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先生，你该走了（一） “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把刀。” “具体什么样？” “木刀，刀长六十公分左右，刀体窄薄，无刃却感觉很锋利，两面刀身上都刻印有‘立地成佛’四字，刀柄长二十公分左右，根部刻了两个英文大写字母——sx。” 冯听白的声音虽然听着清丽却明显带了些不耐烦。 也怪不得她，这段话已经是她说的第二十八遍了。 冯听白是个典型的无神论者，虽然别的商人总会没事拜拜财神求求财运，可她，没那个兴趣。赚钱的办法自己想，靠别人都不行还靠什么莫名其妙的鬼神？呵，简直异想天开。 不过，近来一段时间，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总是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把刀，那刀的样子异于普通的刀，更奇怪的是，那刀砍的人都面如死灰根本没有活气，而且——没有握刀的人。 这些其实本来也没有什么，想想也只是自己睡眠质量不好晚上做了噩梦罢了。然而，有两件事情让她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其一，梦见变成刀后的第二天她总是感觉很疲累。其二，某天晚上她洗完澡照镜子时突然发现自己左胸上方五公分处莫名有一团黑色印记，不仔细看的话会以为是什么伤疤。然而，一旦仔细看，就会发现那是两个大写字母。 毫无疑问——sx。 冯听白漂亮的狐狸眼一眯，烈焰红唇微微一抿，手指甲轻轻地在红木桌面上打着节拍：“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么？” 找了好多个心理医生都对她的事情无能为力，只是嘱咐她工作不要太累睡眠时间要充足，可这些话对她说有什么用？多睡一分流失的钱他们出？而且，如果多睡就能解决问题她还至于找上他们？一个个脑子是灌了铅懒得动吗？ 她手上的动作一顿，犀利的眼神定住直逼那人眼底。希望这所谓道上的人不会像那些心理医生一样没用。 李治章被这利剑一般的眼神一盯，心里顿时有些发毛。这女人美则美矣却是个厉害的主啊，这脾性，啧啧，不好惹。而且，估计不好骗。 今天要是说好了，肯定能赚一笔，毕竟这女人有钱；可要是说不好……他还指不定会怎么样。 李治章摸了摸小胡子，一副高深的样子：“佛经有言：因果报应。其有三种：现报，现作善恶之报，现受苦乐之报；生报，或前生作业今生报，或今生作业来生报；速报，眼前作业，目下受报。” 冯听白下意识一接：“我是哪种？” “生报。”李治章声音暗沉低哑，听着倒是有几分大师的感觉，“前生作业今生报。小姐你前生杀孽太重，今生恶鬼入梦寻仇报复，那木刀就是你对付他们的武器。” “可那武器为什么是我？” 李治章眉头一皱，被这种在自己努力编造东西让其有些说服力时突然蹦出的提问弄得心里一梗。他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这女人是中了什么邪。 “我正要说这件事。嗯……那武器非得是你自己才行，恶鬼缠身除非事主本人亲自对付方能成功消除恶鬼。” 冯听白私心是不愿相信这些说辞的，然而那不时出现的梦和自己身体莫名出现的字母都让她没法不相信这世界上是有神秘的东西存在的。 不过—— “那我前生是害了多少人，这辈子找我找个不停？” 李治章闻言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要怎么回复就听见了她清亮的笑声。 这女人自坐下眉眼里就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冷艳气息，一举手一投足间都有一种女子罕有的凌厉之感，生生让人如坠冰窖。可这一笑起来，原来如此耀眼，眉目漂亮得异常明丽，比不笑时更是美上三分。 李治章心中暗忖，这要是在古代，这女人就算不倾国倾城也定是千人悦万人捧。 “我上辈子倒是个杀人狂魔？有点意思。” 李治章这下是真心看不透了，这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谁听说自己上辈子是杀人狂魔还能觉得有意思进而笑出声来？ 奇怪的漂亮女人。 “你这说法我暂且听了，钱的事——” “李治章，你个骗子！给我滚出来！” 一个暴躁、充满怒意的男声突然从门外传来，冯听白和李治章都是一愣。 下一秒，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小年轻一前一后走了进来，那小年轻明显是没拉住中年男人因而落后了一步。 “冯总，抱歉，我没拦住……” “没事，”冯听白扬了扬手，“你先出去吧。” 进来的中年男人看见冯听白脸上明显充满了惊艳的神色，话音顿时停了下来。 下一秒，他的声音较之前低了许多，却仍能听出其中的愤怒：“小姐，你别信他，他就是个骗子！” “你闹什么！”李治章看情形不对，立刻出了声。 可这一出声，中年男子的火气又被勾了起来，直接就跨了几步要抓向李治章的衣服。 冯听白嘴角微撇冷哼了一声连看都不看就起身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冯总，您出来了。” “嗯。” “那大师的钱……” 冯听白没转头，王昭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听见她低沉的、好似石落水中般让人心里一沉的声音：“骗子还要钱？王昭，你在我身边两年了，该懂得我的脾性，最好收敛收敛。” 女人高挑漂亮的背影让王昭看得心惊，他这次是做过头了。 “叔叔，我饿。” 冯听白脚步一顿，转头四处打量寻找着这突然冒出来的童声。 “叔叔，我好饿……” 这声音清晰得犹如在耳边，冯听白下意识皱了下眉，很奇怪，那孩子明明在那个角落，就算离自己不远，可怎么会听着这么清楚。 不过，也只是一念之间，她就忽略了这个问题。 那小男孩约莫五六岁，穿戴得虽然不新可还算干净，但他的脸看着很小，不是那种因为年龄的小，而是看着像是饿成那个样子的。这么一看，冯听白才发觉，他整个人都瘦得厉害，她表姐的孩子差不多也这个年龄可看着要比他大很多。 难怪这孩子说饿，看这模样，怕是经常受饿。但这孩子却不像是没人照看出来乞讨的孩子，不然他的衣服怎么会干干净净的。可要说他有人照看，谁又会这么狠心让这么小的孩子出来乞讨。 冯听白蓦地一声哼笑，她怎么忘了，社会上还有一类人专门养这种孩子，让他们乞讨来为自己赚钱。 说实话，她冯听白做生意也好几年了，用这么不要脸的手段来赚钱的人她还没见过，这次她终于是见识到了。 冯听白敢说，如果那养孩子的人现在出现在她面前，她肯定毫不犹豫地啐他脸上。要是纠缠的话，大不了，拿点擦皮鞋的钱砸他脸上好了。 这么一想，冯听白本来想给钱的心思瞬间就收了回去，自己好端端地干嘛要给人贩子送钱。 不过，有点奇怪，那孩子看着像是站了很久的样子，小小的身体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按常理来看，不论是出于爱心、同情心或者是所谓的可怜、虚假的慈善，总会有人帮助那孩子，最不济也会给他钱，可路过的人都行色匆匆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这真的是太奇怪了，好像……好像他们都看不见他似的。 冯听白随手打了个响指，断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她最近真是邪门了，整天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看来她有必要多待在公司用工作给自己清清思绪。 反正，钱多了也不扎手。 冯听白思及此，继续按着原计划朝汽车走去。 车门即将关上的一瞬间，冯听白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激得她不由得猛然出声：“别关！” 王昭关车门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冯总，怎么了？” 冯听白没回答他，脑子里有点震。 不对！刚才她想错了。 如果那个孩子被人贩子控制的话，肯定会受到虐待什么的，毕竟要制造出他可怜的假象引人同情，当然越惨越好。既然这样，那些人贩子又怎么会好心的给他洗衣服，让他穿的比乞丐干净得多。这不是在打他们自己的脸吗？不可能，人贩子没那么傻。 “王昭，刚才我从那个地方出来时左边角落里有个像是在乞讨的孩子，你去看看他还在不在。” “……好。” 在王昭看来，冯听白绝对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好人，怎么会突然说这种话，难道她真的中了什么邪。 “跑着！” 王昭脚下一顿立刻大步跑开。 冯听白越想越不对，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抓挠着她的心，警告她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刘叔，你继续在这等一下，我下去一趟。” “好的，小姐。” 冯听白要去亲自看看，直觉告诉她那孩子是不一般的，而且，她的脑子里有一股力量下意识地在告诉她，她会和那孩子有交集的。 王昭越发觉得冯听白奇怪，这地方哪里有什么小孩子，连半条狗都没见到。 一转头，冯听白竟然向这边走过来了。 王昭迎了上去，呼吸因为刚才的跑步有些不稳：“冯总，你说的那什么小孩子……” “他被人领走了。” 王昭差点背过气去，这话什么意思，他这是白跑一趟啊，再说，她怎么知道那孩子被人领走了，她看见了？ 这么一想，王昭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忍不住的嫌弃，不过他可不敢太过分，否则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但是，冯听白是在看哪？ 王昭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大约能有一米七的女人背对着他们越走越远。 这有什么可看的，那女人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其实是他没注意看，如果他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个女人的左手离身体有些距离，左胳膊向左边打开的角度大概有三十度，这明显是牵着人的姿态，正常人走路如果手上没东西手基本都是贴着身体或者插在口兜里的，因为那样才会让人感到舒服。没人会手向外一直伸着给自己找不舒服，除非是牵着人或者被人牵。 但是也不怪他，他没发现是因为他根本看不到那女人的手牵着一个大约五六岁男孩的小手。 可这些，冯听白看的清清楚楚，她甚至看到那个女人偏头和小男孩说着什么，嘴角的笑很灿烂。 呵，这好人当的真是好到家了。不过，那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既然那孩子已经走了，她也没必要再关心太多。 坐在车上的时候，冯听白莫名地又想起了刚才的那个女人。 身高不到一米七，头发披肩，穿着烂大街的运动衣，走路的姿势大大咧咧，只有露出的那半张侧脸还算不错。 冯听白一声嗤笑，视线转向了窗外，那女人除了脸别的地方都不能看。 不过，她突然一个皱眉，漂亮的狐狸眼在光影中透出微微的光芒。 她什么时候无聊到记住一个只见过背影的陌生人了？ 第2章 先生，你该走了（二） 屏城的夜是安静且悠长的，这座千年古城在历史的沉淀和洗礼中并没有流失它的韵味和无限的古典美。 浮石桥经过无数遍的加固和修缮，依旧在这千年古城中静静地延续着它的生命。 可惜，夜的平静被打破了。 “啊！” ＊＊＊＊＊＊＊＊＊ “小孩不能惹，小孩不能惹，小孩不能惹……啊！谁敢打本大师！还想不想成仙了！！！” “苏西。”一句含着警告意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明显带了些咬牙切齿的感觉，“你平时就是这么念经的，嗯？” “嘿，嘿嘿，”苏西摸了摸得了一个爆栗后有些吃痛的脑袋，装作低眉顺眼一副小姨娘见到正房夫人的样子，“师姐，我这不是被那倒霉熊孩子折腾怕了嘛，谁知道我就解决了一下生理需求他就不见了，兔崽子，跑得贼快……” “谁让你撸那么长时间？”韩乙文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师姐。”苏西的脸色摆的一本正经，然后她捂了捂额头一副深恶痛绝的样子，“女生那不叫撸，撸的是糙汉子，我没那器官拿什么撸，我那叫……” “哎哎哎，师姐，有话好好说别动手。”苏西跑远对着韩乙文做了一个作揖求饶的手势，“师姐，怪我撸多了，我现在快精尽人亡了，我错了，我经不起你拳头的胖揍啊！” 韩乙文对某人随时能屈能伸的脸皮表示跪服，再说还有正事，不和她闹。 “那孩子现在在哪？” 苏西眯了眯眼，笑得很贼：“我从街上把那熊孩子拖回来，现在给他在房里关禁闭。” 韩乙文就知道，她几百年了还是这副不要脸的德行，懒得多说：“那你给他吃东西了吗？” “吃东西？操，一提这个我就来气！”苏西像是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炸了毛的猫，“师姐，那熊孩子快把我给吃穷了，我攒了一星期都没舍得下口的零食啊，都没了……都没了，你造吗？老天啊，我心好痛。” 韩乙文隔空又做了一记爆栗的动作，吓得苏西头往下缩了又缩，“你好意思说，之前买的零食舍不得吃最后把它都放坏扔了的人是谁？再说，那孩子都饿成那样了，你还好意思不给他吃？” 苏西做出一脸心痛愧疚的样子，韩乙文终于缓了缓神色，还好，她没到要气死她的地步。 可是，她高估苏西的功力了…… “师姐，”苏西捂着胸口一副中了一剑的样子，“不要提起我的伤心往事，听说随便揭人伤口的人都不是好……咳，那孩子饿成那样，我该让他吃饱的，嗯。” 韩乙文听着这话音，有些不对啊……脑子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她立刻转身往“禁闭室”走去。 “哎，师姐，你……” 韩乙文推开门往里一看，过了有快十秒钟，她才缓缓转回头看着一脸无辜的罪魁祸首。 “苏西，你行啊你，你怎么不上天呢！那孩子虽然吃撑了不会怎么样，你有必要给他吃那么多吗？” 苏西这下是真的要给韩乙文跪了：“师姐，是他要吃我才给的，我想着他吃多了也没事就没管他，谁知道我就解决了一下生理需求他就把那些全吃完了！而且，还跑出去！这不怪我啊，宝宝委屈……” 韩乙文心里知道，虽然苏西看着大大咧咧的，做事却是那种很懂得分寸的人，也就没在这件事上多纠结。 不过，她是真听不下去了：“苏西，你算算你今年几百岁了，好意思一直叫自己宝宝。要不要脸，嗯？” “不要，要脸又不能吃。”苏西低声唔囔道，看着韩乙文眯眼的样子，暗叫一声不好，立刻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我要脸，真的。” “这孩子你暂时先看好他，等我们弄明白他为什么死了还留在世间的原因后再说。” “……好。”生无可恋，还要管着这熊孩子。 突然，韩乙文举起了手示意苏西不要说话。 苏西看着她的反应，知道肯定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外面大街上，几个刚从集市上买菜回来的妇女正低声聊着什么事。 “哎，你们知道吗？我家那位不是在政府做事嘛，听他说咱们浮石桥昨天晚上死了人。” “什么呀，大家私底下都传开了，听说是被活活吓死的哟！” “吓死？妈呀，这是看见了什么鬼怪东西哎！” “……” “苏西。” “嗯？”苏西感觉情况不对，记忆中好久没看见韩乙文这种严肃的表情了。 “有东西出没了。”韩乙文盯着苏西的眼睛，一字一顿，“浮石桥上昨晚有人被吓死了。” ＊＊＊＊＊＊＊＊ 冯听白不相信鬼神一方面是自己的原因，另一方面其实也是有人刺激她的原因。这刺激她的人就是她的表姐——高音冉。 高音冉现年三十岁虽然只比冯听白大了两岁可远远要比冯听白看着老的多，足足像四十岁的中年妇女。她的思想也一直很保守，嫁了人后规规矩矩地在家相夫教子做家庭主妇，两年前她的丈夫下班路上出车祸死了后就留下了她和三岁的儿子相依为命。她不仅不听劝坚持不二婚要和孩子一起生活还从此吃素念经，说是要给死去的丈夫祈福。 冯听白对此很纳闷，吃素念佛有什么用，人死都死了难道还能复活？还不如重新找个人嫁了算了。 冯听白虽然对她的想法很不认同，可表姐一直对她很好，她也只能不反驳了。 早上表姐又给她打了电话说是想和她一起吃饭，冯听白打发了身边人打算自己开车去。 又一次差点撞上路边的石墩，冯听白熄了火猛地拍了下方向盘顺带骂了一句娘。 接着她不知怎么的就笑了一下，嘴角勾起的弧度配着那张冷艳的脸简直美的像妖孽。 那些所谓的神人是不是都住在这种穷乡僻壤、路窄的连两辆车都同时过不去的小地方还自我感觉住在仙境一般。前几天那个骗子大师是，自家吃素念经的表姐也是。 重新启动，冯听白打了打方向盘向巷子深处开去。 开过一个小巷子，眼前终于开阔了许多。 冯听白开着车窗，一阵阵来自古城的幽香缓缓飘来瞬间让她从嗅觉舒服到全身，这是唯一一个她打心眼里觉得这个地方值得来的理由。 表姐住在这座古典的三层小楼的第三层，踏上熟悉的石梯，冯听白心里是安静的，繁杂的工作和吵闹的城市环境被她远远的抛之脑后。 有规律的脚步声自上面传来，冯听白下意识地往一边让了让，有人在下楼。 离得大概有三级楼梯的时候，冯听白抬头看了看，便和下楼的人正好打了照面。 这女人！ 这是那天领走小男孩的那个女人。 冯听白嘴比脑子反应的快：“你那天领走的小男孩怎么样了？” 苏西在冯听白离得越来越近的时候就感觉有一股力量在让她主动靠上去，这下一被叫住，她立刻变了脸色，心跳加速稳也稳不下来。 这女人竟然就是她苏西活了几百年来在一直寻找的贵人！ 苏西真的是非常激动，声音第一次颤抖得要命。 她说：“美女，我觉得你即将成为我余生中的好姬友！” 第3章 先生，你该走了（三） 冯听白第一次看见苏西觉得她是一个好人，第二次看见她觉得她宛如一个智障，不过有一个结论还是没有变——她除了脸别的地方都不能看。 好……姬友？冯听白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听那句式好像是用来搭讪的？冯听白不知道该不该笑，她还是人生中头一次被女人搭讪。 冯听白喜欢女人。对此，她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喜欢就是喜欢，她没觉得有什么丢脸，大不了迟迟不结婚被别人在背后议论议论。但只要没人在她面前说，她也没必要到处宣传。再说，就算有人当面指责她，她依旧会面不改色。喜欢谁，喜欢男的女的，他妈的和旁人有什么半毛钱关系？ “嗡……”突然响起的手机震动声拉回了她的思绪，这么晚了会是谁？她的私人电话除了关系亲近的没别人知道。 “喂？” “美女，我是要和你做好姬友的那个人，你还记得我吧？” 冯听白听着电话里轻快得如克罗地亚狂想曲一般的女声，真真想把手机摔她脸上。然而她转念一想自己手机多贵干嘛浪费在这种不要脸的人身上，所以她很机智地按了挂机键。 没几秒，手机再次震动起来，短暂且急促。 冯听白不耐烦地点开手机屏幕，然后她的眼睛一眯，如暗夜里出没的野狼，犀利且危险。 手机铃声在意料之中响起，苏西抱着肚子笑得弯下了腰，按下手机的瞬间，她的声音立刻变得一本正经：“美女，你找我有事吗？” 冯听白没想到她练了好多年在外人面前脾气收放自如的本事，今天却在这个女人身上破功了。 “……你知道什么？”手机要是很脆弱冯听白此时肯定已经把它给捏成渣渣了。 苏西忍着不笑出声脸色憋的通红，然后她还没出声，冯听白咬牙切齿的声音就又传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噗……”苏西这下是真的憋不住了，不怪她，只能怪这美女太可爱了。 她看了一眼天色，时间差不多了。 “美女，你身上最近肯定发生了什么不一般的事，而我猜，那些事八成和我有关。”苏西咳了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经一点，“正式介绍一下，我叫苏西，一个下位阴阳师，冯听白小姐请多指教。我现在还有事，灰灰～未来的好、姬、友～” 好姬友三个字苏西下意识咬得很重，果不其然再一次听到了貌似在咬牙的声音。 冯听白看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深深地闭了下眼，她要保持风度她要保持镇静她要……草泥马！ 冯听白睁开眼下意识地就想把手机摔出去，可她终于还是理智的放下手机坐了下来。 手机是她自己花钱买的，干嘛摔，冯听白静静地做了几个深呼吸，深感自己最近真的很不正常。 这么一静下来，她就想了想最近的事。 突然，她猛地眯了眯眼，脑子里一个想法蹦了出来。 那女人刚才说她叫什么……苏西？苏西，苏西，苏西，她在心里默念了几遍。 然后她心里猛然一震，苏西……拼音简写就是sx！那刀柄上刻的字母！原来sx不是指的英文字母，而是指的拼音简写。 原来如此。 听那女人的语气，sx八成指的是她，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然而，下位阴阳师又是什么东西？ 不过这些事情后面可以仔细了解，不用着急。冯听白转念一想，这么晚了那女人要去干嘛？ 接着，她瞄了眼桌上的手机，蓦地高冷一笑，这手机虽然贵不过功能倒是不错。 月色正浓，晚风吹在身上带了些凉意却远远还没到冷的地步，夜景还算不错。 苏西嘴里咬了根狗尾巴草轻轻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树上偶尔有几片叶子掉下来落在她的头上，她也根本不在意。 说实在的，活了几百年，苏西已经没多少事好在乎的了，反正所有的东西都会在她的面前最终消失不见。既知终究留不住，又何必太在乎，反而最后平添几缕愁思。 她随手掐指算了算，那东西约摸也该出来了。没过三秒，她把身体往阴影里退了退，那东西来了。 果然，接着就有细细密密、慢却很有节奏的声音传入了耳中，仔细听的话像是马蹄的声音？ 等到那声音离得越来越近，冯听白微微探头想要看看那东西的真面目，可这不探不要紧，一探……她整个人直接被一股力道吸了过去，而她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姑娘是谁？半夜三更为何鬼鬼祟祟的躲在树下？”这声音深沉且稳重，听着像是经历颇多的长者。 苏西有一百多年的时间没听过有人这么称呼过自己了。“姑娘”这个称呼现在听来瞬间勾起了她的某些记忆，让她莫名感到亲切却也有些悲伤。 她缓缓地抬起了头，一张英俊的年轻脸庞映入了眼帘。可这不算什么，让苏西惊讶的是，他身下骑着一头驴，而且，他是倒骑在驴身上的。 “阁下是张果张先生？”苏西不由自主地也随了他的口吻。 不过，好奇怪。不说张先生已经仙逝了几千年之久，他死的时候年事已高，就算魂魄还在可又怎么会长成现在这一副这个时代的人的样子？短发、约摸不到而立之年的面相、休闲衣裤、运动鞋，这些明显不是张先生仙逝时会有的样子。可奇怪的是，他的说话方式又像是那时的人。 仿佛是为了应证她的想法，男人微微一皱眉，悠悠地说道：“在下喻亦奇，张果是何人？” 苏西心下有了计较，暂时不想再纠结于此。于是，她顿了顿，换了一个问题：“那喻先生为何在此？” 男人疑惑地看着她终于说了一句话：“在下也很疑惑，不知怎么的心里不时就想来这座桥上看看，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可总觉得这里好像有我的回忆。” 苏西心里咯噔一声，好吧，原来这喻亦奇竟是张果张先生执念太深转世而来。可转世死亡之后，他竟然没有将上上一世的事情完全忘记，于是执念就在他的脑子里始终占据着一个位置，让他这一世又滞留在人间。 苏西咬了咬唇，他现下知道自己只是一缕魂吗？他知道自己……吓死人了吗？ 第4章 先生，你该走了（四） “先生——”苏西还要再说什么，可由远及近的警笛声让她顿时感觉大事不妙，“快走！先生，你快离开这里！” “在下刚来这里为何要离开？”喻亦奇的声音不紧不慢，丝毫没有对即将会发生的难以预料的事产生一点点的情绪波动。 苏西现在不能告诉他关于他死了等一系列的事情，因为她怕说出来会刺激到他，要知道，他是神仙转世，幻术的使用要比自己一个小小的下位阴阳师厉害得多，不然她刚才怎么会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就被吸了出去。所以，她现在除了劝他离开这样生硬的说法外只能自己干着急。 “先生……” “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解释，我不会离开。” 苏西一紧张脑门上直冒汗，晚风吹在身上一点用都没有了。 警笛声响在耳旁，苏西闭上了眼，完了。 “警察！都不许动，举起手来！” 苏西缓缓抬手，听从指示，可喻亦奇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他没有任何动作，眼神都没有变一下，只是漠然地看着这些突然多出来的人。 “举起手来！快！”所有的枪口毫不意外地都指向了他。 喻亦奇眼睛一眯，似是感受到了这些人对自己的恶意，但是他还是稳稳不动，身下的驴也是异常的安静，丝毫没有被剑拔弩张的气氛所影响。 警察见他毫无反应，互相对视一眼后围成一个圆，想要成全面夹击之势包围他。 这表面上看着天衣无缝，是一个绝妙的方法，可一边被两三个人控制着的苏西知道，任他们人再多，方法再妙再完美，只要喻亦奇想走，没人能拦得住。 可这不是最重要的，如果一会儿他们开枪的话，就算不会对他造成身体上的任何伤痛，可谁也无法保证他心里会不会产生仇恨心理从而对这些人甚至更多的人做出什么不好的事。不是危言耸听，他有那个能力让一切毁灭。 想到这里，苏西对着控制着她的几个人笑了笑，两个酒窝在月光下看着十分可爱。接着，她试探着出声：“警察先生，你们能不能挑出一个胆子最大的人去和那位喻先生握个手。” 几把枪同时顶住了她的脑袋，苏西咬了咬牙，这些人真是不可爱。 “我现在稍有不慎就要被你们爆头啦，我怎么会轻易开玩笑。”苏西撇了撇嘴，“试试吧，试试你就知道。” 下一秒，一个人跨出一步，给了所有人一个后退的手势。 “队长小心。” 那个队长回头看了苏西一眼，仿佛在说，如果你在逗我，那么你的下场绝对会很好看。 而苏西呢，装作看不懂他眼神里传达出来的意思，只是略带被惊艳到的神色饥渴地看着他的脸。 脸长得帅还是警察，这简直是赤果果的制服诱惑，行走的发光体啊。所以，在队长缓缓靠近喻亦奇的时候，她很不要脸地凑到一个警察耳边问道：“哎，先生，你们队长叫什么名字啊？” 自然，得来的只是更逼近一步的枪口。 “先生你好，我是屏城市公安局第三分局第一大队警察队长沈枞渊。” 沈枞渊一米八的大个子站在驴左侧眼睛和坐在驴身上的喻亦奇差不多齐平，不得不说，喻亦奇并没有给他造成任何的压迫感。 喻亦奇看了沈枞渊一眼，察觉他并没有什么恶意之后，伸出手握住了面前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 这一握，喻亦奇没什么感觉，可沈枞渊眼神陡然一变，就算在警察圈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很难抑制这份震惊，很没骨气地后退了一大步。 正当其他人要上前询问他的情况时，他握着枪举到了喻亦奇眉心之上：“你不是活人！” 这不是问句，沈枞渊显然明白了情况。他刚才在别人看来和喻亦奇握在一起的手，其实他根本就没感觉，换一种说法就是，他根本没有摸到实物，他的手里有的只是一团空气。 其他人皆是一愣，他们队长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苏西也是一怔，这队长倒是一个见过世面的。 坐在驴身上的喻亦奇闻言眉头紧皱，这个人说的是他吗？他不是活人？他明明活的好好的，这人为什么要诅咒他？ 在此间隙，苏西看向喻亦奇缓缓出口，晚风悠悠地伴着她的话传到每个人的耳中：“先生，你确实死了。如若不信，先生捏一生死诀试试便知。” “不信，我不信，我没有死。”喻亦奇的情绪看似毫无波澜，可苏西知道他有点动摇了，只是他心里不愿意承认他已死的事实，他还有回忆留在这浮石桥上，他的尊严容不得他是一抹孤魂野鬼般飘浮的存在。 下一秒，他在所有人的面前消失了，只留下了那头驴。奇怪的是，那头一直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的驴突然叫了起来，声音里竟是无限的哀伤。 它的主人抛下它了。 “放开我！”苏西挣扎了起来。 沈枞渊意识到苏西是个不一般的存在，而且，他明白吓死人的事肯定是刚才消失的那位干的，和她没有关系，所以他扬了扬手：“放开她。” 一脱离束缚，苏西立刻感觉到一阵轻松，不过她现在得先解决一件事。 “你们谁身上带水了？凉的最好。” 众人互相看了看，都没有。 苏西一急，跑到桥边背对着所有人，声音低沉：“不要过来。” 没有听到什么异动之后，她闭上眼念了几句，然后将手伸到了半空。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一股细流缓缓地从水面一点一点地上升，最后聚在了她的掌心。 苏西睁开眼看着手心里的水，转身连看都不看众人就快步走向了还在哀号的那头毛驴。 胳膊一扬，手掌一挥，掌心的水尽数落在了驴身上，刹那间那头驴就在众人眼前化成了一张纸驴，悠悠地在晚风中四下荡漾，飘飘而去。那飘浮的方向看似毫无章法，可苏西知道它最终会回到它的主人那里。 “你是谁？”沈枞渊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高大的身体挡住了月光，把苏西的影子全部遮在了他的影子里。 苏西朝他招了招手，让他往下凑一凑，接着她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抬起头时，苏西对着他狡黠一笑，沈枞渊像是有些无奈，嘴角也泄露了一丝笑意。 接着，他在月光下一个转身，对着众人成立正军姿状态，铿锵有力的命令声在安静的暗夜里十足十的酷：“收队！” 高调的来低调的去，对于他们，苏西总是带着一份尊敬。 唉，又剩她一个人了，看来这狗粮她是要一个人吃到底了。不过，竟然有人想和她一块吃，果然是真爱啊。 苏西背靠着桥边的栏杆，摆了一个很随意的姿势，然后她提高了声音笑着说道：“美女，你要和我一起吃狗粮吗？” 周围除了低低的风声和桥下汹涌的流水声，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然而下一秒，一个身影从一侧榕树后走了出来，在月光下留下一个细长的黑影。 苏西半阖着眼，欣赏地看着从暗处走出来的月下美人。 身高超过一米七，长发及腰，脸上画着浓妆却丝毫不带风尘和庸俗气息，满眼看去有的只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优雅的独特气质，卷翘的眼睫毛衬得那双漂亮的狐狸眼越发的魅惑人心，鼻子高挺小巧，烈焰红唇微抿。苏西想自己要是个男人，此刻一定心猿意马，更有可能□□焚身。不是她胡思乱想，这么漂亮的女人肯定是很多男人意淫的完美对象。 冯听白对于苏西看她的眼神真真是想上去掐死她，不过她没动手，因为她肯定打不过。 她走上前像苏西一样靠在了栏杆上，姿势优雅美感十足，丝毫没有偷窥却被当事人发现后的羞愧表情。 “你牵扯到了我。”她的声音反而像是在抱怨，这算贼喊捉贼？ 苏西笑了笑，偏头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她，却不说话。 “……”冯听白总觉得身上起了些鸡皮疙瘩，“你在干嘛？” 苏西瞪大了眼睛，一副你竟然不知道我的意图的吃惊表情：“我在卖萌求原谅啊。” 冯听白简直无语，嘴张了张，最终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竟然尴尬得耳朵有些发红。 好可爱哇，苏西要被她萌翻了，心里的甜意直往各个血管里涌，最终流遍全身，让她的粉红少女心沸腾起来。 冯听白自知尴尬，头往另一边一偏，开口道：“我近来总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把刀……” 苏西听完这番话像是感慨万千，不由自主地“啧啧”了几声。 “你这是什么反应？”冯听白有些不懂。 苏西收了之前调笑的表情，话音听着很正经。 “美女，你是我活了几百年来一直在找的贵人，你说的那把刀，如果你愿意，以后就是我的武器了。你——愿意成为我的式神吗？” 第5章 先生，你该走了（五） 对于苏西说的成为什么式神的话，冯听白当时并没有立刻答应，因为她不知道这件事情如果答应了会有什么后果。她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生意人，二十八年来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份自己想要的还算充实的物质生活。 接下来的几天里，她花了不少工夫查了相关的资料，她得出的结论就是——阴阳师绝对是一种逼格很高的存在，而式神，真是呵呵了。 据说，一个阴阳师不但懂得观星宿、相人面，还会测方位、知灾异，画符念咒、施行幻术，也深知命运、灵魂、鬼怪的原委，并具有支配这些事物的能力。除此之外，他们有的人可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虽然她不知道苏西那个看着似乎很粗线条的女人会不会琴棋书画这些高雅的事，但那天晚上河水上流涌入她手心的怪象，别人背对着她可能不知道，但她站的位置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然而，她怀疑苏西知道她藏在那里，那么她不早点揭穿她是因为她想让自己看到那一幕，这样的话她的目的未免有点明显。 据她所查，式神可以理解为是阴阳师的侍从，那么她如果做苏西的式神就意味着苏西是她的主人。她冯听白做了自己二十八年的主人，现在她是要降低身份做别人的仆从？冯听白别的不知道，但知道自己没病，她干嘛要主动给别人做侍从？ 她不想再和苏西联系了，她现在的生活虽然不够刺激但好歹还算充实，她为什么要牵扯上那些鬼怪，为什么要自找麻烦呢。 “屏城电视台最新消息，昨夜横尸街头的王某经法医鉴定系惊吓过度而亡，警方正在尽力侦查真相，望广大市民近期晚上不要轻易出门，以免发生危险……” 冯听白皱了皱眉，把刚打开的电视机关了。 又死人了。 可死人关她什么事，又不是她杀的。 冯听白把手里的钢笔一摔，拳头很无力地在桌子上砸了一下，妈的，静不下心。 手机铃声适时地响起，冯听白心下一紧手下迟迟没有动作。最终，她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死人了就来找我？” 苏西闻言一愣，本来组织好的语言瞬间忘得一干二净。 她感觉到了冯听白的不悦，不过也怪不得她，是个正常人就不该相信她，连她自己有时候都会怀疑自己，做的那些事到底有什么意义？ 一时想到这些苏西没法表现的若无其事，但她还是在冯听白看不见的情况下，用空着的手把嘴角往两边扯了扯。 然后，冯听白就听见了熟悉的调笑声：“美女，我来找一下存在感，嘿嘿嘿～” 接下来是几秒的沉默，她们两个都拿着手机但是谁都没有说话。冯听白察觉到了苏西不一样的情绪，就在她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对面先说话了：“很抱歉打扰你了。” 冯听白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一时半会没有任何动作，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妈的，她干嘛感觉自己欺负了人！ 这边苏西挂了电话先是苦笑了几声然后很不客气的给自己额头来了一巴掌，都活了几百年了怎么还是经常控制不好情绪。 “哎！熊孩子！滚出来吃饭了！”喊声震天，秒变大条女神经。 入夜，屏城比往常还要安静，如果要用一个确切的词来形容的话，那一定是死寂——死一般的寂静，一切都是因为出人命的缘故。 苏西凭栏而站，嘴里咔哧咔哧地嚼着薯片，眼睛盯着印在水面上的月亮好像失了神。 有节奏的脚步声进入耳中打破了夜的安静，苏西猛地狠嚼了一下薯片像是在发泄不高兴的情绪。 “你对我的到来好像很失望。”充满磁性的男声听来让人很容易心动。 “是啊。”苏西不自知地嘟着嘴，“警察叔叔，咱们不约。” 沈枞渊所处的第一大队经常处理重大事件，他作为队长自然忙得晕头转向。可想而知，一个骨子里很正经而且只用手机来打电话的人根本不会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网络语。所以，沈枞渊不知道苏西的话只是开玩笑的，还一脸正经、语气十分深沉的问道：“约什么？” 苏西嘴角抽了抽，这整一个乖宝宝啊，自己有罪，自己干嘛要玷污这么纯洁的心灵。 “没什么，咳，你怎么来了？也是来等他的？” 沈枞渊看了看她，然后转开了视线：“我来找你。” 苏西也不再废话，她知道他为何而来。 “横尸街头的那个人是不是在死之前得到了极致的愉悦？” 沈枞渊眼睛半眯，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女人，声音带了丝试探和藏不住的犀利：“是，他死之前刚刚在麻将桌上赢了一大笔钱，此前，他玩了无数把基本都是稳输。” “那就不奇怪了。” “怎么说？”沈枞渊觉得她还会说出自己想不到的问题，这个女人很神秘，但怎么说呢，对于他，异常有吸引力。 “你还记得喻亦奇出现在浮石桥那天晚上的情形吗？”苏西突然转了话题。 沈枞渊脚下轻点，似是在思索她说这话的目的。 “他倒骑着驴——” “停！”苏西打断了他，“这句就够了。” “倒骑驴的人你应该能猜到是谁吧？” 沈枞渊知道她不可能让自己回答“喻亦奇”这么白痴的三个字，因为那完全没有意义。 这么一想，他顿了顿，一个名字从他脑海深处慢慢地浮现出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直至呼之欲出。 他突然不敢说话了，只觉得就那么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张果老？” “麻烦把问句改成陈述句。”苏西笑了笑，凑到了沈枞渊身前，“警察叔叔，你是不是觉得很神奇哇？” “嗯。” 苏西：“……”为什么觉得他莫名有些蠢萌？这一定是她的错觉，警察是严肃的、形象高大的、自带光芒的神圣的存在，怎么可能带蠢萌属性啊喂！ “那他的故事你肯定知道咯。”苏西摸了摸下巴，嘴角弧度大了些，两个酒窝就很明显地现了出来，“你仔细想想，两者是有联系的。” 沈枞渊走到桥边一只手扶上了栏杆，然后微微低着头，漂亮的脖颈在月光的笼罩下十分好看。不得不说，陷入沉思的警察帅的简直不要不要的。 良久，他一个抬头，转身看向了一边还在嚼薯片的吃货。 “嫉妒。” “！”苏西话音里明显带着赞赏，“聪明。” 第6章 先生，你该走了（六） 心理学上说嫉妒是指人们为竞争一定的权益，对相应的幸运者或潜在的幸运者怀有的一种冷漠、贬低、排斥、或者是敌视的心理状态，每个人都有猴王心理与报复心理，故一旦放任即可能产生嫉妒心，它让人感受到难过的滋味，严重时，人会产生恨的情感。 一切都是出于嫉妒。 当初，鲁班一夜之间修了浮石桥自称坚固无比，张果老闻言心下不服气，便称如果自己骑驴从上面过去而桥不倒，那么他从此倒骑毛驴。鲁班欣然接受，张果老怕自己会输，施法聚来日月星辰，装入身上的褡裢里，还没等骑到桥顶，大桥就经受不住，开始摇晃起来。张果老目露喜色，以为自己要赢了，结果鲁班见状，急忙跳下河去，举起一只手，用尽全力托住桥身，大桥才转危为安。张果老见此心下愤愤不平却也无话可说只能当面认输，答应从此开始倒骑毛驴。可看着鲁班胜利后的笑容，嫉妒情绪瞬间在他心里驻扎，进而占领了他的身体，如野草般疯长，最终吞噬了他的整个灵魂。 嫉妒心让他转世轮回都深受其扰难以摆脱，如今竟然愈演愈烈，伤害到其他人的性命。 死去的两个人怕是被他归到了得意洋洋的鲁班之列，然而事实上他们又是何其无辜。 苏西沉默了一阵像是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沈枞渊，这件事我去办，你们对付不了他。” “万事小心。”沈枞渊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尽管他们有所谓的武器，可对上喻亦奇根本毫无威力可言，“有能帮上忙的地方给我打电话。” “嗯。” 一觉起来，神清气爽，苏西洗漱过后便给韩乙文打了个电话。 “苏西！” 苏西吐了吐舌头，庆幸自己知道韩某人有起床气的习惯，早早地就把手机拿离身体几十公分。 她闭了闭眼，声音放的很低，不然她怕自己被骂惨：“师姐……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你最好有什么大事！否则老娘到时候弄死你！” 苏西深吸了一口气，娘的，这是亲师姐吗！说好的要爱护小师妹呢！ “……呃，是这样，你能帮我听听喻亦奇的动静吗？” 对面是几秒的沉默，接着韩乙文平稳的声音传了过来，丝毫没有几秒前被人吵醒后的气急败坏：“你要动手了。” “……嗯。”苏西把手机拿到耳边紧紧贴着，“哎呀，师姐，我老不死的活了几百年了，吃嘛嘛香，身体倍棒——” “苏西，你上次浑身是血的回来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苏西努力地想要在她面前扮成打不死的小强的英雄形象浑然倒塌，想让她别担心的话再也说不出口，眼里瞬间闪动着亮晶晶的泪花。 其实，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啊。 如果命运不是如此安排，也许她早已嫁人生子，生活幸福，就算死去也是不枉一生。可现在呢？她不老不死的在这世间活了整整几百年，身边的人换了一代又一代，可她一成不变，甚至连自己那张看上去永远二十岁的脸都不能光明正大的露出来，因为她怕被人当成怪物。一次又一次的换身份，一次又一次的换□□，如果不是偶尔晚上拿下面具，连她都要忘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泪珠在眼里打转苏西仰起头努力地想把它们收回去，可最终还是失败了，嘴角的咸意激得她差点哭出声，可她还是忍住了：“嘿嘿……我的好师姐，情况哪有那么严重，一大部分血都是我从别人身上蹭来的，我那不是想让你多心疼心疼我嘛。” “浮石桥。”韩乙文加重了音调，“苏西，我没那个闲时间陪你养伤，所以你最好毫发无损的回来。” 苏西笑了笑把脸上的眼泪抹得一干二净，傲娇的师姐，上次受伤足足把她养胖了五斤的人是谁啊。 不过，喻亦奇的怨念也太深了吧，大白天的竟然还在桥那里。 因为出了人命案，现在连白天大家过浮石桥都变得战战兢兢、左顾右盼，生怕出了什么事，可他们根本看不到桥边倒骑在驴身上的人一双犀利的眼睛正在紧紧地盯着他们。 “先生，何必呢？”苏西的声音并不大，她不想引起又一次的恐慌，大家已经够害怕的了。 “他们都在嘲笑我！”喻亦奇的声音十分狠厉，“我喻亦奇从来就不是失败者！” 苏西看着他叹了口气，悠悠地说道：“先生，这些人你看见了吧？可他们看不见你。” “你说，他们都看不见你，又怎么会嘲笑你？” 喻亦奇的表情看不出变化，苏西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了没有。可他一开口，苏西就知道她说了跟没说一样：“他们看不见我又怎么会被我吓到！” “那是因为在晚上。”苏西顿了顿，“晚上阳气轻，人死之后的魂能现形被人看见，而白天他们根本看不到。” 喻亦奇似乎有动摇的迹象，苏西捏了捏拳头，加大力度地说道：“先生可以试试上前和他们攀谈，看他们会不会有反应。” 喻亦奇看了她一眼翻身从驴身上下来就直奔一个人而去。 “你好……” 举起的手孤零零地停在半空，那个人直接穿身而过，四下张望着快步向桥的另一边走去。 喻亦奇有些震惊却并不认输，接着向另一个人走去，然而结果还是一样。 终于，他停了下来。 就在苏西以为他知道了真相会有所反思的时候，他猛然一个转身瞬间移动一手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 呼吸不过来了，苏西心想，她这下真的是要死了么？她这种人杀孽太多死了怕也是会下十八层地狱吧。 就在她以为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一束金色的光瞬间在她眼前闪过，下一秒，她就觉得脖子上没了那种挟制的感觉，瞬间得到了解脱。 第7章 先生，你该走了（七） “美女，你！”苏西震惊地瞪大了眼看着掉在地上的一截胳膊，然后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了身边多出来的人。 冯听白也被自己吓到了，刚才她远远看着苏西有危险心里就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股想要冲上去的力量，结果，她竟然真的瞬间站在了苏西旁边。 冯听白对上苏西震惊的眼神，带着一丝狐疑地把视线转到了她刚才被人掐住的脖子上，那里留下的只有几道深深的红痕。再一转眼，印入她眼帘的就是地上的断臂，断口处看着很平滑，像是被什么利器直接切下去才有的结果。 一个念头瞬间冲上了她的脑海，震得她猛地抬头重新对上了苏西的眼睛，手上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她的衣袖。 苏西被她带着逼迫和急需要得到答案的眼神弄得不敢移开眼，她迟疑了几秒，终于呐呐出声道：“你刚才……变成刀了。” 冯听白一个腿软抓她衣袖的手瞬间失力猛地落了下去。她一直都是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把刀，现在这是成真了吗？她竟然在大白天变成了一把刀！ 苏西伸手扶了她一把，顺带安慰地用另一只手在她后背上抚了抚。然后，她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别怕。” 地上断着的一截胳膊明晃晃的存在着，而喻亦奇在胳膊砍下的那一瞬间就和那头毛驴一起消失了。苏西想，她要时刻保护好冯听白了，断臂之辱想必喻亦奇那么骄傲自负的一个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都怪她，她刚才一个大意就被喻亦奇算计了，还给美女惹上了麻烦。这么一想，她立刻做了个决定：“美女，我要住进你家。” 冯听白捂额听着浴室里传出来的哼歌声，简直无奈到极点。自己之前明明计划好以后都不要和这个女人有任何瓜葛的，干嘛一愧疚又作死的跟踪她呢！跟踪就算了，她从来没杀过人这下一上手直接就砍下鬼的一只胳膊，怎么就这么能耐呢！这下惹了鬼不说，还给自己家招了座大佛。 “你睡我隔壁的客房，不许制造噪音，比如刚才在浴室里的鬼哭狼嚎；不许乱动家里的东西；不许在家里进行你的那些鬼怪活动；不许……暂时没想到，想到再加。” 苏西的表情那叫一个委屈，可怜兮兮地说道：“美女，东西可以随便吃吗？” “……”冯听白很嫌弃地撇了撇嘴，“那些垃圾食品别被我看到，否则我立刻让它们变成垃圾。” “你说他会伤害我，那么你就要实时注意保护好我的安全。”冯听白当了几年的老板，自有一股霸气，“我的命还要用来赚钱。” “保证完成任务。”苏西看着时刻散发着诱惑气息的冯听白，简直想扑倒在她脚下叫她一声女王大人。 夜里，冯听白睡得并不踏实，门窗关的严严实实的，可就是觉得冷，她虽然不清醒，可还是下意识地把被子往身上再裹了裹。 那股冷意越来越明显，好像要冷进她的心里，冯听白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猛地就坐起了身。 这一睁眼，就吓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苏西听到隔壁的打斗声，整个人立刻十万分清醒，口中低念一声“走”，下一秒，她已经凭空出现在了冯听白的房里。 一鬼一刀正在激烈交锋。 眼见那刀快要被控制在喻亦奇仅剩的一只手里，苏西瞬间移动一掌就拍在喻亦奇的胸膛上。趁着这一间隙，那刀很聪明的就飞离了喻亦奇的控制范围，停在了另一边的角落里。 喻亦奇方才忙于和刀的对决没发现苏西，这一掌生生挨上后，整个身体直接撞在了身后的墙上。 待得喻亦奇站定，苏西咬了咬唇似是有些懊恼：“抱歉，是苏西冒犯了先生，先生不甘的话直接对着我来，不要伤害到无辜的人。” “呵，不要玩什么情深义重的把戏，你们，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喻亦奇手上轻动，苏西暗叫一声不好，整个人直接扑向了刀的方向，握着刀柄就是一滚。 一回头，刚才刀所停留的那个角落，墙上已乌黑一片，空气里都是烧焦的味道。 苏西狠狠地皱起了柳叶眉，木刀怕火，喻亦奇一出手就这样，看来是不准备给冯听白和她留后路。既然这样，她也就没必要客气了。 “临兵斗者皆——”苏西手上轻动，“列阵在前！缚！” 下一秒，喻亦奇就像被定住了一样，再怎么挣扎都不能移动半分。 冯听白恢复了身体，整个人很懵逼，她暂时还没有消化自己成了一把刀的事实。 苏西看着不断挣扎着的喻亦奇，缓缓出口：“先生，你一时是挣不脱的，还是消停一点吧。” 喻亦奇听着这话知道自己只是白费力气所以停止了挣扎的动作，可他的语气一点都不友好：“你们砍了我一只胳膊不说，现在竟还捆着我，我喻亦奇与你们有何深仇大恨！” 苏西嘴角抽了抽，这要是不知情的人在场还不以为自己欺负了他。可事实上每次明明都是他先动手的啊，而且，自己找上他明明是有原因的。 “先生，你已经故意吓死了两个无辜的人了，难道还不知错吗？” 喻亦奇更愤怒了：“那人和鲁班那厮有何区别？都是得点小便宜就洋洋得意的小人！我出手为民除害有何过错！更何况我根本就没出手，他自己胆小如鼠吓死了，与我何干！” 苏西是有些服了，这撇清关系的功力不是一般的鬼能有的，果然是神仙转世啊。 不过——有问题！喻亦奇从头到尾都说的“他”，这“他”指的是一个人？这么一想，她的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许多东西，她有什么地方错了。 她第一次找上喻亦奇时，第一个人就已经死了，而当时他并没有恢复上几世的记忆，因为那时他连张果是谁都不知道，更何况想起让他嫉妒的源头——鲁班呢。那么他为何要吓死第一个人呢？没有理由啊，难道是那人晚上正好在浮石桥撞上了他被吓死了，而不是喻亦奇故意的？ 苏西有些难以置信地试探开口：“先生，你在浮石桥上吓死的那个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喻亦奇怒气冲冲，“我吓死的那个人躺在了那条大街上，什么浮石桥上吓死的人，哪里来的？既然这么说，所有的命案都怪在我的头上好了！” 喻亦奇还在说着什么，可苏西听不见了，她的脑子里只循环想着几个问题。既然喻亦奇连第一个人见都没见过，那么第一个人肯定不是被他吓死的。可要是这样的话，他是怎么死的？难道还有别的鬼魂出没？如果这样的话，潜伏的危险未免多了些。 苏西一阵头脑发麻，明处的鬼魂她已经捉住了，后续的事情就好办了，可这暗处的鬼怪，怕是有些麻烦。她要快点行动了，否则那鬼魂还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更严重的后果。 她不是什么伟大的救世主，可她既然做了这阴阳师的行当，那便绝不会袖手旁观。 第8章 先生，你该走了（八） “你要把他关在我家？” 苏西咧嘴一笑，两个酒窝又露了出来：“美女，我怕他又逃了，好不容易抓到的。我在房里设了结界，只要除了我没人随便开门进去，他就逃不出去，不会对你造成危险的。” 冯听白看着她接着一步一步逼近，直到把她逼得靠在了门上再无退路才停了下来。冯听白比苏西本来就高了有五公分，加上她穿了高跟鞋，便和苏西在海拔上有了天翻地覆的差距。她一手猛地伸出拍在了苏西耳边的门板上，然后身体微微下弯头一偏嘴唇贴到了苏西另一侧耳边。 离得这么近，苏西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仔细一分辨，像是荷花香。不过这香味并不是最让她悸动的，最让她悸动的是她们两人现在的姿势。 苏西不自觉地勾起唇角，脸上起了些潮红，她现在是被一个美女壁咚加门咚了吧？好羞射啊啊啊！ 然而她还没在这种激动和羞涩的情绪里缓过劲来，就听见耳边平稳的呼吸声变成了带着些咬牙切齿意味的话语：“苏西，你是想赖在我家了是吧？” 苏西一个回神却被她的话给问懵了，这是什么意思？ “嗯……美女，我没懂你的意思。” 冯听白差点就要不顾往日的风度大吼出声，索性她忍住了：“你把他关在我家里你自然得照应着，这么一来，你还得在我家继续住着。” “是啊。”苏西越发摸不着头脑，美女说这些根本不用说的话是要干嘛。 冯听白感觉自己要破功了，她不止想骂人还想打人。 苏西听着耳边明显加重了些的呼吸声，想了想刚才冯听白莫名其妙的话，再看看她俩现在的姿势，很不要脸的想多了：“美女……你不会是对我有什么想法吧？” 气血上涌，呼吸粗重，姿势暧昧，语意不清，这明显是那啥的反应，满满的都是jq的气息啊。 冯听白刚才有些生气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姿势有什么不妥，现在苏西这么一说，她整个人立刻清醒了，生气的情绪顷刻从心里飞走，徒留一时的尴尬。她踉跄着瞬时后退了好几步，耳朵根子、脸连带脖子都是一般红。 “咳咳……”她用手扇了扇风急欲缓解烧起来的皮肤顺带缓解现下这种尴尬的情形，可终究还是失败了。她稍稍偏了头像是不想和苏西对视，接着走上前说不出是害羞还是什么的拉着苏西的胳膊就走到了一边。 苏西看着她这一系列古怪的行为，心里的那个想法更明确了，美女……怕是真的对她有意思。 正在她纠结要不要开口说她虽然喜欢美女但也只是单纯的欣赏并不是那种关乎于爱情的喜欢时，冯听白猛地拿开了手就走去打开了门。 伴随着关门砰的一声冯听白的说话声有些被掩盖了但还算听得清：“住就住吧。” 傻站着的苏西：一脸懵逼.jpg ＊＊＊＊＊＊＊＊＊＊＊ “喂，我是沈枞渊。” 苏西在脑子里把自己知道的信息整合了一遍，接着缓缓出口：“警察叔叔，第一个人不是喻亦奇吓死的。” 沈枞渊那边沉默了一秒，然后响起的是他一成不变的磁性声音，但这声音里似乎夹杂了些无奈的情绪：“……能不能换个称呼？” 苏西一怔：“哦，那叫啥？小沈？沈队？队长？沈枞渊？” 沈枞渊听到她叫他名字时语调轻扬的声音，心里一瞬间有些被刺激到了，他也说不清这是什么情绪。 “叫我沈枞渊吧。” “好。”苏西接着刚才的话题，“沈枞渊，第一个人的死因你们调查清楚了吗？能不能再具体一点？” “第一个死者叫高亿洋，四十一岁，患有慢性心脏病，当晚系受到惊吓导致病发休克。你说吓死他的不是喻亦奇……难道凶手另有其人？难道还有别的鬼怪？” “我还不敢确定。”苏西声音微沉，“你先深入调查一下，说不定凶手并不是鬼。” 之前沈枞渊以为凶手是喻亦奇便没有仔细调查，现在看来是他大意了，那么如果凶手是人的话，他保证绝对不会让他再嚣张太久。 “队长。” “被害人高亿洋生前的家庭背景、工作情况、人际关系等，现在立刻去调查清楚，一定要事无巨细，有什么情况立刻通知我。” “……是。”队长怎么突然又弄起这个来了，这案子不是那天晚上的鬼怪东西干的吗？而且上面明明说对外暂时不声明任何东西，就把它那么放着。 了解了一些基本情况后却对案情的侦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用处，沈枞渊坐不住决定亲自去高家看看。 高家是普通的农民家庭，因为高亿洋常年的心脏病更是花了不少钱，生活很是拮据。高亿洋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他这么一死，家里剩下的就是他的双胞胎哥哥和嫂子还有他们的一双儿女。兄弟俩关系很好，说实话，高亿洋能活到现在全凭他哥高亿峰一直出钱养着，买药看病亲自照顾。提起高亿峰，全村人都是赞不绝口，那哥当的绝对没得说。 沈枞渊看着面前破旧的小平房眉头皱了皱，接着敲响了木门。 “谁啊？”高亿峰一见是穿着制服的人竟然直接要把半开的门关上，幸好在最后一刻，沈枞渊伸脚挡了一下。 “你好，我是沈枞渊，来了解一下高亿洋的情况。” “我弟弟死了多少天了，你们这些警察没半个说法，现在人都埋了，找来干嘛！”高亿峰提起死去的弟弟还是难以释怀，眼睛瞬间红了，对着沈枞渊大声吼道，“滚！给我滚！” 沈枞渊脸上没有任何不快，这是他作为警察的失职，被骂是应该的。 他后退了一步，声音低沉的安抚道：“对不起，这是我的失职。” 一个九十度的真诚的鞠躬后，他定定地看着高亿峰，似是要看进他的心里去：“凶手不能逍遥法外，只要我沈枞渊不死，那么绝不会让他再嚣张多久。” 高亿峰看他的样子并不只是虚假的关心，再加上弟弟的死也没得到说法，他还不想放弃，所以，他看了看沈枞渊然后退开了一步，要他进去。 进去之后，沈枞渊才算是看清了，高家很穷很穷，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绝不为过。他是城里人，家里条件不错，从来没为钱的事着过急，做警察几年了也四处奔走，可他还从没见过这么穷的人家。说实话，他心里挺震惊的。 第9章 先生，你该走了（九） “秀娟，弄点开水。” 沈枞渊看过高亿峰的房间之后就打算去高亿洋生前住着的另一间小平房看看，本来他是想在里面试着找出些有利于案件发展的蛛丝马迹，可没想到进去之后里面除了高亿洋的遗像外空无一物。高亿洋死了这还没超过十天就收拾的干干净净，沈枞渊眉头不由一皱，这一定不是高亿峰做的，他对弟弟感情那么深肯定不会短时间内就把弟弟生前的东西清理的一干二净。 果不其然，随后进来的高亿峰一看房里的情形，走出去扯声大吼：“秀娟，我说了让你暂时别动弟弟的东西，你什么时候把东西都扔了的！” 看得出来，高亿峰气得不轻。 沈枞渊劝了一句便在摆放遗像的桌子前站定，他先是点燃了一根蜡烛接着插上了一束香。尔后，他后退了一步，目视遗像站得端端正正，右手上抬敬了一个十分正规的军礼。 接下来，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一言不发，深深地注视着相片里的人。 相片里的是一个笑得非常灿烂的年轻人，身上穿着旧的有些发白的蓝色牛仔服，可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那双神采奕奕的大眼睛。那时，他定是无病无痛活的一身轻松、潇洒而恣意，正是一生中最好的年纪。 沈枞渊看着他的笑脸静静沉思，如果凶手是有意的，那么这个看着牲畜无害的男人又是做了什么才会招致杀身之祸。 高亿峰看着弟弟的遗像还是情绪激动，一个四十一岁的大男人竟然瞬间红了眼眶。 “亿洋他打小就乖，在学校学习也好，爹妈死的早，他从来没让我多操过心。平常有个感冒发烧的都是偷偷扛过去的，他知道我不容易连说都不说。别人家的孩子吃的好玩的好他从来不眼红，我给他买的东西他总是推推让让说是我乱花钱。”高亿峰头偏到一边抬手抹了把眼睛，回过头来时还是几度哽咽，“老天爷不长眼啊，偏偏让他得了这要命的病。他知道自己有病后好几次想自杀都被我救了下来，有一次发现时医生说是再晚来几分钟就……就没命了。” “我跪下求他，我说只要你别自杀，哥不管砸锅卖铁都给你治病。我怕他还有那念头，狠下心告诉他，要是以后医生说那病实在治不好就顺着他，随他走，不再拦他。这样他才放弃了自杀的念头。” 沈枞渊没出声，就那么静静地听着，他在听一个人的短暂人生和两个人的永世亲情。 “我一直劝他别放弃就那么养着他，他不发病时状态还是不错的。”高亿峰的语气突然变得疯狂，“他的命有一大半都握在阎王爷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谁他妈那么狠心竟然对他下死手！” 高亿峰双手握拳，手上用了十分的力道，沈枞渊能清楚地看到他手上暴起的青筋。 “别让我知道凶手是谁！” 这时，一个女人走了进来，穿着也是很朴素，手里端着一杯水。 “秀娟，那些东西你……” “扔了。”女人的声音淡淡的，“都死了留下来干嘛。” “你！”高亿峰差点上手打人，被沈枞渊拦了下来。 “滚出去！”女人二话不说，放下水就走了出去。 沈枞渊情绪不变心下却有了计较，这嫂子像是不待见高亿洋这个小叔子。不过也正常，丈夫一直花钱养着高亿洋自然对她和一双儿女就付出的少。 沈枞渊问了问高亿峰关于高亿洋当夜为什么要出去的事，果然他不知道，高亿洋是趁着夜深人静自己偷跑出去的。可他大晚上的跑出去要干嘛，又在桥上看到了什么，或者说，遇到了什么人。 沈枞渊分析高亿洋八成还是奔着自杀去的，前几次在家里自杀都没能成功，所以他这次选择出去，就那么死在外面。可他偏偏还是没能自杀，而是死在了别人手里。 沈枞渊离开的时候没有无力的安慰有的只是真诚的保证，随着他一起离开的，是他从高亿峰那里要来的一张高亿洋的一寸照片，照片上的年轻人还是笑得那么灿烂。沈枞渊把它轻轻拿起，很珍重地放在了胸前的口袋里，那是最靠近心的地方也代表着他对死者的尊重。 “还是没有太多有用的信息。”沈枞渊拿着手机声音里有些懊恼和无奈，“他当晚出事时没有目击者，身上没有任何伤口，除了他和凶手没人知道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西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办，突然，她脑海深处有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她似是在想这个办法到底能不能实施，声音里有丝不确定：“……你能不能把他死亡时的照片发给我几张。” 沈枞渊微愣，不知道她要照片干什么，不过还是说了一声“好”。 “我想到一个办法。不过，可能不会成功。”苏西咬了咬唇，“能帮上忙的那个人我已经有一……十几年没见过他了。”她差点顺嘴说成一百多年。 “嗯。”沈枞渊顿了顿，“谢谢，我还会仔细调查的，再见。” 苏西定定地看着手机上的照片想要凭借自己的幻术试试能不能看出什么东西，可无奈她等级太低，功夫不到家，根本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她有些气恼，不由跺了跺脚。那个人和她失联一百多年了，现在要找他谈何容易。 “这是在看什么见不得人的小视频呢。”冯听白把她专注看手机和跺脚的动作看在眼里，不急不缓地走上前，精致的妆容，优雅的步伐，看着足像一位高贵的女王。 苏西听她这么一说，马上做出一副被人识破小秘密后的忸怩的样子，手还立刻挡在了手机屏幕上。 冯听白顿时停步，脸上一副很嫌弃还略带惊讶的表情，眼睛半眯着：“哈，你不会真的在看吧？” 苏西眨眨眼，嘴唇微嘟，不置一词。 冯听白这下一步不知道该不该迈出去了，她可不想大白天的和一个女人一起看那种不入流的东西。 这么一想，她竟然不自知的红了耳朵。 苏西“噗哧”一下笑出声，这美女怎么越看越可爱。 “不逗你了，我没在看那种东西啦。”说着苏西就迈脚走向了站在几米处的冯听白，“喏，我在看照片。” 冯听白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又看了看她手里的手机，最终带着些不确信的点开了屏幕。 屏幕上的是一个躺在地上两眼圆睁、表情扭曲、姿势僵硬的男人。冯听白猛地抬头看她：“死了？” “嗯，这就是第一个死者。不过他的死和喻亦奇没什么关系，之前是我想错了。” 冯听白听她这么一说又下意识地看了看照片，突然，她低声说了一句让苏西吃惊万分的话。 “我不久前见过他。” 第10章 先生，你该走了（十） 苏西沉思了几秒，在冯听白沉默之际插话道：“你是说他之前去找过道上的大师？而且因为受骗的事动手打人？” 冯听白还没来得及回答，苏西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所以，她急着又问了一句：“那个男人看着怎么样？” 冯听白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表情不由地也严肃了起来，她双眼眼珠同时向左微转呈现出一种思考的状态。 过了几秒，她细细说道：“那个男人大概有四十多岁的样子，中年吧，嗓门很高，脾气不太好。” 她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不过，不像是个坏人。” 苏西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听得很认真的样子：“就见了一面，你是怎么看出来他是个好人的？” 冯听白嘴角微扯，看着她的眼神一副很嫌弃的样子：“我要是被骗直接上去二话不说就揍他，还至于大声骂？” 苏西一怔，她说的也是，如果真的被骗得很惨，谁还能浪费时间再无济于事的骂，肯定早就动手了。这么说来，那男人确实还算善良，不是什么坏人。 “他看着像不像是有病？” 冯听白眼一眯，实在是没忍住给苏西竖了一个中指：“你才有病。” 苏西终于确信般地笑了笑，露出了她的招牌小酒窝：“你手指好漂亮。” 冯听白：“……”这他妈绝对有病。 苏西急于验证她的想法，所以第一时间就给沈枞渊打了电话。 沈枞渊看她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打电话过来，以为她要拜托的那个人联系到了，事情已经解决了，所以他的口吻是轻快的，一扫近几天以来的阴郁：“解决了？” “嗯……还没有。”苏西把手机从左手移到右手，换了个姿势后接着说，“不过我有了意外发现。” “怎么说？” “有人之前在那种所谓的大师那里……嗯……看病的时候见过高亿洋。” “他去看病？”沈枞渊有些疑惑，这种大师都是骗人的，除非万不得已，又有谁会信？高亿洋读过书，对于自己的病也知道严重程度，不该那么不理智找什么大师治病。 “不是，他是去砸场子的。” “砸场子？”沈枞渊眉头皱成川字，更加不信，高亿洋那么好脾气的一个人，就算知道自己被人骗了也不会那么莽撞，更何况动手打人，倒是他哥有可能…… 他哥？ “高亿峰！”沈枞渊知道苏西的意思了。 “嗯。”苏西眼神里满含欣喜和即将要看到胜利曙光的期待，“有这种可能，杀人凶手是把他们兄弟俩认错了，本来他要杀的很可能是他哥——高亿峰。” 高亿峰虽然内心不是个坏人，可他说话本来就冲，表面看起来脾气不好，除非是十分了解他的人，不然这种性格确实很容易得罪生人。比起生病在家、从小安静又乖、看起来就很阳光的高亿洋来说，高亿峰很可能才是凶手想要杀害的对象。 这样的话，他们的调查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他们真正该调查的人应该是高亿峰，尤其是和他有过激烈矛盾的生人。刚好，那个大师就有一定的嫌疑。 ＊＊＊＊＊＊＊＊＊＊ 沈枞渊挂了派出去的警员打过来的电话，整个人都是一种紧张备战的状态。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那个所谓道上的大师因为不久前和一个男人打架双双进了一趟警局，经调查，虽然是那个男人先动的手，可是是那个大师骗钱在先。所以，最终那个大师落得个被打还被罚了一大笔钱的下场。事情还不算完，没过几天，那个大师就关了门，人也消失了。巧的是，关门大吉的那天就是高亿洋死后的第二天。 沈枞渊再次站在这座破旧的小平房的大门前，心情说不出的沉重。静默了足有几分钟，他终于抬脚走上前，停顿了一下后抬手敲响了门。 这次开门的还是高亿峰，上次看见他沈枞渊心里是愧疚和抱歉，而这次他心里充斥着的是无限的悲伤和不安。 “凶手找到了？”高亿峰的脸上是掩不住的高兴和期盼，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泪意和如果不仔细分辨就听不出的震颤。 “嗯。” “是谁？”愤怒和悲痛交织在一起让高亿峰红了眼眶。 沈枞渊沉了声音：“李治章。” 高亿峰猛地一手狠捏住门框，木屑刺进掌心流出一道道血痕，足像是一个哀怨者不甘和委屈的血泪。 “竟然是他！我那天就该打死他！狗娘养的！不得好死！”高亿峰一个大男人终于没能忍住，这一刻哭得像个孩子，“亿洋啊，都是哥的错！哥该死！哥该死！……” 一声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沈枞渊出手硬是制住了高亿峰还要继续的动作。 当了几年警察，这种时刻不是没见过，可他还是不忍心。 “怪不得你。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过了很久，高亿峰才红着眼恢复了正常的声音：“他怨恨冲着我来啊，对我弟下手干什么！造孽啊！” 沈枞渊没吭声，他不打算告诉高亿峰凶手认错人的实情。高亿洋已经死了，告诉高亿峰更多，只会让他陷入更大的痛苦中。就让他那么以为吧，凶手是把对他的仇恨转移到了他弟弟的身上。沈枞渊看了一眼面前滑坐在地上伤心欲绝的男人，希望他这么做没错吧。 李治章最终以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审判那天，高亿峰听到最终判刑结果的时候没有任何逗留，急匆匆地就走出了法庭。坐在旁听席上的苏西怕他出什么事不知不觉地跟了出去。 等她终于停下的时候，就看见高亿峰一个大男人瘫坐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粗糙的双手紧紧地捂着脸，压抑且撕心裂肺的哭声就那么从掌心里溢出来，听得人只想落泪。苏西没走上前，现在的高亿峰不需要别人的安慰，他需要的是发泄，是忘记，是对以后生活的希望和继续。 可除了高亿洋没人知道，他那晚确实是要去自杀的，他悠悠地在晚风中漫步，一路哼唱着青春年少时流行的歌曲准备笑着迎接死亡。浮石桥下流淌了千年的河水是他最终想要的归宿，他想就那么随着河水飘啊飘，去到他从来没有去过的远方。可天不遂人愿，他碰到了趁着夜色准备去杀他哥的李治章，被认错后，举起的刀还没落下他就在惊恐中心跳加速，瞬间倒地，最终停止了呼吸。 结果都是一死，可他没能以他想要的方式结束这短暂且苦痛的人生。 死之一事让人无能为力，有时候你连自己想死的方式都无法自行选择。所以，能活就好好活，起码活的方式只要你努努力还有选择和改变的余地。 第11章 先生，你该走了（十一） “哎，第一个死者的案子已经解决了，房里的这个你打算怎么办？”冯听白左肩下降，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微斜身体靠在墙上问道。 苏西知道她的意思却偏偏装作很茫然、很无辜的样子：“嗯……就这样一直把他关着啊，不然还能怎么办？他要是不小心再次逃了，我很有可能就找不到他了。那样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整天想打发她走，唉，她是凶神恶煞吗？她这么可爱的一个人是被人嫌弃了吗？ 冯听白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在暴走了：操，还不走！！！ “你一直待在我这，家里就没有什么事情等着你做吗？”冯听白皮笑肉不笑，嘴角咧的那叫一个僵硬。 “我一个单身狗连吃狗粮都是一个人，家里能有什么事？”眼见冯听白嘴角的那抹僵硬的笑意猛然消失，苏西转了转眼珠子，算了，自己可别玩过火被美女嫌弃，“现在家里只有一个熊孩子，我把他锁在房里了，暂时不用管。” “孩子？你之前从街上带走的那个？” “嗯啊，你是不知道，那熊孩子简直了，吃我的零食比吃他的还自在，一包接……”苏西说不下去了，冯听白身上散发出来的嫌弃气息快要让她窒息了。 果然，冯听白懒得再理她，直接站起身一个漂亮的转身后头也不回的进了她的房间，还大声地摔上了门。 苏西摇了摇头同时心疼的咂嘴，这门多贵，能买好多包零食呢，摔坏了多可惜。 她的脑子回归正常，推开了自己的房间门。 因为喻亦奇的存在，苏西进去时明显地搓了搓胳膊。 男人看见苏西进来一口白牙几乎快要咬碎了：“你放开我，这么绑着我要到什么时候！” “先生，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屏城的白天也远比其他城市来的安静古朴，古老的巷道或宽或窄，一眼望不到头。青砖黛瓦，典雅小楼，漫步其中就仿佛回到了几千年前，那时人们长袍布衣，青丝披肩，无论男女老少总有一种潇洒恣意的风度。就连屏城的风都有一种不同的气息，只要轻轻一嗅，风里裹着的泥土的清香都能让人陶醉。更别提屏城的水了，划着小船品着香茗，那种无法言说的舒适与愉悦，体验一次便再难忘却。 苏西喜欢这座城，她在这里生活了几百年，这座城市的美让她根本舍不得离开。如果可能，她不希望看到这里的人们脸上出现痛苦的表情，因为他们大多如这座城市一样朴素善良，有着和千年古城相配的安静优雅的气质。可惜，这只是一种可能。 苏西站在这座小楼门前，不用细听就听得到从二楼窗口传出来的声音，那是一种失去挚爱之人的痛苦与绝望的哭泣，听来让人心中暗沉，不由地陷入无限放大的悲伤之中。 苏西没转头就那么轻轻地说着，可那话里却有沉重的意义：“先生，你吓死的那个人走了，可他带走的不仅是他的生命还有他身后一家人的心与泪。那个哭声最大的，你仔细听，声音无比的沧桑和悲痛，那一定是他的老妈妈。以后，她就少了一个儿子。那个哭声清脆且断断续续的，一定是个年轻的女子，可能是他的妻子抑或是他的姐妹。以后，她们就要失去一个丈夫、一个兄弟。” 喻亦奇一反之前被绑的暴躁和气愤，一言不发，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可苏西还在继续：“先生，你生前也有父母妻儿、兄弟姐妹，你离开的时候，他们一定也是这个样子，痛苦不堪。” 苏西终于转头看向了旁边站着的从刚才开始就异常沉默的男人，她想他心里是有所感触了。 苏西舒了一口气，耳边轻轻的风声和仍在继续的哭泣声中响起她清脆悦耳的嗓音：“先生，你该走了。” 喻亦奇沉默良久，最终无声地红了眼眶。 “嫉妒是毒.药，毁了我。” 苏西解开了他身上的束缚，获得自由后，他弯下腰对着二楼窗口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抬头时，他的脸上再没有了之前被嫉妒蒙蔽灵魂时的不甘和气愤，他很平静，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该走了。” 面前的男人一点点的灵魂消散，最终化成了一缕白烟，消失不见。然而，他刚才站着的地方掉落了一张纸，更确切的说，那是一头纸驴。 苏西本想把它带走的，可最终她还是施法把纸烧了。那黑灰在风中四处飘散的时候，苏西在想，它是愿意和主人一起走的。 青石板铺就而成的狭窄却并不拥挤的小巷中，苏西走得缓慢而随意，她不时还会停下来摸摸路边的石头，手指轻轻地划过青灰色的古墙。说真的，她爱极了这座古城，爱它的古朴，爱它的典雅，爱它的墙，它的路，它的风，它的水，它的一切。然而，她不会爱上这里的某个人，因为她怕那人如这城一般让她一陷进去就无法自拔。她想，她这种人注定是不能爱人的。lover这个词读来圆润而深情，可她永远不能也不会有读它的机会。 这种低沉的情绪让她有些心堵，不过很幸运，它很快地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了。 “苏西，你浪够了没有，孩子不见了！” 韩乙文还是这一如既往的口气，苏西笑了笑，嗓音珠圆玉润、掷地有声：“师姐，你用你那顺风耳给咱们听听他的动静呗，我秒秒钟把那兔崽子抓回来一顿吊打！哼！” 韩乙文一反常态地没有教训她这种吊儿郎当的不正经的样子，而是静默了几秒缓缓说道：“听不到，我什么都听不到。” 苏西握手机的手指一僵，险些把手机滑出去。 听不到？听不到意味着什么呢？她不敢想。 第12章 先生，你该走了（番外） 我叫高亿洋，二十二岁以前我的生活虽然过得不是大富大贵，可还算有滋有味，因为那时我还没有病。 犹记得小时候，平时考一百分的卷子有一次考了九十九，对于当时的我来说，那简直就是天大的噩耗，为了那失去的一分我还很没出息的掉过几次眼泪。 我就记得后来都在我快忘了那一分的时候，我哥破天荒地拿了一块糖给我，要知道在那个时候一块糖是很难得的东西。他拿着糖塞在我手里，声音也是和我一样的稚嫩，他是我的双胞胎哥哥，比我就大了五分钟。“洋洋，哥给你偷偷弄的糖，快吃，吃了那一分就回来了。” 我本来为了那一分流过的眼泪在我哥的提醒下又一次没出息地涌了出来。我哥见我哭吓坏了，伸手拿过我手里用纸包着的牛奶糖拆开就往我嘴里塞。吃到糖我竟然真的就止了哭声，现在想想，怕是当时嘴占着哭不出来。可印象中那块糖很香很甜，所以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我都难以忘却。 不过我突然觉得很羞愧，因为那时我嚼着嘴里的糖我哥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我，他是想吃的，真的，可他就那么一直看着我，直到我吃完就问了一句：“糖甜吧？” 那时候傻，我还深深地点了几下头，像是在确定那糖是不是真的好吃真的甜。 怎么说吧，如果二十二岁之前的生活可以用东西来形容的话，那一定是那块糖，糖纸虽然皱皱巴巴味道却很甜。 可二十二岁之后，我的生活就像是苦糖，入口苦而涩，可我还得把它咽下去。 被查出病的那一天，我坐在医生的办公桌前足足愣了有十几分钟，我哥就在旁边一直询问医生检测结果是不是错了，就那么一遍一遍的问着，直到医生厌烦。可直到最后，医生口中的答案都没有改变。 其实我之前就觉得身体有时候不太对劲，心脏的问题，可每次它就只是那么异动一小下，所以我就没告诉旁人，也没告诉我哥。没告诉旁人是因为没必要，没告诉我哥是怕他担心，他总是为了我的一点小事就着急的要命。 不要剧烈运动，不要劳累，不要情绪激动……医生说的建议里只有这些，可这些只一个就让我没法像个正常人一样，说的再确切点，根本就没法像个人，连猪狗都不如。不让干活，我一个大男人能做什么，等着我哥养活？猪狗养着还能卖钱吃肉，我养着要干什么？养猪狗都比养我好。那时我就想还不如死了算了。 可我哥不放弃，他说让我别管就好好养病，别的他来想办法。然而爹妈走的早，从小就是我哥养着我，他没得念书没得出远门打份工，就在村子附近找事做因为要照顾我。可想而知，他有多么的不容易。 本来以为我大了可以为家里做事，可得了病还得靠我哥养着，这都是造的什么孽。 后来我一次次的自杀，可每次都能再睁开眼，睁开眼就看见我哥憔悴的脸和红着的眼。 我对不起他，我一直在拖累他，这一拖累就拖了整整四十年。今年我四十一了，我哥也四十一了，嫂子还有孩子都还要他照顾，我有什么脸再继续没用的待在家里。 今天晚上我就要永远地解决了这件事。天黑的很深，估摸着有十一二点了，孩子们玩闹的声音早已经没了，我哥他们应该都睡下了。 我走到我哥的房门口跪下，不由自主地竟然想哭，我使劲憋着声音，我怕吵醒了他们我又失去了一次机会。 夜很静，没有人声，没有车声，就连鸟声都没有。我出了门就朝着一个既定的方向走去，那里是我最终选择的地方。 月亮给我照明了路，可这其实我并不需要，因为我闭着眼都知道浮石桥在什么地方。 风吹在身上有些凉不过挺舒服，我突然情不自禁地就想唱首歌：“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着冷却了的心窝飘远方 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 天空海阔你与我可会变（谁没在变） 多少次迎着冷眼与嘲笑 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 一刹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觉 不知不觉已变淡心里爱（谁明白我）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为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 一首挺有气势的歌我都不敢大声唱，因为我可能一个心跳加速就连浮石桥都走不到，这种人生怕是除了我谁都难得有。 唱完歌我的脑子里浮现出来的就是这四十年来的一帧帧画面，甜的有，苦的有。 我哥给我吃糖，我哥为我和人打架，我哥供我上学，我哥给我养病，我哥一次次的为我做事，大的小的，都有。 我哥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这么一来，我就在脑子里想，这么多年来我为我哥做过什么。从小到大，我被人夸过无数次，热心善良。我为邻居大妈抬过水，为同学补过课，走在路上也帮陌生人过过马路。可我心里一空，接着痛哭失声——我没为我哥做过什么，什么都没有！ 一直以来，我带给他的只有拖累拖累拖累，包袱包袱包袱，除此之外，真的什么都没有。 我真的不该再活了，活着有什么用，我哥该喘口气了，他年龄也大了，不该操心那么多。 我突然就觉得，这浮石桥怎么离我变远了呢。我走得快了些，家离我越来越远，我哥离我越来越远。 快到的时候我以为我会害怕我会退却，可完全没有，我竟然变得很开心。 我哥以后会有好的生活，他活得不会再那么累，我高兴。这病缠了我这么久，我终于要抛弃它了，我真的很高兴。 我忍不住地又唱了几首歌，声音里充满了高兴和愉悦。我就要解脱了，我就要自由了。 浮石桥我们世世代代的人都在走，我今天将会躺在这浮石桥下的河水里，那一定是我最想要的归宿。 想一想，那水流了几千年最终不知道会归向哪片海，如果我顺着它一直飘，我就会到达不同的地方，因为得病，我还从来没有出过远门，这下刚刚好，想必我会有机会去到不少地方。 要到了，就要到了，我看见浮石桥的栏杆了。 踏上桥的那一刻，我的心里无比的宁静，我就要去远方了。 我打算在桥正中的地方往下跳，在那里我能清楚地看到河水的流淌，月亮照进水里留下的淡淡光影。那一定很美。 我一点点的往上走，就快要看到桥正中最高的地方了。 我心里涌起一阵雀跃，我就要到了。 我刚刚走上去，就看见从另一边不远处正要走过来的人，我有点慌，这人不会阻止我吧。 可没想到这人离得近了些像是看清了我的脸，他怒红着双眼，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可夜里太暗，我看不清。 我心里正感怪异，他就突然叫着我哥的名字向我冲过来。这下我看清了，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把水果刀。 我的心脏不听我的使唤了，它跳的越来越快，越来越不稳，最终我在那把刀砍下来之前就倒了下去。 我感觉不到呼吸了。 我要死了。 我的远方我见不到了。 永别了，我的一切。 第13章 奶奶，我好饿（一） 沈枞渊眉头一皱，一股厌恶的情绪从心里冲上来，让他说话有些不受控制：“首长，作为一个老警察你肯定知道，警察办案是需要时间和调查的，真相到底如何谁都不能凭空猜测。” “死者是慈善家，身份特殊，他们在屏城捐钱建的学校就有十所，以他们名字来命名的养老院有五所，屏城市中心医院的重症患者也经常得到他们的捐助，更何况，咱们那些退伍后的警察情况不太好的也得到过他们的帮助。”一枚银色橄榄枝、缀钉三枚四角星花的肩章在透窗而过的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沈枞渊，你要分得清情况。” 沈枞渊站得挺直，目视前方：“首长，慈善家和别的人有什么不一样？我追求的是作为一名警察的公正和正义，不是看死者的身份来走形式的。” “沈枞渊！”坐在办公桌前的人拍了一下椅背，生气地站了起来，“凶手明明已经都投案自首了，你为何迟迟不结案！你不知道外面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吗！” “传什么？” 头上掺有几缕白发的男人又重新坐了回去，像是有些泄气和不安：“枞渊，你安安心心的结案三个月后的升职肯定有你的份，别因为凶手给自己惹上不该有的麻烦。” “哦，说我包庇凶手，和凶手是一伙的？”沈枞渊声音一成不变，“那就让他们拿出证据来抓我吧。” “随时恭候。” 他向着面前的人敬了一个军礼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队长，局长他——” “高越，虽然他比我级别高，可你现在是归我直接管理的。” 高越额头上的冷汗都快被他这句话给激起来了，顶头上司就是……厉害啊。 不过，这父子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关系看着不怎么好。刚才那房间里的气氛简直了，比空调都解暑。幸好他中间溜出来了，不然肯定会被冻死。 他一回神，沈枞渊已经走离了十几米，他紧忙扶了扶警帽小跑着跟了上去。 “姓名？” “魏云。” “年龄？” “六十三。” “七月十四号晚上你在哪里？” “主人家里。” “当晚你是否在主人夫妇饭菜里下了老鼠药？” “没有。” 询问的警察猛地一愣，下意识地抬眼看向了坐在一边听得很认真的沈枞渊。 “那你为什么要来警察局自首？” “我没有，不是你们警察抓我来的吗？”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沈枞渊起身离开，有人跟了上来：“队长，我昨天问她的时候，她真的承认是她做的！我……我不知道她今天怎么会改口。” 沈枞渊停步却没转身，富有磁性的声音入耳仿佛有不小的回响：“小李，当警察最忌讳急功近利只求一个结果，一个案件最重要的不是找出凶手，而是要知道凶手的动机。事情的真相往往很复杂，不是一句认罪就完了。你懂，嗯？” “懂了。”小李双脚并拢站着军姿对着沈枞渊的背影敬了一个军礼，这军礼里是蕴含着尊重和敬佩的。 沈枞渊从小就被父亲灌输了长大以后要上警校当警察的思想，可他心里一直是不愿意的。直到他十五岁那年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因为他父亲办案得罪凶手的原因被捅死在家里、鲜血染红地板染红他衣服的时候，他才从心里涌上来一股劲——他要当警察。 他就是凭着那一股要为母亲报仇的意念才在警校艰苦的磨练下生生练成了一身硬骨头，他比别人用功，比别人拼命，他不为别的，就为那一个念头。 报仇。 可等他当了小警察一步步当上警察队长之后，他才意识到警察这个职业是一份天大的责任，它不允许你包庇，它不允许你意气用事，它要求的是公平正义，因为它和无数条离开的生命紧紧地连在一起，它由不得你有丝毫懈怠。 沈枞渊眉眼微抬，终于转过身伸手上前拍了拍小李的肩：“慢慢来，你会成为一个好警察的。” 利落的脚步声落在地板上踏出有规律的节奏，小李看着那个高大挺直的背影微微出了神。 他选择来的地方没错，这队长是个好警察。 “哎呦喂，这哪阵妖风吹得咱们大队长给我一个要饭的打电话？” 要饭的？他每月那么高的工资要是都要饭，那没几个人不要饭。 沈枞渊步子不变：“景止。” “好好好，我不闹了。说吧，找我啥事？一会儿我还要和我男朋友共度晚餐，你别耽误我的大好机会啊。” 沈枞渊揉了揉眉心，他对于景止这重度精神病患者的同性恋身份还是有些膈应，不过他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喜欢谁是他的权利，他管不着。可每次联系他总会听到那些词从他嘴里不时的冒出来，他听着简直有些受不了。有一次有事求他帮忙还被迫听了他的什么情感经历和做那种事的体验。 沈枞渊感觉脸上有点热，心里有些无奈：“说正事。” “如果一个人说话时，额头、眉毛、眼睛、嘴都没有明显的情绪变化，这是不是说明他不是在说谎？” “你这说的是面瘫吧。” “滚。”沈枞渊没忍住。 “哈哈哈……”景止在这边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咱们一向不苟言笑、办案秉公执法的警察队长这是爆粗口了吗？好难得，哈哈哈。 估摸着队长要生气，景止捏了捏脸皮让自己不再笑出声：“咳，你说的太模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有录像之类的吗？” “稍后发给你。” “嗯。”景止摸了摸耳朵，“又有新案子了？” “嗯，很温柔的凶杀案。” “呃……” “我挂了。” “别别别……别啊，多久没联系了你就这么对待老朋友啊，沈枞渊，你真是绝情。” “刚才不是说要和……去吃饭吗，我早点挂了好满足你的要求。这还绝情，嗯？” 沈枞渊的声音本身就有磁性还很低沉，说话的时候他可能不知道，可听得人简直都要怀孕了。他说话时还有一个小习惯，就是在结束时加一个“嗯”的微微上抬的尾音。操，听得整个人都要苏了。这要是听他在床上呻.吟，估计是个人都忍不住。 景止有些口干舌燥，小腹下隐隐有了要抬头的趋势，他猛地灌了口水：“沈枞渊，你自己多小心，别太拼命。” “嘟嘟嘟……”竟然是他忍不住先挂了电话，唉，沈枞渊真是能要了他的老命啊。 ＊＊＊＊＊＊＊＊＊＊＊＊＊ “苏西，这下要怎么办？” 苏西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压得很低：“师姐，我算了一下，他走了有几天了……” “几天！”韩乙文又要炸了，“你……你！”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算了，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你试着算算他在哪里。” 苏西看了看她，眼睛眨了又眨：“……我也算不出来。” 第14章 奶奶，我好饿（二） 苏西这下是真的有些着急了，如果只是韩乙文听不见那熊孩子的动静，那么就说明那孩子所处的地方有结界，可她竟然也连算都算不出来，这下就麻烦了。看来，那孩子待着的地方不仅有结界，他还很有可能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而导致他走不出结界。 苏西脑子里思绪万千，最终她打算再作死一把。 冯听白刚下班回到家冲了个热水澡就听见敲门声，她披了件真丝睡衣就走到了门口。 “谁？”大晚上的谁来找她，冯听白留了个心眼没有急着开门。 “美女，我是苏西。” 冯听白听着这如音符般跳跃着的声音，心里却没有丝毫愉悦，她皱了皱眉，这女人怎么没走几天又来了，不会又要住她家吧。 冯听白一个移步做了个自己都没想到的动作——她上前抵住了门。 反应过来后，她闭了闭眼，整个人快要进入爆炸状态。 这个女人有毒，自己每次遇到她都要做蠢事。这门锁的这么严实，她智障了才会上去抵了门。 “美女？”隔着门的声音越发清晰，冯听白有一种能被她看到的感觉，健步如飞立刻退开了门板。她刚才抵门的动作要是被看见，估计又要被这女人嘲笑。 然而她不知道，苏西在门外已经笑得抱着肚子站都站不住，腰都笑得弯了下去。 “不给进！”冯听白脱口而出后一个怔愣，简直了，面对这个女人她的好修养有种要离她而去的节奏。 “确定？”苏西唇角微勾，手指微动，在门上徒手画了个圆。 冯听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确定。” 苏西闭上了眼睛，口中低声念到：“幻影移形。” 同一时间，那本来看不出任何痕迹的圆弧线上有一个亮点突然出现，然后那个光点开始逆时针慢慢移动，最终整个光圈在门上闪着耀眼的光。 苏西睁开眼看着面前的光圈，右手手掌张开五指并拢慢慢向光圈匀速靠近。 “破！” 下一秒，时间仿佛静止了。 苏西凭空站在了冯听白的面前，而且刚才那张开的右手好死不死的正好贴在冯听白的左胸上。 两个人对视着都没有眨眼也没有说话，苏西感受着右手掌心下的凸起点，不受控制地弯了手指。 这下就不是她的手贴着冯听白的胸了，而是直接包裹了。不过因为尺寸比较大，并没有完全包住。 苏西心里啧啧道，好胸，手感不错也够大。 冯听白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眨了眨眼看了看苏西，然后缓缓低头看向了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着的胸。 “啊！”夜晚里一声嘶鸣。 “——对，对不起啊！我那不是……” “滚！你还说！”冯听白坐在沙发上眼神四处瞟着就是不敢和面前的人对视，脸颊、耳朵、脖子简直红得不像样，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不过，真真是好看啊。 苏西立刻用右手捂住了嘴，不过这只手刚刚摸过冯听白的胸这下这么一动作，暧昧气息充斥了整个房间。 冯听白瞥了一眼她的右手，咬牙切齿：“变态！剁手！” 苏西立刻放下了手，还不忘在衣服上搓了搓。 她眼睛一动，转移了这个让两人都很尴尬的话题：“美女……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 冯听白想吐血，这女人占她的便宜不说现在还倒打一耙？她还没说她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所以才……才摸那里。 “虽然我喜欢女人，可我不喜欢你。” 冯听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当着她的面说出来了，不过她不想被这个女人误会。她才不会看上她，不会穿衣打扮、不会说话还变态，一点都不符合她的审美观。 冯听白冷哼一声，她要是爱上苏西就去撞墙。 “那你还把我的名字刻在你……胸上？” 冯听白明白了她说的什么，眼角微抬，然后把真丝睡衣往下扒了扒，手指指向了一个位置：“哎，我问你一个问题。” “啊？你说。”怎么不回答问题反而回头问问题了，她的反应不对啊。苏西心中思索，美女果然对她有意思，不敢直视对她的感情，啧，好像磨人的小妖精这种谜一般的生物啊。 “你是不是丧失了视网膜分辨影像的能力，眼睛的屈光介质变得混浊得不能再浑浊了？” “啊？”她竟然没听懂，美女好有知识啊。 “就是眼瞎！这哪里在胸上，明明离胸还有五公分好不好！龌蹉！思想变态！” “……”苏西迷醉了，自己这是被别人用知识赤果果地碾压了吗？被骂都不知道。她心里不平衡了，她委屈了，她要有小情绪了，“你是在说我污？” “是！” 苏西无辜地眨了眨眼：“哈，倒挂金钩、老汉推车、观音坐莲，这些招式我都没做过，明明很纯洁，快看我纯洁的大眼睛。” 冯听白：“……”妈的智障.jpg “我之前告诉过你我经常变成一把刀，那名字也是那时候自己突然冒出来的。” 苏西一听这话，终于想起了自己今天来的目的：“美女。” 冯听白看着她一脸饥渴的表情，眼睛闪着不明的光，寒毛都快竖起来了：“……你，你要干嘛？” 苏西蹲下来凑到了冯听白腿边，一副狗腿子的样子：“你能不能答应做我的式神啊？你上次拒绝了我我心痛了好久，今天你还忍心拒绝我吗？” “忍心。”干脆利落。 “……”苏西见直说没用，想办法绕着说，“美女，那个小孩子不见了。” “你对他做了什么？”冯听白眼里有些生气和质问还有一丝担心。那孩子还小，丢了要怎么办？会不会真的沦落到被贩卖被逼着乞讨赚钱的地步？ “美女，那孩子已经死了很久了，你当初看到的是他的魂。” 冯听白震惊过后就是了然，她当初就觉得不对劲，怎么会没人帮助他。这么一说的话，果然，他们根本都看不到他自然不会帮他。 看来从那时起，她就和普通人不一样了。能看见鬼魂，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怎么好。 “他是不是魂散了，消失了？” “没有，我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可他的位置我算不出来。” “那要怎么办？”冯听白有点疑惑。 “你做我的式神。” 第15章 奶奶，我好饿（三） 冯听白眼一眯，脸上明显有了生气的征兆：“说来说去，你就是想让我做你的式神，可我为什么要答应你，以后作为侍从的存在呢？理由呢？而且在商言商，我的好处呢？没有好处的事我为什么要干？” 苏西心里突然一堵，她没有别的意思啊，被人误会的感觉好难受。 “美女，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能变成刀这件事现在只有你知我知，刀出现的时间和地点你自己不能控制，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到时候如果被有心人发现利用，你的未来将会怎样，谁也无法预料。如果他们利用你做坏事，你自己又无能无力成了帮凶，你难道不会后悔吗？” 苏西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要把她的真心剖开给她看：“你说我是不是有什么目的才一次次地问你要不要做式神，我说实话，是，有，我有目的。” “我们苏家是阴阳世家，这一代是我接的手，我父亲传给我家族信物的时候告诉我，每一个阴阳师都会遇到他命中注定的式神。” “你变成刀时刀柄上的拼音简写和你身上出现的拼音简写和我刚好相符，更何况，你记得吗，上次也是你在我被喻亦奇掐住脖子的时候及时变成刀救了我。一切都表明你是我父亲口中说的那个我命中注定的式神。” “我等了你整整五百年了，我真的不想错过。我有些着急了，如果给你造成困扰我很抱歉。” 冯听白看着她眼里的真诚和希冀，突然觉得她有些错怪了她。所以，她微微咳了一下掩饰自己刚才有些过分的情绪：“如果我做了你的式神你会不会使役我？你让我做什么事我都不能违抗？” 苏西仿佛看到了希望，立刻咧开了嘴角，眼里微微闪着光：“我只能控制你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变成刀，控制你攻击什么物体，其他的东西我都无法掌控，也就是说在其他所有事上，你都是自由的，和正常人一样。” “真的？” “嗯嗯嗯。”苏西快速地连点了几下头。 “那你今天急着找我说这件事……真的和救那孩子有关？” “嗯。”苏西有些着急地看着她，“我算不出他的位置，我需要有式神帮助我施行幻术才能有更大的机会找到他。” 冯听白点了下头，稍稍想了想才说道：“更大的机会？也就是说，最终不能绝对保证找到那孩子？” 苏西默了默，有些难以启齿：“嗯。” “那你还要坚持？不怕来找我被我误会？就为了那所谓的更大的机会？” 苏西没有丝毫犹豫：“我不是坚持，我只是觉得我应该找到他。怕不怕什么的，说真的，我活了几百年了，已经忘了怕是什么滋味了，就算你误会我我也要来。” 苏西凝视着她，眼里有着说不出的倔强和坚持：“今天如果不成功，我下次还会再来，下下次，下下下次，下下下下次……直到你答应我。嘿嘿，无所谓，反正我不要脸～” 冯听白本来要被她的坚持打动了，可这最后一句……额，她还以为这女人正常了，然而看来并没有。 “但凡有点机会，我就要试试，万一它就成功了呢，谁说的准。” 冯听白坐了有一分钟，终于应答了：“我答应你。” “卧槽槽槽槽槽！！！”苏西猛地上去抱住了冯听白的大腿，“嘤嘤嘤，你答应我了？” “啪！”苏西顺手在冯听白大腿上拍了一把，“哇，是真的是真的！” 冯听白的脸色已经黑的很难看了，然而陷入异常兴奋情绪中的苏西根本没有察觉。 “……你能不能不把口水喷我大腿上？”冯听白牙咬了再咬才忍住没有再次毁坏自己建立了多年的形象。 “哦……好，嘿嘿嘿，激动了。”苏西在冯听白的黑脸注视下慢慢地把手从那又白又嫩的大腿上拿开。 苏西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她又占了美女的便宜。不过她还是想说，美女的皮肤好白好滑，摸起来和胸的手感一样好…… 这么一想，她整个脸都红了。 冯听白看着腿旁边蹲着的人头低的都快看不见脸了，翻了个白眼后无奈出声：“喂，我家地板不是镶金的，麻烦别盯着它看，它要脸。” “哦，嗯。”苏西笑了笑抬头应了一声。不过，这是在指桑骂槐地说她不要脸吗？算了，她本来就不要。 “嗯……那我们就进行认主仪式吧。” 冯听白听到“认主”二字下意识的皱眉，不过也只是一瞬就没了：“嗯。” 冯听白盘腿和苏西面对面坐着，两人的双手都安安稳稳地放在屈起的膝盖上。 “准备好了吗？” “嗯。” “记得我刚才说的话。我要开始了。” 下一瞬，冯听白就看着苏西闭上了双眼口中念念有词，可那些好像是什么咒语她一点都听不懂。 接着，苏西双手蓄力，两掌之间有道道蓝光缓缓流动，不知道怎么的，她想合起两掌却似乎并不容易，两掌之间的距离看起来没有缩短的痕迹。 她好像很受折磨，眉头紧紧锁着，额头出现汗珠，脸上的皮肤有些皱起，她在用力把两掌往一起合。 她的嘴唇动的越来越快，口中的咒语一连串的响起，冯听白看得有些吃惊。 然后，她发现，两掌之间的距离慢慢缩短了。 越来越短。 两掌终于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冯听白很明显地感受到苏西松了一口气，她的精神放松了许多。 可这还不算完，还是有丝丝蓝光从指尖冒出来。 过了一秒，原本坐在地上的苏西竟然离空停在了三十公分左右的空中，接着她高速旋转起来。冯听白看傻了眼，差点以为她要飞出去。索性她转了有几分钟后终于停了下来，整个人也缓缓下降，最终稳稳地坐回了原地。 这下，苏西睁开了眼，合起来的双手慢慢分开，接着双手外转朝向了冯听白的方向。 苏西就那么看着冯听白默默不说话。 冯听白顿了顿，然后抬起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向苏西的双手靠近，最终，手贴着手。 在那一瞬间，苏西指尖原本亮着的蓝光变成了金光，放出不小的光芒。 在闪光中，苏西的脸庞有种不同于往日的美，她就那么微微一笑，让冯听白一时看晃了眼。 她轻声开口，话音轻快：“你好，我的式神。” 第16章 奶奶，我好饿（四） 冯听白没有回应，她不可能回一句“你好，我的主人”这样的话。 “接下来我要怎么做？不是要施法救那个孩子吗？” “接下来你得做我的英雄。”苏西盘腿的动作不变，一手撑着头微微扬起看向冯听白。 不得不说，冯听白真的长得很艳，不是艳俗，而是冷艳。她就如一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天山雪莲，非凡人可采撷。 苏西这样仰头看她，冯听白的下巴和脖子的线条显得十分匀称，一点瑕疵都没有，宛如一块美玉。苏西心里暗暗称赞，她活了几百年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美人。 这绝不是在夸张，虽说其他人也很美，可她们的美显得小气，显得庸俗，只有冯听白美得高贵，美得优雅，美得有气质，美得独特。 苏西傻笑了一下，好吧，说实话，她心里偏爱冯听白这种美感的人，她活了这么久，一直想变成这种样子，然而……很困难。她觉得自己再怎么改变……浑身上下都有一种*丝气质，用最近的一个词来说，就是老司机。 明明她不想这样的，她想高贵冷艳有气质，而不是向一言不合就翻车的老司机方向靠拢啊。 冯听白活成了她理想中的样子，所以她在自己心里占据了漂亮的制高点，她就是很欣赏啊，别人漂亮又怎样，不是她的菜。 冯听白实在没忍住，一个如来神掌啪在了苏西的脑门上。 “不好意思，我以为你老年痴呆症犯了。” “你……”苏西捂着脑门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干瞪眼，她第一次嫌弃自己活了几百年老的要命。妈锅鸡，老、老、老怎么了，我，我乐意！突然之间，苏西的小情绪就上来了。麻蛋，以后谁再说她老，她就秒秒钟草哭他！什么老年痴呆症、老司机、一切带“老”字的都不能说，就连老婆都不行！ 冯听白不知道她就一句简单的调笑话让苏西在心里下了这么大的一个决定，她要是知道，估计会忍不住地嘲笑一番再加一句妈的智障的评论。 “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冯听白懒得看她在那里抓心挠肺的傻样，“英雄？” 苏西怨念地看了她一眼，声气有些低：“我一会儿施行幻术需要你的保护。” “那就快开始。”别再废话了，脑袋快被吵炸了。 “……好。” “一会儿我念咒语的时候轻易不能分心，一分心，很有可能会立刻失败。所以，如果有什么东西干扰的话你就大叫我一声，以便我即时反应过来好应对。” “嗯。” 冯听白盘腿坐的困了，起身坐到了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苏西看看身下的地板再看看柔软的沙发，心中愈发怨念了。然而，她还就只能看看沙发，谁让施行幻术身体必须平稳呢。 苏西打起精神集中心智，嘴里开始念起咒语，配合着手上慢慢有了动作。 冯听白定定地看着她，仔细寻视着周围。现在天这么晚了，她家估计没人会再来了，如果出事的话八成又会是什么鬼怪东西。 时间静静地流逝着，一切都很安静，就连苏西口中念念有词的咒语此时都像是一支催眠曲，仿佛稍有困意就能缓缓睡去。 冯听白一直没换姿势腿有些发麻，她头稍低了低，抚了抚小腿，接着换了一个坐姿。 可就这短短的几秒钟，等她抬头时，一个人伸出的手已经快要摸上苏西的脖子了。 “苏西！”她大叫了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苏西在睁眼的同时一甩拳，那人直接飞了出去，直到碰上了桌子才停了下来。 苏西活动了一下拳头，在原地缓缓站起身：“你是谁？道行这么浅就敢和我动手，有点意思哈。” 苏西这下才看清了来人，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身上穿着的是和冯听白穿着的一样质地的真丝睡衣。冯听白是个有钱的女人，她穿的睡衣估计不会便宜，这么看来，来人估计也是个有钱的主。不过他有点惨，都死了有钱有什么用，又不能花。 见来人只是防备的看着她却不说话，苏西拨了拨刘海，接着说道：“给你一分钟，最好赶快说。地板本来就坐着硬，你还打断我，一会儿又要再多坐一阵，老子很不爽啊。” 说完之后苏西懊恼地拍了一下头，她怎么说出“老子”来了，明明说了不说“老”字的。不过，草哭什么的就不用了，自攻自受她可做不来。 冯听白在一边围观着，刚才苏西说的那两句话莫名、莫名让她觉得挺帅。她一定是被这女人潜移默化了，她要改回来，她明明不喜欢随便爆粗口的人。 “60，59，58，57……10，9，8……” 苏西有些烦，她都念到口渴了，这人没一点反应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是个哑巴？ 她手上猛地一动，有什么东西飞了出去。下一秒，低沉的痛呼声在客厅里响起，在这夜晚里突兀且异常响亮。 “时间到了，你该说了。” 男人后退了一步，紧紧地靠在了桌子上，依旧一言不发。 就在苏西等不及准备先抓住他的时候，他竟然一瞬间就消失了，如来时一样，无声无息，来无影去无踪。 “你不追？” “没必要。”苏西拍了拍手，“他还会再来的。” “嗯。那还要继续？” 苏西摇了摇头，很泄气的样子：“失败了，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什么！”冯听白一惊，“你刚才不是说什么地板太硬一会儿又要再多坐一阵的话吗？现在你——” “我刚才是为了他才那么说的。”苏西专注地看着冯听白，“他在我施行幻术要试着找出那孩子位置的时候出现本来就不正常，况且，我刚才说一会儿还要继续时，他明显皱起了眉。” “你是说他知道那孩子的位置？！！！”冯听白插话道。 “就算不知道也肯定有点关系。”苏西抬脚走到了冯听白的身边，接着猛地坐在了沙发上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嗯……沙发坐着就是软。” 冯听白皱了皱漂亮的远山眉：“那你不管那孩子的动静了？” 苏西闭眼挪了挪屁股，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坐姿后缓缓开口：“不用着急，那男人既然出现了，那么就说明孩子还平安无事。” 第17章 奶奶，我好饿（五） “当她被问到姓名、年龄和当晚所在地点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平淡，因为这些是最基本的问题，根本不用多思考。如果回答的反应时间超过一秒就证明她在说谎，显然她说的是实话。”景止声音微顿了三秒，“但是，你仔细看问最后一个问题时她的表情。” 沈枞渊把手机稍稍拿离耳边，让一个警察把那天的审讯录像进度调到了提问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 “别开声音。”景止在电话里提醒道。 沈枞渊愣了一下就明白了，景止是让他着重观察表情。 “把播放速度调慢，仔细观察她回答问题时脸上的微表情。” “瞳孔放大。”沈枞渊扶着桌子看录像的手一紧，身体大幅度地往前倾像是要钻进屏幕里，他在仔细观察被审讯人的一举一动，“……鼻孔外翻、嘴唇紧闭。” “对。”景止手插口袋，站得挺直，“在微表情研究学里这些是典型的愤怒情绪的表现。” “愤怒？”沈枞渊大步地走出了监控室，“这说明她在说谎？” “不一定。”景止摸了摸鼻子，“不过，就算她没有说谎，也不代表她没有那种想法。” “什么意思？” “就算她没给夫妇俩下药，她脑子里的某一刻也这么想过。” “你先别挂。”沈枞渊转头叫了一个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让高越立刻把魏云提到审讯室，快！” 沈枞渊往左一拐，往深里走了走，最终进了审讯室坐了下来。 “我说，沈枞渊，你怎么还是这副急性子！” “闭嘴。” “……”景止默默不说话。 过了有五分钟，高越扶着戴手铐的魏云走了进来。 沈枞渊没有多废话，开门见山：“七月十四号晚上你有没有给那夫妇俩下药？” “没有。” 沈枞渊拍了一下桌子：“既然没有你为什么要愤怒？” “没有。”沈枞渊这次没有任何动静，他眼珠微动，脸上是了然的表情。她刚才又出现那些表情了，瞳孔放大、鼻孔外翻、嘴唇紧闭。 她依旧很愤怒却没有发泄出来，这代表她已经忍了很久能够控制自己的愤怒不会轻易地表现出来，可她毕竟是普通人，只要有情绪便一定会有相对应的微表情，而微表情是无法隐藏的。 沈枞渊往椅背上一靠，眼睛紧紧地盯着魏云的眼睛：“奶奶，有什么事就说吧，憋在心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人已经死了，不管是不是你做的，你得如实和我说，这样我才能救你。” 眼见着魏云脸上的表情有些变化，沈枞渊趁热打铁地再次问了一遍：“奶奶，七月十四号晚上你到底有没有给他们下药？” 魏云粗糙的手指绞在一起，因为年龄大了的原因双手就算握在一起也在不由自主的不断地颤抖着，“我没有给他们下药。” 她的嘴唇紧闭，鼻孔外翻的动作这一次做的很明显，她忍不住了。 果然，没过三秒她就一字一顿地说道：“可我想。” “送她回去。”高越看着沈枞渊利落起身走出审讯室的背影，整个人都很懵，队长这是怎么了，问了一个问题后啥都不说的就走了、走了？亏他娘的刚才跑的那叫一个拼命，心累啊。 “你都听见了吧。”沈枞渊脚下没停，皮鞋底在地上噔噔噔地响着，“你小子还行，猜的不错。” “什么叫猜！”景止头天荒被沈枞渊夸赞，心情飘飘然简直能上天，“那叫科学，科学。我景止是谁啊，微表情研究专家，国内数一数二的专业人士。哼，感觉到我的厉害了吧？” “闭嘴。”沈枞渊低声喊了一句，“我一会儿再发个录像给你，你看看，发现什么问题立刻打电话给我。” “我这做牛做马累得要死，你都没点犒赏吗？” 沈枞渊不搭话突然问了一个问题：“你和你男朋友做过吗？” “做……做过啊。”景止老脸一红，沈枞渊这是病了吧，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他不是一直很抵触这种事么。 “第一，你迟疑了三秒才回答；第二，你声音磕磕绊绊的。结论——你在说谎。” “……”景止气得抓心挠肺，妈的，沈枞渊简直不是人，分分钟学了他的本事反过来将了他一军。没，没做过怎么了，他知道理论啊，他知道一百零八式啊，总比某个人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闷头办案强吧。 “我知道了你的秘密，我不会说出去的。”此刻沈枞渊磁性的声音让景止听着简直想打人，“保密抵犒赏，不亏吧？” 断线的声音在景止耳边响了有一分多钟他才反应过来。这一反应过来，他气得肝颤。沈枞渊真是……他好想用一百零八式干他啊。 ＊＊＊＊＊＊＊＊＊＊＊＊＊＊ “她没在说谎。”景止也是挺惊讶，所以他调大了声音让另一边的沈枞渊也能听清。 “七月十四号晚上你是不是在主人夫妇饭菜里下了老鼠药从而导致他们死亡？” “是。” 暂停录像后，声音立刻没了。 “她回答‘是’的时候反应时间没有超过一秒，也就是说她很清醒也很确定她的答案。”景止手摸下巴做出思考的状态，他像是在问自己又好像是在问电话那边的沈枞渊，“同一个人同一个问题，不同的提问时间不同的答案，却都没有说谎。这代表着什么呢？” 沉默了足足有五分钟后，景止突然起身：“我先挂了，一会儿有结果了我再打给你。”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很有斗志的激动表情，眼里闪着精光。他终于碰到他在五分钟之内解决不了的问题了，有点意思。 放下鼠标的那一刻，他轻松地笑了起来，手掌拍了几下。ok，问题解决。 时刻等着电话的沈枞渊在铃声响了一下后就接了起来：“怎么样？” 景止话音带笑，一副轻松的口吻：“解离性失忆症。” 第18章 奶奶，我好饿（六） “解离性失忆症？” “嗯，就是俗称的多重人格。”景止随手拨了拨刘海，继续说道，“就目前来看，这个老人好像是双重人格。” “在不同的时期某一个人格会成为主要的人格，而且彼此忽略，一个人格出现时，另一个人格就隐没不见。两个人格有各自的记忆、情绪、行为模式、态度等，而且差异通常很大，好像两个灵魂住在同一个躯体身上。” “所以，她才会对于同样的问题在不同的时间有不同的回答。” “嗯，我知道了，挂了。” 沈枞渊挂上电话后情绪莫名有些低落，老人的第一种人格承认自己给那夫妇俩下了药，第二种人格虽然不承认却也有那种想法，这么看来，很大程度上确实是她做的。 之前虽然根据当晚的种种情形判断凶手是老人无疑，可沈枞渊还是难以接受，再加上他审问过一次，老人并没有承认，所以他迟迟没有结案。 六旬的老人下药害死两个后辈，这样的事情看着实在是匪夷所思。 沈枞渊的奶奶在乡下住着，今年快要奔七了，可老人家还是自己照顾自己，种菜种花一点都不含糊。一日三餐吃的挺有营养，每天按时锻炼身体，没事听听戏和别的老人聊聊天，心情好身体也硬朗，活的很自在。 这个老人的生活习惯却大相径庭，这么大的岁数了还在别人家里当佣人，整天做的最多的事估计就是给主人端茶倒水、洗衣做饭。她在主人家里呆了有十年了，怎么会突然对主人下手。主人夫妇半辈子做慈善事业，在整个屏城风评都不错，对待佣人也绝对不会差，那老人下药的动机会是什么？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往才让老人对两个后辈下死手？ 他坐不住了，他要和老人再谈谈。上面给他的时间只有三天了，三天之内如果他没有新的发现，那么此案必须结案了。而老人，也会走法律程序得到她应有的惩罚。 “奶奶。”沈枞渊试探地叫了一声，对面的老人潸然泪下。 “乖呦，我好久没听到孩子叫我奶奶了。” 沈枞渊心里一梗，这怕是老人的第一人格。 “您为什么……要给夫妇俩下药呢？他们对您不好吗？” 老人面容苍老，一哭起来皱纹的痕迹一条一条地横亘在脸上，看起来莫名心酸。 “实在是太好了啊。”老人双手颤抖着半天说不出话，“可他们对谁都好，就是……就是……” 断断续续的哽咽声让在场的几个警察看得难受，有的头偏向一边，有的女警察已经在抹眼泪了。 沈枞渊没有把情绪表现出来，他直觉老人要说出什么东西了，他在等，等一个切口。 “就是对我的‘小乖’不好啊……我的小乖呦……” 老人低着头哭声越来越低却并没有停止，喃喃念叨着的就是“小乖”。 沈枞渊拉了拉椅子，离得老人近了些：“奶奶，小乖是谁？” 沈枞渊问了三遍老人都默默不说话。等老人再抬起头时，就像变了一个人，她连自己为什么在审讯室都不知道。 沈枞渊知道，第一人格已经消失了，第二人格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小乖到底是谁？为什么一提到他老人就变了人格呢？沈枞渊心想，这个小乖一定和下药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根据调查走访，老人早年丧夫没有一儿半女，后来到了现在这对夫妇家里之后就没有离开直到现在。那小乖就不会是老人的儿子一辈更不会是孙子一辈。至于夫妇家里，也没有孩子。听说当初就是因为女主人流产之后没有了生育能力，他们的家产没有了继承人，夫妇俩才开始致力于慈善事业。那这像是小孩昵称的“小乖”到底是谁？ 眼看结案时间迫在眉睫，沈枞渊不敢丝毫懈怠，他打算连夜去死者夫妇家里看一看。 男主人陈毅城今年五十二岁，早年靠倒卖服装发家，后来生意做的大了开了一家服装公司，包设计销售一整套。他的夫人叫林婉，早年陪他一起艰苦创业，所以两人生活得很幸福。 两人虽然有钱，但生活得还算低调，眼前的这座小别墅看着得有二十多年了，有的地方墙皮已经脱落了。 自夫妇俩死亡的消息传开以后，附近的邻里晚上都早早紧闭门户。沈枞渊刚才一路开车进来，家家户户没有一盏亮灯。 他把手里的钥匙握了握，大步走向了别墅大门。 大门开了之后，月光笼罩下，他能看到院里种着的一大片月季花，可惜好几天没人打理，看着有些凌乱。 沈枞渊没停留，直接向着小门走去。 打开小门，一阵尘土味从别墅里传来呛得沈枞渊喉咙里有些难受，他下意识地握拳堵在了嘴边。 等稍稍适应之后，他走进去在门边的墙上摸索着准备开灯。 结果灯的开关没摸到，倒是摸到了一只手。 “谁？”沈枞渊顺着那手猛地一拽就用胳膊勒住了那人的脖子。 “……我……是我，苏西。” 沈枞渊一愣，下意识地就松了手。 “咳咳咳……”一得到解脱苏西就咳个不停，“警察叔叔，你要杀人啊。” 其实在沈枞渊停车的时候，别墅里的苏西就知道他的存在了，她并没有听见沈枞渊的停车声，她只是感受到了熟人的气息。所以在沈枞渊喊了一句谁之后，她立刻就知道是他了。 沈枞渊终于摸着了灯的开关，一瞬间满室亮光，恍如白昼。 “你大晚上的来这里干什么？” 苏西身高有限只能抬头仰视他，可那眼神和口气一点都没有矮半截的意思：“那你呢？大晚上不睡觉来这里干嘛？” “我来办案。” 沈枞渊说完就直勾勾地看着苏西，一看就是要答案的意思。苏西被那眼神勾起了小火苗，脖子拉长了些想要缩小和沈枞渊在身高上的差距，好吧，可差距太大，她最终还是乖乖地缩了回去。 身高上有差距可以，但气势上绝对不能输：“我来找人。” 第19章 奶奶，我好饿（七） “好吵。” 苏西一听见这声音，立刻转头向沙发处看去：“美女，吵醒你了，抱歉。” 冯听白看着她眨着眼又用卖萌战术对付自己，微微皱了眉却并没有生气。 沈枞渊这下才意识到还有别的人存在，他看向苏西一副询问的样子。 “这是冯听白美女，她就是我上次和你说的高逸峰去找道上人麻烦时的目击者。” 沈枞渊看着冯听白点了下头：“你好，谢谢你对案件调查做出的贡献，我是警察队长沈枞渊。” “你好。”冯听白从苏西那里多少知道沈枞渊的存在，所以她并不是很惊讶。 “哎，沈枞渊，我要找的人不见了。” “嗯？”沈枞渊听着苏西一副抱怨的口吻，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刚才他还在这的，你一开灯他的气息就没了。” 沈枞渊握了一下拳接着又松开，怎么又有那种东西。 突然他一个瞪眼，一手扶上了苏西的肩，声音里有些激动：“你找的是一对夫妇？年龄在五十左右？” 苏西嫌弃地撇了撇嘴，她刚才明明说的是“他”又不是“他们”，哪来的夫妇两个人。不过……那天在她施行幻术试着找到那孩子的位置时，那个突然出现搞破坏的男人好像就五十左右吧，而且看那样子，男人像是刚刚死了不久。 沈枞渊如果来查案的话，肯定死者也是刚死不久。要是这样的话，那个男人会不会就是他口中的夫妇里的男人？ 那天她本来要任着那男人走的，因为她知道熊孩子一定还平安无事，可架不住韩乙文知道那男人的存在后就立刻听到了他的动静，嘱咐她亲自去找那个男人。白天她怕打草惊蛇，所以今天晚上才决定动手，按着韩乙文所说的，她来到了这座别墅。 当然，她是带着冯听白一起来的，因为冯听白成了她的式神，这下她就能随时给自己帮忙了。 那男人一定和孩子有关系，苏西没有急着提孩子的事而是顺着沈枞渊的问题反问道：“那男人是不是死在床上的？”那天出现时，那男人穿着睡衣。 “是，被人下药无声无息地死在床上。你找的就是他？” 苏西知道那男人就是沈枞渊口中的夫妇里的男人，心里顿时了然。难怪她刚才虽然没能破了这里的结界却感受到了三个人的气息。看来，那对夫妇就是缠着孩子让他无法脱身的原因所在。 “我要找的是一个孩子，那孩子和你口中的夫妇俩有很大关系。” “小乖？”沈枞渊眼神犀利，像是急于证实自己的答案，“那孩子是叫小乖吗？” 苏西摇头：“不知道。”被这么一问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和那孩子说过好多话却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她从他口中听到最多的话就是“奶奶”和“饿”这两个字眼。 沈枞渊有些泄气却并没有要放弃的样子：“确切的说，我也在找一个孩子，他叫小乖。” “大晚上的来这里找？” “我不知道他是谁他在哪里，我来是为了看看这里是否有他存在过的痕迹。” “他和这座别墅的夫妇俩肯定有关系，你调查的时候这夫妇俩有孩子或者孙子吗？” “没有，这对夫妇没有孩子。” 两人皆是一阵沉默，他们仿佛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前方无路回头无用。 “他们会不会□□？” 一直没说话的冯听白突然插话道：“这种有钱人如果没孩子一般都会领养的，自己的家产总得有继承人，不然死后拱手送给社会多浪费。” 一语点醒梦中人，沈枞渊和苏西恍然大悟，他们怎么忘了还有这种可能。 不过，沈枞渊想到一件很奇怪的事：“既然他们领养了孩子为什么别人都不知道孩子的存在？” 苏西怔愣，微微低头思索着什么。 那孩子是被活活饿死的，他生前必定受了虐待，如果这样的话，这件事情就说得通了：“如果夫妇俩□□是有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没有对外宣布甚至刻意隐瞒领养的孩子的存在的话，那么外人不知道就是正常的。” 沈枞渊盯着苏西的眼睛，心下有了计较：“我明天就去查查这件事。” “既然这样，”苏西眨了眨眼，“沈枞渊你现在帮我一起找那个孩子吧。” “现在怎么找？” “他死了有一段时间了，现在很可能魂被夫妇俩缠住难以脱身了。刚才他们就在大厅的某个地方，可我还没找到你就来了，一开灯他们就不见了。” “抱歉。”沈枞渊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额头，“……不见了要怎么找？” “他们夫妇俩刚死不久，魂魄轻不能离开这座别墅太久，否则很有可能会魂飞魄散。所以我们等一等，他们一会儿无论如何必定还得回到这里。” “嗯。” 然后，一幅有点诡异的画面就出现了。 大厅里的灯关了，一切都黑乎乎的。在这黑暗里，沈枞渊、苏西、冯听白三个人挨着坐在沙发上，姿势端庄、目视前方、一言不发，跟小学生认真听课一样，谁要是摸黑走进来，估计都能被吓出一身冷汗。 良久，苏西憋不住了：“为什么不说话？” 沈枞渊：“……” 冯听白：“……” “我不行了，我要去厕所，你们先坐着。” 苏西起身摸黑找着厕所，其实也不算摸黑，她的夜视能力比普通人要强，夜里走路一点都不用担心会撞到东西。 等她出来的时候，浑身一僵。 沙发上的沈枞渊和冯听白都不见了。 “美女，美女……沈枞渊，沈枞渊……”她轻声叫着，可惜大厅里没有任何应答。 她眼睛一眯，时间还真是赶巧，他们不偏不倚在她上厕所的时候回来了，操。 不过这下也好，本来有结界在她半天破解不了，现在他们抓了冯听白和沈枞渊，活人的存在会让结界自动破解，她这下就好找他们了。 苏西掐指一算，接着就朝着楼梯口走去。 他们在楼上从左数第二个房间里。 苏西的步子没有刻意放轻，他们肯定知道她的存在，也知道她会找过去。 苏西站在门口没有急着推开门，她手指轻捏，口中念念有词。 接着，她的手开始发光，她把手掌抬起在眼前一挥，下一秒，房里的情形尽收她眼底。 不好！ 苏西猛地推开了门：“放开他们！” 房里，沈枞渊和冯听白被夫妇俩分别掐着脖子脸色已经不正常了，熊孩子蹲在男人脚边，吓得直发抖。 “大师，请不要多管闲事！”男人的声音提的很高，“这孩子我们必须带走，如果你别管这件事，那么这两个人我立刻就放开。” “不可能！”苏西铿锵有力地说道，毫不迟疑。 “就你们这点道行，敢给我放话？”苏西神色不变，“再不放开，后、果、自、负。” 夫妇俩掐着他们脖子的手越发用力，沈枞渊是男人力量大好歹还能挣扎，可冯听白已经不行了。 苏西看着冯听白奄奄一息的样子，心里一急，声音止不住地有些上扬：“美女要是出事，我以阴阳师的身份——保证你们魂飞魄散。” 第20章 奶奶，我好饿（八） “呵呵……”陈毅城突然笑了出来，虽然他的脸上难掩害怕的情绪，这就是所谓的死猪不怕开水烫吧，“大师，你既然这么说的话，那咱们尽管试试，看是你念咒语的时间快还是我的手快？” 苏西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在冷笑。她活了几百年了，每次被威胁他们都是用的这种句式，能不能有点新意啊。 她是谁？她可是阴阳师啊，她会怕？她会轻易被威胁吓到？ “你想怎样？”别怪她怂，这叫战略，面对威胁要能屈能伸，要能看得清形势啊。一味抗拒的那叫傻逼。 “聪明的阴阳师。”陈毅城死灰一般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让人看着不由地直起鸡皮疙瘩，“很简单，你和这两个人立刻离开，并且保证以后都不要再来这里，我们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好啊。” 苏西毫不迟疑的应答让陈毅城脸上的笑意出现了一丝裂缝，他总觉得苏西答应的有点太快了。不过她既然答应了那就无所谓了。 “你不怕我反悔啊？” “我相信阴阳师的信誉。” 苏西哈哈一笑：“谢谢，我就是一个很讲信誉的人。” “不过——” “嗯？”陈毅城听见“不过”二字，脸上一副警惕的表情，身体感觉更僵了。 “别怕别怕，我只是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苏西摸了摸下巴，一副在认真思考该提什么要求的样子，“喏，我和那熊孩子说几句话，可以吧？” “不行！” “你押着我的两个人质，我敢做什么？我就和他聊聊天，不会带他走。比起死人还是活人重要啊，我很聪明的，知道怎么选择。” 苏西看他脸上防备的表情慢慢消失，她举起双手一副投降的样子，脚下慢慢地往熊孩子那边移。 随着她的移动，押着沈枞渊站在熊孩子旁边的陈毅城也慢慢往开移，他怕苏西靠近对他出手，如果那样的话一切就都完了。他得在控制人质的基础上保护好自己的安全。离得开些他就离苏西的攻击范围远了些，也能看清楚她的动作，即便她有什么动静，自己离得远也好及时做出反应。 苏西心里暗自偷笑，傻逼，离得远她和熊孩子说什么他都不知道。这是傻逼在给她机会让她作弊啊，啧啧，这可就怪不得她咯。 她蹲下的时候双手抱头，然后看向一直紧紧盯着自己的陈毅城笑了笑：“我这动作做的不错吧，你放心了吧。” 陈毅城没说什么，眼里的防备虽有却少了许多。 苏西低了声音：“小子，你好歹是个男人，别怂。如果他们和你的死有关系，那你就更不能怂了，你要知道，你死的时间久了，他们刚死的对付不了你。你如果怂了，那么就是你自己向他们投降了。” 苏西转头对着陈毅城又笑了一下，然后回头继续说道：“小子，你撑三天，三天之内我肯定来救你。你要拿出吃我零食的那种魄力来面对他们，懂吗？别怕，别怕，千万别怕。” 孩子一直低着头抱着胳膊瑟瑟发抖，听了苏西的话终于抬起了头，眼睛里含着无辜和害怕又仿佛有了一丝勇气。 苏西没忍住，松开抱头的手抱住了孩子。 她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声音低沉地在他耳边说：“我相信你死了这么久，比五六岁的孩子要见识的多，我说的你肯定听得懂。别怕，只此一点。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别说了。” 苏西被制止了。 看着陈毅城的眼神和手上欲要用力的动作，苏西低头咬了咬牙准备松开孩子。 “小乖。”在她的耳朵要离开之际终于听到了孩子从刚才以来说的唯一一句话。 苏西安心的松开了手，退后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孩子的眼睛，她希望那孩子真的不要怕。否则，她也没办法保证他的安全。不过她真的不想孩子就那么消失，他小小年纪就死的那么惨，死了之后绝对不能再这么不安宁。魂灰魄散这么惨的结局不能像活活饿死一样再一次降临到他的头上，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小孩子啊。 三个人走出别墅的时候，苏西回过头看向了一个地方。 小乖，千万不要怕，我会来救你的。 “你可以松开我了。” 苏西半拥抱着冯听白的动作丝毫没有被冯听白的话所影响：“美女，你刚才多危险啊，差点就要被鬼掐死了。我扶着你你就不怕了。” 冯听白本来想说自己差点被鬼掐死是被谁所赐，然而苏西的怀抱竟然出奇的温暖，让她一时说不出反驳她的话来。 冯听白勾了下唇角，她是有多缺爱啊，一个不怎么熟的女人竟然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那温暖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理上的。 这么一想，她的身体比大脑反应得更快，整个身体更往苏西怀里靠了靠。 没想到苏西没有被她的动作弄得尴尬，反而手上的力道更大了些，紧紧地抱住了她。 “是不是冷啊，你手好凉。快靠紧我，我好热的。嘿嘿。” 冯听白低头微微红了脸，却下意识地靠紧了苏西。她觉得自己今天晚上很奇怪，竟然觉得这女人没往常看着那么不顺眼了。 和冯听白这么一说，苏西突然想到了什么，朝着前面的背影说道：“哎，沈枞渊，你一个大男人，应该没事吧？” 走在前面的男人一愣，接着继续了脚步：“没事。” 苏西搂着冯听白的手移了移包住了她冰凉的手：“差点忘了他，嘿嘿。不过，美女，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 冯听白的手被包住的时候，心里的热流一瞬间淹没了她，弄得她一时竟然想哭。父母死后，她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这么被人关心过了。 “我一直手凉，没有原因。不过，自从我梦见那把刀开始，好像更冷了。” “是吗？”苏西包着她的手搓了搓，“我手热，给你蹭一蹭。不过我刚才上厕所没水没洗手，你别嫌弃哈。” 冯听白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要知道苏西没怎么见过冯听白笑，这下，冯听白突来的笑声引得苏西盯着她的脸一直看。可没成想夜里黑，苏西不看路，地上一个坑直接绊了她一下，眼看着她抱着冯听白就要一起倒下去。 倒下去的时候她想，冯听白刚刚经历过危险，自己不能再让她受伤，所以她果断的扶了冯听白一下，准备让自己当个肉垫，冯听白倒在她身上。 结果…… 她确实当了肉垫，不过当肉垫竟然还有福利她就觉得神奇了。 她躺在地上的时候在想，冯听白不仅长得特别漂亮，连嘴唇都软软的，感觉比平时吃的那些零食口感都好。 不过她又一想，这种倒下之后高难度的亲吻动作是怎么做出来的呢？ 她试着梳理一下，刚才她听见冯听白头天荒的笑声，然后她就想看看她笑起来的样子，接着她就踩了坑倒下，最后，亲上了。 嗯，她知道了，八成是那笑有毒。 第21章 奶奶，我好饿（九） 两个人上下叠在一起，苏西贴在地上，冯听白贴在她身上。两个人就那么唇对着唇，大眼瞪着小眼，都没有任何动作。 终于，走出去有些距离的沈枞渊觉得不对劲，停步回过了头。 隔得远他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看见地上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 “……苏西？”他又开始往别墅这边走，有些紧张地试探出声。 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两人终于回归了神识，冯听白手忙脚乱地立刻从苏西身上滚了下来，接着手脚并用急忙站了起来。夜色很深，到处一片黑，否则就能清楚地看到冯听白爆红的脸色。 “怎么了？”沈枞渊看着站起来的人步子跨得更大了些。 “……没，没事！”冯听白总觉得刚才那么糗的一幕被人看到了，心里一紧张说话都有些结巴，“她，她，她摔倒了，我扶她一把。” 这么说着她还很配合地拉了拉躺在地上的苏西的胳膊，不过苏西半天都没能起来，因为冯听白手抖地跟筛糠一样，一点拽她的力道都没有。 苏西终于有点不好意思了，她吃了美女的豆腐不说还把美女吓成这样，她是不是有点混蛋…… 所以，她很愧疚地包住了冯听白要拉她胳膊的手，打算自己起来。可没想到，冯听白不仅手抖没力气身上也没力气，苏西这么轻轻一用力，她又扑进了苏西的怀里。这次虽然没亲上，可软玉温香抱满怀，冯听白胸前的两团软肉也切切实实在她腹部顶着，热量还一点点地直往她肚子里窜。苏西一下从耳朵红到脖子，整个跟大虾似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苏西立刻半做起扶了冯听白一把，同时借着那力道自己也站了起来。 沈枞渊走得近来，就看见两人双手贴于裤缝，端端正正地站着。 他的声音里含着一丝担心和疑惑：“你们……没事吧？” “没事没事……”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又同时结束。 沈枞渊皱了下眉，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又转过身，说：“那就继续走吧，车在外面。” 后面的两个人都红着脸彼此不敢对视，也没人先走。 站了有几秒，两人都觉得尴尬：“你先走。”又是异口同声。 “那我先。”还是异口同声。 这他妈尴尬的简直没谁了。 又是沉默的三秒，冯听白站着尴尬，眼一闭抬脚就走。苏西暗自呼了一口气，慢了两步后跟了上去。 三个人的距离很微妙，沈枞渊走在前面离冯听白有五米，冯听白走在中间离苏西有一米。 坐车又是一件尴尬的事。 “我坐前面。”又是该死的异口同声。 “那你们都坐后面吧。”沈枞渊不好说让谁坐前面只好这么来了。 两个人没再反驳，一人拉开一边的后车门坐了进去。坐在车上，两人双手放在膝上，肩背挺直，目视前方。沈枞渊开了车里的灯所以把她们的动作都看在眼里，这么一看，他就不自觉的把自己平常开车时随意摆着的腿稍稍收了收。他有点汗颜了，他一个经受过训练的人竟然还不如平常人坐得端正。他反省，他开车时确实会放松自己，不会特别注意坐姿。 其实吧，他不知道，苏西和冯听白只是被刚才发生的事弄的很尴尬，不敢对视不敢有肢体接触而已。 车里的气氛安静得有点诡异，苏西本就是个话多的人，一会儿不说话就憋得难受，所以她没忍住突然出声：“沈枞渊。”她才不敢这时候叫冯听白。 “嗯？” “那孩子叫小乖。” “是吗！”沈枞渊眼神一变，“你之前说他死了很久了？” “嗯。” “难道是因为那孩子的死和夫妇俩有关，所以老人才因此给他们下药？” “老人？” 沈枞渊磁性的声音在暗夜里听着十分性感：“嗯，他们家的老保姆下药毒死了他们。” 苏西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醍醐灌顶：“看来那孩子经常叫的奶奶八成就是老人了。” “那孩子就像美女说的那样，极有可能是被他们家领养了，那老人照顾孩子估计有了感情才会对夫妇俩下手。”苏西忽然唏嘘地哀叹了一声，“那夫妇俩怎么会把一个小孩子虐待到活活饿死的地步，唉。” “报应。”一直没说话的冯听白突然出声，音色尖利仿佛能刺破人心，“看来我不信神是错的。善与不善终有果，自己造的孽终究会报应在自己身上，怨不得别人。” “哼，那两人也是伪装的不错，活着的时候备受赞扬。” “我会揭开他们的真面目的。”苏西没多想转头坚定地看着冯听白的眼睛，过了一秒，她像是被电击了一般，猛地转回了头。 “那孩子的事明天查清楚的话一切就都好办了。”沈枞渊开到了宽阔的大路上，“先送谁回去？” “美女，她家离得近。”苏西出口冯听白没说话。 看着冯听白进了家门，苏西才让沈枞渊继续开车。 气氛终于没那么压抑了：“哎，警察叔叔，我明天和你一起去调查那孩子的事吧，好不好？” 沈枞渊听她又叫自己叔叔，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却终究没有反驳：“为什么？” “那孩子和我也待在一起好久了，我想亲自调查事情的真相给他一个交代。”苏西手撑着下巴眼睛看向窗外的黑夜，“叔叔，你不知道，那孩子是被活活饿死的，他死了之后明明不吃东西都行的，可他偏偏还吃了我一大堆零食。” 苏西的声音在暗夜里平添一丝难过和低沉：“那零食他吃在嘴里什么味都没有也不会有饱的感觉，东西吃到胃里也只会鼓起来连消化都不好消化。” 苏西突然笑了一下，抹走了脸上的泪珠：“眼睛困了，都有眼泪下来了，操。” 坐在驾驶座上的沈枞渊透过头顶的后视镜看见苏西抹泪却又偏偏不想哭出声尽力挤笑容的样子，心脏好像被人掐住狠狠拧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却又没出声。 良久，他富有磁性的声音轻轻地在车内响起：“我会尽力的。”他嘴笨，不知道怎么安慰别人，只能这么说了。 “谢谢。” 沈枞渊一怔：“不用谢，这是我的职责。” 经过几番调查，沈枞渊和苏西最终来到了太阳孤儿院。被人带进去的时候，孩子的笑声和玩闹声充斥在各个地方，让听的人不由得跟着欢笑，在某一瞬间或许会想起自己的童年。 可稍稍一想，好多人也许会哭出来，因为这些响彻天际的笑声背后是一条条曾经被抛弃的幼小生命。如果他们被好的人家领养，那日子还算好过；如果遇到不好的人家，那他们的结果根本不敢想象。 院长办公室里，一个有五十多岁的妇人正在埋头写着什么，听见他们进来的动静后，满脸笑容地从桌子前站起来迎了上来。 “你们好，快坐快坐，我去倒水。” “院长不用麻烦。”沈枞渊掏出□□，“您好，我是沈枞渊，关于一个案子想向您了解一点情况。” 本来满脸笑意的妇人看见□□面色有点僵了。 苏西在一边默默地观察着，心里暗道，这院长挺有意思，知道他们不是来领.养孩子的，脸色变得贼快啊。 “您，您说，我知道的都会报告。” 沈枞渊点了点头：“您这里有完整的领养记录吧？” “肯定有，每个从这里出去的孩子都有详细记录的。” “那大概九、十年前的记录还能找出来吗？” 院长听见这时间想了几秒后脸色比起刚才更不好了，她的声音有点磕磕绊绊的：“这个……时间那么远了，估计不太好找，好多年了，肯定要花很多时间找的，很麻烦。” 苏西眼珠子动了动，声音轻快，脸上的酒窝突出来很好看：“没事没事，院长告诉我们记录资料放的位置在哪就行，我们自己找，我们不怕麻烦的。” “这……”过了几秒，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的，你们跟我来。” 第22章 奶奶，我好饿（十） “这里是我们的资料存放室，往里走，最里面的那六排就是迄今为止所有的领养记录。”说完这句，院长笑了笑不再看他们，转身走了出去，“你们随意找吧，我还有事要处理，失陪。” 苏西看着妇人的背影没说什么，转回头看了一眼里面一摞摞的纸质资料，很无奈地对着身旁的沈枞渊耸了耸肩。 这工作量有点大啊。 沈枞渊虽然没说什么可微微皱眉的动作还是被苏西看在了眼里，她转头默默偷笑，等回过头来时就变得一本正经：“进去吧，估计很不好找啊，咱们今天就耗在这里吧。” 幸好领养记录是按年份放的不然会更难找。 “呼！”沈枞渊把记录本上的灰尘吹走还用手擦了擦，“这五本就是九、十年前的所有记录了。” 苏西看了看点了点头：“那就在这五本里面找到他们夫妇俩的名字就行咯？” 沈枞渊听她一副很轻松的口吻，有些不敢置信：“……嗯。”他们夫妇俩领养的孩子叫什么不知道，领养的具体时间也不知道，这找起来很费时间，她怎么说得这么简单。 “你这很怀疑的眼神是个什么鬼？”苏西看着他双手叉腰很不服气的样子，“后退！”她很潇洒地一摆手。 沈枞渊不明就里却还是往后退了退，他怎么忘了，苏西不是正常人，说不定她有不正常的办法很快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苏西背对着沈枞渊手上鼓捣着什么，可惜沈枞渊看不到。要是他站在苏西旁边就会看到她手指在空中微划，那一页页纸就哗哗哗飞快地往过翻着，期间苏西的眼睛就一眨不眨地盯着翻动的纸页看，也不知道她到底看的是翻动的纸还是纸上所有的黑字。 过了不到五秒，苏西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沈枞渊眼里有了明显的佩服和愉悦，她这是解决了吗？竟然这么快！ “那夫妇俩……” “嗯？”她背对着自己而且声音太小，他没听清。 苏西闭了闭眼，手指甲在桌面上划拉了一下：“我说那夫妇俩叫什么名字……” “哈？” 苏西被他这一声弄的脸爆红，整个人气鼓鼓的却又偏偏有些尴尬，站在那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陈毅城，林婉。” 苏西默默不出声，手上重新有了动作，而且动作飞快，估计八成是刚才的小插曲让她受刺激了。 “没有。” 沈枞渊一愣：“嗯？” “这五本里没有他们的名字。” “难道时间弄错了？” 苏西沉思了一下：“有可能，不然把时间再往前往后分别推一年。” “嗯。” 苏西面对着站在身后沈枞渊摇了摇头，两人都是相对无言。没有，还是没有。 根据线索，明明有人大约九、十年前见过陈毅城他们来过这里而且停留了很久，按理说，他们绝对在这里想要领.养孩子，而且据查他们当初只来过这一个孤儿院。 事情有点说不通啊，如果他们在这里领走了孩子那么必定会有记录，可为什么会没有呢？是他们最终没领养还是有人故意没有记录在册？ 沈枞渊靠在一边的架子上侧头想着什么，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认真。苏西看着他昂藏七尺的英挺身姿和脸上一本正经的表情，眼里简直都快要冒星星了。 操，好一个禁欲受。 哈？这么一想，她震惊地立刻摇了摇头。她以前挺喜欢这种男人的，现在怎么把他和禁欲受联系起来了……她是不是把*小说看多了，看谁都是弯的啊，妈锅鸡。她揉了揉脑门，不行不行，这种思想有点危险，如果她把他看成小受，以后对男的会不会都没感觉了！ 嗯，不能这么想，苏西揉着脑门重新睁开眼看向面前的男人。 妈的，这怎么看都是禁欲受的标配啊！啊啊啊！怎么办，她以后对这种男的要失去兴趣了，她不要啊…… 沈枞渊回过神，他不知道苏西刚才脑子里天人交战的混乱思想，缓缓开口道：“如果你想在孤儿院领养一个孩子却不想光明正大地领走被人知道，你会怎么做？” “两种选择咯。”苏西竖起手指，“一，大不了不领养了；二，托别人领养后面再转交呗。” “对。”沈枞渊微点头，“他们很可能选的第二种方法。” “那是不是要找熟人帮忙？不然别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做这种事，被发现的话很可能会被处罚的。” “那倒不一定。”沈枞渊神色淡然冷静，“如果他们想让熟人帮忙领养后面再转交的话，那天他们就不必来了，直接让熟人来就行，他们露脸总会被发现。” “钱？” “嗯，他们领养这个孩子如果有不同寻常的目的的话，他们就连熟人都不会告知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那天他们如果来了却又没有领走孩子的话，那么肯定是花钱让当天要领.养孩子的人帮忙的，而且，金额肯定不少。” “我知道了。”苏西移步重新走向了桌子，刚才最开始拿出来的那五本和后来又加的六本整整齐齐的摞在一起，“那就找领了不止一个孩子的人。” 沈枞渊靠着架子的姿势不变，眼睛微抬看着背对着自己低着头在桌前不断忙活着的女人，脸上的笑意忍都忍不住。 聪明的小女人。 要是冯听白在的话，肯定狐狸眼微眯，嘴角微撇，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一弹，用清冷的声音直接戳穿他，什么小女人，她活了几百年了，明明是老女人。 这十一本里领.养孩子不止一个的一共有十个人，也不算多，他们记了上面登记的名字和地址后打算一一亲自去找一下。 “下一个吧。” 走了五六家都没结果，两个人既有点担心又多了些希望，这意味着他们离最后的结果又近了一步。 敲门的时候，沈枞渊在脑子里整个回顾了一下记录本上关于这个领养人的情况。 方茹，九年前二十三岁，当年四月份的时候她从太阳孤儿院领走了两个男孩，一个三岁，一个六岁。 开门的是个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看见他们两个脸上显示出很陌生的表情，但下一秒他笑着开口：“你们好，请问你们是？” “你好，我是警察。”沈枞渊拿出了□□，“我们能先进去吗？” 男人退开一步，伸手邀请到：“请进。” 家里布置得很温馨，看得出来，这家人的生活习惯还不错，看家里的装修程度，这算是一般的小康家庭吧。 “先生贵姓？” “我姓刘。” 苏西喝了口水，很不经意地问道：“先生，你们家里几口人啊？家里布置得好漂亮，你肯定生活得很幸福。” 男人笑了笑，脸上是幸福的表情：“我们是三口之家，我妻子人细心贤惠，我儿子又刚刚得到重点高中录取通知书，我脸皮有点厚，就说了，呵呵，我确实很幸福。” 沈枞渊和苏西在他说出“三口之家”这个词时就对视了一眼，心里有了想法。 “羡慕哇。”苏西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男人又四处打量打量，“哎，没见到你的妻子和儿子啊。” “我儿子出去玩了，估摸着一会儿到饭点就回来了。我下班早，我妻子下班晚些，一般她下班路上还会顺路买点菜。”男人看了眼手表，“哎呦，一时不注意都十一点半了，那我妻子马上就回来……你们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沈枞渊淡淡开口，话音里满是认真，不似苏西那般玩笑的口吻：“刘先生，你的儿子是九年前被你妻子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吧？” 男人有些怔愣和不好意思却还是点了点头：“是……你突然问这个是有什么……” “那你知不知道你的妻子当年领养的不止一个孩子而是两个呢？” 男人愣住了，半天没有反应。这时，家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伴随着的是一个温柔的女声：“老公，我回来了。” “阿茹，警察先生怎么说你当年领养了……两个孩子？这是真的吗？” 女人闻言一个怔愣，脸色瞬间一白，似是有些站不住地后退了一步。 “我……” “刘太太，另一个孩子现在在哪里呢？”苏西看着对面坐在刘清身边一脸紧张的女人，声音压的很低沉，“太太，如果你说出实情，这件事的处罚才会酌情减轻，你现在过得这么幸福，一定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弄得生活不愉快吧？” 女人低着头半天才支支吾吾道：“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当天我就把他送给别人了。” 刘清的情绪也很不稳定，警察的到来和所说的话给了他一个晴天霹雳，他不相信这么温柔贤惠的妻子竟然做过这种事。 他又气又担心：“阿茹，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唉……” “你还记得把他送给谁了吗？” “一男一女，当年都有四十多岁的样子。”女人突然捂着脸哭了出来，“我不该收他们的钱做这种事的，我当年不该那么见钱眼开，我错了。” 女人拿开手满脸泪痕地带着哭腔哼哧道：“难道那孩子是出了什么事吗？” 苏西看了看她，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他已经……死了。” 第23章 奶奶，我好饿（十一） “是他们吗？”沈枞渊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陈毅城和林婉的合照递到方茹面前。 尽管过了九年，可岁月并没有在陈毅城和林婉这种保养很好的人身上留下太深的印记，所以方茹只乍眼一看就认出了他们：“是。” “那孩子当年三岁，他就那么小小的一团，脸圆圆的很可爱，可、可我还是为了钱……这九年来，我一直忘不了他的名字，他叫蒲宇，蒲公英的蒲，宇宙的宇。”方茹哭得声音都沙哑了，突然，她跪在了沈枞渊的面前，“警察先生，你抓我走吧，是我害死了他。” “这件事会有人来处理的。”沈枞渊看了苏西一眼两人同时站起身，“我们先走了，再见。” “太太，拿着那笔钱你心里一直是慌的吧？”苏西在移步之前叹了一口气，“那孩子会原谅你的。” 房里的哽咽声还在继续，苏西抹了把眼睛却也不想再说什么。 妇人对于他们两个的再次到访感到不安也有些掩不住的不耐烦。 沈枞渊察觉到了她的情绪，脸色摆得很正，话音犀利：“院长，九年前四月份方茹女士从你们孤儿院领走了两个男孩，你知情吧？” 院长拿笔的手一顿：“什么方茹，我不知道。” 沈枞渊把手机拿给她看：“这是我那天在你们资料室里拍的，既然你忘了，我提醒提醒你。” 院长眼睛根本就没往他手机屏幕上瞄，不知道她是不想看还是本就知情而不敢看。 对于她的默不作声，沈枞渊看在眼里突然抬手猛地在木桌上拍了一下，声音震得妇人一个颤抖，手中的笔脱手而去砸在地上滚了几滚。 妇人愣了愣，接着慌张地跪在地上，四处爬着去捡那支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支笔价值千金。 “院长，陈毅城是你的大学同学也是你曾经喜欢的人吧？”沈枞渊看着她那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的样子，心里有些厌恶，心虚的人永远不值得同情，更何况还是这种明明做错了事不承认就算了还想要一味遮掩的人。 “不说话是你的权利。”沈枞渊哼了一声，“可如果你还不说话，那我就要用我的权利请你去局里喝茶了。” 妇人跪在地上的动作一顿，半天没有任何动静，在沈枞渊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她悠悠地站起了身接着用手拍了拍裤子上沾到的尘土。 随后，她转过身看着沈枞渊，淡定地伸出胳膊：“抓我吧。” 苏西一愣，这妇人的性格简直了，比变色龙还会玩。可她这么一伸手主动要求套上手铐就以为自己无罪了吗？ ＊＊＊＊＊＊＊＊＊＊＊＊＊＊ 接到韩乙文电话轰炸的时候，苏西正慵懒地坐在冯听白的床上看着60寸的壁挂式电视机上播放的……动画片。 “喂，师姐，怎么了？” “你现在在哪？” “我在家啊。” 韩乙文跺脚的声音透过手机麦克风很清晰地传了过来：“我把你家门快敲烂了你告诉我你在家？你是睡死过去了吗！先不说别的，给我开门。” 苏西把手指放在唇边，听着浴室里的水声下意识地把声音压低了：“嘿嘿，师姐……我在家是在家，可没在我家……” “什么！”韩乙文的声音立刻抬高了八度，一口牙都快被咬碎了，“苏西！你这么晚了在谁家里，我几天不管你你就出去浪！” 这声音刺的苏西耳膜疼，她把手机拿离了好远，结果没想到她手下一个哆嗦把扩音给点了，瞬间韩乙文运用满腹洪荒之力吼叫出来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苏西想关掉扩音结果心一急手一抖半天没按到，韩乙文的声音还在继续。 终于，她关掉了扩音，把手机贴在耳边，几乎用着说悄悄话的低音量说道：“师姐，你小——” “怎么了？你在和谁说话？”一个没注意浴室里的水声停了，看来冯听白听到了韩乙文的声音。 苏西伸长脖子往浴室的方向探了探，手里还下意识地捂着麦克风：“没事没事，你接着洗吧，电视上的人说台词呢。” 水声再次响了起来，苏西吐了吐舌头终于松了口气，她拿起了手机：“喂。” “哼哼……” “嘿嘿，师姐。”苏西总觉得后背发凉。 “苏西，你行啊！”韩乙文似笑非笑，话音里有点阴阳怪气，“这澡都洗上了啊。啧，我打电话的时机还算好，我这要是一会儿打的话，恐怕觉都睡上了吧！” 苏西被她突如其来的这种口气弄得一怔，心里有点不舒服，不过也只是一瞬她就恢复了正常：“师姐，我没有，我只是——” “苏西，你活了几百年了该懂事了，嗯，我也不该说你。”韩乙文的情绪有点不正常，“孩子的事你办的怎么样了？算了，我问这么多干嘛。你好好玩吧，我挂了。” 韩乙文看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一滴眼泪就那么不知不觉地砸了下来，惊得她立刻用手抹了去。 “呵呵，韩乙文，你哭个什么劲呢？你为什么要这么没出息呢？” 她笑了笑，就着苏西门口的软垫坐了下去。 夜里风大，树叶被吹的沙沙作响，天上没有月亮连一颗星星也都没有，一切都黑得那么漫不经心。她把头重重地靠在门上，也不管头发会不会因此而被弄乱，她就那么坐着，眼里深沉得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就这么坐着吧，雨快来了，她走不了了也不想动。 冯听白裹着浴袍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苏西呆呆地坐在她的床上，墙上的电视也不知道是在给谁放。她本来是想说说她的，可等她走近看清她脸上的表情之后，不由地皱了皱眉：“怎么了？” 苏西闻言抬起了头看着她，眉间有着担忧和紧张：“美女，你能送我回趟家吗？” 第24章 奶奶，我好饿（十二） 冯听白不知道她现在是怎么了，看着副驾座上的苏西一脸不安的样子她莫名有点心疼，不由地把车速提了又提。 “很快就到。”她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了，她这是在安慰苏西吗？一个她之前怎么都看不顺眼的女人。这时，她的眼前突然闪过几天前两人亲在一起的画面，她头一晃，脚下一个哆嗦，油门加的太大，汽车直接提速猛冲了出去。 “啊！”尖叫声让冯听白脑子一震、心里一揪，立刻恢复了镇定，汽车缓缓地停在了路边。 “你没事吧！”她没解安全带就迫不及待地朝旁边的苏西扑了过去，脸上掩不住的担心和害怕。 “我没事。你刚才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苏西偏头杏眼大睁直勾勾地看着她。 冯听白心里一暖，她本来都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了。 “我没事，刚才……走神了。” 下一秒，她对上的是苏西紧皱的眉头和微抿的嘴唇。说实话，认识苏西以来，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苏西这么严肃的表情。 她以为预计中的责骂终于要来了，刚才因为担心而扶上苏西胳膊的手缓缓地松了开，没想到，手还没收回来就被人紧紧的裹住了。 她抬头看向苏西，眼里有着疑惑。 “冯听白。”苏西第一次这么严肃地叫她的名字，“我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公举，你嫉妒我就算了，还想谋杀我，哼，不开心。” 冯听白愣了一秒，勾唇笑出声。 “还笑！” 冯听白收了笑容：“对不起。” “快走吧，这荒郊野外的，一会儿估计要下雨，再不走还不知道你要对我做什么呢。” 冯听白失笑，她知道苏西没怪她。 汽车重新启动，这次冯听白双眼直视前方，毫无放松懈怠的情绪，她很认真。 “开车一定要小心，美女要是受伤了多让人心疼。”来自旁边的碎碎念如一颗颗小石子砸进了冯听白的心湖，激起一阵不小的涟漪。 “嗡……嗡……”突如其来的手机震动声让两人都是一愣。 苏西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后接了起来：“警察叔叔，大晚上的干嘛？骚扰啊？” “美女，改道，去之前的别墅。”苏西挂了电话。 很快，汽车没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怎么样？” 沈枞渊看着跟随苏西之后下车的女人，眼里有着不明的情绪，不过很快他就收敛了：“蒲宇的死一定和陈毅城他们脱不了干系。” 苏西眼睛一眯：“找到证据了？” “蒲宇不是被父母遗弃才进的孤儿院而是因为父母双亡才进的。” 苏西不语，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他的父母在他过三岁生日的那一天打算带他出去玩的，结果没想到路上出了车祸，和另一辆车撞上了。他的父母当场死亡，他因为被母亲死死地护在怀里才躲过了一劫。”沈枞渊停顿了一下，“当时对面的车上有一对夫妇，那个妇人正怀着孕，这一撞，让她流产并且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林婉！！！” “嗯。”沈枞渊点了下头，“怀孕的正是林婉。” “林婉当时过了四十，陈毅城和她很高兴并且满心欢喜地期待着那个还未出生的孩子的到来，那一撞，让他们的希望瞬间破碎。” “尽管对面车上的男女都死了，可他们的孩子还活着，林婉一想到死在自己腹中的孩子就耿耿于怀，恨意一直在心里盘旋不去。几个月之后，他们去太阳孤儿院找到了那对男女留在世上的孩子，并且用钱托当天领.养孩子的方茹借她的名义领走了那个孩子，之后又悄无声息地从方茹手里带走了那个孩子。”沈枞渊仰头看了一眼风雨欲来的天色，声音低沉得要命，“他们是在报复。” 接下来是良久的沉默，突然，天空中亮光一闪，雷声紧接着而来。雨要来了。 “他们怀着满心的恨意收养了所谓的仇人的儿子。”冯听白的声音不复以往的平静，“恐怖……简直恐怖。” “孩子是无辜的。”苏西脸上一道利剑般犀利的眼神稍纵即逝，下一秒她二话不说就大步往别墅里走，头都不回，大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士临别之感。 然而冯听白知道，她只是被内心的善意所驱使，向善的思想让她停不住脚步，她要去救那个孩子，尽管他死了，可她也要去救，这是一种本能，是别人无法阻拦的。 所以，冯听白只停顿了不到三秒，也脚步坚定地跟了上去。她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可苏西头也不回的步伐让她心里一震，头一次想要主动想要做一回好事。 漫天惊雷声中，苏西心无旁骛，走的稳稳当当。在她身后，冯听白踩着五厘米的高跟鞋走的不紧不慢。她们的前路是一样的。 冯听白看着前面的女人不怎么高大的背影，心想苏西真的是个神奇的存在。她长得不惊艳，谈吐根本和优雅挨不着边，不会穿衣打扮，可就是这么一个其貌不扬、大大咧咧的女人，让她头一次相信善良。她总觉得，如果余生和这样的女人一起走，也许她会变成一个自己以前从来都不敢想的善良的人。 她为自己的想法一阵心跳加速，久久不能平静。这股让她难以静下来的力量促使她加快了脚步，和苏西肩并肩地走成了同一个步伐。 推门声震天响，在轰隆隆的雷声的映衬下总有一种狠厉的感觉。可苏西偏偏相反，嘴角勾起招牌的明媚笑容，向面前人打了声招呼：“嗨，两日不见，十分想念啊。” “你怎么来了？！！！” “啧，看来我的到来并不怎么受欢迎啊！”苏西低头揪了下胸口的衣服，“唉，心好痛。” 再抬头时她向旁边走了几步大喇喇地坐在了沙发上，一副有钱的大爷挥手能招来一群美妓的样子：“小乖，到我这里来。” 第25章 奶奶，我好饿（十三） “小畜生，你敢！”小乖听到男人的呵斥声蹲在角落里迟迟不敢有半点动作。 “老畜生，废话怎么这么多呢。”冯听白靠在沙发背上云淡风轻地说道，“要是你是我公司的职员，我早把你炒了，连工资都不给。” 苏西拧头看了一眼冯听白，眼里溢满了笑意，还是美女对她胃口。 苏西软了声音却不失鼓励：“小乖，别怕，你过来。” 缩在角落里的小乖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情绪，他眼巴巴地看着苏西，眼里有着一种期冀，像是在确定他能不能安心的迈出步子，安全地走到她身边。 “慢慢走过来，”冯听白的声音很沉稳让人在无形之中有种安全感，“你不会有事的。” 苏西用手挡着嘴唇偏头靠向冯听白的耳朵：“美女，你这么确定，你会保护他吧～” 冯听白被她口中的热气一撩拨，身体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咳，我怎么保护他，不是你会保护他吗？” 苏西：“……”敢情美女说得那么坚定，完全是替她说的啊，这个锅……她还是背了吧。 可惜，小乖刚小心翼翼地挪了一步就被双眼布满仇恨的陈毅城提着后衣领狠狠地抓在手里。 小乖在半空吊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闪着泪花，可即使他很怕，他还是没有哭出来，只是可怜的望着沙发上的苏西。 “大师，你出尔反尔！” “哈？”苏西转头看看冯听白又看看四周最后把视线转回到陈毅城的身上，一副很无辜的小白兔的样子，“你是在说我？” 冯听白漂亮的远山眉不自觉地挑了挑，脸上的表情有点说不出的僵硬，这女人装逼在行装傻的本事也真是不差。 “你！”苏西差点能把陈毅城气活，他一手提溜着小乖，另一只手的食指不偏不倚地指向苏西，怒不可遏，“你那天明明说以后绝对不会再来！” 苏西瞪着眼一脸看智障的表情：“就算你今天跪下来哭得昏天黑地的求我，以后我也绝对不会再来的。” 陈毅城像是没想到苏西会这么无耻，气的说不出话来，指着苏西的食指抖得控制不住。 “哦，忘了说一件事，看我这记性。”苏西拍了下脑门，“我吧，最烦别人用手指指着我了，我会不高兴的。” 陈毅城感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斩！”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眼睁睁地看着伸出去的食指在一瞬之间被斩断，滚落到了地上，最终在几米外停了下来。他甚至能看清沾了灰尘后的断指上灰扑扑的指纹，细细密密，错综复杂。 “啊！”最先出声的是一直没说话的林婉。 “陈哥，你怎么样！怎么样！呜……你没事吧……” 陈毅城终于有了反应，尽管死人没有疼痛感，可他刚死了不久，心理上的作用还是促使他出了一身冷汗，全身发抖，伸手的姿势一动不动，就那么僵在半空。 “嘶……”苏西闭了下眼，睁开眼一偏头沈枞渊不知何时已经靠在了门框上，“警察叔叔，你说，我是不是下手太狠了？” 沈枞渊沉默着没有说话，可那眼里看得出没有责怪的意思。 一边的冯听白挪了挪位置，靠近苏西，咬牙切齿：“麻烦下次用我的时候提前给我打、声、招、呼！” “好哒<(￣︶￣)/” “……”冯听白还能说什么呢。 “林女士，虽然砍他手指他感觉不到疼痛，可我相信，你也不想你男人投胎的时候十指全无吧？”苏西笑眯眯地看着林婉。 林婉陡然哭出声朝着苏西跪了下来：“不要，求你不要伤害他……” “婉儿！” 苏西眉头紧皱，不复刚才笑面虎的样子：“你起来，别跪。” 林婉不动，陈毅城老泪纵横：“你到底想怎么样！” 苏西突然有点怀疑自己，现下这种情况明明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是想要带走无辜的小乖，并且送他们夫妇俩投胎转世。 冯听白看出她一副不相信自己的样子，不由地出声护着她：“是你们残忍地害死孩子在先，后又连他死后都不放过，如今少了一根无关痛痒的指头就让你们觉得委屈无比、罪孽全无吗！” “简直可笑！” 说完这句全场皆是一阵死一般的沉默。 良久，陈毅城夫妇俩像是被戳了脊梁骨，跪着的和站着的都面有赧然之色。 而刚才怀疑自己进而怀疑人生的苏西眼里却含着一抹掩不住的惊讶和欣赏，她忍不住地看过去的时候，正好对上冯听白来不及收回的正义凛然的犀利眼神。 冯听白被苏西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眼神躲闪着就是不看她。可这样一来，苏西才更大胆地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看得仔仔细细、一清二楚，眼里有着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惊艳。 这不是她第一次觉得冯听白绝美，可她还是忍不住心生愉悦和赞赏，想要把她的眉目看得更清楚，一点一点地慢慢地刻在自己的心上。 她为自己的想法笑了笑，接着深呼吸了几口气。再抬头时，她还是那个善良正义的下位阴阳师，还是那个有点中二、装逼、炸毛、傲娇的傻逼苏西。 “其实吧，我跟你们说实话，我今天来是准备拯救世界，呸，你们的。” “陈毅城、林婉，你们今年五十多了吧，跟一个孩子活着过不去死了过不去，是怎么个意思？” “我的孩子死了！”一提到这个林婉立刻有点失控，毕竟这是她一辈子最遗憾和痛心的事。 “可那对夫妇陪着你的孩子走了，难道还不够吗？” “不够，他们的孩子还活着！我的孩子却死了！凭什么！”林婉泪水长流皆是满脸痛恨。 “凭什么？”苏西哼了一声，不知是不是被她脑抽的言论惊住了，“不是每件事都能问一句凭什么的。” “那照你这么说，你的孩子死了可小乖的父母都赔上了，你一命凭什么换两命？更何况你还残忍的把他们的孩子活活饿死！”苏西站起身走向了林婉，“你摸着良心说，到底是谁做的太过分？” 林婉只是流泪却没了声响。 苏西走到陈毅城面前，伸出了双手：“把孩子给我。” 陈毅城不动，吊在半空的小乖却慢慢地抬起胳膊，小小的手朝着苏西张开，索要拥抱。 苏西不想再出手，所以她只是沉了声音：“把孩子给我。” 陈毅城终于有了动作，把手上的孩子缓缓地往苏西这边递。 小乖一落进苏西怀里，就用小胳膊小腿紧紧地缠住苏西，脑袋直往苏西脖子下钻。 “不怕。”苏西轻拍着小乖的后背，一下又一下，那一刻她就像一个母亲，温柔地哄慰着她的孩子。 苏西看着面前的两人，一步一步地往后退，最终她安全地回到了沙发这边。 “小乖，让这个漂亮姐姐先抱着你好不好？不许说不好，漂亮的姑娘不能随便拒绝的。”就这样，冯听白突然被塞了一个孩子。 怀里没了束缚，苏西重新站起身，看向陈毅城和林婉：“这下，你们的事也该解决了。” 第26章 奶奶，我好饿（十四） “你们把孩子偷偷弄到家里活活饿死，罪孽深重，该离开这里去接受冥界的惩罚了。” 两人皆是一震，眼里有着明显的害怕和抵触。 苏西拧眉：“念在你们行善不少，惩罚估计会减轻的，安心去吧。” 陈毅城扶着林婉，两人相视一笑，像是接受了事实，打算领罚后一起去投胎转世，来生再做夫妻。 就在这时，一个甜美的童声突然响起：“苏西老太婆，零食分我点～” 苏西黑线，哪里来的小屁孩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她老！ 紧接着，一阵不紧不慢的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一下接一下的响着，随着声音离得越来越近，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门口的方向。 “噔噔噔噔，大家好，我是梁墨，你们可以叫我墨墨。”一个穿着公主裙脚踩小皮鞋的小萝莉慢慢地走进了房间，停下来的时候，她还很有模有样的想要拉着裙角给众人做个淑女礼，然而奈何手太短半天没能摸到裙角。淑女礼，免。 这个萝莉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样子，脸上有点婴儿肥，白白嫩嫩的，眼睛又大又黑，刚才走路时那两条小短腿还一摆一摆的，简直萌炸。 众人对于她的出现还都处于一脸懵逼的状态，可她似是毫无感觉，很自来熟的样子。 她先是用黑黝黝的大眼睛轮流看了一遍众人，然后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把手放在下巴上，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过了几秒，她摸了摸身上的裙子，一脸笑眯眯地走向了靠在门框上的沈枞渊：“叔叔，抱抱。”说着，她还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使劲仰头看着沈枞渊的脸，双手也配合着举得老高。然而她那小个头，举起的手指尖才刚刚过了沈枞渊的膝盖。 沈枞渊还没适应现下的情况，所以他看着脚边的小萝莉，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该干什么。 小萝莉眼巴巴地看着他毫无动静，只好鼓起腮帮子双手抱住沈枞渊的腿，然后开始往上爬。 沈枞渊的裤子被拽的有往下移的趋势时，他才清醒了过来，直接一伸手把小萝莉抱到了怀里。 小萝莉高兴地抱住了他的脖子，还在他怀里蹭了蹭：“叔叔，我好高！噢噢噢～” 沈枞渊听着小萝莉震惊兴奋的声音，终于笑了起来，可还没等他出声，小萝莉就挣扎着要从他怀里下去。这么萌的小萝莉他本来是想再抱一会儿的，可她不愿意他也只好松开了。 从沈枞渊怀里下来后，小萝莉连看都不看苏西和冯听白，直奔冯听白怀里的蒲宇而去，小短腿抡得那叫一个欢实，就像看到了梦寐以求的玩具一样。 “mua！”蒲宇的脸上猝不及防地沾了好多口水。 “哥哥，你能和墨墨一起玩吗？”小萝莉看向蒲宇的眼睛里仿佛闪着光，嘴里咬着一根手指头，另一只小手扯着蒲宇的衣角，像是饿了要鱼吃的小花猫。 苏西嘴角一抽，这小萝莉自出现以来，先是骂了她一句，然后就啥事都没有的撩起了汉子？小的撩也就算了连大的都不放过。这也就罢了，这么小就会区别对待人了，连她和美女看都不看！这个让人桑心的世界，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爱呢？ 眼看着小萝莉要把魔爪伸向蒲宇的脸，苏西眼疾手快地把她拎了起来。 大眼瞪小眼，最终苏西甘拜下风。这么小，眼睛怎么就那么大呢！老天简直太不公平了。 “墨墨，这么晚了，谁带你来的呀？”苏西还得软声软语地说话，不然小孩子被她惹哭了，还得她哄。要知道，她对小孩子可是很头疼的。 这大晚上的，外面雷声阵阵，要说这小萝莉是自己误打误撞走进这里的她可不信。而且，一个从没见过面的小孩子出口就叫她的名字还能实打实的亲到蒲宇，这小萝莉肯定不是一般人家里的小萝莉。 她一猜就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人带她来的，只是那人还没露面。 “嗯……”小萝莉捂着嘴，声音从指缝间细细密密地漏了出来，“姐姐说不让我告诉你是她带我来的！哼╭(╯^╰)╮！我不说！” “……”苏西嘴角抽了抽，转了转眼珠子后轻声问道，“那你姐姐有没有让你告诉我她叫什么啊？” 小萝莉眼睛睁得大大的，手移了移把嘴更是捂了捂。 苏西很想告诉她，她手那么小手指还分开的那么大，说话早漏了，什么都堵不住的。 “我姐姐不让我告诉你她叫梁媛的！” 苏西：“……”这孩子可真会保守秘密。 躲在暗处的梁媛简直要疯了，脚下把地板踩得嘎吱响。 “包子，还不圆润地滚出来。” “去你的，苏西你个老太婆怎么说话的！”梁媛气冲冲地走进房间，双脚跨开与肩同宽，一手叉腰一手伸出食指对着苏西，“要不是有事不得已，老娘才不到你地盘上来！” “呵，”苏西皮笑肉不笑，双眼虽看着梁媛，却一手抱着孩子腾出另一只手指向了东的方向，“刚才那人用食指指着我，他的食指就没了，你也想试试？” 梁媛顺着她的食指看去，下一秒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苏西你个死鬼，那里哪里有人？” 苏西一愣猛地转头看去，刚才陈毅城和林婉站着的地方，现在哪里还有半点鬼影。 冯听白和沈枞渊闻言都皱起了眉头，那两个是什么时候溜走的？ “梁媛，都是你这小萝莉惹的，那两个八成是刚才在她出来的时候趁着我们不备，偷偷溜了！” 苏西下意识地低头看向了怀里的萝莉，不看不要紧，一看简直了。小萝莉先是愣愣地看着她，接着抿嘴，然后拉大弧度瘪嘴，再接着眼里开始蓄泪，最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个可怜的样子，啧啧，看得人简直揪心。苏西的心脏一阵乱跳，她这是把小萝莉惹哭了？偏偏这萝莉一副软萌的样子，哭起来委屈的不像样，她顿时觉得罪孽深重啊！ “乖，不哭不哭，姐姐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装嫩。” “滚！”苏西转头却因为怀里的孩子不敢大骂出声，“你不也说自己是姐姐吗！你都几百年的烂包子了还好意思说我！” 冯听白在她们一来一回的对骂声中，看出了一个事实：这两人就是脸长得不一样的双胞胎啊，这傻了吧唧的样子说不是一个妈生出来的谁会信！智障的程度根本不相上下！ “我要吃零食。”小萝莉软声软气还带着抽泣的声音让苏西转回了头。 “好好好！”我的小祖宗哎！ 第27章 奶奶，我好饿（十五） “警察叔叔，他们两个虽然溜了，但是应该不会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后续的事你看着办吧。” “嗯，那我先走了。” 沈枞渊一走，房里就剩三大两小互相大眼瞪小眼了。 “包子，我说你是不是脑抽。”苏西翻了个白眼，“那个警察是正常人，你叫我老太婆是不是想死啊！” “你他妈还叫我几百年的烂包子，你怎么不说啊！” “你！” 冯听白呼出一口气：“你们两个能不能不吵了，该走了。” “哼！美女，咱们走！”苏西把小萝莉往梁媛身上一塞，回头牵着蒲宇的手搀着冯听白的胳膊就要走。 梁媛看他们要走，给怀里的小萝莉使了个眼色。 “哇……” 苏西和冯听白一听到哭声，脚下顿时一停。 苏西闭了闭眼，终究还是回了头：“死包子，你不知道哄哄孩子啊！” “哇……”哭声更大了。 “……”苏西嘴角抽搐，“墨墨，怎么了？不开心吗？” 小萝莉光打雷不下雨却还是骗过了苏西：“你、你不给墨墨吃零食。” 苏西：“……” 冯听白皱了皱眉，抬眼看向抱着孩子的梁媛：“梁小姐，你是有什么事吗？” 苏西一听冯听白的话脑子终于转过弯来，好哇，梁媛你个畜生！敢用孩子打马虎眼来博同情！ 她恶狠狠地看过去，正对上梁媛似笑非笑的表情，妈的，她那眼神是在说她傻吗！她才傻！她才智障！ “还是小姐聪明。”梁媛看都不看苏西，“我来这里有点事要办，暂时没处去。” “你出来不带钱吗！” “忘了。” “你个傻逼！” 冯听白眼看着两人又要开始新一轮的无营养的对骂，先行出声打断：“不然先住我家吧。”冯听白说完一愣，她现在竟然会说出这种话，要是之前，她肯定不会多管闲事。 “不行！”苏西喊了出来，冯听白和梁媛都看向她。 苏西说出口的瞬间就有点尴尬，看向冯听白的眼神有点怪怪的：“美女，她屁事多，会给你惹麻烦。” “我带她去我家，不信治不了她！”苏西说着剜了梁媛一眼，梁媛自然也回敬了一记，不过却也没有反驳。 “嗯。”冯听白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和梁媛毕竟不熟估计人家也会不舒服，虽然那两个骂的热闹，但起码脾气相近，应该会过得舒服些吧。 “我送你们回家。”冯听白这么一说苏西立刻一个皱眉，“坏了！快走！” 坐车又出问题了，苏西和梁媛相看两厌谁都不想和对方一起坐，最后只能苏西坐在副驾驶，梁媛和两个小屁孩坐在后面。 苏西听着车后座小萝莉一口一个哥哥的甜腻腻的声音，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不过她还是偷偷笑了。梁媛坐在后面跟几万瓦的电灯泡似的，打扰人家小姑娘撩汉子不说还被不停地投喂狗粮，哈哈哈哈哈，好开心，怎么破？哈哈哈哈哈哈哈。 冯听白用余光瞄到苏西低头偷笑的样子，嘴角也不由地勾起了一抹浅笑。这女人活了几百年怎么还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哎，不过看着……蛮可爱的。 “快快快！冲啊！”下了车苏西抱着蒲宇就往房檐下跑，雨太大了。 雷声在他们回来的途中就已经转移了，倾盆大雨倒是来了，夜里一阵清凉，空气闻起来都让人心情舒爽。 冯听白本来不下车直接要走的却还是被苏西出言留下了，毕竟苏西觉得她麻烦了冯听白半天，在她家里舒舒服服地看着电视坐等着冯听白保护她修炼的时候又让她送她回家，结果家没回成，中途又麻烦她送自己去了别墅，浪费了好长时间。现在雨这么大，她这下要是开车回家路程有点远不说，要是一困出了啥事怎么办，她不放心。 “天黑，看着点脚下的楼梯。”苏西抱着蒲宇走在最前面领路，梁媛抱着小萝莉走在中间，一身轻松的冯听白断后，“别闹出大动静，现在别人都睡了。” “别逼逼，你一会儿吵醒别人了怎么办！” “尼——”玛字还没出口，苏西就被门前的一团东西震住了。 她放下蒲宇，赶紧跑上前，等看清楚一切的时候，她立刻蹲了下来，担忧地摇了摇靠着门坐在地上的人的胳膊：“师姐，你醒醒！醒醒！” 韩乙文半天才像是听到了人声，缓缓地睁开眼睛，眼里一条条血丝让她看着很是憔悴：“苏西……苏西，你回来了！” 她不顾一切地扑在了苏西怀里，用胳膊把她搂得死死的，嘴里还断断续续地发出啜泣声。 苏西不明白韩乙文为什么不回家而是坐在自家门口，也不知道韩乙文今天是怎么了，情绪有些不对劲。不过，她还是抚了抚她的背，声音里全是温情：“我回来了，师姐，不哭……” 等到韩乙文情绪好多了之后从苏西怀里抬起头时才注意到还有旁人在。 对上梁媛的眼睛的时候，她愣了一下接着就转了视线，不知怎么的，梁媛这么闹腾的人也是突然变得沉默，神色低沉，眼里的情绪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本来恢复平静的韩乙文转眼看到梁媛侧后方的冯听白时，脸色顿时一变，她红着眼回头看向苏西：“苏西，让她走好不好！” “啊？”苏西一愣，接着看向了梁媛，梁媛闻言脸上更是一阵喑沉，眼里似是划过一抹受伤的情绪。 苏西摸了摸头发，一时难言。三十年前梁媛走之前好像就和师姐有点矛盾，两人明里暗里互相躲着不说，连话都不怎么说，最后梁媛走的时候，师姐连房门都没出，还是她出去送的。她也搞不懂，两个之前明明关系那么好，一张床上睡过的姐妹，最后怎么闹成那样。现在好了，隔了三十年再次见面，竟然直接开口要把人赶走……她怎么说啊，多尴尬…… “我走。”梁媛没抬头先行出声，一会儿被人骂着赶走多尴尬，呵，还是有点自知之明自己走吧，她也是矫情，明明知道来了这里会引起尴尬可还不要脸地想要再来看看。她不敢承认，她来的主要目的并不是办事而是为了偷偷来看一个人。 “没说你，别自作多情。”韩乙文没看说话的人只是偏头对着空气说道。 可听的人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苏西不敢置信地看了看韩乙文再看了看已经移步的冯听白，不明白师姐为什么突然对冯听白这个态度，她着急地出声：“不许走！” 冯听白一时愣在原地。 “天这么黑又下着雨，不安全，别走。”苏西转回头，“师姐……美女她一直帮——” “好！”韩乙文打断了她笑了一下，“她不走我走！” 说着她踉跄起身就要离开，可还没走出两步她就软了身体要往地上倒，苏西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她。 自韩乙文给她打电话之后已经过了五个多小时，这么说的话，韩乙文就在门口坐了五个多小时。坐在潮湿的地上吹了五个小时的凉风，门前房檐又窄，斜下的雨早已让韩乙文的身体冷的不像样，难怪她会站不住晕倒。 苏西看着满脸通红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却睡得并不安稳的韩乙文，伸手抚了抚她的额头，然后把湿毛巾放了上去。 烧的还不算高，苏西没给韩乙文吃药，看了她一会儿后又换了一次毛巾，苏西关了床头灯准备出去却被迷迷糊糊睡着的韩乙文拉住了手。断断续续的呓语从她的嘴里传出来，其中还夹杂着哭音：“别走……苏西……别离开我……别……” 苏西安抚地摸了摸她的手，等她安稳地不再发出声音之后拿起她的手放在了被子里。她拍了拍被子，像是在哄小孩子：“师姐，你对苏西这么好，苏西不会离开你的，安心睡吧，晚安。” “……她怎么样？”苏西刚从房里走出来关上门，梁媛就走上前一脸关心和担忧的神情。 “头没刚才那么热了，一会儿一退烧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嗯。” 苏西看着自从来了她家之后就沉默异常的梁媛，声音淡淡的：“包子，你怎么了？要是担心就进去看看吧。” “不了。”梁媛脸上一脸落寞，“她要是知道我在她身边……会不开心的。” 苏西不知道要说什么，索性梁媛吸了口气，再抬头时就没了刚才那么低沉的情绪了：“老太婆，我和孩子睡哪？” 苏西手一抬：“就是那间——” 梁媛抱着萝莉在她还没说完之前就往那个房间去了，萝莉自然舍不得蒲宇，一大两小就那么一块进了那个房间。 苏西抚了抚额，忙了好几天，终于可以歇一会儿了。她边捏着腰边拧头，就看见了胳膊肘撑在沙发背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过去的冯听白。 她就那么停在原地，看着冯听白的睡颜看痴了。 认识冯听白以来，她醒着的时候总是有一种淡淡的防备和疏离，说话犀利甚至带刺，可她知道冯听白只是刀子嘴豆腐心，骨子里是个善良的人，可能她自己都觉察不到。现在她睡着了，长长的眼睫毛在灯光下打出一片如蒲扇般暗暗的光影，脸上一片安然之色，眼角眉梢不带一丝戾气，美艳的脸蛋顿时有了一种让人心生安静的美意，看着好乖好乖。 苏西不知不觉地嘴角就弯了弯，情不自禁地走上了前。 离得近看更是移不开眼，她也不知道怎么地，看着看着就拉近了距离，最终闭上眼触上了冯听白软软的嘴唇。她控制不住地咂了咂嘴，还轻轻地咬了一下，像是在品味美味的零食。 等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一睁眼就对上了冯听白不知何时就睁得老大的眼睛。 第28章 奶奶，我好饿（十六） 苏西先是愣了愣，然后猛地涨红了脸急匆匆地就要坐起身。然而，她还没坐起来就被冯听白狠拽了一下，她这次是真真切切地压在了冯听白的两团软肉上。 “那……那个……”苏西胳膊往两边撑了撑，然而因为重心不稳没能撑起来，她整个人就像八爪鱼似的扑在冯听白的身上。眼睛往下微微半阖不敢直视冯听白，她以为冯听白会动手揍她，结果半天都没挨到实质性的胖揍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反而是离得太近冯听白的呼吸就打在她的脸侧，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得越来越快，好像某一刻就会蹦出来一样。 就在她被两人之间这种难言的气氛弄得快要崩溃打算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坐起来的时候，冯听白猛地伸出双手抱住了她。 冯听白的手掌很凉，摸在背上瞬间冷热交加，苏西一时说不出来的难受。 然而这种难受下一秒就被苏西抛之脑后了，因为她感觉脖子上有滑腻腻的、湿热的东西在一点一点地撩拨着她的皮肤，进而辗转、吮吸、啃咬。那种抓心挠肺的空虚感和刺激感让她一时之间大脑放空，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想跟随那极致的刺激感情不自禁的呻.吟。 当然，她也确实呻.吟出声了。 不过她的声音很压抑，虽然她有些沉迷于那种身体上得到的愉悦感可她下意识地知道她家里还有人。 “别——”她刚一出声，嘴唇就被堵住了，下一个字就被完完全全地吞没在了两人的津液里，再也说不出来。 来自唇上的舔舐和时而轻时而重的啃咬让她如起伏大海之中的一叶扁舟一般，沉不下去却又漂荡的很厉害，没有可抓扶可安稳的点。 终于，她受不了这种被人控制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难受感，反客为主，微微抬腿压制住了身下人的腿，手上用力包裹住了身下人的手掌。同时唇上用了些力道，回吻了过去，在那两片唇瓣上来来回回用力的吮吸，发出一阵不小的水渍声。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来自唇上的吮吻没有了，反而身上一重。冯听白睁开眼只和苏西的脸只有很微小的距离，因为她们的唇还贴在一起。 冯听白轻轻地扶着苏西的腰把她拉到了身体内侧依在沙发背旁，顺便坐起身帮苏西脱了鞋摆好了手脚。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苏西就那么一动不动的，只有浅浅的呼吸声证明她还活着。 冯听白盯着她红到充血的嘴唇看了半饷，最终无声地勾唇笑了起来。这女人简直，接个吻都能累到睡着，技术不行啊。不过吧，就这技术还敢偷袭她，也是有点胆量，啧。 苏西睡得安稳，冯听白却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她就那么坐着，撑头盯着苏西的睡颜眼睛都不怎么眨。说真的，这女人睡着之后脸上微微的婴儿肥看着好可爱，总想让人掐一掐，不过冯听白没这么做，她拉不下脸皮做这么羞耻的动作，尽管她刚才……好像主动吻了苏西。 她就那么坐着，直到姿势始终没变身体发僵。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和这个躺在她身侧的女人一起走到地老天荒。不过她瞬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个女人活了几百年了还能一直活下去，可自己是平常人，一个一百年都活不到又何况是遥不可及的几百年呢？ 她有些失落的苦笑一声，就算她和苏西在一起，那也终究只会是她一个人的地老天荒吧。 “吱——”开门声兀地响起，惊得冯听白立刻一个转头。 “你怎么还在？” “麻烦小点声。”冯听白坐直了身体，一脸平淡地看着从房间里走出来的韩乙文，“我为什么要走？” “这是我师妹的家！”韩乙文有些生气，声音却下意识的压低。 “呵，那又怎么样？”冯听白不知道怎么的有些挑衅地伸手当着韩乙文的面摸了摸苏西的脸。 “你！” 冯听白觉得无趣，懒得和韩乙文再费嘴，而且她跟着苏西忙活到大半夜也累了，所以她看都不看韩乙文，直接起身拿起车钥匙就离开了。 韩乙文心里的怒意在冯听白走之后终于平复了下去，接着她抬脚走向了沙发上睡着的苏西。 “苏西，你为了我大半夜赶回来，我就知道你关心我……苏西……就像以前一样待在我身边，别离开好不好……”韩乙文蹲在沙发边手附在苏西的手上，头挨在她的脸旁，轻轻地说道。 过了几秒，她突然抬了下眼皮却没有做出别的动作。 “你……起来了。”梁媛看着蹲在沙发旁那一团瘦弱的身躯，半天才把一句话完整地说了出来。 韩乙文这才抬起头看向了梁媛却没有说话，脸上神色不定。 “你知道的……”一说出这四个字，梁媛就清楚地看到了韩乙文嘴角的讥笑，她默了默，仿佛在给自己积蓄继续说话的力量，“我睡眠浅。” “刚才我和那女人的对话你都听到了，是吧？” “……是。” “麻烦你忘掉。”韩乙文起身熟门熟路地弄了杯水喝，接着恍若无人地往房间里走。 “乙文。”梁媛在她关门之前还是忍不住地把心里渴望已久的那个名字叫了出来。 “你不配这么叫我。”最后一丝缝隙在她眼前消失，像是把她瞬间打入了十八层地狱，永无翻身之日。梁媛霎时脸色一白，在原地站了许久后，她关上了所有的灯，在黑暗里一步步地挪回了房间。 夜里很黑，可她心里的难过丝毫没能被黑暗所遮掩，就连她孤独的身影都越发显得那么无助。 夜太长，孤独的人渴望天亮。 ＊＊＊＊＊＊＊＊＊＊＊＊＊＊ 苏西腰酸背疼的睁开眼还没来得及伸个懒腰就被韩乙文赶着去洗漱。她拉了拉衣领闻了闻身上的味道，嘟了嘟嘴。不就一晚上没洗澡嘛，这不没什么异味反而挺香的啊。 迷迷糊糊地挤了牙膏就把牙刷塞进了嘴里，看着镜子里的人她微微笑了笑，早上刚起床，感觉自己美美哒～ “咳咳咳……” “苏西，怎么了？” “没，没事，咳……”她把牙刷一摔，拉着衣领就往镜子那边更靠了靠。 我了个大草，这脖子是被狗啃了吗！这嘴巴尼玛厚成啥样了！啊啊啊！苏西心里一群草泥马飞驰而过，踏得她只想吐血。 接着她默默地拍了下脑袋，然后她萎了……昨天晚上，美女和她的战况竟然这么激烈，可她好像吻着吻着就睡着了？睡着了！睡着了！！美女会不会觉得她吻技差到爆啊！她的一世英名啊！不行，她得找个时间证明她的高超技术！她不能被美女看扁啊！ 同一时间，办公桌前的冯听白摸了摸嘴唇突然笑了起来，让报告业绩的人心里一喜，说话有自信了许多。在公司里都没怎么见过总裁笑，现在八成是有男朋友了吧。不管了，她心情不错，自己估计不会挨批了。 就在那人满心欢喜的报告完之后，冯听白扔下了手中的笔，对着那人微微勾唇：“做的不错……这个月的工资提成，没有。” 第29章 奶奶，我好饿（十七） “这个月公司的发展情况一会儿挨着给我报备一下。”坐在最前面中央位置的冯听白一袭职业装在身，衬得身材愈发的前.凸.后.翘，不过坐在两边的人个个都正襟危坐，额头发汗，哪里敢有乱看的时间。 冯听白把玩着手里的钢笔看似不认真，但其实她把每个人的每一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之前站起来报备业绩的人或多或少都被冯听白找出了毛病，虽说没批评但也没给好脸色，一时之间会议室里的气氛比死了人还要凝重。 可接下来的这个人站起来的时候，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关注，当然，除了玩笔玩的不亦乐乎的冯听白。说实在的，下面的人在冯听白眼里就跟胡萝卜似的，对她来说长得都没什么差别，她关注的只是他们说的话。所以，玩笔什么的并不影响她的会议效率。 众人纷纷打量着他，为他捏把汗的有，漠不关心的也有，可要仔细看的话，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眼神竟然占了大多数。 站起来的男人叫程昊，二十六岁，年纪轻轻地就当上了冯氏房地产公司的项目部经理，也是公司里年龄最小的一级建造师。他进公司一年负责的几个小项目都做的很完美，冯听白对他自然也不会亏待。这次公司新的办公大楼的建设施工管理任务冯听白全权交给了他，今天他汇报的一定是关于这个项目进程的事。 这个项目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众人都知道冯听白虽然经常一脸死人相的来公司，但她对公司员工的待遇也是没得说。所以，公司给员工建新的办公大楼，不管是从功能、流线、防火、节能、绿色、美观等等所有的方面都要考虑到，而且他们相信，冯听白一定对这个工程十分重视。 大多数人等着看好戏并不是因为嫉妒他，而是他们看不惯程昊的为人处世，这次工程如果出事，冯听白一定会对他有所看法。 对于程昊来说，年龄小既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致命缺点。平时在公司，他仗着自己年龄小为公司做的不小的贡献和公司给他的不断的升职，对于老前辈的建议和劝告理都不理，对于下面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好像多看一眼都觉得浪费了他的时间。 奈何他的职位摆在那，不管是谁都不敢明面上对他有所怨言，那些没地位的更是只能摆出笑脸附和他，尽管他们心里很看不惯他。 本来他们以为冯听白会发现他的毛病尽早辞了他，但他偏偏在冯听白面前收敛了那些毛病，伪装得简直完美。所以，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升职，在公司里横行霸道，和某些高层拉帮结派，成了公司里的地头蛇。 “咳、嗯……”程昊整了整西装，清了清嗓子，仿佛他要讲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可偏偏他的嘴角一直勾着浅浅的微笑，怎么看都是一副有为青年自信且和善的正能量的样子，“这次公司新的办公大楼的主要建筑构架已经成型，接下来的外部建设和内部的装修，我会和我们部门的同事一起继续跟进，和施工方搞好关系，努力把办公大楼的建设工程做到最好，争取大家在不久的以后有一个更舒心更完备的工作环境，谢谢。” 众人看着冯听白没有立即发表评论，就知道冯听白又被他的一番假象所哄骗了。索性冯听白并没有让他们完全失望：“程昊，说得再好不如做的好。” 程昊脸上的笑容不变，虚心的点了点头：“总裁说的是，我会好好做的。”没人发现他低头时眼里一闪而过的嘲讽和不服气。 “今天就这样，你们这些部门经理，我冯听白花大价钱养着不是用来看的，所以，下次会议——最好有点长进。”冯听白拿起面前的文件站起身，“当然，你们也可以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混日子混工资，可我保证，你们很快就会混到家里去。” “我冯听白不养闲人，散会。” 就在助理为冯听白拉开会议室大门的一瞬间，她毫无防备地就被冲进来的人倒了一盆血，从头到脚浇的她一身猩红。 ＊＊＊＊＊＊＊＊＊＊＊＊＊＊＊ “小乖，一会儿就要见到奶奶了，开不开心？” “开心。”小乖的脸上洋溢着大大的笑容，这是苏西第一次看见他笑。 “您好，我来探望前不久被送来这里的魏云魏老人。” “好的，请跟我来。” 苏西跟着工作人员一路走着边观察着这里的环境。 这是一座有名的精神病院，进来这里的病人都是精神上出了问题的，年龄大的有年龄小的也有。大多数病人都是家里人送来的，少一部分是警察送过来的有犯罪情节的病人。当然，有犯罪情节的病人是单独放在一起的。 苏西一路沿着长廊往里走，最后被工作人员带到了一个大的场地里，放眼望去，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很难想象，这是一群有着犯罪行为的人。 里面老人并不多，所以苏西隔老远就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魏云魏老人。阳光下她的白头发在闪闪发光，她不被周围的笑闹声所影响，只是一脸安静地看着自己的手，隔得远，苏西没看清她手上有什么东西。 她拉着蒲宇的手慢慢向着老人走去。走的这几十步不怎么长的路途中，她隐隐听见周围的人在讨论什么电视剧的情节。她脚下稍稍挪了挪仔细一听，接着笑出声，那部剧是二十年前在年轻人里十分流行的剧，按现在的词来说，就是那时的青春偶像剧了。记得当时，她还一脸少女心的每天在那个固定时间打开电视机准时收看，为此被师姐笑过好多回。现在想想，那里面的人长得不怎么样，情节也是狗血的不要不要的啊。 这群人当时犯罪的状态肯定和现在天差地别，苏西边走边想，希望他们这一世死后轮回不再沾染罪孽。 离老人还有五步远，蒲宇就挣开了她的手，扑过去抱住了老人。 苏西走到老人面前蹲下.身笑了笑：“奶奶。” 老人这才把视线从手中的东西上移开看向苏西：“姑娘，你是谁啊？” “我是代替小乖来看您的。” 一听见“小乖”，老人的神色就变得悲伤，眼里有着掩不去的苍老和心痛。 老人手往下一滑，苏西才看清了她手里拿着的东西。那是一张老照片，照片里一个很小的孩子咬着手指头笑得很可爱。 那是小时候的蒲宇。 苏西看过去的时候，蒲宇在老人脸上深深地亲了一下，轻轻地说道：“奶奶，我不饿。” 然后，他看了苏西一眼，笑了笑：“谢谢姐姐的零食，再见。” 消散的灵魂随风而去，苏西仰头轻声说了一句：“再见，下辈子愿你不再饥饿。” 老人在精神病院里生活得很好，听说主人夫妇虐待孩子致死的事老人强烈央求沈枞渊不要对外声张。可沈枞渊没能答应她的要求，不论名声在外多么善良的人，犯了错总还是要承担的。 后来的日子里，苏西一直在想，无论怎么样，希望每个人都能做一个彻彻底底的善良的好人。 第30章 高颜值引发的血案（一） 自上次两人亲过之后，苏西已经有一周时间没有和冯听白联系了，虽说还是有点尴尬，但苏西还是决定先给她打个电话，毕竟……毕竟亲吻这事一张嘴也凑不齐啊！再说，美女那天也、也主动了啊，她怕啥！她有啥不好意思的！ 苏西深呼吸了一口气，按下了通讯录里美女那一栏。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苏西：“……”什么鬼，她做了半天的思想准备活动这是白瞎了？辣鸡！不过很奇怪，美女一个上班的人怎么会随便关机呢？业务忙的话电话应该很多吧？ 苏西考虑再三，打算去冯听白家里看看。她有点懊恼，自己怎么就没问过冯听白工作的地方呢！这下找人的话也只有她家这一个地方能找。 收拾好后她吼了一嗓子：“包子，我出去一趟啊。” “……”没人回复。 “包子？包子！”苏西嘴角抽了抽，这烂包子，出门都不知道吱一声，好歹让她知道死去哪了好吧！ 虽说心里发牢骚，她还是转脚向梁媛来的这几天住的房间走去。 “卧槽！”她一直还没进来过，这房间尼玛被弄成啥样了！这要不是她家，她肯定会写个脏乱差的纸条贴门上，抠都抠不下来的那种，看那包子还好意思不！ 苏西边收拾东西边把梁媛骂的狗血喷头，仔细听的话，来来去去就三个字——臭包子。口胡，为毛觉得有点萌呢。 锁上门的时候她特意把钥匙塞在了门框上，希望那包子回来能发现吧。 “叩叩叩，美女，你在家吗？美——”苏西看着从里面打开门的满脸雀斑的女人，一时吓得呛了口气，不过下一秒她就微笑道，“您好，我是来找冯听白的。” “我是家里的佣人。”苏西点头，自己之前都是晚上来找的美女，难怪没有见过。不过美女那么有钱，有佣人才正常啊。 “我家小姐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 “啊？” “您是我家小姐的朋友吧？能麻烦您多打听打听她的下落吗？”女人脸上有着很急切的表情，看得出来她和冯听白的关系很好。 苏西脑子里有点慌张，一时连打车都忘了，就那么一路走着，脑子里思考着冯听白会去哪里。 良久，她很无力的拍了下自己的头，她连美女最基本的情况都不了解啊，该死。 她气愤地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子，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苏西，现在立刻来一趟。”梁媛急促紧张的声音听着让人心里发慌，“地址我信息发给你，手脚麻利点！” 没过一分钟，信息就过来了：“屏城三里坡拐子弯十号，有大家伙，速来！” 苏西眉头一皱，要没事就没事，一出事怎么全都聚在一块了。 “大家伙”是他们这一行的行话，除非是遇到棘手的、很难解决的魂灵他们才会这么叫，看来梁媛陷入麻烦了。 她有点后悔自己没有好好修炼了，一个下位阴阳师只能进行十米以内的瞬移，三里坡虽说也在市里，离这里不怎么远，可自己能力不足只能打车去了。 “师傅，麻烦快点，我有急事。”苏西心里是不想催促的，可她怕梁媛出什么事。 “路上这么多车，我车技再好也急不了啊。” 苏西只能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是我太心急了。” 屏城虽说是千年古城，可市里早已没有了以前的老建筑，到处弥漫的都是现代化的气息，川流不息的车海，急匆匆的路人，一家家新潮的店，一幢幢耸立的高楼大厦。 不过很微妙，三里坡是这市里意外的存在，因为只有它还保留着和乡下一样的古楼小巷。听说许多年前有人花钱买了这里的地皮本来是要拆了建公司的，可施工的时候接连死人，后来施工的事就不了了之了，这里也就被留了下来，没人敢动。 苏西看了一眼三里坡的路牌，正准备移步走进去，可突然响起的哭闹声让她一个转头。 好吧，几米外的路边，一对夫妇撕扯着好像在闹离婚。苏西摇摇头，这世道真是变了，离婚都闹到大庭广众之下，搁以前，分个手都怕别人知道。 可她一个阴阳师也管不了这事，只能离开了，毕竟梁媛的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不过转头的一瞬间，她隐约看见那对夫妇站的地方对面的大楼上一排金色的大字，里面好像有个冯字。苏西没多想，毅然转头沿着路牌往巷子里走去。 苏西急得头上都冒汗了，梁媛到底把地址发对没有，她在八、九号门前转了都快有五分钟了，哪里有十号的影子。偏偏这会儿还没个路人，自己想问都问不了。 在她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时候，有一家的门吱嘎一声开了，一个老汉推着那种老式的二八大梁车走了出来。 苏西一阵惊喜，激动的跑上前：“您好，拐子弯十号在哪里啊？我对这里不熟。” 老汉抬脚把车撑一弄，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苏西：“姑娘，年纪轻轻地怎么还不如我老汉，文盲当不得啊。” “……”苏西尴尬地笑了笑，这老人啥意思，她怎么有点懵啊。 没等她说什么，老人拉着她的胳膊就走，她不好挣开就只好跟了上去。可老人怎么往她刚才站的地方走啊，不是里面只到九号吗？ “诶，姑娘。”苏西顺着老汉的手指看过去，一个数字明晃晃地写在青灰色的砖墙上，“这么大的一个10，你怎么不认识，好好学点知识哟。” 老汉叹了口气不再看她，骑着他的二八大梁就往巷子口走了。 苏西看着视线里的9，嗤笑了一声。好啊，这障眼法都玩到她的头上了，厉害，别让她知道是谁干的。 苏西没有立即进去，里面的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如果贸然进去，说不定帮不了梁媛的忙还反倒给她添麻烦。 她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后，集中心智开了天眼。然而，她竟然什么都看不到！视线里雾蒙蒙的一片，她努力地看着，试图看出点什么东西，却还是失败了！要知道这是她第一次开天眼遇到这种情况！就在她准备放弃寻找别的方法的时候，一团火焰猛地在她视线里窜出，惊得她手上一抖，天眼霎时消失。 天眼消失的瞬间，她隐约听见了怪笑声，那声音既难听又尖利刺耳，苏西一阵耳膜发疼。 ——这大家伙确实道行不浅。 苏西再也淡定不了，直接破门而入。可里面却不像她刚才用天眼看到的那样，一切都清晰可见。 “包子！”梁媛就那么大喇喇地躺在院子中间，一动不动，嘴角有血慢慢地往出冒，染红了她的领口。 “醒醒，醒醒！”苏西扶起梁媛捂着她还在不停冒血的嘴角一边警惕地往四周看着。不过那个大家伙好像离开了，这里没了别的气息。苏西瞬间松了口气，她要赶快带梁媛去医院，不知道伤的到底严不严重。 她吃力地拥着梁媛就要离开，可门口有说话声响起，有人要进来了。 “那天的狗血泼的好，有钱人怎么了！活该！” “对！害死了人就该——” 推门声响起，说话声瞬时断了，因为他们看见了院子里的人：“你们是谁？为什么在我家？” 苏西扶着昏迷过去的梁媛实在没法解释她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她能说有大家伙出没吗！所以她理都没理，径直扶着梁媛就要走出去。 “慢着！”一男一女拦住了她们。 苏西眉头皱得厉害，声音却很温和：“不好意思，关于我们为什么在来这里的原因我一时说不清楚。我朋友受伤了，我能带她先离开吗？” 女的有了些许迟疑，却还是没松口：“你好歹留个凭证给我们，不然你们走了，我家里少了什么东西怎么办。” 苏西扶着梁媛手上不好动作，便叫那女人自己在她背的包里拿她的身份证。 那女人拉开她的包，里面装的东西吓得她一个趔趄，后退了一大步。 “你、你那包里装…装的什么东西！” 苏西低头瞄了一眼，声音稍稍抬高：“符咒而已，快拿身份证吧，就在夹层里。我朋友在流血！麻烦你快点！” 百鬼的画像都怕成这样，家里刚才进来了一个厉害的，他们要是在的话，估计命都没了。 “出租车！”苏西出了三里坡在路口拦了车扶着梁媛就坐了进去，“师傅，去最近的医院。” 车起步的一瞬间，苏西刚好抬头往车窗外看了一眼，刚才来的时候看到的大楼上的金字终于清清楚楚地被她一字不落的看进了眼里。 ——冯氏房地产公司。 苏西看着病床上依旧在昏迷的梁媛，身体往后靠在了椅背上。 她不怕梁媛身上有伤口就怕没伤口，然而事情很糟糕，梁媛身上白白嫩嫩的，连一个疤都没有。果不其然，医生检查了半天，说是身体体征一切正常，说明白点，就是没毛病。可谁见过没毛病的人嘴角不停地往出冒血吗？ 对此医生很震惊，苏西很无奈。她能说是魂灵让梁媛受伤的吗？ 不知道病因也不知道伤口在哪，可血就是不停地往出冒，这种怪象一时间让医院炸开了锅，所有的医生都头天荒的束手无措。 索性那血留着留着就莫名其妙地停了，然后梁媛睁眼看了一眼众人后就再次晕了过去。 医生本来是要给梁媛输血的，毕竟她失了不少血，可苏西婉言拒绝了。一个阴阳师血液独特，是不能随意输别人的血的，否则阴阳师的身份便会被道上德高望重的阴阳师剥夺还很有可能被恶鬼缠身。无论是哪种结果，对于梁媛来说都是致命的。 趁着梁媛昏迷，苏西给韩乙文打了个电话，就算两人三十年前有点矛盾，但是过了这么久，总不至于还那么僵持吧？她需要韩乙文来医院里照看着梁媛，除了她，也就韩乙文有能力保护梁媛了。而且，她还有事情要去办。 电话接通的时候，苏西能感受到韩乙文的高兴，可当她请求韩乙文来医院照看梁媛之后，韩乙文就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之中。 苏西轻轻地开口，话音里有着劝服的意思：“师姐，三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能随时间的消逝而过去呢？梁媛她不坏，就算做了什么错事也肯定不是故意的——” “别说了。”韩乙文头一次很不耐烦地打断了她，“苏西，你不懂。” 苏西默了默，再次听到了韩乙文的声音：“我一会儿就到。” 苏西放下手机下意识地往病床上一看，就正好和脸色异常苍白的梁媛对视个正着。 “妈呀！”苏西抖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你什么时候醒的？” “她是不是不开心？” 苏西装作不知道她在说谁的样子，可嘴和脑子没同步好，直接出口：“哪有！”刚一说完，她就转头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梁媛没了回应，苏西看过去的时候，她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那副样子就像是奄奄一息只差一口气一顺就会死去的人。 苏西一时感觉有点害怕：“包子……三十年前你和我师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睡会儿了。” 苏西很无奈，她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因为她连事情的真相都不知道。这两个人一听她提到这件事就都转移话题，让她一时心里不安，难道那件事真的很严重吗？ “老太婆，我有读心术。”梁媛突然而来的说话声让苏西一个闭眼，整个人说不出的憋屈。 “包子！你的读心术再往我身上用，我就用透视眼把你看光！” 苏西本以为梁媛会反唇相讥，没想到却得来了她意外中的沉默。 苏西心里一抖，接着不敢置信地出声：“包子，你、你、你难道被谁用透视眼看光过？！(╯°Д°)” 梁媛一言不发地闭上了眼睛，可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痛苦和愧疚被苏西尽收眼底。 苏西不敢再说话了，梁媛的身体还没好，自己别刺激她了。这样的话，那她要让师姐别来了吗？ “让她来。” “……”好吧，她又被人用了读心术，她忍，不和有病的人计较。 梁媛睡了过去，苏西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坐在了医院走廊里的靠椅上。她在等韩乙文。 韩乙文到的时候，就看见苏西坐在靠椅上，头一下一下的往下垂，那个困顿的样子看着好可爱。 她不由地放轻了脚步，走到了苏西旁边，正在她准备摇醒苏西的时候，病房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韩乙文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正和一脸憔悴仿佛死过一次的梁媛对视上了。梁媛看到她的一瞬间，眼里有着明显的欣喜，虽然她知道她会来。可在她看到韩乙文扶在苏西胳膊上的手后，眉眼低垂，心里有一丝受伤。 所以，她忍不住地就提高了声音：“你来了。” 苏西打了个哆嗦，下一秒就睁开了眼睛。 “师姐你来了啊，包子，你出来干嘛？血还放的不够多啊！给我回去床上躺着！” 看着苏西站起身滑开了韩乙文放在她胳膊上的手，梁媛心里有片刻的愉悦。想到这里，她扯出一个苦笑，自己怎么就这么坏呢！难怪被人嫌弃了整整三十年。 她转身往左走去，头也不回，遮掩了脸上所有不想被人看到的情绪。 “……包子，你去哪？” “卫生间。” “我……”苏西小跑着扶上她的胳膊，“卫生间在右边。” “师姐，你先去病房吧，我陪她去一趟。” 韩乙文看着两个相扶而去的背影，转头走进了病房。 韩乙文在里面上厕所，苏西在外面的洗手台处等着。 “包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 断断续续、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出来的哽咽声传到苏西的耳中，她心里一急，立刻走了进去。 “包子，你在第几个里面。”苏西声音很冲，“你快说！不说我挨个敲了！” 一个小门慢慢被人从里面推开，可那人没有出来，苏西知道肯定是她。 她急忙走过去：“你——” 看着里面的情形，她的话戛然而止。 狭小的空间里，一身病号服的梁媛指间松松地夹着一支烟，她因身体不佳而发青的嘴唇微微一动，大团的白烟蒸腾而起，一时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可苏西作为阴阳师眼睛异于常人，烟雾缭绕中，她还是看清了梁媛把流到嘴角的一滴泪抿进了嘴里。 “包子，你在怕什么呢？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在我面前哭又能怎样呢？我难道会嘲笑你吗？” 苏西踏上里面的台阶，扶上梁媛胳膊的时候，听见梁媛这么说：“我会嘲笑我自己。” 那声音里毫无保留的嘲讽和随意，一时让苏西默默无言。 梁媛回去病房之后就乖乖地再次睡了过去，她的表情和之前一样，根本看不出异常，不过苏西知道，她心里藏着事情。 走的时候，她再三叮咛韩乙文照顾好梁媛，先把矛盾放一放，得来的自然也是韩乙文的沉默。 苏西皱眉，心里有了决定，等梁媛身体恢复了，她一定要找个时间把那件事问问清楚。到那时，她一定要把梁媛和师姐的矛盾解决了。看得出来，她们两个都不好受，尤其是梁媛。 苏西走出医院大门，急得使劲挠了挠头发。她只想着去找冯听白，可现在东南西北，她该走哪边？毛都不知道啊，一点冯听白可能会去哪里的线索都没有啊摔！真是操蛋！ 正着急的时候，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起来，苏西烦得要命，伸手进兜里摸着大概的位置直接就按了挂机。 可是手机和她杠上了，没过几秒又不死心地震动了起来。 “谁？” “沈枞渊。” 苏西磨了磨牙：“我现在有急事，警察叔叔你要干嘛？” “冯听白被抓了，你知道吗？” “啥？”苏西差点岔气。 “她现在在二队里关着，我也是刚刚听到消息的。” “我要去看她。”苏西说完就骂了自己一句，“警察叔叔，我身份证没在身上，是不是到时候进不去？” 沈枞渊一下车就看见了在二处门口四下张望的苏西，他抹了抹额头，她都不怕被询问吗？在公安局门口鬼鬼祟祟的，她是头一个，唉，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哎，警察叔叔你来了！” “……”沈枞渊看她的眼神很微妙。 苏西参不透，只好直说：“警察叔叔，你眼睛中毒了？” “……”沈枞渊抬头望了下天，然后才再次看向苏西，否则他怕自己多年养成的定力崩了，“大庭广众的，能不能不叫叔叔。我……很老吗？” “噫，爱称都不懂。” 沈枞渊：“……”冷漠.jpg。 沈枞渊要是知道面前的小女人都几百岁了，和他上几辈的家人同一时期一起成长过，他估计会吐血。他一个根正苗红不到三十岁的大好青年被一个活了几百岁不知道还能活出多少个几百岁的老女人叫了叔叔？ “那怎么办？”苏西急得原地打转。 “具体的事情我还不了解，看来这次系统内部的保密做得很好。我估计很有可能是大事，否则不可能被关了一周还没一点动静。” 苏西皱眉沉思，连沈枞渊都是刚刚才知道冯听白被抓的事，具体的事件都不了解，看来确实是大事。 “那我就算有了证件也肯定进不去。” 沈枞渊没说话，显然这是事实。 苏西正要说什么，沈枞渊就先说了一句：“连我都不一定能见到人。” 沈枞渊正要进去，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苏西果然又在那里来回徘徊着。 苏西看他对自己招了招手，以为沈枞渊有办法带自己进去，心里一喜就凑上去，拉上了沈枞渊的胳膊：“走吧。” “……”沈枞渊默默地把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扒拉下去，“我想说的是，你别在门口来回转了，一会儿被请喝茶就不好了，嗯？” 苏西脸上的欣喜一秒全无，嘟着嘴翻了个白眼：“我去一边蹲着总行了吧。” 苏西变脸的速度让真·耿直boy·沈枞渊吓了一跳。 苏西在外面等得心焦气躁，沈枞渊在里面也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今天什么风把沈大队长给吹来我这小地方了，方某荣幸之至。” 沈枞渊笑了笑：“方队长说笑了，咱们同为队长，哪里有什么大小之分。” 方立皮笑肉不笑，端着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后，大吼了一声：“来个人！” “队长。”一个警察进来后对着方立敬了个礼然后转身向沈枞渊敬了个礼。 这小子倒还算机灵，知道谁是这里的老大。方立心里假意聚起的火气降了一点：“沈队长好不容易来一次，怎么不泡点好茶呢！” “我立刻去换。” 沈枞渊坐在黑皮沙发上默默看着戏，一声不吭。方立这人心眼小，干不了大事。 “沈队，今天来是有事啊？” “嗯。”沈枞渊声音微顿，心下有了计较，“沈队年轻有为，听说上面给派了大任务，我来恭喜恭喜。” “哪是什么大任务。”方立嘴角的笑意偏偏掩都掩不住，“小事，小事。” 不是沈枞渊自恋，要不是上次陈毅城夫妇的事给自己招了些不满的看法，这次冯听白的事一定会由他处理的。 “方队谦虚了，听说人抓住了？” “早抓住了，啧，大美人啊。”方立撇了撇嘴，“可惜总冷着一张脸话都不说几句，犯了事一点都不着急，也是厉害。” “确定事情是她干的吗？” “沈队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的能力？” “没有，只是随便问问。” “哎，倒茶的人呢！沈队等了半天了！怎么办事的！” 沈枞渊看方立没有再说的意思，直接起身走人。 “怎么样？怎么样？” “没见到人。” 苏西跟着沈枞渊上了车：“怎么个意思？” “人没见到，事情也没打听到。过两天要是还没有消息，我就去找局长。” “你以为局长是你爸啊。”苏西低声嘟囔了一句，不是她嘲笑沈枞渊，而是他刚才连一个队长都搞不定，局长见不见他就更不好说吧。 “是。” “啊？” “局长就是我爸。” 苏西：“……”刚立的flag被秒拆，求某人心理阴影面积。 沈枞渊开着车要先送苏西回家，苏西闲不住，在一边碎碎念。她本来在想要怎么了解冯听白的事，结果沈枞渊就用一副见了鬼的眼神看着她，然后让她拿手机上网搜一搜。 苏西很怀疑地看着他，然后当面拿出了手机搜索“冯听白”三个字。 “卧槽！”苏西指着手机里的一大堆字看着沈枞渊，“你、你别告诉我，网上这个连脸都没露的房地产大亨冯听白是我认识的那个冯听白！” “是。” “……”苏西越看网上的信息心越跳得厉害，如果这个冯听白就是那个冯听白，那她之前对她上下其手、这样那样的，要是被追究的话会不会很惨，她、她没钱，可赔不起，嘤嘤嘤，这是要吃土的节奏吗！ 然而她不知道，不久的以后，她不仅没有赔钱不说！还抱上了这只发金光的粗大腿！让一干人等气得牙直痒痒！ 苏西心里很迷，她知道冯听白有钱，但不知道她竟然这么有钱！ “警察叔叔，你掐我一把。”话音刚落，苏西的头立刻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太疼。” 然后吧，她就想了想，接着转头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沈枞渊，生生把沈枞渊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警察叔叔，麻烦靠边停下车。” 沈枞渊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照做了：“怎么了？” “前面躺了个人！”沈枞渊转头往前看的一瞬间，脸上就被人轻轻掐了一把。 沈枞渊身体动不了了，沈枞渊迷醉了，沈枞渊脸红了。 “看来是真的，天啦噜，美女是个大款。” 苏西在心里消化着冯听白的事，沈枞渊在一边大脑当机，面红耳赤。 一言不合就被撩，真·纯情boy·沈枞渊有点把持不住。 “诶，你咋还不走？”沈枞渊的迷醉状态终于被苏西的这一句话终结，他一言不发，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可心里却一直没能平静下来。 不过静下来心来一思量，苏西心里一紧，冯氏房地产公司不是之前她去找梁媛的时候在路边看到的大楼吗？那两个地方离得那么近，会不会是那个大家伙在暗示她？那个障眼法，那一团诡异的火，仔细想来，还有当时突然传来吵闹声闹离婚的那对夫妇，这一切是不是都是那大家伙安排好的？ 细思恐极，要是真是如她所想，那个大家伙简直太可怕了。可他突然出现在她的地盘上，是巧合还是设计好的？ 苏西捂着耳朵，让外界的杂音对她的影响减少了些。她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下这几百年来她处理的大大小小的鬼魂，这种级别的她还真没碰到过。这是她第一次被鬼魂忽悠还连他的真面目都没见着。 可惜梁媛受了伤，她一个人肯定对付不了这个大家伙，现在她只希望，这大家伙别惹出别的事来。 苏西不放心韩乙文和梁媛，后来又去了趟医院，索性她们两人虽然没什么过多的互动和交流，但好歹相安无事。 看着梁媛精神好多了，苏西就问了她关于那个大家伙的事。 原来梁媛隔了三十年再次来到她这里就是为了抓从她那边跑过来的这个大家伙。 说来很奇怪，梁媛和他之前苦苦纠缠了几个月都没能看到他长得什么样子，反而还被他逃到了苏西的地盘上来。 这个大家伙的事情听来让人感到很害怕。 几个月前，梁媛的地盘上接连死了很多人，而且死者都是长的很帅的男人。梁媛查了好久才发现端倪，四下摸点寻找，最终才在他又一次对一个帅哥下手的时候刚好碰上了他。 可惜，她只看见了背影，在她还没看到正脸之前，那个大家伙就消失不见了。 她问了那个帅哥几次，那帅哥都说他没看见那东西的正脸。梁媛看那帅哥的样子也是被吓得不轻，可她还是觉得奇怪，那东西背对着她的时候，正面就是对着那帅哥。你说他害怕没看清脸，可是男是女总该知道吧，然而他还是说不知道。 真的很诡异。 “他很不好对付，等我恢复了，咱们两个再联手对付他，你一个人别轻举妄动。” “嗯。”苏西虽然年龄大，但是她很惜命的。 苏西暂时对付不了那东西，就先试着去打听关于冯听白的事。那天她去家里找她只遇到佣人，佣人说她好几天没回家了，那么要是出事的话，应该是在公司出的事吧。 脑子里一晃而过那天看到的金色大字，苏西心里很不踏实。如果美女的事和那东西无关，那么就还有别的东西存在，如果有关的话，那么就麻烦了。 再次看见“冯氏房地产公司”几个字，苏西是站在大楼下的。离得近看，那几个金字在太阳照射下简直能亮瞎眼。 毕竟是美女的公司，虽然不是她的，可她好歹和美女认识，还有过……嗯，亲密接触，苏西整了整衣服，很有底气的进了公司大门。 “您好，您没有预约，不能进去。” “……”什么鬼，连大门都进不去。 苏西露出白白的牙齿：“小姐，我和你们总裁认识的。” “嗯……您可以给我们总裁打个电话证明一下吗？不然我不能让您进去的，抱歉。” 苏西下意识拿出手机，后来又一想，前几天打的时候美女的手机就关机了，现在在警察局里顶多管吃住不管充电吧……打了也没用。 前台看她一副邋遢的样子，衣服搭配的乱七八糟的，人还看着有点傻，让打电话又不打，直接就没了好脸色。什么人都想见总裁，总裁是那么好见的吗？再说，总裁有一周都没来公司了，她既然是总裁的朋友怎么会不知道？ 苏西要是知道简直要委屈死，她有说她是来见人的吗！她是要了解情况的好吧！ “抱歉，请您离开。” 苏西气鼓鼓地走出了大门，然而她是那种会轻易狗带的人嘛！所以她眼珠子转了转，偷笑了几声后，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第31章 高颜值引发的血案（二） “哎，谁这么不长眼！” “抱歉抱歉。”苏西连续点了几下头以示歉意，其实她有点委屈，谁知道清洁工的工作服大成这样，她把裤腿往上卷了好几下还是差点踩在脚下绊倒她，再加上她戴着大口罩，垃圾车的垃圾高过了她的视线，她不蹭到人都不科学。 “我刚买的裤子，”尖利的女声不停地谩骂着，“真是晦气！” “收垃圾脏就罢了，推个垃圾车也不长眼，瞎了。” 苏西有点生气了，她又不是故意的，再说，她也没让她赔啊，她要是索赔，自己肯定把裤子钱给她，可这满嘴的脏话是个什么意思？不过她现在有事不好多纠缠，如果一会儿被人发现就有点麻烦了。 “小姐——” “你骂谁呢！” 智障的跟猪一样！苏西简直要被这女人的智商给打败了。所以她推着垃圾车就从女人的身边过去了，但身后还是有谩骂声传来。 不过好像有别的人过来，女人立刻停止了满嘴脏话，声音一秒变得千娇百媚：“程经理好～” “怎么了这是？和谁生气呢？” “诺，就前面那个推垃圾车的，您不知道，她刚才把人家今天刚买的裤子给弄脏了！” “呵呵，”男人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在意，“宝贝，你和一个收垃圾的怄什么气，多不值当。这裤子多少钱？我回头给你买一件更好的。” “哎呦，谢谢程经理了。” 苏西眉间有着抹不去的怒意，但还是没说什么继续推着车走了。作为阴阳师，她很清楚，她没必要理这些人。因为因果报应，你今生做了不好的事，不说到下一世怎么怎么样，就阎王殿这一关你都过不去。 听沈枞渊的语气，美女肯定惹上了什么大事，可她进来公司，并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公司里的气氛也很正常，这不符合常理。难道美女不是在公司出的事？ 可那又不对，佣人白天都是在美女家里的，如果美女是在家里出的事那她肯定知道，可那天的情形一看她就不知道。要说是晚上出的事，那就更不可能了，根据沈枞渊打听的，美女是七天前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被抓进去的。 突然她脑子一动，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美女确实是在公司出的事，但可能事情发生时只有她一个人或者说一小部分人在场，警察封锁了消息，秘密把她带走了。这样就说得通了。 可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就白来一趟了？会不会一点线索都得不到？ 苏西下到地下一层放了垃圾车脱了工作服之后有些气馁，本来想走的，突然间又有了主意。 走到监控室门口，苏西四下望了望，没人。不过她双手互相捏了捏，似是有些纠结。 良久，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抬起手敲门。 “谁啊？”开门的中年男人只说了这一句就没了下文，因为他闭上了眼直直地就要往地上倒去。 苏西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把他弄到了旁边的椅子上，让他趴在桌子上睡着。 苏西说了一句对不起之后，就开始在电脑前忙活了起来。 “时间……”苏西看着屏幕上所要填的信息，“七月二十八号——” 美女三点多钟被抓的话，从这里到公安局车程大概四十分钟，加上前后耽误的时间，就按半小时算的话，出事的时间就在下午一点五十分到两点五十分之间。 苏西首先调出了这一个小时之间总裁办公室的监控，好吧，是她想多了，总裁办公室没装监控，监控范围只有总裁办公室门口及门外的走道。苏西按着鼠标缓缓地拉动着进度条，否则她一直从头到尾看的话很浪费时间。可这样的话，她就得全神贯注，眼睛眨也不眨一直盯着屏幕。 进度条拉到三分之一的时候，监控里终于出现了冯听白的身影。 画面里，她急匆匆地从一个电梯里出来然后往办公室走去，接着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这一个不到一分钟的过程，苏西来来回回放了五六遍终于看出了东西来。 ——冯听白身上有血。这不怪她看了那么多遍才看出来，实在是冯听白穿着深色的职业装，头低着，走的速度又快，这显示屏分辨率也不是特别好，所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她往后一仰，眼睛一闭酸的她立刻又睁开了，哎，难怪有人说看小视频辣眼睛，她就盯了会儿监控眼睛都受不了。 她揉了揉眼睛，捏了捏腰，调整了坐姿后，又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显示屏。显示屏上的画面正定格在苏西背对着监控准备开门的动作上。 “吱——”椅子猛烈滑动摩擦在地上的声音尖利刺耳，可苏西充耳不闻，眼睛都快贴到显示屏上去了。 她犀利且认真的表情看着十分迷人却也有些让人害怕。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画面里右下角的地方。那是电梯的位置，不过并不是冯听白刚刚走出来的电梯，而是靠着里面角落的那一个。然而她现在才注意到，监控并不能录到走道所有的地方，而是在角落的那个地方是个死角，画面里只能显示出冯听白刚才乘坐的那个电梯的全貌和里面那个电梯不到一半的场景。 可在她定格监控的这一幕上，里面的那个电梯门是开着的，也就是说，当时有人就站在电梯口看着她。 可惜画面只有那么大，那个里面的电梯里当时有几个人，长得什么样子，她都一无所知。 不过老天不是完全不给希望的，那两个电梯之间有面细长的够一个人完全照到的全身镜。苏西用鼠标放大了画面，然而镜子虽然被放大了，可惜画面却也更模糊了，不过她眯着眼睛还是能堪堪看出从里面的电梯里显示到镜子上的一只男士皮鞋的大致轮廓。 尽管算不上什么大惊喜，可她好歹知道了当时电梯里面至少有一个男人的存在。 苏西紧皱眉头，美女到底是被什么人跟踪了？是员工吗？还是外面的人？她身上的血又是怎么来的？ 她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惊觉她已经在监控室里待了超过半个小时了。不行，不能再多待了，不仅是一会儿如果有人进来会有麻烦的问题，她咧了咧嘴，她的身体估计也坚持不了太长时间了。 她把电脑页面恢复到刚才进来时的原始状态，然后走到了门口。接着，她对着趴在桌子上睡着的男人的方向手指微动，默念了几句后快速消失了。 在她消失的一瞬间，男人揉了揉脑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坐起了身。 “怎么困成这样。”他打了哈欠往门口的方向一看，接着起身走到门口往外瞧了瞧，关上了门。 他觉得有点奇怪，门怎么开了，他记得自己之前明明关了门的。不过他最终摇了摇头，反正也没出什么事，不管了。 苏西在他关上门的一瞬间，从楼道的洗手间里走了出来，接着迅速离开了。 “师傅，去成康医院。” 苏西下车的时候脑子一阵眩晕差点栽倒在路边。 “姑娘，你身体没事吧？需要我扶你进去看看吗？” “谢谢师傅，不用了，我自己进去。” 出租车扬长而去，苏西拍了拍脸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可效果还是不太好，她腿脚一软直接就跪坐在了地上。 “姑娘，你怎么样？”有路人上前扶起了她。 苏西的脸色一片惨白，嘴唇的颜色都变青了，脑子晕晕乎乎的，就连眼前的东西也都看不分明了。所以，路人的话她自然也没听清，半天没有反应。 “姑娘。”路人放大声音又叫了一遍，她这下好像又恢复了一些神识，听到了他说的话。 “麻烦您扶我上去五楼503，谢谢。” 视线里恍惚看到韩乙文的身影，她眼睛一闭，直接就晕了过去。 这一晕她仿佛睡了好久，梦里的一切都是模糊的，不过她努力瞪大眼看，模糊之中映入她视线里的全是冯听白的脸，皱着眉的样子，嫌弃她的样子，害羞的样子，生气的样子，高兴的样子，最多的，还是漂亮的样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动了动眼皮睁开了眼睛。 “师姐。” 韩乙文在床边站着，视线胶着在她身上，脸上一片严肃之色。苏西总觉得，韩乙文在她睡着的时候就一直盯着她。 她有些害怕，然后启唇又叫了一遍：“师姐。” 韩乙文的脸色变都不变，严肃地让人心里发毛。 苏西看着她不敢再叫，却也不好转移视线不看她，只能眼睛微微眨动着强忍着心里不安的感觉。 “苏西。”终于听到这一声，苏西心里一直悬在半空的大石头落了地。 “我在。” 没等她嘴角的笑意扩大，韩乙文低沉的声音就悠悠地响了起来，生生地让她僵住了表情：“你是要逼死我吗？” 第32章 高颜值引发的血案（三） “师姐……” “你别叫我。” 苏西唯唯诺诺，这下是真的不敢说话了。 苏西和韩乙文就那么不言不语地对视着，一时之间病房里的气氛说不出的尴尬。 梁媛在一边实在看不下去了，缓缓出声：“乙文，她刚刚才醒——” “闭嘴。” 梁媛嘴唇开开合合，最终还是有些黯然的沉默了。她还以为她们之间的关系比起以前没那么僵持了，现在看来，并没有什么改变，是她想太多了。 她背过身去苦笑了一下，眼角眉梢满是抹不去的苦涩和难过。 “哥哥，那个姐姐笑得好难看哦。” “小孩子不许乱说话。” “不好意思啊。”病房里另一个病人的家属抱歉地看了眼梁媛。 “没事。”梁媛吸了口气，“我确实笑得很难看。”根本就不想笑又怎么会笑得好看？ 不顾身后还在僵持的苏西和韩乙文会怎么看，梁媛闭了眼打算默默地舔舐一会儿心上的伤口。这时，她却感觉有人走了过来。 梁媛身子僵了下，她知道是谁。 然后，她身上的被子就被人拉了拉，包住了她露在外面的肩膀。 “醒了之后我带你去外面透透气。”只此一句就让梁媛的心情明朗了许多，瞬间她就把处境尴尬的苏西忘在了脑后。 苏西在韩乙文移步走向梁媛的时候，心里顿时一松。可惜，韩乙文说了一句话之后就又过来了。 她动都不敢动，尴尬症都要犯了。 “苏西，你好了吧？” 韩乙文的语气不复之前那样的低沉，苏西立刻感觉活了回来，绽开笑脸：“师姐，我好了，你看！” 说着她就伸手拉住韩乙文的手在自己脸蛋上捏了一下：“是不是很有弹性而且看着红润有光泽？嘿嘿，睡了一觉没问题了。” “脸皮厚。” 苏西：“……” “好了就跟我出来一趟。”韩乙文转身就走，苏西咬了咬下唇起身穿鞋。 “师姐。”苏西以为韩乙文叫她出来又会像之前一样尴尬对视，没想到她刚一站定，韩乙文就说话了。 “苏西，你是不是因为那女人的事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苏西眉头一皱，对于韩乙文的口气感觉有些不适：“师姐，她叫冯听白。” “看来是了。”韩乙文的声音听不出褒贬，“苏西，你只是一个阴阳师。” “嗯？”苏西不明白她的意思。 韩乙文转头看着窗外，声音淡淡的：“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多了吗？善良归善良，可你自己捉鬼的正事都干不完还跑去忙活一个不相干的陌生女人的事。这也就算了，你还为了她把自己弄成这样。你知道你倒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有多么心痛吗？” “师姐。”苏西定定地看着她，眼里有着不一样的神采，“我苏西从来就不是个善良的人，遇鬼弑鬼、遇妖降妖，绝不会心慈手软。” “我有一天如果从这世上消失的话，那么一定就永远消失了，因为我杀孽太重会下地狱。” 苏西和她并排站着，眼睛微抬看向明媚的天空：“师姐，我的身份注定我会孤独一生。可就算这样，我也想把孤独一生的时间缩短一点，哪怕就那么一点点。” “我孤独的时间太久了，我怕。” 苏西的语气变得温和，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冯听白是第一个知道我的身份后却没有害怕的人，而且，你知道吗？她就是我活了几百年来命中注定的贵人。” “我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站在楼梯高的地方，她就那么抬头和我说话，你不知道，她长得好漂亮。后来慢慢有了了解，她真是一个很和我胃口的人。她表面看着高冷无情，可她其实很暖的。” “她让我不觉得那么孤独。她不是你口中的‘那女人’也不是‘不相关的陌生女人’，她是我的朋友。” “我的朋友屈指可数，多了这一个我就觉得好开心，弥足珍贵。我愿意帮助她，不是因为我善良，只因为是她而已。” 韩乙文被她的一番话弄得心里一凉，她是要失去她了吗？她不要！ “苏西，你不要理她了好不好？她是普通人，会结婚生子，她和你不会长久的。”韩乙文像是怕苏西会被人抢走一样猛地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师姐会一直陪着你，我们像以前一样，这样不是很好吗？” 她眼里的央求让苏西心里有些心疼，可她没法答应她的话：“师姐，你对我那么好，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可美女的事，我不能不管。” 说完这句她就把韩乙文抓住她肩膀的手轻轻地拨开了。 “师姐，我要走了，你照顾好包子。” “苏西！” 苏西听着身后的声音忍着没有回头，径直大步地离开了。 出了医院，她给沈枞渊拨了电话：“警察叔叔，我去了一趟美女的公司，有了一点发现。” 沈枞渊停车开了车窗，然后叫了她一声：“先上车。” “你发现什么了？” “美女出事前不知道在哪弄得一身是血的然后急匆匆地回了办公室，当时，有人在跟踪她。不过监控有死角，我没看清是什么人、几个人，只知道其中至少有一个男人。” 沈枞渊手撑着下巴边思考边说：“她那身血一定是在公司里弄的。” “怎么说？” “如果她在外面染血的话，肯定不会回公司，毕竟公司人多眼杂，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肯定是在公司里出的事，同样的原因，如果她出去公司处理的话，中间肯定会碰到人，那样依旧很麻烦。所以她退而求其次，只能回了办公室处理。” “跟踪她的人肯定在她出事的时候在场。”沈枞渊眯了下眼，“八成是公司内部的人。” “可如果美女在公司里出事，不管怎样应该都有人看见吧？难道只有跟踪她的人当时在场？” “不一定，有可能还有别人。” “那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有？”苏西顺嘴说完这句之后猛然抬头对上了沈枞渊的眼睛，“难道……有人专门封锁了消息？” “会是警察吗？” “不是。”沈枞渊沉了声音，“根据我打听到的消息，二队那边抓人的时候冯听白一身干净，没有血不血的事。他们到现在应该都不知道你说的这件事。” 苏西双手握拳：“那就是公司内部有人动手了啊。” 她冷笑了一声：“有点意思哈。” 第33章 高颜值引发的血案（四） 身份证在的时候吧，感觉没什么用；这一没了倒好，干什么都需要。苏西打算先去要回她的身份证。 三里坡拐子弯十号。苏西站在门前看着墙上的数字10，心里就有点不忿。上次被那东西玩了一回，哼，迟早和梁媛联手收了他。 “叩叩叩。” “谁啊？”伴随着回应声有脚步声离门越来越近。 “哎呦，是你啊！” 女人脸上堆在一起的明显的笑意让苏西一愣，上次离开的时候气氛又不怎么好，她这反应好怪异，有点太过热情了吧？ “你好，我来拿我的身份证。”伸手不打笑脸人，苏西也不好绷着脸。 “哎？你朋友早上刚帮你拿走了啊！” 苏西心里警铃大作：“朋友？” “那男的说是你的朋友啊。”女人怀疑地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变成了警惕，“你是不是来要钱的！你朋友都把钱给了我，别想让我还，没、没门！” 苏西的表情越发凝重：“那男的长什么样？” “男的还能长什么样——” “快说。”苏西处于崩溃的边缘，“越具体越好。” 女人看她脸色不好又加上收了钱不好意思不说，拨弄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后回忆道：“小伙子很年轻，看着和你年龄差不多，大个子，挺白，挺瘦，穿的西装，打着领带。看那样子，像是在城里工作的。” “嗯……”女人皱眉继续在想着什么，可半天都没能再出声。 “你有没有注意他脸上有没有痣啊什么的这些比较具体的小细节？” “哦！”女人经她一提醒突然拍了一下大腿，“他那眼睛看着不太正常，估摸着带了那什么高级玩意儿……那叫什么来着……” “隐形眼镜？” “对对对！就是那个玩意，我在电视上见过！” “还有别的细节吗？” “我又不能盯着人家小伙子一直看，不记得了。反正人不错，爱笑，脾气好。” 苏西确定自己不认识这号人，再说自己又没和谁说，这朋友是打哪冒出来的？ “谢谢，打扰了。”苏西走了几步回了下头，“有的钱不该收。” 女人没说话等她转身走了才在背后瞪了她好几眼，有钱不要傻啊。 “做的不错。” “啊！”女人被近在耳边的声音吓了一跳，舒了口气后转头却是一副笑脸，“嘿嘿，按你的嘱托那么说的，她已经走了。” “这是剩下的。”一沓钱掉在女人的手里沉甸甸的。 “谢谢，谢谢！”女人喜笑颜开。 男人抬步就走，忽而一个回头，眼睛直勾勾地看进女人的眼里：“我从来没来过这里。” “你……从……来……没……来……过……这……里……”她的眼神毫无光彩，脸上面无表情，好像被人操控的机器人一样，说话的声音都毫无起伏。 男人冷笑了一声，接着抬头轻轻一勾手，那本来在女人手上攥着的钱就瞬间回到了他的手上。 “那女人说的没错，有的钱不该拿。”男人转身瞬间消失在这片天地，“蠢货。” 过了一秒，那女人身体一抖，整个人好像活了过来。她往外看了看，然后关上了家门。 躲在暗处的苏西把这些看得一清二楚。她刚才就觉得不对劲，和那女人说话的时候，问她问题时她都不是立刻回答的，而是眼珠子微微向左转然后才进行回答。但这并不是回忆某件事时的身体语言，因为她不仅眼珠子转，头也是微微往左转的，尽管转的幅度不大，可每次回答问题都转，那就有问题了。 苏西刚才趁着她思考的时候，身体微微移动却做到没有让她发现的细小地步，在她和她说话的间隙，她某个瞬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里是个房间。 她心里顿时有了想法，女人口中的那什么所谓的她的朋友一定就在里面，她是因为说谎不由自主地在给自己寻找安全感，当然，解铃还须系铃人，谁让她说谎自然谁就能给她安全感。然而这么一来，她就把那人暴露出来了。 但是苏西不想打草惊蛇，毕竟就算把那男人弄出来，又能怎么样呢？而且，那样的话，那男人的深度意图她也就无从下手了。那男人既然知道她身份证在这里的事，那么他八成和那个大家伙有关。说不定，他就是那个大家伙！ 所以，苏西装作若无其事，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了几句后就说要离开。其实她没走，只是躲了起来。这一躲，果然有了意外收获。 那男人果然出现了，可惜他和女人的对话因为隔得远她没听清，可他念咒控制女人精神力的场景她可是看到了，而且他从女人手里隔空吸钱的动作她也看得一清二楚，不得不说，他有点本事。不过，苏西觉得他不是那个大家伙，因为那天虽然没看见那大家伙长得什么样，但是他的声音她可是听见了，尖利刺耳，绝不是刚才那男人温润爽朗的声音。可是，就算这样，他和那大家伙肯定有关系。 那男人凭空消失，让苏西一个晃眼，她又一次的开始嫌弃自己没有好好修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逃走。 她有些不服气地以手成拳互相撞了一下，算了，只能先走了。 出了三里坡，街道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和拐子弯的破落形成了鲜明对比，让苏西有了一种从一个世界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感觉，可这种感觉让她有些无路可走、无法适从的不安感。 眼前的车流、人流仿佛利箭一般，箭羽一出手，前方只有一个目的地——靶心，可苏西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幕，总觉得前方无限远，没有尽头。 忽而，她猛地一个闭眼，再睁眼时脸上已然变了神色。 “哈哈哈，不错不错，有点意思。” 苏西脑子里又响起那种尖利刺耳的声音，她轻轻地说道：“你在哪？” “哈哈哈……”得来的只是一阵更加刺激耳膜的怪笑声。 “很少有人能从我的死亡之梦里逃脱，你倒是有点道行。” 苏西背脊上立时出了好多冷汗，幸好她刚才醒过神了，不然迎接她的只有两个字——死亡。 倒不是她怕死，而是这种无声无息，甚至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即将会死的感受让人很后怕。那一刻，你就是温水中的青蛙，明明在一步步靠近死亡却一点感知都没有。那种感觉，真的很可怕。 她不由自主地冷了声音：“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34章 高颜值引发的血案（五） 刚说完这句，耳边那种尖利刺耳的声音就瞬间消失，一切都风平浪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然而，并不是这样。 苏西愣愣地看着四周的环境，心里说不吃惊是不可能的。 ——她好像……回到三十年前了。 这么一想，她立刻摇了摇头，把这种想法从脑子里清理了出去。她不是回到了过去，这还是那个大家伙的障眼法。 她试着往各个方向走了走，可惜并没有找到能走出去的方法，所以她心一沉，既然回到这里那么那个大家伙肯定是有什么目的，她要是能寻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也好。再说，反正一时也走不出去，说不定走一走看一看，瞎猫撞上死耗子，就走出去了呢。 其实刚一看到四周的环境，苏西还不敢确定是什么时候，直到她看到了小楼前的一块形状很圆很圆的石头，那块石头是三十年前韩乙文为梁媛特意找的，圆圆的像包子。那时，她们的关系还很好很好，可就过了几天的时间之后，她们的关系一夜之间就崩了，梁媛走的第二天，韩乙文就把那块石头扔了，再也没见过踪影。苏西现在看到它，说真的，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感受。说难受吧，算不上；说不在意吧，又轻了。也许有一个不太恰当的词来形容——膈应。它压在苏西心上，虽说没到要命的地步，可还是让苏西心里有了压迫的感觉。 如果时间真的能够倒流的话，苏西想那天晚上她怎么都不会出去，就呆在家里看着她们俩。那样的话，也许情况就不会那么糟糕，她们的关系也不会僵，简直到了形同陌路的地步，要知道，她们三个以前的关系好到同生共死的地步。 “哎，李婶，干什么这么高兴啊，红光满面的。” “哈哈哈，一会儿我儿子要带他女朋友回来啦。” “恭喜恭喜……” 苏西听着不远处两个女人的对话，手心用力攥成拳，要是她没记错，这正是韩乙文和梁媛关系崩裂的前一天，也就是今天晚上，她出了门，而她们两个之间出了事。因为这天，就刚才那个李婶说完那句话之后，她就掐指算过，她儿子和那女人不会长久。这不是她的嫉妒心理，而是她的职业病，她一听李婶那么说，手就痒痒了。 不过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她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李婶，不仅是因为她的职业操守问题，更重要的是，一切事情都会按照它自己的方向发展，无论好坏，就算她把这件事说了，结果也不会好。 苏西确定别人看不到自己的存在，也就是说，她只是一个旁观者，她不能改变任何事物。所以，她现在能做的，也就是了解韩乙文和梁媛之间发生的事，搞清真相。这样她回去之后，也许能有所挽救，让她们的关系尽量缓和一些。现在的那种境况，真的是很尴尬，对谁都不好。 苏西看了看面前的三层古典小楼，心里重重地呼了口气，然后抬脚走了上去。 走到家门前，她正要推门进去就有人从里面打开了门。 “路上小心。” “报告师姐，一切准备就绪，渣渣苏西一定准时归来！” “快滚！” “烂包子，你再逼逼，我回来蒸了你！” 苏西趁着出门的人关门的间隙走了进去，回过头的时候她正好对上女人向门里的人吐舌头的鬼灵精怪的可爱样子。 苏西看着女人的娃娃脸，心里一阵小小的嫌弃，自己当初怎么就口味那么重，非要弄张这么嫩的脸皮呢，明明很不符合她御姐的气质啊。就是那句话，谁都有过青春年少的时候，只怪她当时……呃……被大风迷了眼。 然而她忽略了一件事，三十年前她也是几百岁的老女人了，并不年轻，更称不上青春年少。 苏西看了看房里的装扮，和现在的简直如出一辙，除了多了梁媛的东西。 “乙文，你饿吗？” “有点。”坐在沙发上的韩乙文眼皮抬了抬，眼底一阵探寻的意味，“包子，刚才苏西在的时候你怎么不问她饿不饿？” 梁媛眼神躲闪，就连脸都转向一边，一时没有言语。索性韩乙文并不是非要她的答案：“你跟她简直一对活宝，整天斗斗斗，和路边那三岁小孩似的，谁都不让谁。就我啊，受得了你们。” 梁媛听她这么说，眼里有一秒的怔愣和低沉，接着就消失不见了：“我去给你做饭，嘿嘿～等会儿哈。” 苏西就坐在韩乙文的旁边默默看着她们的互动，怎么看怎么温馨，到底会是什么事情让她们顷刻翻脸呢，她想不来的同时也越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韩乙文津津有味地吃着梁媛做的饭，她的肚子非常应景地抗议了。然而她能怎么办，根本吃不到啊摔！ 幸好韩乙文饭量小，梁媛很快收拾了碗筷，之后她们两个聊了会儿天就去午休了。 苏西没有那个怪异的癖好盯着她们两个睡觉，所以她就靠着沙发睡着了。睡着前她还在想，梁媛真是够差别对待人的，整天和她掐掐掐，跟母老虎似的，在韩乙文面前简直一高级忠犬啊，让叫一声都不敢叫两声的那种。哼，鄙视！哼，中指！哼，小拇指！ 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天都有些暗了。苏西猛地坐起，妈炸，她不会睡过头没有看到事情的发展吧！ 看到抱着一大扎啤酒的两人一起进门的时候，她大大地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错过。 不过下一秒，她就气愤地揪了揪头发，这两人在她不在的时候，小日子过得不错啊！她们两个在家里喝小酒吃美食，她在外面拼了命地捉鬼，这鲜明对比，简直不要太心塞！ 就这么生无可恋地看着她们有说有笑的一次次碰杯，苏西嘴角抽得不要不要的。 气氛看样子很不错，苏西真的很纳闷，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是什么时候怎么发生的呢？ 第35章 高颜值引发的血案（六） “乙文，别喝了，你醉了。” 韩乙文的脸颊和脖子红得不像样，酒气氤氲，她的眼睛里满含着水光，一看就醉得厉害，可她偏偏还伸手把梁媛按住她杯子的手拨到一边。“没有……我才没醉。” “你看，看，这是1……” 梁媛看着她晃晃悠悠地举起两根手指头还一本正经的说是1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 “嗯，那是1，你没醉，可也不能喝了。” 韩乙文因为她再一次的阻挡鼻子皱了皱，整个人往她面前靠了靠。 看着面前放大的美丽容颜，梁媛的小心脏跳的扑通扑通的，不知是也沾染了酒气的缘故还是有些羞涩，她的脸上也升起一团可疑的红色。 喜欢的人近在眼前，还一脸迷离地看着自己，梁媛能保持正常就怪了。可惜某人醉的一塌糊涂，根本没有一点要保持距离的自觉。 “包，包子，我没醉为什么还，还不让我喝？” 被酒润湿了的红唇一张一合之间散发着无限诱惑，酒香体香入鼻，梁媛本来没怎么醉都快要醉了。 她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韩乙文，像大灰狼引诱小白兔似的轻轻说道：“嗯……因为你现在喝累了，肯定连举杯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韩乙文闻言皱了皱眉，眼珠子转了转，一副在思考梁媛的话有没有道理的样子，同时她还试着举了举杯子。 试了好几下没把杯子抬到嘴边不说还因为手抖把酒洒在了外面，韩乙文泄气地放下了杯子，重新看向了梁媛。“你说得对。” 梁媛看着她喝醉酒不复往常的聪明而是一副蠢萌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声。接着，她的眼里闪过不明的光，可惜韩乙文还是没看到。 “那你还想喝吗？要喝的话，我喂你好不好？” 韩乙文一听还能喝，没管别的就点了点头。 梁媛彻底忍不住了，她拿起酒瓶直接仰头灌了一大口，韩乙文愣愣地看着她的动作，眼神迷离。 梁媛含着酒，直勾勾地看着韩乙文，在韩乙文等不及要说什么的时候，她直接把嘴唇凑了过去。 一边看着的苏西眼睛睁得和铜铃一般大，她捂了捂额头，别急别急，容她理一理思绪，这发展是个什么鬼？酒后乱性？不对，也没到这个程度。不过，这两个原来也有奸|情！咦，她为什么要用“也”这个字……一言不合就开车，她还小，她还是个孩子啊，这两个老司机。 反正也阻止不了，苏西索性撑着头坐在一边仔细地看着，虽然自己小但是有的知识还是要尽早掌握的。 “嗯……唔……”难耐的呻|吟声从韩乙文嘴里细细密密地漏出来，可她的嘴唇还被堵着，声音并不清晰。 过了几分钟，梁媛终于从韩乙文的嘴唇上离开了，唇瓣分开时，两人的津液拉成一条条丝线，暧昧的粘在了两人的嘴唇上。 梁媛舔了舔唇，一脸满足地看着嘴唇红得要命的韩乙文：“好喝吗，嗯？” 韩乙文被梁媛刚才这么一弄，越发醉得厉害，她的眼睛缓缓地闭了又睁，睁了又闭，终于一头栽倒在梁媛肩头上。 梁媛感受着肩头的重量，愣了一秒后默默地笑了。 苏西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这两人真是的，秀秀秀，不知道她讨厌狗粮吗！不过，师姐这么睡过去了，两个人还能有啥事？苏西眼睛一眯，梁媛不会趁师姐喝醉动手动脚吧！ 然而一分钟后，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梁媛抱着韩乙文进了房间后，搂着她一块睡了，一点要动手动脚的意思都没有。 苏西摊手，这两个人难道是做梦打架了？那也不至于三十年不联系，跟陌生人似的啊。 在苏西极度纳闷的时候，本来睡过去的韩乙文身体动了动，好像有要醒过来的趋势。搂着她的梁媛自然也醒了，毕竟她喝得少而且两人有肢体接触。 “乙文，怎么了？”这才躺下不到三分钟，她怎么就醒了。 听到声音，韩乙文的身体不动了，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可她却一直盯着梁媛全身上下看，就是不说话。 “乙文——”梁媛有些疑惑，试探着又叫了一声，可惜在她还没说出下面要询问的话之前就被人打断了。 “你左胸上有颗痣，嘻嘻……” 梁媛刚听完这话觉得有些懵逼，她看着韩乙文，可韩乙文明显没有和她对视，而是看着她身上。她的视线往下降了降，果不其然，韩乙文的眼神全在她胸上。 她本来以为是韩乙文喝醉了说的胡话，因为尽管她说的是“你左胸上有颗痣”，而且自己身上也确实是有，但她此时没脱衣服不说还盖着被子，韩乙文怎么可能看得到。她眨了眨眼，八成是以前一起洗澡给她看到的，可她现在提起来干什么……突然，她眼睛一眯。 “……你在对我用透视眼吗？” 没有得到回答但看着韩乙文猛地伸出双手挡住了双眼，梁媛就知道答案了。 她不怒反笑，声音压的低低的却异常的有韵味：“你不乖。” 醉的一塌糊涂的韩乙文根本没有觉察出这话音里的危险意味，捂着眼睛偷笑了几声后还不知道轻重地继续说道：“你还穿了黑色小内内，里面——唔……” 看着扑上去的梁媛，苏西捂上了眼睛，她能说韩乙文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吗……如果这样下去，事情简直收不住场啊，两个人难道真的是因为这件事所以闹掰了吗…… 苏西在一边听着两个人的呻|吟声和很不平稳的喘息声，有些面红耳赤，可更多的却是急躁。要是真的是因此闹掰的话，她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简直要命啊。 明明知道她什么都做不了，而且事情终究还是会发生，可是她还是很焦急。快停下啊，停一停啊，这种事等清醒了再做不是滋味更好吗！苏西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重点偏的厉害…… 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梁媛还真的稍稍推开了韩乙文，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乙文，别惹火，乖乖睡觉。” 苏西心里一阵高兴，还好还好，包子看来还没那么丧心病狂。 可事情并没有按她想的这样发展，韩乙文看着离开她身上的梁媛，眼睛里溢上了水光：“你不喜欢我吗……” 看着泫然欲泣的韩乙文，梁媛心疼的要命，她怎么会不喜欢她，她明明喜欢的为她而死都可以啊。 “别哭，我怎么会不喜欢你。”说着梁媛再次低下头准备亲上自己渴望已久的那两片唇瓣，可她的动作在离那渴望的圣地不到一拳的距离的地方生生停住了，就连一边的苏西都是猛地一愣。 因为——“嘿嘿，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苏西……” 久久都没有等到梁媛落下来的嘴唇，韩乙文有些不耐烦，她动了动身体，抬头自己把嘴唇凑了上去。 梁媛的眼泪一瞬间唰地流了下来。 苏西像是被那眼泪灼痛了身体，一下子失了力滑坐在了地板上。怎么会这样……师姐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苏西的心脏仿佛不是自己的了，难怪师姐那么好的一个人会对美女有那种不友好的态度……她竟然喜欢自己吗…… 苏西耳朵听不见了，眼睛也看不见了，她的世界一瞬间声色全无，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了…… 床上，一直流着泪没有任何回应的梁媛红了眼，听着身下人一声声的“苏西”，她的眼睛红得能看见道道血丝，接着她猛地推开了缠在她唇上的人。 韩乙文猛地被推开，眼里一片失神，看来根本没有意识到她说了什么也没有清醒一点半点。 她喘着粗气，一脸渴望地看着眼前人：“苏——” 这一声“苏西”梁媛实在没有勇气再听一遍，所以她狠狠地扑了过去，堵住了身下人的嘴唇，啃咬，撕扯，再不复之前的温柔。 “唔……疼……” 梁媛发狠的时候听到这声“疼”动作还是温柔了下来，她失笑的同时又有眼泪留下来，可她嘴唇颤抖着还是没有舍得从渴求的这两片唇瓣上离开。 听着韩乙文动情的声音，梁媛又一次深深地吻了下去。与此同时，她缓缓地动手把两人身上的衣服剥了去，最终两人坦诚相对，毫无保留。梁媛心中苦涩，就算身体坦诚又怎样，她喜欢的人不喜欢她啊。 “嗯……”看着韩乙文眼里的魅意，因动情微微发红的身体，和不断地蹭着自己的大腿，梁媛最终还是没有撤身而去。 狠下心把手插|进去的时候，梁媛在两人交缠的唇齿间不断地沉声说道：“韩乙文，我是梁媛，我是梁媛，我是梁媛……” 听到韩乙文吃痛声的一瞬间，梁媛生生把嘴唇咬出了血，最终把血和泪通通抿进了嘴里。 不管明天会怎样，不管她会被喜欢的人怎么对待，今天就让她尽情沉沦吧。 第36章 高颜值引发的血案（七） 这漫长的不属于她的一夜让苏西如坠冰窖，彻骨的冷意，戳心的冰凉。 恍然不觉时，苏西已经再次站在了三里坡外的街头，不，实际上，她一直站在这里没有离开，刚才那一夜都是幻象。看了眼时间，她其实在路边就站了一分钟。 她苦笑了一下，这一分钟真是够让人痛彻心扉啊。突然，她心下一动，猛地朝四处张望着。 她知道了，那个男人虽然不是大家伙，但那个大家伙一定寄存在了他的身体里，难怪他会知道她把身份证落在那女人家里的事。 苏西脚下走动着，巡视着来来往往的人。大庭广众之下，虽然大家伙有幻术，可他现下附在那个男人身上肯定没法施行幻术，所以他一定没走远，就在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高个子，白，瘦，穿西装，戴隐形眼镜。那女人说的话还在耳边，可这是在市里，上班族大多都是这种打扮。隐形眼镜隔得远是看不出来的，但苏西一时之间看到的符合其他几点要求的就有至少五六个人。 等看到有两个人直奔冯氏房地产公司的时候，苏西眼前一亮，那男人肯定是其中一个。他拿走自己的身份证不是那个大家伙无聊的无意之举只为了给她找麻烦，而是他肯定知道了她要救冯听白的话需要证件。这么想的话，那男人肯定和冯听白的事脱不了关系。那么，他就极有可能是冯听白公司里的员工，而且职位也肯定不低。 苏西不敢靠得太近，因而听不清他们两个人说了什么，只见有一个男人突然快走几步，把另一个男人落在了后面。 苏西一着急，从一旁一移动，正好被落在后面的男人看见了，她这下索性直接就迎了上去。 “先生你好，你是这里的员工吧？” “嗯，请问你是……？”王昭看着面前的女人，一时有些不明所以却莫名觉得在哪里见过。 苏西心里有点打鼓，她刚才只顾硬着头皮走出来，这下要怎么说呢。不过她还没说话，视线就被男人身上的一个地方吸引了。 王昭看她的眼神不对劲就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这一看他直接把口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语气也是一副明白什么东西的恍然大悟的样子：“你在找身份证是吧？” 苏西嘴角扯开一丝说不出什么情绪的笑意：“嗯，谢谢，我这人经常丢三落四的，不过不知道你是在哪里捡到的？” “喏，就在那块地方。” “十分感谢。”苏西心里百转千回，她的身份证明明被那个男人拿走了，现在的这个她敢确定不是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哪会这么傻的就把身份证给暴露出来，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在地上捡来的。不过，那个男人却还是大意了，这么一来，只能说明他就是刚才两个男人中的另一个，与其说这个男人是在地上捡到的身份证，不如说是那个男人故意“给”他的。 苏西想通之后再次开口：“先生，刚才那个和你一起走的先生是谁啊？他应该也看到我的身份证了吧，很感谢你们两位。” 本来王昭听到她的问题有些疑惑和警惕，不过一听她是要感谢心里放松了下来。 “噢，你说刚才那个啊？那是我们公司的项目部经理。这只是小事，我们不会放在心上的，不用谢了。” 苏西接过身份证再次感谢了几句后就走了，不过她并没有离开而是没过多久又一次偷偷地溜进了公司。 项目部经理，程昊。苏西看着公司高层介绍图，很容易地就找到了她想要找的人。白，瘦，高，带着隐形眼镜，所有的条件都符合。苏西没有再多做停留，很快地就离开了公司。 “喂，警察叔叔，帮我查个人。” 几小时后，苏西坐在自家沙发上看着程昊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资料。 程昊从小是生活在农村的，考上大学以后，他很用功，在大学里风评很好，不仅因为学习优异老师夸赞，更因为长得帅性格好在同学里也很受欢迎。这么一个前途光明毕业后也顺利进入大公司成为不少人羡慕的项目部经理怎么会和那个大家伙有关系？又怎么会和自家老板出事有关系呢？ 对于附身这件事就很奇怪。那些大家伙不会无缘无故附到别人身体里的，除非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也就是说，他是同意让大家伙附到他身上的。很难想象，他们怎么会有交集。 而对于冯听白的事就更奇怪了，作为对他一路提拔也很看好他的老板，程昊应该很感激冯听白才对，可现在根据那些蛛丝马迹来看，他在这件事里扮演的好像并不是什么好角色。 一切都很奇怪。 苏西一时之间脑子非常混乱，近期的各种事情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她很心累。 再次接到苏西电话的时候，沈枞渊最终下了一个决定。 第37章 高颜值引发的血案（八） “你是什么意思？” 沈枞渊站得笔直话音不改：“请求首长把冯听白事件交给我处理。” 沈陵双手交叉置于腹前：“上次那件事没给你处分就已经是万幸了，这次的事你不要管。” “我不需要升职。” “你！”沈陵拍案而起，“好，就算你不升职，我也不会把任务交给你！滚出去！” 沈枞渊眼皮都不抬，丝毫没有被男人的火气所惊动：“拿不到任务我滚不出去。” “啪！”沈陵抄起手边的玻璃杯就砸在了沈枞渊的身上，杯子掉在地上声音响亮。 “局长……” “滚出去！”闻声而来的人还没看清里面的场面就被呵斥了一声，急匆匆地离开了。 沈陵好多年没有这么生过气了，所以他一时面目严厉的样子看得人害怕，然而沈枞渊不为所动，一时之间只是陷入了沉默。 终于还是沈陵退了一步重新坐回了椅子中，他手撑着头一副低沉的样子：“……沈枞渊，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回答，偌大的办公室里一时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沈陵叹了口气抬头看过去的时候瞬间就愣了一下，接着他无力地靠在了椅背上，那样子像是一种从心里发出的疲累：“回去等着吧。” “爸。”沈枞渊虽然跪着但腰背依旧挺直，“我不是胡闹，我真的需要亲自处理这件事。” “随你去吧。”沈陵气归气，但也知道自家儿子是怎么样的人，“升职的事你不要就让给别人吧。” “嗯。”沈枞渊走出办公室之前停了下来却没回头，“儿子不孝，给您添麻烦了。” 沈枞渊走出大楼，下意识地往某个窗户看了看，接着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高越，一个小时内把人从二队接过来。”沈枞渊挂了电话后启动了汽车。 沈枞渊在审讯室见到冯听白的时候，心里小小地震动了一下。他当警察好几年了，见过的犯人比起吃饭次数有过之而无不及。一般犯事的人不管怎样，来局子里几天就算不会什么痛哭流涕也会精神颓废、萎靡不振，和往常的情绪相差较远；而二般的人是那种真正没心没肺冷血无情的人，这种人进来之后嘴角通常挂着嘲讽的笑意，像是全世界都不放在眼里。 怎么说呢，冯听白这人很怪，属于三般的人。她不是那种一般犯事的人却又是第一次进来这里，可她一点憔悴颓废的迹象的都没有，整个人神清气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家里的大床上美美地睡了个回笼觉，而不是在封闭的狱室里生硬的床板上解决睡眠问题的。说她是二般的人吧，她虽面无笑意但看着却一脸风轻云淡，丝毫没有冷血无情的样子。 要不是沈枞渊认识苏西，直觉她所认识的冯听白不会是干那种事的人，他估计会把她列入穷凶极恶的犯人一类，因为她所表现出来的样子足像那种杀人之后刀口舔血的残忍却又很诡异地表现得很优雅的变态杀人狂。 “这件事不是你干的吧？” “不是。” “那你知道是谁干的吗？”沈枞渊直觉她会知道些什么。 冯听白看了他一眼：“不知道。” “……”沈枞渊想了想继续问道，“那对于这件事你了解多少？” “在我被你们的人带走的大约半个小时之前我才知道了死人的事。” 沈枞渊突然想起苏西之前发现的事，试探着开口：“狗血？” “嗯。”冯听白皱了下眉，“闹事的人用狗血泼了我一身我之后才知道的。” “你知道多少？” “只知道还没建好的新办公大楼的工地里死了一个包工头。” 沈枞渊有些吃惊工地里死人的事竟然那么晚她才知道，要是闹事的人不找上门，事情还不知道要瞒多久。这么看来，有人事先把出事的消息压了下去。 “程昊。”冯听白突然提了一个名字，“他是我们公司的项目部经理，也是这项工程的管理人。” 沈枞渊知道她的意思却没点破，毕竟想想也知道项目部这种部门在一家房地产公司里算是举足轻重的一部分，项目部经理那就更是公司里的重要人物了，这种人物不出问题还好，一出问题估计事情就大了。 现在具体的事情还没调查清楚，沈枞渊不好说程昊有嫌疑，就算冯听白心里有想法可要是他这样直接地猜测，冯听白心里肯定会膈应。可这也不代表他会不查这个人，更不代表他会包庇任何人。 “据法医鉴定结果，死者是被一把水果刀刺中心脏后失血过多死亡的。”沈枞渊看了冯听白一眼，“那刀上有你的指纹。” 冯听白之前是不知道这个的，眉头立刻皱成一个“川”字，声音里明显有了不一样的情绪：“我的办公室里之前丢过一把水果刀。” 沈枞渊心里也是一梗，如果“丢刀”是有人故意为之的话，那么那个人未免太过于可怕，这是明显的蓄谋已久啊。 沈枞渊正要说什么却被从外面进来的高越打断了，看得出来，高越是有什么事情要说，沈枞渊思量了一下就让人先把冯听白带走了。 “怎么样了？” “有人寄来了一盘录像。” ＊＊＊＊＊＊＊＊＊＊＊＊＊＊ 苏西听到沈枞渊接手冯听白的事情后高兴地快要跳起来了，可沈枞渊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心里一凉。 “有监控录像带显示……那天晚上确实是她去了工地并且……用刀赐死了人。” 苏西挂了电话后整个人都很不舒服，精神恍恍惚惚的。不对，一定有什么不对，冯听白才不会做这种事，她不会。 什么狗屁的监控录像带，她才不信，那肯定是假的，假的。 假的？ 有什么东西从她脑海里呼之欲出。 第38章 高颜值引发的血案（九） 苏西脑子一个激灵，上次那个门牌号用的障眼法，这盘录像会不会也用了障眼法？不过上次的障眼法那个老汉能看见自己却看不见，说明那个大家伙只是对自己施了法，可这次不一样，如果真的还是障眼法作祟的话，那么现在已知受法的只有警察，那么其他人眼中的录像带会不会看到的和警察不一样？他们会不会看到真正的凶手？ 得到录像带后，苏西先是自己看了一遍，果然没出她所料，她和警察看到的一样，也就是说，她依旧被施了法。苏西冷笑一声，她要是不把大家伙搞一顿她就不姓苏她跟美女姓冯！ 这下就麻烦了，怎么找个其他人呢？现在这件事还没闹大，如果随便找一个人结果他也被施了法，那么事情从他那里传出去美女就完了，说不定美女真的就出不来了，她才不要！ 再说，就算他没有被施法看到了真正的凶手，他肯定会被大家伙伤害甚至很有可能会失去性命，而且自己一时之间也没法拿出证据解决所有问题，所以，这个“其他人”不好找。 找谁可以两全其美呢？既不会被大家伙伤害到也不会把事情传出去？ 苏西想了想，最终有了结果。 “你来也不带点东西，怎么做人的，没眼色。” 苏西瞪了一眼坐在床头看起来精神饱满的梁媛，毫不客气地说道：“谁说是来看你的，自作多情。” 接着苏西转头看向擦着床头柜的韩乙文，一脸笑眯眯地甜甜地叫到：“师姐。” 梁媛看着苏西这般区别对待的可耻嘴脸，暗啐了一句：“不要脸。” “怎么了？”韩乙文动作一顿，抬头看向苏西。 “师姐，我平时对你怎么样？”苏西bulingbuling地眨着大眼睛一脸求夸的样子。 韩乙文低头沉思，苏西十分期待，过了几秒，韩乙文说话了：“嗯……不怎么样。” “……”苏西塌了鼻子，怎么会这样！套路的结果不该是这样的啊！说好的套路呢！ 床上的梁媛用被子捂着脸笑得不能自已，身体抖得跟抽风似的，哈哈哈哈哈，报应！ “被子里的空气很好闻吗？”梁媛身体立刻不动了，接着她面无表情地把被子从头上拉开了。最近在医院她和韩乙文的关系比起之前好多了，不管怎样，韩乙文好歹和自己说话了，她要乖，她要听话，她想回到从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苏西大声地笑出来了，笑的时候还不忘斜眼瞪着梁媛，那模样，足像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智障。 “出去笑。” “哦。”苏西默了一秒又提了一口气，“师姐——” “你先出去，我会跟出来的。” “好。”还是师姐懂她。 “有什么事？”身后的声音拉回了苏西飘远的思绪。 “师姐，我需要你的帮忙。” “苏西。”韩乙文拿着光盘一脸深沉地叫了一声。 “……啊？”她怎么觉得空气中有股不正常的味道。 “这大白天的，你是让我陪你看片？” 苏西差点倒地：“不不不不不，师姐你听我解释，这是正经片子。” 韩乙文一脸我信你就有鬼的表情：“真的？” “真的，我替它发声，它真的很正经。”看着韩乙文依旧没有变的脸色，苏西想要感受一把气绝身亡的感觉了。 “哦，那就看吧。” “……”空气中有的那股不正常的味道她知道是什么了，她赌一毛，绝逼是套路的味道啊！果然有人说的不错，城市套路深，她信了，等美女的事情解决好了她就回农村，毕竟踏实啊！ “咳，”苏西摆正了脸色，“师姐，看之前我要先说点东西，我不想骗你。” “你说吧。”韩乙文知道她有正经事。 “这个录像带里的东西事关冯听白的性命。”苏西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韩乙文一眼，“你还记得她吧？” “不记得了。”不喜欢的人何必放在心里。 “……”苏西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不过下一秒她就恢复正常了，“没事，你只要知道它很重要就是了。” “不过……看了这个也很有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 “那我为什么要看？” 苏西被她的话噎住了，良久，她才终于找回了声音：“师姐，我求你。” 韩乙文没说话，苏西继续道：“真有麻烦的话，我肯定会保护你的。” “因为她？” 苏西知道她说的是谁：“不，因为你，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亲的师姐啊。”苏西也不知道她怎么临时就换了一个字，也许是她知道韩乙文对自己的感情不想再给她造成假象吧，她一直只是把她当成最好的师姐，除此之外，她对她没有任何别的感情的存在。 韩乙文沉默了几秒：“打开吧。” 苏西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看着画面上的冯听白一系列的杀人过程和手法，额头上都是汗。与此同时，她还不忘不时地看看韩乙文的反应，她希望师姐看到的和她看到的不一样。 终于像过了一个世纪，录像带放完了。苏西深呼吸了一口气，睫毛一眨不眨地一脸期待地看着韩乙文：“师姐，怎么样？” 苏西没有得到立刻的回答，再出口时声音里明显有了颤意：“……师姐。” “凶手是谁？” 韩乙文低着头，脸上的情绪苏西看不分明，不过她的声音还算清晰：“冯听白。” 苏西身体一个不稳就坐在了地上，韩乙文不知道是不忍心还是怎么的，起身就要离开。 苏西在她走出门口的前一刻再次颤声问道：“真的是她吗？” “是。”斩钉截铁的回答，毫无任何迟疑。 苏西坐在地上，直到感觉到来自地面的凉意才缓缓站起了身，天不顺人意啊，原来那大家伙竟然是对所有人都施了法吗？他的幻术未免太过于强大了。 走出医院的时候，天阴阴的，隐约有要下雨的意思，她麻木地站在路边，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去，漫无目的。 一个怔愣间，肩上松松垮垮背着的包就被人扯了去。 要知道，苏西现在心情很不好，这小偷可真会挑时间挨揍啊。 “姑娘……”路人的一句提醒还没说完就瞪大了眼睛看着刚才还站在旁边的苏西撒腿跑了出去。可怕，他好像连姑娘的脸都还没看清…… 第39章 高颜值引发的血案（十） 光天化日之下，苏西不好使用幻术，而且对普通人施法阴阳师灰受到反噬，上次对美女公司里的监控室大叔施法已经让她体验了一回被反噬的滋味，那真真是……所以，她一时追不上小偷。 不过追不上不代表追失踪，小偷拐进那个小巷子里她看得一清二楚。苏西想，这要不是慌不择路那么小偷很可能就住在附近，对于道路比较熟悉。 苏西进了巷子，里面果然有两条街道，小偷已经无影无踪。 跑的倒是挺快，然而他耐不住苏西有幻术。 苏西走到一处房子前，一位妇女门口正在择菜，手下动作干净利索。 她眼睛一动，笑着走上前，弯腰蹲了下来顺手拿起一颗白菜择了起来。 “阿姨……嗯，他在吗？” 那个娇羞的表情做的很是到位，阿姨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突然蹲在她面前的年轻姑娘，然后恍然大悟般地笑着问道：“你是我家阿斌的女朋友吧？我的天，阿斌这孩子，都没告诉过我。” “阿——” “不用了不用了，”苏西赶紧拦住她的话音，暴露了就不好了，“阿姨，我自己进去找吧。” “行行行，一会儿留下来吃饭啊！” “嗯，好。”苏西边答应着边往里面走。 “砰！” 里面房间传来声音，苏西心里一动，慢慢向之靠近。 悄悄站在门边，里面一片安静，好像刚才的响声只是她的臆想一般。苏西默念三声，推门闯了进去。 本来她以为先要费些功夫在其他人没注意之前控制住刚才的小偷，可没想到进去之后的场面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男人脸上毫无血色，无力地坐在地上，手臂止不住地颤抖着，嘴唇都跟着有些哆嗦，而他的裤腿已经被打翻的水杯浸湿了，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很不好，连苏西进来都一时没有任何反应。 苏西顺着他僵硬的视线看过去的时候，电视里放的正是那盘录像带。看那进度，他八成是被杀人的画面给吓到了。 苏西摇摇头，这可不怪她，她在包里装的好好的，他自己找不痛快。 “喂——”苏西喊了不大不小足够他们两人听到的声音，果然小偷这才注意到房里进来了陌生人。 “你！”苏西给予他说话的权利也就这一个字的时间，下一瞬，她已经施法定住了他顺便很随意的封了他的口。 “看见里面的凶手了吗？那可是我的小妹。接下来你乖乖地送我出去，今天就没你的事了，否则——”苏西头一偏往电视机上瞥了瞥，“你懂的。” 苏西退了录像带拿起包后，给他解了幻术，他被苏西刚才的话震慑到了，一时还真一言不发乖乖站着没有别的动作。 “我假装你女朋友，出去遇到你妈我说我有事要先走，你帮忙拦着点她。” “嗯。”男人挠了挠头，“我今天第一次试着偷就被你逮住，以后我可别了，那帮人就会忽悠我，说这个来钱快。” “我包里就三百，来钱快吗？”苏西翻了个白眼，“我告诉你一个办法，你去抢银行吧，那来钱真的挺快，嗯。” 阿斌知道她是故意的，一时抽了抽嘴角没有答话，走了两步，他突然有些表情怪异的说道：“你把你兄弟都叫……小妹吗？让人有点起鸡皮疙瘩啊。” 苏西猛地一停，狠狠地盯着阿斌。 “怎，怎么了？” “你刚才看到的凶手是男人？” 阿斌不敢胡说：“不，不是吗？难道你小妹女扮男装？” 苏西心里一瞬间被难过的情绪团团包围，十指不由自主地握成拳，阿斌正感奇怪要说什么的时候，苏西摸索着从包里拿出手机，调出来的照片是她在冯听白公司里拍的。 “是他吗？”她的声音很低沉，仔细听的话，颤抖也是有的。 阿斌顺着她的手看了一眼：“诶，你小弟打扮起来还人模人样的，看着和杀人犯的形象差远了啊。他为什么杀人啊？” 苏西脸上一直伪装出来的淡定有要崩溃的节奏，眼里有着难以言状的痛心和不敢置信。 “你……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别杀我，我不敢了！”阿斌看她情绪不对害怕的情绪又上来了。不怪他，谁都怕死。 “我不杀你，走吧。” 苏西一路浑浑噩噩地走着，她的目的地不是别处，还是她之前刚走出来的医院。 梁媛看到她的时候，嘴里嘟囔了几句，听得出来是说她怎么又来烦人吧啦吧啦之类的话，可苏西这次竟然出乎意料地没有和她抬杠，只是站在病房门口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正在忙活着的韩乙文。 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苏西，你怎么了？” 苏西听到她这句终于移了步子，直奔韩乙文而去，一言不发地拉着韩乙文就往外走，丝毫不理会梁媛的哀嚎。 韩乙文挣脱开苏西的手，揉了揉发疼的手腕：“苏西，你要干什么！” “师姐。”苏西定定地看着她，眼里有着让人一时之间难以看透的复杂情绪。 “怎么了？” “你变了。”苏西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她和韩乙文的距离，“师姐，你让我觉得有点害怕。” 韩乙文身体一僵，声音有些颤抖和不甘：“你凭什么这么说？苏西，无论怎样我都是你的师姐，你能尊重我一下吗？” “你为什么要骗我！”苏西有些控制不住地喊道，幸好她们两个站在没有旁人的天台上，否则她这么大的声音估计会被人赶出医院。 韩乙文心里有一瞬间的怔愣，不过她还是义正言辞道：“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苏西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仰头之间硬是让眼泪收了回去，“刚才你没有骗我吗？” 韩乙文身体猛地一僵，最终她红着眼睛看向苏西，声音突然提得很高，说是吼都可以：“是！我骗你了！可我不后悔！” “……不后悔……”苏西有些害怕的后退一步，“我发现，我不认识你了。师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你——” “都怪你！”韩乙文撕心裂肺，控诉般的语气让人一震，“苏西，怪你不爱我！” 第40章 高颜值引发的血案（十一） 苏西没想到韩乙文竟然这么直接地说出来，一时之间愣愣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韩乙文见她愣住，眼里一抹一闪而过的悸动之后，伸长右臂手掌一用力就把苏西拉到了怀里，低头就要吻上去。 不过她终究还是被苏西抵在她肩上的力道阻挡了最后的亲密接触。 苏西的眼神没有和她对视，两个人就那么以一种看似亲密的距离静止着，相对无言。 终于，她抬起了头。视线中，韩乙文眼里含着大滴的泪珠，欲落不落，可苏西没有像以前那样安慰她，只是收回了手后退了一步。 “师姐，我不喜欢你。” 韩乙文抽噎着，哭出声来：“苏西，你一定要这样吗？你和冯听白断绝关系和我像以前一样不好吗？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回头好吗？” “师姐，我和你之间只有亲情，别的什么都不会有。”苏西没有松口，“说实话，我一直只是把冯听白看做朋友，可你现在让我和她断绝关系我才发现，我已经离不开她了。” “不说以后，至少现在，我绝对离不了她。” 苏西转身离开，韩乙文哭红着眼大声吼道：“苏西，你会后悔的！” 苏西脚步没停，微风里她的声音悠悠传来：“我不会。” ＊＊＊＊＊＊＊＊＊＊＊＊＊＊ 冯听白微抬眼睛，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不过也只是一瞬她就恢复了正常：“你怎么来了？” 苏西从头到脚狠盯着冯听白，探照灯般的眼神看得冯听白微微皱眉，天知道她的心脏跳动地有多不平稳，经过刚才的事她有多么想见到冯听白。 现在见到，她心里的地方终于有了踏实的感觉。不过，见到之后，心里的千言万语突然从脑中消失，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由自主地勾起笑容，说出来的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想来。” 冯听白皱眉的样子弄得苏西一梗：“呃……怎么了？” “你刚才笑得……” “嗯？”苏西等着她下面的话。 “……很痴汉。” “诶……”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很高冷的美女会知道痴汉这种感觉不符合她的价值观的词，而且，她的好感表达的有那么明显嘛…… “你别着急，我会尽快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嗯。”冯听白点了下头，“不过，你也不要太勉强自己，我的事有警察在处理。” 苏西的耳尖悄悄地变红了：“你是在关心我吗？嘿嘿嘿……” “……你够了。” “我好久没见你了，你……想不想我？”苏西虽然鼓起勇气问了出来，不过她知道答案八成会是否定的。 结果半天她都没得到答案，苏西有点惊讶，接着她往前靠了靠想要看清冯听白脸上的表情，但是却被冯听白躲闪地侧了侧头。然而她还是看到了冯听白脸上可疑的红色。 “你这是……想了？”苏西有些激动，嘴边的笑意根本控制不住。苍天啊，大地啊，她的春天是要到了吗？她好几百岁了，终于也要体验一把爱情了吗？突然好期待，嘤嘤嘤。不过她还是眼巴巴地看着冯听白，她想亲耳听到冯听白的答案。 冯听白被她赤果果的眼神看得都想钻地缝了：“咳……想了。” “哈哈哈哈哈……哎呦！” “你激动什么！”冯听白眼看着苏西因为猛地站起身膝盖狠狠地在桌角碰了一下，“你就胡闹吧。” 虽然这么说，可冯听白心里明白，她其实挺心疼的。 看着苏西龇牙咧嘴的揉腿，她竟然有了上去帮她揉的冲动。这个想法让她的鸡皮疙瘩差点起来了，她还说苏西痴汉，怎么觉得自己也有点痴汉附体了……错觉，绝逼是错觉。 “疼的厉害吗？” 这话问的，碰了下桌子能有多疼，顶多青了连一滴血都不会留，可她提到“厉害”这个很严重的词，呵呵，她冯听白的痴汉属性表露无疑啊！ “没事没事。”苏西笑了笑重新坐了回去。 “我已经有了些收获，很快你就能出来了。” “是谁？” “程昊。”苏西手撑着头，“是他杀的人。” 冯听白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挺震惊的，这是她第一次看错了人。 酒的味道让苏西觉得身心舒畅，加上心情不错她连说话的音调都是轻快上扬的：“警察叔叔，我今天好开心。” “嗯，看得出来。”沈枞渊喝了一大杯，“但是不要喝太多，伤身。” “噫，你个棒槌，你快问问我为什么开心啊！” “……那你为什么开心？” “因为美女啊，嘿嘿嘿！” 沈枞渊有点黑线，这笑声听着……咳，他为什么想到了猥琐这个词，他错了，他在心里向苏西道歉。 “她的事不是还没处理好吗？你开心什么？” “她说……”一直大大咧咧的苏西终于有了一回扭捏的样子，“她想我了。” 沈枞渊心里一动却也没有说什么，女生之间的关系比男的之间要亲密吧。 苏西一高兴就给喝多了：“春天……春天要来了……嘿嘿……哈哈哈哈哈……” 沈枞渊边扶着她往外走边向其他看着的人抱歉地点头示意，这女人喝多了说胡话的样子可爱得没边了啊……现在明明是秋天，冬天都还没来哪来的春天。 其实是他不知道，苏西说的是她爱情的春天要来了，他终究不懂苏西这个女人的心啊。 帮苏西系安全带的时候，本来闭着眼的苏西突然醒了过来，双手捂着脸颊，一脸迷离地看着沈枞渊。 “警察叔叔，你要干嘛？你是要对我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是个很正直的人啊。不过我坚信你是个好同志，嗯……” “……”沈枞渊无言以对，他能说什么呢。不过，他能默默地表达一下他的小情绪吗？ 所以，作为一个好同志，一个一直以来都很正直的警察，沈枞渊做了一个有些不符合他本性的动作——轻轻地在苏西额头上弹了一下。 结果，这个不符合他本性的动作下一秒就让他更加委屈了。 ——苏西吐了他一身。 第41章 高颜值引发的血案（十二） “警察叔叔，咱们昨天有聊美女案子的事吗？” 沈枞渊听着苏西哈欠连连明显还没睡醒的声音，再想想昨晚的情形，感觉脑子又疼了。不过，他也不能发泄情绪，毕竟醉酒的人也不是故意的。 “……没有。” “诶，没有吗？我昨天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懵逼，那我都说什么了？我记得我好像喝多了。” “你……”沈枞渊嘴唇开开合合还是没能组织出合适的言辞来说明昨晚的情形，最终他咳了咳，很机智地想了一个办法，“春，春天要来了……嘿嘿……哈……哈……哈……” “……”苏西脑子一懵，“警察叔叔，你这是……傻了？” “你昨天就是这么说话的，我连音调都没变。” “……你的模仿能力不错。” 苏西把手机拿远了些，空出来的一只手在脸上狠捏了两下，嘴里说着什么却并没有发出声音。苏西啊苏西，你喝醉了怎么这么智障！ “咳，那一会儿咱们再见一面，谈谈昨天就该谈的事。” “可以。”沈枞渊沉默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有酒的地方不去。” 苏西：“……”她昨天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把警察叔叔吓成这样。 既然已经想到这里，苏西的好奇心上来了：“警察叔叔，我昨天……没有干什么很奇怪的事吧？没有很丢脸吧？我……没误伤你吧？” 苏西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沈枞渊憋了憋最终还是没忍住：“你，除了莫名其妙地谈论季节、在别人的注视下一直笑得很大声、吐了我一身外，没有做什么很奇怪的事。” 苏西羞愤地老脸一红：“……”可啪，她的一世英名啊，她几百年来保存完好的脸啊，毁了，都毁了。没事，她相信自己还是可以再治疗治疗的。 苏西抬头四处看了看，最终把视线调到了对面的人身上：“警察叔叔，这面馆……挺大。” “嗯，不过大归大，我提前问过了，不酒水。” 苏西：“……”她说的明明是反话好不好，就这几个桌子能坐几个人，还大？大了连酒水都没有？不过警察叔叔为了防备她也是够了，她只要保证不喝就行了啊，要是她真想喝，天王老子都拦不住。 沈枞渊这么一防备，苏西虽然不怎么计较，可还是决定**他一下。所以，她把翘起来的二郎腿默默放回了原位，低头轻轻整了整刘海，抬头时把小酒窝露了出来，顺带抛了个自以为很有魅力的媚眼，而且，声音也放的低了些：“警察叔叔，我一个女孩子，就算不是约会你也该换个稍微有点情调的地方啊，是吧？” “是。”沈枞渊看着苏西的眼神是心动了的，不过现实很骨感，他还是决定接受现实，“去有情调的地方是不错，不过……” “嗯？”抛媚眼发挥到极致。 “你一喝酒再有情调的地方都会赶人。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就在这里，没酒不说，就算有酒也不会被赶出去。” 同时，为了应证沈枞渊的话，另一个桌子上的人操着一口带着方言味的不标准的普通话大声吼道：“老板，再来一大碗。” 苏西：“……”环境很随意，风气很自由，她不说了，她吃。 “啪！”苏西拍了一下桌子本来想要塑造一个很霸气的形象，然而事实是，她被震麻了手，“哎呦——老老老板，来一小碗面……” 一向不苟言笑的沈枞渊偏了头看向窗外假装在看风景，然而嘴角的弧度却止不住的拉大。 “窗子能反射。” 懵逼的沈枞渊：“……” 一碗面吃了三分之二，苏西再次开口：“说正事。警察叔叔，你相信我吗？那个录像带不同的人看到的情景不一样。” “怎么说？” “我和你还有一些人看到的凶手是美女，可其他人看到的凶手是程昊。” 沈枞渊皱了皱眉，说：“虽然感觉很不可思议，我还是相信你。可这样，要怎么向众人宣布呢？毕竟不同的人看着同一盘录像带结果看出来的凶手不一样，谁又会接受呢？” “录像带这个暂时没有办法下手，我们还是从程昊身上下手吧。” “嗯。”苏西又吃了一口面，“不过……他不好对付，我自己想办法近身查一下，你负责从别的地方入手。” “怎么？他也是什么鬼怪东西？” “说不上吧，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特别确定，现在没法告诉你。不过，他和鬼怪东西是有的。” 沈枞渊虽然很想代替她去，但是现实条件明显不允许，“那你小心。” “嗯。” 溜到程昊家的时候，他们一家人正在吃饭。听着声音，家里的气氛不错。 她靠得近了些，勉强听到了一些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早些年家里条件太苦……委屈你们了，爸妈对不起你们……” “幸好昊儿你争气，给咱们老程家争光了……” “唉，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家以后会更好的，比以前那些看不起咱的邻里好很多倍，让别人戳脊梁骨的事再也不会有了……” 连平时吃饭都把这种话挂在嘴边，看来以前的情况确实很不如意。 沈枞渊之前查了程昊的资料，苏西本来也不会记得很清楚，然而程昊的情况很简单就概括出来了——凤凰男。 他家里本来是农村的，家庭条件在村里也是很差很差的，作为大儿子，程昊本来读书的事都差点因为弟弟的出生而止步初中，连一个稍微能上点台面的高中毕业证差点都没有。幸好他打零工给自己赚了点学费加上他求了求父母，这学就继续上了。这样一来，程昊对于学习的机会倍感珍惜，在学校里努力学习，成绩很不错，最终还以高分考了一个好大学。大学里，他依旧很努力，最终毕业后进了冯听白的公司，从此一切顺风顺水。 买了房，接了家人住到城里，花钱让弟弟进了好学校，一家人过得日子相比以前简直说得上是天翻地覆。 苏西有点难以想象，这么一个挺励志的人怎么会做出杀人这么可怕的事，而且手段还那么残忍。 不可思议。(txt. 就爱网) 第42章 高颜值引发的血案（十三） 苏西被人从背后勒住脖子的时候，身体一僵之后立刻用胳膊肘一个回顶，脱离了桎梏。 “来的比我想象中的早，有点意思啊，下位阴阳师。” “你是附身在他身上还是夺舍？”苏西情绪紧绷，精神高度集中，随时做好应战的准备。 “夺舍？这么白痴的人我根本没有一丝兴趣借他的身还魂，再说，我虽已死，可不也比你潇洒得多？” “你已经害了不少的人，你要知道，你的魂不灭还好，一旦灭了，那么惩罚定是灰飞烟灭，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苏西眼神犀利，声音沉而有力，“你可掂量清楚。” “哈哈哈，好笑！”程昊声音中满是讽刺，“这么说——你是要做我的终结者吗？以一个下位阴阳师的身份？” “灭了你，我可就升级了。”苏西再怎么说也是阴阳师，捉鬼魂的人要是轻言害怕，那可就叫人笑掉大牙了。再者说，就算别的阴阳师退却，她也绝不退却，要是她退却一步，她就不叫苏西！ “等级不高口气倒不小。”程昊像是烦躁了这样的对话，眼睛眯成一条缝，神色狠戾，“可敢一战？” “不敢。”苏西边说人已经在十米之外了，“后天不见不散～” 程昊看着苏西远去的身影懒得去追，瞄了瞄四周没有什么人看到刚才的那一幕之后，转身进了家门。 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前之后，不远处一棵大树背后走出来一个拿着摄像机的人慌慌张张地离开了。 苏西走了之后没有去别的地方，直奔医院。 苏西在病房外停了停才进了去，进去之后她松了一口气，韩乙文不在。 “包子，有活了。” 梁媛躺在**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乙文走了，她让我自己出院走人。” “正好啊。” “我心脏疼，我不出院，我要韩乙文亲亲抱抱才起来。” 苏西看她磨磨唧唧的样子，直接上去伸手把她从**上推了下去，“醒了吗？” “……醒了。”梁媛双眼无神跟机器人似的慢慢爬了起来，“苏西，我要画圈诅咒你。” “切，你能画圆吗？”苏西拖着她的衣领办了出院手续后就直接离开了。 “你不是说和他后天见吗？现在离刚才才过了一个小时。” “你知道什么，这叫出其不意，给予敌人致命一击，一击制胜，懂吗？鱼唇的你。” 梁媛缓缓地竖起中指，“不要脸的人里我只服你。” “……”要不是她一个人打不过那个大家伙，她才不找梁媛，哼，她可是有骨气的人。一会儿打起来要是成了猪队友，她就要准备吃猪肉了。 苏西朝着一个方向给了一个手势后自以为很帅的拨了一下刘海，接着大吼出声：“程昊，出来下。” “着急送死来了？”程昊从外面关了门隔绝了里面的声音，“这次我要是让你跑了，我就自挂东南枝。” “我管你挂哪，没得那闲工夫。” “你！”程昊火气上来了，身形一动直朝苏西面门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苏西瞬间向左移动，右臂虚挡一招后，左拳直接砸在了程昊的胸膛上！ 程昊后退几步，脸上的神色没有之前那么狂妄了，可这并不代表他就要放弃了。 气氛剑拔**张，苏西的视线就像跟踪器似的定在了程昊的身上。只要他动，她肯定盯得住！ 两人打了十几个回合，苏西虽然没有受伤，可她觉得身体有点吃力了。要是再打下去的话，没命的肯定是她。 程昊再次冲过来的时候，苏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掌拍出去几米远，在她没爬起来的间隙，程昊再次冲了过去，“受死吧。” “啪！”就在苏西即将要被程昊解决掉的最后一刻，隔空甩来的一条鞭子抽得程昊碰在墙上，直直的砸在了地上。 苏西匆匆爬了起来，连衣服上的灰尘都没时间拍，“包子，你掐点出来的啊，妈锅鸡，我都快被吓尿了。” 梁媛看了眼苏西快速却并不慌乱的动作，默默不说话。这人有一丁点被吓到的样子吗？她服，她真的服。 “弑魂鞭！” “哎呦，眼力不错啊。”梁媛很骄傲地摸了摸手里很细威力却很大的鞭子，“认识我鞭子的人都是有点见识的人啊。” “别逼逼。”苏西在她身侧轻轻说了一句。 “……哦，那就上。”梁媛甩鞭奔着程昊而去，苏西在心里默念一句——改天亮出我的大刀让你们这群鱼唇的人类开开眼之后也冲了上去。 “咳咳……”苏西和梁媛后退数步，梁媛衣服上有着细细的几道口子，而苏西咳出了口血。 “苏西你疯了！你能耐什么，替我挡什么挡！” “别逼逼……呸，”苏西最后清了清嗓子，“刚才你不是也帮了我。” “现在什么都别说了，搞死他我们就没事了。” 虽说苏西和梁媛受了伤，可对面的程昊也没那么好过。他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看得出来，内伤肯定也不轻。 “几招内搞定？”苏西挑眉。 “三招？” “一招。”苏西脸上坚毅的神色让梁媛心里一震，说实话，她比不过苏西的地方就在这里。自信，十分有把握的自信，一旦出手绝对以胜利作为终结点。 “好。”两人相视而笑，同时点了点头后发起了最后一招的冲击。 赢！必须赢！只能有这一种结果！ “啊！！！”凭空一声刺耳的吼声过后，有一个影子从程昊身体里生生分离开来。 “……好丑。”苏西和梁媛异口同声道。不是她们胡说和贬低，是真的很丑。不，与其说丑，可怕这个词更确切一些。 那个影子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暴露在了苏西和梁媛的面前，可他的第一个动作不是别的，而是……捂脸。 他的脸像是被火烧过一样，脸上是不均匀的红色，到处坑坑洼洼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原来长的什么样。 “去死！去死！去死！”他疯了一般向着苏西的方向而来，可在到达苏西脚边之前，他就猛然倒了下去，接着魂飞魄散，原地消失。(.. ) 第43章 高颜值引发的血案（十四） “哎，苏西，他是不是死的有点快了？我之前以为咱们合力一次都解决不了……” “虽然我很厉害，咳，但是不得不说咱们也是运气好。” 梁媛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怎么说？” “看他刚才的样子，很有可能是获身鬼。” “你他妈在逗我？”梁媛提了口气，“获身鬼，身高为人的两倍，无面目，手足穿孔，有如获足，热火满中，焚烧其身。” “来来来，你告诉我，刚才那东西都没我高，虽然面目全非可还是有面目的，而且，尽管他身上确实是被焚烧过的样子，可这也差点有点远吧？你确定这是获身鬼？” “哈——”苏西意味深长的发出几秒长的话音，同时看着梁媛的眼神要多鄙视就有多鄙视，“你刚才说了那么多，听着懂得挺多，然而，呵呵，好像，大概，似乎，并没有什么卵用。” “……你能耐你说啊！” “哎，你承认我比你能耐吧！不错，有自知之明，还是可以再救一救的。”苏西看她气的快跳脚，很机智地赶快转移了话题，“你刚才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梁媛想了想，说：“……手足穿孔？” “宾果，确实还能再吃药治疗一下。”苏西眨了眨眼，“看似关于获身鬼的说法挺复杂，其实，只有一点是至关重要的，那就是——手足穿孔。” “刚才打斗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他的手上有穿孔，我便留了点心思。之后你甩鞭过去的时候他抬脚躲避的间隙动作明显很费力，这证明他的脚上肯定有问题。” “这样一来，我就确定了，他是获身鬼无疑。死后手足穿孔的只有获身鬼一种，至于别的，根本就不用考虑了。” 梁媛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苏西偷笑了下拍了拍她的肩：“懂了？” “懂了。”梁媛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两人再次看过去的时候，原本躺在地上晕过去的真正的程昊手脚动了动，像是有要苏醒过来的迹象。 苏西看了看梁媛，两人缓缓地朝他走了过去。 程昊悠悠地醒了过来，蓝天白云清晰地映入了他的眼帘。苏西和梁媛本来以为程昊被那个家伙附了身没有了自己的意识，醒来时得费口舌解释一番，然而，一切出乎了她们的意料。 “我又回来了。” 苏西的眼神里瞬间有了惊讶的情绪，不过她还是控制住了，眉眼低垂。 “你们是……？”他坐起身看到了她们两人，不由出声。 “我们是阴——” “警察。”苏西打断了梁媛的话音，抢先说了出来。 梁媛被这么一打断，心里立刻咯噔了一下，她怎么给忘了，这是正常人，那个大家伙刚才已经被她们解决了。这要是说了，还不知道他会怎么看她们……她错了…… “抓我吧。” 苏西顺着他问道：“人不是你杀的吧？” “是我杀的。” 苏西干脆直截了当的说了：“你一定要背这个锅吗？” 程昊立刻一个抬眼，不敢置信地看向苏西。不过一秒后，他就释然了：“这个锅该我背。” 梁媛在一边听得云里雾里，不过苏西做事有分寸，应该出不了事。 “事情办妥了？” “快了快了！”苏西笑得很明媚，眉飞色舞，简直能上天。 冯听白被她的笑容一感染也不由自主地笑了笑：“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为了你嘛！我愿意！” 苏西难得看到冯听白笑，整个人立刻飘飘然了。她一转身直接朝离了几步远的人声音响亮的说道：“警察叔叔，现在我能领人走吗？” 沈枞渊：“……”冷漠.jpg “哎嘿嘿，不好意思，我一高兴忘了事情还没解决完……叔叔你看在我小的份上，别和我计较了～” “……哦。” 冯听白看着苏西在她面前傻乎乎的样子，面上虽然没笑，心里的愉悦度已经高达百分之九十九了。 苏西三步一回头，嘟着嘴唇，一脸的不舍：“美女你再等等哈，很快我就带你回家。” “嗯。” “你等我。” “嗯。” “你——” “安心走吧，我只是多住几天而已。” 苏西扒着门框最后看着冯听白的时候，冯听白欲言又止，最终她还是说了出来：“么么哒。” “么么哒～么么哒～么么哒～”苏西一路边走边满脸笑意地重复着么么哒三个字，搞得别人跟看疯子一样的看她，然而她一点都没察觉到的样子，兴奋的无法自已。 美女对她说了么么哒，么么哒啊，好萌好萌，嘤嘤嘤！她怎么辣么可爱，完全就是自己喜欢的样子啊，哇咔咔，谁也别拦她，她要上天，她要风油精！否则她高兴地连呼吸都快不受控制了！ 沈枞渊一路跟在她身后，然而他好像是被某人当成空气给忽视了。沈枞渊跟着跟着，心里越发憋屈，小情绪又上来了。 苏西高兴地走出来的时候，外面并没有出租车路过。她本来打算等一等，结果无聊的一转头被吓得捂住心口倒退了一步，“叔叔，我还是个孩子啊，你是要吓死我吗？” 沈枞渊看着她，声音里仿佛带了些怨念：“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跟着你。” “哦。” 哦？就一个哦？沈枞渊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他真的要有小情绪了！ “么么哒。” 细若蚊吟的声音让苏西一懵：“啊？你说啥？大点声！” 沈枞渊耳尖发红：“么么哒！” “我了个去！”苏西再次捂着心口，脚下往后退了三步，“叔叔，你还好吗？你是不是被夺舍了？你别吓我啊。” 沈枞渊：“……”心口仿佛在滴血，别人的么么哒让她高兴的难以名状，自己的么么哒把她吓得倒退三步。造孽啊，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沈枞渊想了想，第一次对于自己公认的高颜值产生了怀疑。 ……难道怪他没有冯听白好看？(.. ) 第44章 高颜值引发的血案（十五） 苏西活了几百年，捉过的鬼不计其数，救过的人不一而足，自然也见过各种案件。然而，程昊的事还是让她吃了一惊，说真的，她还没见过这么奇葩的事情。 原来，死者叫方澍，和程昊一样二十六岁，两人之前是大学里的同班同学。 程昊在大学是老师同学眼中的优等生，做事认真，待人热情，然而以前的苦日子过得太多导致他一受关注就努力地一再提高自己的存在感，当了班长后大事小事全揽，得到老师的赞扬后就更加飘飘然。虽说他好像很能干的样子，但是他心胸狭窄，容不得班里其他人比他厉害，比他受大家欢迎。 而方澍就恰好成了他嫉恨的对象。 方澍和他在很多方面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方澍成绩中等，在班里只是一股洪流中很小的一朵水花，连点泥块都溅不起来。他这人很真，不像程昊就算生气脸上都能伪装的云淡风轻，他有话说话，有气出气，活得很真实。因此，程昊在处理班级事务上有些做的不好的地方，他总是大胆指出，程昊虽然表面上从不和他起冲突，但心里对他的厌恶越发积增。 这些都还能弥补和应对，毕竟程昊的受欢迎程度不是假的，就算有点失误，以他表面上诚恳的道歉态度和改正行为一切都还能挽回。可有一点是一时无法弥补的——颜值。 程昊长得虽说不是顶级帅，但也是不缺女朋友的那一挂，大高个，爱笑，阳光。而方澍在颜值上完全是碾压他，一举一动都帅到爆炸的那种，加上他脾气直有点痞气，简直要苏炸了好嘛！ 让他们两人结下梁子的，是因为一个女生——王茴。王茴和他们两个也是一个班的，长得挺漂亮，是他们院的院花，而她还有一个身份是程昊的女朋友。 程昊很喜欢她，追了好久才把她追到手，所以恨不能把她含在嘴里随身装在口袋里，爱护的不得了。然而他不知道，王茴因为漂亮有过的男朋友也是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的，谈过的男生多了她就经验丰富，知道怎么引起男生的兴趣，耍耍嘴皮子也能把男生哄得很开心，她不在意什么天长地久，只在乎一时的玩玩而已。 班里的男生虽然介于程昊的身份不方便和王茴有太多接触，可他们对于王茴的爱慕却一直都在。只有方澍，对于王茴是爱答不理，有时还会挑挑刺。 王茴见过的男生不是对自己百依百顺就是默默付出，最其次的，也和自己是朋友。头一次遇到方澍这种对自己冷淡到那种程度还带点痞气的男生，不得不说，方澍引起了王茴的注意。 王茴不时的挑逗和纠缠，让方澍觉得很烦躁，他能躲就躲，能忽视就忽视，可他脾气直，没有程昊那么好的忍耐度，有一次忍无可忍，他把靠近自己的王茴推了一把，把她困在了墙壁和胸膛之间。他正在气头上，没有察觉到这个姿势很是**，偏偏这个时候程昊出现了，他把这一幕看了个正着。 程昊出现的时候方澍由于位置的关系根本没有注意到，而王茴却透过他的肩膀看得一清二楚。她怕程昊找她的麻烦，当即大喊着**，一边拳打脚踢，完全没有刚才无意被壁咚时顺从的样子。 她这一喊，方澍蒙了，程昊气炸了。程昊脸色阴沉着冲上去就在方澍背上狠砸了几下，砸得方澍当时就半天反应不过来。 等方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反击了。方澍的打架能力可不是程昊这种只知道学习的书呆子能比的，再加上他刚才正生气，又莫名其妙地挨了程昊几下，手上的力道就有些没轻没重，硬是打得程昊晕了过去。 这件事情的后果是——他被学校开除了。因为他不仅抢别人女朋友，还把人打进了医院，给学校和同学造成了**影响。 委屈不委屈，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事实的真相到底怎么样，他知，王茴知。 本来两个人的交集可以说是就此结束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程昊前途光明一片，方澍永远离开学校生活冷暖自知。然而，命运就是如此不靠谱，谁也不知道它会怎么安排。 ——几年后，他们又相遇了。本来时间过去了也算挺长，相逢一笑泯恩仇也未尝不可，然而程昊却生生地让这场重遇变成了不是冤家不聚头。 彼时，程昊果然生活富足，不可同日而语，成了有名的冯氏房地产公司的项目部经理，有车有房，把住在农村的家里人都接到了城里。而反观方澍，因为被开除的事被家里人埋怨，自己一个人出去干活打拼，家里人还时不时的张口要钱。他大哥大嫂都是势利眼，爱钱的不得了却偏偏懒得动，可以说，家里的老老少少都是他在供养。他活得很不容易，没有任何人帮他，他只有靠自己。 他努力干活几年慢慢成了包工头，手下不多不少也有上百号人。承接冯氏房地产公司新的办公大楼的施工任务的时候，他从来都没想到，对方的项目部经理会是自己的老同学。 那件事情过了几年，方澍虽说没忘但早已经不恨了，再次见到程昊他就像是对陌生人一样，没有任何多余的行为。他本以为会相安无事，可他还是把程昊想得不够复杂，把人心想得太简单。 程昊虽然表面光鲜，但他也知道，在公司里大家也是表面上奉承他其实内心里对他嗤之以鼻，人人都是心机演技帝，没有真正的朋友也没有真正的敌人。也许你今天膈应了他，明天又和他一起膈应别人，圈子里很乱。 可方澍不一样，虽然他赚钱没有程昊那么多那么容易，但他过得挺开心挺满足。他和手下的工人们配合默契，干活一点都不含糊，大家私下感情也好，有时间的时候一起喝酒吃饭一起玩一玩，生活也算是苦中有乐。 以前的矛盾和现在方澍不错的生活状态，让程昊心里不平衡了，他心里的嫉恨之火又一次熊熊燃烧了起来。 而这一次的嫉恨，让他一生都背上了罪恶的包袱。(.. ) 第45章 高颜值引发的血案（十六） 案件结果的反内部人都吃了一惊，不过所有的证据再加上程昊的认罪，冯听白最终还是平安无事地出来了。 冯听白虽说在局子里并没有受任何罪，可重见天日的感觉还是要好很多，蓝天白云，秋高气爽，吸得一股凉风顺着鼻子慢慢进入身体，沁人心脾。 冯听白闭着眼睛迟迟没有动，睁开眼时她就被人抱了个满怀，胸前的软肉紧紧的贴在了来人的身上，同时，她也感觉到了有两团软肉贴在了自己的身上。 冯听白伸手轻轻地推了推来人，可惜来人正温香软玉在怀，沉醉其中难以自拔，根本就不撒手。 冯听白：“……可以了吧？” 来人在她颈窝蹭了蹭，手上抱得更用力了。 冯听白的脖子被勒的有点难受，可她扒拉了几下都没把自己身上的咸猪手拿开。既然动手没用，她选择了动口，“你胸太小，硌着我了。” 她以为这样一说就奏效了，结果她把来人想得太单纯了。 “你胸太大，吸着我了。” “……”冯听白差点没喘过气，“苏西，你够了。” 苏西终于放开了手，双眼紧紧地盯着冯听白，一时没有言语。 冯听白觉得尴尬正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猝不及防的就被苏西吻住了。 冯听白愣了一下，却终究没有拒绝。不过她一想之前苏西有接吻睡着的经历和苏西那拙劣的吻技，一时有些不在状态，出神了。 苏西现在知道自己对冯听白的感情了，接吻这种浪漫的时刻她竟然出神，苏西忍不了了。 “唔……”苏西唇舌上用的力道加大，冯听白不由自主地嘤咛出声，她怎么突然觉得苏西的吻技突飞猛进了呢？是苏西拿别人练过还是她的错觉呢？ 想了想，她觉得还是后者更真实一些。苏西这种有时候聪明有时候傻但总体还是傻的善良的迷糊蛋，恐怕只有她冯听白口味重能吃的下吧。她也是由衷地佩服自己，真的。 苏西吻得正尽兴，可明显她刚才所展示出来的技术还是没有让冯听白注意力高度集中，很好，看来是她做的还不够好，她要放大招了。 “嗯……”苏西边吻着冯听白边推着她往几步远的大树背后靠，就这几步，她们走的能花几分钟，谁让苏西半个月没见冯听白了，**的连走这几步路都不松口。推推撞撞的走到大树背后的时候，两个人的津液里明显有了血的味道，不知道到底是谁的。 一走到背阴处，苏西是彻底放开了。揉胸亲吻两不误，不到两分钟就弄得冯听白娇喘连连。说实话，苏西被冯听白这种情动时的样子迷醉了。偶凑，美女要不要这么可爱！再这样下去，她要把持不住了啊！她要变身**了啊！她要把她这样那样了啊！她要把她吞吃入腹了啊！ 要是冯听白知道苏西脑子里的这些**思想，肯定会被吓到，估计她也会深刻了解到人憋久了反应会有多么的激烈了。 可想归想，有贼心没贼胆，苏西终究还是停了下来。要是一次就把美女玩坏了，她以后要干嘛呢？单身贵族的狗粮她暂时不想吃。 冯听白脸红气喘，不复之前的高冷和距离感，“苏，苏西，你是不是吃了□□？” “啊？” 冯听白瞪了她一眼：“兴奋剂的一种。” 苏西压根就没听见她说什么，她被冯听白瞪的那一眼弄得兴奋了。啊啊啊！为什么美女连瞪人都那么好看！要是瞪她的仇人眼神能有这么美，她分分钟跪地求死，啊啊啊！ 只能说，苏西暂时性的成了个重度的深井冰，冯听白的脑残粉，加脑残。 兴奋过后，她对着冯听白舔了舔唇：“嗯？你刚才说啥？” “……” 两个人抱也抱了，亲也亲了，可都没有其他更深入的表示了。 刚才那浓烈的氛围过去了之后，两个人躲在树背后面对面，大眼瞪小眼，乍一看，就跟两木棍似的。 “诶，你们俩，对，说的就是你们！躲树后面干嘛呢？单挑？决斗？” 一身的人站在门口刚好看见了她们，苏西二话不说，拉着冯听白落荒而逃。 苏西跑的时候还在想，这个警察好没有判断能力哦！那后面地方那么小连腿都伸不开，还决斗？她们是准备互相画圈诅咒吗？怎么想都只能是在干羞羞的事啊！苏西摇头的同时还啧啧了两声，噫，一看那警察就是单身贵族藏獒。 然而她只顾想别人是单身贵族藏獒，丝毫没有觉察到她也是单身贵族里的一员。而且，她还达不到藏獒的水准，充其量也就一柴犬。 冯听白出来归出来，但事情一直都是警察和苏西经手的，她一点都不清楚，所以她很想知道事情的原委。 然而苏西借此很不要脸地威胁她：“我要去你家。” bulingbuling的眨眼让冯听白很想上去送她一个熊猫眼，可惜她，呃，有点舍不得…… 一舍不得就注定失败，所以此刻苏西正悠哉悠哉地坐在冯听白家的大沙发上，嘴上啃着苹果，腿还一直像是打节拍似的有节奏的抖动着。 “不看电视吗？” “不爱看。”简直要笑死了，不知道谁在家里盯着电视机就不离眼，差点都能在房间里解决生理问题了，要是万不得已，连厕所都懒得去。 苏西一贯是不要脸的，她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啪啪直响。看电视干嘛，她要集中一切眼光看美女啊！电视剧后来还能补，美女不看就损失了啊，就算后面看了，那一眼和这一眼的视觉效果还是有差别的啊！她多聪明啊，她多机智啊，看电视和看美女，怎么比都是看美女更好啊！ 冯听白一个面不改色、一直高贵冷艳的人硬生生地被苏西看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苏西，你眼睛大归大，别总盯着一处好吗？” “好的，么么哒。”答应的同时，探照灯般的视线还是依旧紧紧地黏在冯听白的身上。 冯听白：“……”生无可恋.jpg(.. ) 第46章 高颜值引发的血案（十七） “你的意思是是那个获身鬼附在程昊身上然后杀的人？” “也不能这么说，”苏西搓了搓脸蛋考虑着要怎么把事情说的更明白一些，“这么说吧，程昊是想要杀人的人，而获身鬼是真正的执行者。” “……嗯？”苏西说完看过去的时候，冯听白的神情好像怪怪的。这是没听懂？不应该啊，美女那么聪明。 “苏西。”冯听白悠悠地叫了她一声，“你犯规。” “啊？”苏西一脸懵逼，怎么突然觉得她们两个不在一个次元，对话连不起来啊。 “你刚才揉脸的动作萌到我了。” “……”苏西老脸一红，卧槽卧槽卧槽，美女什么时候也会这么撩人了，根本受不了啊！再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我懂了，你继续。” “……”苏西被冯听白突然转回正常画风的言语梗了一下，不过她还是更习惯她正常的样子，毕竟转变画风后她有些把持不住自己，扑.倒冯听白、把她这样那样的想法折磨得她都快喷火了好嘛！ “鬼附身本来就是很难的事情，程昊能被附身只能说是他自己同意的，他想利用鬼来达到他的目的并且保证他不受惩罚。” 苏西嗤笑了一声：“不过他也忒不长脑子了，鬼是那么好控制的？他也不怕被夺舍。” “而且，我推测，获身鬼能附身到他的身上也是有目的的，他嫉妒高颜值的人，方澍，包括背黑锅的你。” “他们精心策划出这么一个局，一个出于往日的仇恨，一个出于对高颜值的人的嫉妒。”冯听白剃了一下漂亮的手指甲，“组合挺奇葩。” “听说过几天就要审判了，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旁听吧。” “好。”苏西点头，心里暗搓搓的高兴。美女是不是不好意思，所以找了这么个理由想和自己多培养感情啊。嘤嘤嘤，干嘛这么多套路，干嘛要暗着撩呢，大胆来啊，她根本不会拒绝啊！ “敢让我背锅的人，我好歹要看看锅是怎么把他砸死的。” 苏西：“……”看来她想的有点多了。 ＊＊＊＊＊＊＊＊＊＊＊＊＊＊ 庭审刚一结束，苏西二话不说拉着冯听白就走，冯听白倒也没拒绝，随她去了。 走着走着，苏西突然停了下来从包里掏出来一百块钱扔在了地上：“喂，谁丢钱了！” 一边的冯听白有点迷茫：“……” 冯听白迷茫不代表别的人迷茫，苏西刚一说完，本来快步走在前面的人噌的一个回头，同时还在身上四处摸了摸，显得很着急。 冯听白看了看苏西，苏西对她眨了眨眼示意她看好戏。 “我丢的！”前面的人大步往苏西这边走，速度比刚才还快，“姑娘，那是我的钱！” 等一走近，那人步子突然一顿，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少了许多激动。她看了看苏西又看了看冯听白：“你们认识。” 冯听白没有搭话，她好像并不认识这么个人。 “之前身份证的事谢谢你啊！”苏西笑着接了一句。 看着苏西笑意盈盈的样子，女人也不好冷着脸。不过她眼色挺高，微微低了低脖子，笑着看向冯听白：“不好意思啊，冯总，上次给您泼狗血的荒唐事全是我家男人撺掇的，我一个女人也不好说什么。” 她这么一说，冯听白回忆了一下，脑子里浮现出那天的场景。一回想，冯听白皱了眉，那天泼她狗血的人好像是一男一女，这么说的话，这就是那个女人。 不过，那天大吼大叫用脏话骂她，撕扯着让她赔钱的人，好像是个女声。好啊，现在这是在她冯听白面前睁眼说瞎话，以为她傻？以为她就不计较了？有点意思。 “苏西，拿钱。” 来之前苏西自告奋勇地要给冯听白拿包，不得不说，冯听白的包分量还挺重。 苏西拉开拉链往里看了一下，然后她默默地用手护在了拉链上面，一脸迟钝地看着冯听白，“……你要多少？”哇靠，好可怕，美女的包里怎么有这么多红色的毛爷爷！她有卡就算了，还拿这么多现金，钱多果然任性。 “随便拿一沓出来。” 苏西：“……”随便……拿一沓…… 苏西不知道她想干嘛，不过还是下意识地拿了一小沓出来。 “扔地上。” 苏西手抖着把钱扔在了地上，等着冯听白下一步的打算。一边站着的女人眼睛都快要看直了。 然后，冯听白二话不说两拳上去就把女人打得躺在地上直哼哼。 苏西看着这一幕，全程眼睛都瞪得老大。我滴妈，原来美女的武力值也不低啊！她肯定练过啊！她看着都疼！ 苏西走了一步把冯听白的手抬到嘴边吹了吹：“手打疼了吧？” “没事。”冯听白看着躺在地上的女人，把扔在地上的钱踢了踢，“你泼我狗血骂我祖宗，我打你两拳不过分吧？这钱你拿去看伤吧，没个把月好不了。” 说完冯听白转身就走，漂亮的走路姿势看得苏西心里一阵激荡，苏西扶了扶包跟了上去。 苏西刚走到冯听白身边，冯听白不知道怎么了，一个转身又往回走。苏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索性站在原地视线紧跟着冯听白。 她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看着冯听白走到女人的身边从地上捡了一部分钱，然后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根据我的判断，治伤的钱有点多，这剩下的足够了。” 苏西心里跟着一抖，那女人的外伤没事，内伤怕是被美女的话给气出来了吧……她默默地搓了搓手，她肯定不惹美女生气，她可不想有这么惨痛的下场。她会乖的，嗯。 不过——“美女，那女人是不是方澍的嫂子啊？” “不知道，不过应该是一家人。” 苏西心里有了底，这应该就是方澍家里懒得动只顾张口要钱的嫂子，看来之前大家伙利用她果然也是有缘由的。 她刚才叫那女人只是出于之前她把身份证押在她那里加上今天那女人也很凑巧的来听庭审的事，她想要知道她的身份。现在这身份知道了，还真是简直了。 今天庭审一出，后续的赔偿金估计也会有的。苏西叹了口气，方澍这一死换来的钱不知道又要被不懂事的哥哥嫂嫂挥霍成什么样子，挥霍完了，家里没了外面赚钱的人一家老小打算喝西北风吧。 自己的日子还得自己过，苏西管不了那么多。只是，方澍死的够可怜，死后得来的赔偿金都没人珍惜，他在天堂大抵也是心酸的吧。 第47章 愿你来生平安喜乐（一） 初冬的第一场雪来的漫不经心，洋洋洒洒间，一大清早，世界就变成了一片莹白，冷归冷，很多人还是很欣喜的。 苏西裹了裹衣服，给手上哈了口气，满心雀跃地拨了电话：“小白白，快到窗口来，你的聪明可爱的好友苏西正在召唤你～嘿嘿嘿～” 冯听白摇摇头挂了电话，这苏西简直够了，以前叫她美女她勉强接受了，可现在这个读起来很奇怪、听起来也很奇怪的名字是个什么鬼？什么…什么小白白？总是让人想到小*是要闹哪样？她要是有还好，可关键她没有啊。而且，她好歹是一个大公司的总裁，要是被人听见叫这种昵称她还有脸活吗？ 不过也是她自己该，谁让她被苏西卖萌的样子给诱惑了呢？苏西一眨眼卖萌她就妥协了，小白白什么的她点头同意了的。她敢保证，她上辈子肯定把苏西先奸后杀、这样那样过，不然这辈子她怎么感觉自己快要栽倒在苏西傻萌甜的巨坑里了呢？ 冯听白边想边往窗边走，顺手拉开了窗帘。这一瞧，她才发现，下雪了。 那一刻，冯听白心里最坚硬的地方瞬间柔软了。一片纯白中，一个一人高的雪人优雅的站着，裹得严严实实却还是被冻红了脸的苏西头贴着雪人的手向着冯听白的位置扮着鬼脸，一只手还群魔乱舞似的摇摆着，生生地在这冷冬里热成了一团火，直直地烧进了冯听白的心窝。 冯听白再也没有能继续看苏西的勇气，她猛地转身就从房间里跑了出去。 苏西：“……”小白白连看都不看她了，她是不是嫌弃自己了，怪自己太智障。 冯听白一口气跑到一楼客厅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她这样着急地跑下来找她会不会显得不矜持？会不会被苏西嘲笑？ 她的耳尖害羞地有些发红，缓了缓呼吸之后，冯听白慢慢地向门口移动。 开了门，冯听白不露声色，音调平缓道：“你在干嘛？” 苏西看见她喜笑颜开，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冯听白的面前，“我在堆雪人啊。” “废话。”冯听白咳了咳，眼神往别处瞟就是不看苏西，“弄来给谁看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 “小白白，你是不是春心萌动，对我有什么想法啊。有就说，我不会拒绝你的。” 冯听白被她这直白的语言弄得羞红了脸，“那你敢说，你弄这个不是为了给我看吗？你敢说，你…你对我没有想法吗？” 苏西一愣：“小白白，我的全身心一直都在发出‘冯听白，我喜欢你’的信号，你没有接收到吗？” “现在接收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来得及！嘤嘤嘤！”苏西兴奋地难以自已，扑上去就把冯听白抱在了怀里。只一瞬，她就猛地放手跳离了冯听白一步远，“我给忘了，我身上有雪，把你衣服弄湿了怎么——” 冯听白猛地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腰身：“不许这么说。” 苏西心里一暖，回抱的更紧。她蹭了蹭冯听白的脖子，声音细细的，撒娇似的哼唧：“小白白，我好冷哦。” “活该。”说归说，冯听白摸了摸她的头，“苏西，你是我快乐的源泉。别的东西，我一概不需要。” 雪花还在飘，两个拥抱着互相取暖的人一起慢慢白了头。 冯听白给苏西擦着头发，苏西一扬手抓住了冯听白的手。这一摸，她的语气有些心疼：“小白白，你的手怎么这么冰，我的手都热了。” “别闹，头发还没擦干。”冯听白抽回了手。 “不行！”苏西一个用力把冯听白弄到了怀里坐在了她的大腿上，“我给你暖暖。” 两个人你侬我侬，气氛好的不得了。暖手很舒服，冯听白渐渐地闭上了眼睛。苏西看着冯听白精致的面容，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弧度。这么漂亮的一个大美人接受了她的喜欢，真是三生有幸。 越想越开心，苏西缓缓地低下了头向着冯听白的脸靠近，以吻封缄。这一幕，被佣人看了个正着。 苏西看了佣人一眼，嘴唇缓缓地移开了，脸上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神色。 “小姐，她偷亲你。” 冯听白没睁眼：“我允许的。” 苏西抬高了下巴，那叫一个趾高气扬，有人撑腰就是任性。 “苏西，你这样时不时的偷袭会让我猝不及防，可你要知道，我要是反应过来的话，你就完了。” “嘤嘤嘤，奴家今年二八芳华，尚未婚嫁，姑娘要是不嫌弃，我就上了。” “嗯？上？” “上了你。” “……滚。”她本来一个优雅从来不爆粗口的人硬生生地被逼成这样，她不想说话，她想把狗粮拍她脸上。 “苏西，你今年到底多少岁了？” “嗯？为什么这么问？” “你一会儿不要脸的自称宝宝，一会儿又说自己二八芳华，你说个真的行吗？” “你要听真话？” 冯听白不答，对着她翻了个白眼。 “五百六十七还是六十八来着，我记不大清了。” “……你在逗我？” 苏西眨了眨眼：“你快看我纯洁真诚的小眼神，我会骗你吗？我是阴阳师，除非身死魂散，可以永生。” “……那你是怎么好意思叫沈队长叔叔的？” “就是那么好意思的，嘿嘿，我长得显小，怪我吗？”苏西假装瘪着嘴。 “显小……显……”这尼玛显得也太小了吧！几百岁显得像二十岁，可怕。 “要是这样的话……” “嗯？怎么了？” 冯听白抬眼看着苏西的眼睛：“你要是真的和我在一起，就会很恰当的坐实了‘老牛吃嫩草’这句话。” “牛够老，草够嫩。” 苏西：“……”竟然好有道理，怎么着都无法反驳，嗨呀好气呀！她憋着。 苏西给冯听白暖了半天手，可意外的毫无反应。苏西叮嘱她有时间去医院看看，冯听白嘴上答应但是没往心里去。她一年四季都是这样，又没什么问题，管它干嘛。 “小白白，你以后要听本宝宝的话，我比你大。” 冯听白撇嘴看向她：“哪里比我大了？”她下意识地把身体突的地方、翘的地方耸了耸。 “你……”苏西不开心了，苏西有小情绪了。小白白，你给我等着，有朝一日，你的全身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哼。 苏西正在默默积攒实力，等待一日！ 第48章 愿你来生平安喜乐（二） 苏西很难对任何人、任何事物产生兴趣，除了冯听白。 “小白白，我们去逛街吧。” “苏西。” “嗯？” “我是要上班的人，不像你那么闲。”冯听白捂了捂额。 “咦？我感觉你一直很闲啊。” “……”冯听白翻了个白眼，“那只是你凑巧在我空闲的时候看见了我罢了。” “那我们可真有缘。”苏西把声音放的很甜，“那我去你们公司找你，等你下班了一起去逛街好不好？” “……行吧。” 苏西上次因为冯听白的事来过她的公司，然而她没能从大门口光明正大的进去。所以，这次苏西打算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去，可惜，她又被拦住了。 “您好，您有什么需求吗？” “有，我找冯听白。” “我们总裁在忙。”女人职业性地笑了笑，“请问您有预约吗？” “她刚才接电话同意让我来的，我可以进去吗？” “不好意思，我们并没有接到总裁对您到来的指示，您不能进去。” “让她进来。”冯听白下了专属电梯就往苏西这边走，脸上一片严肃之色。 苏西笑了笑直奔冯听白，“小白白，你们的员工很尽职啊。” “我不养闲人。” 众人都默不作声，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虽然冯听白的话听着不好听，可她们却也没什么计较的，毕竟公司付给他们的工资十分优厚，别的地方根本比不了。 “……你能不能找点事做，别总看着我，我要工作。” “你忙你的我看我的，不冲突～” “……”冯听白嘴角抽了抽，抬手看了一眼表，“时间差不多了，走吧，不是说要逛街吗？” 冯听白和苏西手挽着手从公司走出去的时候，众人行着注目礼一路看着她们。这女人是谁，总裁因为她竟然提前下班！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 而被众人猜测身份的苏西心情正愉快，才不会管别人怎么想。 逛街这种事既费钱又费脚力，不过因为身边有喜欢的人作陪，其中的乐趣自然有人享受。 “小白白，我们去吃饭吧。” “嗯。”冯听白点头附和，“我带你去个地方。” 苏西住在乡下对于城里的地方不是很清楚，不过跟着冯听白越走越偏，她还觉得挺奇怪的，谁家的餐馆会开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往里走，前面左手边一拐弯，再直走，就到了。” “这地方好偏。” “那家店是我有一次空闲的时候在乱逛中无意发现的，里面氛围特别好。”冯听白说话的语气很温和，“老板和老板娘并不是单纯一味为了赚钱才开的店，他们两个都很喜欢做菜，感情也非常好，本身家里也不缺钱。” “如今这世道还有这种单纯追求兴趣的人，不错不错。”苏西听冯听白这么一说，对于这家店怀着小小的期待。 ——可惜，她们的午餐泡汤了。 “——救命！” 推开玻璃门，入眼是一滩滩血水，苏西和冯听白顺着人声找去，立刻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 一个女人倒在血泊之中，身上看样子是被菜刀砍了不知道多少下，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一个男人半抱着她，声嘶力竭地哭着，身上的衣服也被血染了一大片。不过，从肉眼看，他除了手腕上有些被指甲划破的痕迹外并没有其他伤处。 苏西看着女人大睁的眼睛里面满含的伤痛和绝望，无可奈何地对着冯听白摇了摇头。人已经死透了。 沈枞渊带人来的时候没想到会遇到苏西和冯听白她们，不过只是一瞬，他就开始有条不紊地下命令让人保护现场。 尸体盖上白布被人抬走的时候，男人悲痛欲绝，嘴里一遍遍地喊着女人的名字，听得在场的人心里难受极了。 苏西和冯听白报的案再加上她们在现场，她们应要求去警局做了笔录。 折腾了一下午，直到晚上回到家，冯听白的心都没能静下来，她头一次觉得心里难受的紧。苏西看她情况不太好，跟着她一起回的家，而且她打算留下来陪着她。 “你没事吧？今天的场面太血腥，你没吐都——” “难受。”冯听白的手紧紧地抓着苏西的手，“苏西，我心里难受，有点喘不过气。” 苏西一只手搂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默默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老板娘那么好的一个人，到底是谁要这么残忍的对她，她还年轻啊，她喜欢的烹饪还没有喜欢够啊。” “人会抓住的。” “苏西，你今天也看到了，老板一个大男人都哭成那样，我……作孽啊，以后只有他一个人默默地喜欢烹饪了，他的知己没了，他要孤独一人了。” “我懂那种孤独的滋味，真的，让人恶心。”冯听白说着说着声音里难得有了哽咽。 这是第一次苏西看到她哭，她慌了。 “冯听白你抬头看着我，我是苏西，我会陪着你的，孤独这个词从此以后会和你绝缘。”苏西蹲在地上捧起了冯听白的脸，“别哭，我会心疼。” 冯听白红着眼眶直勾勾地看着她，三秒后抱住她的脖子大声哭了出来。 “苏西，世上怎么总会有坏人，为什么……” “因为好人难做。”苏西顿了顿，“可这也并不能成为他们做坏事的理由。” “不是做不了好人就要做坏人的。不帮助人可以，别害人。”苏西给她顺着气，“一旦害人，他们就完了。” “这件事，我要一直关注。”冯听白蹭着她的颈窝。 “好，我陪你。” 夜里，因着冯听白情绪不太好的关系，苏西哄着冯听白早早地睡了觉，然后坐在她的床头透过灯光看着睡得并不安稳的冯听白出了神。 冯听白孤独了很久，她也孤独了很久，如果凑在一起，都能温暖吧。对于未来的同行，她很期待。 “嗡……”苏西及时地按下了接听键，冯听白没有被吵醒。 苏西拉上了房间门，声音低沉：“怎么了？” 第49章 愿你来生平安喜乐（三） “苏西，阔别了整整三百零二年，你活得好像比我想象中的好。” “沈枞渊呢！你把他怎么了！” “呦，有了女人不说连男人也不放过，好多年不见你的德行没怎么变啊。” “你想怎么样？”苏西缓了口气，不想让对方察觉到她异样的情绪。 “我想怎么样？”女人的声音里满是仇恨，“你害死我的时候我问过同样的话，可你当时是怎么说的？我该死，你说我该死。” “老天既然让我回来了，那么你苏西就给我走着瞧！” 对面的女声没了动静，苏西愣在原地一时无力到极点，她该说什么呢？老天有时候真的很爱和人开玩笑。不过她回来也好，自己还能有所弥补，只希望，她不要走极端，弄到最后大家都受到无谓的伤害。 “……苏西？” 没有挂断的电话里传来迟疑的声音，让苏西回神过来就是一阵欣喜，“警察叔叔，你没事就好。” “嗯？我刚才突然有点困眯了一会儿，我这可能是不小心按错了，不好意思。” “没事，你休息吧，晚安。”苏西挂了电话，疲累感让她一时有些无所适从，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她才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 她闭着眼来自墙壁的冷气一丝丝进入了她的身体，她回想了自己活着的这五百六十几年，真是他妈的没意思。除了捉鬼就是捉鬼，自己也快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刚才她的话叫醒了她，她三百一十二年前还背过人命债。她算什么阴阳师呢？她算什么好人呢？杀人弑鬼，她做的从来都是要命的事。 突然入体的温暖让苏西猛地睁开了眼，她的整个世界仿佛瞬间充满了亮光。 “苏西，外面冷，和我进去睡吧。” 苏西看着冯听白穿着单薄的睡衣用力箍在自己腰上想要给自己温暖的手，心里一股暖流贯穿全身。 ——她还有冯听白。 “我在上还是我在上？” “嗯？”冯听白一愣，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苏西话音里的意思，“苏西，你个老流氓！” 苏西边躲着冯听白的粉拳，边半推半就地拥着她进了房间，“你知道我话里的意思，你也不单纯。” 苏西拥着怀里的人眼睛也根本没从冯听白的脸上移开，冯听白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遇到她了呢？她该说自己太幸运还是怪冯听白霉气重呢？不过不管怎样，既然老天让冯听白出现在了她的生命里，那她就不会轻易放手。 “晚安。”苏西用手揽着冯听白的肩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而她不知道，在她完全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冯听白就睁开了眼。 冯听白没有惊动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能感觉到苏西心里有事，既然苏西不说那她就不问，可这不代表她就放任苏西不开心下去。不管出什么事，她都会和苏西一起承担，一起面对，一起解决。活了二十八年，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还从来没有让她冯听白会怕的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车到山前必有路，她相信她和苏西能一起走下去的。 ＊＊＊＊＊＊＊＊＊＊＊＊＊＊ 透过玻璃窗，地上的血迹依旧清晰可见，桌椅散乱，饭菜一地，这里再不复以往的干净整洁。 “这里被封了，你知道那个老板有别的住处吗？” “不知道。”冯听白皱了皱眉，“这里有没有监控，我们不然先找找看。” “那天听老板说，他当时在后厨做饭，外面不知道有没有客人，反正等他出去的时候，杀手就已经把老板娘残忍地砍死了。杀手见他一个大男人出来，急急忙忙就要逃走，逃走过程中他的手腕被杀手抓伤，可最终杀手还是逃了。他顾及到老板娘还躺在血泊里再加上一时心里发慌，就没有追上去。”苏西顿了顿，“他说当时杀手带着黑色帽子和口罩根本看不清长相，但根据力量还有身高判断，杀手应该是个男人。” “那我们找找监控，说不定会看到杀手。” “好。”苏西点了点头。 地方虽然偏僻，可幸好角落的地方还是有一个监控器，苏西和冯听白本来以为这是公家统一安装的，可问过之后才知道并不是。那么也就是说，这个监控是私人安装的。 这个私人她们一时查不到是谁，查找监控这条路一时就断了走不通。 现场她们进不去，外面又无从下手，情况还真是让人头大。 苏西和冯听白商量了一下，最终打算去找沈枞渊再了解点详细情况。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一点有用的都没有。” 苏西看了看冯听白，视线又回到了沈枞渊的身上，“一点突破都没有吗？” “没有，菜刀很新，刀柄上一个指纹都没有，可能提前被人处理过。” “那一时都没有办法吗？”冯听白有点着急。 “没有。但是我查的时候，注意到他们有一个十岁大的儿子，儿子在念小学。据我们的调查结果显示，他们的儿子脑子好像有点问题，大脑反应慢，做事一般都比正常孩子慢一拍。” “嗯？查这个有什么用？” “本来很迟钝的孩子那天我们派人去家里，他却突然说了一句话。” 苏西吃惊，“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知道凶手是谁。” “是谁？” “他没有说出来。”沈枞渊沉了声音，“他很可能被人威胁了。” 苏西默默不说话，心里简直快要疯了。这么小的孩子一旦受到威胁，心理阴影估计很难消除。那个杀手到底是谁？他又是出于什么动机杀了一个很无辜的女人？孩子到底会不会出事？ 看那样子，杀手不会轻易再露面。毕竟，他的杀人手段那么残忍，那么变态，一旦落网，那么等待他的一定是正义的制裁。 第50章 愿你来生平安喜乐（四） 苏西和冯听白从沈枞渊那里听说老板家的儿子可能知道凶手是谁之后，一刻未停地去了孩子所在的小学。 去的时候还不到中午，学校没有放学，苏西和冯听白碍于身份的关系也不好直接进入学校去找孩子，所以她们走进了学校门口正对面的咖啡店里。 选择了合适的位置之后，学校门口的情况一览无余，只要时间一到有孩子出来，苏西和冯听白就出去。 要是说孩子受到威胁，家里不可能，因为据老板说平时他和妻子不管再忙到了孩子放学的时间都要出一个人去接，回家给孩子做饭，之后送完孩子去学校之后才会再次回到餐馆。 孩子没有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所以也不会受到外人的威胁，这样分析的话，孩子在学校被人威胁的可能性就比较大了。 能进入学校威胁孩子的人会是什么身份呢？难道是熟人？ 没有证据苏西不好妄自揣测，只能带着碰碰运气的心态静静地等待着放学时间的来临。 十二点整，苏西一偏头透过窗户正好看到有孩子慢慢地从学校里出来了。她看了冯听白一眼，两个人起身离开。 她们并没有光明正大地走到校门口等着孩子出来，而是站在大树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向着校门口注视着。 孩子比较多，苏西和冯听白不敢分神，脑子里回想着沈枞渊之前提供的照片，视线高度集中。 终于，苏西看到了那个孩子。她给了冯听白一个眼神之后，和冯听白缓缓移步朝着孩子走的方向走去。很明显，孩子知道往常接他的人在哪里，步子丝毫不迟疑。 苏西和冯听白注意着孩子的四周，人多眼杂，她们一时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苏西本来以为会看到那个老板，然而事实出乎她的意料，接孩子的是个女人。 女人看年龄有二十多岁，长相中等，和孩子看起来关系挺亲密。苏西初步判断，老板可能因为老板娘出事的原因精神状况有损，所以让家里其他人来接的孩子。 孩子从出校门到被女人接走坐上车一共花了有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如果凶手不是熟人的话那么他很难进入学校，而且一旦进入学校，那么必定会有记录。凶手不应该会如此冒险。 可如果不是熟人，那么他是在孩子走出校门的五分钟的时间里威胁了孩子吗？可他怎么敢保证孩子会听他的话呢？ 苏西想了好多，突然脑子里闪过了几个一直被她忽略了的问题。他为什么会威胁一个小孩子呢？难道说，当时孩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家而是去了餐馆？他看到了当时杀人的一幕？ 不，不可能。就算孩子脑子有点问题，反应迟钝，可他才十岁，如果看到那么残忍的一幕，他绝对不会这么淡定。 事情的真相愈发难以猜测，一切都扑朔迷离，任苏西怎么想都没有头绪。 “小白白，我的脑袋快要炸了，要你摸摸头才能好。” 冯听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伸手过去在她头上摸了摸。与此同时，苏西一伸手从她抬起的胳膊腋下穿过去，手掌一勾就把冯听白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小白白，抱着你比抱着我的抱枕舒服多了。” 冯听白深吸了一口气，本来伸出去摸苏西头的手往回一收，按在了她的后脖颈上，“苏西，你在套路我？” 苏西脖子一凉，抱着冯听白的手更是一紧，“套路是假的，想撩你是真的。” “还是套路。” 苏西：“……” “你的手还是好凉，不行，我得带你去医院查查。” “现在不用。”冯听白拍了拍她的背，“等这件事解决之后再说吧。” “好吧，到时候你可不能再推了。”苏西收回手后撤了一步，两只手抓起冯听白的两只手就塞在了她的口袋里。 “你这样一会儿手也凉了。”冯听白想要把手拿出来却被苏西手上使的力道给阻止了。她盯着苏西的眼睛看，“一个人凉好还是两个人都凉的好？嗯？” 苏西的眼神毫不示弱，直勾勾地对视了过去：“一起凉怎么了，我乐意，哼￣へ￣！” 冯听白无可奈何地泄露了一丝笑意：“傻瓜。” 冯听白下午还要上班，苏西陪她吃过饭后送她去了公司，之后回了趟家。 自从大家伙解决了之后，梁媛并没有离开，而是留在了苏西的家里，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从前苏西、梁媛、韩乙文三个人一起住的快乐时光。可大家都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现在她们的状态只能算是相安无事，一旦戳到了谁的痛点，后果将难以想象。苏西不敢保证什么，但起码的平静她一定要维持好。 “呦，浪够回来了。” “西瓜咋滚你咋滚。”苏西四处望了望，“我师姐呢？” “乙文刚才接了个电话之后出去了，好像有人找。” 苏西没有多想，点了点头后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沙发上，“哎，你上次带来的小萝莉怎么好久没见？” “我那次出门打算解决大家伙之前先送她回去了，我怕她出事。” “回去？” “她生前的家。”梁媛放下了手上的拖把，“你这一说，我是时候把她接过来了。” “尼玛，包子你把拖把砸我脚上干嘛，想死啊你！”然而被骂的某人理都不理苏西，换鞋之后就走出了家门。 苏西摸了摸被砸痛的脚趾，嘴角抽了抽。 拖地的人走了，她不得不接班。等苏西里里外外都拖了一遍之后，韩乙文回来了。 “师姐，有人找你吗？是不是有事啊。” “没事。”韩乙文说完这句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关门声震天响。 “……”苏西欲哭无泪，这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啊。 打电话的人到底说了些什么，真是的，她好委屈。 打电话？打电话！ 苏西突然想起了什么，直奔韩乙文的房间。 “师姐，你是去见她了吗？” 第51章 愿你来生平安喜乐（五） “进来干嘛？”韩乙文头都没抬，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 “她找了你是不是？她回来了。” “你在说谁？莫名其妙的。”韩乙文拿出手机翻到聊天界面，“我同事找我出去喝下午茶。” 苏西心里一定，脸上的表情放松了许多：“嘿嘿嘿，师姐，我怕坏人拐跑你。” “你别气跑我就行了。” 苏西笑了笑灰溜溜地离开了韩乙文的房间，然而她没看到韩乙文在她关门的一瞬间脸上一闪而过的复杂表情。 ＊＊＊＊＊＊＊＊＊＊＊＊＊＊ “案件有新发现了？” “嗯。”苏西一边翻着从沈枞渊手上得来的最新资料，一边拿着手机说着，“上次咱们不是找到了餐馆外面那条路上的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但是没有找到拥有人嘛，这下找到了。” “是谁？”冯听白声音里的急切和渴求表露无遗。 “你肯定想不到，是老板郭新城。” “是他？”冯听白过了一秒缓过劲来，“那我们去找他吧。” “好，地址我已经要到了，我马上过去找你，咱们一起去。” “你在家里待着，我过来接你。” 苏西连忙推辞，说：“不用不用，我去找你，天这么冷你别到处跑。” “你有车？” 苏西愣了一下：“没有啊。” “没有车的人不要和老司机做无谓的口头挣扎，乖乖在家等着吧。” “……” 冯听白来得挺快，苏西不敢正面发泄她的小情绪，只好在冯听白背后瞪瞪眼睛，然而她又不舍得瞪得太厉害，所以事实就是，她挤眉弄眼的在冯听白背后走着。 “苏西——”冯听白突然想起什么一个转头，正好把苏西挤眉弄眼的表情看在了眼里。 “咳咳，今天天气真好。” 冯听白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空再看看苏西:“快说。” “啊？”苏西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打着马虎眼想要糊弄过去，但冯听白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她站在原地不动，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苏西，表情看似平静无波，“你刚才在干什么，不说我就不让你上车。” “……我就是……” “什么？” “有点小情绪……” 冯听白上下打量着苏西，“你有什么小情绪，你说。” “你刚刚欺负我没车！” 冯听白闻言点了点头，然后神情淡定地回答：“哦，就欺负你了，怎么着？” 苏西喘了几口气像是要酝酿哭意，然而她并没有哭出来。所以，她沾了点唾沫点在了自己的眼皮下，造成一种哭泣的假象。 “嘤嘤嘤，我活了五百多年，尝遍世间酸甜苦辣，经历所有世态炎凉，孑然一身，自己养活自己。我这么可怜还被你欺负，被你套路，我不哭，我要坚强，我会有幸福的未来，我——” “我认输，上车。” “好的！”苏西把唾沫一抹高高兴兴地跟着冯听白前后脚上了车。 汽车平稳得行进着，冯听白目视前方话却是对着副驾驶上的苏西说的：“苏西，你不要脸的技术跟谁学的，可以啊。” “一般般啦，顶多世界第三，第一我不敢认的。我觉得吧，不要脸是门艺术，不是跟谁学就能学到的，这得自己琢磨。” “对于这门艺术，你得有虔诚的心和骨子里固有的天赋才可以有所斩获。” “说人话。” “你天生就是个不要脸的人就够了。” “你的天赋很高，可以，不错，你慢慢再学吧，第一迟早是你的。”冯听白减速转弯后进入了合适的车道。 “还有多久到？” “我看看。”苏西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地图，一边回应着冯听白，“嗯……一会儿过两个十字路口左转，然后直走右拐，然后再左转，就到了。大概，半个小时吧。” “好，我要加速了。” “嗯。” 不得不说，老板家里确实不缺钱，这栋楼就只从外观这么一看都觉得肯定不便宜。 530。 “叩叩叩！”喊了几句里面没人回应，苏西上去敲门，声音大了许多。然而，还是没动静。 苏西看了冯听白一眼，两个人重新下到一楼找门卫询问情况。 “昨天晚上郭先生出去之后就没回来过，他的孩子……哎，我还真没注意。” 苏西心里一阵打鼓，直觉有不好的事发生，她往前靠了靠，“您能用备用钥匙把门打开吗？我想看看孩子在不在里面，您带我们进去，我们绝对不会带走什么东西的，我们保证。” 门卫看了看她们并没有什么恶意，沉思了几秒后说道：“走吧，我带你们去。” 一打开门，家里有一股很难闻的气味飘散开来，熏得人心里难受，不过苏西和冯听白对视一眼就赶忙往气味源头找去。 如果可以，她们情愿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然而，并没有如果。 布置的很温馨的房间里，孩子乖乖地躺在上安静地睡着，可他嘴角已经凝固了的血和从他小小的身体上发出的恶臭味都表明——他已经死了。 苏西和冯听白站在房间里纹丝未动，旁边的门卫却已经吓得站不住脚，他颤抖着往外走，边走边喊，“来人啊！来人！” “别叫！”苏西突然大喊一声制止了他，“安静待着。” 苏西拿出手机拨了电话：“沈枞渊，你带人过来，郭新城的儿子死在了家里。” 门卫坐在地上双腿直打颤，“你为什么不让我叫人？孩子这是……死……死了啊！” “现在叫人有用吗？”苏西的声音冷冽的可怕，足像这冬日里寒冷的坚冰，“叫来人没用不说还破坏了证据，凶手找不出来你负责吗？你敢吗？” “你最好现在动都别动。”苏西这人爱笑归爱笑，可严肃起来的时候谁都无法反抗，自有一股威严劲在。 “小白白，你手机好用，从现在开始，拍照，房间里的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 “就站在原地拍，如果有的地方你不好拍到就把手机给我，我来拍，好吗？” “好。”冯听白应答的同时拿出了手包里的手机。 第52章 愿你来生平安喜乐（六） “郭新城，你昨天晚上去了哪里？你儿子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沈枞渊深呼吸了一口气，“你最好立刻说出来，否则——” “我儿子没死，他还等着我带他去游乐园玩，你胡说。” “孩子现在在市医院地下一层的停尸间，半个小时前你才刚刚看过，你这是在玩失忆吗！” 沈枞渊拍了一下桌子：“郭新城！你现在最好一五一十地回答我的问题！” “儿子，我儿子在家等着我呢。”郭新城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意欲往外走，“我要回家，回家，回家……” 沈枞渊察觉到不对劲，上去一个手刀把郭新城打晕了过去。 事情的发展令谁都想不到，晚上九点四十五分三十七秒，距离孩子的死亡时间差不多过了二十四个小时之后，医生判断郭新城是精神病患者，也就是说，他疯了。 大家都没想到，在妻儿的接连死去之后，他一个大男人竟硬生生疯了！ 案件陷入了无法言说的可怕地步。 郭新城眼睁睁地看着妻子死于血泊之中，四天后的夜里，他独自外出，一个小时后他的儿子横死家中，接着一天后的夜里，他疯了。 两死一疯，案件要如何入手？杀死郭新城妻子的人到底是谁？杀死他儿子的人会是同一个吗？ 苏西和冯听白得到郭新城疯了的消息时皆是一震，他们一家人竟然短短几天之间就变成了如此模样。 可众人能做的也只能是先把凶手抓住，给无辜死去的生命唯一一点有用的告慰。 “警察叔叔，你能不能让我们进去郭新城的家里一趟，我们要找一样东西。” “给你们半小时时间。” “好的。” 苏西和冯听白再次来到郭新城的家里，之前的那股恶臭味已经没有了，家里的东西摆放的很整齐，依旧和从前一样。 “我们开始吧。”苏西看了一眼冯听白。 “好。” 她们小心翼翼地四处寻找着，到处都找遍了，没有，她们没有找到电脑。 店门口那条路上的监控是郭新城安装的，之前查过了，店里并没有电脑之类的设备，也就是说，郭新城很可能是进行了远程监控。那么这样推测的话，他很可能是在家里查看监控的。可现在很奇怪，他的家里为什么都没有电脑的踪影呢？他的电脑被人拿走了还是说他远程监控使用的电脑本来就没有安置在家里？可这样的话，他的电脑又会安置在什么地方？ 然而他现在疯了，从他口中肯定得不到想要的信息，苏西和冯听白对视了一眼，眼神里明显有些泄气。 “走吧。”苏西随意一转头就准备离开，可她一脚还没踏出去就突然停在了原地。 “怎么了？” 苏西没说话，只是右手微抬，指向了一个地方。冯听白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的时候，脸色陡然一变。 几乎垂落在地板上的床单一角，隐隐约约有一个黑色的线头露在了外面。 苏西朝着那处走去，顺着床沿蹲下，手伸了进去。 黑色的线一点点地被拽了出来，长约一米五，另一头赫然是一个充电器主体。 苏西把充电器主体拿在眼前一看，那上面标有一个电脑的品牌logo。 苏西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得很快，这块充电器足以证明这家里肯定有过电脑的存在，而且看它的新旧程度，明显电脑的使用时间不长，不可能是坏旧的电脑所留下的充电器。而且，它出现的位置明显不符合常理。 电脑是被郭新城给藏起来了吗？抑或着说，有另外一种十分残忍的猜测——凶手杀了郭新城的妻子之后怕监控器拍到自己所以潜入了郭新城的家想要拿到电脑毁尸灭迹，结果孩子在家，他怕出事所以在带走电脑的同时杀死了孩子。 这样的猜测好像更符合常理，这么看的话杀死郭新城妻子和儿子的就是同一个人。可看似完美的猜测其中还是存在疑点，郭新城为什么会在大晚上留孩子一个人在家而独自出去呢？就好像他知道凶手会来一样。 郭新城疯了，所有的猜测都不能得到验证，情况很是复杂，一切的一切都显得十分诡异。 如果凶手真的是接连杀死了郭新城的妻子和儿子，他到底是和这一家人有多么大的深仇大恨呢？ 郭新城和妻儿一家三口为了孩子上学方便住在城里，他的父母都住在郊区。 苏西和冯听白去拜访他们的时候在想，她们是不是不应该给老人再造成更大的伤害，可一番思考衡量之后，苏西还是决定了要去。死者为大，她们必须给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一提发生的种种，老人果然声泪俱下，老泪纵横，看得人很是不忍，可该问的还得问，事情必须得解决。 就在苏西正要开口问问题的时候，一阵短促的开门声响起，在他们还未反应过来的间隙，声到人未到：“叔叔阿姨，我又来蹭饭啦！” 一分钟左右的时间，一个年轻的女人脚上穿着拖鞋，熟门熟路一脸笑意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苏西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已经有了计较。这就是那天接郭新城儿子放学的那个女人。 之前隔着车流和人群，苏西并没有把女人的样貌看真切，现下离得不过几步，苏西完完全全地看了个清楚。 这女人和死去的郭新城的妻子竟有七分相像。 苏西意识到自己当初料想错了，郭新城之前并不是如她想的一般让兄弟姐妹去接的孩子，而是让他的小姨子去接的。 郭新城自己家里有更亲的人可以去接孩子，可他却让忙于工作的小姨子去接，这怎么看都有些奇怪，他们的关系未免有点太好了吧。按理说，他们两人一个忙于工作，一个忙于经营餐馆，应该没有太多交集。可事实看来，郭新城让她去接孩子，她现在又十分熟稔地来他父母家里，他们的关系似乎有些过了。 苏西心里的疑问百转千回，一时失了神。 第53章 愿你来生平安喜乐（七） “叔叔阿姨，这是来客人了啊，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没有，阿真快坐，你几天没来，我和你叔叔都有点不习惯了。” 梁真眼眶一红，眼泪欲落不落，一副伤心的样子：“我的心好痛，姐姐和孩子平白无故遭这种罪，连姐夫也……呜……” “孩子你别哭。”梁真从老人怀里抬起头，像是又记起来还有苏西她们在，眼神有些躲闪，“阿姨，这两位是……” “你好，我是苏西，我们是来调查郭新城的事情的。” 梁真在苏西说出她名字的一瞬间，眼里有一抹异样的神色一闪而过，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 “那你们是以什么身份来的？”梁真声音浅淡，双手状似无意地抚了抚老人的手背，“阿姨上次被进家里的小偷吓得不轻呢。” 苏西看向梁真的视线立刻有些犀利，这女人好像对她们的到来不是很欢迎。 “我们是和警察合作办案的。” “阿真，有人调查总比没人管好，唉……你饿了吗？冰箱里有新鲜的水果，你先去吃点垫垫肚子吧。” “好。”梁真看了一眼苏西和冯听白，起身走开了。 “阿姨，我能问您几个问题吗？” “可以，你——” “阿姨，水果不是我爱吃的。”梁真人未来声先至，打断了老人的话。 老人扭头看向梁真的方向，笑了笑，“那就先忍一忍，等一会儿阿姨给你做好东西吃。” 苏西看着这情况，内心按捺不住，“梁小姐，你能先停一下吗？你姐姐和孩子的事比吃饭要重要，不是吗？” 梁真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最终笑着对老人说道：“阿姨，我先去房里躺一会儿，醒来吃您做的好吃的。” “行，去吧。” 苏西没有再看她，打算重新问问题时，老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只一句，就让苏西和冯听白，不，确切的说，还有梁真，都是一愣。 “诶，阿真啊，你姐夫把电脑拿过来了，你几天前是说你要用吧？” 梁真先行反应过来，“啊，是，电脑在房里吗？我去看看。” 梁真脚步急促，不复之前慢慢悠悠的样子，苏西眼睛一眯，立刻起身跟了上去，“我有点事要问梁小姐。” 苏西关了房门，转过头时，梁真翘着两郎腿一副坦然地坐在小沙发上抬眼直视她。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苏西轻哼了一声，微微斜身靠在了门板上，“就是刚才。” “你的小习惯还是没变，紧张时紧捏小拇指，眼睛眨动的频率加快，嘴唇微颤。” “哈哈哈哈哈……真有意思，没想到你还会记得我的事，我还以为你杀了我之后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你苏西对谁都好，唯独对我苏沫薄情。” “当初如果不是你对师父动手我不会失手杀——” “够了！失手？呵呵，杀了人就想逃避责任？过了几百年了，苏西你比以前更心狠了啊。” 苏西心里一痛，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是说不通了，她喘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呼吸，“梁真呢？” “死了啊。”轻描淡写的语气让苏西如鲠在喉，声音里立刻有了激动，“你夺舍了？” “是又怎么样？” “苏沫，你！” “苏沫？苏沫是你能叫的吗？我的弑杀亲姐的好妹妹。”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苏西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不过不平稳的呼吸声在这安静的房间里依旧清晰可闻。 “咱们之间的恩怨以后好好再算算清楚，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件事。”苏西抬头紧逼着盯着她的眼睛，“你和郭新城一家发生的事有没有关系？” “有如何？没有又如何？” “没有便算了，若是有……” “怎么？你要再杀我一次吗？让我灰飞烟灭，魂都不留？” “你别这么刺人的说话好吗？”苏西双手紧握成拳，终究还是合了眼眶，“杀了你是我的错，抱歉。” “不需要，给我滚出去。” “让我走可以，把电脑给我。”苏西脚步不动。 “凭什么？”苏沫站起身，警惕地看着苏西。 “现在打起来对谁都不好。”苏西朝着她走了几步，伸出了手，“电脑。” “不——给——”苏沫一字一顿，字眼咬得很重。 “看来你在里面确实是做了什么。”苏西收回了手，“自作孽，不可活。” “你在试探我？！”苏沫猛然上前抓住了苏西的肩膀，可惜，被苏西硬生生地挡了下去。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呵，那你现在知道了又怎样？再杀我一次？你觉得这次还会像上次那么容易吗？嗯？” “我不想杀你。” “然后呢？” “你自己去阎王殿请罪，转世轮回，重新开始。”苏西眼皮子都没抬，声音一丝不苟，半点没有往日那么吊儿郎当的样子。 “搞笑，我轮回干什么？没给我自己报仇，我为什么要去轮回转世？凭什么？凭什么你苏西继承家族的地位不说还永生不灭？” “那你是要杀我吗？” “是。”苏沫应答的语气仿佛练过好多遍。 “可我现在还不想死。”苏西莫名地笑了笑，嘴角的弧度好看得不可思议。 “是因为外面的那个瞎了眼的贱人？你的口味挺独特啊。” “请你放尊重，否则我很难保证不会再杀一次人。” 苏沫眼里的恨意一瞬间齐聚，气得眼睛都红了，气氛眼看着一触即发，仿佛是死亡来临之前的假意平静。 “叩叩叩，阿真，出来吃饭啦。” 苏西看了她一眼，转身去开了门，“阿姨，我们马上出来。” 老人的视线在她脸上逡巡了一圈之后落在了里面梁真的身上，“好。” 苏西话音刚落，梁真撞着她的肩膀很不客气地出了房间。 “你跟我一起走。”梁真猛然转头看着靠在门框边上的苏西。 苏西知道她的意思，她怕自己进房间拿走了那台关乎老板娘之死的电脑。眼看着无计可施，苏西对上她的视线，直直地走上前，撞上她的肩膀后继续走了。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苏西觉得她没有错。 以前的种种，她原本是想忘却的，然而现在看来是没可能了。 该面对的还得面对，不是吗？ 第54章 愿你来生平安喜乐（八） 苏西跟着梁真往客厅走，一边眼神飘忽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你在看什么？”梁真的视线如一把利剑直刺她的心脏，“在别人家里请起码有点礼貌。” 苏西瞥了她一眼转头却问向厨房里的老人：“阿姨，我朋友呢？” “噢，她走了，说是有什么事。” “有事？”苏西皱了皱眉，“那我吃完饭就走了，下次再来拜访。” 吃饭的时候，苏西一直安安静静再也没出声，梁真坐在她对面，视线不时地放在她的身上，不过那视线里绝没有什么小言里的暗恋和喜欢，只是警惕和怨恨，可怕至极。 苏西走出老人家的大门，回头看了一眼后直接走了。在她消失在门前之后，梁真从房屋一边的角落走了出来，朝着她消失的方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接着走了几步重新开门走了进去，“阿姨，我打完电话了。” 苏西走出小区，停了下来，往两边打量着，一辆出租车靠在了她的旁边，“姑娘，走吗？这里离坐公交的地方还要走一阵，多累啊。” 苏西没有看司机仍旧往两边瞄着，嘴里吐出的字眼也是漫不经心的：“谢谢，不用了。” 司机脸上的笑意瞬间收了回去，发车扬长而去，苏西站在汽车尾气里止不住地咳嗽了几声。 咳嗽完刚刚站直身体，一辆汽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苏西的面前，车窗一摇下来，露出一张高贵冷艳的面容，“上车。” “就知道你没走。”苏西脸上洋溢着大大的笑容，手下也没歇着，同时绑好了安全带。 冯听白转头看着她，眼神却有些躲闪：“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自己走的。” “嘤嘤嘤，好害羞，好感动，wuli小白白我好想疼你喔。” 冯听白像是早已预料到苏西会是这个态度，脸上带着红晕微抬身体转向了后面，从车后座拿了一个东西。 “喏，给你。” “哇哇哇，小白白你好棒！我刚才的眼神示意你竟然读懂了！”苏西抱着手中的电脑十分激动地看着冯听白，“苏沫她现在肯定要气死了，哈哈哈哈哈，虽然有些愧疚，可我还是想不厚道地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冯听白看着她的傻笑本来也是快要笑出声了，可她瞬间给收了回去，“苏沫是谁？” “苏沫啊，她——”苏西猛然住了嘴，摇了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苏西，你刚才说过要疼我。”苏西鸡啄米似地点了点头。 “你不告诉我苏沫是谁，那就代表你和她有□□，而且，你也不疼我。”冯听白眯着眼睛，一本正经地看着苏西，苏西立刻觉得车里的温度都降了。 苏西嘟着嘴眨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地回视冯听白：“小白白，我好委屈但我不说。” 冯听白没看她转头启动汽车，苏西有些慌了，声音里带着焦急，“小白白，你别生气，我——” “我相信你。” 苏西愣了几秒默默地轻声说道：“那你刚才……” “我就想看看你卖萌。” “诶？”苏西的双手紧捏着安全带，耳朵和脖子红得很显眼，“小白白，你不乖，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勾引我，你明明知道我对你很难把持得住。” “老污婆。”冯听白笑了笑，狐狸眼好像闪着光，充满无限魅惑，“就勾引你，怎么着？” 苏西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气血上涌，整个人瞬间被迷的神魂颠倒。 “到了。”冯听白正要低头解开安全带就被苏西的声音打断了手上的动作，“小白白。” “嗯？”冯听白闻声转回头时鼻息间全是苏西身上的悠悠馨香，苏西的头发还调皮地在她脖子上刷了几下。 “好了。”苏西帮冯听白解了安全带，身体抬了抬，和冯听白眼观眼鼻对鼻，彼此的呼吸交缠在一起，暧昧让空气升了温。 苏西满眼深情地看着冯听白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有情：“……可以吗？” “嗯。” 所有的话语都消失在了两人紧紧交缠在一起的唇舌间，此刻，她们不想其他事，只想呼吸着彼此的呼吸，温柔的啃咬，用力的舔舐。 苏西紧紧地抱着冯听白的身体，大腿压在了她的大腿上，双手在她背上游走着，舌头和她的嬉戏着。 冯听白被她猛烈的攻势弄得有些丢盔弃甲，喘不过气了。可明显食髓知味的苏西没有半点停止的意思，她只好用牙齿在她舌头上咬了一下。 然而不知是不是她忘了轻重，苏西立刻缩回舌头，捂着嘴一脸委屈地看着冯听白，可眼里满含的情.欲让她的动作显得很勾人。 “很疼吗？”冯听白有点慌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苏西心里一梗，知道自己有些过了，眼里的委屈立刻收了收，“还好，有一点点疼。” “你把手拿开，张开嘴。”苏西乖乖照做。 “呼——呼——”冯听白扶着她的肩，嘴唇嘟起往她嘴里吹着气，“吹一吹就不疼了，乖。” 苏西的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握了个大草，小白白这么会勾人要怎么办才好？ 苏西怕自己装疼被冯听白察觉，不好意思地出声：“不疼了，咱们下车，下车。” 苏西把电脑一放到桌上，立刻把冯听白找来的充电器插.了进去，可屏幕一亮，她愣了。 “小白白，有密码哎……” 冯听白看了一眼屏幕然后看着她的脸：“等着，我把我公司里的技术小哥叫来。” 苏西看着她转身去拿手机靠在落地窗上的优雅身形，眼里直冒星星。小白白说话好霸气，小白白站姿好好看，小白白好漂酿，小白白好对她胃口。 “好了，十分钟后到。” “好！”冯听白被她突然提高的声音吓得一愣，心跳加速。 “不好意思，嘿嘿……” 小哥三下五除二地解开了密码打开电脑，苏西把他支到了一边，眼睛紧盯着屏幕。 苏西的眉头皱得越来越厉害，没有，什么都没有，监控的影子毛都没有见到。 “是不是被他删了？”苏西没注意小哥还在，直接说给冯听白听。 小哥下意识地走上前，用鼠标点了点，接着他沉稳的声音传入了苏西和冯听白的耳中。 “这是新电脑，本来就没东西。” 第55章 愿你来生平安喜乐（九） “新电脑？”苏西摸了摸鼠标和电脑显示屏，粗糙感十分明显，“……这难道不算旧？” “我的意思是它的内部是新的，外观看上去虽然旧，但这是新组装成的电脑，系统是新的。” “小白白，我们被骗了。” 冯听白面色冷静，技术小哥在一边抖了下腿。别急，谁来扶他一把他血压有点高，有没有人告诉他，刚才这个女人是叫总裁小白白吧？他没听错？小白白？总裁那么高冷的人被叫这么个萌萌哒的称呼？可怕…… “快去找她，不然电脑被毁事情处理起来就麻烦了。”冯听白顺手拿起车钥匙，“苏西，走。” “好。”苏西走了一步转过头，“小哥，你不走吗？” “走走走……”技术小哥的思绪回来了，他要快点离开这里，回去公司之后把“小白白”这个称呼普及给大家。不用谢，他叫红领巾。 “小白白，不用开那么快，电脑她一时半会儿不会动的。” “嗯？”冯听白虽然一时没懂，但她还是下意识地听苏西的话，放缓了速度。 “你想，她要是想毁了电脑，之前让郭新城毁了不就完了，何必还让他把电脑拿来拿去的。” “她不信任郭新城。”车里有点热，冯听白开了点窗，“而且，电脑里很有可能有她想要的东西。” “小白白你好聪明，我好喜欢你哦。” “……麻烦少点套路，多点真诚。”冯听白咳了一声，“咱们现在过去，她还会在吗？” “肯定在。”苏西望向窗外，一棵棵大树映入她的眼帘，她看着从一棵树上扑腾而起的小鸟，声音低沉微不可闻，“我懂她。”她必定会等着和自己过招。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手她玩得不错。 到了地方之后，给她们开门的就是梁真。 “呦，跑别人家跑得挺勤快啊。” “这不是你家。”苏西站在冯听白前面，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冯听白，“我记得，你家是在屏城风由路十八号吧？” “滚！”梁真突然一声怒吼吓了冯听白一跳，瞬间心跳加速。可苏西好像预料到梁真会有这样的反应，表情很淡定，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这么生气干嘛？” “你想死？”梁真的声音低了些，但眼里的杀意很明显地透了出来。 “呵，口气比脚气都大。”冯听白直直地看过去，逼视着梁真的眼睛，“麻烦客气点。” “噗哈哈哈哈哈……”苏西忍不住笑出声引得梁真和冯听白同时看向她。 “咳咳咳……”苏西偏头对着只有冯听白能看见的方向眨了下眼，接着转头看向了梁真，“开门见山吧，我来拿电脑。” “呵呵，你不是已经拿走了吗？”梁真犀利地看了一眼冯听白，可冯听白也不是好惹的，同样犀利地还了回去。 “来，咱们真诚点，都真诚点。”苏西拉起冯听白的手，转身边走边说，“我在小区外的人工湖旁等你，带上电脑跟过来吧。” 背后传来的声音仿佛带着淬毒的利箭：“苏西，你凭什么指挥我？按年龄你也该消停一点，不是吗？” 冯听白听着这句不明所以的话，心里闪过一瞬间的疑惑。这和年龄有什么关系？听她的口气，好像和苏西很熟的样子，可她们俩总共见过的次数不超过三次吧？ “我等你。”苏西没有多余的解释，继续拉着冯听白离开了。 “你和她很熟吗？”冯听白忍不住地开口。 “小白白，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给你惹来麻烦我会心疼的。”苏西摸了下冯听白的侧脸，顺带给她整了整耳边的碎发，“我和她暂时只会有一种结果，不是她死就是我——” “不行。”冯听白厉声开口，“没经过我的允许你敢死试试？我挖坟都要把你挖出来，你信吗？” “嘿嘿，小白白你好可爱，我不会轻易死的，我还有你。” “那你告诉我一件事。” “你说。” “她也是鬼吗？” 苏西点了下头，应答：“嗯。”过了一秒，她继续说道，“是我杀的。” 冯听白沉默了几秒，换了一下挡：“不得已的吧？” 苏西的心里突然就酸了一下，鼻尖有些微微地涩意：“……嗯。”有人懂她的感觉真的是说不出的好。 湖水结了冰，看不透下面有什么东西，周围除了松树别的树都光秃秃的，一切看起来都很萧条，可因为陪在身边的是喜欢的人，所以苏西的心情很舒畅。 “小白白，以后要是有机会，我带你回我老家看看。那里虽然地方小，但春天的时候风景很美。” “……以前我父亲在的时候，我们一家都很幸福。真的，很幸福很幸福。” “苏西，以后有我在的日子，你不会不幸福。” “你侬我侬，气氛不错啊。苏西，你还有脸怀旧？” “我现在不想和你因为以前的事撕破脸皮，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肯把电脑给我？” 梁真提了提手里的电脑，一丝讽刺的笑意划过嘴角，“给你？行啊，在我面前自杀啊。” “你！”冯听白冲出去一步被苏西拉住了胳膊，“现在不行。” “不行？那我为什么要给你？” “杀了你是我无意的，我——”苏西的声音被梁真掐上她脖子的手弄得戛然而止。 “嗡——”刀锋划过空中留下一束光影，梁真的手猛然收了回去。 “她是你的式神？！”梁真眯起了双眼往后退了一步，“弑鬼刀，呵呵，有点意思。苏西，你这是杀了我一次要来第二次吗？” “小白白，回来。”冯听白接受命令，化刀为人重新站在了苏西的旁边。 “苏西，你不要太心软。”苏西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冯听白的掌心，“小白白，我做不到。” “哼，那把刀，你敢杀我吗？苏西她会让你杀我吗？”梁真抚了抚衣袖，“谅她也不敢。” 冯听白捏了捏拳头，最终一言不发。 “不过吧。”梁真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苏西，“苏西，这都过去了几百年了你还是这么没出息啊。管这事管那事，不就为了升级吗？可我看来看去，你就升了一级啊。啧啧，可怜的中位阴阳师。” 第56章 愿你来生平安喜乐（十） “可如果我再杀你一次呢？” 梁真的眼神充满恨意和不可置信：“你敢！” “我又有什么不敢的呢？”苏西的脸色平淡无波，谁也不知道她的真实想法到底是什么，“你的身份我们彼此都清楚，一旦我灭了你的魂，我会轻而易举地成为阴阳天师。” “所以呢？你以为我会怕吗？”梁真笑了一下，尖利的声音听来让人毛骨悚然，“如果我杀了你我就会永存阴间，亦是永久不灭。” “你觉得这次会鹿死谁手？” 冯听白听着她的话狠皱了一下远山眉，漂亮的狐狸眼眯成一条线，不由自主地伸出一只手握住了苏西的手，可惜手心的凉意让她一瞬间又把手收了回去。 然而她的心苏西懂，苏西回握着她的手，声音悠悠地飘了出去：“鹿死谁手这个问题还需要纠结吗？我们有两个人。” “本来也不一定非要怎么样，现在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今天不然你死我拿回电脑，不然就你放下电脑我放过你一回，选吧。” 梁真似乎没想到苏西会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握紧的拳头抖动得很是厉害，看来气得不轻。 “给我等着！”梁真把手中的电脑往空中一抛，人同时瞬间凭空消失。 苏西横跨两步稳稳地接住电脑，然后她把电脑递给了冯听白。在冯听白刚接过电脑之后，她伸出双手捧起了冯听白的脸，一副愁眉苦脸、委屈兮兮的样子：“小白白，心好累哦。” “……”冯听白就知道刚才那种认真状态下的苏西只是短暂的瞬间，她还是把苏西想得太正经了。 拿到电脑两人立刻回到冯听白的家里打算看看电脑有没有被梁真动过手脚，不过看样子并没有，因为电脑有密码。如果梁真知道密码的话那么电脑就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她没有毁掉电脑证明电脑里的东西她还不知道。 技术小哥还是挺好用的，苏西这次完完全全地支走了小哥，因为她们很有可能会通过监控录像看到凶手，如果这被小哥看到，很有可能会给他带来一些未可知的麻烦。 “不是这个。”苏西的双眼一丝不苟地注视着电脑屏幕，“小白白，你帮我盯着点。” “……”冯听白站在她身后以拥抱的姿势环绕着她，并伸出右手握住了她正在按鼠标的手，“你刚刚翻过去了……上一个就是。” “……哦。”虽然态度一丝不苟然而耐不住苏西是个迷糊蛋。 片段足足放了有五六遍，苏西和冯听白都没看到画面上有任何疑似凶手的男人。 “怎么会？除了那里根本没有别的路可走。难道餐厅有后门让他逃了吗？” 苏西撑着一边脸颊，思索了几秒后，缓缓出口：“还有一种可能。” “嗯？” “根本就没有逃走的凶手。” “没有……”冯听白和苏西对视了几秒，恍然大悟，“不可能。” “小白白，没有什么不可能，人心难测。” “可老板人那么好，他……” “杀人的不一定都是坏人，不是吗？” 浓冬的夜晚寒气逼人，可春节就要到了，人心是暖的。 从冯听白那里离开回到家之后，韩乙文不在，苏西知道她和自己的关系没以前那么好了，她挺难过的。好在梁媛又来了，还带回了墨墨小萝莉。 苏西枕着胳膊睁着眼睛失了眠，今年的春节她希望小白白、师姐、包子和小萝莉都在，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过个节，一切嫌隙都解决。 这么想着，苏西自己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转头，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安安静静地放着，苏西微微失了神。这个春节，郭新城一家注定要难过了。 她闭上了眼似乎有了睡意，突然，她猛地睁开了眼，同时坐起了身。 快速摸索着拿到床头柜上的手机，苏西拨了一个号码，话筒里传来一个慵懒却又听得出来在尽力恢复清醒的声音：“苏西。” “郭新城右手腕上有伤口，你们之前查了吗？” “没有，他不在调查的嫌犯之列。”沈枞渊的声音加重了一些，“伤口有问题？” “可能。” ＊＊＊＊＊＊＊＊＊＊＊＊＊＊＊ “队长——” “回队里一趟，快！” 听着沈枞渊难得有些慌张的声音，高越立刻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 “队长，结果出来了。” 沈枞渊拿过检验单脸色越发沉了下去，伤口果然有问题。那伤口上留下的dna结果显示，事实并不像郭新城之前所说的那样。抓痕并不是搏斗中凶手所为，而是郭新城的妻子，也就是被害人梁艺留下的。 郭新城为什么要说谎？他慌乱之中着急说错了吗？还是他包庇凶手？抑或他本身就是凶手？ 这一点为沈枞渊他们带来了新思路，可郭新城已经疯了，就算查出来他是凶手也得证明他当时精神状态良好，否则……一切都会归零。 难道他的妻子和儿子就要那么悄无声息地死去吗？郭新城又真的会这么狠心地对待自己的妻儿吗？凶手到底是不是他？ 尽管郭新城疯了，沈枞渊还是决定去看他一趟。 “郭新城，你的妻子和儿子都死了，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要回家，回家，回家，哈哈……” “你家里都没人了你还回的去吗！”沈枞渊难得有些精神失控，狠拍了一下桌子，看着很是无奈。 缓了足足有三分钟，他捂着头抵着桌面，低沉的声音很压抑地轻轻响起，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说给别人听，“手腕上的伤根本不是凶手所为，为什么要说谎呢……为什么……” “我杀的。” 沈枞渊猛地抬起了头，看着眼神一片清明的郭新城，立刻上前扭住了他的衣服：“你说什么！” “人是我杀的。” “你没疯？！！！” “没有。”郭新城很坦然地往椅背上一靠，似乎终于卸下了一个大包袱，“我装的。” 第57章 愿你来生平安喜乐（十一） 苏西知道郭新城装疯的消息之后，心里一时难以平静。本来这就已经够她消化一会儿的，结果又说他自己承认是凶手，她的心情不得不说很复杂。 在郭新城接受法院审判的前一天，苏西去看过他一次，不仅是冯听白十分关注的原因，她自己也十分想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做出杀妻害子这么残忍的事。 彼时郭新城戴着手铐安安静静地坐在苏西对面，眉眼低垂，脸色平静，不显山不露水，丝毫没有任何的反应，没有杀人后的害怕，没有杀人后的忏悔，没有任何虚情假意的泪水。 这种状态真得挺奇怪，好像他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打算不做任何反抗地欣然接受。 苏西没有指责和谩骂，像他一样的不动声色：“这种结果是你想要的吗？” 郭新城没抬头，只闻得他嘴里发出一声细若蚊吟的轻哼：“谈不上想要不想要，一切都是天注定。” “天注定？难道一切不是你做的吗？上天命令你这么做的？”苏西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无论怎么样，明天就要开庭了，我的死期将至，你问这么多又有什么意义？” 苏西突然就笑了一下：“从来没见过这么直面死亡的凶手，好像……没有任何罪恶似的。” “杀了人不算罪恶？我难道是好人？” 苏西没有应答，直接转移了一个话题：“你为什么要杀你的妻子？” “厌倦了呗，不想和她一起再过那种毫无乐趣的生活。” “你不是很喜欢厨艺吗？” “呵呵……”郭新城双手十指交叉，靠着椅背微微眯着眼，“我真正的喜欢不喜欢，外人能看得出来？我根本不喜欢厨艺，只是一直忍着罢了。” “你还记得你妻子死时的样子吗？”苏西盯着他的眼睛。 “忘了。” “真的吗？” 郭新城头转到一边，一副回避的样子，可苏西偏偏就想让他回想起来：“眼角下方三公分至嘴角有一处长五公分深一公分的伤口，脖子前后两处伤口，身上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口二十三处，脚踝处的伤口深可见骨，左脚脚趾被横切……” “别说了！”郭新城挣了一下手铐，情绪终于不像之前那样的平静，“我让你别说了！” 苏西沉默了一分钟，看着郭新城情绪激动地浑身颤抖的样子，眼里有一抹不明情绪转瞬而过，“那天初次见面，你的情绪不像是装的。” “那种发自内心的悲伤的神情是无法伪装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里就只有咱们两个人，我就说一句，人……不是你杀的吧？” “呵……”郭新城抬头看着苏西，“你对杀人犯都是保持相信的态度吗？不过我让你失望了，人就是我杀的。” “虎毒不食子，就算你说你厌恶了你的妻子，可你的独生子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来人！”郭新城用力地拍了几下桌子，“来人，我请求休息！” “这个审讯室的隔音效果是绝顶的，你再拍都没用，除非自己走出去。” “我都说我杀了人你还想怎么样！” 苏西笑了一下：“凶手是梁真吧。” 郭新城愣了一下就恢复了情绪：“这和我的小姨子有什么关系？你何必血口喷人。我都承认杀了人了，你烦不烦？”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梁真的关系，你们私底下是情人吧。”苏西的食指和中指伴着话音有节奏地在桌面上打着节拍，“你之前说你和你妻子就算忙，也会出一个人按时接孩子放学，可我那天去了孩子的学校一趟……很巧，我看到了梁真。” “那又怎么样？我的小姨子替我接趟孩子不可以吗？” “可以，没什么不可以。”苏西嘴角勾出一点笑意，可她看着明显不高兴，“可你疯了的期间，我去过你父母家，我又遇到了梁真。当然，这也可以说没问题，可问题是，她好像三天两头就去啊，这未免有点奇怪了吧？” “我能说你不是凶手就代表我有足够的证据，你确定还不承认吗？” “证据？这都是你的猜测，物证呢？人证呢？都没有的话，那就是假的。” “你就这么想死？” 这个问题让郭新城猛然沉默了。 “我的妻子和儿子都死了，我也该死了。” “真的不后悔吗？”这是苏西问的最后一个问题。 “不后悔。” 郭新城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随着一声枪响，他离开了这个世界，可没人看到，他倒在地上时眼角滑落的泪。 苏西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死扛，可稍稍一想，她心里也有了计较。苏沫那种性情的人，很招男人喜欢，并且，是死心塌地的那种。 郭新城死后，他的父母整日以泪洗面，他们想不明白自家那么懂事的儿子会做出这种事，可对此，苏西也无能为力。 郭新城的墓和他妻子和儿子的墓在一起，一家三口再一次的团聚了。 苏西带着冯听白来看望他们的时候，天很冷，陵园里没有别的人。 苏西活了几百年很注重传统，一壶清酒，一束□□，一声祝福，样样都不少。 临走前，她看着墓碑上梁艺温柔好看的笑脸，心里默念了一句：“愿你来生平安喜乐。” ＊＊＊＊＊＊＊＊＊＊＊＊＊＊ 屏城风由路一百零八号是一处平平无奇、丝毫不显眼的古式住宅，估计没人会为此驻足。可苏西在门口已经站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了。 终于过了一阵，古红色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拉开，走出来一个约摸年逾花甲的老人。 苏西眼睛一亮，脚下却没敢移动一步。 “你怎么来了。” 苏西弯了弯腰，恭敬地鞠了一躬：“师兄，我有事求师傅帮忙。” “你忘了三百年前师父说过的话了吗？” “不敢，可我真的有要事需要师父的帮忙。” “你……”老人正要继续反驳，突然耳朵一动，苏西低着头默默不语。 ——师父在和师兄说话。 “师父让你进去。”老人抬步往门里走，“跟上来。” 屋子里檀香味缭绕，摆设简单，气氛安宁地能让人睡过去。 苏西没有多看，低着头对着空气轻轻说道：“师父，我是苏西。” 过了三秒，终于有声音应答：“嗯。” 那清冷温和的声音听来让人愈发觉得心生安静之意，宛如世外桃源一般的惬意。 声音刚止，有不紧不慢地脚步声离得越来越近，优雅的步调仿佛踏月而来的谪仙。 随着衣袍一角先行过了门槛，一个身着黑色长袍，脚踏布靴，灰丝带束发，其间插着一支白玉兰木簪的修长身影缓缓地完完全全地出现在了苏西的视野中。 男子长得极其俊逸，身形修长，手指细而白，指骨分明，约摸看起来有三十岁。 苏西把头更是往下低了低：“师父安好。” 第58章 生不同床死可同穴？（一） “有什么事，说来听听。”男子一撩衣袍洒脱地坐在了椅子上，一盏清茶落在他的掌心。 “师父，打扰了，我想知道……我姐姐的消息。” “嗯？” 苏西有些羞愧，声音放得很轻：“我知道师父三百年前就让我从此忘记我姐姐的事，可现在她重新出现了，而且对我充满恨意。我倒是无所谓，可她已经伤害到别人了。” “出去。” 苏西有些讶异却低着头一言不发，缓缓地往外退。 “苏西，这是你的劫数，谁也帮不了你，好自为之。”苏西退出门外的时候男人的声音飘然进入了她的耳朵。 ＊＊＊＊＊＊＊＊＊＊＊＊＊＊＊ “小白白，明晚就是除夕夜了，和我一起过吧，好不好？卖萌求答应～” 冯听白无声地笑了笑，语调却假意很平静：“好想拒绝。” “雅蠛蝶，你要眼睁睁地看着我明晚孤独寂寞冷吗？你忍心我想你想到掉头发吗？你确定愿意我过个心酸的春节吗？” 冯听白拨了拨刘海，果然听她一本正经地卖萌最有意思了。 “几点？” “越早越好！”苏西差点蹦起来隔着手机屏幕给冯听白一个么么哒，“我做好吃的给你，哇哈哈哈。” “嗯……行吧，别毒死我就行。” 苏西高高兴兴地挂了电话，哼着歌重新拨了一个号码：“师姐。” “怎么了？”韩乙文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嗯……明晚是除夕夜……你过来和我一起吧？”苏西嘴唇微咬，说话有些莫名的怯懦，她终究是伤到师姐了吧。 “不用了，我一个人待着很好。嘟……” 苏西捧着手机听着话筒里“嘟嘟嘟”的声音足有一分钟才缓过劲来，默默地按了挂机键。 “乙文不过来吗？” 苏西转过头才发现梁媛不知何时站在她的后面，打电话的声音估计是被她听到了。 “……嗯。” “哼……”梁媛发出一声苦涩地轻笑，声音里满是落寞，“都是因为我吧？你告诉她我明天一早就走，她可以放心地过来，我……” “别说这种话。”苏西打断了她的话音，“不关你的事，师姐是因为我才不来的。” “怎么会？她对你……最好了。” 苏西叹了口气，一副一言难尽地样子，“明天没事的话，一起去找她吧。我还不信，她会赶我出去。” “嗯。” “梁梁，你怎么这么不会追女人呢？”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苏西和梁媛同时一个转头，声源处的小萝莉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梁媛呼了一口气，一脸无奈地看着她，“小屁孩，别闹。” “我懂得可多了～梁梁，照你这样浪荡下去，你的女人都要跟别人跑了。” “别乱说。”梁媛耳尖发红不好意思地看了苏西一眼，“什么我的女人，我们只是……朋友。”说到朋友的时候，梁媛的脸色一下子暗沉了下去。 苏西没有调笑什么的，开口对小萝莉说道：“墨墨，明天带你出去玩，你想去哪？” “有旋转木马的游乐园！要去要去！” “好。”梁媛知道苏西是在为她化解尴尬，友好地笑了笑。 “木马木马！要玩！”苏西笑着看了看激动地要命的墨墨，转头对梁媛说道，“你陪她去玩吧，我在这里等着你们。” “你不去吗？” “不了，我歇会儿，小孩子精力大，我可是感觉身体要被掏空了，玩不起了，唉。” “滚。”梁媛笑着踢了她一脚，“那我去了。” “嗯。” 苏西坐在长椅上耷拉着双腿，双手放在脑后靠在椅背上，立时觉得舒服了很多。 “嗡——”手机震动声突然响起，苏西以为是冯听白要过来了，立刻接了起来，“小白白——” “叫得挺亲热啊。” 苏西嘴角的笑意顿时一僵，把手机拿到眼前一看，果然是一个陌生号码，“你又想干嘛？” “我说过要走着瞧的吧，怎么感觉你好像很意外。是因为时间的问题？今天是除夕，家人团聚的日子，呵，你有家人吗？” “我有朋友。”苏西突然有些厌烦，“你说完了吗？” “说完了，祝你过个圆满的除夕夜，呵呵。” 苏沫意犹未尽的尾音让苏西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心脏跳动的频率也加快了。 这种不安的情绪苏西心里还没消化完手机震动声就又一次的响起。 “喂。” “苏西，我晚上过来。” 苏西还没来得及接话，电话就被挂了。联想起苏沫刚才意味不明的话，苏西心里更不安了。 师姐为什么突然又改了主意？不过也罢，大家一起吃个团圆饭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她们人多，真有什么事应该能应付。 冯听白早上陪表姐和她的孩子一起玩了玩，中午连饭都没吃就开车去了苏西家。 “哎，小白白你来啦，快进来。吃饭了吗？” “没有。” “那你坐，我先给你煮碗面填填肚子，下午大家一起准备丰盛的饭菜晚上大吃一顿，哈哈哈。” “苏西。”梁媛插话进来。 “怎么了？” “半个小时前我和墨墨饿了，你是怎么说的？” “逛了一早上好累，吃外卖吧。”墨墨学着苏西的语调帮腔道。 “……咳，我这会儿不怎么累了……” 梁媛对着冯听白眨了下眼，接着看着苏西，“半个小时真是很长啊，都不累了啊。” “额……你够了啊。”苏西有些不好意思了。 “去吧去吧，煮面去吧。”梁媛一副通情达理放过苏西的样子，转身低声说了一句，“这么区别对待，简直没一点人性，人与人之间最起码的信任和爱呢？” 冯听白看着苏西隔空对着梁媛挥拳的动作，嘴角勾了勾，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不得不说，苏西做饭的样子很迷人。洗菜，择菜，切菜，炒菜，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厨艺不错的人。冯听白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看着一个女人亲手为她做饭的画面，而且，这个女人还是她喜欢的人。 冯听白透过厨房门看着苏西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的样子，心里俨然灌了蜜似的，甜到腻。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就朝着厨房大声说了一句：“苏西，我好喜欢你。” 第59章 生不同床死可同穴？（二） “哇！嘶……”苏西听着冯听白突然的表白激动地叫了一声，结果手上就被菜刀割了一个不小的口子，伤口不停地冒血。 “割到手了？”冯听白察觉到不对劲，赶忙走进厨房，苏西的伤口暴露在她面前，心疼得她直皱眉，“疼不疼？你家的医药箱在哪，我给你处理一下。” “没事，一点小伤。医药箱好像是在我房间的床头柜第一层放着。” “你先用水冲一冲，我马上过来。”看着冯听白着急去找医药箱的背影，苏西像是忘了手上的疼痛，痴汉地笑了笑，直到疼痛的感觉变得强烈，她才龇牙咧嘴地去水下冲了冲。 冯听白给她处理完伤口抬头看着她，表情挺严肃：“以后你再这样，我就不说那种话了。” “嘤嘤嘤，别啊，那可是我的生存动力，你不要那么残忍，啊啊啊！” “你够了啊。”苏西看冯听白的情绪并不是很好，赶忙挺直腰板乖乖地坐好，“我以后不敢了。” “苏西。” “嗯？”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苏西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小白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主动了，好开心哇哈哈。 “生命值1008611，简直不要太开心，哈哈哈哈哈！” “不许笑。” “哦。”苏西装得一本正经。 “我只是让你多听听习惯这句话，免得下次手指头又遭殃。” “好哒（＾w＾）～” 下午的时候韩乙文还没来，苏西和冯听白还有梁媛三个人合力包着饺子，墨墨在一边玩，气氛很融洽。 “小白白，你手真巧。” 梁媛看了一眼冯听白刚刚包好的饺子，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这叫手巧？exm？这形状包子不像包子饺子不像饺子的，这要是称得上手巧，她可就是包饺子的高手！ 苏西斜着眼瞄到梁媛鄙视的表情，在桌子下面隔空踢了她一脚。 “苏西！” 苏西瞪了梁媛一眼，转头对着看向她的冯听白咧嘴笑了笑。梁媛看着她这这幅德行，差点没把手上包好的饺子砸在她脸上。呵呵呵，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饺子包到一半，有敲门声响起，冯听白碍于苏西手指受伤的事洗了手去开门。 门一打开，外面的人表情阴沉沉的，不言不语，推开冯听白就往屋里走。 冯听白皱了皱眉，关好门后跟了上去。 “诶，师姐你来了，要一起包饺子吗？” “这种无聊的事我不干，你们自己来吧。”韩乙文说完就离开了厨房，坐在沙发上闭眼小憩。 苏西和梁媛同时皱了皱眉，却也没有说什么，三个人继续如之前一样包着饺子，可任谁都感受得出来，气氛明显没有之前那么轻松了。 苏西心里叹了口气，只希望晚上不要再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了，除夕夜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这就是一种幸福，为什么要破坏这种难得的幸福呢？ 傍晚，春节的气氛就很明显了，外面不时响起的爆竹声听着就让人觉得喜庆。 “小白白，快来快来，咱们一起放个烟花吧。”苏西拥着冯听白的腰往外走，边回头对梁媛说，“包子，把烟花抱好啊。” 梁媛：“……”她怎么会认识苏西这种人？当初真是瞎了她的钛合金狗眼。 “嘭！嘭嘭！嘭嘭嘭！”烟花升入空中瞬间炸开，漂亮的颜色渲染得夜空美如画，苏西和冯听白头挨着头仰望着绚烂的烟花，嘴角都挂着明显的笑意。 五颜六色的烟花映得每个人脸上都笑意满满，可谁都没注意，背后的韩乙文脸色阴暗，丝毫没有高兴的意思。 “小白白，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什么？”爆竹声太大，冯听白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 “我——说——”苏西正要接着说下去，可头稍微偏了一下，视线一下子变得犀利，同一时间，她立刻闪身从苏西身边离开。 “住手！” 冯听白顺着她急速的身影看过去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 ——韩乙文的手正掐在梁媛的脖子上。 “师姐，你快放手！” 韩乙文手下没松劲，只是视线看向了苏西：“师姐？这个称呼我有点不适应啊。” “苏沫！”苏西一下子握紧了拳头，“你快放手！立刻！” “啊……我好怕，你有本事过来啊？不然让你的那把刀过来？”韩乙文哼笑着看了眼走过来的冯听白，“咱们试试谁快？我再稍微用一点力，这个女人就要命绝于此了。” “你别动！”苏西的情绪一下子变得很不稳定，“你想我怎么样？说吧。放过她！她和我们之间的事没有关系，不是吗？” “你说你这么心软可怎么办？我都不忍心说什么了。” “别废话！” 韩乙文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眉头皱的很紧，眼里一片凶狠的神色，“既然这样，那你就过来和她换换。” “好。” “苏西！”苏西扒开了冯听白拽住她的手，“小白白，我必须过去。” 苏西一步一步地缓缓往前走，“你手下的力道注意点。” “看你怎么表现了，乖乖束手就擒的话，一切都好说。” 就在苏西离韩乙文只有一步的时候，韩乙文猛地把梁媛推了出去，手指掐在了苏西的脖子上。 “哈哈哈哈哈……”她的笑声很大，仿佛好久没有过开心的感受了。 梁媛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视线看着眼前的一幕，眼角有泪花闪闪发亮。 “我要掐死你！”韩乙文手上的力道瞬间加重，苏西的脸色顷刻因为呼吸不畅，充血严重，看起来十分痛苦。 “苏西！”冯听白大喊了一声，然而没有苏西的命令，她是无法化身为刀的，只能看着干着急。 就在苏西觉得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的时候，掐在脖子上的力道忽而变小了很多。 “苏沫，我不允许你伤害她。” 第60章 生不同床死可同穴？（三） “师姐……”苏西虚弱地叫了一声，脸色惨白如纸。 “嗯。”韩乙文收回了手声音有些凶狠，“从我身体里滚出来。” “韩乙文，你可别忘了，之前是你自己愿意我进入你的身体的。” 韩乙文看了一眼被冯听白搂在怀里还没有恢复正常的苏西，声音降低了很多，只有她和苏沫听得到，“我和你合作是为了得到苏西，可你现在竟然要杀了她，你有合作的诚意吗？” “我只是一时冲动而已，以后不会了，我们合作愉快。”苏沫的口气缓和了很多，甚至有些低声下气的意思，“况且，我不是还替你教训了梁媛嘛。” 苏沫这么一说，韩乙文才寻找着梁媛的身影，可梁媛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合作可以继续，不过现在请你从我身体里离开。” “好。” 苏西的呼吸依旧不够平稳，喉咙里一阵火辣辣地烧着疼，冯听白扶着她心里心疼得要命，一时之间大家都顾不着苏沫，结果就让她从韩乙文身体里出来之后瞬间逃走了。 韩乙文看着苏西的情况并不好，上去就推开冯听白自己扶着苏西，苏西浑身无力，也没有挣扎开来，只是软着声音对韩乙文说道：“咳……师姐，咳咳……别这么对小白白……” “你别说话，刚才要不是我意识恢复过来，你可就死了你知道吗！” “谢谢师姐。” “闭嘴歇会儿，我带你回去休息。” 冯听白看着韩乙文拥着苏西进入了苏西的家里，心里突然有些受伤。她和苏西认识不到一年，可韩乙文和苏西认识几百年了，再怎么说，她们的关系也要更亲近吧。 可冯听白终究不是会轻言放弃的人，是苏西她先对自己动了情的，既然如此，除非她苏西亲口说要和她断绝关系，否则她就不会放手。 想到这里，冯听白呼了一口气，抬头挺胸一脸自信地进了苏西的家。 “小白白。” “我在。”冯听白把韩乙文挤到了一边，近距离地拉着苏西的手轻声安慰道，“睡吧，我陪着你。” “嗯。”苏西虚弱地笑了笑闭上了双眼。 “你出来一趟。”韩乙文推门进来看到苏西睡熟了之后对着冯听白说了一句。 冯听白轻轻地放下苏西的手顺便给她掖了掖被角才不舍地走了出去。 尽管集中的爆竹声已经没了，可除夕夜的氛围依旧很浓，风里夹杂着都是烟花的气息和浓烈的喜庆味。 “有什么事，说吧。” 韩乙文轻哼了一声：“今天要不是我，苏西可就死了。你说你整天黏着苏西有什么用？亲眼看着她死？” “今天她要是死了，我会陪着她。” “呵，漂亮话谁都会说。”韩乙文正面对视上了冯听白，“我喜欢苏西。” “所以呢？” “我和她认识五百多年了，你觉得你和她认识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得到她了吗？”韩乙文的语气愈发的不客气，“能陪她到最后的只有我，你个普通人迟早会死，我一只手就能让你消失，你说你有什么优势吗？” “况且，她对你的感情只是一时的好奇和冲动，过一段时间她就会和你不再联系。” “可她认识了你那么久都没产生过冲动吧？”冯听白的声音轻如羽毛，飘飘忽忽地进入了韩乙文的耳朵，忽而像是变成了一颗重石，砸得韩乙文耳根子疼。 “而且，你喜欢她有用吗？她喜欢的是我。” “你！”韩乙文被冯听白轻飘飘的三句话给激怒了，手立刻就抬了起来，不过她的动作没有发出就被人制止了。 “乙文，不要这样。” 韩乙文闻声转回头立刻挣扎着抽回了梁媛抓住她的手腕，眼神气愤，语气凶狠：“你刚才怎么没死？” “……” 天地之间一片安静，梁媛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愈发变得惨白，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出来一句话。 “你这个坏女人！”小萝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指着韩乙文大声喊道，“亏我姐姐这么喜欢你！” “墨墨。”梁媛拉着小萝莉的手把她弄到了自己的身边，“不能这么和长辈说话，乖。” “果然是物以类聚，服。” 梁媛苍白着脸，眼里差点涌出泪意，不过被她及时的忍住了，“乙文，你别生气，我道歉。” “不需要。” “你该适可而止了。”冯听白看不下去了，“别把别人对你的喜欢当成垃圾，那样只会让人觉得你不配被爱。” “我不需要她的喜欢。”韩乙文指着梁媛对冯听白说道。 “那我告诉你。”冯听白的手指直勾勾地指向韩乙文，“苏西她也不需要你的喜欢。” “呵，一个不要脸的贱人还敢这么趾高气扬地对我指指点点，活够了吧！” “啪！”响亮的巴掌声瞬间在几人中炸开，激起一片震惊之色。 “师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穿着睡衣的苏西站在韩乙文身侧，手掌心红红的，显然这一巴掌出自于她之手。 “苏西！”韩乙文似乎没想到苏西会打她，气急攻心，眼泪都快被逼了出来，“你为了她打我！我刚刚才救了你！” “那你告诉我，你一个丹符师怎么会被鬼那么轻易地上了身？” “好！好！苏西，我韩乙文的情意全被你丢弃了，你行！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韩乙文心有不甘地大吼了一声，瞬间原地消失了。 苏西心里一阵抽痛，把扇巴掌的那只手狠狠地在门上砸了几下。 “苏西，你疯了！”冯听白眼疾手快地上去把她的那只手拉了回来放在了怀里，可苏西似乎一点都感知不到疼痛，只是转头看向梁媛的方向，“包子，你怎么样？还好吗？” 梁媛轻轻地“嗯”了一声，牵着墨墨的手进了屋，可她那在灯光下萧瑟孤独的背影，看得人直想落泪。她那般情形，仿佛就是一个奄奄一息的濒死之人，身上的活气都快没了。 “包子——” “夜深了，休息吧，不用管我。” 第61章 生不同床死可同穴？（四） 好好的除夕夜闹得不欢而散，苏西心里难受得紧，尽管温香软玉在怀，依旧整整地失眠了一整夜，等怀里的人轻动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发现外面的天已隐隐发亮。 “你一夜都没睡吗？”冯听白揉了下眼睛摸了摸她的脸。 苏西握住冯听白摸在她脸上的手，声音轻扬：“没有，我刚醒。” “苏西，你是在和一个生意场上的老手斗智？” “好吧，我确实一夜没睡，小白白，我睡不着。”苏西把头窝在冯听白的颈边，双手紧紧地搂着她的腰身。 “这些事情不关你的事。”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无论是苏沫、师姐还是包子的事，我都脱不了干系。”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关于苏沫的事了吗？”冯听白白净的手指轻轻地划过苏西的手背，“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不会介意的。” “她是我姐姐。” “亲的？” “嗯，亲的。”苏西的眼睛眨了眨，似乎在回想往昔的种种，“以前我们一家人的感情非常好的。” “我父亲是我们苏家上一辈的当家人，位及阴阳灵尊，比我这种中位阴阳师不知道厉害多少倍！当时在整个阴阳师界我父亲都是赫赫有名的。” “父亲就我和姐姐两个女儿没有儿子，所以在我们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潜移默化地培养我们，那时我们还小，懵懵懂懂，不知道父亲是要从我们两个人中选出苏家下一辈的当家人。” “小的时候跟着父亲学，后来大了一点，父亲便让我们拜个师父学。可不知怎么地，我师父只收下了我却没有要我姐姐，我想，后来发生的那些事从那个时候起就有所预兆了吧。” “后来怎么了？”冯听白听得很认真。 “后来，我就一直跟着师父学习阴阳术，而姐姐……我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当我学了两百年回到家的时候，父亲因为厉鬼噬魂阴阳力全然消失，可他表面上还得装作没事的样子，因为我们苏家还得靠他撑着。” “因为父亲的事我一直心疼，可有一天父亲突然叫我去他的房间，他告诉我……伤他的厉鬼是我姐姐弄的。” 冯听白紧紧地握着苏西的手，给予她心灵上的安慰。 “我没事。”苏西摸了摸冯听白的头，“都过去那么久了，那种撕心裂肺、不敢置信的滋味我已经忘记了。” “我当时不相信我姐姐会那么做，可父亲的眼神告诉我，我姐姐真的做了。我父亲拉着我的手说要把苏家交给我，我还没有来得及反驳，我姐姐就从外面冲了进来。” “她气愤我父亲要把苏家交给我，她觉得她无论是从年龄还是资历上都比我更适合当接班人，可我父亲根本不听她的，一味地要让我掌管苏家。” “……一个愣神间，我姐姐竟然对我父亲动手，本来她只是想威胁一下父亲，可她没想到父亲没了阴阳力就和废人差不多，一击之下，我父亲便倒了下去。” “我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倒在我的面前，一冲动，趁着我姐姐失神的时候，从背后袭击了她。我也没想到……她会死。” “半个月后，我母亲因为悲伤过度也离开了我，我师父虽然没有和我解除师徒关系，可他让我以后最好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孤家寡人还真是一种刺激的体验。” “苏西……” “我没事，孤独的滋味我已经习惯了，哈哈。” “以后不会了。” “嗯？” “有我在，你不会孤独。” 苏西在冯听白的额头上轻轻地印上一个温柔的吻，触感永存。 “那现在要怎么办？你姐姐的事……不好处理。” “我不想伤害她，可她对我的恨意很深，恐怕我不死难以让她泄愤。” “可你不能死。” 苏西捏了捏冯听白的脸：“哎呦呦，我知道了，会疼人的小白白。” “再捏一下试试？” 苏西好奇心一上来不怕死地又捏了一下。 她以为冯听白会生气，可事实是冯听白没有生气不说，反而把脸埋到她的脖子上，调皮的舌头还在上面舔来舔去。 雾草，这么挑逗谁能忍得住！所以苏西不管三七二十一，捧过冯听白的脸颊就迫不及待地亲了上去，任何一块地方都不放过，亲得那叫一个激烈。 两个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难舍难分，因为睡在一起的缘故，苏西很容易地就翻了个身压在了冯听白的身上，姿势很是暧昧，房里满是旖旎的喘息声。 “嗯……唔……”身下人情动的嘤咛声让苏西愈发难耐，她的意识都有些混沌了，双手不老实地顺着冯听白的衣摆伸了进去，脸还不死心地硬是往冯听白胸前钻。 她那个饥渴的样子，简直没脸看，也因此她没有注意到身下人虽然面红耳赤、喘息不止却依旧灿若明星的大眼睛，那一眨一眨间，明显保持着一丝清明。 正在苏西的双手要攀上“高峰”的时候，屁股传来一阵疼痛激得她立时清醒了一半。 她一手摸着屁股，一脸迷离却又带些痛苦的表情看着冯听白：“小白白，你……” “疼吗？” “疼。”苏西瘪着嘴。 “该。还不起来？” “……”苏西额头上青筋直跳，到了这种时候了还让停？这真的不是想要人命吗……她裤子都脱了，告诉她不能干了？这是人干事吗？她拒绝！！！ 所以，经过心灵交战之后，苏西果断的再次把头低了下去胡乱亲吻着。 “真的不起？” 苏西狠狠地在冯听白脖子上咬了一下，接着无比怨念地翻身从冯听白身上下了去。 “哼……没天理……”苏西差点气得咬手指头泄愤，怪她不敢找当事人泄愤喽。 “不去洗澡吗？” “不去，我赖着你，臭死你！哼！” 冯听白坐起身缓缓地一个一个地扣着扣子，那个撩人的动作看得苏西眼里直冒光，嘴唇控制不住地咬了咬。 “在臭死之前，你觉得你不会被憋死吗？”冯听白凑近她蜻蜓点水般地落下一个轻吻，然后她风情万种地撩了一下头发，发间的芳香让苏西一阵陶醉。 “还不去吗？” 香气瞬间消失，看着冯听白下床的曼妙身体，苏西急匆匆地起身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冲进了浴室。 “小白白，算你狠！啊啊啊啊啊！” 第62章 生不同床死可同穴？（五） “咳咳……” “包子，你感冒了？这两天一直断断续续地咳嗽。” 梁媛捂着嘴低着头，声音支支吾吾：“……嗯，可能是吧。” “那还不去吃药！等毛呢！” 梁媛把头转向一边，又狠狠地咳了几声，仿佛将死之人要咳出血来一般。 “你坐沙发上，我去拿药给你。”苏西拉着她坐在沙发上，“等着。” 看着苏西进入房间之后，梁媛再也忍不住喉头的艰涩感，狠狠地咳出一口血来。看着掌心的鲜血，她立刻起身走向了浴室。 “我让你等着吃药，你又跑了。” 梁媛抿着嘴在苏西探照灯般的目光的注视下重新坐回了沙发，声音放得很低：“我去了一下洗手间，没跑，我是那种怕吃药的人吗？” “是，想当初是谁吃药跟喝毒似的，表情扭曲成那样，啧啧，我都不好意思说。”苏西从瓶子里倒出两片药，“喏，给你。” 梁媛像是对于苏西的话有些生气，急于证明般地接过两粒药就扔进了嘴里，然而下一秒她直接把药吐了出去，猛烈地咳着，似乎停不下来。 苏西这下真的急了，蹲下身体扶着梁媛的胳膊，一手抚着她的背：“包子？包子？你怎么了到底？” 梁媛的咳声终于停止了，可她迟迟没有抬头。 “包子？”苏西察觉不对劲，双手捧着她的脸硬是和她对视上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苏西的表情很严肃，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冲上心头。 梁媛脸色苍白地看着她，用力把喉间涌上来的东西咽了下去，没有说话。 苏西看到了她的动作，忍了又忍，眼睛还是不可抑制的发红了。她的声音虽然平稳可明显带了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意：“……你说句话。” 梁媛轻轻动了动嘴唇，可还没发出声音，嘴角的缝隙里就有血流了下来，她着急地一抿，可还是有血继续往下流。 “包子！”苏西的声音难得有些破音，她扶着梁媛胳膊的手紧紧地握了握，“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既然已经被发现，梁媛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她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缓缓地拭去了嘴角的血，动作轻柔得仿佛只是擦了一下因为吃饭而粘上的油。 “记不清了。” 苏西低了一下头，再抬起时脸色已经控制地如平常一般：“没事，尽快治就好了。” “苏西。”梁媛的声音淡淡的，“我的情况我清楚，剩下的日子让我安安心心地走完吧。” “你怎么说得出这种话！谁允许你死了！” “我。” 苏西一怔间，梁媛微微笑了笑，可惨白的脸色衬得这个笑容无限悲情：“三十年前的某一天，我就应该死了。” 苏西心里一顿，话音变得低沉：“那件事不全怪你，还有我的份，我都没死你为什么要死。” 梁媛有一秒的惊疑，忽而就苦涩地笑了：“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既然知道，就应该让我去死，不是吗？我做了那种畜生不如的事。” 苏西的嘴唇颤了颤，最终溢出一声轻语：“对不起。” “对不起？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罢了。” “我不该挡在你和师姐之间。” 梁媛愈发笑得厉害了，牵扯得喉头一震，又咳出一口血来，她开口的时候，白亮的牙齿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仿佛被血染了色：“你从来都没有挡在我和乙文之间，我和乙文……看似咫尺，实则相隔天涯。有你在的时候，我和她的距离才会拉近一点点，我很感谢你，真的。” “包子……”苏西的声音有些哽咽，下面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没事的，她不喜欢我无所谓，我喜欢她就好了。”梁媛笑着说话眼泪却不自知地流了下来，“可是吧……苏西，我还是太贪心了，我该看着她祝福她永远不再出现的……我为什么要时隔三十年又出现在她面前呢……” “你不知道，我听到她说‘你怎么还没死’的时候，心里真的揪着疼……”梁媛把嘴角的眼泪抿进了嘴里，“也好，我很快就能遂了她的愿了。” “你怎么能这样呢？没追到就继续啊！你怂什么！”苏西基本是用吼的。 “可她不喜欢我啊……” 梁媛轻柔的声音不带一丝重量，可偏偏在苏西的心里砸了一记闷锤。 ——可她……不喜欢我啊…… “相爱是两个人的事，我只是一个人，凑都凑不齐。”梁媛站起身往房间里走没再看苏西一眼，轻飘飘的声音倒是缓缓地进入了苏西的耳朵，“上天觉得我梁媛自小就孤儿一个，这一生，独自一人也就够了吧。” 苏西久久没有说话，心里也无法平静。 到了该做晚饭的时候，梁媛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浑似没事人一样，仿佛下午咳血的人不是她。 苏西看着她在厨房里忙活的动作，想起之前她咳血的事赶忙走了过去：“你歇着吧，我来弄。” “我能给你做饭的机会不多了，行了，别和我抢，没事干的话陪墨墨说说话，她在房间里正无聊呢。” 苏西怕自己哭出声，转身就走出了厨房。 推开房间门，墨墨似乎玩累了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苏西轻手轻脚地靠近，慢慢地抱起她放在了床上，顺带盖上了被子。 梁媛和墨墨住在这个房间有一段时间了，留下了她们不少的痕迹。墙上贴着小猫小狗的贴画，桌子上放着一个布偶娃娃，连地板上也有粉笔画过的痕迹。这些都是墨墨弄的。苏西四处看了看，发现梁媛的东西除了一些衣服外竟然什么都没有。 她有些吃惊，试图在寻找梁媛别的任何东西的存在，可看了一圈后还真是什么都没有。 她不敢想如果梁媛真的走了，除了这些衣服其他什么都没留下…… 她拿什么想她…… 思绪纷飞间，本来睡得踏实的墨墨突然拌了拌嘴，似乎做了梦，又似乎有要醒来的迹象，苏西缓缓地靠近，在墨墨翻了个身后，弯腰轻轻地用手掌拍着墨墨的背，墨墨再次进入了熟睡状态。 苏西松了口气正要起身离开，眼神突然被旁边梁媛的枕头给吸引了。 她站起身绕过床角走到了靠近梁媛枕头的这一边，伸手把她的枕头轻轻推了推。 这一推，枕头下面的东西赫然完完全全地进入了她的视线。 那是一张泛黄的老旧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的背影，可是很小很小，别的景物都比女生的背影清晰。 看这样子，这张照片肯定是有人隔着很远的距离偷拍的。 苏西盯着女生的背影看了看，突然恍然大悟—— 那是读书时的韩乙文。 第63章 生不同床死可同穴？（六） “苏西，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咳咳……” “你别说话了，跟我走就是。” 梁媛确实也不便说话，听苏西这么一说，索性不再开口，可是心里对即将要去的地方既好奇又疑惑。 等“风由路”的标牌映入眼帘的时候，梁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停在了原地止步不前。 “苏西，别白费工夫了。” “你跟不跟我走？你不跟我走以后咱们就是陌生人。”苏西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梁媛一怔，虽然和苏西打打闹闹了几百年可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苏西这么严肃的时候，“苏西，你又何必……走吧。”确认了也好，以后不会再浪费时间。 苏西看着她不说话继续走了，梁媛摇摇头笑了笑跟了上去，她知道苏西是为她好。 ——你刚才怎么没死？ 清晰的话语突然闯入梁媛的心头，她的脸上轻微的笑意瞬间就淡了，化为一抹苦涩。她喜欢的人盼着她死，这种滋味怕是没人能体会吧。没事，既然她要她死，她便满足她。 “哎，苏西！”梁媛看着苏西脸色都不变地扑通一声直接膝盖着地跪了下来，心里一揪，“你起来！你别——” “别废话，你不然陪我一起跪，不然就闭嘴安静站着。”苏西话刚停就听见扑通一声，梁媛跪在了她的旁边。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苏西没转头，声音里却有着掩不住的关心，“你站着，都咳成那样了，起来。” “不起。” 苏西深知梁媛的脾气和自己差不多，皱皱眉头后也不再开口，两个人安安静静地跪着。 然而跪了有一个钟头三两个路人都开始围观的时候，大门里也没有传出任何动静，似乎房子里并没有住人。 苏西跪得笔直，心里涌起一阵叹息，师父真的不愿意再见自己了吗……她不信！她不信师父会这般狠心见死不救！ 虽已立春，可温度依旧很低，坚硬冰冷的石板路跪得苏西膝盖都快没了知觉，身体由内而外都是凉的，要不是极力忍着，恐怕她早已抖成筛糠了。 她都这么难受，更何况是身体不适的梁媛呢？可梁媛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跪着，背部挺直，毫无颤抖。苏西拿眼瞄了一下她，才发现她根本不正常。脸色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嘴唇紧咬，拳头紧握，满头冷汗。 “包子？”苏西试探着叫了一声，可梁媛竟然没有应答。苏西立刻紧张了起来，手上轻碰了一下她，“包子？”结果梁媛直接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闭上眼睛歪着身子倒了下去。 眼前雾蒙蒙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梁媛小心翼翼地挪着腿往前蹭，一小步，一小步。 “咯咯咯……”银铃般的笑声突然传入耳朵，梁媛一阵高兴，那是韩乙文的声音，她认得出来。 虽然看不清，可她顺着声源所在的地方迫不及待地走着，丝毫没有刚才那般的小心翼翼。 等我！ 她跌跌撞撞地走着，可那声音似乎永远和她都隔了有一定距离，任她怎么追都追不上。她一着急，干脆跑了起来。 “咯咯咯……” “乙文，你在哪？”梁媛怎么都追不上，急得大喊出声。 “我在这儿，你来找我啊！就在这儿！” “好！”梁媛心里直高兴，仿佛打了一支镇定剂。 “呼呼……”梁媛累得寸步难移，筋疲力尽，声音很不平稳，“乙文，你到底在哪？” “在你永远也追不到的地方，神经病，哈哈哈哈哈……” 梁媛心里一痛，声音里满是焦急：“乙文……” “你怎么还不去死！” 梁媛猛地一惊，手脚抖了一下，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原来只是个梦。可惜，是个噩梦。 “咳咳……”她捂着嘴硬是压抑着喉头的痒意，等觉得舒服了之后，她坐起身打量着身处的环境。 红木立柜，柞木大床，白色纱帐，不时入鼻的悠悠檀香，要不是梁媛脑子清醒，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从前。 她们这是进来了？梁媛掀开被子，缓缓地起身，膝盖处的疼痛突然猛烈起来，她扶着床沿才堪堪站稳。 她的嘴角扬起一丝苦笑，真是快死了啊，稍微一点疼痛都抗不住。待疼痛缓了缓，她准备走出房间看看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可房间外刻意压低的声音还是让她拉门的手一顿，僵在了原地。 “师父，当真没有什么办法了吗？梁媛她……” “死期将至，无力回天。” ——死期将至……无力回天…… 梁媛呆呆的站在原地，虽然面无表情，可眼泪已经不知不觉地涌了出来。 这是她意料之中的，她哭个什么劲，梁媛笑了一下，暗骂自己没出息。 “我去……看看她……”苏西的话猛地拉回了梁媛的思绪，她赶紧胡乱地抹了抹眼泪，转身就跌跌撞撞地往床前跑。 苏西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哭过了。察觉梁媛并没有醒，她伸手抹了抹眼睛接着使劲地眨了眨。 她轻轻地走到床边看着梁媛苍白的容颜，一股酸涩的意味直冲心头。 沉默了几秒，她轻轻地坐在了床头，声音低低的，不知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是在说给梁媛听： “第一眼远远看见你的时候，我还在想，呦，这女生远看长得挺不错啊。结果等你一走近，我发现你比远看还漂亮。可还没等我欣赏几秒，你就开口了。” “‘喂，你一直看着我是喜欢我啊？’这句话听得我有些莫名其妙，可你倒好，又来一句——‘一起睡也未尝不可啊！’我立刻就想跳起来拍你肩一下，卧槽，好久没有遇到这么对我胃口的人了，简直就是第二个我。丝毫不做作，大大咧咧，有什么说什么。” “后来相处的越久，越觉得你和我臭味相投，脾气一模一样的，甚至一样的专情……喜欢上了什么东西就不会轻易放弃。” “包子，我好心疼你，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想从老天爷手里挽回你的命。” “包子……别走好不好……” 梁媛假装睡熟未醒，可窝在被子里的手早已抑制不住地握成了拳头，眼角也留下了两行清泪。 “包子，你……醒了吗？”苏西吃了一惊，她刚才心情不好都没注意到梁媛的呼吸明显不是很平稳。 梁媛猛地从被窝里伸出双手捂住了脸，一阵微弱的带着泪意的声音从手掌心里闷闷地响了起来：“苏西……我突然有点不想死了……还来得及吗……” 刚说完这句她就像是又想起了实际状况，左右摇了摇头，自说自话：“……来不及了，还是死吧。死了也好，也好……” 第64章 生不同床死可同穴？（七） “姐姐。” 梁媛手上仔仔细细地给墨墨穿衣服，扣子挨个扣着，衣角捋平，头都没抬：“嗯？” “墨墨不想出去玩了，墨墨要在家休息。” 梁媛绑鞋带的手一顿，心知墨墨是心疼她所以才这么说，往常听说要出去玩她个小鬼头高兴得能上天。 “我想出去玩啊，可能这是我最后一次出去玩了，也是最后陪墨墨出去玩了，墨墨真的不去吗？” 小萝莉眨眨大眼睛打量着她似乎在纠结，片刻后她对了对手指，眼神充满期待和迟疑：“……真的可以吗？” “完全可以。”梁媛点头笑了笑。 有半个月没有出来了，墨墨憋得够久，玩起来也够疯。梁媛站在一边温柔地看着她坐在旋转木马上那么小小的一团，心里一片柔软。 墨墨还小，她这要是一走，孩子要怎么办呢？想到这里，一抹苦涩冲进了她的心田，淹没了所有希望。 “嗡——”背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拉回了梁媛的思绪，“喂？” “你个糊涂蛋，就知道出去约你的冯美人，手机都不带……行了行了，我现在在……你和她一起过来？嗯……好。” 梁媛挂了电话微微笑着摇了摇头，陷入爱情的女人果然无可救药啊。这么一想，她也是够无可救药的，可惜她没有陷入爱情。 收回思绪习惯性地看向旋转木马，一圈已过，一张张可爱的笑脸在梁媛的视线里缓缓划过，可是，其中没有那张熟悉的可爱笑脸。 再看，依旧没有。 梁媛真的着急了，上前紧紧地跟着坐在木马上的一个小男孩，声音里很是焦急：“小朋友，刚才坐在你前面的木马上的小姑娘去哪了？你看到了吗？” “你是什么人！” “放开我儿子！” 还没得到答案，她就被人大力地推到了一边，踉踉跄跄地绊了一跤，额头狠狠地磕在了一块有些棱角的石头上，立时就见了血。 顷刻之间疼痛越发清晰，梁媛龇了龇牙，闭着眼睛缓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小男孩已不见了踪影，连推她的人也不知道是谁。 “小姐，你怎么样？”估计是老板看她流血心有不忍，上前试探地看着她但也没有要扶她的意思。 梁媛也没有在意，快速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血，起身拉住老板的衣袖：“您好，刚才那个木马上坐着的小女孩您看见了吗？穿红色裙子，扎着两个小辫子，穿着红色小皮鞋的那个。就那个位置！”梁媛顺手指了一下，下一秒她和老板都是一愣，可惜她是惊讶，老板是生气。 那个位置上正坐着一个帅气的小男孩，满脸笑意地向他的妈妈挥着手。 “刚才她是坐在那里的！我确定！”梁媛的视线紧紧地盯着老板，连额头上再次涌出的血都顾不得擦。 “那你是在说我连开关都没按、木马在一直运转的情况下，那个小男孩长翅膀飞到那个位置上去的？” “我——”梁媛还要再说什么，老板已经抬脚离开，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她。 待在原地显然没有用了，要是大家都没人注意到的话，那带走墨墨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墨墨一个小孩子没有什么仇敌，看来那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没事，她等，肯定会有人联系她的。 “嗡——”背包里的手机又响了，梁媛心里一松，来电话了就好。可拿出手机一看，她双肩一垮，脸上有些不安和泄气，不是她的手机在响。 “苏西，你挂在嘴上的那什么朋友的孩子在我手上，你要发善心救一救吗？哈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消失在耳边，梁媛耷拉下拿手机的手，心里一阵翻腾。这人竟然是冲着苏西来的！听声音……像是苏沫。 梁媛觉得心里寒风彻骨，犹如冬天住在了她的心里。可怕，她真的不能理解苏沫怎么会对自己的亲妹妹这么狠，死后都要报复，还扯上朋友。 她宁愿苏沫抓的是她，大不了她自杀，反正她时日无多，也不用祸害到苏西。可现在，她偏偏抓了墨墨，还借此要威胁苏西。若苏西不是忘了拿手机，她很难想象苏西会成什么样。因为她知道，如果遇到这件事，苏西肯定会二话不说地就去救，她了解苏西的为人。 这么一想，梁媛倒是也松了一口气，苏西忘拿手机也好，不用受到威胁了。她去，大不了拼死一搏，反正快死了，这样反而不亏。 决心既定，梁媛心里平静了下来，选了游乐场里的一个座椅歇了下来。 她在等，等下一个打给苏西的电话的到来。 “嗡——”只一秒，梁媛就按了接听键，“着急了这是？急什么，我现在还没有心情杀人，再说，还是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孩子。” 梁媛的呼吸有些急促，可她忍着没有出声，等着对方下面的话。 “过了几百年了，难得重返死亡之地，心情真是不一般啊，我突然想掐死这个孩子了，怎么办？” “着急了吧？别，我怎么可能在见到你之前就杀了人质呢？这样多没意思。” “给你半小时，不来的话孩子也就不用再找了，嘟嘟嘟……” 死亡之地？梁媛仔细回想着苏西以前家里的地址，毕竟几百年了，有些东西都忘了。 闭着眼静静地搜刮着脑子里的记忆库，一条又一条的信息，一遍一遍地用力回想。 ——风由路十八号，是这个。 屏城是千年古城，而风由路就是它的典型代表，因为它和屏城是一起存在的，流传至今。而且，传说以前的风由路住的都是大人物。 这点，梁媛是可以作证的。那时她还青春懵懂，苏西就告诉她旁边的住户都是不能随便惹的。因此，除了苏西的家还有苏西师父的家，她从来没有踏进过别的所谓邻里的家门。 几百年已过，风由路已不复以前的光辉，好多厉害的家族已经落寞，只有零零散散的住户还在。可看那样子，估计都是平常人家了。 那个光辉的时代已经在时间长河里潇洒地离去了，连半分影子都没留下，端的是无情冷漠。 额头上的疼痛感再次来袭，梁媛原地停了一下，摸了一把伤口，索性血已经不流了。 抬头看一眼门牌号，到八了。梁媛眨了下眼，心里一丝惧怕都没有，等在她前面的是需要被救的墨墨，她不该怕也不会怕。 她想的很清楚，大不了和苏沫同归于尽。省了苏西的麻烦，救了墨墨，也——解放了自己。 第65章 生不同床死可同穴？（八） 破败的木门摇摇欲坠，一把生锈的铁锁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野草与腰平齐，连门匾上的字都模糊不清。 要不是门牌号确定是十八号，梁媛都不敢相信这是当年风光无限的阴阳世家——苏府。 轻瞥了一眼门前齐腰高的野草，梁媛手上轻捏了一个诀，嘴里默念了一句就瞬间消失在了门前。 一秒后，梁媛从天而降落在了院子正中央，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破败之景，不过熟悉的场景还是勾起了她往日的一些回忆。 可她不敢多想，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救回墨墨。 思及此，她的眼神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心里却有些疑惑，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安静，对，□□静了。 “……有人在吗？”没有任何回响，梁媛开口又问了一遍，“有人在吗？” “呜呜呜……”一阵突兀响起的哭声让梁媛的情绪一下子激动了，忍不住地咳了起来，“墨墨？墨墨你在哪？” 哭声依旧，却没有说话声。梁媛仔细辨认着声源，脚下也有了动作。 轻轻地推开一扇紧闭着的房间门，梁媛的声音同时响起：“墨墨，你在里面吗？” 一只脚还未踏进，梁媛的眼睛立刻瞪得很大，急匆匆地收回踏进去的那只脚，手上狠力地拉上了房间门。这还不算，她捏了一个诀给房间上了封印。 心脏跳动地很不平稳，梁媛呼吸一滞，捂着胸口半天缓不过来，终究是咳了一口血出来才看似舒服了很多。 她盯着房间门眼神里说不出藏着什么情绪，可额头上的冷汗和她紧攥在一起的拳头暴露了她的恐惧。没错，是恐惧。 看似空无一物的房间里其实全是穷凶极恶的厉鬼，若不是她刚才眼疾手快关了门，此刻，定是百鬼缠身，一命呜呼。 “人呢！”梁媛没忍住不稳的情绪，吼了一声。 依旧无人应答。 接下来她要时刻小心了，虽然她不怕死，可这限于救出墨墨之后。若是没救出墨墨还搭了这条贱命，她肯定死难瞑目。 既然这个房间里有东西，那么其他的自然也会有，可梁媛别无他法，她除了挨个试探，暂时毫无他法。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下一个房间，抬脚一步一步缓缓却凝重地走了过去。 ＊＊＊＊＊＊＊＊＊＊＊＊＊＊＊ “苏西，你聪明的时候是聪明，傻的时候却也是一点都不含糊。” “我认为你在夸我，嗯。”苏西抱着脸犯规地卖着不知道几块钱一斤的萌。 “你再这么诱惑似的看着我，我一会儿就翻车。” “哎，别别别！该做的事还没做，怎么能翻车。” 冯听白开着车给了苏西一秒的眼神就转头认真看向了前方，毕竟翻车这种要命的事她就只是说说而已，“该做的事？” 苏西不用开车只是舒服地坐着，毫无压力。所以她的眼神肆无忌惮地把冯听白的身体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眼里的意图不由分说。 “自然是那种事了啊。”说的同时，苏西还一脸娇羞地捂了下脸，然而被挡的嘴角挂着的那抹暗搓搓的坏笑简直让人无语。 冯听白缓了一秒才意识过来苏西又开荤段子，简直想立刻停车就在路边搞死她。 “再逼逼一句，就让你感受一下冯听白式揍人姿势，嗯？” “报告女王大人，我选择闭嘴。”苏西在唇上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不过——” 冯听白分神瞪了她一眼，仿佛在说，要是她接下来的话不是关乎拯救地球这样的大事，她就原地停车揍得她有嘴张不开。 苏西弱弱地指了下前面的道路，声音微低：“小白白，你忘了在刚才的那个路口拐弯……” 冯听白：“……” 车一停，苏西立刻解开安全带下车，屁颠屁颠地转到另一边伸手拉开车门：“女王大人，请下车。” 冯听白看着她狗腿子的样子，没忍住笑着在她头上摸了一把。 “她们在哪？” 苏西边四处看着边回答：“她说在旋转木马那里。” “嗯，走吧。” 围着旋转木马走了一圈，苏西也没有看到梁媛和墨墨的身影。正当她有些疑惑拧头四处打量的时候，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是干什么的？” 苏西看他手里拿着的东西，判断出来他是这里的老板，好声好气地说道：“您好，我是来找人的。您见没见过一个——” “怎么今天都是找人的。”老板打断了她的话皱着眉头自言自语。 “你找的不会也是一个穿着红裙子，扎着两个辫子，穿着红色小皮鞋的小女孩吧？” “对对对！还有带着她的一个看着不到三十岁的女人。” 老板看着她的眼神立刻就有些不客气：“你和那个骗子是一伙的啊！” “你什么意思？”苏西皱起了眉头，称呼也从“您”变成了“你”。 “那个女人一个小时前就嚷嚷着要找什么小女孩，非说孩子坐在我的旋转木马上，可她指的位置上坐着的是个实打实的小男孩啊！你说她是不是想讹我，我说她是骗子没说错吧！” “看着人模狗样、光鲜亮丽的，一个个怎么都这样……” “你再说一句试试！”苏西揪着他的衣领，声音里满是威胁和怒气。 “你他妈再拽一下试试，丑女人！” “砰！”既然给脸不要，苏西也就不客气了。 终于打的累了，苏西活动了一下手腕，踢了一下地上躺着的人的小腿，声音漫不经心：“那个女人最后找没找到孩子？说话！” “……没，没有。”地上躺着的人缩成一团，生怕再挨揍，可苏西在他说完之后就已经走开了。 “情况不太好。” “怎么了？”冯听白坐上车拧了钥匙。 “墨墨不见了。” 冯听白一脸惊讶地看着她，苏西急匆匆地给了她一个开车的手势后拿起冯听白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您好，您拨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再拨，依旧如此。换了一个号码，直接是关机状态。 梁媛身上明明装了两个手机，现在倒好，一个都联系不上，苏西想到她时不时吐血的情况，心下一时紧张到极点。 “现在去哪？” 苏西咬着唇，脸上一片焦急之色，忽的，她猛砸了一下大腿，声音无奈至极：“我不知道。” 第66章 生不同床死可同穴？（九） 苏西和冯听白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行驶着，可心里却并没有那么悠闲。 梁媛和墨墨还不知去向。 “小白白，靠边停下车。”苏西的嘴唇开开合合几次，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好。”车刚停冯听白就听到苏西再次开口，“闭上眼睛。” 冯听白无条件地相信她，立刻就闭上了眼睛。 “嘶……” “你怎么了？”听到苏西嘴里传来疼痛的轻呼声，冯听白心里着急，不过没有经过苏西的同意她不会睁开眼睛。 “……没事，你闭好眼睛，我马上就好。”苏西抬眼看了一下冯听白，这其中没有怀疑的意思，只是她的习惯性动作。 左手心里一道五公分的口子十分显眼，正在汩汩地往外出血，苏西不敢再犹豫，右手食指蘸着左手掌心的血接着在空中画着什么。本来似乎看不出什么分明，可在苏西低声喃喃了几句之后，刚才她在空中画的东西愈发明显，甚至发着淡淡的光芒。 如果此时冯听白睁着眼，就会看到凭空出现了一张发光的画，仔细看的话，就会认出这是一张屏城的平面地图，精确到每一家每一户的位置。 苏西挥手在眼前划过，下一秒，地图上有一个红点在不断的闪烁。苏西仔细一辨认，声线立刻都变了：“小白白，走，风由路十八号！”对，那个闪光点就是梁媛的位置。 冯听白猛地睁开眼看了一下苏西，确认她一切正常后，发车离开。坐在副驾驶上的苏西左手握的死紧，才没有被冯听白看到伤口，这使她长舒了一口气，不过不幸的是，她依旧感觉左手心有液体缓缓流动着。 然而，她怕冯听白看见之后担心，身体一动不敢动，左手也是。毕竟左手是离苏西最近的地方，一动势必会引起冯听白的注意。所以，苏西一路紧握着手动都不敢动，只希望伤口能尽快停止流血。 可事情终究败露了…… “苏西！” “嗯？”对于冯听白突然看过来的视线和响起的不小的喊声，苏西被吓得一怔，“怎么了？” 冯听白不说话，只是犀利的视线瞬间从她脸上下移，苏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心里陡然一梗，顺带脖子发凉。 ——她伤口的血不知何时竟然扑上了冯听白的鞋，弄的白亮的鞋面一片猩红，看着极不舒服。 “哪里？”听着冯听白严肃的声音，苏西乖乖地摊开左手掌，一句话都不敢说。 “哎！哎，小白白，你，你别哭……”苏西本来以为会被冯听白一顿说顺带心疼，可没想到——她竟然哭了…… 冯听白不说话，也不看苏西，只是目视前方，可她脸上晶莹的泪珠任谁看着都心疼。 苏西慌了可也不敢有大动作，因为冯听白根本没有停车的打算。 “小白白，你打我骂我吧，你别哭，你哭……我好心疼。” “苏西。”冯听白脸色平淡不看她，苏西轻轻应声，“嗯？” “就只有你心疼我吗？我……我他妈快心疼死你了！”冯听白吼完这句猛地靠边停车，不给苏西反应的时间就扑上去吻住了她的唇。 唇上的撕咬感让苏西回神，她刚才……是听到小白白爆粗口了？一个几乎没说过脏话的人？ 苏西简直是个疯子，心里高兴得要命，也不管伤口如何，反扑了回去。 过了有几分钟，两人都呼吸不稳，张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仿佛两条濒死的鱼在争取活命的机会。 “……小白白，我没事，咱们走吧。”苏西喑哑暗含情.欲的声音暧昧地响起，弄得车里这一方小小的空间愈发有一种压迫感。 “你右手边的扶手有个暗缝，打开它，里面有备用药。” “好的。” 汽车匀速行驶但速度不算慢，苏西往伤口上上了药之后，血很快就止住了。她偏着头盯着冯听白线条弧度优美的侧脸，有些微微失神。 “说吧。” “……小白白，你以后能不能不哭……” “我的哭相很难看？” “绝对没有！”苏西顿了一下，“只是我看着你这样，好想分分钟切腹自尽……我好心疼的，真的真的！” “那你以后别受伤。” 苏西的脸蛋瞬间染上了红晕：“遵命，我的女王大人。” “能不能换个称呼？” “嗯？”苏西有些不解。 冯听白脸上不显山不露水，心里早已风起云涌，暗念苏西情商还是不够。 好吧，既然如此，她还是提点一下好了：“你没有让我做你女朋友的打算吗？” “哎？”苏西瞬间反应过来，一激动伤口给碰到了，又是一声轻嘶，不过血倒是没再次流了，“我一直想让你做我女朋友的！一直！想得我快疯了！啊啊啊！” “那你怎么不说？”冯听白脸上的红晕被她强行压了下去，不过还是有淘气的红色露在脸上，“别说你脸皮薄，鬼都不信。” “……”苏西暗道冯听白真是把她吃得透透的，“你还记得除夕夜我们一起放烟花的事吧？那个时候我就说了，只是你没听清……” “怪我咯？” “没有没有！我郑重地再说一次！”苏西本来声音挺大，平静下来之后脸上兀地一红，“你，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嘛？” “我是一个人，不是三个人。” 苏西羞得满脸通红，可还是装得很霸气的样子，脖子一仰，声音响亮：“女人，我缺一个女朋友！会暖床的那种！” 冯听白被她的声气彻底逗笑了，难得地咯咯笑出声：“咳，嗯，我会暖床，嗯。” “你答应了？”要不是在车上，苏西早就扑上去把冯听白这样那样了，“啊啊啊啊啊！我苏西再也不是单身贵族了！去他妈的狗粮！谁爱吃谁吃去吧！哈哈哈哈哈！” 冯听白看着她激动的样子，脸上也染了不少的笑意，她也很高兴，真的。有时候呆傻蠢萌，有时候聪明睿智，这样的苏西她喜欢。她喜欢，嗯。 两人的心情舒爽了许多，连带着这车里的空气仿佛都清新了不少，不复之前的压抑。 风由路的路标出现了之后，苏西让冯听白就地停了车，因为再往里走路会越来越窄，车估计会卡在里面。 “女朋友，把你的手交给我吧。”苏西做出邀请的动作。冯听白笑了一下，把手搭了上去。 手牵手的感觉真是难以明说，仿佛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其中的酥麻感和悸动感简直美好地难以用简单的言语来形容。 隔了三百年之久的又一次回家让苏西感慨万千，连步行的速度都提高了不少。冯听白自然懂她的感觉，什么都不说，只是脚下紧紧地跟着她的节奏。 前人都说近乡情更怯，那么近家的感觉自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惜，还没走到家门口，苏西和冯听白的脚步就突然停了下来。 ——不远处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染得那片天空都比其他地方亮堂了许多。 苏西心里告诉自己不要着急，可那熟悉的地点还是让她慌乱了。 家里，着火了。 梁媛，可能在里面。 第67章 生不同床死可同穴？（十） ——跑！ 这是苏西反应过来后的第一想法。 当然，她也这样做了，拉着冯听白的手就迅速跑了起来。 木门已经烧的焦黑，摇摇欲坠，苏西敢肯定手指轻轻一碰它铁定会四分五裂。可那样的话，她们也就不安全了。 但是她还得进去看看，确认一下梁媛的情况。 “小白白，你就在这儿等我，哪都不要去。” 冯听白抓住她欲要离开的胳膊，声音微微抬高：“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放心你进去。” “所以呢？你要自己进去？放我一个人不知所措地在外面等？等尸体？” 冯听白毫不掩饰的话语弄的苏西一怔：“小白白，我不会——” “别说什么不会有事的鬼话，我不信。”冯听白一丝不苟地盯着她的眼睛，神情十分坚定，“带着我一起。” 苏西的心脏砰砰砰的跳动了几下，频率比平时要快。她抿着嘴，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无奈：“那你闭上眼睛。” 冯听白照做，下一秒她只觉后脖颈一疼，瞬间没了意识。 苏西看着怀里软着身体晕过去的冯听白，眼里满是心疼的情绪。小白白，你别怪我。 时间紧迫，情况危急，苏西不由分说捏了个诀瞬间把冯听白送回了车上自己又回了来。 火光愈发明亮，烧得头顶一片天都是红的，苏西没敢停留，瞬移到了里面。 “咳……咳咳……”刚站住脚苏西就被烟熏火燎地止不住地咳嗽，连吸进肺里的空气仿佛都是热的。 院子里的野草早已烧成了灰，踩在脚底都是碎末，风一吹就像清明时飘飞的烧纸，洋洋洒洒地在空中翻转回旋，终究不知道它会飘落何处。 相比之下，房子的情况看着好像能稍微好一些，门板什么的都还在，只是被熏黑了。 “梁媛！”苏西捂着口鼻声音尽量再提高，“咳咳……梁媛！你在里面吗？” 无人应答。 苏西想着她之前多次吐血的情形，心里难免担忧。看了看几个紧闭着的房间门后，她心下一凛，朝着右手边第一个房间的位置走去。 明明离得只有不到五米，可苏西硬是寸步难行，因为一不小心就会遭到火龙的攻击，她的一撮头发已经散发出那种淡淡的烧焦味。 终于走到房间门前，苏西往后退了一步，“哈”的一声抬脚踹向了门板。 瞬间，房间里的火龙扑面而来，其中夹杂着滚滚热浪。 “啊！”苏西痛苦地双手捂脸，在她一只手颤抖着放下之后，明显有东西从她脸上掉落。 ——那是一块脸皮。 苏西龇牙咧嘴地后退，待里面的火光没有向外蔓延的趋势之后，她捂着口鼻闷头冲了进去…… “咳咳咳……”苏西灰头土脸地从房间走了出来，梁媛没在里面。 下一个房间，周而复始，依旧没有。 苏西的脸上被火光熏的墨点大大小小好多个，连鼻头上都有。刚才那块掉落的脸皮所在的地方比别处看着颜色深些，但没有血迹和本该□□出来的血肉。虽说如此，她的脸蛋因为少了一块脸皮看着还是有些可怖，就仿佛掉了墙皮露出水泥的旧墙。当然，她的程度比起那个还是要好一些。 最后一个房间。 苏西犹豫着迟迟没有进去，这是最后的房间也是最后的机会。这，意味着什么呢？ 梁媛吊着一口气在等着救援？再者，她昏迷在了里面？抑或……她死在了里面？ 苏西不敢想。 “梁媛。”尽管捂着口鼻可喉咙里还是吸入了不少烟，苏西的声音已然变得有些低哑。 能下脚的地方不多，好多东西都被明火吞噬，发出滋滋的响声，冒着大量的烟。苏西此时就像是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可她不是石猴，炼不成火眼金睛不说，一言不合还会命丧当场，和她刚定下名分的女朋友后会无期。 左移一步，向右一撤，一跨步，一后撤，寸步难行，步履维艰。这一个大房间苏西俨然走成了迷宫。 “梁——”媛字还没出口，苏西就觉得当头一棒，瞬间软了腿倒了下去。脸着地的时候，脸皮发出的轻微的滋滋声已经算不得什么，因为火光已经近在眼前。可她什么都干不了，缓缓地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 冯听白苏醒过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转动着眼珠子四处看看，洁白的墙顶，洁白的墙壁，洁白的床单，纤尘不染的地板，低调而又奢华的床头柜。 这是她的房间。 这是她的房间？ 这是她的房间！ “苏西！”冯听白霎时清醒，鞋都没穿就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走，刚拉开房门她就惊了一下，“……梁媛？” “你平安回来了，真好。苏西呢？”边说着冯听白扒开梁媛的身体往外看了一眼。 连个鬼影都没有。 “苏西在哪？”冯听白站直身体重新看向梁媛，可梁媛本就苍白的脸上豆大的泪珠突然砸了下来，仿佛重重地砸在了她的心上，顺带砸得她的心支离破碎。 “……苏，苏西呢！！！”冯听白难得情绪如此激动，捏着梁媛的胳膊力道十足。 “她去休息了？”冯听白试探着，猜测着，她在等一个让她安心的答案。 “还是回家了？” “去卫生间了？” 梁媛泪流满面，嘴唇颤抖着半天说不出话，连头发丝好像都抑制不住地颤动。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梁媛颤抖着的嘴唇最终发出轻微的声音。冯听白不想听见这句话，真的不想。 “……对不起。” “什么意思。”冯听白沉了脸声音里毫无起伏。 无言的泪珠化为撕心裂肺的嚎啕，揪心，只有这一种感觉。 冯听白觉得空气突然有些稀薄，让人呼吸不畅：“说话。” “她……死了。” 死了？ 苏西死了？ “你他妈敢逗我！”冯听白吼了一声揪住了梁媛的衣领。 梁媛啜泣着，脸上一片湿润。 就在冯听白准备暴怒的那一刻，梁媛的胳膊缓缓地抬了起来。 冯听白抬眼看过去的时候，梁媛的掌心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东西。 冯听白拿过那个东西，眼睛瞬间就湿润了。 ——那是苏西衣服上的纽扣，她认得，她该死的认得！ 此时，那只纽扣不复以往的光鲜，黑沉一片，犹如冯听白意欲骤停的心脏。 第68章 生不同床死可同穴？（十一） “该衣物经过辨认，为死者苏西所有……” 沈枞渊木着脸，眼睛死死地盯着已经被火烧得破破烂烂的衣服，久久没有出声。 他在想，他在想穿过这件衣服的那个姑娘。 笑起来时眉眼弯弯，眼里灿然发光，炯炯有神；思考的时候，习惯性地手掌撑头，一丝不苟，聚精会神；生气的时候，那一板一眼威严尽显的风度都美得那么认真。 对，美。她长的不是那么美却又显得无限美。 高越从审讯室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队长独自一人站在栏杆前眺望着什么，高大修长的背影看着有些落寞。他轻轻地踱步过去，才看到沈枞渊的指间夹着一支烟，火星点点。 “……队长。” “嗯？” 老实说，高越很吃惊，因为这是他第二次看到沈枞渊抽烟。 他上一次看到沈枞渊抽烟还是三年前，那是617特大袭警案结案后的第一天，在烈士陵园祭奠了死去的三十九名警察后，他就如现在这般凭栏站着，手里夹着一模一样的烟。唯独不同的是，他上次没点燃。 “你……遇到了什么事吗？” 沈枞渊往远处望着，大大小小的建筑不知是不是真的在他眼中：“高越，你觉得这座城市美吗？” 高越心里愈发觉得惊疑，答话的时候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才是沈枞渊想要的，“这座城市……不够美。” “就说咏桦酒店，十年前还是青砖灰墙的古楼，如今金碧辉煌，高耸入云，虽然看着好像美了，可对我这种本地人来说，失去了可以回望过去的记忆。” 高越说完这番话，视线投在了沈枞渊帅气清俊的脸庞上，欲要看看他有什么反应。可惜沈枞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他的意图又一次落空了，只得闭嘴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这一等他才发现，沈枞渊并没有吸烟，只是夹在指间任它自己自生自灭。 一缕烟轻轻随风飘起朦胧了沈枞渊的表情，凸显得他愈发孤独，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无声而寂寞。 “高越，上次相亲的结果怎么样？谈成了吗？” 沈枞渊突然转移了话题弄得高越一怔，可一怔过后，他的脸上有些略微的红意，半大小伙子硬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声音里带着憨憨地笑意：“谈成了，打算下半年结婚……谢谢您了。” “谢我干什么？虽说这事是我无意中牵的线，可追不追得到全在你。” 高越听他这么说，心里愈发感激：“我孤儿一个，能进咱们队也是您当初提点的，大大小小的事您也帮过我，不会忘的。” “有人管果然不一样了，不错。” 高越羞涩地笑了笑，似乎还有些高兴的无奈：“您可别打趣我了。” “不是在打趣你，我是羡慕。” 高越兀地一愣，看到了沈枞渊眼中一闪而过的难过。果然，还是有事。 “有事您就说吧，说出来心里敞亮点。” 沈枞渊抬手一个漂亮的抛物线，燃尽的烟头完美地落入了垃圾桶。下一刻，沈枞渊双手插兜，声音悠远而缥缈：“我刚才问你这座城市美不美的问题，其实我心里在自问自答。” “高越，我好像突然失去了对于这座城市的爱意，因为我发现，让我爱上这座城市的动力没了。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没了。” 高越结合他刚才所说的羡慕，似乎有些明白了：“你的……朋友出事了？” “死了。” 高越心里一沉，猛然抬头再次看向他，可沈枞渊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似乎对于朋友的死毫不关心。然而高越知道，他越是如此，越是代表他要做些什么了。 高越心里划过一抹怵然的担忧，声音里充满试探和疑窦：“您——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不会。” 高越心里一松。 “我把凶手干掉就行了。” ＊＊＊＊＊＊＊＊＊＊＊＊＊＊＊ “苏西为了救你丢了命，结果你说着火的时候你根本没在那里。所以呢？苏西白死了？她该死？”冯听白难得这么不客气。 “……对不起。” “如果‘对不起’能让苏西回来，我冯听白愿意说几万遍！” “你坏！我姐姐好不容易才把我救出来的！不许你说她！” “墨墨！”梁媛摸了摸墨墨的马尾辫，“乖，不能这么说话。” “抱歉，我激动了。”冯听白徘徊了几圈，不复以往的高冷。焦躁，她很焦躁。 冷静下来之后，她难得恢复了理智：“谁干的。” 梁媛手指轻握成拳，似乎有些不好开口：“……苏沫。” “果然。”冯听白盯着梁媛的眼睛，“带我去找她。” “嗡……”手机震动声突然响起，冯听白看都不看就挂断了，可惜震动声依旧不死心地再次响起。 “谁？最好有急事！” “沈枞渊。现在能来趟警察局吗？” 冯听白记得他，虽然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他，不过回想起来还是不怎么费时间的。 “有事？” “拿下苏西的东西吧，我应该没找错人。”他不想说遗物这个词，恰巧冯听白心里也不愿意听。 “我马上到。” 去的路上，冯听白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说不定一会儿她就会认出那些并不是苏西的东西，苏西还活着，只是她暂时不知道而已。因此，路上她没注意闯了一个红灯，差点和一个货车迎面撞上。 侥幸没出事的时候，她的脑子里又突然涌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她自杀怎么样，陪着苏西一起吧，这样她才不会又陷入以前的孤独。 不过终究还是想要确认苏西的东西的念头占了上风。如果苏西没死，那她先死了岂不是麻烦，还不如确认了之后再做死不死的打算。 最重要的是，如果确认的结果让她失望的话，她死也要拉上苏沫，无论用什么手段。 她说到做到。 沈枞渊见到她的时候，眼里的情绪看不分明。其实他在用心打量她，他在思索，苏西这样一个妙人看上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可惜，他看不透。 “跟我来。” 烧焦的衣物映入眼帘的时候，冯听白的眼泪差点不受控制地冲出来，不过还是被她在最后关头给抑制住了。她还没仔细看呢，还没确认呢，干嘛要没出息地哭呢？ 她把仅剩的完好无损的称不上衣服的布料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仿佛在鉴赏世上最精美的珍宝。 良久，她突然把布料举到沈枞渊的面前，声音里难得的夹着激动：“她没死！” 第69章 生不同床死可同穴？（十二） “什么意思？”沈枞渊情绪瞬间激动，猛地拽住了冯听白的胳膊，忽而意识到这个举动有些不好，慌忙松开，“抱歉。” “没事。”冯听白的声音夹杂着明显的笑意，“你看。” 沈枞渊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冯听白的食指正指在苏西被烧得破烂的衣服口袋上。 “怎么？”沈枞渊看着扣好纽扣的口袋，不明所以。 “苏西一般不会扣上口袋的扣子，因为她觉得取东西不方便。”冯听白的手缓缓地摩挲着上面的纽扣，“可是，它现在是扣上的。” “她曾经打趣说，她抹杀了纽扣和扣环的亲密关系，因为她这只单身狗嫉妒，见不得它们在一起。” 沈枞渊过了一分钟终于反应了过来，心里的苦涩溢满心头，他在苏西的心里终究是比不过冯听白的。苏西从未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他也便没了和她有独属于二人之间的默契的可能。 只有冯听白懂，这是苏西给她的特权。 “她有……除了你，还有关系亲密的人吗？”沈枞渊原本想说“她有关系亲密的人吗”，可甫一开口，他苦涩地想起，面前这位就是她最喜欢的人，自然……她便也是她最亲密的人。 他差点就尴尬了，不是吗……索性，他改口了。他本该庆幸自己的机智，可他还是有些难过，夹杂着一些羡慕，甚至有一丝嫉妒。 “韩乙文，她的师姐。” “她？”沈枞渊有些吃惊，“确定吗？” “八.九不离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冯听白皱了下眉，再次按了通话键，这次通了，对面传来一个话音有些迟疑的女声，“……喂。” “你刚才在和谁打电话？” 梁媛的手心里差点出汗：“一个朋友。” “朋友？”冯听白的口气带着试探，可表情早已经很是严肃，“她找你有什么事？” 看似询问的口气，可冯听白没等梁媛出声就继续说道：“找你谈怎么保密的事？保密苏西还没死的事实？” 梁媛脸色一白，表情陡然一变，一口气没喘上来，咳得撕心裂肺。 等她终于停止了咳嗽之后，她抹去嘴角流出的血，声音里带着无奈和忏悔：“对不起。” “梁媛，你喜欢韩乙文没有错，可真正的爱情里从来没有卑微的一方。” 冯听白的眉心皱成川字，这意味着她已经很生气了，可梁媛的话顷刻就让她的怒气没了发泄的余地。 “冯小姐，如果她能喜欢我……我心甘情愿卑微一点，可她……不喜欢我啊。”梁媛说完这句，突然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对不起，我又说了这种话，浪费你的时间了。” “你……”冯听白站在梁媛的角度一想，挺心疼她的，“你现在在哪里？” “在苏西家里。” “我来找你，你别走。” “……好。”梁媛刚挂了电话就低着头沉思着什么，良久，她回了房间。 梁媛轻轻地推开门，墨墨背对着她一个人在堆积木。她没想打扰她，轻手轻脚地靠近，想要看看她在堆什么东西。 “给姐姐拼个大大大房子，嘿嘿～” 梁媛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你听话！”墨墨捡起掉下去的一块积木，甜甜的声音好萌好萌，“我姐姐的房子不能少东西，不许再掉，哼！” 梁媛没有弄出动静，跪坐在地上，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喂，你以后就是我姐姐的女朋友了啊！那个坏女人快走开，姐姐才不要为了她再伤心呢！”墨墨拿起一个小人形状的积木放在了堆好的房子门口，“你在这里乖乖地等我姐姐回家。” 墨墨认真的口吻终于让梁媛忍不住心酸的情绪，回想起这许多年来的思念、孤独和心痛，一时哭得难以自拔，宛如泪人。 “咦，姐姐。”抽泣的动静还是惊动了墨墨，“姐姐，你，你别哭……” “哇……”墨墨瘪着嘴忽而哭了出来，小脸上全是大滴大滴的泪珠，“姐姐，墨墨会乖，不惹你难过……呜……” 梁媛猛地把墨墨圈进怀里，紧紧地抱住，一大一小哭成一团。 良久，梁媛松开了墨墨，看着墨墨明亮的大眼睛，说：“墨墨，你自己乖乖地在房间里待着，姐姐去给你买草莓味的棒棒糖吃好不好？” “好，墨墨会乖，墨墨等姐姐回来。” “好孩子。”梁媛摸了摸墨墨的头，接着起身离开。关上门的一瞬间，她的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好美好美。她轻轻地挥了挥手，“墨墨，一会儿见。” 走出大门之后，梁媛脸上的笑意彻底没了踪影，往窗户里不舍得看了一眼后，她抬脚大步离开。 在她离开后的十分钟左右，一辆白色小轿车停在了苏西家所在的三层小楼前。 ＊＊＊＊＊＊＊＊＊＊＊＊＊＊＊ “小姐，小姐……” “嗯？”梁媛的思绪终于回了来，眼睛从车窗上离开，看向说话的人，“师傅，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看着精神恍惚的。” “没有，谢谢您的关心。” “那你接下来要去哪里？咱们已经转了好几个地方了。” “屏城市一中，谢谢。” “屏城的好学校哇。那是你的母校？” “嗯。”梁媛难得地笑了笑，“走之前想去看看。” “要去外面发展了吗？祝福你，年轻人难得有好机会。” 梁媛不知如何应答，笑了笑没出声。 屏城市一中，不仅是她的母校，还是她认识韩乙文的地方。那时青春年少，她就对韩乙文起了心思，也难怪她往后怎么都放不下她。 韩乙文是她的青春记忆，是她青春年华里温暖的日光。 走之前，她想把从前和韩乙文一起去过的地方再走一遍，这样就算死了，她也不会遗憾了。 透过车窗，屏城市一中的校门尽收眼底，正值上课时间，见不到学生活跃的身影，可还是有一两个学生抱着厚厚的作业本急匆匆地往教学楼走。 那些估计是课代表，以前她也有过这样的时候，现在想起来，真是很久远的记忆了。 穿着短裙扎着马尾的小女生让梁媛清晰地想起记忆里的那个姑娘。 那时，韩乙文笑起来的样子让她的心都能化了，浑身充满了青春飞扬的气息。那清脆悦耳的嗓音犹在耳边：“梁媛，快跟上来啊，迟到了的话老巫婆要发飙啦……” 美好的记忆让梁媛沉迷其中，情不自禁地笑出声。 “不进去看看吗？” 梁媛缓缓地收回了视线，轻轻地开口：“不了。” “就停在这里吗？不往里去了？” 梁媛笑着摇摇头，付钱下了车，“师傅慢走，麻烦了，剩下的这段路我想自己走走。” 虽说过了许多年，环境变化很大，可路边窄窄的路沿竟然还在，梁媛两只脚一前一后的踏上去，一步一步地慢慢往前走着。 一不小心一只脚滑了下去，梁媛笑着摇摇头，重新站稳，拨了电话。 “有事就说，没事挂了。” “乙文，你还记得以前我们放学一起回你家的日子吗？现在我正往你家走，路边的路沿竟然还在，以前你总是能很平稳地走在上面，直到回家。我一向笨，中间会掉下来。” “刚才我就掉了一次，很无语吧？” “不记得了，嘟嘟嘟……” 电话被无情地挂断，梁媛收回手机，抿了抿嘴，呼吸了一口气后又小心翼翼地走着记忆中的“独木桥”。 不记得了啊，不记得也便算了，不然又能怎么样呢…… 第70章 生不同床死可同穴？（十三） “你来干什么？有病啊，这样冯听白会怀疑的！” 梁媛嚅嚅喏喏地抿了抿嘴，受伤的表情怎么都掩饰不了，不过她还是扯了扯嘴角挂起一个很难看的微笑：“乙文，你……” “别这么叫我，你不配！”韩乙文的表情显得有些狰狞，“你对我做过的事畜生都不如。” 梁媛仿佛利剑穿心，一时难以呼吸，过了几秒，她才缓了缓，继续说道：“冯小姐已经猜到苏西没死的事实了，你放了苏西吧，冯小姐估计很快就会找上门来。你先放了苏西，剩下的我来顶着，我……” “就你？”韩乙文打量着梁媛苍白的脸色，语气讽刺，“一天咳八回，吐血当习惯，你觉得你能顶什么用？” “乙……你以前……” “不要提以前！以前一心只知默默守护的傻瓜韩乙文早就死了，现在我要把我想要的东西不惜一切办法地占有它，不允许任何人有夺取的机会！” “你——” “滚！立刻滚！我不想看到你！” 冰冷的门板隔绝了梁媛想要汲取温暖的心，她站了有三分钟的时间也思考了三分钟，下一刻，她再一次敲了门。 “你到底要干嘛！唔——” 梁媛这下是真的用了狠力，无论是手上的力道还是嘴唇上的力道。 她想亲韩乙文想了好多年，可惜韩乙文不给她任何机会。如今她不知何时就会死去，死之前不疯狂一次她不甘心。 拼命的吮吸，不放过任何可以汲取甘甜的地方，津液不受控制地流出挂在嘴边，两个人的呼吸乱成一团。一个人上赶着啃咬，一个人疯狂的推拒，但看谁占了上风。 明显的疼痛感从舌尖传来，可梁媛装作不知，嘴上的力道仍旧不减。 无数个日日夜夜心心念念的味道终于尝到，梁媛心里的委屈、难过和兴奋并存，眼里有泪水落下，于两人交缠的唇齿间没入，不知消失在谁的唇间，又沾上了谁的气息。 “啪——” 脸上肯定留下了五指山的印记，可梁媛放肆地舔了舔嘴唇，顺带勾起了微笑。 “你个畜生！”脖子上的手力道加重让梁媛想起除夕夜不好的经历，不过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现在还不能死。”梁媛迅猛出手将韩乙文掐她脖子的胳膊一扭，反向控制在了后背上，韩乙文一时挣脱不开。 “梁媛，你放不放开！” “不放。”梁媛的口中轻轻地吐出这清晰的两个字之后低头又在韩乙文的唇上啃了一口。 “我要杀了你！” “不用你杀我也快要死了，不过如果你想杀我，我倒愿意死在你的手上。然而，不是现在。” “苏西我不会放的。” “我逼你放。” “你敢！” “呵……”梁媛轻笑了一声，低头又亲了上去，韩乙文甜美的味道差点让她失了控。 ——韩乙文之于她，真的是毒.药。 “梁媛，你真的会死在我手上。” “嗯，我愿意。”梁媛的回答仿佛接受求婚的人一样，淡定从容，不像是赴死之人。 这样的她，才是真正的她，不是那个因为韩乙文一直卑微，一直孤独，一直受伤的她。 “带我去见苏西吧。” “不去？”梁媛轻笑了一声也不着急，“将死之人什么都干得出来，你不要逼我，真的。虽然我喜欢你，可唯独今天我不能满足你的要求。” 韩乙文抬头死瞪着她，心知梁媛说的不是假话，受制于人她虽然不甘心可还得听话。 “这样才乖。”梁媛摸了摸她的发顶，自然得来一个眼刀。她笑了笑，如果眼刀真的有，此刻她怕已经是被千刀万剐了吧。 “不要耍小聪明，你的那点心思我都知道，我喜欢你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 “你喜欢我真是我上辈子不知造了孽。” “你上辈子一定用浑身解数勾引了我，否则我这辈子怎么会这么死心塌地地喜欢你呢？”梁媛咳了一下，喉咙有些干疼，“不过我心甘情愿。” 韩乙文被控制在怀里，梁媛一时有些松懈，没有注意到韩乙文往角落的地方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 “苏西就在前面那个房间。” 梁媛一手放在韩乙文的腰上把她圈在怀里，一手抓着她的双手，形成控制的姿态。 就在离那个房间只有几步远的距离的地方，韩乙文突然闷哼了一声。 “你怎么了？”梁媛下意识地一低头，就对上了韩乙文似笑非笑、奸计得逞的眼神。 没等她抬头，后背就是一阵刺骨的疼痛，真的，她能感觉到刀锋的冷意，她轻轻一动，那刀尖就搅和在她的骨缝里，刮得骨头和血肉疼意难忍。 背后开始有液体缓缓流动，梁媛感觉得到，韩乙文一把将她推开，这一推，她背上的刀磕在了桌角上，刀身更加刺入了几分全部没入了身体里。 她笑了笑缓缓低下头，看着脚下的血迹一圈圈地晕开，足像是□□的花朵，血红血红的，鲜艳无比。 这是她的血啊，颜色不错。 抬头看向韩乙文，梁媛的笑意仍挂在嘴边：“终究没能死在你的手上，有点不甘心，你能让我最后一次躺在你的怀里吗？” 眼泪终究湿了眼眶，梁媛泪中带笑，一脸渴望地看着她喜欢了几百年的姑娘。 “剩了几口气了，省省吧。” “背后捅人的事也就你能干出来了。”梁媛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两只脚从一边走过来近在她的眼前，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人抬起一只脚踩在了她的背上，用力碾压。 “你和我那妹妹真是一路货色。” “苏沫，你会下地狱的。”加重的疼意让梁媛吐出几口鲜血，极度狼狈，可她不想理旁的人。 躺在血泊里，她用最后的力道向站在一边表情复杂的人招了招手：“乙文……我最后一次求你了，过来吧，好不好？” 没等到韩乙文走过来，关着苏西的那个房间门突然开了。 下一刻，苏西疯了一般地扑了过来。 “包子，包子你怎么样？你不许死！” “咳咳……”梁媛一张口就有鲜血流出，止都止不住，“我让乙文过来，你过来干嘛……傻……” “韩乙文！”苏西抬头一脸痛恨地向韩乙文吼道，“你还不过来！” 仿佛终于清醒的韩乙文一脸呆滞地看着地板上刺眼的红，步子突然挪都挪不动。 苏西看不下去，流着眼泪三两步上去狠拽着韩乙文的胳膊就把她推倒在了梁媛的身边。 衣服沾了血，韩乙文像是被吓到一样，颤抖着往后蹭了蹭。 “乙文，别怕……”梁媛伸出血手抚了抚韩乙文的脸，“我这辈子就只喜欢你，下辈子有机会我还会喜欢你，到时候你可别再拒绝了。” “咳咳咳……”一大口鲜血再次吐出，糊了梁媛胸前的衣裳，“乙文……咱们生不同床……死可同穴？” “罢了罢了，我在说笑，你肯定不愿意。” 梁媛像是说累了，眼睛有些睁不开了，苏西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眼缝里韩乙文的容颜堪堪还能看出一个轮廓，梁媛勾唇想笑却发现自己没了气力。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手指颤动着，苏西慌忙地趴在她的嘴边，耳朵靠得很近。 耳边微弱的呼吸声彻底没了，苏西缩成一团，身体忍不住地颤抖着，哭声还是传了出来。 “啊！” 吼声过后，苏西嚎啕大哭，伏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 刚才梁媛最后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棒棒糖……草莓味的……” 第71章 生不同床死可同穴？（十四） “姐姐……哇……”墨墨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看着墓碑上的人像哭得稀里哗啦，小手把眼睛抹得通红，“墨墨会乖……呜……你别离开墨墨……” 苏西站在墨墨身后，脸色暗沉如水，看不出情绪，冯听白转头瞥了她一眼，心里五味杂陈。 那天她察觉到不对劲就往韩乙文家里赶，可没想到终究还是迟了。 她刚把车停在韩乙文家门口，就看见苏西无声地流着泪一步一步地从里面走了出来，怀里抱着浑身是血的梁媛。 当时她看苏西情绪不对，没有说话打扰她，只是默默地开车带她们回了家。 自那时起，苏西整整三天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一句话，就那么不吃不喝地跪坐在装着梁媛尸身的冰棺旁。 如果不是她身体状况撑不下去晕了过去，冯听白不敢想，她得那样折磨自己多久。 索性苏西恢复过来后，情绪好像有所变化，该吃吃该喝喝，把梁媛的身后事打理地井井有条，也终于和她说了话。 可她知道，苏西心里的那道坎没有过。 “包子，剩下的事有我，安心去吧。” 苏西的声音并不大，有被墨墨的哭声掩去的架势，可冯听白听得清清楚楚，她相信苏西会说到做到。 另一边，韩乙文战战兢兢地坐在饭桌前，食髓无味。梁媛躺在血泊中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她临死前说的话也仿佛回响在耳边。 “害怕了？” “啪”的一声脆响，韩乙文手上的瓷碗砸在地上，瞬间摔得四分五裂。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她喘着粗气揪着来人的衣领。 “呵呵……我说，你快放手。”苏沫轻巧地坐在了饭桌一角，“咱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韩乙文的表情算得上是狰狞了，“虽然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可是我能把你变成死蚂蚱，你最好知道这点。我韩乙文疯起来是你不敢想的。” “哈哈哈哈哈……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盟友。”苏沫大声笑道，一点都没有被人威胁后或恐惧或生气的样子。 “哼……”韩乙文哼笑一声，不置可否。 “我这件事做的不错吧？梁媛对你来说是一个麻烦。” 一提到这个，韩乙文的脸色立刻变了：“闭嘴！” 苏沫脸上的怒气差点爆发，不过碍于韩乙文之前的话，只好悻悻地忍了下去。 血手摸在脸上的触感仿佛还在，韩乙文立刻颤抖着跑向了卫生间，吐得一塌糊涂。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的水珠缓缓地流动着没入衣领，韩乙文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陷入了茫然和不安中。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韩乙文心里一惊，摸向手机的手颤颤巍巍，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之后，她迟迟不敢接。 铃声不死心地一遍遍响起，最终她颤抖地按了接听键。 “韩乙文，明天十点一刻见一面吧，我在华阳陵园等你。” 电话何时挂断的韩乙文没注意，她注意到了两个词。 十点一刻，梁媛死的时间。 华阳陵园，梁媛墓地所在的地方。 十点一刻，华阳陵园人并不多，微风吹着，墓前的鲜花缓缓而动，苏西站得笔直，任衣角随风张扬，岿然不动。 墓碑上的姑娘，笑得一脸明媚，嘴角眉间都是一种灵动之美。 “你来了。” 随着苏西突然开口的三个字，韩乙文从一边缓缓走了出来。 “包子她这些年一直都喜欢你，这你一定知道。”苏西的声音很低沉，没有见到杀人帮凶就剑拔弩张的样子，“可你有件事不知道，我今天得告诉你。” 韩乙文下意识地往墓碑上看了一眼，却像是被墓碑上明媚的笑脸刺伤了眼睛，慌忙低下了头：“你说。” “三十年前你和包子突然分开的原因我之前就知道了。” “……什么？！”韩乙文一阵错愕的情绪中夹杂了痛恨和不敢置信，可最终，都化为了一声凉薄的轻笑，“呵，那你还向着那个畜生。” “畜生？”苏西也轻笑了一声，“她都死了，就算看在她一直喜欢你的份上，也请你对她有最起码的尊重。” “死了又怎么样？死了就可以抹杀一切过错吗？”韩乙文义正言辞，没有一丝悔恨的意思。 “如果不是她一个人的错呢？”苏西的话轻轻地飘进了她的耳朵。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韩乙文是受害者，我没有错！” “你口口声声地说自己是受害者，可事实上，这是你自己造成的结果。”苏西的刘海被风吹乱遮住了眼睛，她眼中的情绪一时看不分明，“韩乙文，当初是你诱惑包子在先的。” “你胡说！”韩乙文怒吼，显然是不相信苏西的说辞。 “当天晚上你喝醉了酒，意识不清，用透视眼把包子全身上下看了个遍。” “你当时说她左胸上有颗痣，还说她穿了黑色内裤，里面……” “你闭嘴！这不可能！” 苏西盯着她的眼睛，声音不紧不慢，可是意图却步步紧逼：“你还把她当成了我。” “……”韩乙文瞬间没了声音，久久地站在原地，不置一词。 最终还是她先行打破了沉默，眼里隐隐有要落泪的趋势：“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因为某些原因，我后来亲眼目睹过当时的画面。” “呵呵呵……所以呢？你看到我当时淫.荡.无比地把她当做你在她身下辗转求.欢的无耻样子吗？你说啊！” “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韩乙文笑出了眼泪，止也止不住，“好啊……好啊……” “怪我，我不要脸，我错怪了她……”韩乙文红着眼突然伸手指向了苏西，“可这些追根究底还是怪你！是你！是你苏西！” “我知道。”苏西没有辩驳，稳声应对。 “你别以为你这样就没有错了！承认了又怎样！错了还是错了！” “我知道，所以我会尽力补偿她。” “补偿？怎么补偿？一个死人如何补偿？”韩乙文嗤笑一声，情绪有些激动。 “替她报仇。” 韩乙文瞪圆了眼睛：“你要弑杀亲姐？！！！” “你说的不全对。” 韩乙文的心跳急剧加速，声音不稳：“……你是什么意思？” “包括你。”苏西的脸上不动声色，足像一口古井平淡无波，“帮凶，你也该陪她，不是吗？” 第72章 生不同床死可同穴？（十五） “……你是苏西吗？” 苏西眉眼深沉，不复以往的嘻嘻哈哈：“不用试探了，我是苏西，往后，我不会再心慈手软。” “你——” 苏西忽视了韩乙文脸上的不敢置信，转身就走，留给她一个笔挺的背影。 “晚上七点，风由路十八号。”苏西的声音随风飘来，“你，苏沫，一个都不要少。” ＊＊＊＊＊＊＊＊＊＊＊＊＊＊＊ “苏西，墨墨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过一口饭。” “我去看看，你先吃吧，别担心。”苏西拍了拍冯听白的手以示安慰，然后起身离开了饭桌。 “墨墨。”苏西挤出一个微笑，“快起来，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东西。” 看着被窝里鼓起的一团，苏西轻抬脚步：“真的不起来吗？那我要把东西拿走了。” 被窝里缓缓地露出一个头，苏西把手中的东西举到半空，让墨墨刚好能看得到。 “草莓味的棒棒糖！” “对啊，你姐姐买给你的，不要吗？” 墨墨骨碌着坐起身，从苏西手里把棒棒糖抢了过去，紧紧地护在了怀里。 “墨墨，你姐姐希望你健健康康地长大，吃得饱饱的，她才不想看到你饿着。”苏西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静静地观察着墨墨的反应。 墨墨盯着手里的棒棒糖看了一会儿，终于缓缓地抬头眼里满含渴望地看着苏西：“姐姐，墨墨要吃饭。” “嗯，墨墨好乖。”苏西伸手抱起她搂在了怀里，以后，她会像梁媛一样照顾好孩子。 “苏西。” “嗯？” 冯听白看着望着墨墨出神的苏西，心里有些不安：“你没事吧？怎么不吃饭了？” “没事。”苏西笑了笑重新拿起了筷子。 冯听白没有答话心里有些担心。 坐了一个小时，冯听白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找苏西问清楚，不然她心里平静不下来。 “苏西……” “小白白……” “你先说吧。”冯听白按耐住心里着急的情绪，先行说道。 “今天晚上陪我出去一趟。” 冯听白猛然抬头：“你——” “事情该解决了，我不打算再拖了，你帮我吧。” “好。”冯听白点了点头。 ＊＊＊＊＊＊＊＊＊＊＊＊＊＊＊ “苏西，这么快就来找死啊！急着陪梁媛吗？” 苏西抓住冯听白蠢蠢欲动的手，声音平淡：“苏沫，今天除非我死，否则你肯定活不到明天。” “你苏西就只会说大话，有本事你就来！” 苏西伸手给了冯听白一个退后的手势，接着看向了几米开外的两个人。 “苏沫，咱们单挑。” “尽管过来！” 话音刚落，一人一鬼已经斗在了一起，瞬间风云变色，一股风雨欲来的逼人之势。 冯听白站在一边，手心里微微出了汗。 打了十几个回合，双方猛然都同时退后了几步，这下冯听白才看清了苏西的情况。 面色微白，额头有冷汗密布，拳头微微发抖，估计受了内伤。反观苏沫，情况也不怎么好，隐隐有比苏西更重的内伤。 “苏沫，你今天必死无疑。”苏西轻抛出一句再次向着苏沫冲了过去。 “临兵斗者——”苏西以手为刀，“皆列阵在前！” “噗……”苏沫吐出一口鲜血，血迹洒向天空，如红雨一般落下地面。可受伤的她没有后退不说，反而扑向了苏西，同时大吼了一声，“韩乙文！” 局势瞬间反转，韩乙文加入之后，苏西双拳难敌四手，立刻落了下风，心口实实在在地猛遭到韩乙文的重击，身体猛然下坠，被抛出几米远。 “苏西！”冯听白立刻跑过去把苏西搂在怀里，“你怎么样？怎么样！” “咳……”苏西没忍住咳出一口鲜血，“没事。” “你们耍诈！”冯听白难掩心头之痛，大声吼道，“去死！” “哈哈哈哈哈……”苏沫大笑出声，“做人就得圆滑一点，否则那么愚蠢，只能是落败的下场。” 韩乙文站在一边，冷着脸，不置一词。 冯听白心疼得快要哭出来，不过想起之前苏西心疼她哭的样子，最终还是忍了下去。 “小白白……扶我起来……”苏西的话就在耳边，冯听白没有浪费时间，伸手扶起了她。 “再来。”平地一声惊雷，在场的除了苏西都是一愣。 “苏西，你——” “小白白，你懂我的。” 冯听白看着她眼里渴望的情绪，最终闭了嘴朝着她点了点头。苏西的想法她如何不懂，既然她执意如此，她便陪着，大不了一起死。 “还要来？飞蛾扑火？以卵击石？苏西，好多年不见，你是又变傻了吗？” “傻又怎么样，达到目的便是。”苏西吐出了嘴里的余血，站得挺直，“放马过来吧。” 苍茫夜色中，噬魂刀发出亮眼的光芒，照亮了一方天地。 苏西握紧了手中的刀，大吼一声直扑而上，“啊！” 苏西刚才受了伤，身体还是受到了影响，动作明显迟缓，不够利索。虽然苏沫也是，可韩乙文的力量足够弥补，所以一时之间双方斗得不可开交，输赢未知。 几十个回合后，双方退后几步暂停了动作。 一直没说话的韩乙文微微地低着头，声音不甚清晰：“苏西，再来的话，你迟早会输。” “输了又怎样？就算我死也得你们陪着。” 苏西摸了摸手中蠢蠢欲动的刀，声音低沉：“小白白，保佑我吧。” 片刻沉默后，苏西义无反顾地再次扑了出去。 身体砸落地面发出一声闷响，苏西抬眼看着同样倒在地上的苏沫，笑意挂在了嘴边。 这样便够了，死了自己起码带走了一个，可以了，真的，只是好舍不得小白白。 “韩乙文，看在我死了的份上，别伤害冯听白。” 冯听白化刀为人扑在了苏西面前：“你说什么傻话！苏西你个混蛋！你敢丢下我试试！” “哈哈……”苏西笑了笑，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把冯听白抱在怀里，嘴唇轻挪到她的耳边，“珍重，我的女朋友，我的爱人。” 第73章 生不同床死可同穴？（十六） “苏西，快醒醒……” 苏西半梦半醒之间，恍惚听到了有人在叫她的声音，她想要回答却发现自己好像张不开嘴。 也对，她已经死了。 死了？ 死了！ 她死了怎么会听到声音！ 苏西的思绪瞬间收回，猛地睁开了眼，一下子入眼的光刺得她又闭上了眼睛。 “苏西，快起来！再不起扒了你的皮！” 耳边的声音愈发的清晰，苏西的手抖了抖，眼皮动了动，不敢置信地缓缓睁开眼睛。 “太阳都照屁股了，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脱离被子有那么难吗？你……”梁媛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被床上坐起的人抱了个满怀。 “包子，包子……” 梁媛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只好耷拉了身体任由苏西抱住，不过话音没断：“饥渴了？发情别找我哦，不然弄死你。” “你说我是活着还是死了？” 苏西莫名其妙的话弄得梁媛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轻轻地推开苏西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 苏西笑了笑，开口说道：“再次见到你真好，包子。” 梁媛翻了个白眼，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起身往外走，“快起来洗漱，饭都好了，乙文等着呢。” “好。”苏西听到韩乙文的名字微微愣了一下，不过也只是一瞬。 “苏西，快过来吃。”韩乙文向着苏西招了招手，梁媛瞪了苏西一眼，转头笑着看向韩乙文，“亲爱的，我也饿。” 亲爱的……苏西嘴角都快抽了，这是个什么情况？梁媛什么时候这么奔放了？她确定师姐不会生气？ “喏。”然而韩乙文并没有像苏西想的那样生气，反而用筷子夹起一块肉递到了梁媛的嘴边，接着梁媛一脸开心地吃了下去。 握草，死而复生后就被猝不及防地喂了一嘴狗粮是几个意思？而且，还是她们两个…… 有点奇怪，不该是这样吧…… 苏西坐了下来，看着一脸甜蜜的两人，试探着开口：“小白白呢？她去哪了？” “谁？”两人面面相觑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你说的是谁啊？” “就是，就是冯听白啊。” “不认识。”两人异口同声，甚至同时摇了摇头。 苏西心下一紧，这是个什么情况？她们怎么会不认识小白白？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苏西草草吃完就回了房间，思绪乱了套。 苏西徘徊了几圈，眼尖地注意到了枕头边的手机。这一看，她立时吃了一惊。 ——手机锁屏上显示的时间竟然是一年前的时候。 苏西有些紧张，手上按了四个数字准备解锁，那是用冯听白的生日设置的。 密码错误！ 苏西呼了口气，重新缓缓地按了其他的四个数字。 解锁了！她用旧密码解锁了！ 她这是……回到了一年前？可也不对啊，一年前就算小白白还没出现，可梁媛不是也不在吗？而且，师姐和梁媛就算是以前也从来没有像今天那样的亲密啊！ 抓狂，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苏西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出合理的解释，心里一片茫然。突然，她想到了一个人。 ＊＊＊＊＊＊＊＊＊＊＊＊＊＊＊ 青砖灰瓦，绿树红花。踏进院子里，清脆的鸟鸣响在耳边，瞬间就让人忘了世间繁杂，心下一片沉静。 “师父，我是苏西。” “进来吧。” 苏西轻抬脚步，款款地向着房里而去。 “恢复自己的脸心情好多了吗？” 苏西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笑着点了点头：“嗯。” “我知道你今天来是干什么的，那件事是我做的。” “我就知道是师父救了我。”苏西抬头看向男人，眼里一片感激之色。 “是你自己救了自己，世事轮回皆有章法，苏沫已死却作乱世间，她既灰飞烟灭，那你自然不该死，我救你也只是顺应天意。” “那师姐……” “在你倒地闭眼之后她就自杀了。” 苏西愣了愣，苦涩地笑了，“师父救了我们两个。” “这种话不必多说，苦尽甘来，以后一定要安好，这是师父唯一的心愿。” “徒儿明白，谢谢师父。”苏西弯腰九十度深深地鞠了一躬，满含着尊敬和谢意。 “不过……” “嗯？” “回到一年前来，有的认识的人是不是就回到了最初，成了陌生人。” “你说的是你死之前陪在身边的那个姑娘？” 苏西点了点头：“嗯。” “这个我不敢确定，但八成是不认识的，如果相见就是陌路相逢。” 苏西心里一沉，最终挤出了一个笑容，“徒儿明白了。” 走在路上，苏西心思沉重，小白白和她成了陌生人，这下要怎么办？她现在要去找她吗？和她重新认识？还是等着命运里注定会有的再次重逢？ 苏西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直接去找冯听白，她怕突然的到访会吓到冯听白，反而弄巧成拙，给冯听白留下不好的印象。 到了三层小楼前，苏西垂头丧气，微微低着头看着地面，抬脚迟钝地一步一步上着楼梯，连有人下楼都没注意到。 直到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高跟鞋，苏西才从思绪里回了神，往左边挪了挪，想让那人过去。结果，她往左挪，那双鞋也跟着向左挪。 苏西没有出声，低着头又认命似的往右挪，结果，那双鞋也跟着右挪。 苏西这下忍耐不住，猛然抬头：“你——” 你字出口便再没了下面的音节，苏西愣住了。 “小姐，我长得很难看吗？让个路你都不忍心看着我。” “你很漂亮，真的。”苏西瞪圆了眼睛，察觉不妥后咽了咽口水，最终她把心一横，大声说道，“美女，我觉得你即将成为我余生中的好姬友！” “呵……”美女轻笑出声，“初次见面小姐就这样说怕是不妥吧。” “我，我，我……”苏西看着美女笑起来眉眼生动的样子，一时紧张地说不出话。 可惜，美女绕过她就准备下楼了。 “等，等等！” “嗯？”美女停下脚步，回头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美女，方便问下姓名吗？” “冯听白，你呢？” “……苏西。” 冯听白点了点头：“苏西啊。” 苏西听着她轻松的语调，心里像是有只小爪子在挠，痒痒得慌：“……是。” “平时不是挺能说吗？今天是怎么了？不像你了啊。” 冯听白说完转身即走，眼里全是笑意。 苏西怔在原地仅一秒，就快速动作追上了冯听白，伸手从后面圈住了她，高兴得不能自已。 冯听白也是发自内心的激动，发现自己回到了一年前吃惊了一天后就决定来找苏西。 虽然按之前的事情发展此时苏西还不认识她，可她想来碰碰运气，幸好上天保佑，苏西的记忆还在，没忘了自己。 “小白白……我好想你。” 冯听白的手抚在了苏西放在她腰间的手背上，心里激动异常，面上却忍着不动声色，“还有呢？” “我爱你！” 冯听白红着脸，眼睛里都沾染了笑意，她猛地转过身，扑进苏西的怀里，嘴唇就向着苏西的嘴唇凑了过去。 四片唇瓣的紧紧相贴，两颗心的阵阵悸动。 良久，冯听白喘着粗气，呼吸不稳地在苏西耳边耳语道：“我也爱你。” 苏西抱着她在脖子上胡乱啃着，声音嘤咛：“小白白，做我的女人吧，一起天荒地老，好吗？” “好。”此刻，天地间仿佛只有这一个声音存在，掷地有声。 从此，世间又多了一对有情人。 往后，总有一人愿意陪她踏遍千山万水，毫无怨言地陪她走完人间这一遭。 世间风景再美，有你相伴才是最好。 第74章 番外一 苏西这几天烦躁不安，心火很大无处发泄，整个人就是一个移动的炸药包，要是有人敢点，她就敢炸的那种。 原因是，冯听白的大姨妈来了。 “苏西，有人敲门，快去看看。”冯听白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惊醒了苏西，她这下才听到了敲门声。 “你怎么半天不开门啊，大白天的，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梁媛牵着韩乙文的手往进走。 苏西的火气有点要爆发的迹象了，要是她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倒还好了，可关键是她没做啊！ “你脖子上是被一群毒蚊子给咬了？晚上多点点蚊香。” 梁媛红了一下脸转头瞪了一眼苏西，不遮掩脖子不说反而把衣领拉开得更大，一副显摆的样子，嘴上还不客气：“你家蚊香看来点的很多啊，你的脖子上连个红点都没有哦。” 韩乙文害羞地拉了拉梁媛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梁媛笑了笑上去就啃了韩乙文一口。 苏西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把心情平复了下来。妈的，忒不要脸！来她家秀什么秀！拖出去乱棍打死！打死！ 内心吐槽不断，奈何表面上还得保持微笑，苏西皮笑肉不笑地淡淡说道：“坐吧，我去给你们倒点水喝。” 苏西还没走开，梁媛又叫住了她，“有柠檬汁吗？” “……有，怎么了？” “乙文怀孕了，想喝酸的，我本来打算一会儿去给她买，既然你这儿有，先来点吧。”苏西听到这个消息还没来得及吃惊，梁媛的话又继续了，“剩下的有多少给我拿多少，走的时候我们打包带走，反正你一时也用不了。” 要平静，苏西！平静！平静！平静……个毛啊！ “乙文怀孕了？恭喜！”冯听白适时地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让苏西的火气再一次憋了回去。 “苏西，你在这陪着吧，我去弄柠檬汁。” “不行！”苏西迅速拒绝的话让冯听白愣了一下，“没有没有，我是说……你在这看着吧，我毛手毛脚地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去弄柠檬汁，嗯。” “也好。”冯听白看了她一眼就陪着韩乙文坐在了沙发上。 “我挤，我挤，我挤……”看着杯子里越来越多的柠檬汁，苏西手上挤得更起劲了。 “包子，喏，柠檬汁。” 梁媛接过苏西手上的杯子眉头立刻一皱：“苏西，这怎么闻起来好酸。” “柠檬汁闻起来不酸叫柠檬汁？”苏西翻了个白眼，心里直嘀咕，你觉得酸还不先替韩乙文尝尝！ “乙文，喝吧。” 苏西眼睁睁地看着梁媛二话不说地就把杯子递给了韩乙文，她有点着急了：“等等！” “怎么了？” “师姐……柠檬汁可能太酸了，你的牙估计受不了，不然我给你——” “哇，好喝！”韩乙文在她说的同时就仰头喝了一大口，苏西看着都觉得牙酸，牙齿在口腔里直打架。 “好，好喝就行……” 一脸生无可恋地送走梁媛和韩乙文，苏西已经麻木地不想说话了。秀秀秀，就知道秀，不能体谅一下她的感受吗？她连小白白的身体都没看到，她们直接就拿怀孕来刺激她！她要是有心脏病肯定当场犯了！ “苏西，你今天怎么了？” “没事啊。”苏西笑着看了看冯听白，“小白白……” “嗯？” “你的大姨妈走了没？” 冯听白心里警铃大作，思考了一秒后语重心长地说道：“没有。” “……” 苏西抓了抓头发，看着镜子里自己嘴边因为上火而长出的痘，怨念得要死。大姨妈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简直冷酷无情、无理取闹！ 穿着睡衣躺下，苏西盯着冯听白的背看了看，最终十分怨念地转身背对着冯听白。 既然做不了运动，苏西只能逼着自己老实睡觉，可某人偏偏不让她安心。 “唔……”轻轻的呓语从背后传来的同时，苏西感觉到了背上紧贴着的两团软肉。 本来就憋的难受，现在一经这种无意识的撩拨，苏西整个人都快炸了！ 然而无情的现实告诉她，得认命。所以，苏西轻轻地挪开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往外又挪了挪，离得冯听白又远了点。 本该一切恢复如常，可该死的老天就是和她作对！还不到一分钟冯听白的腿直接搭在了她的身上，手还好死不死地放在了她的胸上，虽然她的胸不怎么大。 近在耳边的呼吸吹在脖子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苏西这下真的忍不了了，干脆横下心来转身朝向冯听白，对着她的唇就啃了下去！ 不管了，大不了，碧.血.洗.银.枪！ 冯听白被她的动作给弄醒了，手上挣扎了几下就被苏西紧紧地压制住了。 苏西埋头啃的卖力，冯听白眯着眼嘴里哼唧着偷偷勾起笑容，看来她的装睡技巧和撩人技巧还不错。 “嗯……”冯听白的尾音变了调，因为苏西一口含住了一粒红豆，还放肆地舔了舔，舌尖调皮得她无可适从，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栗。 “小白白，我这几天忍得都快要炸了，嘤嘤嘤……”苏西从冯听白胸前抬起头，抽空说完这句话后又吻住了冯听白的唇。 直到感觉冯听白浑身放松甚至舒服到瘫软，软如化为一滩水，苏西才喘着粗气摸向了她的内裤边缘。 “你……”冯听白脸色通红，不好意思地握住了苏西就要扒开她最后一块遮羞布的动作。 “别怕。”苏西抚摸了几下冯听白的头发，嘴上也没闲着，占着冯听白的嘴唇。 断断续续的娇.喘声再次从冯听白嘴里溢出来，苏西趁着这时手上重新摸上了冯听白的内裤，冯听白想阻止也没有力气，只能任着苏西为所欲为，在她身上到处点火。 “嗯……唔……”苏西的手滑到了私密处，冯听白瞬时夹紧双腿，身体情不自禁地颤抖。 “冯、听、白。” 冯听白沉迷之中被苏西突然叫她的全名吓了一跳，可在苏西看来她只是红着脸眼珠微微动了动，一脸迷蒙地用眼神勾引着她。 “你骗我。” 这一句一出来，冯听白立刻从情.欲中清醒了一半。握草，她怎么给忘了，她今天抱着逗逗苏西的想法骗她说自己大姨妈没走…… 这下完了…… “很好，非常好。” 冯听白第一次被苏西的话语吓得有点不敢动作，她欲开口再救救自己，可惜还是晚了…… “唔唔……”算了，看来她注定是要被吃了……垂死挣扎既然没用，她就享受吧…… 苏西的吻一路下滑，在小腹上流连了几下最终滑了下去。 “嗯……”冯听白的身体一下拱了起来，身体极大地颤抖了一下，脚趾都情不自禁地收缩了起来。 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快乐。 苏西的心里也是涌起了极大的震动，原来小白白的味道这么好，她是迟钝了多久…… 冯听白抓着苏西的头发情不自禁地颤栗，最终达到了高.潮，在□□的洪流中释放了自己。 苏西含了冯听白的味道在口中，再也没有等待，向上移了移，吻住了冯听白的唇，“尝尝你自己的味道，好吃……” 冯听白受不了她露.骨的话，脸色红的充血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可嘴里的味道还是让她羞耻到极点。 苏西笑了笑，最终缓缓地伸了手指探进了她的世外桃源，领略从未感受过的美。 “嘶……”尽管冯听白深深地陷入了情.欲中，可身体那处进入的异物还是让她疼得一咬唇。 苏西听到她的声音心疼得要命，温柔地吻住了她，手指一时没敢有大动作。直到冯听白缓了过来，她才重新开始了手上的动作…… “小白白，我爱你。” 苏西完完全全地贴在了苏西的身上，把身体的全部重量都给了冯听白。待磨磨蹭蹭地寻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之后，苏西张开双腿就用那处磨蹭了上去。 “啊……”两个人同时都是一个抖动，那种美妙的感觉简直让人发疯。 苏西食髓知味，磨蹭地愈发卖力，情.欲带来的极致的快感让她们仿佛升入了天堂。 等几番运动下来，两个人都快累瘫了，躺着根本动不了。 苏西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伸出胳膊把冯听白的头放在了上面，搂着她缓缓喘着粗气。 “小白白，这种运动难怪受人欢迎，简直爽翻了啊……” 冯听白累得睁不开眼，听得这话用最后仅留的一丝力气在苏西的身上捶了捶，“你，你倒是爽翻了，我都要累瘫了好嘛……” “嘤嘤嘤，我这不是第一次嘛，如狼似虎是应该的～下次我会注意的，摸摸头。” “哼……我要睡觉。” “好，我哄着你睡。”苏西一脸满足地笑了笑，看着怀里的美女安安静静地睡了过去，心里美得直冒泡。 “睡吧，睡吧，我的爱人……” 第75章 番外二 “包子，你能不能别再转了……我脑袋晕。” “我着急啊！”梁媛说话的同时又转了两回，“怎么还不出来！” “没事的，放宽心，做手术的时间本来就长。” “嗯。”梁媛听得冯听白这么一说终于在苏西旁边的靠椅上坐了下来，可抖动的腿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 终于，“手术中”的灯灭了，梁媛跟被烧了屁股的猴子似的立刻从座位上蹦了起来直奔手术室门前。 “医生，怎么样？大人没事吧？” “没事。”医生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孩子也没事，是个小公主。” “那就好，那就好，万分感谢！”梁媛激动地有些手足无措，最终弯下腰去给医生鞠了一躬。 苏西站在她旁边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这种时刻真的很让人激动吗？她还没有体验过。这么想着，她下意识地看向了冯听白，不看不要紧，一看才发现冯听白的眼里有藏不住的羡慕，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苏西心下有了计较，她要加快速度了。 手术完转入普通病房，韩乙文因为刚刚分娩身体虚弱在安安静静地睡觉，孩子就躺在她的身边。梁媛看着病床上的一大一小，心里高兴得要命，感觉人生瞬间圆满了。 “包子，你……哭什么？”苏西的视线从孩子身上刚挪开就看到梁媛的脸上有泪珠滑落。 “才没有，眼睛飞进了小虫子而已，我高兴都来不及呢。”梁媛胡乱地抹了一把眼睛，声音放的低低的，生怕吓到孩子。 “包子，她好小哎。”苏西弯下腰近距离地看着那小小的一团，心里充满了好奇。 “是哎，我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小……” “你这妈妈做的简直太不称职了！”苏西抬头瞪了她一眼。 “你个辣鸡！我又没生过孩子！” “嘘，孩子醒着呢。”冯听白再次阻止了她们两人之间没营养的对话，伸出手指指向了孩子，“你们看，她的小手在动。” 冯听白这一句让她们两人的注意力瞬间都转移到了小可爱的身上，果然，她的手有轻微的动作，虽然眼睛眯着，但是她是醒着的。 梁媛高兴得不知所措，想要说些什么却意识到孩子听不懂，想抱她却又怕伤到她，只能静静地看着。 等到几天后第一次尝试抱起她在怀里的时候，梁媛的心瞬间就温暖得不像样。血缘的牵绊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存在，这个有她和韩乙文共同基因的孩子往后就要由她们养育，送她读书受教育，教她做人，想到这些，梁媛的心里对未来的期待又多了几分。 她看着怀里小小的一团，想着她以后长成像韩乙文那般漂亮的模样，直爽善良，温柔贤惠，心里甜的能挤出蜜来。 可惜，她后来发现她想得太多了…… “乙文，我们好久没有……” “嗯？”韩乙文抱着孩子在胸前，喂奶的间隙看了眼梁媛，“怎么？” 梁媛的视线胶着在韩乙文的胸前，看着小东西一个劲的吮吸，喝的那叫一个带劲的样子，眼里直冒绿光。 “吃饱了让她早点睡吧，咱们也早点休息。” “嗯，我一会儿哄着她睡觉。” 梁媛等到眼皮耷拉着都快睁不开的时候，韩乙文还在拍着怀里眼睛睁得贼大的孩子，一边逗她笑。 大写的郁闷。 小不点取名梁韩玉，名字听着文文静静，可性子真的不文静，从她第一天上幼儿园把一个小男生惹哭的伟大事迹就能看得出来。 梁韩玉住在学校，有老师专门照顾，一般每周周末回一次家。 这天，好不容易哄得小祖宗睡觉，梁媛轻轻地关上门就想和韩乙文亲热亲热，可睡衣刚脱完两人坦诚相见，房门就被人拍响了。 梁媛气恼地挠了挠头发，胡乱地套上睡衣就去开了门。 “妈妈，你睡了吗？”梁韩玉小童鞋看都不看梁媛，抱着她的小枕头抡着小短腿就往房间里面走。 被晾在门口的梁媛瞬间黑了脸。 “没有。”韩乙文在梁媛开门的间隙也穿好了睡衣，见到孩子过来就主动伸出手抱她上了床，“怎么了？小玉玉？” “玉玉想和妈妈睡。” 一听到小不点奶声奶气的声音韩乙文瞬间又温柔了几分：“好。” 梁媛的脸犹如锅底。 这一夜，梁媛彻夜难眠，终于熬成了熊猫眼。 第二夜，梁韩玉小童鞋又要再来一次同样的行为，梁媛在韩乙文起身之前就抱着小不点回了为她特意准备的小房间。 “自己乖乖睡觉。” 小不点睁着明亮的大眼睛，面不改色：“我要和妈妈睡。” “不行！我要和你妈妈睡！” 眼看着小祖宗快要哭出来，梁媛率先出了声：“明天妈妈送你去幼儿园，路上给你买棒棒糖吃。” “我要好多好多根。” “……行！”先骗住再说。 “那玉玉睡了。”说着小不点蹬蹬蹬地跑到小床前把小拖鞋一扔就爬山似的三下五除二地上了床，盖了被子就睡。 梁媛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卧槽，这动作是不是有点快？ 这一夜，梁韩玉小童鞋为了好多好多根棒棒糖把韩乙文给卖了。可惜，第二天，她只吃到了一根棒棒糖，后来还被梁媛趁她不注意抢去咬碎给吃了，说是怕她牙疼。 然而，这是她唯一一次栽在梁媛的手上，往后，小恶魔要做的事没人挡得住。 然而，小恶魔也有软肋，她可喜欢苏西阿姨家的小妹妹了，脸蛋捏起来软软的，笑起来酒窝凸显出来可好看了。如果谁拿小妹妹说事，小恶魔毫不反抗，顺从得不像自己。 是的，小恶魔是个妹控。 小妹妹想要什么，梁韩玉小童鞋总是想办法弄到；小妹妹受欺负，梁韩玉小童鞋非得把对方打的满地找牙不可。 家中有小恶魔逐渐长成，梁媛有时候挺头疼。 唉，不管了不管了，顺其自然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到此彻底结束，谢谢各位小可爱的大力支持！么么哒！新文《噫，咱不污！》十月十五日晚八点准时开更，欢迎小可爱们继续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