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世界的一己之见 乌骓葬甲山。 断壁。 残垣。 红日落于西崖,圆月渐起,照破一轮孤独。几点竹影斑驳,踽踽独行,踏在黄沙道上。 相传此地是霸王坐骑踏月乌骓马埋葬霸王宝甲的地方,只不过流传下来的资料史书极少,而且与霸王自刎的垓下古战场相隔极远,所以一直不被人所相信。 而且此地人烟稀少,除了几个隐藏在大山深处的村落之外,就只有一个小镇和一个年代久远香火不旺盛的小道观。 竹梢头,骨鸦零落。 红瞳,眉心位置上一根赤羽,惨白的骸骨肢体就这样林立突兀的出现在风无忧的眼前,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仿佛对一切都很好奇。 忽闪一下又飞走,带起寒透骨髓的阴风,吹散了漫山的冰云白雾,露出诡异莫名的山林。 三座不知其几千里的白骨桥梁矗立通幽,两边是身着骷髅甲胄的亡灵士卒。 一座是刺金的仙古神桥,篆刻神秘符文的骨柱上弥散着莫名的力量,似纶音,似黄钟大吕。 一座是暗银的莽荒魔梁,道韵天成,苍茫而又古老中带着不可言说的高贵气质,如皇族,如帝王大尊。 最后一座是朽蚀的青木黑渡,劫气满延,充斥着不祥的韵味,邪恶着带着无尽的沉沦腐败,是邪道,是地狱恶途。 两尊大神坐镇在终极的尽头,一尊着黑袍手持打神鞭,一尊着白衣腰胯锁仙链,赫然是家喻户晓的黑白无常! 范无救,谢必安! 风无忧瞳孔一缩,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本能拔腿狂奔逃之夭夭,心脏跳得跟嚼了炫迈一样,根本停不下来,隔着老远都可以听见那剧烈的心跳声。 说出你的故事! 与其他人不同,作为道士出身的风无忧太清楚这两尊大神的威能与不同凡响之处。 上可直达天界三十三重天,中可无视阴神身份巡梭人间界,下可直辖除十殿阎罗王、地藏王菩萨、判官之外的所有阴司部曲鬼怪幽魂! 乃是都市流最火爆的一类主角标配,简直“猴赛雷”到了不可描述的地步! 各种打脸装逼开后宫简直不要太爽快,奇遇一大波一大波地来拦都拦不住,反派敌人智商集体掉线,无数老爷爷惊为天人暗呼绝世奇才。 站在桥边,混在亡灵士卒的队列里面,风无忧感觉自己眼泪都要掉下来,玩偷营碰到正主这该是要有多点背! 不敢脸上仍然是不动声色,面无表情。 只是这两位爷似乎也是没有神智的?! 只不过这怎么可能!难道这并不是他们的真身,而是用了类似猴哥拔一根毫毛就千变万化的身外化身的大神通手段!? 旁边亡灵士卒张开着枯黄的大嘴,空洞无物的眼眶就这样和对列的同袍互相看着,手持丈八的骨矛,桥头是高大的白骨马,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风无忧心里的剧烈变化。 参天的树上结出人头般的果实,高达百丈的树干贪婪地汲取着月光,就连人头般的果实也仿佛在泣血。 踩在赤黑色的大地上,柳永年努力收拢着身体,感觉自己被掏空,入鼻尽是人血味道的腥香。 三天了! 整整三天了! 舔着干裂得结疤的嘴唇,尽量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微小起来,不那么明显。 在他的脚边是两个死去多时的死人,看得出是一个文艺男青年和一个女孩子,文艺男青年的手里还握着一颗万艾可还有杜蕾斯的套套,看样子应该是来这里私会被杀死。 爱马仕的名牌包包掉在地上,手机钱包钥匙串散落了一地。 风无忧心里在疯狂地大吼,像一个傻逼一样混在这群死人里已经三天了!究竟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就在三天前,从一个没有阳光的午后,湛蓝的天空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白洞。 感觉世界都停转了万分之一秒,然后高山在疯长,河流在狂涌,太阳也不再正常升起,只有无尽的寒月笼罩在大地上。 几乎所有山脉埋葬的亡者都好像从地府归来,以第一时间占领了都市。 而所有现代化的武器以及电器都失去了作用变成一堆没有任何作用的废铜烂铁木块石头。 幸好,骷髅状态的亡者经过他的试探似乎没有嗅觉系统,所以风无忧这才敢穿了道观里的工艺品铠甲出来,混在这群死人里面苟且偷生。 只不过,部分复生的亡者不知为何依旧保留有视觉和听觉系统,所以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生活不只有诗和远方,还有苟且偷生。 人终究是有极限的,风无忧已经不吃不喝三天了,连撒尿都是直接尿到了裤子上。 但是人可以七天不吃饭,但不能三天不喝水,他只是山上菩提观老道士捡回来的孤儿,并不是那些生存能力逆天的极限挑战者。 等。 他在等。 等一只大鸟。 自从天地异变之后,好像动物界和植物界也发生了类似返祖的异变。 动物变得更加强壮庞大,更能适应变化后的世界,拥有着堪称神奇的能力。 飞天,遁地,喷雷,吐火,吞云,结冰,骨化,召雾,布雨等等,就像《山海经》里面记载的异兽一样奇异。 至于植物,则变得更加诡异莫名,有向传说中靠拢的趋势,例如他旁边可以结出人头一样的果实的大树就是这样。 为了今天,他已经做足了准备,绝不容许有差池出现。一旦过了今天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推演预算了整整三天三夜,已经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与神经细胞,再也没有别的余力来支持他再做额外的斗争了。 恍惚间,九霄云外的那一轮湛蓝到极致有如大海般深沉的圆月悄然发生变化,染上一层冲天彻地的暗红色血气! 仿佛有人在广寒之上厮杀,仿佛是血染琼霄黑云遮月,无数仿佛巨蟒毒蛟也似的阴雷席卷彤云,大地之上也出现了许许多多平时绝不会有的黑影。 只听见天空一声巨响,仿佛奔雷乍泄,一道巨大的如同仙佛旨意的纶音响彻尘寰。 天空上好像加了亮白美颜特效一样,让所有众生都可以清晰地看见每一颗星辰的存在,端得是神妙无比。 “人间界九幽遗迹正式开启,所有众生皆可攀登三大至尊道桥,凡掉落者,自动降为幽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凡不能攀上最低木桥之上者同样降为孤魂野鬼!” 就在神秘道音落下不到瞬息,天空似乎蒙上了一层巨大的纱布,那纱布有日月星河浮沉其上,无边云海风雷聚变,纱布蒙上之际,天地变色! 千颗比太阳还要耀眼的恒星凭空绽放在虚空,看起来就像是有无数头异兽蹲守在宇宙深处狩猎众生一样。 踏在地上的所有众生无端端地都感受到心里面空了一阵,好似有什么莫名的存在将心里面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摘走了。 一头九彩的大鸟厉啸一声,翼展几乎遮蔽了半个天空,翅膀卷起风暴,利爪刮破空间。 重瞳的双目凝视着星辰灿烂的宇宙,充斥着煞气的眸子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生死大敌。 巨大的翎羽上燃起灼热的五色离火,风无忧即使站在大地上都感觉到了炎热,就如同自己被扔进了锅炉房的烤箱里面接受着全方位的炙烤。 全身上下穿的工艺品铠甲就像烧红的烙铁,在风无忧的脖子上烤出一阵阵刺鼻的肉香,在锁骨正中间烙印出一个铭刻花纹的大门状的烙印。 吃痛的风无忧却不敢把它才下来,生怕引起身边那些骷髅士卒的注意力。 “放肆!” 过了不知道多久,宇宙深处纱布后面响起来一声震怒至极的大吼,似乎被大鸟如此凶蛮的行为所激怒,一股强横无端的力量从天际涌出,震在九彩大鸟的身上激起金属的火花。 大鸟哀鸣一声,身上居然窜起血色的雷火,好像陨石天降,天火炸起。 片刻之后,大鸟怒吼一声,虽然未必是人言,但是风无忧却出奇的明白了它的意思。 天空中降起血雨,虚无中炸起惊雷血雾,纱布一般的宇宙好似缺了一角,破开的大洞中呜呜地像厉鬼在嚎哭咆哮。 无数黑沉的金属状的陨星从天而降,带着无边的黑雾砸穿了山脉,眼看就要砸向三座大桥,这时候两尊大神终于睁开了眼皮。 黑无常连头也没抬,伸出一根洁白如玉的手指拦空截向了陨星,燃烧着天火至少也要数百吨的巨大陨星居然就好像不着力的泡沫一样停了下来。 坠在地上,瞬间就在山林中席卷起风暴,将所有众生吹得东倒西歪,参天的大树好似被巨灵拔起,摧折无数砂尘漫天。 白无常看了黑无常一眼,忽然很是淡定地点了一下头,左手从腰间解下一截好似街边混混用来打架的钩锁一样的东西。 那勾锁是暗银色的短短一截,上面摹刻的远古洪荒一般的符文让它看起来很精致,根本不像用来打架杀人的东西,反而像是少女的配饰。 暗银的勾锁见风就长,被白无常抛出去之后就好似遮天的穹庐,足足有百丈粗细有余,直接就缚住了已经爆成血雾的魂魄状态的九彩大鸟。 另外一端具有钩锁的锁钩一直朝虚空深处蔓延,忽然好似钩到了什么东西,如同有千颗璀璨的太阳被锁住,就好像擒住了远古时代妖主帝俊的十个金乌。 无数光团如同活物般挣扎反抗却无济于事,反而越绑越紧越来越重,最后彻底坠落在地上,掀起一阵尘土。 这是无数个犹如《三体》里面的三体星人的光团,虽然只有一个头,但是却有六个面,是呈三棱柱形的。 畸形的身躯就好像发育不全一样,头大身下却足足有两米多高,叽叽喳喳地谁也听不出它们到底要说什么。 黑白无常似乎也颇为诧异,似乎同样也是第一次看见这种生物,不过面对这种情况,他们都很有经验。 “阻挠地狱轮回,私自缉拿幽魂野鬼,擅闯人间界,数罪并罚。” “判你永世沉沦不得超生,打入无间地狱,立刻执行,开启渡世三桥!” 第2章 义气的青眼彪子 牵着无数个奇形怪状还会发光招惹蚊虫的番邦幽魂,后面还跟着一只扁毛畜生,黑白无常简直感觉自己要醉了。 后面是无数的麻木的黑影,幢幢迭迭忽来飘去,黑无常站在左道,白无常站在右道,至于中间的那条荒古魔梁根本没有一个幽魂黑影胆敢靠近。 一个白发苍苍鸡皮满身的老婆婆端着一只破碗坐在一张独脚的烂板凳上面,面对的木桌上支着一个大锅,里面熬煮着无数好像动物内脏器官的东西,时不时还有一个斗大的眼珠子飘来飘去。 排成一个大队的幽魂队伍按顺序地领着老婆婆手里的汤,神奇的是随着队伍前进,锅里的汤和回收的碗居然也没有少过。 而那些幽魂似乎也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了,所有都不急不躁安安静静地像一个听话的乖宝宝。 他们中有些人是早就听说过这个老妪的事迹,有些人是早就有了神秘莫测的手段,有些人是早就被家里的长辈告知了注意事项争取投一个不错的好胎。 “老范,俗语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功德五读书,咱们哥俩掌管生魂押运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些域外的番邦幽魂呢。 你说咋就每此都是我负责这条青木红尘路,而你就负责那条仙莽天人道呢。” 白无常谢必安如此感慨不无道理,走青木红尘路的必定是转生凡间的幽魂,而仙莽天人道将来却可以位列仙班甚至于直接就是出生在天界的天人。 至于中间的荒古魔梁是被刑罚的罪徒,生前犯下恶孽只能投胎畜生道,妖鬼道,甚至是魔道等恶道。 绝地天通以来,天地元气逐渐污秽浊祟不堪,人心险恶众生不古,走天人道的已经少之又少凤毛麟角,更多的还是他自己押运的红尘路。 黑无常惜字如金,“机缘!” “嘿,要说到机缘这我就不服气了嗨,论修行你我只在伯仲之间,说神通莫轮先后春秋无常,你修行的是三十六顶尖大神通,难道我就不是了么?!” 白无常心有戚戚,亿万个岁月光阴来古井的心境居然泛起波纹,凭空荡起一胸愤懑不平气。 “…………你的心,乱了。” 作为生死与共同出齐入的老友,黑无常范无救不知道该如何出言安慰,只能言尽于此,机缘未至,徒劳无益。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所有幽魂终于走净,只剩下黑白无常还有押送的外星人幽魂,以及驻扎此地的阴间部曲、以及屌丝小道士风无忧。 时值此际,长达三日的盂兰节天地异变似乎终于要落下帷幕,镇压在云天之巅的两尊镇狱石龙缓缓地睁开双瞳。 似可吞吐天地吸纳无量苍穹的巨大龙嘴吐出两个萦绕着无穷紫意的光斑,晃晃荡荡颤颤巍巍好似八九十岁的老太婆一样缓慢。 沉淀无尽光阴的庞大龙躯缓缓抖动着,如同抖落了亿万年来的尘埃泥土。 突然,两颗薪火砰然碰撞到一起,一道巨大的黑洞出现在黑白无常的面前,带着最深沉的大漩涡缓缓地将一切都搅碎。 这是跨界传送神通,可以以通过最远古的力量进行时空回溯,将阴间给凡间带来的一切影响都消除干净。 这就像打上了删除键,无论此前发生了多么激烈根本的异变都可以将其消除在萌芽之中。 所有的一切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地变成粉末,逐渐被黑洞大漩涡吞噬,就连广寒之上弥散的诡雾都无法逃逸,连同光线一起被吞没消食进去。 一切都被压缩成一个无限大又无限小的奇点,没有任何时空的概念,呈现出混沌开辟前地水火风迷乱莫名的蛮荒景象。 屌丝小道士风无忧自然也在亡灵士卒的队列里面,小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都快变成一场爵士舞了,脑子里在飞速地思考着脱身的计策。 如果被席卷进去指不定怎么死成一百零八个不同的新姿势,别看他是道家门人和黑白无常也有着香火情分,但身为一介凡人在这些先天而神圣的仙佛面前比蝼蚁也好不了多少。 而且贸然闯出去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当成“道门的奇耻大辱”“吃里爬外勾结外星人企图颠覆地球的叛逆”,抓进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脱身,日夜遭受无边刑罚森罗苦熬。 但他赫然发现,无论如何推衍都好似百死无生天要绝他,一股阴冷如瀑连绵不断的杀机犹如达摩克利斯之剑悬挂在头顶,好像随时都要落下将他砍成肉糜番茄酱。 额头的冷汗越来越多,逐渐打湿了他的甲胄,将他浸泡成为一个水人。 突然,风无忧旁边的一个骷髅回头看了他一眼,空洞洞的眼眶和枯黄的大嘴搭配上那身泛黄老旧的古代铠甲看起来有些渗人。 他旁边的白骨马被浓烈的汗味刺激得有些发疯,不安地捣动着自己的蹄子,马鼻子重重地吐出一口冰寒的浓雾。 他看了一下,这浓雾居然有着足足三尺长,凝聚不散如同一柄寒冰做成的箭矢。 那骷髅朝风无忧笑了一下,笑得跟什么似的,差点没把他的隔夜饭给吓出来。 偏偏这货还自我感觉自己萌萌哒,越笑越灿烂,那牙根子都快咧到嘴唇上了。 一股熏天的臭气就往风无忧脸上喷,看来这尼玛哪个工薪阶层的抠脚大汉都是一个样子,都特么是剁手党啊,连个牙膏都没有。 “哥们儿,新来的吧。一看你就是刚刚化形走出来祸祸的孤魂野鬼,混功德的。” 这是开始抖资历了,大部分企业集团里都有这种老人跟新人抖资历摆威风的传统习俗,企图在一群刚入行的弱渣面前找回自己曾经拥有过的方向感,当一个“别人家的老司机”。 想不到在阴间原来也有这优良传统,也不能免俗啊!风无忧感觉自己心里面瞬间就觉醒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激动得他一头巨兽在胯下摇摆不定。 “对对对!你说的太对了,你咋这么聪明捏!我就是一个啥也不懂的小菜鸟,哥哥你这么厉害教教我呗。” 说完还两只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对面的骷髅士卒,看得他虚荣心别提多旺盛了,那叫一个舒坦呐!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没事儿,谁叫我青眼彪哥最讲义气呢,人送外号“青眼小白龙”的就是我。” 说完还把头一扬,一副我厉害吧快来夸我的傲娇神态,要知道一只骷髅来做出傲娇小公举的表情那得有多渗人,差点没把风无忧吓得射出来。 连忙再送上一道马屁王八添壳一样地“崇拜表情”道,“彪哥之闪亮霸气就如黑暗中的灯火,威武雄壮不可一世。” 然后话锋又是一转,明知故问地道“不知彪哥何以见得我是刚刚才化形的呢。” 对呀,老子都不知道老子还是孤魂野鬼你咋就又知道了捏,必须让你在这条黑灯瞎火的不归路上越拐越远! 青眼彪子把嘴一歪,不无得意地道“换作是别人,即使是黑白无常二位尊者都可能把你忽略过去,你的修行太过卑微,于草木花石无异,而两位尊者何等的神通广大怎么可能注意到你。 而我恰好有一样开天眼的本事叫做‘偷天换日雷霆玄机大法’可以观察一个鬼的气机强弱,即使是再弱的东西在我眼里都和黑暗中的烛火一样一样的。” 这下子风无忧明白了,言下之意就是你太LOW 了,连一棵草都不如。 而他恰好有一项开天眼的秘法可以看见自己,只不过这个区别就是原本是用来见鬼的现在却误用来见自己而已,等到秘法的时效一过,照样会发现自己是一个人! 几乎在第一时间风无忧就有了判定,这是一个好为人师的寂寞难耐的骷髅,不然他不会和自己说这么多。 几乎在同一时间风无忧就有了决断,立刻就舍了他那张积攒了二十四年的老脸不要,马屁不要钱的地就往上拍,那简直韦小宝韦爵爷听见了都得回炉再造。 脸上就跟拜了干爹似的,何止是一个猥琐了得,简直就是猥琐。 青眼彪子得意地看着风无忧,想不到一本家里边放烂了的贴桌角都嫌多的破书居然还能忽悠住这个菜鸟,还能给自己找一个乐子,当下就朝裤裆里一撸到底,一阵搅动才掏出一样又黑又长还很骚的东西递给风无忧。 其实青眼彪子知道,这不是真正的名字应该是“道心种魔大法”剩下的几个字应该是‘破碎虚空’! 而绝对不会是什么劳什子的‘偷天换日雷霆玄机大法’,乃是一本讲究以炉鼎成道的魔功! 他给这个人界小鬼的是里面凝炼魔种的上卷,而他练的才是正文! 这个小鬼乃是根正苗红的道家门徒,用来增进自己的修为正好合适!算一算自己要有多少年没有晋级鬼将了,几百年了啊! 当下掩饰不住贪婪的目光上下扫视着风无忧。 从今以后你就不是你了,而是我增进修为的肥料! 仿佛是在打量一块可口的肥肉,而且还是梅菜扣肉!看到风无忧菊花就是一紧,一股寒意就从心底里升起。 的确很黑。 纯黑色鋈墨的好像掉进茅厕染了八辈子的小册子上写着十个谁也看不懂叽里呱啦的鬼画符,上面写的全部都是风无忧看不懂的文字。 这时候青眼彪子又出来秀优越感了,虽然这本书在他老子传给他的时候吹得老鼻子流弊,还特么有板有眼的,但是修炼的时候总是不得法,用来给自己找乐子正好。 上面的内容他也看不太懂,乱七八糟颠三倒四的,家里边往上倒退祖宗十八代就没有一个炼成的,但是辨认了几百年,一部分文字规律他还是知道的,当下就告诉了风无忧几个辨认的窍门,想看看他出丑的样子。 对于青眼彪子的心思风无忧心知肚明,他如何能不知道对方是在耍自己。 只不过想耍你家风爷爷,你特么还是图样图森破。你以为我会告诉你道观里那些一大堆的鬼画符都是我一个人翻译的么?! 天朝话八级听说过没有,傻逼。冷眼看着青眼彪子,风无忧不动声色。 第3章 眼睛不瞎的瞎子 道士的老本行是什么。 道士的老本行是什么,有人会说是降妖除魔,禳凶辟邪,祈晴祷雨,更有甚者也许会说算命卜卦,风水看相。 但这些都只能是说对了一半,道士涉及的领域极其之广泛深邃,如果从古至今世界上没有道士,这个世界至少要少很多精彩,但用一句话来解释也极其简单。 那就是仙道! 道也者玄玄莫名,仙之行至哉无极。 仙道无常,而人在红尘,身为凡人若想追求仙道必须要看得懂来自天界的文字。 于是甲骨龟卜应运而生之后,为求长生不死,最开始研究不辍终身奋斗的就是道士。 道中有藏,遗馈万世。 说文解字,会意形声。 如果说具体有史可查的文字创造记载是什么,除了仓颉碑之外,就是战国时大秦法家丞相李斯的小篆。 文字有数解,会意,象形,拟声。而这方面贡献相当大的是当时万物至尊大秦祖龙的秦始皇嬴政的”一法度衡石丈尺,车同轨,书同文字。” 没有网络没有飞机火车轮船的古代交通运输极其不方便,为求仙道就只有一代一代的往上追溯道藏解析文字,这样一来有关的注解书籍自然就越来越多,真正的浩如烟海汗牛充栋! 而佛门是比较幸运的,达摩祖师曾说,“不立文字,教外别传”,意思就是什么呢,就是口传心授,人家根本用不着啊。 儒教就更不用提了。 解签,讲道,渡人,修行,供奉,甚至画符甲骨,那一样不得用上文字,更何况还是上古先秦诸子百家时代的珍贵典籍,就更加必须要翻译出来了。 所以说在文字方面,同时担任数职的风无忧完全有资格说是天朝话八级。 在这方面菩提观从小被瞎子老道养大的风无忧有特殊的技巧。 不错,他的师父菩提老道是一个瞎子,而且只打记事起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与世隔绝,平日里就靠着一些简单的吃食过活。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可以混日子了。 老道是一个眼睛不瞎的瞎子,喜欢睁着晦涩灰暗的眼睛说话,但是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并且可以依靠枯瘦如柴的手触摸书页判断文字。 对他的约束也极其严格,但就在不久之前驾鹤西去之前,风无忧才从他的口中得知这个世界即将发生极大的变化。 这个判断是老道从历代观主留存下来的典籍推断出来的,也知道了那套甲胄才是他唯一的生路,不然仅仅凭借他的本事,如何可以瞒过黑白无常两位大尊身外的耳目! 手上拿着那份所谓的‘开天眼’秘法《偷天换日雷霆玄机大,法》,港真,风无忧是不相信的。 佛门才讲神通,有天眼通,宿命通,漏尽通等等,相信可以通过修行得到通天彻地的力量。 而道家讲究呼息天地,师法自然,认为达到极致一举一动尽皆道法,根本不用额外耗费时间去修行这些神通。 所以又有言说,“神通不敌天数,道法难及命运”。 只不过奇怪的是,冥冥之中却有心血来潮告诉他这是生路,这对他来说非常奇怪,所有风无忧决定亲自看一看究竟是劫气蒙蔽了心眼还是真的是生路指引。 手中捏着秘术《偷天换日雷霆玄机大,法》,风无忧放开了第一页。 探眼看去,风无忧只觉其中只有一方天地,其文意绝今旷古,深奥如龙。 每一字里行间都是甲骨文字般奇奥难解,令人不自觉沉醉里面,以前常有记载说仙古传道如饮琼浆玉液,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越看越深入,风无忧的脸上逐渐翻覆出一抹病态的红晕,斑白无血。 心中不自觉地按照上面的图录演说运行了起来,一处不处于任何十二正经八脉奇经穴位的经外奇穴忽然涌现出一股冰凉的气息。 同时眉心泥丸宫也涌现出一道熔岩也似的热流,冤家路窄似的和那处冰凉的气息对撞起来。 正在翻阅所谓秘法的风无忧当下就是大吃一惊,犹如当头棒喝,晴空霹雳。 只见那哪里是什么仙道甲骨,分别字如魔星,一字一句都弥漫着漫不可知的魔性,似魔主波旬惑人心智于不知不觉间就令人入魔。 此刻风无忧骤然醒觉才发觉体内的异常,体内三丹田尽破浑然一体,有三尸盘踞体内,黑雾冲天而起如同森罗鬼域,偏偏精气如同潮汐源源不绝生生不息。 窍穴如魔池黑气腾腾孽火燃烧仿佛有无穷恶鬼哀嚎咆哮。 经脉盘结形同地狱勾魂索链通彻天地勾连神魂,冉冉升起一轮血色斑驳的邪月照彻周天百骇翻滚出无比精气,如同食人恶蛟般紧紧攀附粘合在206根玉沁的骨髓凝结成霜雾的骨骼上。 血液变成诡异深红至极的魔红色,一点一滴都似夹杂着繁星陨石春秋岁月,一只如龙似马的漆黑恶尸畅游在如同水银的血海中,每一刻都有无尽的恶花生灭。 心脏变成晶莹剔透的琥珀色,如同千百年来不变的玉石,但此刻已经染上一层薄暮的灰色,就像夕阳走到了尽头,虽然依旧炽热不该却已经不能再照耀众生。 这是他苦修二十四载的道心,原本该是辉耀如同初升的海上红日,此刻却已经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侵袭过一样,同样有一只恶尸盘踞其中逍遥自在。 眉心泥丸宫祖窍不知道何时已经洞开一线,一缕缕精纯的魂雾从里面透出,一只赤果着上身的恶尸正贪婪地推开着三丈高的青铜大门,丑陋的五官正在贪婪地汲取着什么。 脸色难看至极的风无忧凝视着那只幸灾乐祸兴奋不已的骷髅,他明白等到那只泥丸宫的恶尸完全推开那栋青铜大门的时候就是自己的死期!而且还会死得好难看。 脑海却在无边精气的推动下变得清晰无比,任何事情都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迎刃而解。 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相反还让他想到了一个失传已久的邪法,“炉鼎外炼,道心种魔”。 狡猾的兔儿会撒鹰。 一瞬间风无忧的心里就转过百八十个窟窿眼,定下一个“借火烧锅,自立山头”的计策。 任你套路再深,不敌我老司机!想到这里,风无忧脸上咋作一丝冷汗,突然捂着肚子蹲在墙角。 “我的丹田,我的道心!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奥斯咖欠我一座奖杯,风无忧如是想到。 骷髅状态的青眼彪子大喜过望,假模假样地走上前去,一只手抓住风无忧的臂膀,正要说话,眼睛里面的青黑色的鬼火倏忽地一跳。 一座虚幻的大屏幕面前。 站着三个黑袍,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为首的金线镶蓝九星华服男子渊亭岳峙犹如冥王降世的气度,以及灼亮如灯的耀银双瞳。 上篆‘孽镜台’三个甲骨文字。 “查清楚了?!” “禀报府君。 查清楚了。乃是人界菩提观的一个小道士混进了这里,机缘巧合得到青眼阿彪的帮助。 至于阿彪乃是因为小道士骤然导致核血机芯受损,进而导致彻底崩毁。”一个同样罩着黑袍的影子飘了进来,没有半点声息。 “道士。哼!把k1基因改造人阿彪送进废品焚化炉,至于那个道士,就送进酆都格斗场! 这幽冥是尸界的幽冥,不是他剑王朝的天下!死了一了百了,活着就送进逆剑峰给那个老鬼做材料!” 对于风无忧的命运黑袍男子一言而决,却没有任何人胆敢有半句废话。 如果风无忧在这里,肯定会哭得比窦娥还冤,这尼玛他真的不是什么劳什子的剑王朝的人啊,串戏了有没有! 只不过他现在也没有什么精力来顾及这些,改造人阿彪被他阴死之后,体内魔种也起了新的变化。 三只恶尸一只变成八部天龙拉拢着眉心祖窍青铜的大门,身上篆刻着神秘的花纹,几条银白色的巨链绑缚在四肢上不断的拉着。 一只变成灰色的巨大石猿,手里拿着一根金色的棍子不停敲打着一个四足八窍的刺金神炉,那赫然是风无忧的心脏! 最后一只变成通天的巨灵,手中掣着一只漆黑的九齿钉耙不住地将周身血液百骇骨髓中的废液杂质捞出。 魔池般的窍穴上绽放出玄玄莫名的神光,将风无忧的心魂照耀得剔透玲珑。 攀附在骨骼上如同深海恶蛟般的筋脉上铭刻着深奥难懂的字符,缓缓燃烧出血色的业火,这是他根据《道心种魔》逆行参悟出来的《魔心化道》。 魔种状态下的他被赋予了无尽的可能性,而“种魔”的正文和上面历代修行者的注解则成为他打开这座宝库的钥匙。 青眼彪不同上面的甲骨文字,自以为成就了真正的篇章就万事大吉。 殊不知“魔极化道,万物自生”,这《道心种魔》本来就是魔道的法诀,又岂是区区一个他可以掌控的,稍有不慎就是“借火烧锅,成就炉鼎”的结局。 青眼彪彻底玩球之后,魔种终于无主,这才有了他的――“以魔为道,驾驭苍穹”的《魔心化道》! 第4章 行侠仗义的盗贼 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 酆都城的夜没有星空。 西郊的墓碑上铭刻着八个血色的大字,“阴司幽冥,活人勿扰”,风无忧手上戴着枷锁,披头散发,谁也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 前面是监管幽冥的阴司鬼差,一个是膀大腰圆膘肥体壮,嘴唇上绰着两撇胡须的‘猛将兄’。 另一个是精瘦高大手持黑刀的半机械人瘦子,之所以说他是半机械人,是因为他从左肩以下至左腰附近都是透着一种金属的生硬感,显露出来的手腕都是银白的固态状。 “小子,你的事犯了,跟我们哥俩走一趟吧,不然……” 冰冷的话语从瘦子的嘴里吐出来,微眯着的双眼就像猫瞳,是竖起来的。 胖子已经握刀在手,是一把黑色的厚背斩马刀,不然如何瘦子没有说出口。 因为他发现自己要逮捕绳之以法的对象很淡定,他突然感觉很棘手,开始怀疑起自己再次的决定是否正确,但他从来不会后悔,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进酆都城需要一个身份。 酆都是只有死人才能存在的国度,但他是一个活人,很正常的活人,除了借助官方的力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并且,这件事情很蹊跷。 这件事情很蹊跷。 泽勒将整件事情的发展从头看到尾,包括风无忧脸上的每一寸表情每一个细节。 几位大尊可以不在意,但是他身为尸界督察御史却不可以不管,几乎在第一时间他就知道,这是一个活人,而且还是道家门徒。 所以他必须要为这个小鬼安排一个合理并且不太过分的身份去送死。 这个身份还必须天衣无缝,让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来,他的老对手同样是御史的左相生左老鬼已经盯了他好一段时日了,随时都有可能反咬一口。 死牢囚徒就是一个不错的身份,届时正值长公主殿下诞辰,普天同乐,陛下特敕令大赦天下,任何人都有资格参加格斗场获得一次赦免机会。 但是,逆剑峰?! 想的这里,泽勒笼罩镶金黑袍的面容就是一阵无语,两鬓的发际线更加苍白。 那位供奉大人还是没有放弃啊,如此疯狂的想法又怎么可能实现呢。 只不过那位大人的话却又无法违背。只要一想到那可怕的后果,泽勒就不寒而栗,立刻打消了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来人!立刻告诉白乐白勋那两个蠢货,如果这次再出半点差池,我要他们的命!还有,如果这次失败了,黑绳地狱在等着他们!” 奢华的大殿内,泽勒高坐首座,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尖声嘶吼,宽大的黑袍就是一阵耸动,立刻就有一个影子倏忽地出现顿了一下,然后又火速消失。 戴着枷锁镣铐的风无忧随着两个鬼差的脚步越走越远,逐渐弥漫着幽蓝的寒雾,只剩下一条黑色的路出现在脚下。 忽然,风无忧注意到两个押解他的鬼差脸色一下子就像刷了一层劣质白油漆一样,还是会掉色的那种。 甚至于风无忧猜测如果不是两个鬼差相隔得极近,而且手里还抓着自己脖子上的枷锁的话绝对已经摔倒在地。 绕是如此,那透过木枷传过来的庞大的力量也差点风无忧勒死,直接在脖子上拉出一条暗青色的血痕。 暗地里不禁在猜测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他们怕成这个怂样。 焦土状的黑色羊肠小道很快就走到尽头,朱红高墙的黑狱前,有狴犴匍匐。 黑色的瓦,黑色的大门,黑色的铁窗,黑色的地砖,甚至除了血色朱红的墙体之外,所有的一切都是黑色的。 给人一种死一样的寂静悚然,深邃到毛孔骨髓里的恐怖,就好像这无数建筑都是由一寸一寸的血肉尸骨灌注而成的一样,充斥着一股森寒意味。 狴犴头顶的牌匾篆刻着两个隽永的黑字,“黑狱”。似燃烧着无穷尽的罪孽恶火,只此一看就令人头晕脑胀不能自持。 放眼看去,只见那瘦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纯黑的令牌在两只镇狱狴犴的铜铃大的眼睛面前晃了一下。 瘦子和胖子一脸凝重肃穆,很有些庄严地朝着那两只镇狱狴犴兽拱了一拱手,也不去管脖子上犹自锁着锁链镣铐和枷锁的风无忧。 “鬼差白勋/乐在此,恭请狱尊打开黑狱,容我等入内。” 静谧紧闭着的大门忽然洞开,一道非男非女非龙非凤非鹤的声音忽然响起。 “须紧记,汝等进入黑狱只有半刻钟时间,半刻钟之后无论如何也必须出来。” “我等谨遵狱尊教诲。”白勋明白,之所以存在着时间限制,不仅是因为他们级别太低,而且还是因为传说中在黑狱的最深处存在着一个最终究的恐怖。 当年幽冥遭受绝世凶人硬闯,以活人姿态横渡阴阳两界,至今也没有恢复元气,狱尊身为幽冥硕果仅存的镇狱神灵乃是自愿镇压此地。 踏在焦灼滚热的黑石路上,风无忧就像走在熔岩里,弥散的幽蓝雾气不仅没有减小,反而不断像癌细胞一样无休止的扩散,肆意而又张扬。 拳头粗细的不知名陨铁构成的黑色牢笼柱后面,只留下无数双带着赤血腥红的瞳,或冷漠无视,或默然空洞,或杀意涛天。 他的心越走越凉,也越走越灼热滚烫,欲望构成了这个世界的金字塔,推动着一切,也推动着他的脚步。 脚底下是焦灼滚热的黑石路,风无忧却莫名感受到一股凉意。 浸透到骨髓里的阴凉,却又湿乎乎粘稠稠,就像脖子后面有一条斑斓大蛇在攀爬蔓延,血红无情的眸子窥伺在咽喉位置,正在伺机而动。 两个鬼差也似乎不太自在,身上住了虱子一样不断的扭着脖子,就像有两股地狱里的阴风在身上扫荡。 这话说的有些可笑甚至于滑稽,他们就是鬼差有什么魑魅魍魉敢在他们头上动土。 但却是事实,这些都是早年被捕进来的穷凶极恶的恶徒。 生死的惧怖对他们早已没有了任何意义,但他们至少都是可以担山赶岳的,开了等阶极高的基因锁的强人。 他们的眼里,无所谓善恶,甚至无所谓对错,就像刚刚降生的新生儿一样,一切都凭心而论。 律法也无法约束他们,因为他们没有爱人,没有兄弟,没有家族,甚至没有作为人的权利。 被囚困在这里,只不过是遇到了比极恶更恶的人罢了。 这里是地狱的第十九层。 “嘎嘎嘎嘎!乖孙儿,你们又来看姥姥了,这一次又是给姥姥带的什么食粮啊。” 就像乌鸦在树上嚎叫,就像恶鬼在耳边嘶吼,不仅很难听,而且还很有穿透力。 最亮堂的一处监牢里,锁着一个蓬头垢面尖牙利爪的老妇人和一个着黑袍的蹲在墙角的少年。 老妇人的身上笼着一袭暗红的袍子,眼睛是呈现一种幽暗的翠绿状,骨架细小,看起来就像一只人立起来的大老鼠。 没有人知道她犯了什么罪孽,也没有人知道她被捕了多久,只知道她极为残忍,最开始跟她同住一间牢房的罪犯都被生吞活剥,所以称除白勋白乐为‘乖孙儿’之外的所有人为‘食粮’。 所以当墙角上蹲着的那个小鬼被捕到这间牢房之后所有人都认为他活不过第二刻,但是现实往往出人意表,黑袍少年不仅活了下来,还活得比其他人都要滋润。 这间牢房也实在不像一间牢房,不仅宽大敞亮得像一座宫室,而且也没有那使人无力的诡异至极的蓝雾。 除了没有热气腾腾的茶壶和漂亮景致的插花之外,简直就像是过来旅游来了。 恐怖的是,待遇如此优厚的牢房里,墙上桌子上甚至地板上却都是恶臭腥臊的血迹和星星点点的残骸,一只搭在骷髅头里的眼珠子就这样直愣愣地盯着风无忧。 被老妇人称为‘乖孙儿’白勋白乐两个鬼差也不以为意,反而舔着脸颇有些讨好意味地笑道“姥姥,这可不是什么食粮,而是我等奉府君大人之命新近抓到的人犯,希望姥姥可以手下留情,饶了这小鬼一条狗命,我等万谢难酬。” “好啦好啦,滚吧,都给老娘滚!”听到府君两个字,姥姥似乎觉得有些扫兴,慌忙不迭地将两个一直“孝敬有加”的鬼差赶了出去。 白勋使了一个颜色白乐,示意他赶紧把风无忧锁进去。白乐一琢磨也是这个理儿,这鬼地方实在是太特么渗人了。 随意地把风无忧丢进大门里一抛,看也不看一眼地转身就走。 被抛在湿臭的地砖上,风无忧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起来。 身高六尺多的黑袍少年蹲在墙角斜睨了风无忧一眼,然后又继续低下头去数绵羊,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面无表情,冰寒的月光罩在他身上竟然有一种琉璃的光彩。 “嘎嘎嘎嘎!一个两个都是不守规矩的,一个人界的活人道士居然学人家到了幽冥,另一个身为盗贼世家也想行侠仗义。活该被捕进黑狱。” 姥姥那个不男不女的破锣嗓子又响了起来,整个巷道都可以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