼下的往来车灯闪得人心烦,楚衡揉了揉眉心,“叫几个人保护她,出了事唯你是问。” “是。” 她不要他管,他却不能放着她不管,这既是责任,也是道义。 以前希望她出国,毕竟外国没有国内的尔虞我诈,如今若是再让她出国,他管都管不过来。 她不出国还好,若是出国,他就派人拦着。 他自认为人坦荡,在特殊时期,也不介意用不坦荡的方法逼她就范。 …… 她在家里疗伤的时候,被宋琛告知,手链已经做好,送到她手里了,消沉了十几天的许汀兰翻遍了卧室也没找到手链,气得她摔了平板电脑,捡起来发现没坏,又默默的收好,打电话问他,“你什么时候给我了?” “昨天晚上让人送过去的。” “送哪了?” “你住哪我送哪啊。”他鄙视。 “我住哪?” 他听出她话中的端倪,诧异的问:“你不住楚家吗?” 许汀兰直接把电话挂了。 宋琛看着屏幕上的通话结束,“……”没犹豫的把电话又播过去,“你们又闹什么?” 她没理会这个“又”字,没什么情绪的回答说:“这次没闹。” 没闹?他信了她的鬼话,“你心心念念这么多年,他责任感那么强,肯定是不会突然跟你说分手,你……” “我什么我,没事我挂了。” “要不要来我家玩几天?” “不去,我没事,不需要你担心。” 他“嘿”了一声,“我不担心你,到时你又埋怨我。” “我不去你家,我有去处。” 他蹙眉,“你去哪?” 她说回家,他问:”哪个家?” “回我自己的家。” “多久,还回来吗?” “你要是三年内结婚,我就来喝你的喜酒。” “超过三年就不来吗?” 她近日心情不好,现在却因为他的这句话笑了笑,“三年后来不了。” 他脸上的轮廓僵硬了一下,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握住手机的手低下去,视线停在屏幕“正在通话”上,知道他问,她又会顾左而言其他,低声笑了笑,“说什么傻话,你还能消失不成。” 心里却已经知道,这次他们分手,恐怕不仅仅是情侣之间的矛盾,而是超越时间,超越生死的界限。 情深不寿,果然如此。 她仿佛一直在等,幼时等君璃,少时等君璃,成年后在棺材里,寂寞的等了君璃四十年,如今老了,还在等,生命将至,她终于不用等了。 真好,终于不用等了,她也等累了。 “那你走的时候,我去送送你。” “好,别告诉你奶奶。” 他迟疑一下,答了声好。 正月已经过去的差不多,不知不觉,她来了满满的半年,现在算算,已经二十几天没见楚衡,她看着万物复苏的景象,觉得时间过得真快。 老了就格外害怕孤单,她也一样,自从沈施答应帮楚衡后,她一有空就让他把恶心鬼放出来,跟恶心鬼聊聊天,畅想一下少年时光。 第八十五章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她笑眯眯的说,“我爱美色,是天下第一大登徒浪子,第一眼就喜欢长得漂亮的君璃,明明欢喜得不能自禁,却硬生生装着矜持恪守。” 她眼底有些讽刺,自嘲说:“没错,我就是这么爱装。” 爱是羞涩的,它掠过寸寸阴霾,将光辉撒向人间,抓住它,否则永远失却。 她的君璃,就是这样失却的。 恶心鬼得了自由,更加肆无忌惮,欲抓住她的手,还未动作,就被收回。 他眼底闪过受伤,“我这般陪你,碰都不让我碰吗?” 她抖了抖落在桌上的袖子,仿佛未看到他的失意,“你缘何而死?” 他摸摸鼻子,心虚的说:“就那么死了。” “你这举止,不像是一般人家出来的人,你怎么死的?” 他把头偏到一边,支支吾吾,“你别问了。” 见他闪烁的目光,她脸上的笑更加明显,“我知道了。” 他猛的回头,诧异的看向她,“什么?” “你是恶心死的。”说完哈哈大笑起来,脸上有持续一个多月都没有的好心情。 他“哼”了一声,“你才恶心死的呢。” “那是什么,你倒是说说。” 他不想承认被她猜中,言简意赅的说:“我娶了个小青梅,嫁给我没两年,发现她跟下人厮混在一起,我气急攻心,就……” 她笑得越发欢快,“然后你就……哈哈哈哈哈哈。” 真可谓“开口便笑,先天下可笑之人”,他捞起袖子想扑上去手撕“仇人”,被她轻松的躲过,他气得追着她满屋子跑。 这几天她时常出去走,到闹市看看,采购些物品,逐山地理位置偏僻,定然没有这些好物件,她在现代住久了,用习惯就很难改掉,现在不囤点货,到逐山没有了可怎么办。 她喜静,却爱人,她寂寞,却喜欢看别人热闹,时常坐在咖啡馆视野最好的位置,看着楼下光怪陆离的时间态。 她目光没有情绪,就静静地看着,像看一出无人言语的默剧,严肃又端庄。 咖啡厅里的环境清雅舒适,不但有单身男女,还有不少情侣来次约会,她观察别人的相处,听别人口中说着爱,心里住着人。 “这里有人吗?” 她答:“有人。” 那人礼貌的点点头,“打扰了。”转身向另一个位置走去。 恶心鬼护住自己不太壮硕的身躯,“还好他没坐,否则我可被他压死。” “不会的,他会很疼你。”她顿了顿,补充说:“在某个不能言说的场合。”她上下打量他,觉得怎么看怎么娘炮,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相信我。” 他从不打女人,现在却想试试。 “我觉得我对空气说话好奇怪。”她说。 “你脸皮那么厚,怕什么奇怪。” 她扯了扯脸皮,“确实有点厚。”她看着他,提议道,“要不我给你做张皮?” 见他略带迷茫,她用手比划说,“就一张皮,你可以穿着它到处走,我尽量给你画得好看点,让许多姑娘喜欢你,你看看现代的姑娘,说不定就会忘了你的小青梅,以后你跟我出来玩,也不用白天套在袋子里。” 她越想越觉得好,不知不觉间笑弯了眉眼,开心的说:“我给你画一个?” 这东西他知道,“你当那么好画?” “没事,有难题找宋琛。”她笑眯眯的。 正在开会的宋琛突然打了个喷嚏,正汇报工作的市场经理顿了一下,想继续说,电话铃声响起,会议室众人慌忙找手机,主位上的宋琛冷静的掏出手机,本来滑动挂断的动作生生停下来,转向另一边,旋转椅转了个圈背过在场的下属,他“喂”了一声。 经理、秘书们见不是自己的手机,同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竖起耳朵听他打电话。 “找什么东西?”他问, 那边说了几句话,他答到,“这个简单又难。” 许汀兰说,“我想要一个完美无缺的。” 简单的都弄不到,别说难的,他无奈的说:“我问我家太后娘娘她舍不舍得。” 如此一说,她倒想到另一桩未解决的难事,头疼的扶额,问宋琛,“你奶奶……支持你站楚家这边吗?” 他说:“肯定支持啊,她那么喜欢你。” 她听见“喜欢”二字,诧异的挑眉,“你说什么?” “什么我说什么?我说什么了?”他迷茫。 “啊,那没什么。” “你平时上网吗?”他问。 “上。” “……”他静默一瞬,万般心绪凝结成一句话,“他说不定有苦衷,你别多想。” 这几日楚、许分手的消息已经被有心人炒的沸沸扬扬,两人的CP粉闻风而动,在两人的微博下哭碎了心,纷纷要求回应,打破网上不断扩大的谣言。 可接下来,连续几天在头条上挂着的不是两人辟谣的微博,而是楚衡与君悦一同去慈善会、楚衡与君悦出去吃晚餐、楚衡与君悦约会……若是传言,那也就罢了,可的确是实锤,两人在镜头下相视一笑的照片都挂出来了,那默契,那甜蜜的眼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恩爱都快从照片里流出来了。 楚衡渣了。 这是楚许cp粉公认的秘密,他们大致算了算上次那场烟花,也就相差两个多月,怎么两个多月就情变了呢?!?! 联想到君悦与楚衡的亲密,cp粉心里又默认一个事实——小三插足。 在楚衡的微博下大骂有眼无珠,利欲熏心,竟然被狐狸精迷惑,没看到许汀兰内里的才华,外表的风华。仅仅顾及君悦的家世,没看到许汀兰对他的付出,无声的陪伴与守护。 楚衡那边被骂得惨绝人寰,没有任何公关、回应,一天后,舆论立即扭转,原因是君悦为楚衡着想,觉得自己被骂狐狸精没关系,却不忍他再受世人诋毁、揣测。 这是楚衡查到她头上,她给出的解释。 营销号于第二天凌晨5.20,公布君悦与楚衡少年时,曾在L.国相恋,并决定结婚,处于某种原因,最终不得已“假装”分手,实则这么多年两人一直单身,就是因为还在一起。 至于许汀兰,只是为了减少外界的干扰、猜测,两人能够更加顺利的在一起。 微博公布了几张君悦与楚衡的亲密照片。 许汀兰透过恶心鬼透明的身体,望着咖上边苍翠欲滴的万年青,没忍住嗤笑,“有什么苦衷,人家早巴不得分手,他不好提分手,我就成全他们。” “你也没问他的意思……” “问了岂不是自讨没趣,人家孩……”她险险刹住车,把快要出口的“孩子都有了”咽回去,敷衍了的说:“我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你当媒婆的心老老实实收起来吧。” 他没猜测出她刚要出口的话,觉得她整日跟楚衡一样,神神秘秘的。 宋琛挂断电话,继续开会。 她晃了晃手机,已经没了刚才的激烈极端,“他答应了。” 恶心鬼瞥了她一眼,脸上没有欣喜,“事情越顺利,越有鬼。” 她暧昧的笑了笑,“你若是不嫌弃,我给你买一个也成。” “……”这么具有暗示性的笑,恶心鬼想假装听不懂,耐不住好奇心太重,“还可以买吗?” 她拿出手机,搜索“冲qi娃娃”四个字,递给他,“你喜欢哪个我都可以给你买,你全都喜欢也成,每天换一具身体。” 他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看着上面那些长相或美艳,或清纯,或妩媚,环肥燕瘦,样样齐全的女子,“这,这……”他抬头看向许汀兰,“你不要这么可爱的我了吗?竟然,竟然让我……!!” 她手撑下巴,遗憾的说:“你不喜欢就算了,我麻烦点,让宋琛把东西给弄来。” 视线无意间扫到进来的两人,脸上表情微变,飞快的扭头看向窗外,挡住自己的脸,留下一个圆润的后脑勺。 恶心鬼顺着她刚才的视线看过去,顿时乐了,反将一击,“嘿……你前任。” 等看到君悦的脸,他顿时不笑了,笑容敛去后,他问,“那人是谁,凤气重。” “君悦,国家总统的女儿,当朝公主,她凤气不重谁重?” 他意有所指,“她有两股不同的龙气,还有种不属于她的……” 许汀兰简直像踹他,“用得着你提醒我她前前女友的身份吗?” 被她这么一打岔,他也忘了那一茬,虚空握住她的手,深情的说:“不,亲爱的,我可以等你,一直等你,直到你忘记了他。” 她不敢闹出更大的动静,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开玩笑的说:“再动手动脚我让你人归原主,沈施脾气可不太好。” 不动如山的恶心鬼突然面色一凝,站起来的动作略带慌急,不顾许汀兰迷茫的眼神,示意她身后,急切的说:“我先行一步,否则小命不保。” 许汀兰顺着他的示意扭头,正对上高大的身躯,她惊恐的颤抖了一下,偷偷抚摸自己的小心脏,身后的人装作没看到她的动作,“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她感觉他的那个“人”字,有加重的趋势,掩饰住眼底的情绪,礼貌的点头,“这环境好,没事就爱来看看。” 两人无话,沉默了许久。 第八十六章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在她脑中转了九曲十八弯后,发现他们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理由还有一个可能——示威。他可能没有这种无聊的想法,君悦却不一定,算计那么久,不把劳动成果炫耀出来,岂能对得起自己的别有用心,顿时她调整了十天半个月才好看的脸色又差了起来。 “楚先生是有事吗?”她问。 他打量几眼她的脸,做出论断,“你瘦了。” 是肯定的语气。 她嘴角一僵,没想到他一边绯闻缠身,一边还有嘲笑别人的闲心,僵硬过后随即就笑了,胡编乱造道,“找到一个快速瘦身的方法,最近一直在尝试。” 不待他露出不信任的表情,她又问:“楚先生是来告诉我这个的吗?” “我那有点东西,不方便让人给你,直接让你来拿会比较适合。” 她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大费周折,又把事情推给宋琛说,“那我让宋琛去拿。” 他摇了摇头,无声的拒绝。 “那,楚先生替我丢了吧。”她决计不踏进楚家的门,话出口后,笑着说:“我觉得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他目光所及之处,是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人来人往的行人,他透过这些仿佛能看到很多东西,他低下头看她的眼,目光沉静悠远,“高家的东西。” “……”她原本是侧坐,如今因他这句话,扭动的幅度变大,以前让他保管是他有绝对的能力保护那些东西的安全,如今都分手了,他也没必要麻烦自己。 抽离的既快又狠,果真如别人评价的那般果敢理智,不拖泥带水。 “好,我抽空去拿。”见他还没走,她不动声色的把视线收回,问:“楚先生还有事吗?” 他回过神来,走近几步,她余光看见他的动作,心有些虚,下意识的想跑,正当他越来越近,她准备逃跑的时候,一道声音传来, “阿衡。” 楚衡未答,抬手搭在许汀兰的肩上,压抑住她要逃跑的动作,她心跳得很快,心率达到不可思议的高度,撞进他眼里的刹那间,心里蹦出很多从未提及的事。 她突然想起,从未跟楚衡说过,高家的那些东西是她给他的压岁钱,弥补这么多年对他陪伴的缺失,未能看他长大,未能陪他成长。 随之想起,她没有告诉楚衡,她棺材埋的位置,正好是君璃死的地方,她怕君悦一个人待在深山老林,便急忙下去陪他,可惜他有怨气,她却没有遇上他的运气,白白等了四十年。 又想起,她没有跟楚衡告别,毕竟他死了,她能等他、找他,她死了,她无父无母,恐怕再也无人惦记。鬼很世俗,做事总爱提钱,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更没有后人,她是半妖,死后无魂,连投胎转世,再见一面、再等一世的机会都没有,就一缕残魂,在空中飘荡,风来了,她跟着走,风停了,她也跟着停。她一世说长不长,真真活的也就那么几年,她终会化成云烟,飘散空中,变成水滴,汇入海洋,风化成土,于尘埃处。 有魂无魂,她也终归走了一遭,爱了一场,没见那桩酝酿已久的壮举实现,终归有些遗憾,不过那也没关系,“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就是这种道理。 她老了,她这一代人都老了,经历国仇,经历家恨,经历爱殇,经历绝望,经历释怀…… “不悔梦归处,只恨太匆匆”。 他问:“吃不吃醋?” “什么?”她迷茫。 “我问你吃不吃醋?” 她明白他是问他跟君悦在一起,她吃不吃醋,她呼吸轻了些,没再看他的眼睛,摇摇头。 “我吃醋了。” 她眼睛倏地睁大,以为自己听错了,愕然的看着他。 他身形高大,面容又英俊,早有认识他们的人偷偷看他们俩奇怪的氛围,感叹他能曲折离奇关系的同时,一脸吃瓜群众的看好戏的兴奋感。 “你让他拉你的手。”声音形容不出的遗憾。 她表情有几秒的空白,“你看得见他?” 他不答,搭在她肩上的手缕缕用力,几乎要把她捏碎,森寒的表情把人冻结,“你还对他笑。” 她蹙眉,忍住肩上的疼痛,莫名的望着他。 “他还摸你的头发。” 摸头发这事她自己都想不起是几天前了,她神色刹那间冷了,“你派人跟踪我。” “你愿意跟一个鬼眉来眼去,谈笑风生,也不愿意陪我,不愿意吃醋,不愿意爱我,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只想着离开我……”说到最后,他声音很轻,低不可闻的叹息,“我爱你啊,你在乎君悦,我今天就带她来给你看看,你生气吗?”他苦涩的笑了笑,“你不生气,我早知道了,她就是一个你离开我的借口,你心很小,眼界很大,目标很明确,你爱君璃,不爱楚衡,爱的仅仅是君璃,如今觉得我不像君璃,你就要离开了……你是我见过,最最最不负责任的人了。” “可我爱你,我不伤害你,连威胁都怕吓着你,伤害你。”他说,“楚衡爱许汀兰,这是真的,许汀兰爱楚衡,这是假的不能再假的事了。” “因为,她只爱君璃,甚至都不会心疼楚衡。” “心疼楚衡会不会伤心,会不会难过,会不会悔恨……” 站在不近不远位置的君悦,僵在那里,表情讳莫如深,早在几天前,她就知道楚衡为什么跟她亲密,却一直心存希望,如今他真的没再顾念旧情,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他当着她的面,对许汀兰说这些话,既是给许汀兰安全感,也是敲打她,暗示自己这些天,利用她让许汀兰在意,让许汀兰吃醋。 她敢让营销号发他们年少的爱情,敢炒作许汀兰才是小三,就是消费他们之前的感情,如今他已经不在乎,她便再也不能用楚衡的愧疚来算计许汀兰。 她想起自己以前做的事,表情僵在了脸上。 许汀兰感觉肩上的重量放松了一点,正诧异的望向他,却见他弯腰凑近,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凶狠的吻,牙齿啃噬她的唇瓣,似要把她吃掉,手强势的按住她的肩,嘴上的力道没有半分减少,见她不张嘴,不留情面的掐了她一把,她吃痛,发出“唔”的一声,顺利的张开嘴,声音被他咽下。 等她实在没力气挣扎时,他摩擦一下她微红的唇瓣,目光至始至终的清明、冷静,眼底的苦涩消退得一干二净。 视线与君悦交错,停在许汀兰的脸上,嘴角泛起凉凉的笑意,“你看,我在君悦面前和你这样,你不也照样有其他借口,不跟我在一起吗?” 她大口呼吸,胸腔因这个动作此起彼伏,脸上震撼的无以复加。 “你别这样。”你这样,我越发不舍了。 她垂头,刘海遮住眼睛,看不见她的情绪。 楚衡不爱君悦,这出不是特地演给她看的戏,君悦脸上的惊讶做不得假。 况且,他如此大费周折的演这出戏,也没好处,高家的那些财产,不够他招兵买马,还有一个已经一心向他的宋琛,高家、宋家的资金加起来,别说一个卡萨帝民主共和国的军费,就算两个都有足够的可能解决。 沈施为异士,先不说他的才能,单是他手底握住的众多鬼怪,对楚家就大有益进。 吕家虽不为四大家族,作为四大家族以外的势力,发展势头强劲,有一个真心待许汀兰的伊西政,天生可为相才的天命之人,也是如虎添翼。 “张缇缇案件”为他积累了威信,扩充了人脉,复兴传统文化为他得了民心,楚曜,楚夫人之死让他坚强,君悦的离开,君、楚两家的恩恩怨怨,使他确立了今后目标。 他深邃的眼里下着埋葬世界的大雪,倾盆的铺撒,堆积成白雪皑皑的世界,徒然崩塌,冰雪像是掩埋进她的眼里。 他的一切都按照她期待的步骤,一步一个脚印踽踽独行,如今快到达了,她却没把自己算计进去,是不想,还是无法? 他近日总思考这个问题,他绞尽脑汁、冥思苦想,却终究得不出答案,她若为权,他便给她,他乐得逍遥,她若为名,他也给她,辞金滔海、毁方瓦合,她若为财,他更给她,名利钱财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可他就怕,她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求,他连挽留她的东西都没有。 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终于松了,他拍拍她的肩,如爱人间的呢喃,“你乖乖的,不要东想西想,不要乱搞小动作,不要让我见不到你。”他满意的看着她红肿的唇,顿了顿,轻声说:“我没有安全感,不准跟别的男人、男鬼在一起。” 她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怪异,因着他的这些话,变化出无数的情绪,最后她木着脸,站起身,眼角有着*,在楚衡面前,即使她站着,也不及他半分气势,她却想跟他一起站着,减少他带给她的压迫,减少内心对所有事的纠结。 “阿衡。” 第八十七章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楚衡的视线从许汀兰脸上离开,转向君悦。 “你……”君悦的话哽在喉咙里吐不出来,思量许久,才说出来,“你连旧情都不念了吗?” 她想问的是,那么多年的感情,你真的,这样对我了吗? “我念着,所以一直纵容你。”他眉眼冷清,桃花眼透着冷意,“但是,你太过了。” 她几乎是一个踉跄,眼中冒着水汽,“可是,你答应过我,你怎么能……” “我答应过,所以一直为辜负你感到愧疚,对你一再包容,可你太让我失望了。”他不留情面的打断她。 就因为她碰了许汀兰,就因为伤害了他的心上人,八年的感情,如云般消散,如雾般破碎,她捂住自己流泪的眼,哽咽着说:“我并没有做错什么啊,若不是爱你,我甚至不屑认识她,更别说算计她,若你不在乎她,不背弃我们的誓言,我又怎会……” “这怪我,你算计错了人。”他顿了顿,冷冷的说:“我一个月前就跟你说清楚了,你还执迷不悟,今天我既是为她撑腰,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 这话简直铁面无情,她惊恐万分,眼中害怕的情绪不受控制的冒出来。 他指尖抚了抚许汀兰紧蹙的眉头,“这是我费尽心机、死皮赖脸要追的老婆。”眼中的冰冷如冷箭般射向君悦,“吓跑了——” “我跟你来个鱼死网破。” 最后那句声音很轻,听起来甚至算得上低沉悦耳,可压迫感悄无声息的向君悦袭来,震得她退了一步,尔后,她擦干眼角的泪,转过身走了。 他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人,眼神甚是缱绻缠绵,许汀兰避过他的目光,退后几步,挣脱他的掌控,“楚先生再见,我要回家了。” 他说了这么多,竟只换来一句“要回家了”,他刀枪不入的心出现了裂缝,眼底不无失望,最后收起心里的情绪,不温不火的说:“我送你回去。” 她张嘴想拒绝,可想到刚刚他为了自己跟君悦闹翻,欣喜的同时又有点忧虑,一边思考损失君悦对楚家的利弊,一边估量他对自己这么深的情感。 若是他这么顾念她,她就更加得离开,更加得瞒着他,自己即将步入死地。 她能从容赴死,却不舍得他为自己难过,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悔恨余生,不如就此别过。 她眼眶有些红,倔强的不为命运低头,楼下车水马龙,行人如织,世界那样大,容得下好人,容得下坏人,容得下作恶多端,十恶不赦,容得下两袖清风,正气凛然,却容不下一个一心向爱的许汀兰。 命运从未让你问做,你却偏偏从千万种方法中,选择这么做,它从未逼你,可你就是得这样做,这么选。 “我可以自己。” “我不放心。” 拗不过他,那就送吧,她在心里叹息一声。 等两人过了红绿灯,她突然觉得肚子痛,估算了日子和回家的大致时间,幻想把他车子弄脏的尴尬情形,平静的开口说:“停车,我有点东西要买。” 他侧头瞟了她一眼,以为是她的托词,“我陪你去。” “……”为你的车子着想,你还不领情。 她挠挠头,呐呐的说:“我想买一些私人物品,不好让你跟着,而且,我们一起出去也不太方便……” 今天许汀兰取关楚衡微博的消息,还在头条上挂着。 一起出去,不就相当于辟谣了?况且,刚才在咖啡厅,他们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了,在一起出去,八四消毒液都洗涤不了他们浑浊的关系。 她越扭扭捏捏,他越想不让她得逞,车平滑的往购物中心方向开,她苦着脸,实在不想告诉他她要去买卫生用品,手无意识的抠着指甲,左盼右顾的动作说不上来的可爱。 她偷偷抬了抬屁股,瞄了一眼座位上是否有血迹,见没有,悄悄松了口气,继续左盼右顾,期盼把难缠的楚衡甩掉。 隔一段路她就抬抬屁股,鬼鬼祟祟的模样,让人不注意都难。 她感觉到他若有若无的视线,立马正襟危坐,待他拿手机发短信时,她又低头,抬屁股,骤然发现坐垫有一抹红,表情一僵,如遭雷劈,错愕的抬头四处张望,牙疼的看着楚衡,愤恨的把头埋进中控台,漏了漏了漏了……这几个字如同魔音,在她脑袋里不断回响。 “到了。”他看着一动不动的许汀兰。 她抬了抬眼皮,想起座位上不断扩大的血迹心如死灰,“……”想问问贴吧,把血蹭到前男友的车上,接下来是怎么操作。 ”楚先生……”她欲言又止。 他看向她,沉静如海,等她的下文。 “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把……”她纠结欲死,“把你车……” “三从四德”、“仁义礼智信”刻在心中数年的宁国后人,最后还是说不出把“癸水”二字说出来,心里嘤嘤嘤几下,暗自责怪自己心软,早知道就不让他送自己回来了。 她闭眼,打算以“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气势吼出来,“我癸……” “我知道了。” 她一口气哽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过了良久,她那口气总算吐出来,才紧张兮兮的偷偷看他,“你说什么?” 他阴翳了快两个月的天空透过一束光亮,心中压着的大石头随她怯怯的眼神消失,他没有解释,不忍看她担惊受怕,“在这呆着,过会儿有人送衣服。” 她捂脸,没问他什么时候发现的,“车……” 这时候还担心车,他故意恐吓她说:“也就几百万,你也不是赔不起。” 她忙不迭的点头,觉得他的话甚是有理,毕竟分手了,还是不要有财产纠葛,“好,我赔。” “人情我怎么还你?”她一直记着人情能用钱估量,就尽量用钱。 她试探的问:“要不也还钱?” “……”他说,“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些吗?” 她想想觉得也是,便有些愁眉苦脸,她见车笔直的开向楚家,微微蹙眉,最终还是妥协,毕竟这次是麻烦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到达楚家后,她又上演什么是扭扭捏捏,临到楚衡的目光,她牙疼的说:“车……” “你先出来。” “可是……” 初春的天气还不暖,绿芽从地里冒出,怯怯的打量外面的世界。 “你别管,先下来。”说完把早就准备好的长大衣递给她,恰好挡住身后的痕迹,她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选择相信他,下了车。 她张嘴又要说车上的血迹,被他打断说: “跟着我。” 她简直要哭,刚刚还口口声声说要跟他划清界限,转眼又麻烦他帮忙,顿时心虚的跟什么是的,垂头丧气的跟在他身后,像只耸拉着耳朵的兔子。 兔子没留神,一头撞到他的背上,他孤疑的回头看了她一眼,一派光风霁月的君子样,许汀兰看得更加自责,“怎,怎么了?” 他颔首,示意她进去。 她没忘记正事,迅速进卫生间,换上已经准备好的裤子和……!?!? 换好衣服后,她心虚的把门推开一点,打量外面的人在干嘛,见他沉静的站在房间,眉眼低垂,头发柔顺的贴在前额,棱角分明的脸看不清情绪。 察觉到她的偷看,也不催促,等她自己出来。 她心里念叨着怎么还他这份人情,少见的和颜悦色,道了声谢,趁热打铁的告别。 “先去吃晚饭。” “……” 每日送去的白竹虫,她动都没动,可他生性执拗,一个月不成,他有的是时间,总有法子逼她吃。 她面上说:“好。”心里却诽谤自己今天赔了夫人又折兵。 餐桌前,她看着细嚼慢咽的楚衡,觉得自己颇有牛嚼牡丹的气势,她等了许久,仍不见他有停下来的趋势,扯了扯嘴角,“你好了吗?” “没有。” 过了十几分钟,她又问:“好了吗?” “没有。” “那我能先走吗?” 他抬眼看她,似是责备她的不礼貌。 她不敢再开口,觉得他真是无聊,吃个饭能吃两个半小时,怎以前不见他这般磨叽。 她往口袋摸摸,再摸摸,再继续摸摸,最后看慢条斯理吃东西的人,“……我手机呢?” “嗯?”他故作迷茫。 她怀疑他表情的真实性,眯着眼睛上三路,下三路打量他一遍,怎么看怎么装,刚刚的愧疚荡然无存,她心里默默地“哼”了一声,骂了句卑鄙。 他用完餐,没等她开口,直说饭后半小时不能动,暂时还得让她在楚家自便一下。 “我自己可以回去,或者你让别人送我。” 他语气不容置疑,“我不放心别人。” 说得跟真的一样!!! 觉得好气,气得肺都要炸了,恨不得站在桌子上,叫嚷一句,“你这愚蠢的人类。” 可最后,尽管内心戏一大把,还是乖乖的坐在座位上,耸拉着耳朵问:“我可以让宋琛过来接我吗?” 她急于撇清关系,他越是不能如她所愿,“我在追你,你觉得我会把你交给一个类似于情敌的人吗?” 她:“……”无言以对。 第八十八章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她企图讲道理,“你不能一棵树上吊死,先不说我对你的态度,就算你规避情敌,这种方法也是不行的。” “那你告诉我用哪种方法可以。” “……你应该给我选择的权利,而不是直接把我留在这里,让我对你产生坏印象,便宜了你理想中的情敌。” 他点点头,一副她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那你的意思是,我把你就在这里是错误的决定?”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既然已经错了,那我……” 他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当然是送我回去,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当然是一错再错。”他把方才没说完的话说完,尔后招呼她陪他看新闻。 许汀兰:“!!!”竟真的跟他一起看了起来,还提议说:“我想看娱乐新闻。” 他换了几个频道,入目是满屏的小鲜肉,她开口叫停,“别换了,就这个。” 他不理,继续调频,她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电视屏幕突然出现“818楚衡与许汀兰和君悦之间的爱恨情仇仇”,她精神一震,“就这个。”怕他又不理,直接来狠的,“你再换,我就回家,回我自己的家。” 大多数妻子跟丈夫吵架,都闹腾着回娘家,他宠溺一笑,“你过来点。” 她递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鼻孔朝天。 他自己坐过去,抬手撩开她衣服时,被她惊恐的捉住,“你干嘛?!?!” “我摸摸你肚子。” 她捧住肚子不让他碰,“你别动手动脚的。” 他无奈的放下,“药很久没吃了。” 阴虚哪是那么容易补回来的,她不置可否,兀自抱着肚子听娱乐新闻。 “近日楚衡与许汀兰情变的消息一出,先是登上微博热搜,再是各大媒体头条,连续半个月霸占热搜榜第一,两人的微博沦陷,粉丝直呼不相信她俩分手,只是谣言,可随之而来的不是楚、许两人辟谣,而是楚衡、君悦日益密切的关系,甚至还翻出两人以前的情侣关系,原来许汀兰才是真真的小三,数千万粉丝哭瞎了眼,直呼再也不相信爱情,楚、许两人竟然不是真爱,前天,许汀兰正式取关楚衡,间接回应两人已经分手的消息,楚衡方暂时没有动静。” “今日,千万人关注的事件有了新进展,网友在咖啡厅看到楚、许、君三人狭路相逢,当时许汀兰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自言自语,忽而大笑忽而悲伤,看来分手后的精神状态并不好,君悦、楚衡来的时候她躲了躲,本来她处于弱势,不知为什么,剧情发生神转折,楚、许两人突然接吻,君悦含泪离去,楚、许两人一起离开。” “看来,再也不相信爱情的众多cp粉们可以继续相信了,楚衡当着前女友的面亲许汀兰,既是为许汀兰正名,也是告诉前女友,你已经是过去式了。” “男友力爆棚有木有?反正我已经正式成为两人的cp粉了,不知道你们呢?” 女主播的八卦少女心仍没有停止,捂住红扑扑的脸,两眼冒星星,“话说今天下午楚州长发了一条微博。” “微博内容是,‘以爱之名,你还愿意吗’。” “许妃在傍晚回了一条微博‘楚许汀兰’@了楚州长,重新关注楚州长。” “‘以你之名,冠我之姓’,看来两人已经破镜重圆了,cp粉们翘首以盼两人何时结婚,我也祝愿两人的爱情是康庄大道,而不是羊肠小道。” 她手机都被楚衡没收了,更别提发什么微博。 她说:“换。” 他依言换了个频道,电视中的主播从楚、许接吻,君悦负气离开讲到国内局势热点,她想到君悦的身份,心情更加不悦,蹙眉道:“换。” 他压下嘴角的笑意,把遥控器递给她,“你要看什么自己换吧。” “不准看长得漂亮的人。”他心情良好,补充说:“我知道你挂心手机,明日我派人去找找。” 之后他换成电影,静静地陪她看。 她失了看电视的兴趣,没有接他给的遥控器,此时夜深人静,她亦不想把一室融洽打破,便闭着眼睛假寐,无奈内心情感戏太多,久久没能平静下去。 她心里想:“你该怎么办?” 既是问自己,也是问楚衡。 难道她真的要等死? 她睁开眼睛,正好与看了她许久的楚衡对视,他笑了笑,是清神俊郎的世家公子模样,她转过头,掩饰住内心的不舍。 次日她回到家,收拾一下这些日子的旧物,扔的扔,收的收,剩下几件不舍得扔也带不了东西,她连同那盆玫瑰花,送去了宋家。 捱过春季,她给楚衡带了句话,高家的东西被她当做压岁钱给了他,莫要还回来了。 虽说一早知道她把东西寄放在他这的寓意,他却仍感叹亡国贵族的压岁钱果然非同凡响。 自从奚耽死后,林尤鲜少出现,许汀兰去见见她,算作告别,离去时,她听见她说:“对不起。” 她背影僵了僵,没回头,推开门离开。 奚耽在悟机订婚时给了林尤一封信,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如今宋琛已经站在楚家这边,林尤却没有任何表示,不得不让人疑惑她内心的想法。 许汀兰从宋家离开后,在自家门口看到楚衡,这一月他时不时找她,她也不惊奇,例行问候一句:“楚先生怎么来了?” 他笑道:“我没地方去,就来你这看看。” 以前她房间尚有点人气,如今收拾个把月,能扔的都扔了,哪还有什么好看的。 她迟疑一瞬,委婉的拒绝说:“不太方便。” “又不是第一次,让我看看又何妨?我们连……”他故意顿了顿,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咬唇,若是让他进去,岂不是一眼就被他看出她要离开,本就一个月前打算走,因为不舍,又托了一个月,现在可好,优柔寡断的报应来了。 “我饿了。” 楚衡看了看手表,十点,“你开门,我给你做饭。” 都说了不方便,没见过这么执拗的人,她有些气恼,“里面有位故人,不喜见人,你进去时千万别靠近他,也别说话,莫要惊扰了他。” 他点头说好。 钥匙旋转两周,厚重的门打开,门内空荡冷清,过堂风从门口呼啸而过,让人感觉丝丝凉意,空旷得太过诡异。 他往沙发上扫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谨记刚才的承诺,没有说话。 客厅里的人虚虚实实,从窗户口刮进的微风让他的身体晃动一下,呈现出波浪式滑动,透过他透明的身体,可以清晰的看见他身后的景象。 许汀兰给了那人一个警告的眼神,站起的“人”老老实实坐下,似是惧怕楚衡,楚衡每走一步,他就往更远处坐一步。 楚衡心中怪异,认出他是那日握住许汀兰的手的那个“人”,一时神色不明,又往前走了一步,他害怕的一屁股坐到地上,正打算逃窜,许汀兰冷声叫了句:“阮丹贤。” 他收回自己迈出去的脚,远远看着楚衡,发出凄厉的尖叫:“大王饶命,别过来。” “……”楚衡止住自己的脚步,问许汀兰:“他怎么了?” 不但靠近,还说话,看来早已把自己答应的事丢到九霄云外。 “你龙气重,他怕你。”她挥挥手,恶心鬼得了指令,立马溜进她房里,冲他笑笑,迅速合上门,隔绝他的视线。 他收回目光,熟稔的去冰箱翻了翻,见没有她能吃的食物,视线转向堆成小山的保温盒,许汀兰心虚的看向窗外,所幸他并没有追究,只是把已经腐蚀变味的保温盒内的白竹虫扔到垃圾桶。 几个袋子都没装满,她倒看不下去,让他别麻烦了。 他抬起头来问何为。 她不好意思说自己马上要走了,又不忍心撒谎,便目光躲闪。 见她这副模样,他轻叹一声,有些不忍,继续把保温盒扔进垃圾袋,表情执拗而认真。 他至始至终的对她好,她却至始至终的辜负。 她心软成了七八瓣,愧疚漫上了心头,蹲下身跟他一起收拾楚家送过来的堆积了三个月的保温盒。 等收拾完,已经十一点,中途恶心鬼好奇的从门缝看他们在干嘛,被认认真真搞卫生的两人吓到,竟也不怕传说中的龙气,飘飘荡荡的出来看两人忙活,一脸怪哉,开口一句,“汀兰,你怎么也跟着一起胡闹?” 他问得隐晦,不知真相的人定然听不明白。 “我喜欢搞卫生,哪像你,成天不洗澡不洗头,你那么长的头发,都长虱子了吧?” 听言,楚衡当真认真仔细的打量一番恶心鬼的头发,活像他真的长了虱子, 他气急,“怎么说话呢你,我是鬼,哪能洗澡。” 许汀兰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我给你做的小人呢?” 材料已经找齐,她给他做了个漂亮的身体,被她戏称“小人”。 恶心鬼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几分钟的时间已经变了几次脸,只听他恶狠狠的说:“你还好意思说。” 第八十九章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她做的哪是小人,明明是旧时过年,人们在墙上贴的年画娃娃,一个个喜庆的别提多夸张,脸有砧板大,耳朵有城墙厚,头发扎了个冲天炮,嘴唇涂成血盆大口,连衣服都是一言难尽的大红色肚兜。 把一个美男子画成这样,他在心如死灰的同时,只能说声佩服。 若他是人,定会深吸一口气来平息怒火,如今只能怒目而视,而那视线,也被楚衡挡住,很好的把许汀兰护在身后。 她伸出头,做了个鬼脸。 他牙齿磨得滋滋作响,念及到了逐山后她一定任人宰割,暗搓搓的谋划了三千大计,阴测测的笑了一会儿,在两人的注视下,再次溜回许汀兰房间。 一只手突然扳过她的头,她惊呼:“你干嘛?” “不准看他。” 她闷闷的哼了一声,不理他,继续收拾垃圾。 门外传来敲门声,他径直走去开门,把送来的东西放在餐桌,又是一个保温盒,还多了些生的食材。 果然没有骗她,打算自己给她做,想起君悦说他以前给她做过饭,内心有点酸,没了欣赏美男的心情,待想到一个月前君悦被啪啪打脸,她心里暗爽,顿时有了好脸色。 “最近忙吗?” 他说:“不忙。” 不忙啊,她有些遗憾。 “最近好嘛?” 他说:“你在就好。” “……”没套出话,她继续问:“最近在干嘛?” “追你。” “……”牙疼的继续问:“最近有什么不快的事?” “你跟别人侃侃而谈,置我于不顾。” 她嘴角抽了抽,接着套他的话:“……最近有什么开心的事?” 他瞥了一眼周围,“终于登堂入室。” 登堂入室还可以这么用?!?! 她忍住内心的咆哮,和颜悦色的问:“你哪天有空?” 他以为她有要事,便问:“你有事吗?” 她摇摇头,说没事,换了个说法,来直接的:“你就说你哪天没空。” 的确直接,以至于他无法继续装傻,也来个直接的:“不准走。” 她一愣,错愕的看向他。 她明明很小心,连林尤都没告诉。 他临着她的目光与她对视,重复一遍:“不准走。”语气透着透人心扉的凉意,她打了个冷颤,干笑了几下死不承认,“什么走不走的,我在这呆的好好的,走哪去?” 他端详片刻,笑意未达眼底,“原来是个空穴来风的假消息。”他择菜的动作不停,像是信了她的话,“如此便好,我也不用想用什么方式打断你的腿了。” 许汀兰心一紧,视线下移到自己完好无损的腿上,心里暗暗叫疼,不动声色的退了几步,他把菜放进盆里,端着进入厨房,许汀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只得把客厅残留的电视打开,弄出点声响,打破室内的寂静。 恶心鬼从房间中飘出,把头伸进厨房看了看,偷偷的挨着许汀兰坐下,悄声问:“走不走?” 她嘴唇微动,“这不废话吗?” “什么时候?” 她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厨房里的人。 他秒懂,“他走你就走?” “趁热打铁,而且长痛不如短痛。” 这是句近乎无情的话。 …… 夜来往事多,张正浩在去往逐山的路上等了半个月,也没见许汀兰身影,他暗自纳闷,插着腰不知道想什么。 一个手下从远处跑来,他随意的靠在石头上,看向他。 “张秘书,楚先生说人已经带回去了。” 带回去了? 他眼中闪过诧异,“从哪带回去的?” “机场。” 只一瞬间,他就明白许汀兰真正的意图,想起楚衡对许汀兰的在意程度,心里隐隐担心许汀兰逃跑的下场。 夜幕悄悄降临,她扎着小麻花辫,穿着一身复古小西装,最后一次回望住了七个月的房子,打了一辆出租车,往机场走去。 宋琛在机场等她,见她走来,嘴角刚要扬上微笑打趣几句,看见她肩上的年画娃娃,嘴角抽搐一下,“怎么把这个东西带回去?” “喜欢。”她嗓音有些清冷。 所有手续已经办好,她也带上了那些特意买的零零碎碎的东西,她故意提了提行李,把东西交给等候多时的宋家下人,那人立刻去准备手续,运送行李。 宋琛和她的打扮都极低调,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并不显眼,他带着墨镜,刻意替她挡了挡行人,看着她冷清的脸,内心升腾出一股不舍,“真要走了?” 她点点头,“早点结婚。” 离别的伤感氛围消失得一干二净,早前她说过若是她三年内结婚,她就回来喝喜酒,他笑了笑说:“一定。” 人群熙熙攘攘,她往登机口走去,没有离人半分的离愁别绪,嘴唇远远的动了动说了三个字,环境太过喧哗,隔了老远根本听不清,宋琛仔细辨认,应该是:“我走了。” 他笑容带着些许不舍,挥了挥手。 她混杂在人群,他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他不知道为何她突然连夜要去逐山,但所有的分离都是为了重逢,在看不到她背影后,转身离开机场。 她做事隐蔽,在他转身离去时,从人群中现出身形,没有按照以前说的,乘坐去逐山的飞机,而是走向去L国的飞机。 去逐山的飞机从弗凯州离去,她没什么表情的收回视线,继续看着前方。 登机口近在咫尺,不知为何,她想起今天楚衡在她家时的威胁,总觉得他不会善罢甘休,左右看了看,行动更加小心,隐没在人来人往中,快步向那走去,要看要到了,突然熙熙攘攘的人变成了一堵堵墙,阻碍她前行的道路。 她当场一愣,闻到不同寻常的气息,早在几个月以前,她就说过,要回逐山,并一直“偷偷”准备着,如今去逐山的飞机已经走了——也就是“她”已经走了,这些人又是怎么来的? 她慌忙四顾,找机会溜走,如同“城墙”的躯体仿佛看出她的意图,一个个向这边移动,有的已经离她不到一米远,他们在机场排成直线,很好的阻碍她离开的步伐,她进不是、退不是,只能干站着,凝神几秒,往人数最少得地方冲。 一个穿着休闲服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两人对视中,许汀兰心一窒,看见他眼中的凌厉冰冷。 明明喧哗的机场突然变得安静,往来的行人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息,好奇的往这边看,见楚、许夫妇又要上演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惊奇的往这边看,临到两人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息,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收回。 “今晚我跟你说了什么?” 她没答。 “又装没听见?” 她表情有点莫名,静静地看着他。 他压制心里的怒火,“你这样一走,是打算永远不回来了吗?” 她蹙眉,不语。 他语气中的冰冷,几乎可以冰封世界,她脑海一片空洞,听不见外面的人声、车声,只知道他冷冷的说:“许汀兰,你这出声东击西的把戏,玩的真不错啊。” 她不想再听,转身往后走。 “许汀兰。” 她身体顿都没顿,继续往前走,看着前面挡住她的人,淡淡的说:“让开。” 伪装成行人的保镖纹丝不动。 她用力推挞,保镖承受她的力气,连眉头都没动,她推了无数次,楚衡当至始至终的旁观者。 最后她倏地转身,沉寂几个月的情绪一泻千里,目光前所未有冰冷无情,她看着那个长身玉立的男子说:“楚衡,你很自私。”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你总说你爱,可你拿什么爱?” “我早就跟你说过,你20岁,我是21岁,你31岁,我依旧是21岁,你41岁,我依然是21岁……你81岁,我依旧是21岁,你想过我们的现在,那未来呢,你能保证我不变心,你能保证你死后,还有人照顾我,还是你能保证,我有耐心,有时间,能够在等你四十年,和你再重新开始,中间又隔个‘君悦’?我很早就说过,我们不合适,我们不合适,不单是性格,年龄,物种,还有突破不了的时间、距离、长久以及生死。” “你说你要留我,要追我,可我问你,你想过这些问题吗?” “依靠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拦着我,留着我,算计我,楚衡,你这样……幼不幼稚?” “你有的想法,我也有我的,不可否认你对我爱,你对我的好,我也一直感谢你,可我不想因为你如今的无礼,耗光我对你的感谢。” “楚衡,你就不能……忘了我吗?” “不能。”沉默了一路,他斩钉截铁的说,“带走。” 保镖应声而上,做了个请字。 与上次跟楚衡吵架一样,直接被绑住扔到楚衡房里,她从以前的慌乱,到现在的镇定,甚至还瞪了一眼保镖的背影。 楚衡居高临下的看她,“为什么要走?” “回家。” 他冷哼一声,“回家?回家你搭L国的飞机。” “我搭错了。” 他手撑在床上,眼中尽是怜悯,“这话你也就骗骗伊西政。”所幸,他并不纠结这些无聊的问题,“我想到一个可以永远留住你的办法。” 第九十章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她呆愣住,愕然的看着他。 “这些天,我仔细想了想,怎么解决我与你的距离,确实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但是,我是现实主义者,有时又很理想,所以,我仔细掂量了一下你离开我的原因,若说你离开的原因是我与你的君璃不一样,可找了这么久,也没说错了的说法,因此这个原因排除,若是移情别恋,你与鬼的差距不大,但你万不会爱上一个唠唠叨叨、缠缠绵绵的鬼,若是突然恍然大悟,感慨你我距离,刚开始你就已经考虑这些。” “还有个可能君悦,也已经被我解决。”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眼也不眨,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不错过任何情绪,一字一顿的说:“你也不舍我,却不得不离开。” 他笑容未达眼底,“那我再想想,你为什么不得不离开呢?” “财富这东西你看不上。” “权势更别说,公主都当过的人,看得上什么。” “财富,权势都不要,威胁得到你的是什么?”他冰冷的手指抚摸她的脸,缓缓吐出两个字,“生死。” 两字一出,她艰难的闭上了眼睛,心如死灰。 她的反应,已经不需要印证他猜测的真伪,他做了个懦弱又强势的动作,把头埋在她的脖子里,“许汀兰我们生个孩子吧。” 这一刻,她呼吸都慢了下来,仅愣愣的看着天花板,回过神来时,是一句毫不犹豫的拒绝。 “我知道,结婚对你没用,该怎么走,依旧我行我素,那我们生个孩子,你们不都尊重老祖宗的那套说法,三从四德,仁义礼智信吗?生个孩子就有牵绊,你就不会离开我了。” “至于生死,总会有办法的,普天之下,我就不信,谁还能阻挡我们在一起。” 这话听起来多让人感动,她一时冲昏了头脑,也忘了反应。 他动作倒是一如既往地干净利落,举手投足见还能看出正人君子的模样,她的手被绑住,能做的仅仅是在床上滚两圈。 因此杏眼瞪得浑圆,他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她透过指缝中的光亮,听见他说,“不接受就别看。” 如此日日夜夜,连圣人都有脾气,她躲避数次无果,现在也有些恼了,“生什么孩子,你有一个还不够吗?” 他脱衣服的动作顿了顿,“什么有一个?” 她知道君悦并没有告诉他已有孩子的事实,实在不想给别人孩子当后妈,冷哼一声说:“君悦没告诉你是吧,那我现在告诉你,你有一个几岁的孩子,尚年幼,生得漂亮可爱,聪明可人。” 他眯着眼睛,估量这话的真实性,最后笑了笑,眼中我有些冷意,“我可不爱让人给我乱生孩子。” “你这话什么意思?”若是生了还不承认,这是多么没担当的表现,她在想逃,也没有诋毁楚衡人品的意思。 “她不可能怀上我的孩子,也别想把别人的孩子安在我头上。” “……”她半信半疑,“你的意思是……那不是你的孩子?” 他被气笑了,“在你看来,我是那么糊涂的人吗?” 豪门贵族对子嗣的重视程度只增不减,一是怕豪门纷争,二是怕家族内乱,这些事件对家族的耗费一如既往地大,因此为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所有意外怀孕可能性都会被排除。 她仍不信自己纠结了三个月的事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闹剧,“那孩子长得像你。” 她声音低落,睫毛颤抖了一下,又说:“我见过他的照片,那双眼睛跟你的眼睛一模一样。” “不是。”他眼中坦诚而认真,暴露在阳光下的是他赤忱的心,他撩起她的刘海,露出光滑的额头,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说:“不是我的。” 她鼻子有点酸意,如同上次他当着君悦的面亲她时一样,明明开心得发狂,却又装出一副波澜不惊,脸上僵了一晚的寒霜突然龟裂,终于相信了他的话,“她骗我?” 他点头,想起连续三个月的若即若离,终于晚得到解释,他说:“她骗你。”顿了顿说:“我会讨回。” 可是误会说清了,她还是得死。 周遭满是欢喜,她只顾着悲伤。 于是在楚衡静静看了她数秒后,她对楚衡的唯一表示是嚎啕大哭。 他:“……” 几乎是无奈的说:“怎么哭了?”泪水沿着指缝滑落,他心疼得不能自已,揉了一把她的头发,把她的小麻花辫弄得一团糟,声音低低安慰:“我倒是还没动你。”他指腹细细的擦着她的眼泪,“你有什么事,总不跟我说,我这般猜,那得多累。” 她哽咽出声,“可是,我告诉你,你又能怎么做呢?我死,仍得死,与其让你挂念一生,不如就此离开,你也不用……” “你就是这样想我的?难道你离开了,我就会幸福,就会忘了你?”他说,“你等了我那么久,我气是气,可终究不会辜负你,这既是责任,也是承诺。” “可是……”她想继续说,被他的唇堵住了嘴。 她哭的眼眶发红,手还被绑着,翻了个身不想理他,半晌后,她感觉身上一轻,料想他是离开了,翻了个身,心里既失落又庆幸,突然一条热毛巾罩过来,捂住她的整张脸,她呜咽几声,听见他嫌弃的说:“真是丑死了,快擦擦。” 她转过脸躲开,被他一把抓住,手重重在她脸上擦拭,擦的她满脸通红才肯罢休,她的手在躲避之间被绳子勒出红痕,她吃痛的蹙起眉头,垂眼看着蓝色床单。 他把毛巾随意的扔在床头柜,心疼的摸摸她的手腕,“先做正事,明天再给你上药。” 她表情一僵,“不是都说清楚了吗?” 他故意困惑的摇头,“说清楚什么了?” “我离开的原因!!!!不是说清楚了吗?为什么还要??” 这话让他直发笑,“是啊,说清楚了,但不代表孩子不生。”他同她一起躺在床上,清越的声音如同奏响一曲乐章,“早晚得生,就现在吧。” “不行的,我快要……”在他面前,她说不出那两个字,便换了个委婉的说法:“我迟早要离开,我不想我的孩子没有娘亲,我也不想别人做他的娘亲。” 他用嘴封住她接下来的话,顺着她喘气的间隙说:“你不做他妈妈也没有除了你以外的人做,我不会有别人。” “毕竟,我不钟情,却绝不负你。” “也就是说,余生,我只有你一个伴侣,你没有安全感,我亦是,安全感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创造的。” “我想让我们有安全感,也希望君心似我心。” 这一夜,他说了太多情话,她有些听不过来,最后只会愣愣的看着他,“在乎长久的爱情是不会长久的,只会若即若离,对于未知的未来你无需害怕,我会牵着你的手一直走下去。” 她睁着眼睛,定定的看着他的衣服,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握住她的手,舔了舔她红肿的唇瓣,“来,干正事。” 说完不待她拒绝,迅速给两人盖上被子。 “我不生……” “拒绝无效。”他声音低沉暗哑。 …… 传说要去逐山的许汀兰出现在楚家,宋琛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也喜闻乐见,他猜测许汀兰有隐情,事关生死,以他的身份自然无法问出口,但能让她放弃等了那么多年的人,她承受的伤害自然是大而无当,如今楚衡把她给“照顾”起来,好过她一个人去逐山,孤苦伶仃,形影相吊。 许汀兰、楚衡和好如初,喜闻乐见的不单单是宋琛,还有广大cp粉们,一个个在网上刷屏求两人的盛世美颜,更有人渴望吃到传说中的“黄金狗粮”,亲身体验一把当贵族单身狗的滋味。 以前两人分手的消息是扑风见影,但隐隐有知情人暴露,后来“以我之名,冠你之姓”后,分手的谣言不攻自破,虽没有正面回答,也旁敲侧击的表示了一番,最近这几天,竟然有人拍到,许汀兰和楚衡去母婴用品店采购。 是的,你没有听错。 是母婴用品店。 母婴用品。 母婴。 婴。 挂了几天微博热搜的是路人拍到两人在店里的照片。 许汀兰一路面无表情,楚衡在旁边尽善尽美,唯恐她有任何不悦,被网友戏称,“妻奴”,“忠犬”。 他当时就乐了,还在网上回应他们的话,大致意思是同意她们给的称呼,实力宠妻三百年。 因此许汀兰的微博被沦陷了。 “女神,啥时候生孩子?” “几个月了?” “婚礼什么时候举行?” “楚家这边同意了吗?” “你们前段日子没分手吧?” “女神,99不88啊,我是你们的cp粉,永远爱你们。” 此时她再听一首歌他只不过是送你 一朵枯萎的花 也许只是碰巧猜中了 你心里的话 管他是对是错是人是鬼 是怎样的奇葩 你说你们等着瞧吧 早晚有一天要把他带回家 从小妈妈告诉你 说看男人不能只看皮 你看了这么多年 终于看到了感情 人们说这都是浮云 可是浮云真美丽 既然让我遇见了你 为什么不在一起 第九十一章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她最喜欢最后一句,“既然让我遇见了你,为什么不在一起。” 好像世间再也没有能够阻碍他们在一起的东西,遇神杀神,遇佛*,她偏偏缺少这样的勇气,在乎传说中的“长久”。 她在微博下面回到,“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外面血雨腥风,家里一片太平,她怀孕两个月时不想其他孕妇呕吐,若不是定期的检查,她都不知道已经孕育小生命,做布娃娃费神,思量离开费力,她又无其他事可做,便开始了钓鱼。 她身份特殊,是妖与人的结合体,他又是人,在池塘边钓鱼纵使有多人看护他也不见得放心,命人拿了个唐朝的青花瓷大鱼缸,每日放些鱼进去,也不用担心她掉入湖中。 等婴儿五个月时已经能感受到胎动,楚衡总爱在她侧身睡觉摸她肚子,被她打掉后继续摸,乐此不疲。 在婴儿出生前,正是政局动荡不安,国家修改宪法,君家暗自罗列出众多罪证,意图让楚家全权同意修改后的条例,包括总统选举从不超过两届到无期任命,取消国家超级绝密组织培养高级特工、特工等职权,改变财政大权旁落的趋势等条例。 更可怕的是,楚家已经默认不建的楼房,以更大规模修建,花费的人力物力财力是原来的几倍,宋琛因为总统对财权的掌控自顾不暇,原本态度中立的林尤,竟有向君家看齐的趋势。 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楚家人人自危。 楚昭洲力排众议,建一栋事关存亡的楼,民间已经有了抗议声…… 她在医院待产,听到广播这么说,她不能碰电器,有辐射,楚衡便给她远远的放了个收音机,估计今天值班的人不怎么称职,竟还让她听了这种新闻。 她摸了摸隆起的肚子,垂着眼睑,刘海遮住了眼睛,她偏头晃开头发,还没等她下床,外面的人就进来了,“小姐要拿什么东西吗?” “把窗户打开。” “风寒。”护士嘴上虽说着,却不敢忤逆为了楚家女主人,还是把窗户打开。 “只一会儿,没事。” 外面绿绿葱葱的,让人看了心情明朗,她没让护士扶着,自己走过去,触摸伸进窗户的香樟叶,“这是嫩绿。” 像是强调什么。 护士笑笑说:“是的,小小少爷生在这个时候,一定既健康又活泼,生龙活虎的让人看着欢喜。” 她像是想象出那是的场景,不由得弯了弯嘴角,随即眼中又有些涩意。 护士没看出她内心的情绪,看着精致的眉眼,继续说:“小小少爷长大后定是个讨人喜欢的主,不知要伤多少姑娘的心,这样的家世,这样的父母,这样的容貌……”护士感叹说:“真是个幸运的孩子,一出生就拥有那么多。” 她摘了一片嫩叶捏在指间,笑容未达眼底,听见来人开门的声音,没有转身,只侧头看向门口走进来的人。 他反手合上门,护士有眼色的退下,他走得急,身上还带着晨间雾水。 “怎么站在窗户旁。” 她没有搭话,伸手拿下西装上的草叶,“一大早偷鸡去了?” 他的笑少见的有些稚气,从口袋拿出一个平安符,小心的系在她的脖子上,他闭着眼睛,虔诚的像一个朝圣者,嘴里说了几句话祷念,睁眼时,表情竟有些腼腆。 她暗自欣奇,打量胸前的平安符,“去清丹寺了?” “我走上去的。”潜在意思是心诚。 她夸奖说:“真厉害。” “来,亲我一个。” 她凑过去亲了他一个,“累吗?” 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轻松的说:“就那么点路,有什么累的。” 他把窗户关上,捂热自己的手,隔着衣服摸她的肚子,“宝宝今天踢你了吗?” 他眼里的光亮得像星辰,她点点头,头埋进他的怀里,不自觉的陷进他无尽的温柔。 “我有一个心愿。” 他问:“什么心愿?” “长长久久。”她想要长长久久。 楚衡看着她低垂的眉眼,亲亲她的额头,搂住她的手臂加紧,心里叹息,声音却坚定有力,“这个心愿简单极了,我保证能实现。” 他的爱铺满在阳光里,撒在每寸肌肤上,她一抬头,就能轻而易举的看见。 这是极具安全感的爱。 不要在乎长久,你永远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在乎今夕,活在当下,你会有更多美好的体验,甚至活得更轻松。 刚刚的与护士对话时,因无法前途未知的酸涩消失不见。 “我想见见林尤。” 他拍拍她的头,看见她眼中的希翼,“好。”顿了顿又说:“就在这里见,我看着。” “嗯?你不忙吗?”内忧外患,生死存亡之际,楚家的事堆积得如同小山,楚昭洲万事不管,所有一切都压在他肩上……清晨还去了清丹寺求平安符,下午又要陪她见林尤,他不忙吗? 他说:“不忙,陪你和宝宝的时间还是有的。” 她脸色微红,手上的草叶被揉出了汁水。 下午并没有如她所愿的见到林尤,宋家下人传话林尤身体抱恙,不宜外出,不宜见客,她算了算日子,是有些时日没见林尤,可这推辞也说得太过潦草,想来是知道骗不过她,干脆敷衍过去。 楚家的鱼缸被搬到她的病房,清雅的环境因这盆鱼的介入多了几分生气,窗户上的玫瑰花彻底的开了,没能开在夏季,却开在了不早不晚的春天,她把它搬出去晒晒太阳,想起这盆玫瑰是林尤送给她的。 那次她被周庭所伤,灵力不能支撑她的身体,且她不吃不喝,无法吸收外界能量自己愈合,便让林尤找了个介质,把她寄放在花里,初时花还只是几个骨朵儿,她一进去,竟快焉了,后来她好点,不用吸收花与周围的能量,玫瑰精神了些许,如今她快活了,它也跟着快活的开出了花。 此花因她的介入生了点灵性,果真不假。 她折下一朵最大的,吩咐下人送给楚衡,钓了半小时的鱼。 书房里僵硬的气氛,被下人的敲门声打破,楚衡偏头看了一眼门口,复有把视线停在半空,没有说话。 “进来。”楚昭洲开口道。 门应声而开,一个下人拿着朵玫瑰呈上去,“许小姐有身孕,不便行走,便令我特地送给少爷,道是见花如见人。”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楚衡面色柔和下来,接过那朵玫瑰,把它放在手里。 楚昭洲想到那个快要出生的孩子,表情一松,凌厉的气势消失了几分,紧蹙的眉头有一丝松解。 待下人离开后,他看着楚衡手中的玫瑰,眼中有令人看不懂的情绪,似乎是叹息一声,“好好对她。” 楚衡骤然抬头望着他,像是没听懂,“您……” “爷爷做错了事,但爷爷不傻。”他说:“我是男人……敢作敢当,我再丧心病狂,也不会伤害自己的儿子……”说到最后,他声音越来越小,像是连自己都不信,楚衡孤疑的看了他一眼。 楚昭洲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的情绪。 “您……”他到嘴的话,停在嘴边吐不出来,“真的没有参与?” 楚昭洲声音苍老,坚定的挥手说:“没有。” 他得了肯定,心稍稍的放下了几分,心里存在良久的猜测得到肯定,他说:“那就好。”起码,他追逐了十几年,查了十几年的真相没有付诸成空,没有查到自己爷爷头上。 眼下楚家遭民间纳垢, “您那么喜欢崔夫人吗?”喜欢到不顾楚家家业,不顾后辈荣华,不顾生前身后名。 可楚昭洲却摇摇头,又是坚定的回答,不同于以往,说崔昭质只是寄托,他说:“不喜欢。” 或许是楚衡对喜欢的理解太浅显,以至于无法理解他的不喜欢。 道是不喜欢,却做着深情男子应做的深情之事,甚至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那您……”他已有定夺,便没有再说,看着主位上的人,不动声色的问:“您受什么胁迫?” 楚昭洲神色一变,想是想到不好的东西,没有血色的嘴唇颤抖一下,声音低低的:“我这是报应。”又说:“晚了四十多年的报应。” 楚昭洲像是累极了,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临了交代他,“好好照顾她。” 楚衡突然扭头,嘴角抿成平直,“……您知道了?” 他怎么能不知道,别人看她是她,他看她却不是她,起先还没发现,后来在网上看了一组照片,那人穿的嫁衣,跟她当初穿的一样,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那身嫁衣却是绝无仅有,他酝酿了几年设计出来的。 衣领上有怒放的风信子,与旁人的龙凤图案截然不同。 身上古典的气质,与现代人格格不入。 后来在夜宴上看到她,他一边说她的外貌,一边观察周围人的表情,他自己都认为天方夜谭的想法竟然是真的。 他爱了一辈子的人,回来了。 世事荒唐,回来了也依旧不爱他,倒是跟他的孙子在一起。 她不会糊涂到以这种方式报复他,他能想到的,就只能是转世了。 第九十二章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前世的情敌,今世的后人,这般啼笑皆非的事,也就他能遇到。 他像是累了,没答话,古井无波的眼睛没有生气,只是沉重的点头,看着他手心的玫瑰,重复一遍说:“好好待她。” 像极了呢喃。 …… 酝酿已久的民众暴动终于发生,直接原因是楚家耗资几亿的高调楼房,根本原因是根深蒂固的贫富差距。 暴动如洪水般,铺天盖地的向卡萨帝民主共和国楚家袭来,民众完全忘了“传承民族文化”的人是谁,忘了查出张缇缇罪行的是谁,忘了劫富济贫的是谁。 眼里,口里,心里满满都是楚家的坏处,他们恶贯满盈,手握万千财富,却不知救济贫民;他们手眼通天,多数高官受他遏制,连总统都让他三分;他们嚣张跋扈,高调奢侈,在明令禁止烟花的同时放了几百万的烟花,整个卡萨帝民主共和国的公民都为之震撼…… 他们出口成章,笔走龙蛇,用一串一串华丽的文字,一次又一次斥责楚家的恶行。 他们凶神恶煞,他们道貌岸然,他们面露狰狞,他们…… 他们将所有的不好都归结在一处,把所有的好尽数撇开、尽数卸下、尽数一样,思来想去只凝聚成一个结果——楚家有诟。 民众何其薄凉,他读《四书五经》,明仁义礼智,满篇文辞皆为爱民如子,忧国忧民,却不想他的万般热情,他的满心报复,投身于治国安民后,他爱的民,现在却要将他驱逐。 “一心抱区区,惧君不识察”,这两句,描绘的光景,竟与他的处境这般相似。 “想什么呢?”许汀兰看着出神的他问,眼底有隐藏的关心。 他被声音惊醒,抬头略带错愕的看向许汀兰。 她坐在床上,伸手乱揉他的头发,看着发愣的他问,“傻了?” 他头发什么时候都是整整齐齐,毕竟,在他看来,人要从头开始,即使是最狼狈的时候,发丝也不见有半根错乱,他坐得矮,被她轻而易举就得手,捉住她调皮的手,握在手里捏了捏,“宝宝今天乖吗?” 她不理会他的例行问候,“天天问同样的问题,也不见得累。”手还是乖乖的呆在他的手心。 “你不急吗?”她看着他平静的脸,这样问。 他拍拍她的手,像是安慰的说:“急有什么用?” 这是一个不让人担心,给人安全感的男人,她这般想。 “沈施回来了。” 沈施已经去L国快一年,久久未归受楚衡的指示,要寻找一个神话故事里存在的东西。 她“嗯?”了一声,像是有些不敢置信,“这么快?” 他预感到接下来的话会让她失望,事实,他失望的感觉并不比她少,“没有找到,我让他回来给搭把手,毕竟,你身体特殊,生产是关乎你与孩子性命的大事。” “况且,国内形势复杂,楚家……”话到嘴边,太过残忍,以至于他无法出口,便心照不宣的说:“我这最起码有他的把柄,他有几分本事,他和悟机在,我放心。” 她虽早就知道神话传说中的东西不好找,如今没找到,也没有掩饰自己的失望,“那楚家呢,你不管了吗?” 他笑着问:“如何管?” “你总有办法的。” “父母之死尚未查清,爷爷顽固不化,民众听信谣言,中央鞭笞楚家,宋家偏帮君家,高家至始至终中立,楚家受人挟制……”他顿了顿,脸上的笑似是挤出来:“你说,我当如何是好?” 她像是被难住了,睁着眼睛,迷茫的看着他,一时忘了安慰。 他失笑,一孕傻三年,此话果真不假,刚才故意装出的为难见她这幅无辜的模样,早已荡然无存,“你这般可爱,教我明白历史上那些个昏君,究竟如何美色误国的。” 她低垂的睫毛落下长长的阴影,他暗想,刷在手上那肯定很痒,他也确实如此做了,见她迷茫的抬头,他笑笑说:“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 “况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怕什么。” 这话说得自傲,令人不自觉开朗起来,楚衡适合的色彩的确不应该悲观消极,更应该鲜活生气,她这般想。 “你要见见我爷爷吗?” 她抬眼看他,嗅出不同寻常的意味,谨慎的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带她去的可能性有两个,一是孙媳妇见家长,二是……她面色微变,估量自己在楚衡心中的分量。 他无奈的摸摸她的头,知道她心中所想,“想什么呢。” “他知道了。”他说这话时,声音听不出情绪,看着她说,“我问你见不见他,是‘问’你,并不是已经决定了,我是在听你的意见。” 她松了口气,想起楚昭洲在梦境中的表现,她想:“他不爱崔昭质,却因为那张脸千般万般好,自己却在梦里伤害他,连最后那场婚礼都破坏,从恶心鬼编制的梦中出来后,不知是何等绝望。” 大家都是为情所困的人,偏偏他爱得最深,最执着,最绝望,她有些心软,问楚衡:“可我见了,亦不知说什么。” 他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却又是楚衡的爷爷,她纠结得不能自已,求助的看着楚衡。 他察觉到她眼底满满的信任,回望时,是对她同等的爱意,“怎么会不知道说什么呢。”他的笑容带着暖意,像是交代她一件极其任重道远的事,“你放下了,我们才能好好过日子。”顿了顿,又说:“最好能让他也放下,毕竟……这么多年了。” 她低下头,心情低落,“楚家都这般,他为何还执着于一些旧事。” “它事尚且执着,此事,非也。” 她神色一凝,“他受人胁迫?” 他重重的点头,“听刚才的语气,的确如此。” “能胁迫他的事是?”她问后,便想起来,楚昭洲做得错事,的确不少。 “今天我试探了一下,与我父母之死有关,我猜测,亦与逐山灭门案息息相关……”他抚平她蹙起的眉头,轻声哄她,“我们已经足够幸福了,就不奢求更多,你就当帮帮他。” 敢胁迫楚昭洲的除了君家再无他人,楚家内外势力受挫,民众暴动,亦有君家的推手,她微微点头,彻底的答应下来。 几日后,她从北苑出来,并没有看到在外面等候的楚衡,倒是何秘书在那等着。 “楚衡呢?”她这样问,他不是说了在外面等她吗。 “少爷有急事,让我在这里等您。” 她一听有急事,也不再在意,便在女佣的搀扶下回去了。 她脸上没有情绪,也不知道跟楚昭洲说了什么,何秘书不放心的追过去,“许小姐,少爷让您回来后,给他回个电话。” 前方的背影没停,远远的也听不清她回了句什么,大约是答应了,何秘书放下心,迅速的往楚衡的办公室赶。 他到达办公室时,里面的工作人员各个噤若寒蝉,紧张的气氛笼罩了整栋楼,他们缩头缩脑,极怕噩运降临到自己头上,触了上面人的霉头,楚家少爷是掉官职,他们这些没后台的,说不定万劫不复。 他预感到里面的情况,已经做好迎接暴风雨的准备,不想推开门,却见办公桌前的男子眉眼含笑,没有半分颓废低迷的模样。 他察觉自己进来的不是时候,正欲关门离开,听见男子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还带着未来得及收敛的笑意,他了然,料想肯定是许小姐的电话。 楚衡挂了电话,看着何秘书说:“我已经收拾好了。” 何秘书点点头,“好的,我会尽快把您的东西处理完毕。”他顿了顿,迟疑的说:“许小姐那边……” 话还没说完,就被楚衡打断,“她已经知道了。” 何秘书微微怔了怔,“她不是不能接触有辐射的东西吗?消息渠道也窄,她知道您……” “她想知道什么路子多的是,怎会屈于这闭塞的消息渠道。”他嘴角上扬,语气带着骄傲,没有半分被撤了州长之位的憋屈感,“我亦不想当这州长,只可惜文化传承稳定性能不能保持。” 究竟是心怀天下,悲悯百姓的人,他暗想道。 “君家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楚衡问。 “民众无知,已经被煽动,君家撤销您的位置,看样子是民意所趋,实则预谋已久。”何秘书说,“他们握住了老爷的把柄,直至现在才放出来,用来威胁老爷。” 他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心里已经知道威胁他爷爷的那些证据,君家正好抓住楚昭洲的弱点,使他为不能为之事。 他爷爷也是越老越糊涂了,不然也不会让许汀兰见他一次。 “除了我父母那个意外,君家那里还有什么证据逼迫我爷爷?” 何秘书对逐山之事知之甚少,从只字片语中推断事情的复杂程度,他掂量着自己的语气,小心的看着楚衡的神情,“特工有情报说,君家有老爷残害师兄弟,杀害师母的证据。” 君璃在许汀兰成亲前夜匆匆下山,原来是因为许夫人之死案件有了新进展。 第九十三章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他微微有些酸意,问:“还有呢?” 见他不相信这么点东西就能胁迫得到楚昭洲,管家压低这声音说: “结、党营私,私相受hui。” 这是官场不成文的规定,上面即使知道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平时不当回事,可到了关键时刻,竟成了拉人下马的关键。 楚衡没有问许汀兰与他爷爷说了什么,再亲密的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她没说,他也不问。 临近晚上,他办公室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大多被扔了,少部分被搬回去,到东苑时遇到来送东西的管家,他神情诧异一秒,很快便恢复过来,笑问:“您怎么有空来这里。” 管家躬身,向他行了个旧时礼节,复又不顾他制止的动作,把弯曲的腰弯成了弓形,“我在这,先跟少爷道个歉,也不奢求少爷的原谅了。” “当年先生、夫人出事之前,我是知道的。” 他浑浊的眼睛满是不舍,眼睛里却透着决绝,“我为了老爷的前程,只能这般做。” 四处的下人早被屏退,偌大的院子只剩他们两个,楚衡的心有点发冷,低头看着佝偻着背的管家,久久没有说话。 管家把手上的牛皮纸袋交给他,声音涩涩的,“少爷千万别怪老爷,一切都是我的错,自以为是的觉得老爷怨恨他们,便自作主张的没把君家暗算他们的消息告诉老爷……”他狠狠的叹了口气,“我也真是糊涂。” 由他看着长大的青年不知不觉已经成长,楚衡扶起他,缓缓说:“您没您说的那么自以为是,对我爷爷忠心倒是真的。” “您不用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我爷爷没有因为怨恨我父亲而对他动手,对我已是莫大的恩赐。” 管家没料到他是这种想法,嘴唇蠕动了一下,颤巍巍的说:“少爷,老爷也是爱您父亲的,他并不知道他们会出事……”,他顿住不再说下去,连自己也无法信服这个借口,心里有些理解楚衡内心的苦涩。 当初楚昭洲对楚曜的死,采取不看不理不管的“三不”措施,在他看来,楚曜的存在,间接导致他与爱情分道扬镳,他荒唐一生,余生悲凉的原因,一部分在楚曜身上,况且,楚曜还偷听到了逐山灭门的全过程,要把自己的父亲告上法庭。 那日楚昭洲与管家谈论在逐山的日子,追忆过去最易叹息,被来请安的楚曜听到了逐山灭门全过程。 当场保证不会有任何行动只是这个正直无私男人的借口,在私下已经跟夫人商量好报案,在飞机飞往L国时,被人坑害,飞机坠落,正直无私的两人永远沉睡在海洋中。 如此看来,依楚昭洲的性子,外人若是感告他,粉身碎骨暂且不提,碎尸万段是必不可少的,他不亲自动手已是不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顾及血脉之情不动手,已是最大的宽容。 楚衡突然觉得悲哀,好人怎就如此难,正直的人更甚。 不知,他爷爷无视楚曜夫妇死亡时,可曾想过以后无父无母的自己,可曾想过他们再错,也是维护正义,也是捍卫卡萨帝民主共和国的法律,他们也是一条生命,却勇敢的用自己的生命捍卫别人的生命,而阻碍正义的,却是自己的爷爷。 手上的牛皮袋经过岁月的洗涤发出黄色的痕迹,他握住这十几页纸,如同握了千斤重,袋子的表面涂了蜡,摸起来滑顺平整,他紧紧的握在手里,眉眼掩饰不住疲惫,“您别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那是我父亲,也是他的儿子,纵使他不爱父亲,我也没资格怪罪。” “您先回去吧。”他说,“替我谢谢爷爷,肯把这些东西给我。” …… 许汀兰跟楚昭洲谈了话,还没有回私人医院,他进去时,她对着空气说话,见他来,语气略微停了停,招招手说:“过来。” 房间有些怪异的阴冷,他脚步顿了顿,无奈的说:“不是不让你接触这些冒阴气的东西吗?” 她讨好的伸出一根手指,“就这一次。” 他走近,大手罩住她的头,揉了一把她的头发,“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她嘿嘿的傻笑了一会儿,“上次是经过你允许的。” “上次经过允许,这次就先斩后奏吗?”他把她额前的头发扒拉开,背过那些“人”。 她把脸埋进他的怀里,旁若无人的撒娇。 恶心鬼在不远处“咳咳”几声,楚衡微微偏过头,精确的看向他所处的位置。 虽说楚衡看不见他,他还是尴尬的摸摸鼻子,“正事要紧。” 大致意思是让他们选个其他时间腻歪。 “你们这么久还没消息吗?”他犀利的问。 恶心鬼更加尴尬,语气透着为难,“话也不是这么说,毕竟我们都想找到,前提是那是神话里存在的东西,我们不能因为一个道士的话,对它的存在就深信不疑。” 楚衡似笑非笑的看了他几眼,“那可不是普通道士。” 恶心鬼一怔,不再说话。 当初奚耽给许汀兰的东西,她早几个拆开看,是一份记载忘岁山的残卷。 夫忘岁山,位国之东北,景之秀美,如梦如幻,春山淡冶而如笑,夏山苍翠而如滴,秋山明净而如妆,冬山惨淡而如睡,乃女娲死之日所留,有停滞时间、通达天界之效。 他清隽的眉眼没有情绪,看向虚空的另一边,把手中的牛皮袋扔过去,平静、吹着凉风的虚空竟接住了牛皮袋,如同有引力般向一个方向飞去,封存得严实的封口被打开,墙根处传出陈信的声音,“这是何物?” 屋内的人“鬼”齐刷刷的看向那个牛皮袋,只有许汀兰端详几秒,忖度几秒,从楚衡的脸上寻找难过的踪迹,却看到了一张没有情绪的脸。 她握住他的手,用手心温暖他的手背。 “君家杀害你的证据,杀害我父母的凶手。” 空中微弱的寒气变得浓重,还冒出清晨与夜间才有的浓雾,朦胧中,楚衡面无表情的脸被称得有些白,在青天白日显得可怖,又带着病态的美感,陈信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坚信不疑的事被打破,他的精神出现错乱,他呐呐的重复说:“这,这怎么可能,你……” 随后像是想明白了,半空中现出他透明的人形,怀疑从眼中溢出来,浩荡的冲向楚衡,“虽说你是君璃的转世,可你前世记忆已失,这世你是楚昭洲的孙子,自然为他开脱!!” 他指责的语气并没有惹怒楚衡,甚至,他只是淡淡的看了陈信一眼,“我知道你暂时无法接受,我原谅你对我的不敬。” 被戳中心事,陈信冷了面孔,眼神凶狠,“究竟不如君璃,不但年少轻狂,还口出狂言。” 楚衡嗤笑一声,“他是他我是我,我为何要跟他比。”他反手握住许汀兰的手,“你心里已有答案,不但不愿信,反而顾左而言其他……”他顿了顿,眼神凌厉,看得陈信心里闪过畏惧,听见他说:“……我亦没有办法。” “师兄,你自己看看里面的东西吧。”许汀兰出声打破僵局。 恶心鬼也清咳几声附和。 牛皮袋被打开,纸张在空中一页页翻动,过了半晌,陈信常年不见光的脸色更加灰白,他实在无法接受支持他多年的复仇只是一个笑话,踉跄的抬脚行走,忘了自己已是当了60多年鬼的鬼怪。 许汀兰有些不忍,张嘴想叫住他,却看见他背影萧瑟,寂寥之情从身上渗透到四周,春意黯然的景象被染上了感伤。 陈信的冤屈来自君家,而那些剩下的师兄弟们…… 许汀兰蹙眉,看着那些观察已久的师兄弟们,“你们还要报仇吗?” 一鬼答:“本可以享受荣华富贵,突然命丧黄泉,这样的差错,若是你,你该如何?” “那便是不放过了?”她缓缓问,语气透着压迫。 周边的气氛一凝,剑拔弩张的气氛蔓延开来,众鬼手上隐隐现出法力,恶心鬼轻咳一声,“好歹师兄妹,切莫伤了和气。” 众鬼冷哼一声,手上的动作渐渐消失,能量消失于半空中。 “我们若不是看在师兄妹,早已动手。” 许汀兰轻笑一声,似是被这句话逗乐,“这话说得倒是好听,我若不知实情,恐怕也被师兄的宽容大度感动。” 刚刚缓和的气氛又陷入冷寂,众鬼原本就来自阴间,如今声音发冷,面容铁青更加阴森恐怖,“你什么意思?” 许汀兰不但没有被吓退,反而从容的笑了笑。 “我宽宏大度的师兄们,我现在问问困扰我几十年的问题,你们说楚昭洲,他如何杀,为什么杀,是因私人恩怨,名利前程,还是迫不得已、孤注一掷?” 众鬼面色一变,有心虚的怨鬼嘴唇颤抖一下,避开许汀兰突然凌厉的目光。 “他意图夺走逐山的宝物,被我们发现,还杀害了我们,照你看来,反而是我们的不对?”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冷。 第九十四章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许汀兰并未惊慌,睫毛垂下阴暗的幅度,拿出当初从沈施那拿的镜子,扔在地板上,众人下意识的一躲,不想巨大,脆弱的镜子竟然没有破损,而是在地上转了几个圈,同时,镜面演化出当时逐山灭门时的景象——他们将掠夺的财产搬走时,被已经达成协议的楚昭洲等人所阻,争吵中,从一个人动手演变为一群人,从一个人的死亡变为一群人的灭口…… 仿佛又经历了一次生命流逝的痛苦,那些留在这里的鬼怪各个面色煞白。 “你……” 她摇摇头,平静的脸有些复杂,“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痛苦了一生,丢了命中的高位,已经算是得到报应,你们再痴迷不悟,滞留人间,恐怕连鬼都做不成了。” 场面一度寂静,连恶心鬼的咳嗽声都挽救不了如今的紧绷。 数秒之后,听见一个醇厚悦耳的声音,“我爷爷伤了你们,终究是他不对,我在这替他陪个不是。”楚衡的声音顿了顿,“这样吧……我让沈施给你们算个好日子,你们想继续报仇,就继续报仇,若是觉得鬼生穷极无聊,兴味索然,那便依着那个黄道吉日,早日投胎。” 他抽出被许汀兰抓住的手,转而放到她的肩上,有股居高无尘、傲然挺立的感觉。 他不再看现场众人,扶着许汀兰缓缓站起来,“室内阴寒,汀兰有身孕,不便多留。”手轻轻搭在许汀兰的腰上,向他们颔首,举手投足的贵气不遗余力的散发出来,接着推开门离开。 从他们的方向,正好看到楚衡低声跟许汀兰的样子,眉眼有从未见过的温和耐心,许汀兰似是笑了,脸上冷硬的线条柔和下来,幼稚的想推开楚衡,被他搂的更紧。 真好。恶心鬼这样想,连他一个外人都忍不住觉得幸福。 再过几天,许汀兰彻底的被禁足在楚家的私人医院,某日惶惶然听见楚家要垮台,转身的动作过大,被护士急忙扶住。 “许小姐……”护士的声音透着担忧,想出声安慰却发现是事实。 许汀兰的脸色有些苍白,定定的看着那处绿意。 雨打芭蕉啪嗒啪嗒的响,放眼望去四周的绿意竟在此刻没了生气,香樟脱去了冬日的衣裳发出黄油油的嫩叶,嫩叶逐渐抽条,长成如今的深绿。 “楚衡呢?”她问。 下人自有她们的八卦渠道,听她这么一问,她就明白过来她想知道什么,“少爷他,去了检察院。” 许汀兰动作一僵,心中的猜测呼之欲出,立马问:“他去那干嘛?” 护士觑着她的脸色,开始支支吾吾,“说是有些私事。” 她没接触电子设备,消息不通,略带冷清的眉眼静静地看着护士,护士在这种无声的压力下无处遁形,只能避重就轻的说:“听说,我只是听说……老爷需要接受调查,已经……在检察院呆了两天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君家公布了楚昭洲的犯罪证据。 许汀兰的一字眉皱了起来,她从不担心无关人士,就是怕楚衡担心难过,她觉得她不追究她母亲的死亡,已经是莫大恩赐。 她揉了揉太阳穴,神色晦暗不明。 许是怕她多想,护士良久之后补充说:“这几天少爷虽然在忙这件事,但老爷离开时很平静,应该不会有事吧?”说到最后,她语气有些连自己都怀疑的不肯定。 许汀兰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脸上刷出阴影,看上去竟显得阴翳,护士愣了愣,再仔细看时,她脸上的表情已经消失不见。 她捏起肩上的落花,随意在手上把玩,指间翻飞间,花如有生命般向外飞去,护士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花向外面飞去,“这,这飞出去的东西怎么还能翻墙、转弯?”说着,她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 许汀兰用手指着围墙处,“那吗?” 护士向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许小姐方才没看到?” “看见花落下去了。”她低头示意她看脚下,那朵已经飞出去的花,正端端正正的躺在地上,花蕊朝下,姿势甚是害羞。 护士一拍头,懊恼的说:“唉,我看错了。” 许汀兰想弯腰拾起那朵花,护士快速的蹲下捡起放到她手心,动作间,觉得这花似乎与方才的那朵不大一样,正想开口问,就听见许汀兰说:“我身子不大方便,你得空令人去给楚老爷送一束风信子。” 护士当场应下。 …… 晚上楚衡来医院,身上伴着夜间的凉风,靠近他时,她能感到西装冷硬的质地。 她整日呆在这里,倒也显得无聊。 “今天怎么样了?” 她偷偷看了他一眼,故意说:“就那样。” 他察觉到她的视线,紧蹙的眉不知不觉的放松,问:“那样是哪样?” 她把脸埋在他的西装上,声音依赖,“腰疼,腿酸,手抽筋……” 他拍了拍她的头,知道她是故意的,白天的疲惫一时无影无踪,“那睡吧。” 她抬头,“就不能找点其他事做做吗。” 他笑问:“下午不还去园子里逛了吗?” 这么快就知道了?她在心里嘟囔,脸上却很快的笑了,说:“园子里也不怎么好玩,就是些树和花。” “外面不也这样吗?”他轻声说,握住她的手,眉梢看不出情绪,“也呆不了多少日子了。” 她抬起眼睛,读出他隐藏的意思,看起来有些诧异,却没多问,“那明日你让我出去走走吧。”语气隐隐带着撒娇。 他看起来颇为受用,便明知故问道:“怎这般想出去?” 他这么放心把她放在这里,不单单是这里先进齐全的医疗设备、清雅环境,更是因为这里阳气旺盛,利于她阴虚的身体。 他像是想了想,说:“这样吧,我明日正无事,你实在无聊,我便陪你出去走走。” 眼下局势混乱,回来没多久的沈施又不知跑到哪去,她连寻找仙山的消息都没有,正想赶着他不在的时候问问鬼怪…… 她胡乱的把头埋在他怀里蹭了蹭,“你真不好。” 他笑说:“我又怎么你了?” 她闷哼几声,能想出的威胁的话只有一句,“我不理你了。” “管你还不好吗?”他问。 她立马不再说话,只紧紧抱着他的腰。 见她不答,他也不着急,伸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她头发,许久不见她有动静后,他低头看她的侧颜,已经安静的睡着了。 他轻轻的叹息一声,视线停在她的肚子上。 次日不等他带她出去,就又有人过来拜访,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正打算离开,那人冲她颔首,从口袋里捏出一朵花,“小姐与这花很配。” 她深觉此人轻佻大胆,怪异的扫了他一眼,在看见那张脸时愣了一下,没有理会他递过来的花,礼貌的道了声谢,“先生长得很一个人。” 那人不像他人被说相似时那般诧异,而是指着房内的人,笑问:“可是楚家少爷?” 许汀兰睫毛微微颤动几秒,不动声色的答:“正是。” 他笑道:“像就对了。”复又看着许汀兰的脸说:“你跟君悦一样漂亮。” 她微微蹙了一下眉,已经猜出他的身份。 “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更美,”他的眼里透着难以捉摸的情绪,勾勾唇角,桃花眼闪烁出冰冷的光,“美丽的皮囊碰到丑陋的心灵会变得一文不值。” “谢先生,楚先生让你尽快进去。”下人跑过来催促道。 他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把手中那朵花递过去,眨巴了一下眼睛,对与许汀兰轻声说了几个字,不顾她的讶异,笑着往书房走去。 她那着那朵花端详片刻,认出是昨日那朵,属于沈施的灵力从花瓣处四散开来,几秒后,她理解出他所表达的意思。 沈施跟谢云交好倒也没什么奇怪,毕竟两人以前都是君家的人,可沈施又到了L国,难道是仙山有线索了? 她向书房方向看了几眼,掐了掐所剩无多的日子,脸上有点哀伤。 …… 楚衡虽力挽狂澜留住了楚家些微家底,但楚昭洲杀人、受贿、残害忠良的罪证仍是一个致命打击,以前敬重、支持楚家的官员,“墙倒众人推”都忍不住在此刻踩上一脚,恨不得将自己与它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少数继续支持它的,也受到君家为首的家族打压。 屹立几百年不倒的楚家,如一头老了的狮子,渐渐丧失活力。 楚家的各种资产被封锁,这所私人医院因为他很早就过户到许汀兰名下得以逃脱一劫。 本是四足鼎立,因为楚家的没落,高层势力发生偏颇,以高家中立,宋家向君家靠拢,君家独大为趋势,民众称这个事件为“辛丑政变”。 那日她站在二楼阳台远远看见楚衡走来,年轻的男子明明逆着光,隽秀的眉眼却耀耀生辉,他感觉到她的注视,抬头看向她。 “站远点。”他说。 她敷衍的退了几步。 他作势要上去打她,她不怕,甚至还招手说:“你来呀。” 他抬脚就要上去,却听见她突然痛苦的*,他悬在空中的脚顿住,扭头迅速看向楼上的人,声音透着难以掩饰的紧张:“你怎么了?” “肚子痛。” 天光霁月的楚大少爷打了个踉跄,一边打电话叫人,一边快步向楼上跑去。 沈施连夜从L国回来。 第九十五章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随着婴儿第一声啼哭,一个新生命来到世上,他的名字早早定好,单字为“稚”。 若究其原因,许汀兰也说不上来,一日她问楚衡,答:“考灵曜百谷稚熟。‘稚’为晚熟。” 他日日思夜想却没想清楚的原因,他只提点一句,她就明白了意思。 她笑说:“好名字。”他正想再跟她说说话,视野中出现一个人的身影。 沈施从外面进来,冲楚衡颔首,叫了一声少爷,转过头径直对许汀兰说:“你何时跟我去L国。” 这是两人第一次把问题摊开来说。 她笑容淡了些去,看见楚衡紧蹙的眉头,“过些日子。” 沈施深深看了她一眼,“你不惜命?” “惜。“ 沈施面无表情的脸出现裂缝,说出的话甚是不留情面,“惜命却不行动,惜又何用。” 他不如旁人那样苦口婆心,反而出言无状,不遗余力。 许汀兰问:“你找到了吗?” 他答:“未曾。” “那我去了又何用?” 沈施神色一冷,刚想说一句不知好歹,就见楚衡做了个手势,让他出去,人、妖之言尚可违,楚衡身上却有种令人不得不遵从的气势,他冷冷的看了许汀兰一眼,转身离开。 “我一直未问你,找到仙山,你有什么打算?” 她微微抬了抬眼睛,眼里有些迷茫。 他拢了拢她的头发,动作轻柔有力,眼底带着难以悟透的轻松,“没打算吗?” 她摇摇头,睁大眼睛,直愣愣的看他。 他用手捂住她的眼睛,笑说:“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嗯?”她想起这几个月她去哪都有人跟着,轻而易举的挣脱他的手,诧异的问:“你想通了?”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他一巴掌拍在她头发上,眉眼瞬间生动起来,反问道:“什么叫我想通了?” 她没躲,怕他反悔,急忙笑着说:“什么地方都可以去吗?” “什么地方都可以。”他肯定的回答。 她一喜,快乐嘴角溢出来,眼角的那抹橙色也变得更加美好,她一把扑进他的怀里,“真好。” 她黑发已经够长了,铺在背上如一条柔顺的瀑布,他揉揉她及腰的发,用充满诗意的言语说:“现在没有想好没关系,时间还有那么久,你可以慢慢想。” 他说:“如果可以,我想去逐山看看,看看你的年少无知,看看你的懵懂无知,看看你的纯真岁月,也看看当初的……”风云诡谲。 这一瞬间,她的心又空又满,空得可以装下如烟往事,满得只能容下楚衡一人,管他个国仇家恨,管他个爱恨情仇,又管他个恩恩怨怨。 她在他的怀里,闻他清新的味道,抬头竟觉得看到了天光,如同神赐的天光。 被林尤软禁了两三个月的宋琛每天吃好睡好,整个人圆润的不少,起初还想办法出去,后来就既来之则安之。 他看见日渐松散的看管,正思量着今日是个好时机,开窗时奇异的发展窗户下没有守卫,他“呦”了一声,目测从三楼跳下去死亡的可能性,最后还是觉得残废的可能性更大。 于是他站在窗户前端详几秒,最终还是觉得没有舍生取义的必要性,扭头继续躺在床上,几秒后又一个鲤鱼打滚,一屁股坐在窗台上,期间还不小心颤抖了一下,楼下的许汀兰看到这一幕,心里乐翻了,却硬生生的憋住笑,没有出声。 宋大少爷在窗户上酝酿十几分钟后,总算下定决心,小心翼翼的把腿迈向空中,另一条腿还怯怯的放在屋内,许汀兰在楼下“啧啧”几声,看见那条在半空中瑟瑟发抖的腿。 楼上的宋琛显然没有注意到隐没在黑暗中的她,还在酝酿情绪,许是表情太多悲愤,许汀兰有些不忍,张嘴想叫他从正门下来,却见他如流星般落下来,离地面两米的高度临空打滚。 还不待许汀兰说话,远处把守的保镖惊呆了,慌慌忙忙的跑过来,在一米出顿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无措的叫:“少、少爷……” 宋琛显然是练过的,知道靠滚来减少压力,只背部收了轻伤,这会儿一边揉背一边在心里骂了句娘,看见好整以暇站在旁边的许汀兰,心里的高兴还没涌上来,突然想到什么,立马问:“你来多久了?” 她笑眯眯的回答说:“吾孙好身手。” 孙你妹啊孙!! 宋琛压下心里的火气,“我侄儿呢?” 她又笑:“什么侄儿,那是你爸爸,在家呢。” 宋琛倏地站起来,双手搭在她肩上,“你再说一遍。” “你圆润了。”她挥掉他的手,装作没听出他语气中的威胁。 他上下打量她一遍,毫不客气的回她:“彼此彼此。” 她不太计较这些,扫了一眼他,说:“走吧。” 他千方百计都没能逃出去,她就轻飘飘的两个字想带他走,他隐隐猜出了些东西,蹙眉问:“你摆平我奶奶了?” “没有。” “那你还能带我出去。” 她转身时,裙摆摇曳出阵阵涟漪,解答问题时甚是轻描淡写,“谁说带你出去,我带你去给你奶奶认错。” 宋琛的步子顿在了半空,打死他也不相信她会干这种没营养的事,却仍是语气气愤,“既然是认错,那我为什么还要爬窗?” “谁知道你呢?” 当时他一看楼下松散的看守,哪还想得到那么多,急急忙忙的想出去,偏偏还碰上了一个爱捉弄人的主。 他恨恨的想,一定要把这笔账讨回来。 往日戒备森严的守卫如今变得松懈涣散,两个月没出来的宋琛看到这派景象,眉头不可察觉的蹙了起来。 许汀兰一边走,一边跟他闲聊,“你奶奶跟你爷爷关系好吗?” 他想了想,用一个词答:“相敬如宾。” “他们怎么认识的?” “世家大族的那些个小姐公子怎么认识的,他们就怎么认识的。” “谁追的谁。” “这我哪知道。”他鄙视的补了一句。“你真八卦。” 许汀兰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也不介意,笑说:“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由我告诉你吧,定是你奶奶追的你爷爷。” 她见他有点的脸,偏头说:“被关了几个月,你性子变了不少。” 他恢复说笑的表情,“人总会变。” 她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缓慢的步子,“谁说的,我没变,你奶奶也没变。” 他加快步子与她并排,端详她的神色,未果,便觉得这话莫名其妙。 “你还小,”他蹙眉,正想反驳,又听见许汀兰继续说:“有些东西怕脏了你的耳朵,不能也不想告诉你——保持无知是世上最快活的生活方式。” 他意识到今日她与奶奶相见的不简单,表情严肃了些,到底还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兵戎相见。 …… “夫人,人来了。” 茶水的热气荫蔽了她的眉眼,抬眼时有沧海桑田、千帆过尽的年代感,她伸出手,透过玻璃触摸在桌上展开的画卷,动作虔诚又小心。 下人已经见怪不怪,自从那副画被许小姐送过来,夫人就画不离手,就连吃饭都要看一会。 往日一听许小姐来,再重要的事都立马放下,如今这视若未闻的态度……他也是见所未见,正在他迟疑间,外面的人率先进来,宋琛握拳掩饰般的“咳咳”几声打破寂静,叫了“奶奶。” 看画的人抬起头,轻轻的“嗯”了一声,像是等了许久,说:“你来了?”这句话是对许汀兰说的。 宋琛看向许汀兰,却见她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微微颔首算是应了,说不出来的静默深沉。 “奶奶,您可真绝情,这么久都不见我。” 林尤弯了弯唇角,气氛在这一瞬间缓和,“你啊,”她仔细看了看眼前的人说:“关了一段时间,看着圆润不少。” 这是第二个说他胖了的人,他扶额,无奈的叫了声“奶奶……” 她拍拍他的手,“去吧,别乱跑。” 他低头,正巧看到她布满皱纹的手,怎么就老了呢?他内心突然酸了一下,想起幼时他父母忙,总是这双手牵着他,带他回家,送他上学,陪他长大,他感觉到生命的极速流逝,玩闹的心都收了起来,乖乖的转身出去。 转身看到许汀兰也看在看那双手,身上萦绕着怅然若失,她比他大,活得比他久,比他艰难,自然更能想到这些普通人除非醍醐灌顶,否则临头才想的到的东西。 等宋琛出去后,许汀兰才开口说:“刚才宋琛说,人总会变,你怎么想?” 以前几十年没见,两人不见疏远,如今才短短几个月,就已经远得看不见彼此,她苦笑一会儿,答非所问:“总角之交,何以凋零至此。” 许汀兰默不作声的看着她桌上的画,“你解释解释。” 她理了理腿上的毛毯,将鬓间的发撩到耳后,丝毫不见气恼,耐心的问:“我做的事极多,你要我解释哪一件?” 许汀兰一边数,一边念,“令牌,钟夫人,许家的一半国库,君璃的死亡……”她吐出一口气,抬起头,坐姿松散,缓缓吐出几个字,“为什么帮君瑞?” 第九十六章:结局 - 我的半妖女友 - 甄纯 “没什么好解释的。”她像是累了,腰不如以前挺直,皮肤不如以前光滑,呼吸都比以前沉重,“你以前走的很快,后来我总算追上你了,可我又跑得太快,你早就慢下来了……” 她的手在空中停留数秒,似是想触摸她,最后无力垂下,捂住自己痛苦的表情,不让人窥见。 可惜许汀兰并没有动容,目光淡淡的落在她的身上很快移开,茶杯放到桌上“啪嗒”作响,“你有自己的路,追着我不放作甚。” 她苦笑一声,“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可是……你不该招惹我啊。”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声响,她空洞的盯着许汀兰,悲凄又痛苦,“我师父师母为什么留下我,我孤独一人是谁陪着,我难过伤心是谁安慰……”她慢慢的绕过桌子,走近许汀兰,“每次我想放弃你,你总给我希望,我接近时,你又用君璃狠狠地把我推开……” 冰冷的指间搭在她的肩膀,许汀兰浑不在意的扫了一眼,听见她继续说:“你知道君璃为什么死吗?” 感受到许汀兰的身体有一瞬的僵硬,她脸上绽开前所未有的疯狂的笑,看着她的眼睛肯定了许汀兰的猜想,“没错,是天灾,但你怎么知道没了天灾就不会有人祸,”猩红的颜色弥漫眼底,她重重压住许汀兰的肩膀,声音既轻又重:“你怎么知道,这人祸……是如何来的。” 许汀兰将肩膀上的手拿掉,不顾眼前人的疯狂,问:“你想要什么?” 她收回手,坐到她身旁,冷笑着说:“年轻的时候,我什么都想要,现在我什么也不想要。” “那你图什么?” “我图所有人跟我一起不痛快,我图我不痛快,别人也别想痛快。” 许汀兰静了几秒,声音听不出情绪,“林尤,你不小了。” 她听出她潜在意思,冷哼一声没说话。 “我为什么来找你。”许汀兰说:“你想过没有。” “情分固然有,但我怎么想的,你想过没有。” “你踹着你那拿不出手的爱,自以为是的爱恋,自以为是的付出,又自以为是的成全希望,从来没有问过我要吗。”许汀兰看着林尤,缓缓问:“林尤,你说,我要吗?这样有违人伦的爱,我该要吗?” “我从没有给过希望,甚至都没有察觉你这畸形变态的爱。” “我不歧视同性恋,可你这毁天灭地的爱,跟楚昭洲的有什么区别。” “还是说,你的希望,我从来都没有给过,一切是你的主观臆想?” “我找你,顾着那点揭不开锅的旧情,现在又将那点旧情挥霍……”许汀兰摇摇头,看着眼前陷入悲痛中的林尤,语气不无失望,“……你不明白,不是君璃,也会有别人啊,怎么也不会是你的啊。” 林尤张了张嘴,“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她用手指挡住眼睛,防止掉下来的眼泪被人窥见,可是连她自己都骗不了自己——以前不可能,现在不可能,以后更不可能了。 她哽咽着问:“为什么呢,为什么你就因为一个性别,否认所有。” 许汀兰摇摇头,“不是,我也喜欢你啊,可喜欢与喜欢是不同的,世间千万,千万人皆有所长,一生只爱一个人,可若是遇对了,便是爱情,遇错了,便是劫难。”她说:“林尤,我是你的劫难。” 恍惚间,林尤想起自己年少时见到她的场景,穿的粉嫩漂亮,脸上是透明的瓷白,被当做公主养的姑娘一颦一笑都是教养,一时心善就把无家可归的人收下,她当时想,这样绝顶好的姑娘,定然是拥有同样尊贵显赫的家世,能配世上最好的儿郎。 她极好,小小的脸平日里面无表情,心下却藏着万千柔软,稍稍掐一掐就能出水,她心很细,从不嫌弃她笨手笨脚,反而时常照顾。 这样的好姑娘,她这个外人都想好好护着,偷偷藏着,何况那么多才貌双全的好儿郎呢。 她想把她藏着,只有她能见能看能懂,她不爱说话,那她来说,她冷清喜静,她便活泼热闹,两人人在一起,总要相互补充,她不用变,她来变,她等她宠着就好。 世上想宠她的人千千万,她仅仅是其中的一个,她没优势,单单是性别就让她处处落了下风,败得丢盔卸甲还被君璃看了出来。 真好,遇到她,又可惜,仅仅是遇见。 最后她说:“汀兰,我真喜欢你,爱屋及乌得见不得楚衡难做。” …… 持续几个月的事变因为宋家的叛变就此结束。 残喘许久的楚家政党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以燎原之势夺回应有的权利利益。 君家修宪以失败告终。 几个月后,许汀兰远赴L国,临别前她对楚衡说,你好好的。 他答,你回来,我就好好的。 她笑说,你好好的,我就回来。 他答,好。 她又说,我在花园里种了一棵树,你替我照顾一下。 楚稚出生后,她亲自在园里中了一棵小树,郁郁葱葱,勃勃生机,茂盛得仿佛春天全凝聚在树身上。 他想起那棵矮小脆弱的枇杷树,把她拉进了怀里,侧脸挨着她的头发摩擦,放在她腰上的手能把人揉进骨髓,明明是隐忍深沉的青年,却压制不住情绪,亲亲她的额头威胁说:“我就替你照顾两年,你不回来,我就让人砍了。” 她知道他是气话,却仍然点头说好。 凶多吉少的事,由他这么一记挂,仿佛也不那么难了。 “等你回来,我们就去逐山住着,你想什么时候下来,我们再下来。” 她诧异的抬头,微微离开他的怀抱,“你不管其他人了吗?” “我心中……已经容不下苍生了。”他说这话没有情绪,眼中有“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般顿悟。 “那他们怎么办?” “我谋万万人之事,走了自有万万人替我。”他说,“天下尚不太平,离太平盛世却也不远,总有一天,这个世界,将会安定。” 没有贫富差距过大,没有霸权主义强权政治,没有殖民主义…… 许汀兰走后,楚衡从楚稚身上发现一张纸,现代人不是用短信就是用邮件,他一看这张纸就知道是谁留下的,毛笔字一如既往地写得漂亮,内容太过伤感严肃,毛笔字写得再好他也没空欣赏——枇杷实,吾未归,愿汝忘。 怎么忘? 三年不是三天,陌生人没了尚且唏嘘,何况是同床共枕、同舟共济的妻子? 枇杷三年结果,他既怕又盼。 他胆子不大,也极少有害怕的东西,一日他坐在藤椅上略微眯了眯眼,梦中的娇俏少女翩翩而来,他一喜,说,汀兰,枇杷还没结果,你终于回来了。 少女哼了一声,可爱又娇气,“你莫要等我了,再找个好姑娘,从此我们桥路两道,互不相干。” 他见到她便心里欢喜,哪还会管她说些什么,凑上去要去哄,她退一步,衣袂翻飞间,竟突然失去了踪影,留下一句“我不再回来了。” 梦中他的苦苦寻找,反思无数次自己哪里说错了吓着了她,睁开眼,发现园子里的枇杷树已经开花,他心一空,眼也不眨的看,徒然坐了一个下午。 次年四月,枇杷成熟了,不知不觉,竟这么快熟了。他在心里慨叹,思量她怎么还不回来? 最后,他便去了一趟逐山,至此,再也不肯下来。 宋琛去请了不下八次,气得想扔下单子不干,把伊西政怂恿过来当说客,差点把自己给策反了。 最后把楚稚借过去玩了几天,才稍稍平息怒火。 乍暖还寒时候,他的汀兰终于回来了。 他总爱想以前的事,想了就做梦,这次他以为又做了一场关雎梦,伸手时,那人实实在在的存在着。 他一酸,竟有些可怜自己,做了这么些梦,总算梦到一个摸得到的人了。 于是他好好的看,细细的瞧,评头品足、目光挑剔的说:“像又不像。” 许汀兰笑了,好不容易回来,什么大别重逢的场景都幻想过,倒没想过这样的。 “哪里像,哪里不像?” “长得像。” “不像呢?” “你不是她,她不会回来了。”一直以为欺骗自己的真相被亲自揭露出来,滋味可想而知,“他偏过头不看她,说,“你别再来了,我想她,不想你走了,我更想她了。” 她戳戳他的额头,“傻了?” 他抬手握住,动作快得吓人,许汀兰愣了一下,刚要张嘴,看见他站起来,把她整个搂进怀里,头埋在她脖子上,说:“终于是真的了。” 一时间,酸意如醴泉般涌出,声音还有些涩意。 我与梦中的姑娘爱了千百回,她不温柔,也不体贴,可因为就是你,我再心灰意冷、意志消沉,也要壮志凌云、乘风破浪。 她拍拍他的背,明明要说的话很多,临到关头,什么也说不出口。 无事,余生很长,不必慌张。 远处传来一首词: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她侧过脸,回头张望,一个粉雕玉砌的小少年一边念词一边往这走,察觉到她的视线,脚步顿在原地,在看到爸爸俯在她脖颈间,迟疑了一下,叫了一句“妈妈”。 她抬头看向外面透过云层的太阳,温暖的光撒向大地,窗台的数盆玫瑰整齐的开出热烈的骨朵。 阳光正好,应惜艳阳天。 (全文完)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