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转生成圣贤的邪念是种什么体验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凛冬将至,鹿矮山上的植被开始陆续枯萎。 一轮落日横亘在西天,投射下昏黄的光影。 山中小桥上,七个衣冠简朴的道童正席地而坐。桥旁,槐树下则靠着一名老翁,盘膝打盹。 除了潺潺的溪水声外,四周静得出奇。 山风凛冽,道童们脸蛋冻得发红,却一动不敢动,只能抬起眼,直勾勾看着槐树下的人影。 过了许久,老翁的鼻腔里传出淡淡的鼾声,几个道童才开始窃窃私语。 “仙师睡着了。” “瞎说,仙师是不用睡觉的,他定然是神游去了。” 左侧两人是新招进山的道童,相比起来更显年幼,攀谈起来也是肆无忌惮。 “不要随意揣测,仙师昨日才完成解灵,这几天正是最虚弱的时候。”右边年纪大些的道童压低声音,提醒着,生怕惊扰了树下休息的老翁。 “师兄,什么是解灵?”小道童转过脸,好奇问道。 “果然是山野小子,这都不知。”年长的道童斜了他一眼,有些不屑回答,过了半晌才道, “通俗的讲就是剥除自己的杂念。 因为人都有贪欲,尤其是修道者,讲究的是无欲无求,所以长期压制下就容易出现很多负面情绪。 此种情绪会逐渐变成我们的第二个意识,这种意识穷凶极恶,在情绪失常时控制我们的身体,所谓的入魔就是被这种意识操纵。 唯有到了仙师这般境界,彻底剥离了心底的邪灵,待其成型时再将之斩灭,方可使得自己臻至完美,成为真正的圣贤。” 小道童听罢,心潮澎湃地点点头,看向老翁的眼神愈发恭敬,说道:“早就听说仙师壮年时在尧国的事迹,一直心生敬畏,如今他老人家终于成就圣贤。” “不要多言,就这般候着吧。仙师近期十分虚弱,别扰了他老人家休息。” 几人连忙闭上嘴,老老实实端坐在原地。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彻底落下西山,天色逐渐暗沉。 山中气温也开始下降,道童们冷得直打哆嗦,即便如此,却没人敢站起身。 就在这时,桥对岸的林子里忽然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一名青年狂奔而来。 “仙师,出事了。” 青年神色慌张,连续几个踉跄后,才跑到槐树下,在道童们惊诧的眼神中,摇晃着老仙师的肩膀。 “出大事了!” 几番推搡下,老仙师身子抖了抖,睁开双眼。 青年低下头,语无伦次道:“仙、仙师,您的邪灵,他,他刚刚动了!” “胡说八道,邪灵三个月才会成型,现在不过是胚胎一具,怎么可能会动。”闻言,老仙师微显愠怒。 青年急得额头冒汗,组织语言:“是真的,方才我在祭坛擦拭神像,看见贡台下的邪灵胚胎动了,他......他还在说话。” 老仙师站起身,蹙着眉,觉得青年不似说谎,于是问道:“真的看清楚了?” 青年笃定地点头:“我提着油灯,看得一清二楚。” “那你可听清他说了什么?”。 “听清了,不过不知道什么意思。”青年作回忆状,“好像说得是:卧槽难不成是穿越了。” ...... 灼幽殿,蛮乌神像前。 方杨环顾四周。 正前方,青灯古佛交映生辉,屏风掩映。石器铸成的桌椅下还有袅袅檀香燃放。 身后则是长方形的贡台,其上摆满佳肴,似乎放置没多久,还冒着热气。 门扉上挂着匾额,四个烫金大字灿灿生辉。 “真不可及。” 这些陈设古色古香,让方杨觉得十分陌生。 记得自己是在一场旅行途中遇上山体塌方,被滚滚而下的巨石活埋,随后失去的意识,可再度清醒就成了眼前这般景象。 然而,这还不是最令他惊奇的。 最古怪的是现在,似乎,自己成了第三人称视角。 和游戏里一样。 莫名其妙...... 自己驱使的躯体像是一个巨大的蚕蛹,没有手脚,只能凭着意识四下挪动。 “我这是穿越,还是到了地府?”方杨自语。 正发懵间,殿外的木门传来被推动的声音。 是有人进来了。 方杨回过头,就见数道人影蜂拥而入,领头的是名身着戒衣的老翁,身后还有数十名道童,纷纷提着油灯。 这些人的着装复古,神情各异,但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锁定在了自己身上。 方杨只觉得如芒刺背,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仙师,你看,你看啊,我没说谎,他真的在动!” 青年指着方杨,高声喊道。 已经不需要他提醒,老仙师此时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三百年的阅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怪事,就是道典记载里,也从没听说刚剥离的邪灵胚胎有行动能力的。 “赶快去找你们小师姑!”深知邪灵的恐怖,老仙师很快镇定下来,挡在几名弟子身前。 邪灵,是从自己身上剥离的所有负面情绪,本打算三个月后邪灵成型,到时自己再将其斩杀,但没想到胚胎竟然会提前苏醒,按自己当前的状态,他丝毫没把握能和邪灵抗衡。 “保护仙师!” 有人喊道。 很快,十几个道童就将老仙师团团包围。 所有人都摆出戒备的姿态。 “真的穿越了?”方杨喃喃自语,心中已经有了七成把握。 只是此情此景,让他有些不明所以。 看装潢,这里像是个神祠,周围这些人多半就是道士之类的人物,而且他们似乎还挺畏惧自己。 半分钟过去,两方就这样对峙着,没人动手。 方杨这边没有动作,而老仙师一方则是如坐针毡,尤其是站在靠前的一众道童,额角已经渗出汗珠。 “仙师怎么办?”有道童问道。 “不要动,这邪灵胚胎还未生出眼耳,可能听不见也看不见,待你小师姑到来后再做打算。”老仙师这般说道,心中不免费解,按理说邪灵都是暴躁的,可面前这具胚胎的表现却异常安静。 另一边,方杨将两人的对话尽收入耳,大概知道了点什么。 他们称自己是“邪灵胚胎”。 虽然不知道其中意思,但还是能觉察的出,这一众人对自己绝非友善。 如果真等到他们口中的“小师姑”到来,恐怕危险。 意识到这些,方杨有了决断。 他控制着蚕蛹似的身躯向前挪了挪。 果不其然,道童们都是吓得节节后退。 方杨于是又挪了挪。 这次道童们直接一哄而散,几个年纪小些的尖叫着就朝灼幽殿外跑去。 “说了不要动,邪灵如今不能视听,但感知尤在。”老仙师看着一众不成器的弟子,只能吹眉瞪眼。 邪灵是从他身上剥离下来的,战力起码有全盛时期下自己的一半,虽然现在只是胚胎,但实力仍不容小觑。 此时只剩几米之遥,一向处变不惊的老仙师,后颈也窜上了一股凉意。 第二章:别人修炼,我拿分红?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方杨滞了滞,前方这老头完全不受自己所慑,仍旧伫立原地。 “道法无象,蛮乌天齐乎!” 忽的,按捺不住的老仙师一甩怀中拂尘,霎时间,整个屋内出现几团光影凝成的白色绸带,朝方杨缠绕而去。 眨眼间,方杨就被紧紧包裹起来。 “高武世界???”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回过神后,只觉得惊异莫名。 几番迹象表示,这个世界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被绸带包裹,方杨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老仙师脸色发白,被刚刚施展的异术掏空了气力,亏得有弟子在他身后扶了下,才勉强稳住身形。 “仙师神威盖世!”时间过去半刻钟,见方杨被彻底禁锢,几个逃出殿外的道童又去而复返。 “都别过来。”老仙师神情依然警惕,拂尘高举,心中疑窦丛生。 邪灵按理说是继承了自己所有记忆,刚刚他释放的“缚身术”,只需要念诵“轻身咒”就可脱困,可此时邪灵胚胎却毫无动作,似乎真就这样被自己制服了。 他壮年时走南闯北,也听说过其他圣贤解灵的事迹,那些邪灵苏醒后,不是残忍弑杀,就是贪婪好色,有自己独立的思维,几乎和圣贤的性格完全相悖。 多年来,自己为了求道,清心寡欲,但时间长内心也有躁动的时候,这些杂念虽然都被他的理性压制,却会影响邪灵的性格,自己的邪灵理应是狂躁的,可为什么会这般安静。 老仙师紧锁着眉头,终究百思不得解。 “父亲,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这时,一道幽幽女声从大殿外传来。 不多时,那名报信青年就带着一名穿着大褂的女子走进。 “燕儿。”老仙师看到此人,神情略带复杂。 四周道童异口同声道:“小师姑!” 女子点头示意,旋即把目光挪向祭台下的一具巨大蚕蛹上。 “缚身术。”她一眼就看破了老仙师的道法,早在一路上就听青年讲述了胚胎苏醒的事,平静的脸上也露出惊奇之色,“他没挣脱?” “兴许是胚胎未成形。”老仙师已经不知道对这一切如何解释了。 两人于是乎围着方杨打量起来,但还是戒备十足。 “你可真听到他说话了?”老仙师一番探寻无果,蚕蛹好像又再度沉睡了一般,只好把头转向青年问道。 “亲耳听到!” “怪哉怪哉。” 一边,方杨干脆装死不动,用第三视角观测众人的举动,目前的情形,已经逃跑无果,只能委曲求全。 “小师姑能否将这邪灵斩杀,去除祸害?”过了会,青年开口道。 此言一出,方杨立时担心起来。 好不容易重活,他是真的不想再体会死亡的痛苦。 “不行,邪灵毕竟是父亲体内抽离,有胎壳保护,我拿他没办法。” “好在邪灵才苏醒,没有攻击意识,别惊扰了他,不然发狂之下,我等现在都无法对付。”老仙师思忖道。 方杨闻言稍稍安定,随后,两人又围着他观察了许久。 确认邪灵胚胎真的再度沉睡,老仙师和那名叫做燕儿的女子只能作罢,几番商讨,老仙师作出决定,明天便闭死关,抓紧恢复。 众人这才离开大殿,临行前布下数道结界,这才放心。 偌大的灼幽殿再度变得空旷起来,殿外只留了两名道童看守,这二人估计是临时抓来的壮丁,对殿内才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确认安全了,方杨试着挣脱,但却发现这些缠在身上的白绸异常牢固, 无奈之下,他只能作罢,整理起思绪。 如今可以确认,自己是重活了,听刚刚几人的交流,现在的自己还是什么所谓的“邪灵胚胎”,未成形,并且自己的存在还令他们十分畏惧。 最关键的,这里可能还是个高武世界,那显然已经不在地球。 至于接下来怎么办,方杨只能怀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 正在他部署接下来的行动时,忽然就感觉视线一阵模糊,紧接着便听到“咔嚓咔嚓”的响动。 通过第三视角,能清晰的看到,自己蛹装的身躯上出现了一点龟裂。 像是要破壳而出的鸡仔。 方杨微怔,赶忙屏息凝神,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时间没持续多久,龟裂的范围很小,只是从顶部破开了一道小孔。 下一秒,一团光影就从小孔中窜了出来。 光晕在方杨视线中逐渐放大,形成一个长约半米的光幕。 【助力修炼系统】。 光幕顶部最先投射出五个大字。 “这是什么?”这突发的一幕让方杨觉得有点发懵。 投射的文字还在不断延展,逐渐排列了十行。 【助力人物1:宁秋河——境界:圣贤——施恩点:无——可偷取修炼中所获真气:0%】。 【助力人物2:燕九月——境界:感真——施恩点:无——可偷取修炼中所获真气:0%】。 【助力人物3:李子黜——境界:初境——施恩点:无——可偷取修炼中所获真气:0%】。 【助力人物4:郑乌——境界:初境——施恩点:无——可偷取修炼中所获真气:0%】。 【助力人物5:潘番——境界:淬体——施恩点:无——可偷取修炼中所获真气:0%】。 ...... “金手指吗?”方杨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金手指,理应是穿越者必备。 “只是这东西怎么用,修炼助力吗?”方杨将光幕上的信息全部扫视后,心中略显激动,不过转而又有些好奇,“这些好像都是人名。” 这些板书的人物都是些陌生的人名。 “刚刚那个女人,好像老头叫她燕儿。”他很快将目光重新落回助力人物2一栏的数据上,顿时明悟,“这些都是刚刚遇到的人!” 大致弄懂了这个助力修炼系统,却不知道怎么用。 几番探寻下,也没见光幕上有其余说明。 “如何使用?”方杨压低声音,试探性地问道。 光幕没有任何回应。 没有了办法,只能自己研究。 不过他很快发现,每行人物后都有个“施恩点”的字样,而且和“可偷取修炼中所获真气”相对。 “施恩点......”方杨若有所思。 施恩,字面意思是给予他人恩惠,莫非这金手指的用处是通过向别人施恩,从而盗取别人的修炼成果? 这就有意思了。 第三章:实至名归,修盗之人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光幕退去,又化成光点缩回胚胎中。 方杨心绪未平,他现在有点给予尝试这个金手指的用法。 不过现在自己被那老头的法术给禁锢住,没法脱身,自然也找不到人来给自己实践。 “道法无象,蛮乌天齐乎!” 想到老头施法时念诵的口诀,方杨鬼使神差的念了出来。 几乎是话音一落,他蛹状的身躯上就腾起一道红光。 光亮持续了几分钟后开始消退,完全没有像老仙师那样凝聚成白绸。 “果真不行。”方杨微微有些失望。 很显然,施展术法不单单只是念诵口诀,应该还有其他隐藏步骤。 没了主意,方杨只能闭合视线,在休息中等待第二天来临。 ...... 翌日凌晨,灼幽殿外。 守夜的两名道童一夜未眠,已经哈切连天。 “子黜师兄是怎么回事,以前都是他守夜的,今天居然玩忽职守,还让我们替他。”站在左边的卫索开始抱怨。 “小声点,怎么说子黜师兄也是三代弟子,管着新门童的食宿,当心被他听到给你小鞋穿,半年都不让你批假探亲。”右边,宋仁提醒说道。 卫索意识到失言,赶忙识趣地闭上嘴。 “好了,快过五更天了,待会进去换完香火,就有其他弟子来轮班了,到时候也能回去好好补个觉。”宋仁道。 很明显,那位子黜师兄,估计是怕他们两人不肯接替自己的位置,所以刻意没将邪灵苏醒的事告之,否则这两人绝不敢这样闲适的站在灼幽殿外交谈。 嘹亮的鸡鸣声传来,卫索和宋仁推开了灼幽殿的大门。 里面的景象一切如常,只是祭台下的饭菜凉了,檀香和祭祀的烛火已经燃尽。 至于祭台边邪灵胚胎的位置发生了变动,两个道童都没能察觉。 卫索将贡炉上的香火续上新的,而陆仁则在一旁整理祭台下的冷炙。 蛮乌圣像矗立在头顶,两人的神情格外恭敬。 一番摆弄,大殿很快被卫索和陆仁收拾干净。 临行前,几人由里到外的逡巡了一番。 卫索不自觉的将目光落在祭台边的邪灵胚胎上。 整个大殿很空旷,邪灵胚胎形状奇特,由不得他不注意。 “你说这玩意真是咱们仙师身上剥离下来的?怎么跟母鸡下蛋似得。”卫索忍不住嘴贫道,只是话音出口就有点后悔了。 “你找死吧,诋毁仙师,直接逐你出师门。”宋仁眼神微变。 “失言了失言了,还望师兄不要去告我的状。”卫索只能嬉皮笑脸的应付道,转移话题,“这邪灵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他入门才只有一个月,对这些完全是一窍不通。 宋仁到是很有耐心,简单给他解释了一番。 “原来如此。” 暗处,一阵沉闷的男声传来。 声音是方杨发出的,偷听了两人的对话,他总算对昨天的遭遇了解清楚,对自己当下的处境也有了大致的认知。 “谁?” 听到声音,卫索和宋仁都是吓得一个激灵,寻着声源找去。 “我,你们的仙师老子!”方杨的声音从胚胎中传出,有点阴森怪气,令人发寒。 两个道童头皮一紧,将目光挪了过来。 “他......他说话了......”卫索声音都不利落了,“妈耶!” 这时刚到清晨,天还未彻底大亮,所以大殿里有些阴沉,加上刚刚宋仁讲述了邪灵胚胎的恐怖之处,两人惊叫着就想朝殿外跑去。 “道法无象,蛮乌天齐乎!”方杨力马念诵口诀,大声道,“谁敢走,我第一个杀他。” 血色红光从胚胎中喷涌而出,将整个大殿镀上一层绯红之色。 卫索和宋仁顿感一股汹涌的真气潮流宣泄而来,莫大的威压降临,两人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邪灵大人饶命.......”卫索的心里防线被彻底击溃,在方杨释放的红色血光下,生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中压力他只在入门时,从老仙师身上感受过。 宋仁同样好不到哪去,身子抖成筛糠。 他是看到过道典对邪灵的记载,可谓无恶不作,大多清醒的第一件事是就是杀人作乐。 而且,这还是老仙师的邪灵,实力起码达到了感真,完全不是他所能对付的存在。 情急之下,一时都忘了邪灵为什么会提前苏醒。 “我可以不杀你们!”方杨声音仍旧淡漠。 两人闻言,内心都是长舒口气。 “但你们得回答我几个问题。”方杨继续说着。 “前,前辈您只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卫索颤颤巍巍道。 “这是哪?” “鹿矮山,清河道院。” “鹿矮山是何地?” “中洲北境最长的山脉。” 方杨继续发问:“中洲又是什么地方?” “额,中洲,自然就是中洲了。” 卫索被这问题整得有点发懵。 “好,你们可以走了。”得到这些信息,方杨没有废话,淡然道。 两个道童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就朝大殿外跑去。 “助力修炼系统。” 在两人离开后,方杨试着召唤了一下。 白光从胚胎中钻出,放大成光幕。 文字开始在其上排列。 【助力人物1:卫索——境界:淬体——施恩点:320——可偷取修炼中所获真气:34%】。 【助力人物2:宋仁——境界:初境——施恩点:190——可偷取修炼中所获真气:12%】 如方杨预料的一样,系统榜单发生了变化,依旧是十行。 多出了两人,而昨天榜单末尾的两人则被刷掉了。 卫索和宋仁很显然就是刚刚的两名小道童。 “这施恩点和偷取的真气似乎不是比例关系。”方杨研究了一番,得出结论。 刚刚同样是放走了两人,相当于向他们施与恩惠,但两人所加的“施恩点”却不一样。 “这施恩点的增加,难不成和他们个人也有关系,越惜命的,对我的感激程度也就越高。还有这个可偷取的真气值,莫非助力人物境界越高,施恩点转化率就越低?” 方杨只能这样凭空推测,毕竟这金手指也不是智能的,没有说明功能。 “等着看收益了。”方杨收回光幕,再度闭合视线,开始凝神养息。 ...... 时间来到正午,卫索怒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屋中。 一晚没睡,可此时却是困意全无。 方才他和宋仁将在灼幽殿的遭遇告之了子黜师兄,可对方却敷衍了事,直到最后才吐露真相。 邪灵苏醒的消息李子黜其实早就知道,甚至连仙师都已知晓,他和宋仁只是被他当成了临时垫背的壮丁。 “亏我还拿你当师长,什么狗东西,居然拉老子去送死。”卫索本就是小肚鸡肠的性格,此时一想到此更是怒火攻心,暗暗地已经将李子黜记恨上了。 他躺在床榻上,可闭眼全是灼幽殿的遭遇,顿时一阵后怕,从脚底板凉到了后心,险些送了性命。 完全睡不着,卫索只能一个鲤鱼打滚,从床榻上坐起,打算盘膝修炼。 他的资质很好,才入山修行半月,就到了淬体境,这一点上他无疑甩开了很多同代弟子,这一点也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 卫索沉下心,很快就进完成入定。 按照老仙师传授的启玄录,开始吐纳真气,让其游走在奇经八脉中。 半个小时过去,卫索似乎察觉了什么,眉头皱了皱。 一个小时过去,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两小时过去,卫索豁然睁开眼,脸上全然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怎么回事,修炼的真气怎么在流失!”他察觉自己的修炼速度变慢了很多。 不甘心之下,卫索再度入定。 又是半小时过去,他的眉头还是不见舒展,反而额头泌出了点点汗珠。 修炼出的真气依旧有部分在流逝! 如此往复,尝试了数次,结局依旧这般。 “这到底是为什么!” 房间内响起卫索愤怒地嘶吼声。 相比之下,一边的灼幽殿内,方杨却是眸光锃亮。 他休憩间,体内荡起了点点暖流,感觉虽然不强,但却整整持续了四五个小时。 “助力起作用了!”方杨一下便猜到了原因所在 第四章:苟图自救的我不算狼狈为奸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第二天。 灼幽殿内外都很安静,没有弟子进来换香。 让方杨略感郁闷的,那名女子也没来过。 按理说,卫索和陆仁回去后,定然会将遭遇告之,女子就会前来查探。 届时,自己也可以从对方口中骗取点秘术口诀。 对于修炼一途,方杨完全是门外汉,徒有一身实力,却不知道怎么施展,这无疑是件很郁闷的事情。 而且能感觉的出,卫索和陆仁境界太低,他们修炼转化给自己的真元,就是沧海一粟。 摆在自己面前,最重要的是获取修炼方法和修炼秘术,这样他才能在老仙师出关前逃离这里。 让他感觉懊悔的,昨天本可以在卫索和陆仁身上套取点有用信息,可自己却忘了,现在所有的道童都知道邪灵苏醒的事,估计不会有愣头青再进灼幽殿了。 时间这样流逝中,三天不知不觉过去。 这天,胚胎起了反应,左侧的蛹壳出现剥落。 一股火烧似的炽热感升起,方杨在疼痛中张开视线。 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就见胚胎的一侧长出一截嫩藕般的手臂。 臂膀酸软无力,直到血液完成循环后,才变得活动自如。 方杨看着长出的手掌,激动莫名。 早从其他人口中听到过,邪灵胚胎也能化出人形,现在经历之下,还是觉得神奇。 自己依然有再世为人的希望! 此时透过头顶的天窗,依稀可见月色,估计是在凌晨。 “谁在外面!” 方杨蓦然厉喝一声。 自从成了邪灵胚胎后,他的感知就很敏锐,此时长出手臂,更是能清晰地感觉出,大殿外有人将耳朵贴在了门扉上,听着自己这里面的动静。 话音出口后,大殿外的人呼吸凝滞。 很快就传出仓皇失措的脚步声。 偷听的人跑了! “会是谁?”方杨疑惑着。 已经连续几天没人进过灼幽殿,知道邪灵苏醒,就是守夜弟子,都不敢靠近殿门半步。 沉默了数息间,那人却去而复返,在大殿外徘徊了几秒,最后推开了大门。 此人正是卫索。 他只是站在大殿门口,不敢进来。 这几天,修炼速度莫名变慢,就算他是个傻子,也能猜出是邪灵胚胎搞的鬼,不然怎么会一从灼幽殿回来,就遭遇这种怪事,定然是中了对方某种秘术。 再有半月就是新弟子入门考核,如果自己还是这般进展,一定会被同代弟子甩在身后。 按照道院的惯例,末尾淘汰,自己的结局就是被驱逐下山。 在这样的压力下,他没有选择,只能冒着性命之忧再来灼幽殿探寻究竟。 他很聪明,上次来灼幽殿,邪灵胚胎没杀他,反而压制自己的修炼速度,他就意识到,对方肯定另有所图! 方杨视线穿过昏暗的走道,盯视在卫索身上,猜到对方此来的用意。 “来了。”方杨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异常,像是早就料到了般。 卫索闻言,心中平静了些许,知道自己猜的没错,于是朝外巡视一圈,确认无人后,将殿门缓缓关上。 “前辈。”卫索匍匐在地,即使猜到邪灵不会杀自己,但不觉间,还是内心打鼓,“还请前辈为我解开禁制!” 方杨知道他话中所指,这家伙估计以为自己给他下了禁制,所以修炼速度才会变慢。 “不是不可。”方杨不紧不慢道。 “如有吩咐,卫某定当竭尽所能。” “我不仅能让你解除禁制,还可让你修炼上一日千里。”方杨声音透露出几分邪性。 卫索闻言,没有惊喜,反而紧张起来。 听对方话语里的意思,似乎要自己做的事情并不简单。 即使如此,他来时也做好了打算,如果对方的要求自己无法达成,他也会表面上答应,暂先保住小命。 “我的要求,不难办到。”方杨脑中迅速思索着,现在若是直接向他索要秘术,恐怕会引得对方怀疑。 想了想,方杨于是装模作样地念起口诀。 顿时红光涌起,将殿内照得大亮。 弥漫开的血腥气息再度扑面而来。 卫索一阵窒息,被压迫的腰都抬不起,整个心脏都像要跳出嗓子眼。 与此同时,他也看清方杨新生的手臂,心中骇然。 “我现在已为你解除禁制,你不妨先修炼试试。”说话间,方杨调出系统,解除对卫索的真元偷取。 这是他三天里琢磨出的新功能,这个修炼助力器可以直接在意识里呈现,所以并不需要每次都从胚胎里唤出。 并且,助力人物的偷取可以随意开启或解除,甚至还能相互加持。 简单来说,就是自己能把宋仁身上偷取的真元过渡给卫索,只是可惜,宋仁现在没处在修炼状态,方杨没法进行过渡。 “这样就可以了?”卫索怔了怔,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短暂迟疑后,还是盘膝坐在地上。 五分钟,成功入定,吐纳间的,真元运转流畅,没再出现流失。 十分钟后,卫索重新睁开眼,略显激动。 “你要知道,我既然可以解除你的禁制,自然也可以再度施加,无论你藏于何处。”方杨的声音重新变得冰冷。 “晚辈知道。”卫索匍匐下来,战战巍巍道。 “我的要求不难,将你所知道的秘术和修炼方法告之与我。”方杨泰然自若,胡诌道,“我和那老东西修炼的秘术同源却不同道,拿他所习秘术一观,应该可找出其中破绽,到时再将之击溃。” “只是这些?”卫索听他这般解释,似懂非懂,有点懵逼,没想到对方要求如此简单,还以为要指使他做些有悖师门的事。 “嗯?你这种爬虫,莫非我还要让你去刺杀仙师不成!”方杨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前辈,小子入山不过月余,仙师只传过我启玄术和锻骨之法,都是最最低级的法门。”卫索吓得汗毛倒竖,不敢多言,只能急声解释道。 “无妨。”方杨有些失望,不过言语依旧平静。 卫索于是乎,从怀中摸出一本发黄的旧书,迟疑了下,朝方杨扔去。 “前辈可是说,能助我修炼一日千里?” 待方杨接过书籍后,就听卫索开口说道。 “不错。”知道这家伙估计又打起了鬼主意,等待下文。 “我们半月后便是新弟子试炼,到时的榜首,会得到道典残卷,那上面记载的才是整个道院的一流秘术。” 方杨来了兴趣。 “只要前辈能助我一臂之力,我便可将道典献上。”卫索露出讨好般的笑容 “听起来有点意思。”方杨道。 “前辈愿意助我?”感觉有戏,卫索眼神大亮。 “可以。” “哈哈,我定帮前辈取得道典。”卫索眼珠打转,高兴之余,忽然又表现出几分低落,“只是这五代弟子中,有一个丫头天赋极高,连仙师都对其赞誉有加,我怕......” “你打算怎么做?” “这女娃沉浸修炼,估计还对您的事一无所知,我到时将她骗至灼幽殿内,前辈无需杀她,只要对其施加禁制即可。” “真他妈无耻啊!”方杨听罢,语气古怪。 “前、前辈......”卫索心脏砰砰乱跳。 “够无耻,老子喜欢!”方杨传出张狂的笑声,“若是你能拿到道典,老子就收你做关门弟子。” 威逼过后,方杨还不忘利诱。 卫索放宽心,也是跟着赔笑。 第五章:意外开启的上帝视角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大殿中。 一周没经擦拭的神像上,已经起了一层灰。 微光从天窗透出,哗哗的翻书声响起。 《启玄术》并不厚,方杨在一个晚上就将之读完。 只是有些晦涩的地方还需要反复研究。 今天,那只手臂又长了不少,翻动书籍很是利落。 他大概了解到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 从最开始的淬体打磨根基,当身体达到一定韧性后,就可以在体内凝聚气海,进入初境。 初境之后为感真,感知真气游走,并释放于外。 后是入形,标志是真气外化,凝聚成任意形态。 最后是结婴,也就是在识海中形成道胎。一般来说,道胎有两部分,其一是无暇的纯净之胎,其次就是杂念形成的邪灵部分,剥除邪灵,才能成就圣婴,因此,完成结婴的修者,被称为圣贤。 方杨探知了下,丹田内是翻滚的红色真气,像是十丈高的瀑布。 自己大概是感真境界。 不单如此,自己的实力与日俱增,真气化成的瀑布每天都在延展和扩宽。 按老仙师的说法,邪灵胚胎要三个月才能化形,那时候,自己的修为可能才会定型。 估算了下,到时应该能有入形期的修为。 “意识可以探查体内的话,不知道能否探查外部......”方杨若有所思,本想摸摸下巴,结果手伸出,触及的却是坑洼坚硬的胎壳。 没有迟疑,他闭合视线。 按照启玄术中的描述,将意识向四周散步开。 一时间,方杨只觉得感知变得异常敏锐,大殿外几十米,一众弟子的交谈声都尽收入耳。 不需要视物,整个灼幽殿内外,方圆几十米都成了立体模型般,可以被他清晰探知。 简直有如上帝视角。 方杨心情大悦,兴致勃勃地继续挖掘。 一个小时后,他才把意识收回。 眩晕感随之传来,有点疲累。 经过刚刚一番尝试,总结出,自己意识外放可以扩展五六里左右。 在此之内,任何的人和物都在自己的监视范围中。 只是存在一定风险,在监视别人的同时,如果对方修为达到一定境界,就会感知到自己。 刚刚意识外放时,方杨就察觉到,有一名打坐中的道童睁开眼,惊咦一声后,朝灼幽殿的方向望了一眼。 这人多半有着接近感真的实力,感受到了方杨扩散出的意识。 “上帝视角确实好用,可太耗费精神力了。” 困意席卷,方杨也是无奈,只能再次陷入沉睡。 这一次,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远东的方向传来一阵阵铜钟声。 像是有人在击罄。 方杨迷迷糊糊投出视线。 钟声长鸣,不绝于耳。 因为感知强大,大殿外弟子的交谈声很容易就被他听到。 “有人来拜山了?”这是个略显稚嫩的声音。 “一定又是山下那群恶民!”回答的声音很愤怒。 “恶民?” “你是不知道,前几年冬天,遇上极夜,山下的魇鬼整日出没,死了不少人。猎户把自己关进兽笼,酒贩钻进酒缸,还有屠户吞刀自尽...... 死状一个比一个怪异,最后人心惶惶,扣耳村就派了人上山,求到我们道院门下。仙师见他们可怜,就亲自下山,帮村里镇邪两个月余,直到极夜过后。 村民也算知礼,给我们送了不少香火,但没想到,事后,动不动就有人来拜山,今日李家的娃儿生了,找我等去驱邪,明天张家的老头疯了,又让我等去做法。 变本加厉,完全把别人的善良当成了自己可以得寸进尺的筹码。” 听到这些对话,方杨沉定心神,有些疑惑。 魇鬼。 他留意到这个字眼。 鬼,异世界,还真有这种存在? 方杨心中凛然,若有所思。 自己如果没有实力,估计很难在这种环境中活下去。 心中想着,就把意识扩散了出去。 他这次很细心,为了节省精神力的消耗,所以只是延伸出一缕,向着钟声传来的方向而去。 为了防止被人察觉,所以一道,他劲量避开修为高的道童。 这座山峰比他想象中还大,上次意识探出,足足扩散了数里,也没感知到山峰尽头。 意识出离了有七八里左右,差点到了方杨所能探知的极限,才临近声源。 那是一座矗立的碑坊,后方,足足四五十人,为首一老一少,衣着光鲜。 跟着的都是随从,带着高帽,躬身,有的手里托着玉帛,有的托着瓷器,还有绸缎...... 碑坊前方,则站满道童,全是听到敲钟声聚集而来。 一众道童表情错愕。 他们都以为是村民来扰,可看现在情况,这些人都不像是山下来的。 方杨见到如此阵仗,很是谨慎,没敢将意识逼近,只敢远远观望。 “老朽张太清,不请自来,烦劳相国移步相见。”碑坊后,高额秃顶的老头只是在众多弟子间一扫而过,下一秒就把目光锁定在正西方,一座鹤首的高塔上。 老头拍了拍自己面前的袍服,直接就朝着高塔的方向跪倒下来。 身旁的青年也见状效仿。 碑坊前,道童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没多时就开始交头接耳。 “这老头向着积殷台拜什么,那不是老仙师住的地方吗?”小道童随着一老一少的目光,看了看正西方的鹤首高塔。 “老仙师壮年时曾在尧国为官,一度位居相国,这老头多半是尧国来的人。”老道童出言解释。 “原来如此。”小道童会意。 很快,众多弟子中,就有一人走了出来,径直来到碑坊下老者身旁。 方杨远远观望。 这人他认识,正是李子黜。 他是三代弟子,在弟子里,算是辈分最高的,这种情况出面倒是正常。 “这位大人,能否告知来意?”李子黜询问道。 “凛冬将至,极夜到来,我等特请相国回朝。”老头久居官场,浑身带着股腐败的傲慢之气,说话间,也不看李子黜一眼。 “大人还请回吧,仙师入山创立青河时就曾说过,不再过问朝堂。” “烦劳仙师移步相见。”老头没理会李子黜,而是朝着积殷台的方向,再度高声喊道。 气氛有些僵硬。 这些人似乎全然没将一众道童放入眼中。 李子黜神情略显尴尬,欲言又止。 这老头摆明了软硬不吃,自己再多说,别人也权当废话。 “小师姑来了!” 忽然人群中有人喊道,就见从积殷台的方向,一道白色身影飞掠而来。 这身影有如飞燕,眨眼间就落在了距离道童们不远的一处石台上。 “小师姑。”人群里立即就响起了一阵阵参差不齐的问候声。 燕九月点点头,先是环视一圈,大概了解了形式。 “嗯?”她忽然轻咦一声,目光迅速落向远方, 那是灼幽殿的方向所在。 方杨只觉得心神一震。 “遭了!” 似乎, 被察觉了。 第六章:“仙师”悟了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这女子修为很高,明显比现在的自己还要强上些许,刚刚一眼,就洞察到自己的所在。 方杨凛然,打算立马撤回意识。 只是等了等。 燕九月好像没有驱赶他的意思,而是把眼神收回,重新落在碑坊下。 “仙师已经闭关,阁下请回吧。”她的声音并不大,却能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你是相国的什么人?”张太清浑浊的老眼眯了眯,终于把视线挪了过来。 他一直盯视着鹤首高塔,也自然看到了女子从其中飞掠而出,作为久经官场的老油子,基本的眼力见还是有的,看得出这些人里,就高台上的女子最有话语权,能请动老仙师的,估计也只有这位。 “仙师之女。”燕九月简简单单回了四字。 张太清神情古怪,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嘲弄道:“丫头,看模样也有二旬了吧。相国离京不过十载,当年同我也是至交,家眷皆在京都,几时听闻有你这般大的嫒儿了。” 燕九月闻言,面无表情,不作答,已经有了逐客之意。 道童们则面面相觑,尤其是老一代的弟子,在张太清说出那番话后,脸上就浮现异色。 他们都是知道内情者,这位小师姑的身份,在道院内一直是禁忌,若是谈及,不仅引得仙师不快,就是小师姑也绝饶不了他们。 所以小师姑和仙师的关系一直很微妙。 “不说也罢,那就烦劳去请相国出面一叙。”张太清甩了甩大袖。 “早说了,仙师闭关。”这次,李子黜直接代为答道。 张太清不以为然,只是冷哼一声:“我方才就已经感知到仙师的意识,何故用闭关之类的理由当托辞。” 他说着,还有意无意向着远方看了看。 那方向,恰好是灼幽殿所在。 纵观这一切的方杨,心神又是颤了颤。 看来这老头也不简单,早在一开始就感知到了自己,只是把他的意识当成了老仙师。 “仙师不见,请回吧。”燕九月懒得多做解释,可以看出脸上微显愠怒,斜瞟一眼,“还有,你们送来的这些东西也一并带回,铜臭味太重,我们这些山中鄙士,无福消受!” “在京都时我等就向上皇请命,若不能带回相国,不会归京。”旁边青年出声道。 “随你。” 燕九月转过头,对着一众道童道,“回院,封门!” “是!” 附和声响起,道童们作鸟兽散,朝道院内而去。 他们都感觉到,小师姑生气了。 好像,大事不妙....... 燕九月转向积殷台,正欲起身,身后却又传来声音。 “烦劳相国移步一见!”张太清鼓动真气,声音如雷,滚荡十里。 “烦劳相国移步一见!” “烦劳相国移步一见!” ....... 这是直接开启了喊话模式。 任是燕九月再怎么注重涵养,此时脸上也冒起了黑线,忍不住暗骂了句老无赖! 众道童进了院门,可没多久,一个个脑袋就从门扉缝隙中冒了出来,还有悄悄趴在院墙上的。 都是猜到了会有好戏看,于是聚精会神望着碑坊前的动向。 燕九月甩手,一道隔音咒就笼罩了道院。 顿时,所有声音就被阻绝在外。 “小丫头,你道行尚欠!” 张太清面不改色,昏暗的老眼中透出神芒,有如实质。 在对上这道目光后,燕九月忙闭上眼,后退了两步。 隔音咒,也于无形间碎裂。 这是接近于入形的威势。 这老头完全不是她能对付的。 人善被人欺,老仙师平日就是太过随和,才导致这些山外之人得寸进尺。 燕九月暗下决心,此事过后便封山,绝不留与外人任何上山之机。 如此窘境下,她一时间也没了办法。 这老头跟本听不进自己一行的话,似乎不见到老仙师就决不罢休。 “我当谁嗓门这么大,绕我清宁。” 一道声音传出,很突兀,就想是在碑坊附近凭空响起。 “是仙师!”院内的道童都睁大了眼,目光炯炯。 寻着声源望去,碑坊后却没人。 这道声音是通过意识作为媒介,传答出的。 燕九月表情凝固,露出不可置信之色,同时,目光也投向灼幽殿的方向。 发声的正是方杨。 在场之人里,能感知到他的只有张太清和燕九月,弟子们都把他错认成了老仙师。 当然,还有不明就里的张太清。 此刻,老头完全没了对待小辈时的孤高,高声道:“极夜将至,望相国出山,救苦救难。” 作为合格的演技派,此时老家伙眼中已盈满泪光。 “我上山时就说过,绝不与外界再有瓜葛。” 刚刚的观察,已经让方杨大概了解了局势,现在倒是能组织出一番说辞。 这种情境下,他之所以会冒充老仙师,原因有两点。 首先,如今道院内的人都将他视为邪灵,对他抱有歹意,自己如果反其道行之,说不定能改变在别人眼中的看法。 其次,这位小师姑,明显处境困窘,自己帮她脱围,算不算是变向施恩? 卫索和宋仁相比起自己,境界实在太低,偷取他们修炼的那点真气,完全是九牛一毛。 而燕九月就不同,有着感真境的实力。 “相国!”张太清这一声喊得情真意切,泪目着道,“经年五载,上次极夜尧国难民成患,亡魂数万众,元气大损至今也未能恢复,不消月余凛冬再至。戍边将士饥肠辘辘,车马无力,国库告急,这是亡国之灾啊相国大人!” “哈?亡国之灾?” 方杨思路清晰,听到这话后,不由冷笑一声。 院内道童吃惊地瞪大眼,这有悖于仙师说话风格的口吻,让他们感到茫然。 燕九月也是滞了滞。 就听方杨继续道:“你们这些上层贵胄们还锦衣玉食,怎么就成了亡国之灾。既然国库告急了,怎么还有余钱送来这些玉器珍宝,这些难道不可用于赈灾?” 张太清表情一时间呆愣了下。 “也好跟我说亡魂万众,你们坐在掌权的交椅上高枕无忧,遇事想的不是设法自救,反而妄图让我去助你们度过难关,所图为何?”方杨冷声道。 这种剥削者的嘴脸,他此时讽刺起来完全不留情面。 “仙师,悟了?”道童们瞠目结舌,老仙师一贯留给他们的印象就是处事随和,要是平日,张太清那般说辞下,可能仙师就已经心软了。 张太清咂咂嘴,无言反驳。 “鹿矮山下那些村民,因为魇鬼作恶,来求助,我帮了他们,结果换来的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骚扰。有一天,我不帮了,他们却转过头反咬一口,说我徒有虚名,见死不救和杀人有何异。” “你道可笑不可笑?” 又是一句反问。 四下无声,空气变得出奇的安静。 第七章:被卖了还数钱呢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事情告一段落。 张太清一行人已经下山。 画面一转,来到积殷台最高层。 这里是间幽阁。 燕九月独自站在轩窗前,神情里透露出几分古怪之色。 屋内的装饰很奇特,与她平日表现出来的沉稳持重不同,这是间透着少女气息的深闺。 床帐上绣了几只黄色喜鹊,案牍上除了古卷外,还摆着卜浪鼓和不知名的花。 “邪灵终究是邪灵!” 积殷台上,可以俯视整个道院,她的目光定格在灼幽殿方向,从齿缝中淡淡吐出七字。 想起碑坊下,方杨的言辞,让她有些微凛。 她大致能猜到,方杨为什么会在那种情形下出言讽刺。 邪灵是仙师的负面情绪所化,村民和尧国使节在以往来求助的时候,仙师虽然答应了,但心中肯定也会感到不快,这种负面情绪在邪灵身上会无限放大,最后导致邪灵对这些人的憎恨。 “父亲恢复前,绝不能让他出来。”燕九月眸光沉了沉,她从方杨有悖于仙师作风的行进,察觉到了威胁。 只是,她好像忘了。 对于村民和尧国使节们,她自己同样格外反感....... ....... “受恩点+3。” 助力人物3的位置,被燕九月的名字取代。 “怎么才这么点儿,转化率才0.2。” 方杨看着系统信息,简直欲哭无泪,合着自己大费唇舌,才换来这么点成果。 他全然不知,自己刚刚的作风虽然算是施恩,可燕九月却并没有多少感激,反而对他产生了忌惮。 “叶子师妹。” 方杨正准备收回意识,却蓦地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 就见不远处的石桥上,卫索正跟在一名碎花青衣的少女身后。 少女看起来约莫十二三岁,肤色很白。 五官还算标志,只是头发遭乱,多半是很长时间没打理过了。 方杨猜出少女的身份。 这位多半就是卫索上次提起的,新一代里资质最高的女娃。 倒是和卫索的描述一致,一副沉浸修炼,不理世事的模样。 “叶子师妹,能不能帮个小忙,事后有厚礼相赠。”卫索依旧是那副贱兮兮的笑脸。 “嗯.......”千叶子低着头,盯着脚尖,像是在想着问题,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他的问话,只是从鼻腔里低低的传出一个音节。 “答应了?”卫索大喜过望,“那今晚,就请叶子师妹代我在灼幽殿外守夜哈!” “跟我说话吗?”直到这时,千叶子才抬起头,指指自己,显得有些愚钝,狐疑道。 “额。”卫索无语,合着自己刚刚的话白说了。 于是乎,他又重复了遍,“叶子师妹,能不能帮我守一天的夜,灼幽殿外。” “为什么?”千叶子表情木讷。 “昨夜我行功时出了点岔子,经脉堵塞了,身体不适啊!”卫索解释,怕对方不答应,急忙又补充,“如果师妹帮了我这个帮,后天,道院里发放的丹药,我的那份全给你,当作谢礼。” 他肯开出这样的条件,无疑十分肉痛。 不过卫索对邪灵的本事还是很有信心的,如果这次事成,能给千叶子施下禁制,那十天后的考核,他就有很大把握一举夺魁,这点牺牲,也就值得了! “不行。”千叶子回答的很干脆。 “为何?”卫索愣住了。 这么丰厚的条件,对方没理由拒绝才对啊。 “我又不傻,邪灵苏醒的事,师姐今天都告诉我了。为了两瓶伐髓丹,我才不干!”千叶子义正辞严道。 卫索:“.......” ....... 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 学会了意识外放,到是为枯燥的生活添加了点乐趣。 方杨时不时就会将意识探出,巡视一圈,而且,他还在道院里发现一个有趣的地方。 那是在离积殷台不远的一座阁楼内,里面有很多藏书,偶尔就有弟子来这观读。 通过这几天的打探和思考,他得到了很多的有用信息。 终归来说,对这个陌生的世界,他的认知不再如往常那般模糊。 这个世界和前世大不相同,一如回到了隶制时期的古代,且天地间存在有超凡之力,可能还潜藏着一些不可名状的异兽魇鬼。 南方的大雉,是权柄和王剑支撑起的皇朝,国主与贵胄,士绅和豪强作为统治阶层高高在上。 鹿矮峰以北,则是尧国,那里奉行礼法和道义,尊崇圣贤,供奉蛮乌,甚至胜过君主。 只可惜,尧国自来被称为神弃之地,每五年都会经历一次长达三个月的极夜,寒冷和饥饿到来,再加上蛰伏的魇鬼游窜,普通人很难熬过凛冬。 这几天的观察,方杨也察觉到,白天的时间越来越短,有的时候刚到酉时,也就是前世那会儿的下午三点左右,天就彻底黑了! 时不时,也会听到道童们哀叹:极夜就要到了! 说到这句话,他们的语气里无一不是透露出担忧,以及畏惧。 方杨对此也愈发疑惑,似乎那两个字眼,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值得一提的,他在每次进入藏书的阁楼,都能学到一点术法。 只是意识不是实体,不能翻书,所以只能在道童们读书时,自己在后面蹭着看。 有的时候,遇到资质低点的弟子,碰到稍微晦涩的咒术,就要停下来研究半天,久久不愿翻页。 这种感觉,就像前世追小说,分明自己看得快,却偏偏遇到渣更和无根的作者,真恨不得拖把粘翔,照脸就胡过去。 学到的这些禁术很普通,都是些诸如吹火、扇风和小瞬息之类低级秘法。 他试着用吹火焚烧,却没法解除老仙师给自己施下的禁制。 很明显,想要挣脱缚身术,还得要学到更高级的秘法才行。 自己现在唯一的希望,可能只有几天后,新弟子魁首的奖励,那本叫做道典残卷的古籍。 意识回归本体后, 方杨开启系统,卫索的名字高居榜首。 数据栏里,出现了点非同寻常的变化。 【助力人物1:卫索——境界:淬体——施恩点:490——可偷取修炼中所获真气:52%(提示:达到100%后,可增加一个永久的助力栏,且有额外奖励)】。 “52%”这一串数字变成了红色,预示着趋向饱和。 “还有额外奖励。”方杨愣了愣,提起兴趣,好奇会是什么样的奖励。 福不单行。 和方杨一样兴奋的,还有正在练功房忘我修行的卫索。 这几天,他彻彻底底的感受到,什么叫做幸福。 因为方杨把宋仁和燕九月的真气偷取,全都转化到了他一个人身上,所以,卫索就有了这样的体悟: 睡觉时,修为在提升;吃饭时,修为也在提升;修炼时,修为双倍提升;就连出恭时,修为依旧在提升...... “爽!”打完一套基础拳,卫索情不自禁地喊了声。 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就是那传说中的天命之子,众望所归,主角光环下的龙傲天! 管你是不是邪灵,能给老子这样的加持,就算是个王八,也得抱起来放在佛头上供着! 想着想着,心中对邪灵的感恩值,又开始节节攀升...... “可怜的崽,被卖了都不知道,还替爷数钱。” 灼幽殿内,看着系统面板上,对卫索的施恩点又加了20,方杨无耻地笑了。 第八章:久违的第一人称视角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又是阳光明媚的早晨。 被困在幽闭的大殿中,只能透过天窗,看到方寸大的天空。 方杨迷迷糊糊睁开眼。 嗯...... 是“睁开”的! 整个世界立体地呈现。 自己变回了第一视角。 方杨不敢置信地抬起手,向着胚胎上方摸去。 眼睑被触碰,他本能的合上眼皮。 可以感受到的,胎壳上方出现了一条裂缝,裂缝里长出的,就是自己现在视物的眼睛。 方杨难掩激动,外放出意识。 灼幽殿立马成了一个平面,他可以感受到其中的任意一粒微尘。 把视角切换,对准自己。 生出的双眼目前只有杏仁大小,像是没出生几天婴儿,眼角狭长,只有一道缝。 意识重新收归身体。 方杨试着睁眼、合眼、再睁眼,再合眼...... 虽然过程有些艰难,但好在自己终于更像个正常人了。 或许是因为视力没发育健全,所以目前他只能看清十米以内的景物。 即便如此,方杨也很满足。 原来的第三视角观测世界,总有种难言的怪异感,景物呈现的色彩失真,像是蒙了层灰布,给他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过了半晌,才平复下心绪。 他再次陷入思索。 自己是邪灵,还是老仙师意识里剥离的邪灵, 最初,甚至只是个能量体,那么如果自己成型后,会不会长成老仙师的模样? 方杨想到此,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了。 他可不想做别人的影子,更何况对方还是个老头...... “话说,弟子入门考核好像就在明天了。”方杨用手摩挲着自己坑洼坚硬的身体,自语道。 ....... 天黑的很早,刚到申时,最后一抹余光就隐没进群山中。 双眼生出,方杨的修为又有了涨幅。 他把意识散出,决定在明天考核前,去弟子们的宿所了解形式。 毕竟事关重大,自己能不能逃出灼幽殿,就要明天看卫索的表现了,如果他不能夺冠取得道典,那自己的命运只有在仙师出关后,被一剑斩杀! 全盛实力下的仙师,是不折不扣的圣贤境界,想要自己的命再容易不过。 到了道童们的宿所,寻找卫索并不难。 他将意识扩散开,俯视之下,下方木屋中在他感知中,都有光点在亮起。 或明或暗,颜色不一。 这是道童们自身真气显化的光点,受修为和灵根属性影响,所以每个人显化的光点都不一样。 不多时,方杨便找到卫索所在的木屋,于是将意识向其中探去。 此时,卫索正盘膝坐在木榻上。 他的状态和往昔有点不同。 一呼一吸间,有灰蒙蒙的浊气从鼻中呼出,额头的汗珠密布。 看到他现在的状态,方杨一心中一喜,瞬间有种自己辛苦养大的ad可以独当一面的成就感。 卫索要突破了! 明天就是入院考核,能在这种关键时候跨入初境,可谓相当不易。 其实想来也正常,一个初境修士12%的修炼所得,外加一个感真0.2%的修炼成果,就是加持在一条狗身上,估计都能进化成灵兽了。 卫索现在的状态就是在凝聚气海,成功了便标示着迈入初境。 看着他脸上愈发密集的汗珠,方杨的心情可谓大起大落,忍不住想捏把汗。 生怕卫索行功出岔,晋升失败。 好在没让他失望,短短过去一刻钟,卫索就睁开眼,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就在这时,系统面板上,对卫索的施恩点,又加了50。 “突......突破了?”卫索还是有些无法置信,因为过程实在太顺利了,如果按原来的修炼进度,他是完全不可能在考核前突破的。 如今,他敢确信,新入门的五代弟子里,绝对没有第二个初境存在。 “要是永远都这样,每天不间断的有真气供给,那该多好!” 这几天,近乎挂机式的修炼模式,已经让他产生了依赖感,现在甚至有些恐惧,害怕万一有一天这种模式中断了,那自己又将沦为普通人,被资质高的同辈弟子甩在身后...... “只要你能夺冠,给我取得道典,以后,你的修炼速度永远会是如此!” 方杨骤然间开口。 卫索吓了一跳,左右张望了圈,发现屋里除了自己并无其他人。 不过他听出了方杨的声音,激动道:“前、前辈......” 方杨淡淡嗯了句,通过意识传出的声音很淡漠,听不出情绪波动,“明天的考核,你可有把握?” “前辈只管放心,五代弟子里,我唯一担心的就是那个女娃,不过我料定,任她资质再高,也绝不可能踏入初境。”卫索眼中迸发出神芒,明显是志在必得。 “好!”方杨朗声,“承诺不变,你如果能夺魁,就是老子的关门弟子。” “卫某一定不负前辈所托!”卫索闻言大悦,说着就跪了下来,朝着前方虚无,拜了三拜,算是提前行了拜师礼。 站起身后,他的脸上露出一抹决然之色,“前辈,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但说无妨!” “据我所知,仙师有着圣贤境的实力,前辈虽然神威盖世,但想对付仙师,必然棘手,我有一计,可助前辈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仙师!”一抹阴毒之色,从卫索眼中一闪而逝。 自己帮邪灵获取道典,这种事情说白了就是背叛师门,如果被人告发,那他肯定死路一条。 现在事已至此,只有赌上一把,若真能帮助邪灵解决了老仙师,那日后自己必然前途辉煌。 “说来听听。”方杨语气里听不出异常,但内心对卫索的观感已经降到冰点。 对方为了利益,可以不惜背叛师门不说,还要设计杀死自己的恩施,人品可见一斑。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 反正自己从一开始就在利用对方,等拿到道典,解除了禁制后,就直接下山,躲得远远的,就算老仙师修为通天,出关后也别想找到自己。 “据我所知,仙师闭关的洞府在后山的玄元关内,现在的仙师,无疑最是虚弱,闭死关受到惊扰,必然心脉大损。”卫索顿了顿。 “你接着说。”虽然心中反感,但方杨还是提着耐心听了下去。 “玄元关外,有多重禁制防护,一般人想要踏足,绝对没有半点可能,但我却知道一个人,她在那里定然可以进出自如。” “你说的是燕九月?”方杨猜到她说的那个人是谁。 “对!” “我实力现在不在巅峰,和她对上,我没有十足把握。” “前辈不需要和她有正面冲突,我有办法让你一击得手!” “倒是有趣。”方杨声音戏谑,意思让他继续说下去。 “前辈应该知道小师姑和仙师的关系吧!”卫索提醒道,他曾听宋仁讲述过,邪灵是继承了仙师记忆的。 方杨却是很懵逼:“不知道。” “额。”卫索愕然。 “兴许是那老头有意阻绝,没让我探知到这段记忆。”方杨胡诌。 “嘿嘿,到是正常,这种事情,肯定越少人知道的越好。其实呢,我们一开始是有个太师娘的……”卫索脸上露出嘲弄之色, “那老头虽然说得好听是圣贤,其实骨子里也是个好色之徒!” 第九章:老仙师的隐秘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一把年纪了,还老牛吃嫩草,那会创立青河的时候,老辈弟子都见过那位太师娘,说是天姿国色! 仙师也把她视为禁脔,成天锁在深闺里,夜夜从她房中出来,都是疲累之态。那时候,小师姑十来岁了,仙师竟然不知避讳,也不知节制。你说下不下作,我都替他可耻,那么大年龄的人了! 数年如一日,太师娘一夜白发,终于忍受不了摧残,跳崖自尽。 小师姑似乎因为母亲离世,悲伤过度,吐血后昏迷,足足过了半月才醒转,自此之后就得了怪病,凡是闻到血腥味,浑身就会起红疹最后皮肤溃烂。 所以,对付她,其实很容易。” 卫索奸笑着,知道邪灵生性凶恶,装出刻意逢迎的语调,只是他不知道,这样只会加深方杨对他的反感。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方杨疑惑。 既然是隐秘,那肯定只有少数弟子知道,而卫索不过才入门月余。 “上次和一个三代的师兄饮酒,他喝醉了失口说了点,于是我追问再三,好不容易才探听到这些。” 想不到老仙师竟然还有这样一段风流韵事,方杨感觉惊异,不过转而问道:“那又如何,你觉得燕九月会乖乖就范?” 卫索笑了笑:“我还听那师兄说了,积殷台上藏着一件世所罕见的至宝,被称作血诅翎,能通过它,获取死者的记忆......” 说话到此,方杨知道了他的意思。 “好小子,老子果然没看错你!”了解了卫索的目的,方杨大笑出声,心中却暗暗骂了句无耻。 “前辈谬赞。”卫索谦逊地拱了拱手。 “我传你几个基础秘术,祝你明日夺魁。”方杨还是有点不放心。 “前、前辈肯教我.......”卫索格外激动。 方杨思忖了下。 藏书阁,只有四代弟子以上才能进入,自己如果把里面的秘术传给卫索,他要是在考核中施展,肯定会被察觉。 这么看来,只有小瞬息和摄魂术比较合适。 一个是短距离提速,一个则是让对手定身,这两个咒术施展时不容易被发现。 虽然卫索自称有把握夺魁,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本着稳妥起见原则。 “你且听好......”方杨出声道。 卫索竖起耳朵,正襟危坐。 ....... 第二天,天色未亮。 院门外的四方道台下就围了一圈道童,其中属五代弟子最多。 所有人表情各异,或紧张、或亢奋...... 入院考核将在两时辰后开始。 没有花哨的规则,简单遴选,弟子排行,然后优胜劣汰。 五代弟子总数也就二三十人,相互切磋,基本一天就能排出名次。 时间缓缓流逝,道台下的人越聚越多,甚至有不少三代弟子来观礼。 新弟子们交头接耳,想通过攀谈缓解内心的紧张。 “元芳,你怎么看?” “还用看吗,估计都内定了,第一肯定是那个叫叶什么的。”名为元芳的道童回答。 “千叶子?好好一姑娘,资质也高,就是看起来傻乎乎的。” “你觉得还有谁有望前三?” “这个不好说,淬体期内,就是打熬胫骨,大家都不会运气,实战起来拼的就是反应和速度,实打实肉搏。” 嘈杂的声音一直在道台下传开,直到钟声响起,才安静。 一道身影在悄然不觉间落在了道台的石柱上,过了许久,才有人发现。 “是小师姑来了!” 燕九月扫了下方弟子一眼,发觉人还未到齐,于是就地盘膝,假寐了起来。 此时,卫索才从正北方走来,一脸春风得意的微笑。 “卫师弟。”从道童们之间走过,一个声音忽然喊住了他。 卫索寻声望去,就看到一脸憔悴的宋仁朝自己走来。 “宋师兄,你这是怎么回事,眼睛都红肿了?”对方是四代弟子,卫索还是摆出应有的恭敬。 宋仁闻言,先是上下将卫索打量了一番,然后长叹口气:“不知道怎么的,自从我们上灼幽殿回来,我的修炼速度就莫名变慢了些许,我以为是邪灵给我下了禁制,就去找小师姑查看,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啊,还有这种怪事?”卫索故作惊奇。 “怎么,卫师弟没受影响?”宋仁狐疑道。 “我觉得修炼和平常没区别啊。” “哎,莫名其妙。”宋仁脸上的哀苦之色更浓,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摆手道,“没事了,你去准备比武吧。” “嗯,祝师兄你早日恢复。” 说罢,卫索走回了五代弟子的阵营中。 半柱香时间过去,听到钟声,新弟子大部分都到齐,石柱上盘坐的燕九月也睁开了眼。 “千叶子她人呢,怎么还没来。”扫过人群后,她的眉头微微蹙了蹙。 下方很安静,没有弟子答复。 那位叶子师妹人缘貌似不怎么好,没有和她关系要好的道童知道她的动向。 “师姑,我、我在这.......”一个略显娇弱的声音忽然传来。 北方,道院门内,一个瘦弱的身影跑来,途中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在场道童都把目光投去,见状发出一阵哄笑。 卫索捂脸,觉得自己夺冠的几率又大了几分。 这么好的天赋,居然出现在这种笨妞身上简直白瞎了! 千叶子应上一道又一道的目光,雪白的脸蛋刷的就红了,忙把头低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等你。”燕九月语气严厉,她最是讨厌别人迟到,而且现在迟到的还是自己最看好的弟子。 “小师姑,我......我今早忽然突破了,才,才开辟气海。”千叶子结巴道,足足半天才把一句话理顺。 话音落下。 全场都安静了。 雅雀无声。 “突破了?”燕九月都不由愣了愣,“你到了初境?” “嗯。”千叶子乖巧地点头。 哗! 一时间,道童们又炸开了锅,全部一脸骇然。 “初境了,她才入门一个月吧。” “这.......” 卫索原本春风得意的面庞也凝滞了,只觉得天雷滚滚。 这踏马! 自己有邪灵给的外挂,再加上没日没夜的修炼,才堪堪到了初境,这个他认为的笨妞,竟然全凭天赋就到了自己一样的境界。 人比人果然得气死。 嫉妒的情绪一时盈满卫索的内心。 “好了,人到齐了,那就开始吧。”燕九月压下弟子们的声音,目光落在千叶子身上,不由多出了几分赞赏。 她轻轻一挥衣袖,一片星河般耀目的银光就凭空出现,落在一众新弟子的头顶。 “各自取一个,数字一样的就是对手,按大小决定出场顺序。” 闻言后,卫索向上伸手,将一簇银光攥在手中,随后松开。 掌心上出现了一个数字。 是一。 第十章:关键时刻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听到敲钟声,方杨也从沉睡中醒转。 “开始了吗?” 心绪微动,将意识外放而出。 新入门弟子的考核,燕九月极有可能在场,他事先做好了准备,把意识劲量收拢。 这几天,修为又有精进,再加上对意识的多次挖掘,方杨使用起这项特殊能力已经是熟能生巧。 大概到了院墙外,方杨便不敢再继续向前。 从这个位置大致能观测到道台,只是台上站着的人影却成了小点。 不过好在,方杨可以通过他们真气所显化的光点来判断身份。 在他感知里,这些光点密密麻麻聚拢,其中最为显眼的是石柱上,一个蓝色的光团。 那人多半是燕九月。 这么远,对方想来是察觉不到自己了。 保证万无一失,他最后才把视线定格在高台上,那里站立两人。 “出场了吗。” 方杨一下就判断出,左侧的人是卫索,他是火属性灵根,所以显化的光点是红色。 通过光点的强弱,方杨判断出,他的对手是个淬体境界的道童。 道台上,两人先是做了一揖,彼此自报姓名。 站在对面的少年瘦小,长相过于着急,单看脸还以为是个大龄屠户。 卫索此情此景下尤不忘装逼,嘴角微微上咧,露出一个邪魅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挺有逼格的动作,只是出现在他脸上,却显得格外滑稽。 他简单抬了抬手,意思让瘦小少年先出招。 “元芳,你怎么看?”战斗未开始,台下,道童们又开始热论。 “不好说,当时入门测试的时候,查出那个叫卫索的资质好像不错,不过,他的对手也不是善茬。” 在他们交流时,道台上,瘦小少年已经是蓄力踏出,跃起将近两米,速度极快。 卫索见状,站立原地没有动,依旧是一副“温文尔雅”的笑脸。 瘦小少年眨眼临近, 身子弹飞而起, 双腿蹬出,想要夹住卫索的脖子,再借力将他甩出。 势头很猛,引来道台下一片惊呼。 石柱上的燕九月,眼中也是闪过一抹亮色。 卫索没有闪避。 对方的双腿在下一秒就缠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台上所有人都在此刻屏息凝神。 要分出胜负了吗? 砰! 下一秒,就听一声闷响。 瘦小少年借力,整个人在空中旋转了九十度,但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卫索任由他使力,根本纹丝不动。 “啊!”少年惨叫一声。 因为自身用力过猛,他的腿骨折了! “师兄,承让了。”卫索的笑容看着越发奸诈。 道台下,一众人看傻。 和他们想象的一样,一招就分出,只是输的人不是卫索。 “我的天,这家伙铁打的吗,脖子被钳住了居然都没把他甩出去。” “看来又多出一匹黑马!” 因为卫索至始至终就没出手,所以在场的人都没能看出他的真正实力。 此时石柱上,燕九月微微长大了小嘴。 倍感惊奇,看出卫索的修为。 居然又是个初境,这一代的道童,竟有两个旷世之才。 等她再看向卫索时,眼神发生了细微的变化,显然已经将这位资质绝佳的弟子计入了自己的小本本中。 “第一场,卫索胜。”有人宣读出结果。 “不错不错。” 躲在院墙后的方杨,目睹了这些,有点老怀大慰的感觉。 五代弟子总共二十三人,第一轮也就是十一场比试,还有一人轮空。 之后的比赛也就没了什么看头,上场的都是些淬体境的道童,打都方式就是肉搏和冰刃交接。 按理来说,这样的比武方式,对女子而言是没有半点优势的,但令方杨惊奇的,五代弟子里,那三名少女都成功晋级。 千叶子更是一招将自己的对手击败。 大概过了五个时辰,第一轮才结束,晋级者有十二位,会在下午进行角逐。 至于落选的,则需要在出现魁首后,重新再试,末尾五名会诀别道院。 等到了第二轮, 卫索抽到一名练体境女子,顺利便晋级。 通过观战,道童都看清了局势,五代弟子里只有两名初境,所以第一名基本就是在卫索和燕九月之间产生。 初境和淬体,是实实在在的鸿沟,很难跨越。 卫索这匹忽然崛起的黑马,让在场所有人出乎意料,在他走下道台后,就有不少人带着讨好的笑容想来结交。 卫索表现的很平和,也似乎更容易亲近。 同样是初境,千叶子那边则受到冷遇,无人问津。 这姑娘好像天生就不擅长交际,就算有人来搭话,多半不出三句就冷场了。 时间飞快流逝。 今天,天黑的更晚了。 末时左右,太阳沉入西山。 在第二轮结束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脸上挂满焦虑。 “最多十天,凛冬应该就来了!” “极夜,真的会死很多人吗......” 莫名的紧张气氛在蔓延。 随着天色彻底昏暗,道台附近的槐树、石墩和高台上都被挂起了马灯,红色的烛光一时间将周围点亮。 很快就到了第三轮,这次仅仅只剩六人三组。 院墙后,方杨在这时感到精神力有所不支, 虽然他将消耗降到了最低,但全程观战到现在,也不是件轻松的事。 发现卫索抽到的人不是千叶子,他才长舒口气。 快要进前三,离夺冠不远了,自己的目的就要达成! 筹谋了那么久,就是等着卫索拿到道典,找到解除禁制的办法,然后自己再悄悄逃离这个鬼地方,躲起来先稳健发育。 他心中忐忑,生怕功亏一篑。 “终究还是会碰上的,卫索有小瞬息和摄魂,应该没问题。” 方杨榨干精神力,继续坚持,想等到最终名次出来。 这一轮不到三分钟就结束,卫索同样一招获胜。 前三,与此同时也出现了,是卫索、千叶子和一个长得龙精虎猛的少年。 抽签继续。 准备第四场。 “我轮空了!”看到手心上的数字三,少年高兴地蹦跶起来,他的声音没收住,顿时引来一阵侧目。 其实也不怪他激动,现在剩下的两个,对于他而言都是神仙级别的存在,自己一个炼体修者,根本就没有半点胜算,这次抽空,就意味着他稳坐了第二名的位置。 “你可得给老子争气啊!” 看着登上道台的两人,方杨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紧张。 卫索和千叶子都是初境,方杨生怕出了幺蛾子,卫索落败,那就真的是前功尽弃,等着他的命运,就只能是被出关的老仙师斩杀。 比赛开始。 两人站在道台上,相互对峙着。 大决战,道童们都是聚精会神。 “元芳,你怎么看?”小道童道。 叫做元芳的道童被他问烦了,直接翻起白眼:“我特么站着看。” 第十一章:出乎意料的结局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卫师兄,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我会全力以赴的。”千叶子咬咬银牙,表情认真,只是握剑的右手却出卖了她,在微微地颤抖着,估计是太过紧张了。 “正合我意。”卫索笑得意味深长。 这姑娘资质绝顶,绝对是一大劲敌,他不想以后有任何人压自己一头。 这么想着,心中升起一股狠意。 若是一会,比斗到了关键时刻,自己失手伤了对方,料想小师姑也不会过于追究。 心念至此,卫索便一步踏前,大声道:“来吧!” “卫师兄还请手下留情。” 千叶子模样有点怯生生的,说完后,才抽剑出鞘,朝着卫索斩来。 她的速度异乎寻常的快,进入初境,可以将浑身真气调转到四肢,所以浑身上下各项能力都会有所加强。 卫索原来的平静的面色也变得略显凝重。 纵身躲过千叶子的一击,剑刃贴着他的衣襟而过,险之又险。 千叶子用上了全部实力,不打算给卫索任何的反应时机。 斩剑式刚完,紧随而至的就是劈、刺、点、崩...... 弓步直刺、虚步平劈、回身后劈、带剑前点。 这些都是基础剑诀,千叶子使用起来完全没有拖泥带水。 卫索应接不暇,只能不断闪避。 “好厉害。”道台下,传来赞叹声。 就连燕九月也难掩赞赏,暗自点头。 这女孩心思单纯,静得下心,虽然不通事故,但却是个资质绝佳,作为隐世的修道者,这一点难能可贵。 谁都知道,新弟子入门,老仙师只会传授修炼方法和启玄录。 而启玄录上除了修炼上的常见问题外,还附有基础剑法、掌法、身法等等。 这些都是在普通不过的招式,但正是因为太过普通,所以拆分开了人人都会,只是能像千叶子这样做到融会贯通,甚至巧妙结合的却没有一人。 方杨在院墙后,目睹一切,更是心急如焚。 如今卫索处于下风,自己看不清具体情况,只能通过道台上移动的光点,判断双方的走势。 卫索显化的红色光点在节节败退,千叶子显化的绿色光点则蓄力猛击。 锵! 高台上,一声剑鸣,千叶子进入状态,原本的紧张情绪随着投入战局后便烟消云散。 剑锋划过,卫索胸前的衣衫粉碎。 他的额头上泌出了一层汗珠。 “是你逼我的!”卫索眼中一凝,阴狠之色一闪而逝。 与此同时,带剑前冲的千叶子却是动作一凝,在接触到卫索的目光后,心脏好像被大锤狠狠砸中,整个人动作一僵,呆立原地。 这是摄魂术! 邪灵在昨天提醒过自己,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轻易使用,但事到如今,他已经恼羞成怒。 一个蠢笨的丫头,压制的他没有半点反击之力,这是他无法容忍的。 两人都是迈入初境,但实力上差距明显。 摄魂使出的一刹那,卫索就感到整个气海中的真气被抽走了三分之二。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自己马上就能取胜! 他这般想着,同时并指成拳,直接照着千叶子的小腹就猛砸而去。 那里是对方的气海所在。 他这一击可谓是用心险恶。 “天......”这一幕只是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没有料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一步。 所有人都无比费解,千叶子怎么突然就不动了,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般。 “啊!” 一声惊叫。 拳头去势不减,只是剧情没有如预想中发生。 千叶子豁然就恢复清明,整个人后退了一步,险之又险地避过致命一击。 心口传来阵阵刺痛,但她却硬生生克服过来。 赶忙长剑一挑,斩向卫索脖间。 恰巧这时。 卫索还处在躬腰前倾的姿势,拳头也没收回,彻底没了闪避的机会。 他全然没料到千叶子能在摄魂术下快速回复清明,所以毫无防备。 在长剑就要抹过他脖间的一刻, 千叶子赶紧收住力,手腕一翻。 剑身敲在卫索脖子上,不重不响。 “卫师兄,承让了。”千叶子收剑,知道自己赢得了比赛,顿时露出笑脸,像是清贫腼腆的孩子吃上了第一块糖,很是甜蜜。 回过神来, 卫索抬起头,脸色满是不敢,眸子里有血丝。 他的右拳悄然握紧。 裁判还没来得及公布结果,出乎所有人预料,卫索在此时一拳砸出。 咔! 拳头击在了千叶子的胸口,一阵骨裂声响起。 她原本的笑容凝固,整个人像是断线的纸鸢,向着道台下飞了出去。 “你在干什么!” 台下,道童们看到这一幕,都是群情激愤,大声咒骂。 “别人手下留情了,你还出手偷袭,什么东西!” “真他妈不要脸,卑鄙啊。” 石柱上,燕九月脸色大变,闪身落下。 “混账!”她不由分说,就一巴掌扇了过去。 这一下没有半点留手,卫索瘫坐在地,嘴角溢出血丝。 这一巴掌,把他打醒, 他表情变得有些僵硬。 刚刚在一瞬间他失去了理智,偷袭了对手。 他无法接受失败。 “彻底完了!”卫索保住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犯了怎么的大错,现在不光是邪灵不会放过自己,估计就是同门师兄弟,也会把他认为成卑鄙小人。 燕九月冷哼了一声,没有再理会他,而是纵身跃下道台。 千叶子倒在地上,已然昏迷。 远处。 院墙下,因为离得太远,方杨并不知道道台上的真实情况。 “赢了吗?” 他最后感受到,卫索显化的红色光点张裂而出,击向对手。 随后,属于千叶子的绿色光点便立即暗淡,倒飞了出去。 “哈哈,赢了,老子终于能拿到道典,不枉我处心积虑。” 方杨心中大喜过望。 ....... 意识回到了体内。 这一次,因为精神力过度消耗,他足足沉睡了两天。 等醒来时,恰好是清晨。 察觉到身体又有异样的感觉,这才视线下斜,就发现右侧的胚壳脱落了少许,一截小手从那里长出。 适着动了动,发现很灵活。 现在自己双手俱全了! 兴许是才生长出没多久,所以两只手一大一小,怎么看怎么古怪。 不过方杨却很知足。 “不知道卫索多久给我把道典送过来了。” 方杨想道,一时间心情大好,脑海中开始计划怎么逃出道院以及出道院后如何生存。 但他不知道的,考核排名已定,第一名却是千叶子。 现在的卫索被所有人唾骂,已经连续两天闭门未出。 第十二章:魇鬼附身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天资很高,可惜人品太差,估计以后不会被重视了。” “哎,谁又能想到,看来这一代的首席弟子只能由千叶子担任了。” “虽然看着挺傻,不好相处,但还是得处好关系才是。” 意识外放,本想去卫索的住处看看,可途中却听到这样的言论。 方杨呆滞,莫名其妙。 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强烈的不妙之意。 他于是在新弟子的宿所前又游荡了几圈,发现很多人都在讨论前天比试的事。 了解到真实情况,方杨整个人都傻了。 瞬间感觉晴天霹雳。 卫索输了! 最后的获胜者是千叶子,道典也落在了她手里,一切都与他的预期背道而驰,好像老天和自己开了个玩笑。 有小瞬息和摄魂术,卫索怎么会输? 方杨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他现在想去质问卫索,甚至有种掐死对方的冲动,枉费自己煞费苦心,居然摊上这种货色。 可一切都于事无补,卫索不过是个小角色,是他利用的工具,和这种小角色较劲没有任何意义。 作为一个理智者,现在该考虑的是如何继续自己的跑路计划。 千叶子! 方杨很快想到关键点。 千叶子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道典自己志在必得, 可以用意识监察对方的动向,就不信那妞永远不翻动道典。 心中有了盘算,方杨不再迟疑。 他决定先去见见卫索,毕竟对方身上还有可以压榨的价值。 永远有棋子握着,怎么说也比空着手强。 此时此刻。 卫索坐在床榻上,心情浮躁,无法入定。 案牍上有一堆行李,他在这两天,有了数次想要辞别道院离山的打算。 人品算是败完了,邪灵估计也会撤销对自己的修炼加持,到时只能夹起尾巴做人。 “卫索。” 蓦然间,方杨的声音就在房间内响起。 “前、前辈。”听到这声音,卫索像是遇到来索命的厉鬼,吓得浑身颤抖。 “你输了。”方杨的声音一如往常般淡漠。 “是......”卫索更加害怕,自己一个初境修士,邪灵想要杀死他再容易不过。 “我可以再给你个机会。”方杨平静道。 “机.......机会。”卫索死灰的脸色,先是一怔,随后眼中爆发出光彩,“真的吗?”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活命的机会!”方杨的声音从平静变得冰寒刺骨。 “前辈只管吩咐。” “你现在通过了考核,算是正式入门,到时候燕九月会指导你们修行,你只需要为我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即可。”方杨说道。 现在, 他最顾忌的就是燕九月,对方有着感真境的实力,对自己存在威胁。 这么久了,对方从未来过灼幽殿,这让方杨略感不安。 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对方,那他一定不会容忍自己的道院里,有着一个可以威胁所有人安全的东西存在。 “小师姑平日基本都在积殷台内。” “这个我自然知道,你多留意她的动向,出了积殷台及时向我禀告。”方杨的语气已经有点不耐烦的意味。 “好。”卫索赶忙应声。 “如果你办得好,我可以继续给你修炼上的加持。”方杨道。 “小子一定竭尽所能。”卫索焕发精神,重新抬起头。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输掉比赛,对方竟然还能容忍自己,还给了他新的机会。 顿时,感激的情绪猛涨。 这时,方杨的系统面板里,也是一阵飘红。 【助力人物1:卫索——境界:淬体——施恩点:680——可偷取修炼中所获真气:72%(提示:达到100%后,可增加一个永久的助力栏,且有额外奖励)】。 离百分百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方杨对此还算满意。 总之就目前而已,卫索还是有不小的作用。 是个合格的打工仔。 ...... 离开卫索的住处后,方杨按照计划行动。 意识这次潜入到了女弟子们的宿所。 现在正是晌午,留在屋中修炼的人并不多,尤其是五代弟子,刚通过入门考核,现在估计正是求学兴起的时候,都沉浸在书阁研习道法。 穿过回廊,可以看到练剑和切磋的女孩们,莺莺燕燕,嬉笑打闹。 一种怪异的感觉在方杨心中升起,好像自己是个偷窥者...... 这意识外放的能力,是通过感知来进行视物,因此景物都没有色彩,但用来干点别的事,依旧活色生香。 好在自己是个正人君子。 想着,方杨就已经寻摸着找到千叶子的住处。 少女的房间内很整洁, 不像道童们传闻的那样,除了修炼,其余事情她都置之不理。 “冷!” 屋中传来声音。 方杨的注意被吸引。 透过床帐,可以看到蜷缩在一角的少女,此时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原本雪白的脸上爬起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脖子上,有青色的斑点一点点浮现,甚至爬上脸颊! 他现在是意识呈现,这种感觉很微妙,只要是自己想看到的,几乎不存在遮挡物。 在看清少女脸庞的一霎那,方杨此时处在灼幽殿的本体,呼吸都凝滞了半秒。 她的脸颊干瘪,脖子处有许多青色的痕迹。 方杨敢确信,那绝对不是淤青! 那是尸斑。 死人身上才会长出的尸斑。 “死人?”方杨有些发毛,穿越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怪事。 记得前天看她出现在道台上时,还是腼腆羞怯。 可现在怎么成了这幅鬼样子。 “呜呜……” 屋子里没有阳光投入,显得似昏似暗。 千叶子在发抖,但还是牙关紧咬,死命坚持着,与蹿起的寒气做抵抗。 “你一半,我一半,你的身体,我们对半,咯咯......” 忽然,她的嘴里传出喃喃之音。 这声音嘶哑枯涩,像是地狱里爬出的饿鬼。 “你,给我回去!” 没过多久,她又嘶吼起来。 这次的声音变得正常了许多,但却显得压抑而又痛苦。 “你一半,我一半.......”饿鬼的声音说道。 方杨就在一旁,听得毛骨悚然。 大型精分现场吗这是? 莫名的,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词汇。 魇鬼! 这是穿越来后,他频繁从道童们口中听到的词语。 这姑娘,难不成是被魇鬼附身了? “你一半,我一半。” “夜,要来了。” 声音嘶哑,但仔细听,却像是孩童的音色。 第十三章:邪灵说,他想做个好人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黑夜,如期而至。 今天天黑的更早,没到末时,天地间就变得一点光影也不剩。 我该怎么办? 方杨很纠结。 少女颤抖得更厉害。 撑了那么久,还没被邪祟占据意识,只能说她的意志力足够坚韧。 我该不该帮她喊人呢? 方杨心中想到,踟蹰不定。 感知中,千叶子身体里显化出了两个光点,一灰一绿,交互缠斗。 可能因为在和卫索的比斗中受过伤,所以绿色光点被死死压制。 看她目前的状态,多半撑不了多久了。 方杨终究还是心中叹了口气,现在只能帮忙叫人,自己这状态也帮不了她。 控制意识出了房间,方杨忙在院子里逡巡起来。 现在不能耽搁,如果千叶子被鬼物占据身体,他料不准会是什么后果。 大院种,很昏暗。 夜色里,天空上无月无星。 唯一的光源是几个挑着油灯走过的女子。 方杨见状,就想呼救,可刚出声,却被他立马止住。 他想到一个问题,这里是新弟子们的住所,自己叫这些人来帮忙有用吗? 最终结果只是兜兜转转大半天,还是得去找她们的小师姑来解决问题。 如果自己直接去找燕九月,把这里的事情告诉她,她会不会感激自己? 而且,自己救了千叶子,也算是施恩,那岂不是又白多出一个打工仔! 逻辑推理一波后,方杨得出结论: 血赚! 不再迟疑,他控制意识蔓延,这次不怕被人发现,所以他格外大胆,用最快速度向积殷台扩张。 鹤首高塔遥遥在望,那是整个道院最为神圣的所在,除了老仙师和燕九月,所有弟子都没有资格踏足。 足足几十米高的塔身,几乎耸入云层。 塔尖上雕刻着一只白鹤,宛如是在引颈长鸣。 方杨直接驱动意识就进了第一层。 入眼,一片空旷,有几盏残灯照明。 第一层好像是个杂物间,和弟子传言中,到处是宝器功法的描述完全不同。 墙壁上刻满道符,唯一显眼的,是一个木架,木架上一个挂画。 挂画里,是名紫衣轻纱的女子,年轻的容貌,却有一头白发。 方杨的注意力被吸引了半秒。 画中女子的身份他能大致猜出,毕竟前几天卫索才和自己讲述了老仙师的隐秘,这位,可能就是老仙师的妻子。 回过神后,方杨继续驶向了第二层。 只是在他到达木质楼梯时,空气里却像是瞬间多出了一道屏障,任凭他如何努力,意识也无法向前探入分毫。 竟然有阻拦意识的结界。 方杨吃惊。 这几天挖掘意识的用途,多次尝试,就是铜铁都能穿过,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东西拦下。 塔中的人若有所察,应该是发现了自己的闯入。 顿时,整个第一层的道符通通亮起,复杂的字符被投射在空气中。 方杨立即感到庞大的重压。 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后,方杨没有半点犹豫,把自己的意识撤出了积殷台。 “邪物终于还是安耐不住了嘛!” 一道女声凭空诈响在耳边,方杨将视线向上放探去。 高塔上,女子从飞檐上纵跃而下,也是施展了意识外放,对方杨形成驱赶之意。 “等等。” 自己是来做好事的,不能被误会当了冤大头。 方杨于是连忙叫停。 话音落下,燕九月外放的精神力立即止住。 显然,她对这个提前苏醒的邪灵存有好奇,想看看他会说出什么。 方杨的大脑则飞速运转,斟酌说辞。 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仙师的邪灵,最初,还是仙师体内的一部分,有着仙师的记忆,那变相来讲,自己甚至能算是燕九月的半个伪爹。 所以这么看来,自己和对方说话还得注意身份。 嗯,似乎应该如此! “燕儿......”于是乎,方杨学着老仙师的语调,情真意切地喊了声。 燕九月肃冷的脸庞刹那变得凝滞了。 这口吻,简直和老仙师如出一辙。 气氛一时间变得无比尴尬。 “你最看好的那个五代首徒,估计快要不行了,建议你去看看吧。”方杨觉得氛围古怪,于是又用回了平日里淡漠的语调。 这句话没加以思考就脱口而出。 表述没问题,但方杨却似乎忘记了自己如今的身份。 他是十恶不赦的邪灵,这样说话很容易让人会错意。 果然,下一秒,燕九月眼神就变了。 五代首徒是千叶子。 他本能的认为是邪灵对千叶子出手了。 “你把她怎么样了?”燕九月脸上浮现出凛然杀意,“如果她出事,我要你陪葬!” “你的弟子受伤,被邪祟乘虚而入,如今性命垂危,老子发现了好心来告诉你罢了。”被误会,方杨很气闷,冷声道。 “好心?”听到这番话,燕九月只觉得荒谬至极。 邪灵居然会有好心的时候。 “真是够蠢,一个初境的女娃,值得我费力去对付?再者,你在灼幽殿布下了禁制,我若出了殿门一步,你便能感知到,难道觉得我能用意识杀人不成?” “邪灵就不能当好人了?”忍一时越想越气,方杨最后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重生后就被人囚禁自由,还被误会成魔头,任谁都有三分火气。 只是没想到的,他最后低如蚊呐的话还是被燕九月听到了,她的眼眸睁大,表情一滞。 他,他刚刚说什么? 邪灵说他想当个好人...... 燕九月有点思绪凌乱,这一切全然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确实如他所言,灼幽殿是被布下过禁制的,如果邪灵的本体离开,会立即被自己察觉。 现在想来,邪灵确实没可能伤到千叶子才是。 “信不信由你。”方杨撂下话,没再多说,控制着意识,回归本体。 燕九月皱眉站在原地,难辨他话中真假。 最后,似乎下定决心。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还是打算去千叶子的住处一探究竟。 邪灵就算另有图谋,也没理由编这样的谎话来忽悠她,而且,她也实在想不出,邪灵支开自己还能有什么别的图谋。 积殷台有老仙师布下的结界,不管是谁,入形以下,本体和意识都无法探入。 夜色里,女宿。 因为燕九月的到访,引来很多弟子的注意,都向她围了过来。 “千叶子人呢?” 被问到的女子弟赶忙回道:“叶子师妹一天都在房中,没有出来过。” 燕九月眉头越皱越深,足可见她对千叶子的重视。 说完在弟子的带领下,几人来到千叶子的门前。 轻轻扣响门扉,可过了半晌,里面也不见有人回应。 坏了! 燕九月心中一沉,真气从掌心宣泄而出,面前紧缩的木门便化作齑粉。 她和一众女弟子快速走入屋内,目光落在床榻上。 千叶子已经昏死,面白如纸,脸上覆满腐败的尸斑,从脖子处开始,露出的皮肤出现溃烂。 嘴里依旧念念有声。 “你一半,我一半......” 一众女弟子见状,吓得花容失色。 “魇鬼!”看出端倪,燕九月轻轻吐出两字。 第十四章:夜逢殿内诈来人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燕九月将自身真气探去。 灰黑色的雾气开始涌动,从千叶子的眼耳口鼻中冒出。 整个屋子很快被填满。 弟子们手里的油灯并没有熄灭,但从肉眼所视,却看不到一点光亮。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要眼前被蒙了一层蜡布。 一股莫可名状的恐惧笼罩而来。 每个人都感觉自己肩上像是悄然搭上了一双手。 “你一半,我一半......” 嘶哑枯涩贴的童声,贴在自己脸庞,低声耳语。 “是糊童鬼。”燕九月很镇定,周身扩散出一圈淡淡的蓝色光晕,灰雾在接触到蓝光后,转瞬消散。 “别怕,最低级的鬼物而已,心中无畏,它自然伤不了你们分毫。” 燕九月提醒着身边的女弟子。 如她所言,魇鬼也有强弱之分。 极夜到来,不仅仅是无光和黑暗,还有铺天盖地涌入世界的负能量。 一般,在此期间,死亡的物种无论是人或兽,只要存在灵智,魂魄在接触到这些负能量后,都有可能变成魇鬼。 而所谓的糊童,就是最为低级的一类。 山野乡间的村落普遍贫穷落后,在极夜来临前,如果生出的孩子是没有劳动力的女童,那么等待她们的命运,就是被父母亲手杀死,然后将尸骨埋在自家院里的石臼下,希望以此来减轻家庭的负担,这种现象很普遍,被臼杀的女童们,在特定的情况下就可能变成糊童。 这种鬼物并不强,一般健壮点的成年人都未必能伤到,就更何况修士。 明显千叶子是在前天受伤,身体极度虚弱,才被邪祟钻了空子。 周围的女弟子闻言后,强自镇定。 “真不可及,真亦可及,修未真我,明亦道我,空闻空见.......” 她们闭上眼,嘴里开始念诵道经。 说来奇怪, 音节在屋中传送开后,灰色的雾气就像是被吹散的云彩,转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手里提着的油灯,又重新焕发光亮。 床榻上,千叶子还是昏死未醒,只是变得平静了许多,没再发出古怪的低喃。 睁开眼,女弟子们都是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道院里,怎么会有糊童鬼。”燕九月表情变得凝重。 一般而言,糊童被臼杀后,基本只能游荡在院子周遭,而这里是道院,为什么会存在这样的鬼物? 她的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猜测。 想到此,燕九月猛地转过脸,神情前所未有的冷漠与严肃,盯视着身后的几名女弟子。 “你们女宿里,可有人和男弟子私相授受?” 道院里,男女弟子禁止暗通款曲。 因为被纳为道童或道姑后,名义上就是神仆,供奉着太厄古神蛮乌。 作为天神的追随者,修道期间不能有不正当的杂念。 老仙师是一名尧人,一个极端的信道者,之所以会在山中建立道院,就是为了能够更加毗邻神迹。 传闻太古时期,蛮乌从鹿矮峰上踏过,从此就失迹山海,所以这里,一度被视为此方世界的边缘。 道院中私相授受或许能被谅解,但偷尝禁果还臼杀刚出生的幼童,那绝对是罪无可赦。 燕九月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半分钟过去,没有人回应。 女弟子们面面相觑,表示自己不知。 燕九月于是没再理会他们,转过身,先是安置好了床榻上的千叶子,然后沉着脸,走出到了院外。 天色很黑。 枯枝上的马灯散发出忽明忽暗的微光,一片婆娑的树影下,可以看到远山的轮廓。 天上无月,静得只能听到呼吸声。 她将意识外放而出,笼罩了整个院落。 几分钟后,她的目光就落在井口不远处,一颗乔木下。 那里有个一米来高的漏斗型石器。 燕九月走到近旁,女弟子都围了过来。 手缓缓放在石器上,真气鼓荡。 漏斗型的石器直接被掀飞到了一旁。 埋在下面的东西清晰可见。 “啊!”仅是一眼,身后就有几个女弟子,脸蛋刷的白了,侧头干呕。 那里有一团模糊的血肉。 腐烂的部分很少,很显然,没被埋下多久。 有蚁虫在皮骨上爬动,冲面而来的臭味让人反胃。 “找人来处理了吧。”燕九月心中已经彻底一片冰寒,眼中有神芒一闪而过。 那是杀意! 几分钟后。 院里站了百名女子,依次排开,站满院落和回廊。 她们在来时就了解了情况,没人出生,都是一语不发。 小师姑愤怒了,没人敢在这时候蹙她的眉头。 “我再问一遍,是谁?”燕九月目光如炬,扫过每个人的脸。 时间像是凝滞了。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依旧无人响应。 “那好,挨个验身吧!” ....... 灼幽殿内。 方杨凝神养息, 至于现在燕九月那边什么情况,他一概不知,也懒得去管。 【助力人物2:燕九月——境界:感真——施恩点:33——可偷取修炼中所获真气:2%】。 面板上,助力人物2的一栏被燕九月取代。 “能偷取的只有2%,就把宋仁的给取代。”方杨咋舌。 通过这些时日的研究,他了解到了系统的排序机制。 实际能偷取的越多,排名越靠前, 因此也就是说,感真期的燕九月修炼时百分之二的真气,就比初境宋仁的百分之十二还多。 可见,每个境界的跨越,都是实打实的差距。 修炼速度,由资质决定,同样也受实力影响,境界越高的修士,气海容量也就越大,吸纳的天地真元也就越多。 “施恩点才加这么点,看来燕九月对我还是存有怀疑。” 方杨心道。 不过纵使只有百分之二,他也知足,毕竟现在自己的身份是邪灵,别人对自己不提防就算好了,就更别说感激。 攻略,也得一步一步来! 休息中,灼幽殿内愈发昏暗。 没有任何光源, 这样幽闭的环境待久了,方杨早就习惯,到是没怎么恐惧。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黑色的天空上挂起一轮明月。 他忽然睁开双眼,察觉到了异常。 “踏踏踏......” 这声音像是脚尖点在碎石上发出的声音。 方杨控制自己蛹状的躯体微微上仰,看向头顶。 有意识的存在,他黑暗中依然能够清晰视物。 就在这时,大殿上的琉璃瓦被挪动的声音响了起来。 “谁!” 方杨厉喝一声。 同时真气鼓动而出, 血红色的耀光闪烁,带着滚烫的高温,冲上屋顶。 可是下一秒, 红色血光触碰到顶端梁柱,就消散一空, 像是有人将这股浩瀚真气直接抽走。 “嗯?”方杨心中一惊。 与此同时,一道人影从上方落了下来。 第十五章:燕泊渚上,渔垂四海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对方一身藏青色高领长袍,神似中世纪西方祭司之类的穿着。 脸上,还带着羊角面具。 “什么人?”方杨下意识问道。 声音出口,意识暗暗探出,试图查探对方修为。 只是在接触到来人身体时,却感受到一股排斥之意,阻绝他的感知。 可以猜出,对方身上要么有隔绝别人意识的灵宝,要么,就是修为境界和自己相当甚至超越。 方杨顿时打起了精神,万分戒备。 “我可以帮你。” 在长达半刻钟的对峙后,来人终于出声。 声音是烟嗓,很低沉。 明显,这人刻意不想暴露身份,通过真气暂时改变了原有的音色。 “帮我?”方杨将如今的小眼眯成了一条缝,轻哼一声,“你不知道我是谁吗,就说帮我,难不成和道院有仇?” “你很聪明。”来人沉默了一会,才继续开口,他没想到,邪灵竟然会有那么强的思维能力,“不多废话,我可以助你脱困。” “有什么条件?”虽然不知道对方身份,但方杨还是被他话语里的内容吸引。 “我要你杀仙师。” ...... 夜风微冷,回到了自己的闺房。 屋内续上油灯。 坐在柜台前。 铜镜里,清晰倒映出自己的面孔。 燕九月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那一块的皮肤,变得枯槁,像是风干的老树皮,和其它地方的娇嫩白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石臼下,她闻到死婴身上的血气,现在,皮肤也随之出现老化。 她从瓶子里倒出不知名的绿液,涂在那一块受损的皮肤上。 神奇的事情发生,没过几秒,老化的肌肤重新变得娇嫩。 她定神看着镜中的自己, 年轻、端庄、活力....... 可是,她的眼神却一点点变得空洞和木然。 “我还能活多久?” “十年、二十年,还是忽然间......” “朝生暮死,生如浮游......” “我还能活多久.......” 她反复呢喃,宛如魔怔。 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滚落,滴躺在柜台铺张开的油画上。 画里,头发花白的年轻女人,姿容秀美,好像在冲着自己淡淡微笑。 画卷的下角, 一行小字: 燕泊渚上,渔垂四海。 “你真的是别人的‘影子’吗?” 屋中,又想起女子的低喃声。 ....... 【助力人物4:李子擢——境界:感真——施恩点:无——可偷取修炼中所获真气:0%】。 来人走后,方杨调出了系统面板。 第四栏,被一个多出来的人名取代。 对方刻意隐瞒身份,但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系统, 而且,系统的机制,只要和自己有交集的人物,都会被备入其中,除非这人的实力比助力栏里的所有人都低,那样才不会被系统计入。 “李子擢、李子黜.......” 方杨表情一呆。 记得道院里,有个叫李子黜的来着, 卫索还称呼他为师兄,自己刚穿越来时,就是对方去向老仙师报得信。 刚刚的神秘人叫做李子擢。 难不成是巧合,撞名了? 方杨越想越奇怪。 这人要他杀老仙师,那肯定是和仙师有仇。 而且这人应该不会是道院里潜藏的间谍之类的人物,不然一个感真期,藏于山中,怎么可能不被察觉。 不过, 这些都不重要了。 收掉系统面板后,方杨的目光定格在身旁, 那里多出了一个小物件, 是刚刚的神秘人留下。 一颗巴掌大的晶石。 晶石通体漆黑,还在发光。 透明的内部,倒影出一张张狰狞的鬼脸。 据神秘人所言,这个是纳灵珠,里面封禁着七只低级以上的魇鬼。 这些魇鬼会听从施术者的摆布,为其所用,甚至可以附着人身,从而操纵他人。 方杨有了一个计划, 自己是否可以利用魇鬼,帮助自己到千叶子的住处拿到道典? 好像可行! 到时候管他什么阴谋诡计,自己只要解除禁制就立马跑路,保准谁都别想找到他。 只是,方杨不知道, 神秘人给他这些魇鬼的真实目的,其实是想让它将其吞噬,从而快速恢复己身,然后去杀死老仙师。 邪灵是圣贤的负面情绪中剥离的能量体,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邪灵也可以归类为魇鬼,甚至是高等级的魇鬼。 鬼物相互吞噬,然后壮大自己,是这些负能量生物的生存本能。 所有人都不知道,邪灵依旧是邪灵,只是灵魂却易主了,方杨的生存本能,就是苟着活下去! “这东西该怎么用?” 摆弄着晶石,方杨瞪眼观察。 里面的魇鬼,好像十分恐惧自己,原本狰狞的脸颊,在和方杨对视后,马上就匍匐了下来。 那是低等生物对高等生物的本能敬畏! 方杨将真气灌入其中。 晶石一时间乌光大甚。 整个灼幽殿被灰色的浓雾充斥,殿内景象变得更加漆黑。 “滴答、滴答......” 黑暗深处,像是有着水珠低落。 莫可名状的恐惧扩散。 方杨忽得吐出口浊气,真气催动,红色血光从身体内迸发,驱散灰色的雾气。 滴水声戛然而止,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声哀鸣。 有什么东西在眼前一闪,重新躲入四周无光的黑暗中。 “果然。”方杨轻声道。 这魇鬼惧怕光线,喜欢呆在极致的黑暗里,所以每逢极夜,才是它们最为活跃的时期。 因此民间有这样的传闻,一旦晚上,必须留灯,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否则魇鬼就会找上你。 面前召唤出的这只,应该是个野兽死后形成的鬼物。 至于滴答的水声,说不定是它嘴里流出的涎液。 看向声源处,那里留下了一滩浓稠的黑色液体。 方杨收敛了身上散出的红色血光,大殿内重归黑暗。 他把意识外放而出,感受到黑暗的一角,蜷缩着一团东西。 那是一种方杨从未见过的生物,扁平畸形的下身,头部长满触手,触手遮住口器,所以涎液顺着下颚躺落在地。 方杨越发确信,这个世界,有着他所不知的很多奇异生物。 不可名状,狰狞可怖! “过来!” 方杨唤了声,试着指挥这个古怪生物。 鬼物对他很恐惧,不过听到号令,还是蠕动着躯体,向着他的近前方靠近。 方杨见猎心喜。 “可以去偷道典了!” 现在, 那位叫李子擢的义士,估计打死也想不到,自己培养的魇鬼,会被方杨用来做偷窃之用。 第十六章:魇鬼来敲门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漫长的黑夜。 时间流逝后,到了第二天。 只是, 人们期盼的白昼却并未到来。 黝黑的天空上,不再有昊日升起。 就连鸡鸣,都不再听到。 此时,灼幽殿内的方杨,却并未因为这反常的天象而感到恐惧。 他有点颤抖。 激动的颤抖。 他的手里握着一本古籍。 古籍有些发黄,封面都残破了,但几个大字依旧显目。 道典! 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许多,驱赶魇鬼潜入弟子们的宿所,并未被任何人发现。 所有弟子都陷入对黑夜的畏惧中,关紧自己的房门,闭户不出, 就连平日里人流量最多的书阁、道台和祭神坛都变得空空如也。 方杨将真气外放,形成红光作为照明。 他现在的身躯,虽然依旧被灰黑色的胚壳覆盖着,但随着多处脱落,已经变得扁平和顺滑,开始趋向一个人形,附着的那一层硬壳,倒更像是他披着的一件盔甲。 可以见到他的身下地面,多出了很多的坚硬物质,像是鱼身上剥离的鳞片,但却要坚硬很多。 方杨将古籍平放在身下,翻开了第一页。 “真不可及。” 熟悉的四个字引入眼中。 翻到第二页,便是目录。 “一.真气外化。 二.御气走空。 三.十倍灵压。 四.大瞬息。 五.缚身术。 ......” 每个目录标题对应一种秘法, 目录后,还注有页数, 这就很灵性! 只是方杨翻到正文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傻眼。 高级秘术显然没他想的那么好练, 全是晦涩的古文,有的时候理解一句都很麻烦。 通过这么长时间的了解,他对这个世界的超凡之力也有了基本的认知。 存在着秘术和秘法之分,还有咒术。 这些都不是同一概念。 秘术一般门槛较低,学习容易,它是通过直接调动气海中已有的真气,从而达到瞬放的效果,只是威能小,消耗大,一般颠顶的初境修士,在几个秘术的释放后就气海枯竭,然后丧失战斗能力, 所以,日常比斗中,不是关键时刻或者有失足把握能够伤到对方,都不会轻易施展。 就好比卫索和千叶子的战斗中,卫索就是十足的门外汉,摄魂的施放选择在了敌人的巅峰时间使用,虽然成功,但收效甚微,甚至于气海差点被一次性抽干。 而秘法,则是大多出现在感真以上的高阶修士的战斗中,缺点是学习起来困难,要求悟性和灵根要好,而且还不可一蹴而就, 从小成到大成,需要不短的时间, 它的施展需要一个行功过程,好比前世游戏里的读条,使用越精湛,这个过程越短, 通过气海沟通天地之桥,作用在对手身上,对自身消耗较小。 而咒术,则是一个长时间持续作用在对手身上的效果, 好比创造一个绝对领域、一个隔音结界、一个禁制空间...... 老仙师对自己施展的缚身术,就属于咒术的一种, 原理和秘术相似,沟通天地之桥,后续借用外部存在的真气,但缺点明显,前期释放的消耗巨大。 老仙师对自己释放缚身术,差点直接虚脱,就可以看出。 方杨如今也没有耐心从开头学起,于是直接翻到了缚身术的一页。 毕竟,想要知道它的解除方法,就得先了解它的释放原理。 拆线,要从找线头开始! ....... 时间飞逝,三天悄然过去。 今天清晨, 东方,终于升起了一束微光。 太阳出来了。 道院里的每个人,都像是久旱逢甘霖,走出房门,沐浴晨光。 灼幽殿中,方杨在这三天里,却按部就班地进行自己的事业。 他要给自己部署一个详细的跑路计划! 鹿矮山没他想的那么简单,早在弟子们的描述里,他就听到过,山高万仞有余,普通人不迷路的前提下都需要半月才能登上山顶。 如果不提前做好准备,那他就算出了道院,也可能被困死在山里, 再者,灼幽殿有禁制,自己的本体出去了,燕九月也能察觉。 她那样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不会留有后手, 之所以现在和自己相安无事,也是因为方杨表现的老实。 所以这些天,他一是把意识放出,窥伺积殷台,注意燕九月的作息,二是夜以继日的修习秘法,摆脱束缚。 道典失踪,肯定会被发现,到时候说不定就引来别人的猜疑,所以方杨在把里面的内容全部记住后,就遣使归还。 意识强大,他记忆文字基本过一遍,就全烙入脑海。 难得的白昼。 道童们出门,都聚堆似的凑拢,开始八卦, 谈及的内容,无非是血糊鬼的事。 但查到现在,也没什么眉目。 只有方杨在连夜意识外放的探查中,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这人他倒认识,正是李子黜。 他连续好几天,会趁着夜色正浓,悄悄翻过院墙,跑出道院。 方杨有意查探,把意识跟在他身后,只是这家伙径直就往山下去了,达到了方杨意识所能延伸出的极限。 他对此产生怀疑, 这家伙绝对有鬼,搞不好就是间谍一类的人物, 李子黜、李子擢...... 那晚的神秘人就叫李子擢,这两人名字那么像,肯定有关系。 不过,这些方杨也就只是单纯好奇,他不感兴趣,也懒得去深究, 现在解除自身禁制,逃下鹿矮山才是重中之重。 白昼, 没持续多久, 两个小时后,升起一半的太阳,就又落了下去。 东升、东落...... 神奇的天象, 古怪的世界! 天黑了, 灼幽殿内,方杨进行内视,一行行文字在脑中浮现, 那是被他烙刻下的道典。 这时,他的目光,定格在了“轻身术”上。 五分钟,他把第一句的内容解读了出来, 下一秒,方杨睁开眼, 目中闪现过一抹异彩。 这轻身术,竟然和缚身术行功释放时的路线孑然相反。 “难不成这就是接触禁制的方法!” 方杨大喜,继续解读起下文。 不知不觉间, 时间又过去了很久, 因为投身进道典中,所以他并未察觉到,灼幽殿的门口,出现了一团浓雾。 “咚......咚......咚......” 奇异的响声传入大殿,像是皮球撞击着地面。 方杨睁开眼,目色一凝。 就听到,有东西开始富有节奏地敲击起了殿门。 灰色浓雾蔓延,顺着门缝透入殿宇内, 阴影笼罩, 湿冷的气息像是要把空气都冻结, 低低的抽泣声,贴在耳边响起。 哀怨、痛苦、无助又绝望。 第十七章:黄泉赶尸人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嗯?” 方杨把意识外放了出去, 感知下,有一团灰色的雾气停在殿门外。 透过雾气,可以看清,里面包裹着一个人形生物。 长长的头发拖着地上,盖住头部,两只脚则僵硬伸直,朝向半空, 它的移动方式诡异、直接。 “咚、咚、咚......” 头颅撞击地面,向前,向后,跳起,落下! 头发上淌满粘稠的血浆,经过的地方,就被拖出一条笔直的红痕, 好像一只毛笔,在起起落落地写字。 它的双手,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曲张,然后敲击殿门。 看清这些,方杨心跳都慢了半拍。 太诡异了, 好害怕啊! “滚!” 方杨高呵一声,从身体里爆发一道血色红光。 灰色雾气立即被震散, 殿宇外,重归安静, 门外的魇鬼,去无踪迹, 明显是感受到他的邪灵气息,被吓得遁走。 ...... 关在幽闭的空间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方杨也不知道过去几天, 原本缠在他身上的白色绸带,开始变得越发透明, 已经快要消逝。 他在这些时日,成功将轻身术练到了小成。 这个秘法很玄妙,能摆脱多数禁制类的咒术, 所谓轻身,不是像前世的缩骨功那样摆脱禁锢,而是通过改变天地之桥,寻找漏洞的形式,从而达到短距离空间穿越之类的效果, 很是玄妙。 缚身术的形式是沟通天地之桥,在敌人所在空间布置一个类似于隐形阵法的存在,只要所在空间有真气存在,就可保证其长期存在, 而轻身术,就是寻找阵眼,也可以说是寻找漏洞,从而破坏天地之桥。 显然,缚身术沟通的天地之桥,已经被方杨摧毁的差不多了。 这天, 依旧是黑夜,谁也不知道白昼还有多久到来。 道院里混进了不少只魇鬼,都是等级不高。 方杨意识外放,从弟子们口中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燕九月决定在三日后开启护山大阵,隔绝道院与外界的联系,从而阻绝魇鬼的进入, 到时候,不管是外入还是内出,都会很困难。 “是时候该行动了!”方杨眼神变得坚定。 此刻,他身上缠着的绸带已经彻底不存在,可以随意走动, 只是至始至终,他也没走出过大殿。 缚身术虽然解开了,但灼幽殿内还存在另一种方杨不知名的咒术, 这种咒术虽然阻拦不了他,但只要他踏出大殿,就会被燕九月感知。 这个咒术,紧紧对他一人起作用。 现在尤未长出双腿,所以方杨只能通过真气外化,在身下凝型出两条假足,用来代步。 至于为什么不能像别的修士一样御空而行, 方杨只能表示,这一类的秘术,他压根没学过,就连道典里也没记录。 透过天窗, 看向外面,是无止境的黑暗,没有尽头。 这个时间点, 差不多了! 方杨站直身,走到了大殿前,缓缓推开大门。 由里向外看去,漆黑如墨,看不到四周景物,不过可以靠着意识外放感知周围。 深深吸了口气。 空气很阴冷, 但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意感产生。 或许这就是自由吧! 被囚禁了整整一个月,终于将要摆脱枷锁。 没有浪费时间, 气海内开始翻涌,大瞬息术释放,刹那间,他的身影就在原地消失。 真气全速催动,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冲向道院外。 他此时的形象,有点像刚出土的木乃伊....... 与此同时, 几乎在他踏出灼幽殿的一刹那, 积殷台上, 燕九月就睁开了双眼, “终于安耐不住了!” 她嘴唇亲启,咧出一抹玩味的弧度。 ...... 翻过道院的高墙,他便直奔下山要道。 大瞬息属于秘术,虽然可以跨越的距离极远,但消耗很大,在持续几十分钟的连续释放后,方杨就感到气海亏空了大半, 不得已只能终止,靠着真气凝成的双腿,飞速狂奔。 下山的路方杨大致能够判断, 路是人走出的,张太清一行人曾上过山,那么大一堆人马,肯定留有足迹。 不多时,他就驶入密林。 寂静无声的黑暗中,方杨感知无数倍放大。 周围听不到虫鸣鸟叫,就连野兽都没有,极夜到来,这些有灵智的生物也感到畏惧,不敢外出。 一路上,他碰到了数只魇鬼。 有只剩骨架的奇怪物种; 背着长弓的无头猎户,应该是上山狩猎时反被野兽杀死; 只剩头颅的成年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猎户身上的配件...... 凡此种种,都在挑战着方杨的神精。 天上没有月亮, 视线里感受不到光, 空气中也泛着一股土腥味,像是一周没经清洗的海鲜市场。 这个世界, 实在诡异了! 地狱级别的开局吗? “滚!” 方杨大喝,周围的低级魇鬼都是畏畏缩缩,不敢靠近他十米之内。 四周古木参天,意识外放下,整个世界都是没有色彩的,偶尔飘过几只低级的魇鬼。 “挞......挞......挞......” 几个小时后, 穿越了密林,方杨有点体力不支。 夜晚微凉的晚风带来一阵阵挥鞭声, 声音越来越近, 好像就是从河沟对岸传来。 方杨放缓了脚步,心中竟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把意识外放了出去,向着前方扩散,足足囊括了周边三四里。 找到声源,但意识抵达后,却忽然有种奇特的力量溃压而来。 轰! 方杨霎时感觉脑袋像是要炸开了,外放出的意识直接被冲散。 怎么回事? 他的呼吸停滞了几秒, 意识被冲散,整个世界变得一片黑暗。 身上散布出红光,照亮前路, 凭着肉眼看向前方的河沟。 那里,有数十道人影。 走在最后面的,是个老翁,行将暮鼓的模样,手里拿着长鞭。 他的前方,则是各种奇模怪样的人: 踮着脚,没有下巴的女人; 五官扭曲,嘴里插着短匕的男人; 皮肤褶皱到要脱落的老妇; 一团血块未成形的婴儿...... 这些“人”,迈着机械的步伐,一点点前行。 不, 准确讲,应该算不上是人, 他们身上有密布的尸斑, 这是一具具行走的尸体! 身后,拿着长鞭的老翁,就像是牧羊人,驱赶着这些行尸走肉。 他们驶出的方向,正是朝着方杨这里。 这几天的神精磨练,方杨可谓是对魇鬼麻木了,但此时看到这样的阵仗,还是有了种头皮炸裂的感觉。 前方的老翁,在这时, 忽然缓缓抬起了头,朝着前方看来, 刚好,和方杨形成对视。 那是一双幽深的眸子,无光、无神而又空洞,像是潜藏了一座猛鬼地狱。 “死人还是活人?” 就是这种诡异的感觉,方杨竟然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点人气....... 是活人! 第十八章:蓄谋已久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不过,方杨却发现, 虽然和老翁的眼神对上,但对方看得却不是自己。 他,在这些人眼中,仿佛成了不存在的东西。 不多时,老翁就驱赶着走尸,从他身边几米外经过,驶向身后无垠的黑暗。 那一瞬间,方杨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好像自己和他们处在两个交错的时空,彼此能见,却毫不相干。 自己的意识向他们探去时,却分明感受到了压迫感。 方杨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僵硬的身躯,在这时才感受到了体内的血液流动。 再抬眼看向前方,似乎黑暗更加深邃了, 整个人也愈发感觉压抑。 就在他心神未定之际,眼角的余光,感受到了一点光亮。 黑暗的尽头,像是有个提着油灯的人影在朝他走来。 那是一名老妪。 方杨看到光亮,心中没来由的松了口气, 魇鬼畏光,对方提着油灯,没准是活人。 “极夜到了,快回家吧!”老妪佝偻着身,在寒风下不断咳嗽。 确信对方是活人,方杨有些疑惑, 稍稍感知下,却没有从老妪身上察觉到半点真气波动。 一个普通人,怎么敢在漆黑的夜里挑着油灯外出? “什么人?”方杨警惕道。 “山中的住户罢。”老妪露出和善地笑容,“屋里冷,孙儿小挨不住冻,出来捡点柴火回去烧。” “你不怕我?”方杨狐疑。 他现在的模样很古怪,除了双手,其他地方基本都附着了一层胎壳。 “山上四脚的怪物见多了,两条腿走路的我老婆子怕啥!”老妪施施然笑道,说完,绕过方杨身边,继续向前方行去, “刚刚你看到的,是黄泉赶尸人,千万年的存在了。极夜里,时间和空间的秩序是颠倒的,圣贤都未必走得不出,想下山,等天明了再说吧。” 方杨微微失神,正想追问,却发现对方已经走出很远。 视线里,只剩下一个提着油灯的身影。 老妪的背影在行走间越发笔直,头发从花白变得乌黑, 时间好像在她身上发生了倒退, 老妪开始变得年轻, 直到抵达视线的尽头,那道背影已经成了一个总角孩童的模样。 太诡异了! 声音哽咽在喉咙里,方杨彻底说不出话来, 再抬眼看向前方的茫茫黑暗,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 自己应不应该找个地方先躲起来,然后等天亮再行动? 方杨略感纠结。 如果现在停步不前,可能会被燕九月追上。 如果继续走下去,谁也料不准会发生什么。 他是真的怂了! 叹了口气,做出决定, 他选择原路返回,先找个藏身的地方,躲到天亮再说。 地上的荆棘和灌木越来越多,方杨于是找准方向,朝着开阔的地方前行。 大概十几分钟后,视线里出现一座土坡,顺着岩壁,很快找到洞穴,刚好一人来高。 方杨稍作迟疑,没有贸然进入,他从地上捡了块石头,朝着矮洞里扔去。 大概半秒后,就听石头滚落的回声,可以判断出,洞穴并不深。 害怕这是块蛇窟或者兽巢,沈籍又扔了几块大些的石子进去,在发现其中没有异动后,这才朝里面钻了进去。 又从地上找这些枯枝,用吹火术点燃,布置在洞外,这才稍稍安心。 这样至少可以免受部分魇鬼的骚扰。 于是乎,漫长的等待开始。 第一天,在修炼中悄然过去。 燕九月好像并没有来找自己。 方杨也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越是往山下走,魇鬼越多。 不知道天明将在何时, 他只能耐心等待,反正自己的状态不进食也不会感觉饥饿。 时间大概来到第二天的清晨, 石洞外却起了点变化。 此时洞外的篝火刚好烧完,周遭一片漆黑。 方杨在这时,听到了一阵突兀的脚步声。 这么久的时间,随着趋向人型,方杨的实力几近达到感真境巅峰,六感无比敏锐。 声音由远及近,最后站定在了洞外。 方杨立即屏住呼吸,将身上的气息尽数掩盖。 会是什么东西? 方杨不敢将意识延伸出去打探, 他有点害怕来的人是燕九月,那样的话,只要自己一旦把意识散出就会被发现。 虽然修为和燕九月已经相差无几,但论起所习秘术和对敌技巧,他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真正对起手,方杨没有胜算。 没多时, 脚步声再度响起, 方杨判断出,是从另一个方向传来的。 有两个人! “按你的吩咐,已经把大剂量的尸蛊血埋在积殷台、细雨楼和道阁下,后山的禁制也被破除。” 声音响起。 清晰传入方杨耳中, 这声音很熟悉, 在脑中半秒的配对后,他就响起了这人是谁。 “李子黜,这家伙果然有鬼。”方杨暗自心道。 “做的不错,圣衣主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这一次,出声人也被方杨听了出来。 正是给自己送魇鬼的晶石的神秘人,也就是李子擢。 “影子的使命就是为主办事,不图回报。” “嗯,你到是知趣。邪灵可有动作?” “不知,今天本打算去灼幽殿探视,却碰到燕九月,只能撤回,不过,我看她出来时的神态如常,想必邪灵依旧还在殿内。” “还没开始行动吗……”李子擢的声音显得有点焦躁。 方杨竖起耳,将这一系列的对话尽收入耳。 顿时感觉有点奇怪。 本来听名字那么像,还觉得这两人是兄弟,但现在来看,倒更像上下级。 而且,燕九月居然还去灼幽殿探查过,她不是应该知道自己逃走了吗? “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李子黜的声音传来,打断方杨的思绪。 “嗯?” “总觉的太顺利了些,上山这么多年,通过我对燕九月的了解,这女人从来是滴水不漏。” “这倒不用顾虑,反正是借刀杀人,就算失败了,对我们影响也不大,圣衣主会来收尾。” “好。” “你静观其变,随时向我汇报。” 对话到此基本就宣告结束。 两人都是相继离开。 “好大的阴谋,老头到底哪得罪了这两货了,招来这样报复。” 方杨忍不住咋舌。 通过刚刚两人的交谈,他基本了解了个大概。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计划, 而且他们还打算借刀杀人, 不用想,那“刀”就是自己。 只不过,他们应该想不到,邪灵躯壳已经被他鹊巢鸠占。 “嘿,我管那么多干什么。” 现在,道院里的人是生是死,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自己现在上山,戳穿李子黜的诡计,燕九月未必就会多感激自己。 想到这,方杨不经失笑着摇了摇头。 重新盘坐,进行入定。 第三天到来。 天依旧没亮。 方杨却豁然从修炼中睁开眼。 他的气海在不受控制地翻涌,一股莫名的压迫感传来。 赶忙凝神内视, 血红色的气海内,出现了一朵水蓝色的九瓣花。 原本可以自由调动的真气,此时竟然被这多奇异的花瓣给硬生生压制,无法传导出分毫。 “禁制!” 方杨怔住,脸色露出一抹惊愕。 自己体内,怎么还有禁制? 第十九章:走投无路的我只能当个好人了吗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几个小时后, 方杨变得满脸愁容, 心里简直比吃了米田共还难受。 妈的,千算万算,还是被摆了一道。 九瓣花的禁制应该是对他的修为产生一定封印。 方杨试着按照缚身术的原理去破解, 但根本找不到这一咒术的天地之桥藏在何处,就更别谈破除, 只能发现,自己一要往山上去,九瓣花对气海的压制就越弱,往山下,压制就越强。 这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啊! 方杨很郁闷。 ....... 道院的轮廓出现在视野中, 与此同时,九瓣花在气海中开始暗淡。 如他料想的一样。 禁止只在下山时会起作用。 此时,方杨看到, 道台上,有几名弟子正在将黑石安入石柱上。 这是要开始护山大阵。 不敢迟疑,他施展出大瞬息,在几个弟子毫无察觉间,悄悄进了道院。 最后,方杨停在了积殷台下,他决定通过和燕九月协商,尝试解决问题。 或许,可以沟通一下, 表达表达自己想要当个好人的理想, 高谈阔论一番自己企图救世济民的追求, 说不定能改变燕九月对自己的偏见, 方杨上山的途中也曾想过,和燕九月以死相拼,知道对方恐惧血腥味这一弱点,可以以巧克敌。 不过这都是后手,毕竟对方不是傻子,不可能没有防备,能成功的几率不高。 在积殷台下站了短短几分钟,阁楼上的人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 燕九月凌空跃下,神情一如既往的平淡,看向方杨时,没有半点表情波动。 那模样,好像一点都不意外方杨会出现。 其实不然,早在事先燕九月就有预料。 结果无非两种。 第一,方杨在山下的道路上,被高等级的魇鬼吞噬,这个结局皆大欢喜。 第二,就是和现在这样,屁颠屁颠地滚回来。 “丫头,老夫和你做个交易如何?”方杨装出一副前辈高人的语调,双眼上斜,裂出一个和善的弧度。 燕九月看着他,表情玩味,不作声。 方杨干咳几声,凛然道:“丫头,极夜将至,这是道院最难的时刻,老夫愿帮你度过难关,届时放我自由如何。” 话一出口,方杨就感觉,自己竟然显得如此的卑微。 帮人,目的仅仅只是为了自由...... “帮我?” “老夫可为尔等镇守院门,防止魇鬼进犯。” “你觉得我凭什么信你?”燕九月一副很有兴趣的模样。 “哼!”方杨顿时硬气了几分,“老夫在灼幽殿数日,你可见我伤过一人?你们道老夫是邪物,老夫却对你等再三帮助。 若不是我,那次张太清上山不达目的岂会走,若不是我,你那位爱徒也已命丧黄泉。” “没有恶人会承认自己是恶人,你是不是伪装,我又怎么知道?”燕九月淡淡说道。 “老夫若是伪装,那日刚苏醒,就可以先要了一众弟子和你父亲的命。” “确是有几分道理。”燕九月作思索状,不过转而又道,“提前苏醒的你,恐怕是没有获得父亲的记忆吧!” 话音出口,方杨为之一滞。 心脏跳了跳。 竟然让她猜出来了。 事到如此,他也只能直言不讳:“不错。可我滴水不漏,你是如何看出?” “我猜想,你只是盗取了父亲的少量记忆,上次你闯积殷台时我就看出端倪。”燕九月依旧是略带玩味的笑容,“你告之我千叶子被附身之事,为防我误解,就质问说岂会用意识伤人,其实不然,父亲最为得意的秘法,正是意识伤人。” 还有尧国使节拜山时,你虽夸夸其谈,却不知父亲在尧国还有家眷,张太清不提,那是出于情面,不想以此为难父亲,你只言片语,却一字不道,未免古怪。 就连被我多久施下的咒术都不知,实在太过明显。” 方杨语塞。 有种被看破的感觉,这女人,确实谨小慎微。 “你说的不错,我只获得了少部分记忆,也没有受到负面情绪的影响,所以说,我和你们常人一样。道经有云,修者当度厄和救苦,我不是邪物,你却想要除我,那岂不违背了修道的宗旨。” 话说道这份上了,方杨只能逢迎,劲量让自己显得善良无辜些。 “道经几时说过?”燕九月稍稍蹙眉。 额,没有吗....... 方杨有些窘态,不过旋即又板起脸,决然道,“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大不了鱼死网破,极夜将至,我想你也不愿意实力大损吧。” 燕九月沉默了。 方杨的话她不是听不懂,如果眼前这个邪灵真的发凶斗狠,那么即使自己能够击杀他,也会元气大伤。 那样的话道院也将陷入危险。 极夜将至,她不可能冒这个险。 燕九月将眉蹙起,良久才开口道:“可以考虑。” 方杨面上一喜。 “不过……” 燕九月话锋一转: “你不能离开灼幽殿以外百米。” “好!” “我还得对你施加禁制,你不能抵抗。” “这不行,如果你对我施加禁制,那我岂不成了待宰羔羊,这绝对不行。” ...... 半小时后,方杨盘膝坐在了灼幽殿内。 心情复杂。 来回折腾了一圈,还是没能逃脱。 再凝神内视,气海里又多出了一个九瓣花。 果然,人怂了,就得被压一头。 不过方杨也不以为然。 接下来想再跑路已经没什么可行性了,那该做的就是不断的开发系统,提升修为,争取能靠自己的实力破开禁制。 走投无路, 这么看来,只能选择当个好人了,刷满系统的施恩点。 至于李子黜的事,方杨并没有和燕九月提及, 这种鹬蚌相争的事,他自然是喜闻乐见。 闭目休憩中, 方杨不自觉想起在院外石洞时,两人的对话内容。 李子黜自称是影子。 这个词,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 很快,他就记起道典里的一篇内容,好像是对一个势力的介绍: 影门,专藏于暗处,门下人人都有“影”。 入门的第一天,会将招进来的孩子进行两两分组, 然后在长期的非人训练中,进行角逐,胜的成为主人,输的沦为影子。 给输的弟子种下异蛊,并以绘面之法更换成与主人一般的相貌,作为替死鬼、带罪羊而存在,如有反抗,最后的结局就是被蛊毒反噬。 很残酷的规则,却造就了其天级势力的威名,不需要投效任何一个王朝,却人人敬畏。 难不成那两个还真是影门的人? 老仙师怎么会得罪上他们...... 第二十章:化形成人后的第一步计划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身体传来一股火辣辣的灼烧感, 方杨吓得赶紧睁开眼, 摸向脸上的胚壳,感觉像是要脱落的痂皮。 用手轻轻一抓,坚硬的黑色物质就出现脱落,暴露出红润的肌肤。 “这......”方杨略感错愕。 很快将脸部的胚壳全部剥除, 他有点紧张。 毕竟这一次长出的是脸,这个部位在身体上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所谓颜值即正义,如果长得太丑, 会不会还没等到出山就被人打死? 他有点忐忑自己变成仙师那样的年迈模样。 当然,潜意识中,他还是希望自己是前世的样子。 意识感知下,是现在的自己。 他看到,那是一张瓜子脸,看轮廓不丑, 只是眉毛和头发都没长出,五官也没长齐整,皮肤还是新生儿那样满是褶皱,脸上的血色还未褪去,红得像是猴屁股。 “应该,不会太丑吧!” 看胚子,还算过得去。 紧接着,方杨又顺着灼热的感觉,剥除其他部位的胚壳。 花费了半小时,整个身体都暴露在空气中。 皮肤上密布着未长撑的褶子, 不过和正常人没有了多大区别,唯一的缺憾是现在双脚还没长出,被黑壳覆盖。 不过这并不影响,自己可以靠真气凝聚出两条假腿代步,穿上衣服和长靴后,完全看不出异常。 嗯, 对了,现在的关键,是得先搞到一套衣服! 这个并不难办, 方杨取出晶石,召唤了一只魇鬼。 几分钟后,一件整洁的衣衫就摆在方杨面前, 穿上衣服,还算合身,于是方杨在殿内来回走了一圈。 一种重获新生的心情油然而生。 这一瞬,他才感觉自己是切切实实的活着。 又过了几天, 方杨身上的褶皱长平,期间外出冲了个澡,现在看着干净利落了不少。 五官变得对称了很多,但嘴唇和鼻子还是很小, 怎么说呢, 现在看上去,算是那种长相奇特,一眼就能记住的类型。 走出灼幽殿的大门, 抬头可以看到一层律动的结界,那是护山大阵。 周围行走的道路边被挂满了马灯,能够在黑暗中照亮道路。 现在的他,已经和常人差别无异。 方杨决定亲身出去转转, 至于和燕九月约定的,不能离开灼幽殿外百米,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新的七瓣花禁制只会在他要杀生时,封禁他的修为,并不能起到监视作用,短时间离开,不至于被发现。 灼幽殿附近的景致方杨都很熟悉,意识笼罩下早就将这片摸透。 只是没料到的,道院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将近覆盖了整个山峰。 积殷台是中枢地待,周围被灼幽殿、道阁、书斋和神坛包围,众星拱月。 外围则是弟子们的住所, 再往外,还有万法堂、细雨楼、武场和宵市等等。 最外围,后山一代,更有千亩灵田。 方杨一路行过,发现每个殿宇都有一两个弟子守夜。 青河道院的规矩不多,除了一些重要的祭神活动,几乎很少会强制约束弟子,修行自由, 所以,一路上,那些道童们也只是打量方杨一翻,觉得他天生异象,但注意到他穿着弟子服侍后,也就没把他拦下盘问。 走过石桥和青色小道,前方人流开始密集, 周围景物变得开阔,视线尽头出现长街。 喧嚣之声传入耳中。 两侧,是排列开的阁楼竹坊,到处挂满花灯。 这里是宵市,很多弟子在这里开有店铺,甚至席地摆摊卖货的也有。 极夜来临,道院已经封锁,道童们不能下山,所以不少丹道弟子会在此时期疯狂采购药草。 而灵田多、资源雄厚的弟子,则会在此期间大肆敛财。 这些,老仙师和燕九月从来不管,因为住所外围的一切设施,都是弟子们自己鼓捣出来的,就算平日里整治,也是交由三代弟子负责。 只要是人就有日常所需,修者也不例外, 病患需治、天冷备衣、偶尔馋了也想饮酒吃肉, 这些不可能无偿施舍,都是等价交换,所以有了坊市的存在。 济风堂、匠铺、丹阁甚至食馆,除了明令禁止的行当,基本都可以正常经营。 方杨感觉新奇,站在街角观望了一阵。 他发现,弟子们之间交易的货币是一种金色的圆形珠子,指甲盖大小,他们称之为金珠。 一路前行,摊铺上售卖秘术、兵刃和丹药的最多,方杨每每都会带着好奇观望一番。 没有金珠,也只能艳羡。 这时,他的余光在坊市一角,忽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方杨眼前一亮,大步走了过去。 那是小型的一间药阁,只有棚子搭着,近乎半敞。 “师弟,真不带你这样砍价的啊,要都像你这样,姐姐我还怎么做生意。”坐在柜台前的是名年轻女子。 “反正这丹药你也不好卖,附赠瓶聚气丹,给你一金珠很厚道了。”卫索手里拿着一个丹匣,不断还价,争论的太热烈,脸都有点涨红。 “你一男人,买玉容丹我就不说什么,可一金珠你都要和我还价半天,这就没意思了。”年轻女子脸上冒起了点点黑线。 她这药阁,主要售卖一些女子专用的丹药,属于那种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生计,虽然摆了些不值钱的低级丹药,但还是有明码标价,作用是遇到大买卖时,当附赠品连带出售。 可她没想到的是,在经历一个月的生意萧条后,第一个上门的客户居然是个男人,这也就罢了,关键对方一上来就照着那些低级丹药买,问东问西,结账时还要讨价半天。 任是她再客气,现在心里也有点想回一句,爱买不买,不买滚蛋。 “我虽然在丹道上是门外汉,但也知道,这玉容丹的配方,无非就是一个伏安草,不值钱的玩意,附加一瓶聚气丹你也没损失不是。”卫索没有放弃的意思。 他之所以会在这,其实就是想讨好千叶子,买点小礼品,当作歉礼, 他很清楚,现在只有和千叶子化解矛盾,才能挽回一点自己败光的声誉。 这次,年轻女子干脆翻了个白眼。 心中不爽到极点。 合着老娘手工费不要钱的啊? 付个材料费就白嫖了? “能不能卖?”卫索皱起眉,模样坚决,好像女子不愿意,他就要抗争到底的模样。 “行,你拿走,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女子欲哭无泪,泄气似地靠在躺椅上。 “好,聚气丹,也给我找个匣子装起来。” “我......” 最后,结了账,卫索拿着两个丹匣走了出来,脸上还满是肉痛之色。 忽得,前方一个身影朝他撞了过来。 “谁啊你!”他踉跄了一步,并没有立即发火,怕来人是个他惹不起的人物。 于是先打量了对方一番。 面前这人,光头、无眉,小鼻子歪嘴,五官奇特。 “找死啊你,他妈的没长眼睛是不是?”再确定这人自己不认识,并不像有名气的师兄辈角色后,卫索直接张嘴就骂。 第二十一章:证保司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卫索。”方杨背负双手,没有表情,只是用蓦然的语气喊了声。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卫索掉住了。 手里抱着的丹匣不自觉吊在地上。 原本一脸的怒色消散一空。 “前、前辈......” “很神气啊。”方杨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淡然道。 “小子瞎了狗眼,没认出您,我......我.......”卫索吓得双腿打起摆子,想想刚刚骂出的话,整颗心都变得拔凉拔凉的。 噗通, 他脚下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一时间引来周围无数人侧目。 “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说话。”方杨淡淡道。 “前辈,我真的是没认出您啊!”卫索脸色死灰,苦涩道。 换个安静的地方说话,什么意思? 是想找地方对自己出手吗? “放心,你那条贱命我不感兴趣。”方杨看出他的心思。 “好......”卫索这才舒了口气,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 方杨走在前方, 卫索则仅仅跟在身后,低着头,像是要被拖去问斩的死囚。 几分钟后,方杨停下,走到了一个摊位前。 “随便来点好酒好菜!”方杨对着门前小厮招呼一声,找了个空位,拍拍衣服坐下。 卫索则跟在他身后,不敢有半点异动。 “你也座!”方杨冲他使了个眼色。 “好。”卫索赶忙服从,坐在对面。 “你不必畏首畏尾,我没你想的那么十恶不赦。”方杨抬起脸。 “嗯。”卫索克服内心的恐惧,朝他看去,说道,“前辈,您化形脱困了?” 方杨点了点头,没绕弯子,直接问道:“这道院里,有没有赚金珠的活计?” 卫索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稍微愣了半秒回道:“有很多,看前辈您想做哪种,帮人看管灵田是最轻松的,还有就是售卖秘术,这个来钱最快。” 方杨顿了顿,又问道:“那有没有和人接触的最多的?” “我想想。”卫索作思考状,大概过了半分钟,就给出答案,“细雨楼的证保司一职应该还行,月俸百珠钱。” “细雨楼,那是干什么的?”方杨好奇,以前被困在灼幽殿时,也曾在弟子口中听到过。 “细雨楼,其实算是商行吧,一般个人买卖,涉及到大金额的交易,就会请细雨楼做中间人,也有人会找细雨楼里有名望的师兄做担保,而且细雨楼还管控坊市,防止不当交易。同时,他们自己也会贩卖些高阶秘法和灵宝之类,只是售价过高,普通弟子都不太愿意买细雨楼的东西。”卫索解释。 “那你说的证保司,就是细雨楼的担保人喽?”方杨道。 “只是一方面,有名望有实力的师兄,会被细雨楼聘请作为客卿,他们才是纯担保人的身份,有钱的弟子更愿意重金请他们,那样不管是作为买方还是卖方,都会显得有话语权些, 证保司就不太一样,不仅要做担保人,每月还得在坊市挨个催纳贡,调解坊市的争端。 怎么说呢,这行当.......容易被打!一个处理不好,不管是买方还是卖方,两头都不讨好。”卫索耐心解释。 “纳贡是什么?”方杨问。 “弟子在坊市,不管摆摊还是开铺,都要在细雨楼登记,每个月纳贡,根据销售额,缴纳百分之十。” “百分之十......”方杨咂咂嘴,“这么看来,这细雨楼才是在恶性营收啊,那老家伙不管?”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只要不是太过火,就当是看小孩子玩闹了。” “倒是有趣。”方杨点点头,“那这个证保司,还招人吗?” “额,前辈,您该不会是想.......”卫索嘴角抽了抽,有点不好的预感。 “你不用管,我自然有我的打算。”方杨冷声。 “招的,一直在招的。”卫索赶紧把头埋低了点,生怕周围有人把自己认出来。 他猜到,邪灵估计又在蓄谋什么险恶的勾当, 他有点怕,万一到时候邪灵被发现,有人知道了自己今天和他在一起,那岂不是成了帮凶! “有什么门槛,或者要求吗?”方杨看出他的小心思,懒得点破。 “初境后期以上就行,几代弟子不限。” “到是不错。”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方杨还算满意。 这时,小厮也把酒菜一一端上饭桌。 方杨拿起筷子,看着几蝶菜食,眉头忍不住皱了皱。 这些菜,很奇怪。 不管荤素,都是方杨不知道的食材。 现在已经化形成人,他很好奇,自己是否还能吃得惯“人”的食物。 毕竟现在自己是邪灵,某种意义上讲,甚至算魇鬼。 如果不能像前世那样正常吃喝,可以想见,估计这异世的人生就缺乏了一大乐趣。 “你先吃!”方杨抬头,看向卫索。 卫索微怔,感到不解,但还是依言照做。 他夹了一筷子。 那是盘菜像是炒蚕蛹,只是里面的生物更加扁长,背上还有一堆未长开的翅膀。 “咔嚓咔嚓......” 卫索的嘴里,传来咀嚼声。 表情如常,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方杨于是也夹起一只放入嘴中, 他并不是个过于挑剔的人,前世,喜欢户外运动的他,登山饿极了,稀奇古怪的东西更是吃了不少。 只是,那个蛹状物入口的一刹, 他的脸色还是忍不住变得难看了,直接吐在了地上。 无法名状的味道, 很难吃! 又换了一道菜, 有点像青菜叶, 这次到好了不少,能够下咽。 这般来看,自己和正常人区别不大,只是单纯的口味不同。 得出这点,方杨才稍稍安心了些。 只夹了几口,他就没了兴趣, “卫索,你现在有多少金珠?”方杨决定做个合格的boss,剥削下自己这位懂事的打工仔。 “在坊市买了丹药,只,只剩十珠了......”卫索眼角狂跳,心中预感到大事不妙。 下一刻,就见方杨站起身:“给我九珠。” “前......前辈。”卫索很抠门,现在要被勒索,脸上表情顿时如丧考妣。 “嗯?”方杨眼角一斜。 “我,我给。”卫索苦着脸,小心翼翼从腰带上解下钱囊,朝方杨扔去。 “好,我要走了,记得结下饭钱。” “前辈,我只剩一珠了,不够啊......”卫索差点老眼一黑。 “自己想办法。”留下最后一句话,方杨就把玩着那袋金珠,朝远方行去。 “师兄,饭钱两珠。”方杨离开不久,小厮就跑出来补刀。 卫索脸庞抽搐着,不得不强挤出一丝微笑:“我这有两枚丹药,您看收不?” 第二十二章:贾元芳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翌日,方杨出了灼幽殿, 在几个守夜弟子的指引下,来到细雨楼前。 三座塔楼环绕,中间是开阔的广场,可以看到密集进出的人流。 每座塔楼的最高层,都有灯光投射下来,使得整个细雨楼附近,即使在黑暗中也能亮如白昼。 方杨准备走入其中,站在两边的守夜道童却在这时抬起剑鞘,挡在他身前。 “不能进?”方杨在两人脸上扫过,平静开口。 “新弟子吧?没听师兄们跟你说过吗,进细雨楼是需要印帖的。”两个守夜弟子本不想搭理方杨,但对视上他的目光后,顿时产生了莫名的畏惧感,其中一人于是开口回道。 “印帖是什么?”方杨稍稍皱眉,昨天卫索斌没有和他提起有这一茬。 “凡在细雨楼记名的商贾都会发放一定数量的印帖,商贾会把这些印帖转送给自己的大客户。只有持印帖者,才能入细雨楼。” 方杨点了点头,表示会意。 就想调头走, 他做好打算,竟然光明正大进不去,那就偷偷潜入好了。 只是在他转身时,一只手却搭在了自己肩膀上。 那是个青年,一席雪白的长衫,头发隆在背后,模样普通。 “这位师弟,可是没有印帖?” 方杨古怪的地看了此人一眼,有些不解其意。 “哈哈,在下贾元芳,四代弟子。”青年伪善地笑了笑,先做了翻自我介绍。 “方杨。” “方师弟,我这里有多出的印帖,可以转让与你。” 叫贾元芳的青年说着,从衣兜里取出一个玉制长牌,有点像前世古代朝笏的形状,上边还拓印着独属于细雨楼的行会印记。 “什么条件?”方杨深知没有免费的午餐。 “嘿嘿,五金珠就可。”贾元芳搓搓手。 方杨没有说话,在心中盘算了一番, 最后,从腰兜里取了五颗金色的珠子出来。 “合作愉快,以后有问题可以到宵市找我。”贾元芳笑着接过金珠,同时把手上的印帖递给方杨。 方杨微微颔首,接过印帖,朝细雨楼内走去。 这次,两个守夜弟子没再拦下他。 广场上,随处可见的商贩,还有在塔楼内进出的弟子。 因为人流量大,很多贾商会在这里兜售物件,只是每月的纳贡会比宵市高出一倍。 方杨驻足了一会,抬眼看了看四周, 三座塔楼都六七层高,他完全不知道证保司在何处入职。 “方师弟可是有什么不解?” 方杨身后传来声音,贾元芳紧随其后走了进来。 “师兄可知证保司在何处任职?”方杨问道。 “证保司.......”贾元芳愣了愣,一脸惊异地打量了方杨一番,“你初境后期了?” “正是。” “五代弟子不是只有两名初境吗?” “我好像没承认过自己是五代弟子。” “额,不是五代弟子,那我为什么觉得你这么眼生?” “我平日里不爱走动,都是闭门修炼,师兄肯定见不到我。” 贾元芳了然,点点头道:“那倒是巧了,你如果真成了证保司,那我们也算是同行。” “哦?”闻言,方杨忍不住多看了对方一眼。 “我且跟你说道说道吧。”贾元芳抬起手,只想正中间的塔楼,“那是主楼,里面只有细雨楼内部的任职人员才能进出,旁边这两座,则是随着弟子们的需求,逐渐扩展出的。” “右边的塔楼,是弟子们交易验保和处理后期纠纷的地方。左边的塔楼,则是前年新建,因为细雨楼进出大都是资源丰厚的弟子,所以后来就有了不少人到这来结交好友,这所偏楼也就因此诞生。” 方杨会意,看着正前方的主楼道:“这么说,聘任证保司,就在主楼中?” “不错,我愿引师弟前往。”贾元芳走到方杨身前,冲他做了个请的收拾。 在听到方杨承认自己有初境后期的实力,他有了与之结交的意思, 道院里,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这不是没道理的。 “那就烦劳师兄了。”方杨笑了笑。 两人来到主楼前,又一次被人拦下,但在贾元芳表面来意,并出示了自己的任职腰牌后,两人就被放行。 进了楼内,方杨感到周围有很多强大的气息传来。 偶尔走过的道童道姑,无不是初境中期以上,甚至还能感知到一两个感真的气息。 “我来接引,你谨言慎行即可,这里面的师兄都是些惹不起的存在。”贾元芳说道。 方杨点头,摸了摸嘴角,尽量让自己保持着一抹和善的微笑。 想要成为一个幕后级的大老板,广纳打工仔,先给别人留下个和善的形象是很有必要的,这样才有助于施恩点的增加。 “诶,对了,贾师兄,一会入职的话,需不需要身份证明之类的?” 方杨想到一个关键问题, 自己现在是在冒充道院的弟子,他有点害怕,万一到时候,还要核对身份,那就麻烦了。 “身份证明?哈哈,师弟你这是与世隔绝了多久,道院里无数弟子,重名的都不知道几何,谁又能证明身份,都是按势力论资排辈,你要是够强,就是二代弟子,说不定也得喊你一声师兄。”贾元芳笑着道。 方杨送了口气。 转念一想似乎也是那么回事,若道院真有一套严厉的人口普查制度,那样也不会让李子黜混进来。 两人径直来到三楼。 这一层算是最为冷清的,陈设也最是简单。 左右两侧有画屏掩映,楼角一张木架,上面摆了一本古卷, 正中间有隔扇,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后面摆了一方长桌上,桌上趴伏着一名女子,正在酣睡。 “舟舟师姐。”贾元芳高声喊道,引着方杨朝隔扇后走去。 这时,女子才幽幽醒转,抬头打量了两人一番,眉头皱着,脸色不好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起床气。 “怎么了,舟舟师姐看样子心情不好?”贾元芳貌似和女子关系不错。 “可不是!”陆舟舟从鼻腔里淡淡哼了声。 “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惹我们陆仙子?”贾元芳打趣道。 “哎,越想越气。昨晚在坊市,本来想着碰运气能拉两个生意来着,结果守了一晚上,只来了头铁公鸡,跟我买玉容丹,一金珠的东西都讨价还价,我实在被烦得不行,就送了他一瓶聚气丹,结果,那家伙转头又跑回来,闹着退货,说自己付不起饭钱!” “简直......”陆舟舟现在回想依旧恼火,忍不住拍桌,“气煞老娘!” 第二十三章:俘获打工仔,从证保司师兄当起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哈哈,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贾元芳失笑。 “不说这个了,晦气。”陆舟舟摆摆手,转移话题,“你来做什么?” “我这位朋友,想入职证保司,你给他登记下。”贾元芳表明来意。 “好。”陆舟舟点头,走到一边的货架前,取了一本花名册。 “什么名字,我登记下。”她看向方杨。 “方杨。” “好,登记了,首月试用期,月俸只有五十珠,你就先跟着元芳学习。” “嗯。”方杨倒是无所谓俸禄,知道这行当每天和人接触多,可以帮助他刷取施恩点。 “一会去后堂,自己领块腰牌。” “就这样?”方杨错愕, 这就算入职了,难道不需要测试实力吗? “怎么,还想我在细雨楼大堂给你吆喝两声,庆祝你荣担大任?”陆舟舟不咸不淡地回答。 方杨哑然。 “那陆师姐,我等就告辞了。” 贾元芳招呼一声,带着方杨朝楼下走去。 “师弟,今后我们就是同行,当相互照扶才是。”下了第三层,贾元芳忽然道。 “一定。”方杨拱手客套。 “那我就给你讲讲我们这行的门门道道,你得记住了。” “请师兄解惑。” “我们这行呢,基本工作就两项。”贾元芳抿了抿唇,继续道,“其一,就是巡街,说白了就维持下宵市的治安,如果发现买卖双方起了争端,才需要去出面调停。其二呢,嘿嘿,也是后话了,得你名气大,偶尔才会有人请你去做中间人,这个业务扩展开,起码日进斗金。” “师兄把这行当说得那么容易,可我怎么总听人说,当证保司会得罪很多人啊?”方杨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凡是都有两面性嘛,你看哪个行业不得罪人?”贾元芳笑着摇摇头,“做人,无非讲究个八面玲珑,证保司虽然得罪人,但也能交到很多朋友。” “如何说起?” “你想想,买卖双方发生争执,你不可能两不相帮对吧,这时候做人就得圆滑了不是,不管有理还是无理,两方之间,谁后台硬、谁实力强你就帮谁。”这涉及到潜规则,所以贾元芳凑到了方杨耳边,小声说道。 “受教了。” “咳咳,当然了,如果是小师弟们的争执,咱们还是得例行公允的,除非是师兄辈的矛盾,那我建议尽量别管,不到事情无法收场,最好当没看到。这些,都得记住了!” “好。”方杨回应。 和他讲完这行当的一些经验之谈,两人也来到了后堂, 方杨很容易的就领到证保司的腰牌和一件专职的套装。 事情到此算是告一段落。 临行前,贾元芳又嘱咐了他几句,通知他明晚到宵市赴职,这才离开。 随后,方杨也回到了自己的灼幽殿。 闭目盘膝,很快入定, 一天时间,飞速流逝。 待再站起身时,觉得浑身舒畅。 意识外放,先是看了看自己的变化。 现在,他可谓是一天一个模样,五官变得更加立体,原本的小鼻子小嘴,也长长了些。 “看久了,还挺帅!”方杨忍不住臭屁了句,这才换起衣服。 证保司发的,是件藏青色的紧身服,正中间绘有一轮落日。 整齐穿戴后,他又把腰牌挂在了身上,抬步朝灼幽殿外而去。 一轮幽幽月色挂在正空, 已经好几天没见过月亮、 走在石桥上, 流水潺潺,梅花飘落,孤影独行,倒是很有意境。 “方师弟。” 刚步入宵市的街角,贾元芳就叫住了他。 “师兄。”方杨冲他点头示意,逐渐走到其身旁。 “穿这一声挺神气的吗。”贾元芳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方杨容貌间的细微变化,归功到了衣服上,“一会你跟紧我就好,主要是学。咱能不管闲事就尽量不管,除非找上门,或者事情闹到无法收拾。” 他又把昨天的经验之谈拿出来摆道一番,强调其重要性。 方杨自然是逢迎。 坊市里,一如以往般喧嚣。 一走入,就看到街边,一个商贩催动着十几把飞剑,周围还有不少人围观,明显,这人是卖灵宝的。 方杨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一些小把戏,骗骗四五代的低级弟子罢了,怎么,师弟也感兴趣?”贾元芳注意到他的目光。 “只是觉得这御剑之法颇为有趣。”方杨转回目光,说道。 “他这哪是什么御剑之法,无非是找了些普通的铁剑,在其上刻画了几个粗浅的天地之桥罢了,你让他催动,估计连木板都刺不穿。”贾元芳作为这一行的门儿清,厮混多年,这些商贩的骗术基本都知之甚详。 宵市本就鱼龙混杂,贩假他也懒得管,有人买了,那也只能怪对方眼瞎。 “原来如此。”方杨恍然。 两人就这样背负双手前行,走在路中央,很是惹眼。 一圈下来,争吵看到了数起,都不是闹得很凶,贾元芳全当没看到,四十五度角望天走了过去。 这些都是现成可捞的施恩点,但方杨并没有理会, 路见不平就想管一管,刷波存在感的,这和二愣子有毛区别。 几个小时过去,期间到是发生了一点不大不小的事故。 那是一家酒坊,几个年轻弟子喝醉了闹事,说老板给他们的酒里参了水,想以此赖账。 贾元芳先摸透了双方身份,看出买卖者都是师弟辈儿的人物,这才出面调停。 过程很简单,结局很圆满,被抽了几个耳光后,闹事的弟子匆匆结了账,灰溜溜地离开了现场。 “方师弟,你信不信,前面又有事儿要发生。”贾元芳指向前方的一个摊位说道。 刚刚被酒坊的老板拍了几句马屁,他整个人都有些轻飘飘的。 方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里围了很大一堆人,估计都是看戏的。 待两人走进,就听到激烈的争执声。 “各位师兄弟,都过来看一看,就是这个人,这个奸商,昨天卖了我五瓶伐髓丸,你们看看,这是伐髓丸吗,红色的还没我指甲盖大,根本就是拿糖豆来忽悠人。” “你血口喷人,昨天卖给你不是这样子的。” “还抵赖,你卖了我五瓶,我当时轻信于你,只开了一瓶查看,结果回了住处后才发现,其余四瓶全是假货!” “你......胡说八道,我.......” 到这,两人基本都听出了端倪。 贾元芳耸耸肩:“看来是淬体期弟子的争端,那就交给师弟你练手喽!” 方杨点点头,走入人群。 他神情间略感狐疑,那卖主的声音,他竟有些熟悉。 此时,站在摊位前的,是千叶子,而他对面,则是个瘦高的少年。 道门里处处需要资源,金珠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她提前一步完成淬体,步入初境,因此道院里发放的那些伐髓丹对她也失去了作用, 于是乎,她就借用了一位师姐的摊铺,想把这些无用的伐髓丹卖掉,顺便也帮师姐售货, 她不懂宵市的各种门道,出价很低,一瓶伐髓丹只标了一金珠的价格,结果当天就兜售一空。 一下子赚了三十多颗金珠,可谓小发横财,她彼时还颇为欣喜,但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再来为师姐售货,就遇到了寻事之人。 “一个瓶伐髓丹才卖一珠,我道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好事,原来是贩假。”瘦高青年继续叫嚣。 “你今天不退我金珠,我就去请证保司的师兄来制裁你!” 第二十四章:河水潺潺,冬风凛凛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何人生事?”方杨走进人群。 他的这身服饰特别,周围弟子能分辨出他的身份,纷纷让开道路。 “师兄,你可得为我做主啊!”瘦高少年看到证保司的人来了,立马收住了原本的蛮横之色,变得恭谦了很多。 “嗯。”方杨点点头,指着瘦高少年问道,“谁卖假丹药?” “他胡说,我的伐髓丸都是三代师兄亲自发放下来的,肯定是他掉了包。”没待瘦高少年答话,千叶子就忍不住出声辩解,心里无比憋屈,脸蛋儿涨得发红。 方杨忍不住暗自皱眉, 算是知道这位五代首徒为什么人缘不好了, 自己分明是在向买方问话,周围围观者都安静了,她却沉不住气出来插嘴,这不是在打他这个保证司师兄的脸吗? 完全的情商为零。 要是这事交由贾元芳操手,对方主观上肯定已经倾向了少年这边。 不过,方杨却没有要不秉公办事的想法, 谁天赋高自己帮谁! “就是她,卖我假的伐髓丸,师兄。”瘦高少年毕恭毕敬,看向千叶子,眼神中隐隐有些幸灾乐祸,知道对方刚刚的言语引来了师兄不快。 “我问你了吗?”方杨冷然说道。 “额......师兄,您不是指着我问得吗?”少年对视上方杨的目光,吓得打了个哆嗦,一脸懵逼。 “我指你就是问你了?问你有用?你们一个买一个卖,谁都有可能说谎,我问得是周围这些目睹真相的师兄师弟。”方杨微抬着头,神态倨傲。 “我.......”瘦高少年有点思绪凌乱了。 方杨没理会他,点了点前排一个男子,意思让他陈述下刚才的事。 男子很快回答:“这位师弟昨天买了五瓶丹药,回去的时候发现四瓶是假的。” “昨天买的,就是说,谁也不知道这丹药事后有没有被动过手脚了?” “是。” “师兄,我冤枉啊......”瘦高少年脸色变了,似乎这位师兄并没有如预料中帮自己说话。 “我问你了吗?”方杨哂笑一声,直接打断他的后半句话。 瘦高少年无语,四脸懵逼。 方杨转过脸,对千叶子道:“你说你的丹药你三代师兄发的?” 千叶子傻傻地点头,有点不知所措,任他在蠢,也能看得出方杨在偏袒自己。 “那就结了,若这丹药真是假的,你也得拿出证据才是。”方杨又看向瘦高少年。 少年砸了砸嘴,显然有了阴影,生怕方杨又来一句问你了吗。 足足顿了十秒,才开口,底气不足道:“我手里就是证据啊。” “众所周知,丹药是你昨天买得,你觉得这个还能当证据?” “她的伐髓丸一瓶才卖一金珠,正轨坊市都是三金珠一瓶。” “那还说个屁,不管真的还是假的,自己贪小便宜,活该上当。再者,你那不是还有一瓶真的吗,也不见得亏了多少。” 这句话出口,周围倒是有不少附和声。 宵市买东西,就算淘到假货,也只能怪自己鉴别能力不够,资历浅,贪小便宜上得当更不用说,那纯属活该。 少年被噎得哑口无言,本想再作解释,却对上方杨凌厉的目光,只能怯怯低下头。 “都散了吧,还有你,哪来的回哪去,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方杨挥了挥手,像撵鸭子似得,把周围围着的人驱散。 瘦高青年咬着牙,不敢发作,一脸泄气地走了。 人基本都走散后,千叶子才开口:“师兄,我真没贩假,丹药都是子黜师兄发给我的,我可以让他出面作证。” 事情虽然了结了,但误会并没有解开,她能看出,周围那些弟子,都对他伐髓丹卖一金珠产生了怀疑。 “你说李子黜给你的?”方杨皱了皱眉。 有点疑惑, 他最后看到少年离开时的表情,分明是深深的憋屈和愤懑,不像是行骗失败后的样子。 如果是李子黜给的这批丹药,方杨就闹不准他会不会在新弟子的丹药里动点手脚。 这么看,可能还真有可能误会瘦高少年了。 “是的。” “算了,不管这些。以后有人再招你麻烦,就来找我。”方杨甩了甩头,懒得去计较这些,反正目的是达成了。 脑海里呈现的面板,千叶子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助力人物4上, 施恩点加了80,偷取值7%。 “谢谢师兄。”千叶子难得地笑了笑,再看向方杨时,有种莫名的亲和感。 这是他来到道院以来,第一次享受到被人照扶的感觉。 方杨颔首,没再多废话,和贾元芳昂首阔步向前方而去。 “方师弟,领悟的不错啊!” “如何说起?”方杨疑惑。 “刚刚那个女弟子,看起来年龄不大,估计是五代弟子,而且,众所周知,五代弟子修炼资源匮乏,对于他们来说,那么宝贵的伐髓丸怎么可能卖掉,所以我猜,那女弟子,应该是到了初境,而且,可能还是五代首徒。方师弟选择交好她,这做法很明智啊!” “贾师兄识人的本事果然厉害,这都能推敲出对方的身份。”方杨闻言,惊奇地看了贾元芳一眼,有点佩服起这家伙的圆滑之处。 “哈哈,方师弟过誉了,其实,鄙人曾亲眼看了五代弟子的比试,那女弟子叫千叶子,我是看她夺冠的。”贾元芳无耻地笑了笑。 “.......”方杨陷入沉默。 大概到了凌晨一点,这时候的宵市依旧喧嚣, 不过有其他人来轮班,两人才收工。 期间到没发什么大事,碰到的无非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所以都由贾元芳出面调停,方杨就负责观看、学习。 可以看得出,这家伙虽然八面玲珑,又有些贪财,但人品还是不错,在各方面对方杨这个新人还算照顾。 “方师弟,你既然也是四代弟子,那不妨同道如何,也好彼此了解下住处,有事方便相互通知。”准备打道回府,贾元芳这时说道。 “恐怕要让贾师兄失望了,我住在灼幽殿。”方杨有意无意道。 “师弟真会说笑。”贾元芳自然而然的把他这句当成了玩笑话,现在整个道院谁不知道,灼幽殿关着邪灵,谁还敢往那跑! 方杨失笑,不作回应。 出了宵市,来到石桥附近。 “贾师兄,我还得去书斋学习,就不和你同路了。”方杨准备和对方辞行。 “罢了,你倒真是个修炼狂人。”贾元芳摆了摆手,也不深究。 两人于是分道。 月色幽幽,挂在黑如墨汁的天空, 河水潺潺,冬风凛凛。 方杨大概走出了十几米。 “啊~~~~~” 这时,身后一声惨叫传来。 “贾师兄?” 方杨一惊,蓦地回头望去。 第二十五章:关于我做证保司师兄的二三事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石桥下,湍急的溪水在搅动,逐渐形成一个黑不见底的旋涡, 一阵冷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寒冷。 连方杨如今的身躯,都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战。 “贾师兄!”方杨大声喊道。 后方的道路上,是一片不见尽头的黑暗。 即使放出意识,也察觉不到一个人影。 方杨瞳孔收缩,有种强烈的危机感压在心头。 自己分明听到了贾元芳的惨叫,可回头,却没了对方的身影。 怎么回事? 是魇鬼吗? 他神情警惕,察觉到事情的诡异, 若真是魇鬼作怪,能不惧怕自己,恐怕是跨越低级的鬼物。 “方......方师弟,帮帮我......”耳边,一阵声音传入,痛苦艰涩。 声音并不是通过空气为介质发出, 似乎就是凭空就响起在他耳边。 这是传音入密。 “贾师兄,你在哪?”方杨皱起眉,高声道,他意识又一次探出,却仍旧没发现贾元芳的踪迹。 “别找了......你被困在幻阵里了,应该是螺生鬼......我脚踝被它拖住了,嘶~”贾元芳最后发出一声抽冷气的声音,像是在和鬼物做斗争。 “螺生鬼?”方杨对这个世界的魇鬼并没有太多涉猎,这个新名词,他很陌生。 “这东西擅长隐秘和幻术.......你小心、小心周围的树、石柱、桥墩之类,都可能是伪装,我被这东西阴了把。”这次,贾元芳的声音缓和了很多,应该挣脱了舒服。 “伪装?” 他话音刚落,方杨就觉得脊背发汗, 不知道什么时候,背后两米,多出了一颗折断的乔木,横梗在路中央。 先前意识外放查探时,这东西自动被他忽略掉了。 乔木上的树枝开始疯狂生长,延展,伸长....... 渐渐的,到了他的脚下。 方杨反应过来,想要施展大瞬息躲闪,可已经来不及。 水蛇般灵巧的树枝攀附而上,紧紧缠住了他的双腿。 随后, 啪! 一股巨力涌来,好像有几匹失控的劣马,瞬间发力,几欲要将他的双腿从肢体上撕扯下来。 刺啦~ 随着一声裤管破裂的声音。 方杨的双足直接从大腿根部被硬生生拽了下来。 “呵......呵呵......” 那截乔木,发出了一串好像诡计得逞的阴笑。 失去平衡,方杨瘫倒在地,但很快,他就用真气拖住身躯,保持直立的姿势。 他的目光冷冷地看去, 脸上没有表情。 两截真气化形的假肢又在他身下凝聚起来。 “乔木”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夺去的那两条大腿,此时却轰然间炸开。 方杨的真腿并没有从胚壳中长出,这只螺生鬼显然是失算了。 土石纷飞间,厚重的烟尘在爆炸点掀起。 “晦气。”看着下身原本好好的裤子,现在变得稀碎,方杨皱眉暗骂了句。 直接向着前方的黑暗一角,一指点出。 霎时间,幽深的竹林里炸开一道红色炽光,地上凭空出现一个半径五米的深坑。 一声惨叫,坑洞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生物。 浑身青紫,三角形的脑袋,眼睛鼓瞪得如铜陵, 身躯似人,长有双手,只是五指间,像鹅掌般有一层蹼连着,手臂下方接向肋骨的位置,长了一对胸鳍。 下肢,则似软体动物,一滩烂肉一样,可以随意扭曲、变形。 那里出现了多处创伤,渗出点点青色血浆。 显然,刚刚缠住方杨双腿的树枝就是这螺生鬼幻化的。 方杨感知探出,从这魇鬼的身上并没有察觉到太过强大的负能量波动,虽然超越了低阶,但也强不到哪去。 “胆子到不小!” 那只螺生鬼意识到方杨不是自己能对付的存在,发出一声嘶厉的哀鸣,下肢扭动,托起上身,飞速向溪水里爬去, 样子很狼狈。 方杨没有要补刀的打算,拍了拍手, 收功! 周围的世界开始像是镜面崩碎一样,扭曲着。 幻阵消散了。 黑暗里,方杨的意识一直是扩散开的, 他发现石桥下出现了贾元芳的身影, 他的半只手死死抓在石桥一侧的柱子上,另一只手则执着短匕。 身下,有无数双黝黑的触手,拽着他的双腿,想要把他拖入水下的旋涡中。 但随着幻阵散去,这些触手也开始一点点收回,没入水底。 见到这一幕,方杨定神了半秒。 忙施展大瞬息术, 他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自己的裤子和长靴都被魇鬼绞碎,现在暴露在空气中的,是真气幻化的假肢,自己的形象让他看到了,那定会引来对方猜忌。 想想还真挺气人,如果能去把对方拉上来,再顺便讲述下自己击退魇鬼救了他一命,肯定能收获一波丰厚的施恩点。 权衡利弊之下,方杨觉得还是隐藏身份更为重要。 …… 大瞬息愈发纯熟,他现在几乎可以做到,一个呼吸间,就能横移出百米远,短短两分钟,就到了灼幽殿外。 因为邪灵苏醒的事情闹大,现在这附近基本都没有弟子看守,所以方杨没有隐匿身形。 一如往常,他推开了大门。 只是殿内景象映入他眼中的刹那,方杨还是忍不住愣了愣。 大殿里有几簇烛火亮着。 离开的时候殿内并没有火光,这里一直都是昏暗着的。 显然是有人来过。 “回来了。” 方杨将视线延伸, 就见高大的蛮乌神像下,一名女子跪坐在蒲团上,前方供桌上有她新换上的香火。 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招呼了一声。 是燕九月! 方杨身躯僵硬了下,没料到对方居然会忽然造访, 最关键的,还刚巧撞见他不在殿内。 “在宵市玩得可还尽兴?” 燕九月略显清冷的声音传来, 说话的功夫,她还朝着神像轻轻作揖。 “你监视我?”方杨眼角跳了跳。 让他很烦躁的, 也不明所以的, 他自恃做事周密,谨言慎行,可在对方面前,始终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你失约了。”燕九月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我本想待你回来就动手,把你彻底除去。” “可为什么又放弃了?”方杨冷笑,并没有被她的话震住,而是劲量维持自己的气场。 “你救了贾元芳的命。” “那我到是幸运,恰逢做了件好事,反倒意外救了自己。” “能和我说说,你为什么要做证保司吗?”燕九月站起了身,把手里的三炷香插在了贡台上,缓缓转过脸。 她对方杨的这一系列举动充满了好奇。 “助人使我快乐!”方杨不咸不淡地回答。 燕九月哑然,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过了半分钟,她摇了摇头,懒得再对这个问题进行深究,转变口吻道:“我想你也看出来了,道院里看似平静,其实到处都是污秽,极夜就要到了......” “嗯?”她忽然蹦出的这番话让方杨有点莫名其妙。 “我想请你帮我办件事,如果你能做到,那么三个月后,我可以让父亲不杀你,还能放你下山,到时候是走是留,随你心意。”燕九月眼帘轻抬,表情变得异常严肃。 第二十六章:极夜前夕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说来听听。”方杨眼中绽放出一丝光彩,抬步走入殿中。 昏黄的烛火跳动,随着距离接近,两人能够清晰地看清互相的脸。 目光对视,方杨的面孔映射在燕九月的眸子里。 蓦地,女子的表情呆滞住,身子不受控制的颤了颤。 那是张熟悉的面孔,五官间已经隐隐有了他当年的轮廓, 真的,好像...... 方杨看她出神,感到疑惑,于是又将问题重复了一遍。 燕九月这才恢复清明,缓缓说道:“下月就是食息,我需要静修一段时间,不会离开积殷台,但同样会时刻监视整个道院。” “你想让我怎么做?”方杨产生好奇。 “我以你的感知,应该早就有所发现,道院里潜伏了不少的窥伺者。这段时期,你来做我的刀,帮我清理污秽。” 方杨愣了半秒, 没想到对方已经知晓道院里潜藏内鬼的事。 不过转而,他却失笑:“我如今的身份,怎么帮你?” “这个好办,你不是入职证保司吗,还自称四代弟子,想树立威望不难。” “你的意思,让我这段时期接管道院?” 燕九月眼中闪过一抹凌厉之色,不置可否。 ....... 一抹微光从地平线上升起。 这是在将近半个月的慢慢长夜后,等来的第二个白昼,也是最后一个。 这次太阳再落下,就将彻底地进入极夜,三个月的黑暗无光。 道院里压抑至极,没有一个露出喜色。 坊市、灵田和细雨楼,进出的弟子比平日更多了,试图在黑暗来临的前夕做好充足准备。 直到午时过后,太阳依旧挂在正空,没有落下的意思。 极夜来临的前兆就是昼夜失衡,所有人只能期盼白昼可以维持的更久一些。 今天,方杨穿着证保司发的服侍,衣服的下摆被他精心改造了一下,缝上了一圈青色的布块,刚好盖住双腿。 在和贾元芳见面时,对方表现的格外殷勤, 好像见到了失散多年的双亲。 “方师弟,你可吓死我了,昨晚我还以为你被魇鬼拖走,去找师兄帮忙找了一晚上,也没发现你的踪迹,”他打量一番,确认方杨无事后,才长舒口气。 “哈哈,害师兄担心了。”方杨装出一副羞愧之色,挠了挠头,“昨晚亏得师兄提醒,我才没被那邪祟偷袭,反应过来后我就全力出手,把它打成重伤。当时也是急眼了,幻阵退去见师兄你并无大碍,我就忙去追魇鬼了。” “那只螺生鬼大概相当于初境中期的实力,妈的,要不是被它偷袭阴了一道,我也不至于毫无防守。”贾元芳后怕道,转而露出感激之色,“这么看来,还得谢谢方师弟出手相助,不然师兄我可能就命丧黄泉了,大恩不言谢!” “师兄客气,都是同门!”方杨伪善地笑着。 同时,在脑海中唤出系统面板。 上面,助力人物5的一栏,出现贾元芳的名字。 境界:初境后期。 施恩点:50。 可偷取真气:3%。 才加了这么点。 方杨顿时暗自皱眉。 上次饶了卫索性命,对方直接贡献了三百多的施恩点,而这次自己间接救了贾元芳的性命,他却只提供了50。 很明显,这货心里面并没有多少感激之情。 刚刚显露出对他的关系,无非就是做做样子,收买人心。 想想也不奇怪,贾元芳这么油滑的人,怎么可能是仁义之士,帮助方杨只是为了拉拢关系,拓展人脉罢了。 两人都是演技派,违心相处,看破不说破就足够。 “极夜就要来了,真是不安全啊,看来以后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方杨哀叹一声。 “方师弟该不会真以为极夜只是漫长的黑暗和偶尔出没的魇鬼?”贾元芳诧异地看来。 “难道还有其他异象?”方杨愣了愣。 “方师弟出生在南国?第一次经历极夜?” 方杨没有说话,而是一脸的茫然。 贾元芳看他这副模样,确信了自己的猜测:“那我便和师弟说道说道。” “愿闻其详。” “极夜历时三个月,也有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频繁出没的魇鬼,这个时期只要做好防护,闭门不出,一般都能平稳度过,但到了第二和第三个阶段,才是真正的天灾。 第二第三个阶段被称为食息,天空中会出现一个巨大的涡轮,那是自然形成的天地之桥,恐怖的浩瀚伟力,不消半个月,就能抽干北方的真气,到时候所有的修行者都将无法吐纳,那才是真真正正的浩劫。” 第三阶段,食息成型,涡轮不再转动,它就会把吞噬的真气再倾吐出来,天地间将肆虐起罡风和真气潮流,若是倒霉,被这些乱流卷入,就是入形都无法活命。” 贾元芳大致地概述了一遍。 方杨听得心惊胆战, 自己这是穿越到了怎样一个世界, 炼狱级开局吗? “那师兄,有什么方法能提升在极夜中的生还几率?”方杨忙问道。 “我这到是有些总结。第一个阶段的话,减少外出就行,最关键的是第二个阶段,这一时期切记避免真气的消耗,一旦气海亏空,天地间就没有可供你吐纳恢复的真气存在,秘法和咒术都无法施展,天地之桥难以沟通。 这一时期,陨落的强者很多,仇家会使用人海战术,直到你气海耗竭,彻底沦为待宰羔羊! 至于第三阶段嘛,嘿嘿,这得看脸了,脸黑运气差,可能闭户家中,都会无缘无故被罡气绞死。” 方杨点头,表示记住。 心中,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很多想不通的问题都有了答案。 难怪自己上次偷跑失败,燕九月没和他动手,反而选择和解,食息到来,她是不敢因此负伤。 让方杨接管道院,替自己排除隐患,是不想在食息时造成真气消耗。 可见,燕九月心机之深,做任何事都带有目的性! 这种被利用的感觉,让方杨很不爽。 不过也就三个月时间,这道院里除了老仙师,没有其他能威胁他的存在,就算发生变故,他也能应付。 现在该做的,是迅速积威,提高自己证保司师兄的地位, 然后,大肆赚取施恩点。 第二十七章:脸都贴上来了,能不出手吗?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宵市的人相比起昨天明显增加了一倍,因为极夜的缘故,物价被抬高了数筹码不止,尤其是护身类的灵符和照明类的宝珠,被吵到了十金珠都有人愿买。 因此,争执也更多了,还有不少人因为一言不和动手打架的。 对付这类暴脾气的人,贾元芳的给的建议就是以暴制暴。 这期间,方杨收获了好几波施恩点,但大都是来自一些初境弟子的,给他带来的收益不大。 两人一起行动,很快就有点管不过来的感觉。 这时,宵市的入口位置,攒动的人流中,传出很大的喧哗声。 方杨和贾元芳都是不约而同的转过头。 “是云桑水师兄!” “他竟然也会来宵市。” “这人很出名?” “三代的首席弟子啊,整个道院为数不多的几个感真,还是仙师的十大亲传之一,五年前的极夜就是斩鬼道第一人。” “那难怪。” “他这个境界,宵市的东西也能入他的眼?” 人流里,被簇拥着一名靛蓝色劲装的青年, 近乎两米的身高,让他即使站在一堆人里也格外显眼。 周围传来的问候甚至恭维声他都像是没听见,神情淡漠。 走过去,周围的人纷纷让开道路,然后驻足观望。 “云桑水!”贾元芳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这人那么受欢迎?”方杨面无表情,心中还是有点疑惑,听众人交谈的内容,这人似乎还是个感真。 “方师弟,你该不会连他都没听说过吧?”贾元芳张了张嘴,一脸的难以置信,就是方杨说他没经历过极夜时,他都没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没听说过。”方杨摇了摇头。 “每代新弟子入门,测试灵根的白牙石上,一直留着的都是他的名字,去年全体的神祭活动,他更是直接让蛮乌天睁开了假眼,你居然说不认识他?”贾元芳面庞抽动,对方杨彻底无语。 “龙傲天?”方杨忍不住道。 “什么?”贾元芳好奇,没听懂他说的意思。 “没什么。”方杨耸耸肩。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云桑水朝着前方走来, 他的眼神沉凝如水,直勾勾看向前方,像在寻找着什么,周围的一切都被他自动过滤。 直到最后,他深蓝色的眸光定格。 “我怎么感觉他在看你。”贾元芳一直注意着云桑水的动向,此时忍不住戳了戳方杨的肩膀,提醒道。 方杨闻言,这才重新抬起头,刚好对视上前方青年的目光。 还真是在看自己! 方杨莫名其妙,这人他分明不认识才对。 直到两人间的距离只剩下十米时,云桑水才停了下来。 他的目光至始至终都没挪开过。 “方师弟。”贾元芳察觉的事情好像有点不对,用手碰了碰方杨的肩膀。 现在,所有人都顺着云桑水的目光,向两人看来, 贾元芳站在方杨身旁,被无数双目光注视着,感到浑身发毛。 这踏马,该不会是方杨这小子多久惹了云桑水吧? 事情着实诡异,他赶紧后退了两步,和方杨拉开距离,心里产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云桑水师兄看的那人是谁?” “看装扮是证保司的,可惜脸生,应该是新加入的。” 周围一片嘈杂,吃瓜群众们的目光就这样在云桑水和方杨间来回切换。 “你瞅啥!”干瞪眼不说话,方杨心中一阵烦躁,失去耐心道。 云桑水这时终于有了动作,他上下打量了方杨一番,嘴角上擒,露出一抹玩味的弧度,随后就侧过身,看向一边。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懒得管,小师姑交代的事,我只管做!”一道温润的男声传来,直接响起在耳畔,是传音入密。 方杨蹙眉,探知到声音的来源,正是云桑水。 “小师姑说了,一会让我随便找个铺子寻恤滋事,装得越不讲理越蛮横越好,最好欺负下新弟子,然后给你机会打我的脸,再被你击败,衬托你很强,很有正义感,为你建立威信。” “听懂了吗?” 云桑水再次向方杨传音入密。 听罢,方杨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两下,算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这娘们真会玩,还能想到这种招数,送个龙傲天级别的人物来给自己踩....... 云桑水说完后,就没再理会方杨,而是顺着道路走了下去,打量着周围的店面和摊铺,好像真是来选购东西的一般。 而那些被他扫过的店铺老板,都是忍不住浑身抖了抖,期盼着云桑水能驻足来自己的摊位,似乎那是莫大的荣幸。 方杨站定原地,没多时两人就擦身而过。 原本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也随着云桑水走远,最后慢慢挪开。 “方师弟,你真不认识他?”贾元芳走了回来,奇道。 “现在认识了。”方杨咂咂嘴,转过身,朝云桑水离开的方向跟去。 现在能怎么办, 有人送脸来给自己打,自己还能收住巴掌不成? 顺着人流,走向前方。 这位三代首徒造访的消息也逐渐传开,因为好奇心,前来围观的弟子越来越多。 “你要去干嘛?”贾元芳跟在方杨身后。 “恪尽职守喽,维持宵市治安。”方杨回答。 大概随着人流行进了六七分钟,最前方的云桑水才停了下来。 他站定在一处地铺前。 摊主是名穿着碎花青衣的少女,脸色白皙,五官精致,只是头发有点乱糟糟的,中间还竖起了一撮呆毛。 “真不可及,真亦可及,修为真我,明亦道我,空闻空见,识实劣闻,识实良见,善修我身,善擢他见......” 少女口中念念有词,推敲着道经中每个字的含义,一时间忘我,就连云桑水站在她面前,也没有半点察觉。 云桑水缓缓蹲下身,脸上开始堆积起阴郁之色。 他没说话,直接从摊铺上拿起一枚丹瓶,也没征询少女的同意,就放在鼻尖闻了闻。 下一秒, 啪嗒! 丹瓶直接被砸在少女面前,硬生粉碎,里面青色的药丸顿时散的满地都是。 “啊!” 少女如梦初醒,像是炸毛的猫儿,直接一机灵就蹦了起来。 紧接着,她就看到了一张又一张陌生的脸,黑压压的人流,把她的摊铺围得水泄不通。 她傻了! 这是什么情况? 好......好多人! “那么劣质的回气丹也敢拿出来卖,你是想让买主服用后,阻塞经脉当场暴毙吗?” “还有这个一气回春散,你莫不是炼制的时候跳进丹炉里泡了个澡,全然一股异味!” “还有这瓶元液,我怀疑你是直接加了一瓶子的马尿,简直臭不可闻!” 啪嗒...... 连续好几声,一个接一个的丹瓶被砸在地上,伴随而来的还有前方青年的咒骂声。 少女彻底傻了, 这些丹药是她在道院里唯一亲近的师姐托她卖的,可现在却转眼被糟践在地上。 “住手!” 她的眼眶顿时就红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委屈感爬上心头,泪水直接宣泄而出。 脑子嗡得一片空白,本能地飞身扑了上去,把地摊上为数不多的几个玉瓶死死护在怀中。 第二十八章:他是黑暗里的一束光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空气里异乎寻常的安静。 没人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也没人想到云桑水会砸一个五代弟子的摊铺。 气氛足足凝滞了两分钟。 “砸得好!” 人群里不知是谁喊道,紧接着,就是接二连三的附和声。 云桑水师兄德高望重,指认丹药是假的,那就一定是假的! 一时间滑稽的一幕发生, 没人去检验丹药的真伪,也没有人去思考这其中谁是弱势群体,在场的众人都开始批评起少女的“贩假”行为。 这位声名远播的师兄,仿佛就是他们的道德标杆,做得任何事都是对的! 千叶子就像是汪洋大海上的一叶扁舟。 “不是的,我没有......”她的眼眶发红,绝望地摆动着双手,在一连片的谩骂中,解释却显得如此的苍白和无力。 哐当...... 随着最后一声响起, 摆满货物的长桌被青年掀翻在地。 这一声,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像有一层浓重的阴云堆积在心底,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在节节后退中,后背接触到冰冷刺骨的墙面,深深的无助感如潮水般涌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如此的忍让和退步了,还有人会来欺压自己。 真的和阿翁说得一样啊, 冰冷的尸体不可怕,长嘴的活人才最恶毒! 回想过往, 她是个差点沦落为血糊鬼的弃婴,被守灵人捡到才侥幸活命,从小生活在阴冷漆黑的义庄,陪伴她的只有一个耳聋的失独老人,千叶子称呼他为阿翁。 两人相依为命八年,阿翁才猝然归天,她没有悲伤,而是安静地用皮革卷起了老人的尸体,然后埋入厚土。 失去倚靠后,就是长达两年的拾荒生活,直到被一户农家收养。 只是很快,“母亲”就开始对她感到嫌弃,觉得她死板、呆滞、无话,不像是个活人...... 被赶出家门后,又陆陆续续几年的流荒,最后被老仙师带上道院,才感受到了一点家的温暖。 只是常年累月的阴暗生活,已经塑就了她野猫一样的性格,怕人、畏光、喜欢躲在偏僻的一角,以及浓浓的自卑。 遇到别人的欺压,本能地就想委曲求全。 凡此种种,都使她下意识地回避和人接触。 “为......什......么!”三个字,从牙缝里挤出,眼睛因为充血而变得赤红, 她渐渐拿起了地上的长剑,状若魔怔。 空气再一次陷入安静, 那原本吵嚷叫嚣的人都纷纷闭嘴, 连云桑水都有点懵了, 这姑娘,怎么反应这么激烈? 自己只是砸了对方的铺子而已。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神...... 她,想要杀人! “等等,这些丹药,我赔.......”云桑水想要解释,可已经来不及。 千叶子身子前期,左脚向前踏出半步, 手里提着的长剑杵在地上,随着她的奔跑间,带起一条笔直的沟壑, 虚子上清剑,第一式, 斩。 血红色的瞳孔里爆发出一道慑人的寒芒,长剑临空,罩着云桑水的头顶劈落而下。 刺啦~ 一声金属切割的声响。 云桑水倒飞出四五米,临时施展了一个金罩术,才挡住千叶子的一击。 少女没有罢手的意思, 再次抽剑拔身,双脚弯曲轻轻一蹬,跃起两米。 半空中,长剑一翻,被她反握,剑身贴在了手肘处。 她是想迅速突进,然后抹脖! 这两个简单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滞涩感,如果换做是寻常初境修士,被她方才斩退后,肯定反应不过来躲避这第二击。 只是,她要对付的人是云桑水,对方已经远非初境。 “适可而止吧,我赔你便是。”云桑水皱了皱眉,手上飞速掐诀。 千叶子的长剑转瞬便至,带过的剑刃却在对方脖间五厘米处,被一股汹汹劲气生生牵制住, 随后,就是双倍的反震力,直接把她的身体掀飞而出,砸向矮墙。 “咯。” 千叶子嘴里发出痛苦的怪音,脚尖点墙,再次借力跃出。 这次,是朝着云桑水的胸膛直刺。 “入魔了?” 云桑水蹙眉, 自己都答应赔偿了,这女娃怎么还不死不休。 他想让千叶子暂时安静,这次直接运起了三层真气。 金罩术释放,在剑尖来临时,施放了五倍的反震之力。 砰。 千叶子身子抛飞,这次直接撞得矮墙坍塌。 周围没有人说话了,很安静,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而人群中的方杨,也是沉默, 在发现云桑水找上的人是千叶子后,他就顿感无语。 这姑娘,也忒惨了。 先是考核被卫索偷袭打成重伤,然后又被魇鬼附身,再然后伤势刚好,出来卖个伐髓丹却被人说成贩假,今天更是被云桑水砸了铺子。 连方杨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忍不住捂脸,苦笑。 救救孩子吧,够倒霉的了...... 这时,伴随矮墙的倒塌,尘埃四起, 可没多时,一道瘦小的身影就有从中怕了起来。 她的身上染上了几道血痕,但眼神里的凶光却仍未退去,已经失去理智。 “杀......了......你!” 她厉喝一声,这次直接催动起气海里所有的真气, 乌金色的子虚上清剑上,顿时被包裹上一层氤氲的流光。 小瞬息施展,直接突进到云桑水的身前,一记斜斩。 这一次,直接释放出了劲气, 一击之威,已经不像是一个初境前期该有的实力,估计连初境中期都无法完全抗下。 “有毛病?”云桑水握了握拳,对方看样子完全是一副你死我活的架势。 两人实力察觉实在太大,这次直接八倍反震。 千叶子的斜斩完全破不开云桑水的金罩术。 身子第三次横飞出去,虎口直接裂开,长剑也脱手飞出。 落地的姿势很不幸运,左腿向右弯曲, 清脆的骨裂声,离得近的人都能清晰听到。 她躺倒在地,嘴角有血丝,握剑的右手也是轻轻的颤抖, 断腿的疼痛瞬间袭来,她没有惨叫,只是死死地咬紧牙关, 泪水不由自主地从双眼躺落,那是一种比锁在棺材里还要深沉的绝望。 强大的意志还是让她用左手奋力把上身撑起。 看着前方人群中,一张张充满讥讽和幸灾乐祸的嘴脸,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晕死。 “为什么。” 她低低地呢喃,却无计可施。 “很累吧!” 就在这时, 蓦地一双手,从后方伸来,搭在了自己的肩上,支持着她的身躯。 她回过头,就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这人她还有映像,昨晚有人找麻烦,就是对方来给自己解的围。 “师......师兄。”千叶子的表情呆了呆,眼中的血色消退了不少。 第二十九章:如此强横我竟不自知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改变不了别人,做好自己就行。”方杨对着面前的少女笑了笑。 千叶子失神,眼中的血丝消退了不少。 没多废话,方杨走出,和云桑水对立。 他的表情抽动了下, 本来想着先说一番讽刺的话,羞辱下对方来着, 可张了张嘴,却感觉无言以对。 实在太做作了! 云桑水来得时候不和自己说明真相还好,自己还能义正言辞地教育对方一番,然后猛踩,打脸,震惊四座。 可现在,方杨实在厚不下老脸。 太尴尬了。 “懒得走流程,麻烦,直接出手吧。”云桑水冲着方杨传音入密道。 方杨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于是两人都摆出了战备的姿势。 “什么情况,这人谁,他这是想和云桑水师兄动手不成?” “好像是证保司的人,这货居然连三代弟子都敢管。” 周围的看客啧啧称奇,对着方杨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但大多对觉得他不自量力。 “方师弟,你要干什么?” 贾元芳也是在这时传音入密,声音颤抖,微带愤怒。 按现在的架势来看,方杨好像是要给千叶子打抱不平, 这到无所谓,但现在关键的,对手是三代首席弟子,而且方杨在证保司还是学习期,要惹上这么个大人物,自己作为指导人,会不会受到连带责任? 想到此,他又赶忙传音:“方师弟,切不可鲁莽行事啊,你快回来。” 方杨没有回应,只是稍微侧了侧身,给贾元芳投去一个无所谓的表情。 贾元芳五官拧在一起,表情很难看,像是要哭出来似得。 简直了,怎么摊上这么个倒霉玩意儿! 他的心里在怒吼,早知道这货是个莽夫,自己决然不可能与之交好。 “给你先出手的机会!”云桑水在前方喊话道。 他心里有盘算。 虽然小师姑叮嘱让他刻意败给方杨,可他并不想让对方赢得太过轻松, 不知道什么原因,可能是小师姑对其的过分器重,让他觉得有些嫉妒,也可能只是单纯的看方杨不顺眼,尤其是上面那个锃亮的光头。 只要是会动起手,自己也得让对方吃点苦头再获胜才是。 规划周祥后,云桑水就抬了抬手,意思让方杨动手, 同时,他施展出金罩术, 想了想,觉得方杨不过是个四代弟子,再怎么强也不可能超过初境圆满,于是把原本抽调出的十成真气降到了七成。 “好!” 方杨也不客气,抬起右指,在虚空中比划了两下。 他到的动作,云桑水不由愣了半秒。 一般而言,感真以下的修士,作战方式都是近身搏斗,而感真以后,才能真气外化,或形成远程的攻击秘术,或组成沟通天地之桥的秘法。 可方杨站在远处比比划划,并没有朝自己攻击而来,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一个初境修士,难不成还能真气外化,远程攻杀自己不成? 正狐疑间,方杨就已经完成了真气的运转, 猛地,他将右手食指点出。 下一秒,就见一股血红色的真气乱流自方杨为起点,宣泄而出。 占得理他近些的弟子,顿时就感觉山岳一般的压力袭来,压得直接他们直接跪倒,眼睛要睁不开了,嘴唇和鼻子更是被劲气挤压的歪起。 “不好!”云桑水张大了嘴,心里咯噔一声,意识到不妙 这分明是感真才有的气势! 怎么会,四代弟子里怎么可能有感真! 知道失算了,一贯沉凝稳重的他立时惊慌失措,吓得赶紧把手伸向衣兜,想去取护身灵宝。 可是为时已晚,这一击方杨用出了五层实力。 真气乱流的速度几乎于毫秒就撞在了他的金罩术上, 轰! 如同平地起惊雷, 所有围观者都伸手捂住了双耳,双眼也被炸开的血红色真气耀得撑不开双目。 不管是里三层还是外三层的弟子,全都被掀飞出十几米远,一时间人影错落,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咔嚓, 金咒术之坚持了两秒不到,就应声崩碎,但好在云桑水把护身灵宝掏了出来,那是个青玉色的八角形铜铸件。 真气乱流去势不减,就要绞杀向云桑水,好在八角形铜铸件散出了一层屏障。 只是,这东西也就比金罩术多支撑了一息。 一声闷哼,云桑水上身的衣服就被真气绞碎,露出了古铜色的肌肤。 被削弱后的真气乱流依旧凶猛,好似刀片,切割在他的身上。 极短的时间就在各处皮肤间带出不可计数的血痕。 “卧槽。”方杨自己都吃惊了。 这个高阶秘术是他昨天才在道典上悟通的,名为御气穿空,消耗很大, 他心血来潮,想试试威力来着,但考虑到自己和云桑水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就只用了五成劲道,结果没曾想,即便如此,对方也没能接住。 不过好在被金罩术和灵宝削减了威力,只是对云桑水的外部皮肤造成了一点伤害,并没有伤到内部,不然对方可能就小命不保,自己也会因此触发气海内的九瓣花禁制。 即便这样,云桑水也不好受,鲜血不断的从伤口中流出,很快他就有了眩晕感。 赶忙抬手点在身上,封住穴道,然后从怀中取出丹瓶,将丹药灌入嘴中。 他的脸上变得毫无血色,苍白如纸,险些没站稳。 一片片的哀嚎声,那些被殃及的弟子跌跌撞撞地爬起来。 短暂的失明后,看到的确是无比惊骇的一幕。 他们高高在上的云桑水师兄,此时狼狈不堪,上身赤露,几乎成了血人。 而反观方杨,长得着嘴,看模样比他们还吃惊。 捂着腰,从地上爬起的贾元芳,更是差点下巴都惊吊在地上。 “方师......师、师兄!” 他感觉自己在做梦! 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被自己当成小萌新的师弟,竟然是位隐藏的绝世强者...... 难道他是二代弟子,那些几乎闭门不出三四年,只知道修炼的二代弟子! 可二代弟子怎么会来当证保司,这不科学! “你小子是感真......居然骗我,我记住你了。”云桑水声音有些打颤,身子又晃了晃,好像狂风下的细枝,随时都会折断。 “我多久骗你了......”方杨面如土色,有点惭愧,“那个,云师兄,我真不是有意的,你信我吧!” 第三十章:从今往后,你是师兄,我是师弟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昏迷的云桑水被几个弟子抬走,就近寻找医馆救治。 方杨兀自站在原地,稍稍出神。 周围弟子都是一脸骇然,久久不能平复。 今天的事,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开,他的名字也会以极快的速度散播出去。 只是可怜了那位傲天兄,因为自己没把控分寸白白受了一身的伤。 方杨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围观的弟子都退开老远,有点害怕自己, 很显然是被他刚才的手段给震住了, 许多人开始在心里猜测,他是不是道院里的其他首席师兄,同时也把印象里那些实力强悍的人物跟方杨进行比对,试图猜出他的身份。 贾元芳站在原地没动,在场所有人中,最吃惊的莫过于他, 原本以为的憨实师弟,竟忽然摇身一变成了感真大佬,任谁都会愕然不已。 方杨对视上贾元芳的目光,冲他笑着轻轻颔首。 贾元芳也咧了咧嘴,跟着笑,只是这笑容里多出了几分讨好的意味。 “贾师兄,能否借我五十金珠,下个月取到月俸就还你。”方杨走近说道。 “你说什么?”贾元芳笑容收起,皱起眉,不悦道。 “借五十金珠啊。”方杨滞了滞,以为他不乐意。 “不是,上一句。” “贾师兄。” “瞧你说的,从今往后,你是师兄,我是师弟。”贾元芳一本正经地拍了拍方杨的肩膀,重新露出爽朗的笑容,“方师兄,以你和我的关系,还需要说借字,当贾某是什么人?师弟我这有恰巧带了八十珠,师兄你只管拿去用便是。” 说罢,贾元芳没有半点犹豫,直接解下了腰间的钱囊,递给方杨。 方杨哭笑不得,伸手接过, 八十金珠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他转向了身后,走到千叶子身前。 “你那些丹药,就当是我买了。”方杨把钱囊递去。 对方两次遇难都和自己有关,方杨对她抱有几分惭愧。 少女的眼神里的血色已经彻底消退,偏着头,不敢和方杨对视。 她从来没接受过陌生人帮助,对方却如此伸出援手,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让她无所适从。 许久的沉默,千叶子没有说话,也没伸手去接。 “没必要自备和忍让,你比任何人都要出色。”方杨蹲下,笑了笑,把钱囊塞进她的手中,然后揉了揉女孩的头发。 千叶子心脏轻轻颤了颤,用余光看向身前的青年。 二十出头的模样,一张光洁的脸,还有和煦的笑,以及锃亮的光头。 黑暗的时间,好像因此透进了一束光。 ....... 回灼幽殿的路上。 脑中的系统栏又有了新数据更新。 “助力人物2,千叶子,施恩点+380;可偷取40%。” 方杨为之一愣, 瞬间就暴涨了380点,简直恐怖! 那姑娘现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态,能给他一下子加那么多施恩点。 想着,方杨心里有点怪异的感觉, 好像自己有那么一丝丝的无耻,有利用别人感情的嫌疑。 进了灼幽殿内, 这个时间,大概是子时左右,正空的烈日开始了西沉, 估计这明天一早,就会彻底沉落,到那时就是彻彻底底的黑暗。 他并没有和道院里的其他弟子一样,想方设法地去制办护身灵符,这些对他而言都没多大意义。 作为邪灵,他本身就对魇鬼有震慑体质。 坐在了蒲团上,方杨入定,进行今晚的修炼。 现在,助力系统的数据,前五大概是这样: 【助力人物1:卫索——境界:初境——施恩点:790——可偷取修炼中所获真气:84%】 【助力人物2:千叶子——境界:初境——施恩点:460——可偷取修炼中所获真气:40%】 【助力人物3:燕九月——境界:感真——施恩点:50——可偷取修炼中所获真气:3%】 【助力人物4:贾元芳——境界:初境——施恩点:150——可偷取修炼中所获真气:9%】 【助力人物5:宋仁——境界:初境——施恩点:190——可偷取修炼中所获真气:12%】 贾元芳的施恩点出现了一次涨幅,很明显,对方是知道自己的实力,然后联想到上次自己救他,感激值猛增。 助力人物的后五名,是在宵市时帮过的一些弟子,大都实力低微,资质不好,施恩点贡献的不多,带来的助力可有可无。 前五中,对卫索和千叶子的偷取他都没开启,因为两人都对自己有用,尤其是卫索,他的偷取值已经快接近饱和,能为自己带来一个附加永久的助力栏。 至于千叶子,则是个好苗子,可以培养到更高境界再进行剥削! 时间来到第二天。 极夜彻底降临。 外出的弟子逐渐减少,但是有不少人活跃在细雨楼、万法阁、书斋、灵田等等这些地方。 在所有交谈的弟子中,有两个名字开始被频繁提起,那就是云桑水和证保司新入行的一名四代弟子。 尤其是守夜道童,因为成天闲出屁,只能闲聊打发时间,口耳相传,那名证保司师兄被逐渐夸大...... 有人说他是仙师的亲传之一,但为人低调。 还有人说他其实是二代弟子,只是十年没出关,出关就是为了扬名立万。 更有说他是细雨楼的幕后会长,当证保司完全是为了体验普通人的快乐。 这些言辞,方杨都不知道,因为极夜来临,宵市又是人流汇集之地,怕生出事端,因此被下令封锁,不再进行易物, 证保司,也被迫休假,只有部分名气大点的,才能在细雨楼做做担保人,赚点外快。 到了第二第三天,方杨的名字才被公开出来,这其中不乏燕九月的推波助澜。 他的形象也有了统一的定义。 大致标签:光头、实力未知、别问问就是强、一招必杀的那种。 就这样,大概又过了五天,这些光头师兄的热度才开始慢慢下降。 这天。 黑暗里, 灰色的雾气越发浓郁,笼罩在鹿矮山上空, 道院里,原本用以照路的马灯,其中的灯芯都是颤了颤,光芒越发微弱。 原本盘膝坐在灼幽殿中的方杨,似有所查地睁开眼。 积殷台上,燕九月眉梢跳动,也是站起了身。 第三十一章:新认知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方杨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随着极夜的到来,气温每天都在下降,即使有护山大阵的存在,也有漏网之鱼,低级魇鬼蛰伏在任何一处角落,随时准备向活人下手。 出门的弟子,越来越少。 就在刚才,方杨的意识里,捕捉到一股凶戾强横的气息,似乎是从护山大阵的上放传来。 缓缓皱紧了眉头,从蒲团上起身。 他是答应过燕九月的,之后的时间逐渐接管道院,保护众弟子的安全。 也不知道护山大阵外出现了什么存在。 推开大殿的铜门,施展出大瞬息。 几分钟后,他来到了稍显开阔的地待。 这是座九方祭台,最高处矗立着蛮乌圣像。 周围一片漆黑,偶尔还能在昏暗的角落里捕捉到魇鬼的存在,只是这些鬼物都太过弱小,完全不敢靠近方杨。 站定在祭坛上方,这一次,意识外放下,感受到的气息越发凝滞。 似乎有个巨大的生物盘旋在大阵上方。 是个会飞的东西! 入耳,还能从外部听到细微的声音,有点类似禽鸟的鸣叫。 方杨于是伸出右手,朝头顶点射而出。 一道血光立时冲霄而起,在触碰到大阵时激荡开。 强光透出,把天穹短暂照亮。 盘旋在山顶的,是数只身形巨大的鸟类,体长将近百丈,翅膀张开,仿佛要笼罩世界。 “这么大只......” 方杨瞠目结舌。 他敢确信,那是活物, 估计是这个世界的异兽。 这种鸟类好似并不畏惧黑暗,在大地和山峦间逡巡着,以魇鬼为食,可想而知,实力是有多恐怖,若非有大阵防护,应该就已经把掠食目标锁定进了道院。 “那是秃鹫!” 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女声。 方杨回过头,发现来人是燕九月。 他并不惊异,自己的意识能感应到大阵上方的变化,对方也肯定能,会出来探查情况属于常情。 “秃鹫?”方杨一怔,感觉迷糊。 秃鹫能有那么恐怖的体型? “准确的说,是静庭司豢养的秃鹫。”燕九月走到了理他两米处,同样抬头望向头顶。 “静庭司?”方杨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并不深,对于他而言,这又是个新名词。 “静庭司是南方大雉国的一个军属机构,掌管斥候、密报和特务,他们以秃鹰监视天下,同养,也留意着我们北方的风吹草动。”燕九月眼神深邃,解释道,“极夜到了,很多北方人挨不过寒冬,就会想方设法地逃去南方避难,静庭司在这一时期都会派出秃鹫,防止有北方的流民侵入。” 方杨嗯了一声,点点头,算是知晓。 他是听说过的,北方在典籍中被称为神弃之地,因此每五年会经历极夜,而南方则不同,那里冬暖夏凉,太阳每天都会按时升起和落下。 南方的大雉国力强盛,千万年间,就算北国有过不数次南下的侵略行动,可都无法踏入雉国的疆土半步。 “可这秃鹫,为什么一直盘旋在道院上方?”方杨有些不解。 燕九月没有作甚,她同样费解,不然也不会亲自出来查探情况。 忽然,方杨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你听说过影门吗?” 可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自己这是废话。 自己一个外来者,都能知道这个势力的存在,燕九月作为土著,肯定比他了解的更多。 话音落下,他没有注意到的是,燕九月因为他这句话,身躯颤抖了下。 足足过了两分钟,发现对方没有回应,方杨才转过脸。 黑暗中,靠着意识视物,女子面沉似水。 方杨察觉到有点不对,这个话题燕九月好像敏感。 但他并没有要就此止住的意思,他觉着这件事关系甚大,有必要让对方知道,于是继续道:“我好像听说过,影门的势力驻守在南方,我怀疑道院里有影门的细作。” “你知道什么?”燕九月的目光蓦地看了过来。 “道院里有个三代弟子,叫李子黜,你可有印象。”方杨准备全盘托出。 燕九月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一甩衣袖,随手在祭台周围布置了一个隔音咒。 方杨抿了抿唇,将那次逃下道院,遇到李子黜和李子擢的经历讲了出来。 当然,他省略了一些细节。 比如那个送魇鬼给自己的神秘人,如果不是有系统的存在,他也完全不会知晓对方的姓名,就更别说把李子擢和李子黜与影门联系在一起。 为了让逻辑合理,方杨就胡诌称自己亲眼看到两人会面,其中一人提着灯,自己刚好看清了他们的面孔,觉得两人长得很像。 “额,对了,我还从他们口中听到一人,叫圣衣主。”方杨顺嘴提到。 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个称呼很有逼格。 圣衣主, 一听就像是顶头上司的职称。 天太黑了,方杨没有发现的,他说完这话,燕九月的神情变得越发古怪,眼中,有深深的恐惧。 “好,我知道了。”燕九月淡淡回答。 “嗯。”方杨没去计较那么多,转过身,就朝自己的灼幽殿而去。 六次的短暂接触,已经让他对燕九月有了粗略的影响,对方心机很深,做事周祥,而且就算再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也不会在别人面前露出反常的神态。 秃鹫在鹿矮山上分盘旋了将近两个时辰,才缓缓振翅离开, 这些庞大生物的眼睛是灰色的,能洞穿黑夜,它们似乎已经记下了道院里的每一景每一物....... 很快,又是三天过去。 今天一早,道院的祭台位置就出现了几名道童,他们手里提着油灯,将黑色的气石安入周围石柱的镶嵌槽内。 一时间,阵法被开启,蛮乌圣像散发出金色的圣光,把周围的黑暗驱散。 随后,几名道童又走到一旁,敲响了道钟。 钟声响起,即意味着召集弟子集合。 就在昨日,小师姑临时吩咐,新一届的首席弟子选举,提前进行! 即使现在是非常时期,即使黑暗的角落里潜藏着魇鬼,可钟声响起的一刹那,不管是在屋中打坐的弟子,还是在细雨楼处理纠纷的证保人,都是纷纷看向祭台的方位,然后站起身,全速朝着钟声的声源之地赶去。 灼幽殿中,方杨也睁开眼,稍微迟疑了半秒,也起身推开了殿门。 第三十二章:被救赎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首席弟子的选举每年召开一次,一是为了给有资质且刻苦的弟子机会,二是为了施压,让尖端弟子不敢懈怠。 首席不单只是名誉头衔,更有整个道院的资源倾斜。 今年情况特殊,因为遇上极夜,所以迟迟未能召开,在所有人都以为选举要推迟到极夜过后时,集结的钟声却忽然敲响。 直到祭台下人满为患。 大部分弟子都是兴致不高,毕竟每年每代首席只有一位,跟他们没有半根毛关系, 鲜花是需要绿叶衬托的,没人想当陪衬。 “元芳,你怎么看?” 这会,三代四代和五代的弟子基本都已到齐,人群中也响起了交谈声。 “应该和去年差不多,但有一定变化。不过,我敢肯定,这次选举有一人,会横空出世。” 证保司的团体中,大概四五个人围在一起,贾元芳也才其中。 “哦,此人是谁?”一个带着鼻环的壮硕青年奇道。 “哈哈,此人乃是我的至交好友,更是与我有过命的交情,曾一击挫败三代首席云桑水。”贾元芳吹起牛脸都不带红一下。 这几天,他的心情异常不错, 和感真期的师兄能说得上话,这在四代弟子中,是多有面儿的一件事! 虽然不明所以的,这些天修炼速度变慢,但也没影响到他的心情,毕竟效率只是降低了十分之一左右,他将之归咎为极夜里,天地间真气稀薄的缘故。 “云桑水败了,你可就吹吧!”几个证保司的人都是一脸鄙夷。 宵市的事并没传播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很多闭门不出的弟子对此事还一无所知。 “呵呵,你们几个土鳖也不去打听打听。七日前,云桑水在宵市找茬,欺负新弟子,结果我那位兄弟看不顺眼,直接上前就将其一指挫败。” “云桑水能去宵市,你别给爷笑死,还是被一指击败。”这消息太过离谱,一时间没人相信。 “不信,得,一会等着看你们被打脸。”贾元芳懒得和他们虾碧碧,作为能和感真境师兄攀得上关系的人,面前这群初境弱鸡,在他眼中就是坐井观天。 没多时,从正西方就走来一人。 此人的到来,引来了不小的轰动。 这人是云桑水。 他的面色红润了不少,伤势已然痊愈。 本来,方杨的御气穿空就只是对他的皮肉造成了伤害,回去后,他吃了不少滋补的丹药,又涂了金创散,伤口基本结痂。 他的到来虽然引起骚动,但却无人敢对他妄自议论,毕竟是三代首席,都怕得罪。 云桑水一如既往的淡漠,周围弟子全被他无视, 他并不注重虚名,不然也不会答应燕九月,去给方杨做垫脚石。 “元芳兄,我看云桑水师兄很正常啊,哪里有被人击败的样子?”鼻环男笑着,虽然是反问句,但他的表情,怎么看都有点讥讽的味道。 贾元芳没理他,而是环顾四周,到处逡巡着, 蓦地,他眸光一亮,定格在斜侧方熙攘的人群中,身着证保司服侍的青年身上。 这人五官立体,面庞轮廓分明,眉毛极少,虽然仍是光头,但后颈位置已经长出了浅浅的发须。 变化有点大,他险些没认出来,好在对方的面部轮廓和身形熟悉。 “哈,他来了!” 贾元芳脸上堆起浓浓的笑容。 “方师兄!”喊了一身,就朝青年的位置招呼而去。 原本和他同行几个证保司弟子,都被他的动作吸引。 “方师兄!” 方杨听到声音,于是转过头,笑着迎了上去。 “贾师兄,精神不错啊。” 借了对方的钱,方杨觉着还是有必要和他客套一番。 “方师兄才是神光焕发,和换了个似得。”贾元芳恭维道。 两个老狐狸都是挂着油腻的笑,像是远乡见故人,分外热情,至于彼此心里在想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哪里哪里,不及贾师兄光彩照人。” “哈哈哈,还是方师兄意气飞扬。” “贾师兄才是渊渟岳峙。” 两人相互吹捧,看得周围弟子瞠目结舌。 好一阵寒暄,方杨耳边才响起声音,是燕九月在向他传音入密。 “贾师兄,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一步,咱们择日再谈。” “一定一定。”贾元芳躬身笑道。 一边,那几名观望的证保司忍不住脸冒黑线, 只觉得这两货无耻至极,互吹了十来分钟,竟还要择日再叙。 待方杨走后,贾元芳目送他远离,这才回到了行列中。 “元芳兄,那个莫不是你所说的,曾一招击败云桑水的人。”鼻环男已经忍不住,放声大笑。 “正是。”贾元芳回答的过段,对鼻环男的嘲笑感到不以为然。 “击败云桑水的人,还叫你师兄。”鼻环男的笑声有点魔性,周围几个严肃些的证保司弟子也是忍不住跟着笑出了声。 “我和方兄有言在先,他叫我师兄,我也叫他师兄,咱俩各论各的。” ...... 祭台的神像后方,站着九人,七男两女,如同众星捧月。 九人是这次选举的候选人,是燕九月钦定,每代弟子三名,都是实力领先者。 五代弟子中,是燕九月、卫索和入门考核时,排在第二位的少年,此时也已经晋入初境。 四代弟子里,有方杨和两名男子。 三代弟子,则是云桑水和一男一女。 方杨一度成了焦点,他这个忽然冒出来的莫生面孔,让人感到不安,尤其是四代弟子里,那位前任的首席。 而九人中,唯一知道方杨身份的,只有卫索。 按照平日的习惯,这种万众瞩目的场面,他必然会好好表现一番,可此时却夹起尾巴,躲在了最不惹人注目的角落。 心里简直怒涛狂涌。 这邪灵,竟然真让他混进了证保司,而且还成了首席弟子候选人, 关键,这也就罢了,这货还厚颜无耻地站在四代弟子的阵列里。 卫索心里有鬼,所以不敢和方杨有交流,心中惴惴不安,生怕对方一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结果出来了,获票数最多便是这一届的首席弟子。”燕九月并没有出现,但意识却笼罩在祭台上放,传出声音,“不过,我新定了规则,这次,如果对选举结果存在异议的备选者,可以通过比试,取代首选的位置。” 话音落下,全场沸腾。 引来了不少争议声。 这新规则明显是为方杨特设的,他虽然通过宵市的事,有了一点名气,但并不可能在道院例行的选票制度性胜出,迫于无奈,只能制定了这条新规。 此时,选票的结果, 五代弟子里,第一是那名叫屠赞的少年,千叶子和卫索几乎无票,基本一边倒。 四代弟子,第一是陆山山,听说是细雨楼里做任职登记的女子的孪生哥哥。 三代弟子,依旧是云桑水,和他相比起来,另外两个备选就是陪衬一般的存在。 “谁有异议?”燕九月的声音传来。 方杨踏出半步,正想应声,可一旁,却率先响起一道女声。 “我......” 一人走了出来。 在场众人见状都是愣住了。 是千叶子。 一众五代弟子都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的人会是她,平日里死气沉沉的闷葫芦。 少女像是用了莫大的勇气,才从人群里迈步而出。 被所有人注视,她在微微颤抖。 不过数息后,少女还是抬起了头,眼神里流露出几分坚定。 “没必要自备和忍让,你比任何人都要出色。” 她在内心反复念叨着这句话。 背脊于此同时一点点挺直,果断走上了祭台。 第三十三章:那个男人,出现了!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你我如今都是初境,动起手,我未必输你。” 和千叶子一起站在了祭台上,屠赞脸色很难看。 这一切全然不在他意料中。 他入门以来,一直刻苦修行,而且还努力和同代弟子交好,一周前成功迈入初境,有了成为备选人的资格,他那是就暗自窃喜, 五代里,对他有威胁的就是卫索和千叶子,这两人实力都在自己之上,可奈何,两人名声都不好,偏偏首席弟子是选票制。 如此想来,他一度觉得自己会受到同代师弟的拥戴,结果也如他所料,他以票数碾压,成为首选。 但这时,小师姑却忽然说加了规则,不服者能决斗,胜者取代首选, 瞬息,他心里就不畅快了,感觉无比的愤怒。 既然是通过实力选择首席,那何必又设置一个选票的制度来戏弄自己。 他下意识的,就归咎为小师姑看不起自己,估计是早就内定了千叶子。 这种被欺骗的感觉,换做任何人,估计都会出离暴怒,他现在只是强自压制着火气。 “我也不会手下留情。”千叶子攥紧自己的子虚上清剑。 按照她以往的性格,是必然不会上台的,就算出现如今这样的情况,她也会努力朝对手道歉。 可现在,她想要改变。 只以为,有人曾说过,她比任何人都要优秀, 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得到别人的肯定。 “那我就堂堂正正地打败你,成为五代首席。” 屠赞提着手里的墨黑色钢刀,眼神逐渐锋锐, 未出鞘,钢刀似乎就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波动,在剧烈颤动。 他的天赋本就不错,能在入门考核中杀入前三,就可见一斑。 千叶子,也在这时,面色放空。 锵! 长剑和钢刀几乎同时出鞘。 “他输了。”台下,仅是看了一眼,云桑水就得出了结论。 “师兄何以见得?”三代备选里的女子奇道,“同为初境前期,近战之下,女子相比男人,天生不占优势吧。” “无论是拔剑术还是拔刀术,入门时虽然仙师不教,但自己也需领悟,这是门必修课。”云桑水语气平淡,“那个丫头,明显领悟更甚,已经远超她的对手。” “师兄一向眼光独道,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前几日宵市与人决斗,不也输的狼狈。”女子掩嘴偷笑。 “那不一样。”云桑水本想开口争辩,说是自己轻敌,不过转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那个人......是真的很强,我觉得他至少是感真境中期!” 他从来不是一个很在乎别人眼光的人,不削于给自己找借口,这些天冷静下来后,回想起方杨的一击,依旧觉得心惊胆战,就算当时自己使出全部实力,也未必能抗下。 “感真中期?怎么可能,四代弟子中会出现感真中期?”女子不敢置信道。 “凭空冒出来的家伙,前几年为何没听说过,你真觉得他是四代弟子?”云桑水苦笑,想着,顿时觉得那天输得不冤。 “师兄是觉得.......”女子说到此,就闭嘴不言,神情怪异。 离两人二三十米的方杨,一眼不眨地望着祭台上,两人的对话却是稀疏被他听进耳中。 以他的实力,现在感知既然无比敏锐,就是地上掉下一颗尘埃,都能被他所捕捉。 这时候,祭台上的战斗也快接近尾声。 千叶子状态空灵,越来越专注,剑招穿插间几乎没有半点间隙。 相比之下,屠赞就黔驴技穷, 用着力道凶猛的钢刀,挥舞起来却异常笨重,一开始还能出招反击,可现在却只能被动躲闪。 他完全能够体会到那次决斗时,卫索的心境, 这种被死死压制,几乎不给对手留任何喘息之机的出招方式,让人十分的压抑。 放下包袱后,千叶子更加果断,不再和入门考核一样,一味留手,生怕伤及同门,剑诀凌厉,已经在屠赞衣服上带出了几道划痕,剑刃刺得深一点的地方,已经渗出鲜血。 “果断了不少!”积殷台内,用意识留意比试的燕九月,都是忍不住惊咦了一声,眼中的器重之色愈浓。 锵! 随着最后一声,屠赞手里的钢刀被挑飞在地,比试宣示结束。 子虚上清间,也是指在了对手眉心。 吸取了和卫索对战时的教训,她没有立马收手,而是等着对方认输。 屠赞的面色扭曲,咬着牙,十分不甘,两分钟后,才颓然的跌坐在地。 “可还有人存在异议?”燕九月通过意识出声问道。 台下沉默,无人回应。 “好!”这时,站在前方的方杨高呵一声,鼓起掌。 他的声音很突兀,不过很快,附和他的掌声也随之响起。 祭台上,少女向下望去,看着那名鼓掌的青年,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抹喜悦,那是独属于烂漫年少,最无邪天真的笑脸。 被人肯定,原来是如此幸福! “助力人物2:燕九月,施恩点+130。” 脑中,系统数据栏出现新变动。 方杨原本啪啪啪拍响的手掌顿时就停下了,脸上赞许的神色也一点点消失。 特么的,怎么感觉自己那么无耻, 全然是阴谋的味道....... “那么五代首席弟子之位,就由千叶子担任,从此,所以五代弟子都当以她马首是瞻。”燕九月出声道。 台下,五代弟子开口应是,但能看得出,所有人都是沮丧之色,对这个结果不甚满意。 不过,也只能这么不了了之,没人愿意出言得罪这位小师姑。 “三四代备选弟子,可对首选存在异议?” “我。”话音刚落,就有人回应。 发声的不是方杨,而是四代里另一名男子。 这人似乎叫管鸿文,初境巅峰,是四代里,公认最有可能迈入初境的几个人之一。 一边,方杨则是一脸无语, 两次被抢话,让他有些急躁。 “我也有异议!”于是,他也跟着喊话。 方杨觉得麻烦,要是等到这个管鸿文和陆山山打完,自己再上场,实在太过浪费时间。 周围传出哗然之声,没想到四代弟子,竟会两个人同时提出异议。 这该如何处理? 显然,谁先出场,都不讨好,第二个登台的人,便能坐收渔翁。 “那人是谁,这个四代备选怎么从来没见过?”这时候,才开始有人注意到方杨。 有不少人还没听说宵市的事,知情者,也未能第一时间把他和击败云桑水的那位联系在一起。 “出现了,是光头、强!”忽然,不知道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 方杨原本还兴志盎然的脸色,立即就垮了下去。 第三十四章:卑鄙小人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有好戏看了!”三代备选的那名女子笑道。 热论声不断, 那天宵市里,看过方杨相貌的大概百人,此时有人把他认出后,就开始向周围弟子介绍。 不消片刻,他击败云桑水的消息就在场地内传来。 多数人的表现是难以相信和质疑,这确实有点超乎认知,一个四代弟子,竟然击败了三代首席? “若非亲眼所见,我也决然不会相信。” 那些曾目睹事情经过的弟子,幽幽叹道。 陆山山和官鸿文投来视线,两人近日都是闭门苦修,并不知道他的事迹,从一开始就对忽然冒出的方杨感觉好奇。 因为站在神像后,两人也听不清弟子们谈话的具体内容,似乎所有人都对这个光头男表现的十分震惊,于是两人不由提高了警惕。 陆山山脸色发黑,两个备选都想挑战他,那吃亏的岂不是自己,车轮战下,必输无疑。 “要不一起上?”想到此,陆山山赶忙大声道,“谁能留到最后,就是四代首席,这样一来,公平公正,也没人会不服气。” “我没意见。”方杨出声回答。 规则算是就这样定下,几人于是登上祭台。 在走上石阶时,官鸿文却忽然向方杨传音入秘:“这位义兄,待会上台,咱们先合力围攻陆山山如何,待将他击败,我们二人再决一胜负。” 官鸿文摸不透方杨的底子,所以还是将陆山山作为最大的劲敌,想联合方杨先把对方淘汰。 “好。”方杨很随和,幽幽回了一句。 官鸿文大喜,想不到对方答应的如此爽快,这样一来,自己获胜的希望又大了几分。 “这位师弟,你我二人联手,先将官鸿文击败,再公平决斗可好?”此时,陆山山和他怀着同样的想法,登上祭台后,也向方杨传音。 “行。”方杨乐了。 三人站定在祭台上,形成一个三角。 相互拱了拱手,算是战前的礼仪。 “既如此,就开始吧。”燕九月的声音传来。 “是!”方杨、陆山山和官鸿文都是异口同声道。 陆山山手中的武器是九环刀,将近半人来长,杵在地方看起来分外沉重。 官鸿文拿着的东西则有些特殊,方杨乍看之下,以为是张长弓,稍微留神,却发现长弓无弦,弓的两柄是利刃。 陆山山运动起体内真气,手里长刀的刀环熠熠生辉, 他先是悄悄给方杨使了个眼色,在见对方点头后,就一步踏出。 “师弟,某家先拖住他,你寻机会偷袭。” 手里沉重的大刀被他挥动,如臂使指般很是轻松,完全没有屠赞那般的迟滞感。 能当上上一代的首席,足可见实力不俗。 和方杨传音过后,就朝官鸿文攻杀而去。 “义兄,这家伙实力强横,专攻力量,速度是短板,待我用刀弓将他刀环卡住,你攻他后心,定能将他制服。”与此同时,官鸿文也暗自传音。 说罢,握紧长弓中间的护手,一记斜斩,挡向官鸿文的横劈。 兵刃交击的声音传来。 刀环颤动,撞击下发出清脆的嗡鸣。 两人都没用出全部实力,明显是留了心眼,虽然和方杨密谋好,但也怕两败俱伤后,让他占了便宜。 几个回合下来,方杨没有出手的意思,陆山山有点慌了。 一边,官鸿文却是眸光一亮,被他反握住的刀弓猛然斜挑, 陆山山抬刀去挡。 一声长鸣, 官鸿文将刀弓下滑,刃尖顺势穿入对方的刀身环扣中,试图把陆山山的武器挑飞。 这种情况,谁都不甘示弱, 陆山山握刀的手往上一挺,两人的武器一时间死死缠在一起。 没人松手,松手了就会失去武器。 两人同时间左手轰出,想把对方击退。 一张一拳,撞击在一起。 狂猛的真气激荡而出,脚下的沙砾和灰尘被震荡的飞扬而起。 两人都没有后退,不愿舍弃兵刃。 硬生生扛了对方一拳,官鸿文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久久不能平复。 对方是力量型对手,若是平日二对二,他绝不会用这种缠斗的方式,而是会劲量避其锋芒,以巧制敌,可为了给方杨制造偷袭的机会,他果断选择了牵制住对手的行动, 只要等到方杨偷袭,那陆山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是舍弃武器,要么硬抗下方杨的一击, 这个计划,可谓天衣无缝,不管怎么选择,陆山山都必败无疑,对于感真以下修士,失去兵刃之便,就只能被动挨打。 官鸿文压下沸腾的气血,嘴角上翘,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 陆山山见状,心头一颤,以为对方还有别的隐藏手短。 “师弟,你还在等什么!” “义兄,速速出手!” 两人几乎是同时大吼出声。 话音落下, 官鸿文傻住了, 陆山山也傻住了。 两人对视,都是一脸懵逼。 台下弟子同样瞪大眼,不明所以。 “好的。”方杨的声音这时从斜侧方传来,已经到了两人身周五米的位置, 双手抬起,握指成全,向纠缠在一起的两人砸去。 这一瞬间。 官鸿文和陆山山反应了过来,脸色霎时黑如锅底。 就是再傻,也能意识到,自己这是被耍了。 轰。 没留给他们一点思考的时间。 炸响声过后,陆山山和官鸿文直勾勾地飞下祭台,空中,彼此对视间,尤然是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 “这.......”台下道童们面面相觑, 看着倒在台下,翻不起身的两个落难兄弟,没搞懂是个什么情况。 这两货怕不是傻子,明知有第三者还敢缠斗! “奶奶的,敢耍老子!” 方杨没动用真气,只是单纯以肉身之力将他们击下祭台,所有二人都没有受伤。 陆山山率先爬起,直接对着台上的方杨就是破口大骂。 一时间心里悔恨不已, 完全没想到对方会临阵反戈。 “无耻啊!” 官鸿文更是出离暴走,提着刀功就要冲上台和方杨拼命。 “胜负已分。”燕九月声音传来。 官鸿文步伐僵住,面色涨红,脸上的青筋一点点浮现,嘶声道:“师姑,我不服,这人使诈!” “如何使诈了?”燕九月语气里有点不悦。 “他登台时,联合我先对陆山山出手,却临阵反戈,背地偷袭,如此出尔反尔之人,怎配做四代首席!”官鸿文红眼道。 “我也不服,简直是卑鄙小人!”陆山山攥紧九环刀,手臂上的虬结的肌肉隆起。 “你如何解释?”燕九月出声,这句话显然是在问方杨。 方杨站在原地,耸耸肩,一脸无辜:“两位好像是说错了吧,明明是你们联合我,想要投机取巧。再有,我几时出尔反尔,你们让我下手偷袭,我依言照做了啊。” “卑鄙小人啊!”台下两人目眦欲裂,险些气晕。 第三十五章:尸蛊血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夜晚, 白天的事情已经休止,祭台下的人影也都散尽。 与神像相对的白玉石柱上,有金色的文字淡淡生辉。 三个人名被烙刻其上, 分别是云桑水、方杨和千叶子,这是新一代的首席弟子。 白天的争端不了了之,虽然很多人对这个结果都存有争议,但也不得不屈服于小师姑的淫威之下。 这是选举过去的第三天。 方杨在灼幽殿中,此时恰巧从修炼中睁开眼。 他感觉到,气海内的真气化作了一条汹涌的大江,江水汩汩而流,尽头处出现壁障。 这证实着,他已经到达了感真巅峰, 方杨猜测,等双腿从胚壳中化出,自己就能彻底晋升到入形期,到那时,九瓣花的禁制便可轻易破除。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至少,修为提升,他在极夜下存活的概率会增大。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掌心传来毛刺感,已经有浅浅的发须生出。 意识外放下,可以看到,自己的鼻子变得高挺,眼睛也迥然有神。 貌相相当不错。 方杨对此很满意,虽然潜意识中,还是更倾向前世的容貌,不过他转念想想,能侥幸重活,长成人样,就是最大的回报了。 盘膝假寐,大概过了三个时辰。 灼幽殿外悄然走来一道人影。 方杨察觉,睁开双眼,感到疑惑。 如今敢靠近灼幽殿的,只有燕九月一人, 可对方早在选举结束时就说过,之后一个月不会出积殷台,道院内的事宜交由首席弟子操办,她没有理由会来。 方杨把意识外放,向灼幽殿外探寻而去。 黑暗里,是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四下张望,很是谨慎。 他的身子时而贴在墙沿,时而跃上殿宇的飞檐,尽量避开有光的地方,生怕被人发现。 此人脸上缠了一圈黑布,只把眼睛暴露在空气中。 “嗯?”殿内,方杨眉梢抖了抖,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修为精进,意识笼罩下,对方脸上的遮挡纯属徒劳,穿过黑布,可以探知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此人无他,正是李子黜。 方杨并不意外他会来,毕竟距离神秘人给自己送魇鬼,已经过了将近半月,自己迟迟没有行动,对方肯定会按捺不住。 燕九月和他暗中就曾商议,先不做行动。 对方能极短的时间在积殷台、细雨楼和道阁埋下尸蛊血,显然,凭他一人之力很难办到,所以方杨推断,道院中的细作可能不止他一人,还有实力和声望在他之上的存在。 深知放长线钓大鱼的理儿,静观其变引蛇出洞才是明智之举。 思索对策间,李子黜已经悄然到了灼幽殿门外。 他估计也是考虑到邪灵感知敏锐,所以来回走动巡视,装成守夜弟子的模样,却不知早就被方杨发现。 李子黜竖起耳, 周围安静至极,几乎落针可闻, 他静听着殿内的情况,想知道邪灵是否还在其中。 方杨很配合的传出一阵咳嗽声。 李子黜一惊,吓得赶忙屏住呼吸,压下身上散发的生气,怕被对方感知到。 没过一会,灼幽殿的大门传来喀吱嘎吱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内把门推开。 李子黜身形一晃,悄无声息的躲进回廊处的梁柱之后。 脚步声哒哒传来,他心跳如鼓,全力掩盖身上的生机。 里面的人从大殿走出,向着正前方行去。 好像没有察觉到自己。 过了两分钟,人影走远,李子黜才长舒口气,探头看去。 就见远方,是个浑身笼罩着血光的生物,散发出凶戾的气息,行走的方向是弟子住处所在。 “要去杀人了吗?”李子黜背后冷汗涔涔,感觉后怕。 他敢确信,那个笼罩血光的生物就是邪灵。 这么看来对方已经脱困了! 于是,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奇特的火折子,放在嘴边轻轻吹燃。 下一秒,一簇幽蓝色的火焰就跳动而起, 火焰脱离折子,飞向高空,很快抵达头顶的大阵。 并没有任何阻碍,蓝色似乎并不是实质,直接从大阵上方穿透而过,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做完这一切,他才长松口气,跃上殿沿,向着消失在黑暗中。 站在百米外的岔道口,意识笼罩下,方杨把他的一举一动都捕捉进感知中。 应该是准备要行动了。 只是让他有点出乎意料的,李子黜竟然有手短屏蔽护山大阵。 那团幽蓝色的火焰,应该是起信号作用,给大阵外的神秘人传递消息,好里应外合。 局势越来越紧张,方杨猜不透他们要做些什么,只能本着静观其变的原则。 “尸蛊血。”方杨并没有打算现在回到灼幽殿,他想到在石洞时听到的对话,李子黜对神秘人说过,在积殷台、细雨楼和道阁下埋有尸蛊血。 这东西他在道典上涉猎过,影门的影子会被种下异蛊,为得就是防止反叛,尸蛊血是勾起蛊毒的发作,影子会被反噬,最后迅速衰老直至皮肤枯槁从骨肉上脱离,然后化为一滩血水,只剩骨架,可想而知,会承受怎样的痛苦。 这件事方杨没和燕九月提过,上次在祭台时,他也只是告诉对方自己的猜测,说了李子黜和神秘人的事。 他隐隐有猜测, 燕九月对血腥味排异这事,他是听卫索说过的,这与其说是怪病,到更像是中了异蛊的影子,若不说为了对付她,道院里的细作怎会大费周章地埋下毫无用处的尸蛊血。 燕九月虽然说了,三个月后可以随意自己去留,但方杨并不全信,暗自留有心眼。 如果影门的人操盘太大,以致他都无法阻拦,那方杨只能撒手不管,他绝不会为了对方一句简单的承诺就搭上自己的小命。 到时候坐山观虎斗,保全性命就好。 虽然很卑鄙,很凉薄,但身处这样的乱世,能活着就很不容易。 更何况,燕九月的出发点就是在利用他度过食息。 一群毫不相干的人,还是从一开始就将他当作邪灵的人,方杨没有理由卖命。 黑暗里安静无声,很快,他就来到了道阁。 阁楼外,一个人站在马灯下,像是等待方杨多时。 “你怎么在这?” “我问了那名证保司的弟子,他道你是个修炼狂,在道阁外说不定能等到你。”马灯下的人缓缓说道。 第三十六章:迁居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道阁里很多藏书,所以弟子们把这里称为书斋。 记得上次和贾元芳在石桥辞行时,他就胡诌说自己去书斋,对方显然去找了贾元芳,没想到还真机缘巧合的把方杨给等到了。 “你该不会来报复的吧。”方杨眯起眼,警惕地看着对方。 “是我大意轻敌,不过这事也不会轻易善了,我来找你,是有别的事。”云桑水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 “什么”方杨好奇。 云桑水递来一个长条形木简, 方杨伸手接过,上面写着几个字“玄字一号”。 “这个是?” “号牌,有他你可以搬居到四代弟子的寝所,到时有事方便召集。”云桑水解释。 “好,我收下了。”方杨点点头,把木简揣入怀中。 在道阁外站了会,方杨没有进去的意思,云桑水也没有离开的打算。 方杨疑惑,觉得和对方并没有什么过多的交集,于是道:“云师兄还有其他事?” 云桑水沉默了数秒:“你就是墨道人吧?” “啥?”方杨一脸问号。 “不承认也罢,食息就快到了,小师姑会放你出来倒也合情合理。” 云桑水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转身离开。 方杨不明所以,但也懒得深究。 在看到对方走远后,他便把意识探出,笼罩在道阁附近。 他来这里的目的无他,就是想看看李子黜所说的尸蛊血具体被埋在何处。 意识扩散,周围百米,顿时所有物质都变成了各种色彩的能量体呈现。 身后树上掉落了几片叶子,以及地上的石子下藏了几只爬虫都能被他清晰感知。 道阁里,有正在整理书籍和编写注解的弟子。 暗阁、房顶横梁、屋檐上的砖瓦甚至地表的木板下,这些地方都被他着重留意,甚至意识侵入地底。 十来分钟后,方杨从探知状态下清醒,睁开眼。 眉头忍不住皱了皱。 竟然一无所获,道阁周围一公里左右,一切如常。 难不成埋下尸蛊血后,还额外设了禁制,防止被人探查到? 没了办法,方杨也只能作罢, 反正日后出行时,多留意这些的地方就是。 不去想这些,他摸出了刚刚云桑水给自己的木简,看向弟子寝斋所在。 “迁居吗?” ....... 两小时后。 “方师兄,屋子给您收拾好了,安神的熏香放在书橱的第三层,还有几件换洗的练功服也按您的需要放在衣柜里。”杂役弟子低着头,很是恭谦。 “好,谢谢。”方杨点点头,从腰间钱囊里取了一金珠,递到对方手上。 “那小子就先走了。”杂役弟子接过后,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宿所。 方杨这才抬起头,看着现在自己的新居。 房间将近百平,相当宽敞,各项陈设一应俱全。 中间有茶几,左右两边各一个书架,最里面有则是卧床。 床铺对面有一隔扇,里面有间暗门,暗门里就是独立的练功房。 虽然没有灼幽殿那般宽大,但好在亮堂了不少,更像是人居住的地方。 方杨对此还算满意。 此时门没有关,外面的一片漆黑,但行走的青石小道上都挂了照明的马灯,偶尔会有五六个值勤的弟子走动。 周围都是弟子们的斋房,偶尔能看到几户的格子门里透出摇曳的火光。 院落里有竹树、花圃和几座假山,换在平日的话,还能是一片美景,但极夜里,再是耐寒的植被也开始纷纷枯死,全然一副凋零的景象。 他现在的身份是首席弟子,所以居住在中心地带。 原本闲置的玄字一号房,因为他的到来,门上的封条已经被拆除,门牌上,也被挂上了方杨两个大字。 黑暗里,所有人都闭户家中,没有人知道他迁居至此。 轻轻合上门扉,方杨来到柜台上前,把上面摆着的红烛吹灭,很快,屋内变得一片黑暗。 今天没打算修炼,他躺在了床榻上,享受着难得的轻松惬意。 穿越到现在都快一个半月了,一直呆在阴森昏暗的灼幽殿内,只能坐着假寐或者修炼打发时间,像现在这种躺着释放疲惫的感觉,已经很久没体验过。 合上眼,没多久方杨就进入梦乡。 知道第二天,打更声从院子里响起,同时,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或许是太过疲惫,他没能及时醒来,直到门外有人喊了好几声方师兄后,他才睡眼惺忪地睁开眼。 “方师兄。” “何事?”推开门扉,方杨发现外边站着一个陌生的弟子,此人手里拿着梆子,想来刚刚应该是他在敲更。 “方师兄,万法堂那边让你过去一趟,似乎是出了点事。”打更弟子说道。 “出事了?”方杨表情为之一愣。 “今天一早我起来时,就看到好几个执事师兄赶向万法堂,看模样形色匆匆的,还念叨着好像哪里死了人。”打更弟子回答。 方杨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不敢停留,运起了大瞬息,朝院外而去。 仅听打更弟子的三言两语,他就大概猜到了情况,想必是有道童被魇鬼杀害了。 万法堂作为道院里的执法机构,就是负责督查和巡捕,由各代首席弟子管控。 十来分钟后,方杨就来到大堂前,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为了的云桑水和千叶子先他一步到达。 五代、四代和三代的弟子分别站开。 五代的领班在向千叶子述职,三代的弟子则和云桑水道明昨晚遇到了情况。 四代弟子里,负责巡查的领队是陆山山,因为被方杨取代了位置,他如今只能降职至此。 方杨隔得老远,就提前外放出意识,想先探明情况,就听到了几个负责督查的四代弟子在谈论自己。 “怎么让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货色当上了首席,别人都到了,就属他迟到,任职第一天就玩忽职守。” “本来这一届的首席应该由陆师兄续任的,谁知到小师姑临时改了规矩,结果还让那小子耍诈获胜,真是替陆师兄不值。” 大致传出的都是对方杨的批斗,陆山山则是站在一旁,脸上阴云密布,显然还在为自己落选首席一事感到不甘。 这些人在戳方杨脊梁骨,替陆山山出气的,估计就是从前替他效命的狗腿。 没有带起一点的风声,方杨就这样静悄悄地出现在了那几个负责督查的四代弟子身后。 第三十七章:姽婳物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方......方师兄。”终于,有人发现了他。 原本交谈中的弟子,都是吓得一机灵,顿时不敢说话了。 “继续啊,我还想听听你们对我的评价。”方杨一脸玩味,插手站在后方。 几个督查弟子低下头,不发一言,瞬间怂了。 他们都是人精,刚刚说那些话,无非是想讨好陆山山。 要是方杨在场,这些人绝对不敢说出那些话,虽然方杨在选举时,有耍诈的嫌疑,但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能被小师姑选位备选,肯定不会是庸人,再怎样也不是他们能指手画脚的存在, 更何况,这段时间,宵市的事情传播更广,云桑水也没出来否认,那么可见却有其事。 “出了什么事?”方杨懒得和这群哈巴狗状的弟子过多计较,而是归入正题道。 数息过去,没有人出言回答。 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由领班的人述职,所以没有弟子敢抢话,然而,领班之人却是陆山山。 对方手里提着九环刀,斜着眼,鼻孔朝天,好似没听到方杨说话。 “你他妈聋了?”方杨脸色沉了下来,没有打算和对方客气。 现在这般情况,要惊动首席弟子出面,那肯定是有弟子出事了, 而且,五代四代和三代的巡查弟子全部聚集,可见绝不是小事。 而对方却在这种时候摆着架子知情不报,让方杨感到恼火。 他的声音很大,有如惊雷,就连十几米外的几名五代弟子都吓了一跳,投了目光。 “怎么,想打我?”陆山山脸上浮现出冷笑,向方杨投来挑衅的目光,“来啊......” 啪! 他话音未落,一个巴掌就朝他脸上猛地扇来。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就见原本还一脸嚣张的陆山山,整个人都倒飞了出去,半边脸颊凹陷。 “还真是第一次听到,竟然有人会存在这种需求。” 方杨并没有出手,刚刚扇向陆山山的巴掌,是他隔空外放出的真气,凝成实质。 这下是实打实的物理伤害。 弟子们呆若木鸡 “真气外化!” “真的是感真!” 督查的弟子看出了端倪,都是吃惊地张大嘴。 陆山山被这一下直接扇眼冒金星,半天没缓过神。 “你......”莫大的耻辱感,他的眼眶通红,就要爬起身和方杨拼命。 “还没晕?”方杨惊异,怕他闹事,于是又在他另一边脸颊上补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声音。 这次,陆山山直接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这下就对称了。”看着对方两边脸颊都都凹了下去,方杨满意的点点头。 一时间,周围变得鸦雀无声。 几个巡查弟子看着陆山山的惨状,后脊腾起一股凉意,尤其是刚刚说方杨坏话被听到的,更是冷汗涔涔。 对方竟然真的是感真! 真气外化,隔空出手,打得陆山山全然没有还手之力,这是何等恐怖。 “以后,有谁和他一样的态度,那这就是结局。”方杨语气平静。 “但为方师兄马首是瞻!”几个督查弟子格外识趣,立马变了脸色,躬下腰,肃然道。 方杨点点头, 看来自己这杀鸡儆猴还算有用。 他打陆山山那两下,虽然有愤怒的成分在,但主要还是想借此先树立威信。 当然,他下手也是有分寸,对方脸上不过是皮外伤,没伤到脑子,回去敷点药,要不了多久就能消肿。 “说说情况。”方杨问道 这次,有个拿着短匕的青年踏前一步,拱手道:“首席,事情是这样的。” “今早凌晨时,有名五代的道童来万法阁,说和他同院的师弟半月未出门,就连上次选举也没当场,他觉得奇怪,就敲响了那人的房门,结果很久也没见回应,觉得是出事了,于是我们便派人随他前往,到了后破门而入,发现床榻上只剩一具腐尸,臭味难挡,死状很怪异,浑身的血气都像是被什么东西抽干了。” 闻言,方杨问道:“仅此而已?” 他感觉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不然也不会闹得三四五代的督查弟子都出动。 “不仅如此。”青年很快回答,补充道,“他的身上长满蛆虫,浑身血肉所剩无几,可以断定死了绝非四五天那么简单。这种情况,一般能定义为是某种吸食人血的魇鬼所为。我们当时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人死了很长一段时间,鬼物却没被发现,那么它就存在继续作案的可能,我们于是进行排查,留意那些闭门不出的弟子,结果不然,一早上的时间,又发现十几具尸体,死状不尽相同。” “具体人数出来了吗?”方杨皱眉,这事情却是已经不小。 “还在挨个排查中。”青年答道。 “死亡的弟子里,修为最高的什么境界。” “初境巅峰。” 得之这些,方杨面色凝重,心中有了底。 “有没有了解过,这些受害弟子有什么其他特别的地方,生前十否出现过异常。” 他觉得奇怪,如今道院有护山大阵存在,而且还有自己和燕九月,他们两人的意识网罗开,基本可以监视整个道院。 然而,这魇鬼能悄无声息地杀死那么多弟子,甚至连初境巅峰都未能幸免于难,足可见实力是否恐怖。 这种存在出现在道院里,没道理会躲过自己和燕九月的感知。 “嗯......”青年想了想,“死的都是男弟子,女宿那边没有发现尸体,至于生前有没有出现过异常行进,这个我们还没去了解过。” “那你们还能心安理得的站在这聊天打屁!”方杨脸色冰寒,怒叱道。 “这不等着首席您来主持局面吗。”青年讪笑。 恰在这时,万法堂外,忽然冲进几个穿着戒衣的弟子。 “不好了!出大事了!” 这几日脸上布满了惊恐之色,脸色煞白,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闯入大堂中。 方杨见状,知道估计真是出了大篓子,于是忙迎了上去。 千叶子和云桑水也紧随而来。 “首......首席。”那名弟子声音都不利索了,一个踉跄,栽倒在云桑水胯下。 “把舌头捋直了说话。”云桑水退后几步,大为不悦。 “尸体......尸体不见了!” 第三十八章:没了,都没了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整个大堂内,都为之安静的半秒。 “妈的,几具尸体都能给你们看丢了,眼睛生腚眼里了。”三代里领班的长脸青年气得脸色发青,飞扑过来就是朝几个弟子身上各来一腿。 是他负责验尸,当时简单查探后,就将所有尸身停放到万法堂的禁室,派了弟子把守,现在短短过了两个时辰,那边就出了疏漏,这种情况,自己决然脱不了干系。 “师,师兄,我们也不想啊,尸体真的就是无缘无故不见了。”两个弟子被踹倒在地,一脸苦色。 “无缘无故?” “我们一直把守在门房外,没曾懈怠,来往进出的人都做了登记的。” “禁室是密闭的,连天窗都没有,你们五个人看守,尸体还能遁地跑了不成。”长脸青年更怒。 两名弟子颤颤巍巍,不敢再出言反驳。 “尸体少了几具?”云桑水沉眉问道。 “三......”被首席问话,两人连头都不敢抬。 “哪间门房少的,何人进出过?” “乾字号。巡查处的人隔段时间就会运尸体来,还有负责验尸的耿师兄、吴师兄和赵师兄也有出入,其他就没人了。” “你说验尸的哪些人?”云桑水霍地眼神一凝,眸子变得幽黑深邃。 “耿旺、吴联玉和赵诟,都是三代里负责督查的......”两名弟子说着说着,脸色瞬间就变了,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恰好三人,同时进出?” “是.......” 十来分钟后,所有人赶到万法堂禁室。 狭长的走道里回荡着众人的脚步声,左右两手边都有烛台,烛台上的油灯散发出昏黄的光亮。 这里是处罚和关押犯事弟子的场所,只是近年燕九月接管万法堂后过于苛责严厉,违反院规的弟子减少,禁室就变得不常用到。 在长脸青年的带领下,几人到了乾字房外, 可以看到,沉重的铁门上沾了一层厚厚的灰,门栓也像很久没用,结上了蛛网。 云桑水走在前方,步伐很快,心中预感到不妙, 粗暴的卸下门锁,铁门在推开后,发出吱呀呀的呻吟。 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好像放了一个月的烂鸡蛋和上百只死老鼠堆在一起,让人几欲作呕。 方杨一把捏住鼻子,差点白眼一翻就地归天,赶忙布置了一圈真气阻隔在自己身周。 里面没有油灯,漆黑一片,瘦脸青年手上提了马灯,为众人照明。 幽闭的禁室内,地上铺了一层干草,横七竖八的放了五具腐尸,脸色枯槁发青,眼睛瞪得好似铜铃。 好在是这段时日见多了面目狰狞的魇鬼,方杨的神精已经被磨练异常坚毅,这种小场面完全可以面不改色。 不过,让他感到惊异的,身后的少女竟然也是一脸平静,就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一路静悄悄的跟在他们身后,或许是因为宵市的事,她对云桑水表现的很反感,没和对方说过一句话。 瘦脸青年蹲在地上,若有所查,将地上的干草揭开了一块, 一双僵直的手臂露了出来。 “已经死了。” 瘦脸青年把干草全部刨开,手上的马灯探照而去。 地上,是三具新多出的尸体,皮肤枯槁,面部干瘪,没了一点血色,只是皮肉还未腐烂。 “是督查组负责验尸的。” 所有人都是沉默,一种深深的恐惧悄然爬上心头。 那两个守门的弟子更是脚一软瘫倒在地。 “原来的三具腐尸不见了,负责验尸的三人却死了,进出的人也做过登记,难不成那三具丢失的腐尸是扮作验尸人的模样离开的?” “云师兄.......我们该死,三位督查师兄出来时我们没留神,我们......”两个守门弟子吓得面无人色。 “计较这些没用,现在情况不乐观。”方杨大致扫过地上尸体一眼,心中基本有了猜测,“现在存在两种可能。” “你说。”云桑水冷冷扫过两个守门弟子一眼,知道不是计较两人渎职的时候,到时候如何惩办自然有执法堂的人来。 “很显然,人死了,除非变成魇鬼,不然没可能自行走动,而且就更别说杀死验尸的三人后假扮他们离开,这明显是具备灵智了而且实力不俗,所以说,也不会是才化形的魇鬼。”方杨简单分析了下。 云桑水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觉得,那三具丢失的尸体可能是其他魇鬼变化成的。” 方杨不置可否,上次在宵市外的石桥时,碰到的螺生鬼就有伪装的能力,拥有这种异能的魇鬼,恐怕还不少。 “只是猜测之一,也可能是靠寄生存活的魇鬼,吸食活人的血气,甚至能操控他们。”方杨想了想,又补充道。 “那这些师兄们会不会也被寄生。” 这时,身后的千叶子细细出声,指指地上的五具腐尸。 她的声音不大,但禁室内很安静,能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嘶~”她不说还好,此时提醒了一下,在场几人才意识到这点,倒吸一口凉气,节节后退几步,和腐尸拉开距离。 方杨倒是没有反应,反而蹲到了个死亡的验尸弟子身前,伸出手,戳了戳他们的脸,又按住他们的两腮,掰开嘴,看向其中。 他拥有邪灵体质,一般魇鬼见了都不敢靠近,如果几人体内真有寄生鬼,恐怕早就现形了。 “方师兄,你小心!”千叶子开口道。 “无碍。” 方杨摆摆手,示意没事,同时间将意识探出。 感知里,五具尸体都成了淡淡的能量状态。 因为已经死亡,所以显化的光点成了毫无生气的灰黑色。 方杨扫视一圈后,眼神很快定格,忍不住惊咦一声。 他睁开眼,视线定格在了几人的下身处。 “你们验尸的时候没解兜裆布?”方杨眼神格外古怪。 “额。”在场之人表情一愕,“没有。” “怎么了?”云桑水好奇道。 “没了,都没了。”方杨站起身,摊摊手。 “啊?”云桑水没听懂,呆滞了半秒。 “里面的东西没了。” 话音出口,一众人恍然,神情透露着难言的怪异。 “师,师兄......”千叶子走到了方杨身后,悄悄拉了拉他的一角。 “有事?” “我知道是什么东西干得了。”少女抿着薄唇,眨动着明眸。 “是什么?”方杨奇道。 “我在义庄的时候,有个村子的男丁全死了,尸体运来,和这些人一样。”千叶子清亮无波,“我听阿翁说,是姽婳物。” 第三十九章:计划周详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姽婳物?”又是个新名词,方杨只能摆出好奇的模样。 “这是什么鬼物,怎么从未听说过。”一边,作为上次极夜斩鬼道第一人的云桑水也感到费解,表示从未听说。 小姑娘看模样还挺记仇,没理睬云桑水,而是看着方杨,解释道:“我听阿翁讲,是一种喜欢化形成漂亮女人的鬼物,它们靠吸**血壮大自身,还精于采补之术。” 方杨啧啧称奇:“做鬼也风流。” 千叶子说起这种话时表情严肃认真,因为缺少交谈经验,字字都要斟酌,好似很害怕引来方杨的反感:“阿翁还和我说过,姽婳物的故事。” “好,一路上你慢慢道来。”方杨点头,示意少女和自己朝禁室外走。 他知道现在事情不容乐观,鬼物逃走了,那么其他弟子的安全就会受到威胁,现在首先该做的,是将那三个鬼物找到。 禁室内的众人都是跟上他的步伐。 “尧国民间有个贫穷的村庄,村庄里住着一对母女。母亲因怪病成年卧病不起,所以只能靠女儿做些针线活来维持生计。只是因为布庄的要求,今天织好布明天就要交货,所以女儿每日天未亮就要赶很长的山路去布庄,一去就要夜里才能赶回家中,长此以往。” “可是时间长了,母亲的病却越发严重,直到一天,村庄里来了一个术士。女儿将他请至家中,术士看出病因,说她的母亲是体质阴虚,需要外肾泡酒,才能吊住性命。” “忽然有一天,女孩去布庄,就再也没归家,从那天起怪事就开始发生。母亲清早起来,都能在自家门外看到整齐码好的布匹,这些布足够她维持生活,布匹旁还有一坛子酒。” “母亲意外喝里面的酒后,伤病就开始退去,她以为是村里的好心人接济,于是去询问,可不想,村里的人都对此表示否认。这天,母亲在天未亮时,就悄悄躲在了院子里的石臼后,月色里,她看到了一个人影,把布匹和酒坛放在门口,仅一眼,母亲就认出那是自己女儿的背影。” “母亲追了上去,终于,在一处山沟里,找到了自己女儿的尸身。” “原来,女儿是在去布庄的路上,失足跌下了陡崖,因为放心不下母亲,就化作魇鬼,因为精于裁衣织布,所以能缝制出好看的人皮来伪装自己,通过这样诱杀男子。” 千叶子跟在方杨身后,回想阿翁的讲述,一字不差地说了出来。 “啧......”跟在后面的几人听完她的讲述,都是皱眉龇牙,一阵渗然。 “这么重口。”方杨嘴角也不由抽了抽,再看了看千叶子。 少女说起这些时,脸不红心不跳,平静的出奇。 “这个只是传说,没有切实依据吧。”云桑水说道。 千叶子没理他。 方杨只能苦笑,于是又问道:“那这么看,这姽婳物,是靠着人皮伪装自己,从而杀害男弟子,再抽干他们的精血。” 千叶子点头。 方杨摸了摸下巴,做沉思状。 几人很快来到了弟子们居住的寝所外。 方杨把意识放出,笼罩开,试图找到属于魇鬼的灰黑色能量体。 云桑水也把意识探出,只是他的精神力没方杨强大,没一会就把意识收回。 “有发现吗?” 大概不过了一炷香,云桑水才开口问道。 “什么都没发现。”方杨睁开眼,摇了摇头,“如果这鬼物真有伪装的能力,那意识应该是探知不到了。” 他有过经历,遇到的那只螺生鬼就是擅长伪装,方杨视线就放出意识,却没感知到它的存在,最后才被偷袭。 只是,那东西没料到方杨的双腿并非真实,结果才被轻而易举地制伏。 “现在怎么办,难不成要等到它再作案,才能抓住他。”云桑水一向处变不惊,此时也有点慌神。 事情开始朝着坏的方向发展,越来越诡异了。 走在最后的长脸青年更是瑟瑟发抖,魇鬼装成尸体,在他的底盘作案,还杀害了三名验尸弟子,这些他都有连带责任,估算事情过了,他的职务就会被撤去,现在心脏砰砰乱跳,生怕迎接首席的怒火。 “别慌,你们先想想,这些被杀害的弟子,都有什么共同点。”方杨问道。 “都是男子。”长脸青年很快回答。 “你这是屁话!”云桑水斜瞟了他一眼。 长脸青年低下头,不敢再吱声。 “他们都很年轻,不超过二十。”千叶子给出自己的分析结果。 “不错。”方杨赞许地看了对方一眼,有点意外, 少女带给他的震惊不小,似乎对方除了不善交际外,其他事情都很灵光。 “我听阿翁说过的.......姽婳物喜欢对壮年下手,尤其是元阳未泄的青年。”一句简单的话,她措辞了好久,才说清楚。 方杨静静听着,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意思,过后又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你有什么打算?”云桑水道。 “既然自己找找不到,那就引它出来。”方杨回答。 “这个,恐怕没人会愿意吧。” 现在,在场之人都见识了姽婳物的恐怖,追查都不敢,就跟别说献身引诱了。 “好办,谁丟得过谁去。”方杨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话音落下,周围的人都把目光投向长脸青年。 “那个,方师兄,不瞒您说,其实早年在山下,我家中高堂便给我纳了一房小妾,嘿嘿,所有所,我已经不是完璧之身。”长脸青年鸡贼地笑了笑,心中顿感无比庆幸。 “既然如此......”方杨扫视众人一圈。 所有人都在这时低下头,生怕被选中。 “方师兄,你就别看了,能在督查处任职,我等都是初境巅峰的实力,就算去引诱,魇鬼也未必敢出来啊。”众人中,有人回道。 “倒也是。”方杨想了想,确实是那个理儿。 这姽婳物能化作验尸弟子溜走,可见灵智不下与人,现在知道院中的人发现了它,肯定会十分警惕,多半不会挑修为过高的弟子下手。 “这么看,似乎只有在五代弟子里挑,才有可能让那鬼物上钩。” 思考间,方杨心中已经想到了人选, 于是抬步,朝着五代弟子的宿所走去。 “还有,你等找些人,去查查那三具丢失腐尸的身份,再去他们的住处看看,试着能不能找到点线索。” “是。”长脸青年和他的几个跟班在收到吩咐后,赶忙应声。 两队人马于是分道,朝着不同方向而去。 第四十章:公子,夜路不好走,奴家送送你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咚、咚、咚....... 扣响木门。 方杨、千叶子、云桑水还有两门随行的督查处弟子,一共五人,站在门外。 屋内有火光亮着,可半天过去,里面也没传来回应声。 “开门!”方杨高声喊了句。 没有回应。 五人对视一眼,都是心中一沉,觉得可能出事了。 “破门吧。”云桑水提议。 方杨点头。 轰! 一脚踢出,木门应声而碎。 随着门开,刺骨的寒风钻进屋内,烛火在柜台上来回摇曳。 床榻上盘坐的人,像是被这一声吓到了,滚倒在地,手里拿着短匕,连滚带爬地翻起身,一脸惊惧的看着众人。 “怎么不开门?”方杨见卫索无碍,奇怪道。 卫索看清几人的脸后,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但很快又露出呆滞之色:“前......方师兄。” 他险些喊错,好在留意到有外人,于是忙改了口。 “一点动静没有,还以为你被魇鬼吸干了。” “我......我就是以为是魇鬼。”卫索的眼眶有些发黑,目中神采暗淡,好像数日都没合眼了一般,“这几天,门外总能听到脚步,还有女人的笑声,第二天去问同院的师弟,他们却说没听到过,我都快被折磨疯了,没法子入定,也不敢睡觉。” 闻言,几人凛然,都是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这姽婳物,看来还不止一只。”督查处一名弟子说道。 “众位师兄,你们......你们是来救我的吗?”卫索连滚带爬地游窜过来,抱住方杨的脚,“前,不,方师兄,你要救我。” 或许真是被这几天的经历搞得有点神志不清了,连对方杨的恐惧都被他压下了许多,此时全然一副摇尾乞怜的姿态,眼圈通红。 “倒是巧了。”方杨没有露出不悦之色,而是探手拍了拍卫索的肩膀,“你先起来说话。” “好。”卫索应声,缓缓爬起。 幽幽的烛火律动, 云桑水在扫视了一圈屋内的景致,又看了看院外,说道:“院外寒气很重,屋中却异常炽热,难怪。” “这院子里,绝对藏有鬼物,云师兄,你得救我......”卫索眼巴巴看着众人。 “你小子倒是识趣。”云桑水嘴角勾了勾,“敲门不开,是个正确的做法,你不开门,它就灭不了你屋里的灯,自然害不了你。” 魇鬼怕光,所以只敢极夜出行, 魇鬼要出手伤人,首先就是将自身的负能量释放出来,用灰雾先灭掉火光。 那些被姽婳物杀害的弟子,估计就是仗着有护山大阵,又自视甚高,才在夜里开门甚至无人结伴的情况下外出,最后丧命。 说白了,就是作死! “对!那鬼物,有时候装成是女子呼救,有时候装成孩童哭泣,还甚至假扮角妓,淫言秽语,扰得我毫无清宁,亏得我时刻记着小师姑的叮嘱,才没开门去探查情况。”卫索一脸苦色。 “这鬼物会缠上你,实属正常。”云桑水似笑非笑地扫视卫索一番。 “求云师兄解惑。”卫索眼神直勾勾的,像是看到救星。 云桑水没理会他,而是看向方杨,点头道:“他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初境实力,正值年轻气盛,元阳未泄,血气很旺盛。” “关键胆子小,魇鬼见了他没提防心。”方杨附和。 一边,卫索呆住了,两人莫名其妙的对话,让他隐隐察觉到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安。 下一刻,就见方杨转过脸,带着和煦的微笑看向自己。 “方,方师兄.......”卫索的心脏砰砰乱跳,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 “烦劳师弟帮个小忙如何。” “我、我可不可以拒绝。” “你说着,现在门已经坏了,等夜色更深些,院子里的魇鬼都不需要引诱你了,可以直接进来吸干你的精血。” “什么忙,只要能活命,我帮!”卫索咬牙想了想,做出决定。 ...... 一个时辰后。 此刻时间来到午时,整个天地间漆黑如墨,好像混沌未开。 寒冷的夜风分外刺骨,如同锐利的刀片割过皮肤。 这会,林子里弥漫起了厚重的浓雾,四周静谧的可怕。 青石古道上,林木掩映,这是去通往弟子寝所和宵市的一条必经之路,毫无人烟。 “沙沙沙......” 地上堆了一层枯叶,走动间声音传开很远。 卫索只觉得牙关都在打颤, 赤露着上身,只能拼命运转真气抵御寒冷。 如果用意识视物的话,这会就能在他身周看到一圈淡淡的红光,那是浓郁勃发的阳气。 “我后悔了,前辈,我真的后悔了.......” 卫索发出压抑至极的声音,五官拧在一起,想哭却哭不出,想大声叫喊,又怕引来黑暗中的恐怖生物。 他只能死死握着手里的油灯, 用手护住灯芯,心里不断念叨:不要熄、不要熄、不要熄...... 灯灭,则魇鬼出! 大概百米外,方杨、云桑水和千叶子潜伏在暗处。 他们各自手中攥了一个灵符。 这是化尸符,能掩盖活人身上的生气,甚至可以瞒过魇鬼。 前段时间,这种灵符在宵市,甚至能卖上百金。 几人都是一言不发,静静观望着前方的动向。 黑暗里,只有卫索手里的油灯散发出光亮。 三人都是等待着灯芯熄灭。 一阵寒风吹过,卫索不禁打了个寒战,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隆起。 就这样一路胆战心惊地来回游荡,虽然知道方杨等人躲在暗处,但他还是万分恐惧。 这邪灵行事诡谲,他现在是真搞不准对方打得什么鬼主意,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云桑水身上。 毕竟对方是三代首席,小师姑钦定的大师兄,自己遇险,对方应该不会不管吧....... 半个小时过去。 四周寂静无声。 “这鬼物会不会猜到了我们设伏,不敢出来了。”云桑水传音道,不由皱眉。 “别说话,好像东西来了。”方杨回答。 云桑水沉默,警惕地看去。 一片花瓣,悄然落下。 卫索如同惊弓之鸟,蹦起四五米高。 他只觉得浑身汗毛都要炸开了。 “竹林里,哪来的花.......” 一时间,他吓得脸上血色全无。 这时,脑后忽有风声传来。 “公子,夜路不好走,奴家送送你!” 第四十一章:第二细作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天地间重新陷入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哗~ 卫索只觉得裆下一湿,差点直接晕死过去。 忽得,他觉得眼睛一阵酸软,眨了眨眼,世界竟忽然又变得明亮起来。 原本的竹林小道消失不见,变成了一片花海,桃李纷飞。 不远处,有一汪小湖。 湖水里探出一个脑袋, 瀑布般浓郁乌黑的秀发,雪白的额头,狭长的桃花眼, 眼角,一颗泪痣,分外迷人。 琼鼻耸动,朱唇亲启。 仅是一眼,卫索就呆滞住,眼睛再也挪不开。 湖中女子缓缓转过头,和他对视,脸上飞起淡淡的红霞,羞赧地抬袖遮住鼻唇,只留一双乌溜溜的眸子,时时偷眼看向自己。 如同刚出阁的玉人,第一次见到情郎。 卫索感觉自己心弦猛地颤了颤。 下一秒,女子就缓缓探出双手,葱白的玉手放在了湖岸,似乎要撑着身子跃出水面。 卫索立时屏息、凝神,期待着即将映入眼帘的春色。 “好看么?” 一道男声在他耳畔响起,卫索只觉得心神巨震,原本出神的眸子霍地恢复清明。 世界重新陷入漆黑。 百米外亮起火光,三道人影飞速跃出,落在了自己身后。 前方的小湖不见了,花海也消失了,只剩有一个背影。 “背影”若有所查,肩膀抖了抖,感受到了自己的幻阵被破,猛地转过脸。 方杨提着油灯,把真气护在灯芯周围。 “活人?”云桑水惊道。 “师姐!” 身旁,千叶子的表情更是僵住,睫毛抖了抖,忍不住退后一步,满脸的不可置信。 转过脸的“背影”,是个女子,一身鹅黄色的劲装,模样普通,有些微胖。 连方杨都瞪大了眼。 在意识外放下,能从女子身上感受到一股淡淡的生机。 竟然不是魇鬼! 女子似乎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转身就跑,她手中攥着的一枚晶石也在惊慌失措间掉落在地。 “我去追!”没待方杨回话,云桑水就施展出大瞬息,朝女子遁逃的方向追去。 方杨想要跟上,却感到身后传来拉力。 回头一看,才发现,千叶子正拽着他的衣角。 “是我着急。” 方杨恍然,刚刚如果自己走了,把千叶子和卫索两个初境留在黑暗的林子里,那他们很可能遭遇不测。 看了看女子遁逃的方杨,皱了皱眉,不过转而还是舒了口气。 刚刚探知下,发现女子不过初境巅峰的实力,云桑水是感真,想擒住对方应该不难。 放下心后,方杨才走到刚刚女子站立的位置,捡起地上的晶石。 晶石巴掌大小,通体乌黑,散发着荧光。 透过晶石表面,可以看到里面时不时浮现的狰狞鬼脸。 这是纳灵珠,可以用来收纳鬼物。 方杨将之认了出来。 刚刚那女子,估计是唤出里面的魇鬼,制造的幻象,从而迷惑卫索。 他的身上,此时也带着枚一模一样的纳灵珠,那是神秘人进入灼幽殿时送他的。 “你刚刚叫那个人师姐?”方杨直起身,看向身后的千叶子。 他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刚刚的女子,估计和李子黜差不多,是潜藏在道院里的细作。 “嗯。”千叶子轻轻应了声,表情变得有点呆滞。 “说说看。”方杨悄然将晶石塞入袖中,走到了两人旁边。 “她是引我入院的师姐,掌管新入门女弟子的食宿,待人很和善,帮我铺床整理过房间,还让我帮她卖丹药给我抽成,她,她.......怎么会。”千叶子脸上透露出几分迷茫,刚刚发生的一幕让她不愿相信。 道院里,唯一不歧视她,可以像长姐一样关心她的人,竟然可能是杀害一众男弟子的凶手。 这太过违背常理。 “等抓到了再想办法问明情况吧。”方杨无奈摇头,指了指前方,“先跟过去看看情况。” 千叶子轻轻嗯了声,跟在方杨身后,她变得有些低落。 方杨回头望了眼,发现卫索还呆站在原地。 “没见到美人出浴,很失望?” “我......”卫索脸色涨得通红。 灯光照亮下,寒风吹过,他狠狠打了个冷颤。 一股奇怪地味道钻入鼻尖。 方杨这才注意到,他的裆下已经全湿,顿时嫌弃的皱了皱眉,与之拉开距离。 “前、前辈。”卫索差点没哭出来,巨大的羞耻感涌上内心,简直恨不得一头钻进地上的枯叶里。 与此同时的, 方杨的脑海里的系统栏数据再次刷新: 助力人物1:卫索。 施恩点+60。 可偷取修炼中所获真气:90%(提示:达到100%后,可增加一个永久的助力栏,且有额外奖励)。 “前辈,能先送我回去吗......我,我想换条裤子。”卫索委屈巴巴的道。 方杨抬头, 按照平日里,这种要求他肯定会拒绝,不过刚刚对方却贡献了一波施恩点,现在离100%的饱和值更近了。 他想了想,果断道:“要回去自己回去,你是看不清局势还是怎么的?两眼摸黑,谁看得见你,天气这么冷,过不了多久就冻干了。” “.......”卫索无言以对。 方杨不再理会他,外放出意识,寻着云桑水遁去的方向追赶。 两人很快走远,卫索不得不夹紧双腿,朝两人拼命追赶。 两刻钟后,方杨随着云桑水的气息到了宿所外。 只是,这里是女宿, 稍稍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进去。 一路上,有许多打着灯,巡夜的女弟子,方杨怕被引来麻烦,就加快了脚步,尽量和这些人避开。 跟在后面的卫索,却在速度过慢,被巡夜弟子发现,只能夹着屁股朝反方向飞奔。 方杨没管他,现在到了有人烟的地界,那卫索就是安全的,至于闯女宿被发现这事,也只能他自求多福。 来到了一处院落, 门扉外,站着云桑水的身影,方杨和千叶子走上前去。 “怎么样?” 方杨略感疑惑。 云桑水直愣愣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注视着屋内。 “死了。”他的声音传出。 “死了?”方杨蹙眉,把手上的油灯朝屋里照去。 地上,躺着一具血尸。 鹅黄色的劲装下,包裹着一张枯槁的人皮。 露出的皮肤枯槁、变质,像是老树皮一眼坑洼。 “怎么成这样了?” “我追赶的时候,发现她逃向女宿,就从后面打了她一掌,她负伤一路跑到这,我推开屋门时,就成这样了。”云桑水面如土色,本以为事情有突破口了,没想到嫌疑人却死了,这下线索又彻底断了。 “应该是自杀的。”方杨走进屋中,打量着地上的尸体,若有所思。 对方估计也是个影子,见事情败露,催动了体内的异蛊,选择自杀。 第四十二章:孙沛雪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云桑水走上前,蹲在一侧。 “怎么办?” 很奇怪的,他如此自傲的一个人,此时竟隐隐有种把方杨视作主心骨的感觉。 方杨抬起脸,扫视了下屋内的景致:“她被发现,自知跑不掉,却要拼死跑回这里,我觉得有点奇怪。” 屋中陈设简单,一张床榻一个书橱几把椅子,还有一面铜镜。 平平无奇,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确实,难不成这屋里有什么隐秘,比她的性命还重要,或者可能是不想让我们看到的。”云桑水被他这么一提点,恍然道。 方杨似有所查,意识外放。 感知里,一团幽蓝色的火焰穿透屋顶,已经升入高空。 护山结界没有构成丝毫阻拦就被穿越而过。 明显的,女子见事情败露,已经向外界传信。 “你过来看。”云桑水招了招手,示意方杨过来。 他从烛台是拿下灯具,蹲在了血尸前,把光亮凑近了尸体的胸口。 用手褪开领口的衣服。 方杨寻声望去。 只见灯光照亮下,女子皮肉脱落,汩汩血水从毛孔中渗出。 云桑水取下腰间的佩剑,用剑尖顺着女子的胸骨,猛地刺了进去。 下一秒,刀剑入肉的声音并没有传来。 长剑似乎未受到任何阻力。 “她没有心脏。”云桑水开口说道。 方杨砸了砸嘴,微感惊奇。 “你看看左胸,有些人的心脏是长在左边的。” 云桑水点点头,拔出长剑,扎向另一边。 呲! 剑尖贯穿到底,没有阻力。 “真的没有心脏。”方杨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刚刚在林子里,我探知过,她确实是个活人。”空气中的血腥味开始弥漫,云桑水拔出佩剑,抽刀入鞘。 “没有心脏竟能与活人无异。”方杨啧啧称奇,“一会让督察处的人带回去查验下。” 云桑水说了声好,站起了身。 两人都意识到,这女子和姽婳物有关,但现在对方已死,线索就断了。 道院里的魇鬼依旧活跃着,现在最终要的还是赶回万法堂,看看是否又有多出的人员伤亡。 “走吧,这里一会让督查处的人来处理。” 方杨走到门口,看到站在原地出神的千叶子,拍了拍少女的肩膀,以示安慰。 千叶子点头,别过脸,不去看里面的惨象,跟方杨朝院外而去。 就在三人刚走到院口, 一阵寒风忽得从脑后刮来,阴冷、湿寒、冷入骨髓...... 几人脚步顿住,转头望去。 视线里,就见亮着烛光的屋子里,蓦地一暗, 紧接着,灰黑色的雾气从屋内升起,从女子枯槁的形体内益出,顺着门扉敞开的缺口,钻了出来,在寒风吹拂下,向着远方飘散而去。 伴随着的,还有一阵桀桀怪响,好像是灰色鬼物在痛苦呻吟。 “是魇鬼!”云桑水眼瞳爆缩,呼吸都稍微凝滞了半秒。 不需要他提醒,方杨已经有了判断,反应过来后,就是朝着鬼雾一指点出。 周遭的空间立时发生扭曲,像是被打碎的镜面,无形的天地之桥在身周构建而出。 御气穿孔! 一如对阵云桑水时的场面,真气乱流狂涌,如同钢刀绞杀向鬼雾。 恶鬼发出的呻吟声更加刺耳,扩散开的灰色雾气在汹涌的真气乱流中,一点点被压缩。 大瞬息施展,方杨转瞬就已临近,摸出纳灵珠,招收间,将这一团鬼物收了进去。 “怎么回事?”云桑水睁大眼,方杨最后一步的动作实在太快,他根本就未看清,只觉得他一挥袖,鬼物就消失不见了。 “没什么,魇鬼被我抹杀了。”方杨落回两人身边,淡淡回答。 云桑水怔了怔:“你好歹留着啊,说不定能从这鬼物身上发现点有用线索。” 方杨走向前方,淡淡说道:“你难不成觉着自己还能和魇鬼交流不成?” “我.......”云桑水扯了扯嘴角,一时无言,跟上方杨后,转而又道,“这女人身体里藏着鬼物,怎么刚刚没察觉到。” “她应该是在用身体养鬼,和魇鬼形成了一种共生关系。”方杨心中大致有了猜测。 女子没有心脏,怎么维持身体机能? 很显然,她是靠着把魇鬼养在体内,维持生命。 云桑水闻言,眸光微亮:“这我在道典里见过说明,是门类似于契约的咒术,失传很久了,把魇鬼养在体内,从而形成一种近乎不死的能力,寄宿的魇鬼和宿主之间记忆相通,就算宿主的躯壳死了,也能在逃脱后,另寻身躯。可惜,你直接将之灭杀了,不然或许可以拷问下这女子的身份。” 说着,他顿感气愤,仅剩的线索又这么断了,可惜打不过方杨,不然他真有点想抽剑砍死对方的冲动。 三人于是无言,向女宿外走去。 没过两分钟,方杨的脚步再次蹲下,他皱起了眉头。 跟在他后面的千叶子,一个不留神,额头磕在了他的背脊上。 “有人来了。”方杨提醒道。 “谁?” “应该是女宿这边的巡查弟子。” “绕道走。” “走不了,领队的是个感真,她也发现我们了。”方杨皱眉,他的感知异常明锐,即使没外放出意识,就从百米外,假山后的回廊处听到脚步声。 “万法堂弟子执法进女宿,应该没事吧?”方杨侧头看向云桑水,问道。 “就算是万法堂执法,男子进女宿,也要事先和巡查处的人通知,这是历来道院的规矩。”云桑水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可见,这事很麻烦, 道院里禁止男女弟子私相授受,对男弟子私闯女宿,从来是重处不轻饶。 上次女宿发现血婴,燕九月大发雷霆,就可想而知。 正在交谈间的功夫,假山后的脚步声就已临近,还有男子的哭嗓声。 “我没有私闯,我真不是变态,我是被魇鬼缠住了太不得不逃到这,有人可以作证的,我......” 这声音很尖锐,像公鸭嗓。 方杨听出,这是卫索的声音, 看样子,这家伙是被抓住了,而且,还把他跟云桑水给卖了,一并贡了出去。 五名女子,从假山后走来。 为首的是名感真, 一身天蓝色的束腰长裙,青丝绾在脑后,雪颈白皙,肤若凝脂,玉足纤长。 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方杨对此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女子他很陌生,在道院待了将近两个月来,从未见过。 对方是感真,自己却没听说,选举时也没见露脸,可见不是三代弟子,四代就更无可能。 “方师姐。”看清女子的面容后,云桑水赶忙压了压头,向着对方作了一揖。 方杨表情滞了滞, 能被云桑水称作师姐,难道说,这女子是二代弟子? 第四十三章:真气无竭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她是孙沛雪,道院里的二代弟子,没想到她竟然出关了,你们赶快见礼,这下撞到大麻烦了。”云桑水向身旁两人传音说道。 千叶子没有动作,眸光滞涩,呆呆的没有动作。 方杨也没理他,站直了腰杆,还饶有兴致的和孙沛雪对视。 云桑水彻底无语了。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孙沛雪黛眉紧锁,脸上甚至还有那么几丝嘲弄。 她用手里的剑鞘点了点卫索的额头,“你们一伙的?” “孙师姐,你误会了。”云桑水表情严肃,解释道,“男宿那边死了不少弟子,皆是魇鬼所为,我们追查线索,一路到此。” “所以查到女宿来了?”孙沛雪面罩寒纱,看模样很不好相处。 “是的。” “那他你如何解释,他说和你们是一道而行。”孙沛雪用白玉长剑敲了敲卫索的脖子。 云桑水僵了僵,没想到卫索这一环,迟疑了下,还是道:“他确实和我们一道,师姐想必是误会了。” “误会?”孙沛雪闻言,冷笑一声,目光下斜,有意无意瞟向卫索下身。 这会,天气湿冷,他的裤子上的水渍被冻干,因此散发的古怪味道越发强烈。 云桑水察觉到卫索的异常,不由脸色发青,这下彻底难解释了。 “你怎么会跟男弟子一起?”孙沛雪见他不说话后,把目光转向千叶子。 “我.......”千叶子嗫嚅着说不出话。 “身为孙沛雪,却和男弟子厮混在一起,还公然将他们引入,难道不知廉耻二字这么写?”孙沛雪盛气凌人。 又是这样被质问的感觉,好像上位者俯视贱民, 源自心底的自卑,让她暗自生怯。 卫索在一边也不说话了,把头埋低,不知道是因为贡出方杨他们感到内疚还是对此情此景感到羞耻,整张脸涨得通红。 “师姐,我们真是来办案的,后方百米有个院子,里面有个死亡的三代女弟子,她来路不端,豢养魇鬼杀害同门,我们一路追到此处。”云桑水道。 “即便如此,你们也该事先与我通禀,我自会派人将之拿下,私闯女宿如何处置,你在万法阁办事,相比你比我更清楚。” “师姐,这事容后再议可好,现在万法阁那边有要务要理,等事情解决,我亲自来领醉。” “没个交代,谁都别想离开。”孙沛雪咄咄逼人,示意了下周围女弟子,顿时五人就包围了上来。 三人脸色很不好看,云桑水更是心中气闷。 虽然听说过这位孙师姐的名讳,但这还是第一次接触,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难缠。 气氛微僵,孙沛雪抬剑就要朝他们扣押过来。 “你想要什么交代?”方杨这时开口。 “你是何人?”孙沛雪早就注意到方杨,见他出声,这才问道。 “四代首席。”方杨久不硬声,云桑水于是代为答道。 “首席?四代何时出了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孙沛雪冷笑。 “是小师姑提名的。” “哦?”孙沛雪来了几分兴趣,上下打量了方杨一番。 一眼下来,竟看不透他的修为,不由心头一惊,把意识探出, 但很快,孙沛雪就感受到一股排斥之意,将意识硬生生逼退。 “你真是四代弟子?” “云师兄方才不是说了吗,师姐难不成还要我重复一遍。”方杨淡淡回答。 孙沛雪骇然,有点难以置信。 “该问得都问清楚了吧,如果没事,麻烦别挡路。”方杨冷声。 孙沛雪螓首微垂,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会,抬起头,脸上升起嫣然笑意:“看来是我误会了,三位可以离开。” “多谢孙师姐。”孙沛雪忽然转变脸色,让人费解,但好在没为难自己等人,云桑水赶忙拱手答谢。 围住三人的女弟子也在这时散开,让出道路。 “我呢,师姐,我也是随同师兄办事的啊。”卫索留意到的话。 她说得是三人,可见,不包括自己。 “你自然是按照院规处置!”孙沛雪说道。 卫索脸上一白,整张脸都拉了下来,见云桑水已经走出人群,他只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方杨:“前辈,你们要救我啊,我是因为你们才落到今天这地步的,你们不能不管我。” 因为太慌张,他失言下忘了对方杨的称呼。 方杨面色如常,没有情绪流露。 卫索越发着急,很不争气的,眼眶就红了。 只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底,刚入门不久,就被邪灵下了禁制修为受限,不得不上了对方的贼船,闹到最后还因为打伤千叶子人品彻底败完,现在在道院里简直臭名昭著。 回想自己入院的坎坷遭遇,一时间悲从中来。 “你得放了他。”走过孙沛雪身边,方杨指指卫索说道。 “你们可以走,他不行,我觉得他来意不轨。” “道院的事不该你管。” “女宿的弟子都受我调遣,我有什么管不得!”孙沛雪眨动明眸,没有丝毫推让的意思。 “道院的事由首席督办,这是师姑的意思。”方杨脸色愈渐冷峭。 “那只是因为小师姑下达吩咐的时候,我未出关。” “吩咐已经下了,那现在道院的事就是我来管,我现在带他走!” “你可以试试。”孙沛雪叱喝一声,手腕翻动,白玉长剑蓦地出鞘,悬浮在身前虚空。 “管得真宽!”方杨从鼻腔里轻轻哼了声,右手一抬,食指点出, 又是屡试不爽的御气穿空。 因为使用的愈发熟练,仅是一秒,天地之桥就在身周空气间构建。 轰! 方杨和孙沛雪离得极静,几乎避无可避。 真气乱流肆虐下,站在两侧的五名女弟子直接卷飞出四五米远。 孙沛雪吓得花容失色,掐动咒印,御剑去挡。 可刹那间,白玉长剑就寸寸碎裂。 罡风搅动,她只来得急惨呼一声,就被乱流吞没。 利刃般的真气在她娇嫩的肌肤杀割除血口。 不过孙沛雪反应很快,施展出秘术,在体外布置了一圈护体红光。 她的实力要比云桑水高上一截,不过也就堪堪感真中期的实力,而方杨,现在已经到了感真巅峰,只需要胚壳脱落,彻底化形,就能突破入形。 孙沛雪应接不暇,好在保住了仪容,没让身上的衣服被真气搅碎,但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方杨没再管对方,走到卫索身旁,像拎鸡仔似得,抓住他的后领,将之提起。 “前、前辈......”卫索眼眶通红,已经语无伦次。 “走。”方杨只是淡淡的吐出一字,就朝着前方走去。 “我......”卫索心中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助力人物1:卫索】 【施恩点+210】 【可偷取修炼中所获真气:100%】 【获得奖励:永久人物助力栏+1,真气无竭(可持续30分钟)】 第四十四章:拨云见日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辗转了一圈,万法堂那边已经将男宿清查完毕,共死亡三十二人,所有男弟子都得到通告,警告黑夜里随意开门。 三具丢失的腐尸不知所终,姽婳物一事自然没了眉目,只能不了了之。 事情基本了结后,方杨回到了玄字一号房。 没急着盘膝打坐,而是先锁好门窗,闭眼,调出数据面板。 助力人物栏依次排开,这次,十个栏位增加为十一个。 右下角,多出了很多储物格子,里面有一张卡牌。 卡牌上清晰标注着:真气无竭。 后有说明:30分钟内,将获得全面亢奋状态,解除一切负面效果(包含禁制、枷锁、中毒、昏睡、疲乏等)并可无限透支真气。 一路上,方杨早就对这东西起了兴趣,只是杂事缠身,没来得及去研究,但光听名字,就觉得是不得了的玩意儿。 现在,一眼扫完说明,他更是眼前一亮。 可以解除负面效果就不提,可以无限透支气海才是关键。 离食息只剩短短十几天,他是曾听贾元芳说道过的, 食息,是极夜的第二的阶段,为期一个月,天穹上会产生一个巨大的涡轮,抽干充斥在天地间的真气, 到那时,天地之桥不能构建,因此秘法和咒术都将无法施展, 修士,唯一可以施展的,只有消耗极大的秘术。 系统的奖励是真气无竭,也就意味着,秘术,自己能无限制释放! 好一阵喜悦,他的内心才渐渐平静。 “不知道能不能问出点东西。” 这时,方杨想到了那只被他收入纳灵珠魇鬼。 手腕一番,晶石就出现在手心, 里面浮现出鬼物的虚影,带着森冷而凶戾的气息。 方杨将真气渡入,晶石顿时乌光大作, 阴寒的气息在屋中弥漫,灰黑色的雾气升腾而起,烛台上的火光晃动了两下,随即熄灭。 眼前蓦然一花, 周围景致大变,他的眼前,出现了卫索在竹林时看到的景象。 花海漫天,美人出浴,只是更加露骨。 那位“玉人”,干脆不再羞怯地躲在湖水里,而是赤条条的站在方杨身前。 方杨面上古井无波, 很淡定, 没有心猿意马。 意识探出,感知到的景象,却和肉眼所见的大不相同。 感知里,这位“玉人”,头歪耷耷的向后仰着,幅度惊人,后脑勺直接贴合在了背脊上。 胸口,是两团不明物体,乌黑腐浊,烂肉似地挂着。 下身,左腿皮肉腐烂,右腿只剩白色的骨节,像是一截竹竿,奋力地支撑着身体。 “玉人”发出媚笑,撩动了下脑后完全不存在的秀发,媚眼如丝...... 方杨看得头皮发麻,心中恶寒不已。 “小幻术,就别暗处来卖弄了!” 冷哼一身,法诀掐动。 几根白色绸缎就将前方“玉人”缠得结结实实。 这是缚身术。 场景又是猛地一边,环境破除,回到了屋中, 身前,漂浮着的是一只鬼物,浑身被灰雾包裹,脸部像是裂口女。 硕大的嘴中,发出古怪的刺耳的音节,格外渗人。 “会说人话不?”方杨弹了弹指,试着问道。 指尖,带起罡风,撕割着鬼物残破的身躯。 道典里记载过,这种人鬼共生的咒术,是有人的记忆存在,那么应该能正常交流。 “呃诶......啥.......勒......呃诶......”鬼物痛苦呻吟,将身躯蜷缩成一团。 发出的字音很艰涩,但方杨还是辨识了出来。 它说得是:杀了你! “戾气真重。”方杨咋舌,又是指尖一弹。 罡风撕碎了他的半边臂膀,断肢化为黑雾消散不见。 鬼物嘶吼的更大声,好像在经受着莫大的痛苦。 鬼本是无形,只因为吞噬了极夜里的负能量,才勉强凝聚出实体,断肢的痛苦,不会比活人弱上多少。 “你和影门是什么关系?”方杨问话道。 鬼物听到声音,嘶叫声弱了些许,看向方杨,原本的大嘴长得更大了。 “你说了,我可以放你走。” 方杨声音缓和了些,有循循善诱的意思。 他问这些,全然不是想为道院做什么,只是单纯为了自保。 他必须探清影门的图谋和布局多大,如果潜藏的势力太大,那自己可以提前做好准备,方便保住小命。 “呃诶......杀......了......我。”鬼物面容扭曲,吐字生硬。 方杨滞了滞, 原来对方一直在念叨的,是杀了我。 能够看出,它现在的模样很痛苦。 “可以,我帮你。”说着,他稍稍撤回了一点真气,缚身术的禁锢也薄弱了写。 “我——告诉......你。”得到喘息,鬼物稍微平静了些,被方杨斩去的断肢重生,吐字清晰了不少。 声音很压抑,像是牙齿掉光、濒临垂死的老人。 “他们......把我变成这样.......我不想,杀人。” “不......人,我就......会死......” “道院......完了,他们会来.......都逃不掉!” “杀了——我啊.......” 鬼物痛苦地抽搐,五官和四肢在一点点扭曲变形。 “他们是谁?”方杨见它情况不对,忙站起身,大声问道。 “我......不知道......” “他们会来,食息,都得死,一个也逃不掉,她说,这是惩罚!” “背叛,就得死,宁丘河该死,道院的人也都该死!” 砰! 一声炸响,鬼物发出凄厉至极地吼叫,下肢粉碎成灰雾,消失不见。 方杨瞳孔一缩,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这鬼物身上被下了咒术,道出真相就会受到反噬! “谁,道院里,谁是主谋?谁对你下得咒术?”方杨大声问道。 事情越来越严重,道院里潜藏的威胁似乎比他想象的还大,影门幕后的操盘比他预料的还要大。 自己,是否会受到殃及? 此时,方杨很慌乱! “后山,榆林,小竹轩。” 吐出最后七个字,鬼物便瞬间炸碎,成了漫天灰雾,扬散而起。 “后山,榆林,小竹轩!”方杨直愣愣站在原地,把它刚刚的话赶忙重复一遍,将之记入脑海中。 深吸口气,大袖一挥,将屋中的挥舞吹散。 后山? 如果记得不错的话,那应该是灵田所在。 第四十五章:我生如蜉蝣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这是第二天的清晨。 屋外,依旧是无止境的黑暗。 方杨推开了门扉。 门外站着的,还是那名打更青年。 他向着方杨躬腰作了一揖,后道:“方师兄,万法阁那边请你过去一趟,说有新线索了。” “好。” 方杨应声后,打更青年也就转身离开。 十几分钟后,他来到了万法堂前。 堂下,挂满了马灯,把堂内照得大亮。 云桑水、千叶子和长脸青年等人早已等在原地,见方杨来后,招呼着迎了上去。 “那个二代师姐没为难你吧?” 方杨先是看了千叶子一眼,发现她并无异状。 他感觉得出,昨天那名女子不像善茬,甚至有点刻意刁难他们的味道,当众受辱,肯定不会轻易罢休。 “没有。”千叶子依旧是细声细气,低低回道。 方杨点点头,把目光转向云桑水:“有什么发现?” “丢失的那三具尸体身份查出来了,两个三代弟子,一个四代弟子,都是初境后期的实力。” “按你的意思,找离他们住所临近的弟子询问,几乎都表示,说他们屋里常常会传出呻吟声。而且,我们还从那个养鬼女人的脑子里,挖出了这个。” 云桑水看了眼方杨,表情古怪, 昨天的经过依旧历历在目,对方一招制服孙沛雪,让他震惊之余,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说话间,他从长脸青年手上拿过木匣,轻轻打开。 方杨顺着他目光示意,朝匣子里看去。 其中,有一只指节大小的奇怪生物,有点像去了壳的蛏。 “这东西长得很深,寄宿在大脑里,脑仁......” “而且,从那女人的胃里,我们取到了点东西。” 云桑水边说,边从长脸青年手上接过一个铜管。 他单手拔开了塞子,另一只手则是飞快的捏住鼻。 浓郁的恶臭,下一秒从铜管里飘出。 味道十分的一言难尽,比尸臭强烈百倍。 “你他妈的.......”方杨干呕,好在穿越来后一直辟谷,胃里没有东西,不然可能就直接吐了出来。 赶紧捏住鼻子,抬眼看见云桑水嘴角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微笑,他就知道,对方明显是刻意的,明晓得铜管里的东西难闻,所以没告之自己。 “你看着。”小插曲过后,云桑水收起笑意,把手中铜管里的液体,倒了些在匣中长虫的身上。 下一秒,里面的长虫就好似被抽瘪的气球,身体紧缩,粘膜张烈,体浆迸射而出。 云桑水反应迅速,按在匣盖上的大拇指猛地按下,把木匣闭合,防止了体浆溅出。 随后,他动作不停,把木匣抛向了前方。 方杨看去, 被抛出的木匣还未落地,就发出呲呲的响声,冒起了黑烟,腐蚀性的气味钻入鼻尖,眨眼睛就被溶解掉。 落在地上的,只剩一滩液体,木匣连一点渣都不剩。 没有结束, 地上的石砖也冒气烟雾,液体还在向下腐蚀,等方杨等人走上前时,地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将近十厘米深的空洞。 周围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连方杨都忍不住皱眉。 “受害的弟子死状凄惨,就是这东西搞的鬼。” “女人多半就是喝了这种能刺激虫子发作的药物自杀。” “很古怪的,这种虫子的体液,并没有腐蚀掉她的脑部,而是刺激皮肤,她身体里除了心脏,其他器官基本都完好无损。” “可见,这东西是有多恐怖,剥皮之痛,玩玩整整的感受一遍痛苦。” 云桑水向方杨解释。 周围人都倒吸凉气,受他言语触动,联想到了画面。 方杨眉毛跳了跳,他脑中一下浮现出一个词。 尸蛊血! 女人明显也是中了异蛊。 难怪影门的影子终生不敢叛主,死亡时的痛苦,几乎不是人所能承受的。 “我觉着,这东西,应该是蛊,极可能是世所罕见的蛊虫,出自黑山的蛊虫。”云桑水说道。 “黑山,那是什么?”再次听到的新名词,方杨只能发懵。 云桑水表情一愕:“黑山蛊冢,你没听说?” “没有。” “你还真是个怪人。”云桑水嘴角咧了咧,转而解释,“黑山蛊冢,隐现在鹿矮山脉中,据传言,那里是古老神巫们的墓场,里面终年极夜,时间法则错乱,几乎无人能找到它的所在,凡误入者,都是机缘巧合。” 方杨点头,露出一副意乱如此的表情。 “这种蛊,肯定非魇鬼所为,施蛊者另有其人,我感觉......” 云桑水说道此,沉默了,在周围环顾了一圈。 “道院里可以有不轨之人。” 他这一声是通过传音入密,直接响起在方杨耳畔。 “你告诉我,难到就不怕我就是那个不轨之人。”方杨想了想,玩味地笑了笑。 “你的身份,我足够放心。” 安静了一会,云桑水说了句领方杨莫名其妙的话。 足够放心? 对方这是什么意思,自己一个忽然冒出的人物,还能轻易击败感真中期,难道不是最可疑的那个吗? 虽然不明所以,但方杨也懒得追问。 “我们查出来的基本就这些。” “需要我做什么?” “没什么,静观其变就好,告知你一声而已。” “没事了?” “嗯。” “那问你些事。”这时,方杨正了正脸色,选择和对方传音入密。 “你说。”传音说话,显然对方不想让外人知道,云桑水于是挥了挥手,遣散一众跟班。 “你知道后山榆林吗?”方杨问出了现在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闻言, 安静。 云桑水没有回答,眼神呆滞了下,看向方杨的表情奇怪至极。 方杨见他表情不对,感觉到不对劲。 难道是提及隐秘了? 想到此,他就想转移话题,暂时将问题搁置下,可云桑水那边却传来回应:“知道。” “那是什么地方?”方杨忙又问。 “囚禁恶徒的地方。”云桑水回答,神情一时间捉摸不定。 “恶徒,谁?”方杨错愕。 “你!”云桑水回答。 方杨呆住。 ....... 后山,榆林,小竹轩。 夜雾浓重,黑暗漫无边际。 凭栏处, 一名女子茕茕孑立,手里捧着一叠白纸往生钱,洒向四周。 这是撒给死人的,哀悼用。 “哥、哥哥......” 泪水,又像是珍珠断线一样,从眼角滚落。 这人,是燕九月! 此时,她已经没有了原本青春的样貌,脸上的皮肤变得有些枯黄,眼角和额头爬起褶皱,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半甲子。 第四十六章:天地异相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后山,榆林。”方杨低低念叨了一遍。 站在幽寂的树林中,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想去一探究竟。 这已经是极夜的第二十四天,空气更加寒冷,就是有一身修为护持,方杨也不觉有些发抖。 湖面结冰,地上堆了一层厚厚的积雪,迈足间行动受限。 不过还是走到了目的点。 意识感知下,正前方,有一间吊脚楼,开轩而设,平平无奇。 里面无人,稍加犹豫后,方杨选择走入其中。 竹梯很干净,门扉也没有落上灰尘,应该有人经常居住。 方杨打量起阁楼里的陈设。 东西两角摆着书架,桌案椅凳摆放有致,几案上只放了一壶清茶。 清茶似乎还烫。 正弥散一缕如烟温度。 西侧的书架后,有一屏风,隐约可见后面的木床。 红漆染色的墙面古朴,却被各色的水墨画和字帖挂满,画中内容好几幅都是鹿矮山上的景物。 方杨试探着凑上前去。 字帖没什么稀奇,不知是何家墨宝。 而真正吸引住方杨目光的,是在那一众鹿矮山景里唯一的一副肖像。 画中男子身着白衣,席地而坐,面前一尊小小的兽角金炉。 旁边有题字。 是一行小字。 “悬日已高三丈透,金炉次第添香兽。” 方杨默念着,总感觉有几分熟悉。 “炉中燃已烬,可堪添否?” 兀的有一丝极细微的声音传入方杨的耳中,他立刻警觉起来,灵力蒸腾而起,谨慎地观望着四周。 然而并没有人。 风吹过榆林,穿堂而过。 他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寒战。 “炉中燃已烬,可堪添否?” 就在方杨刚刚放松下来,那个声音却再一次悠悠响起。 这回。 他的目光锁定在了眼前的肖像上。 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绝对没错。可那副画看上去普普通通,简直不能再过寻常。 方杨心思一动。 他忽然想到了之前在道典上看到的一个传闻。曾经他所不信的东西,如今似乎也有些道理。 “焚香礼天地,是人所为。都说蠹藏于文墨而长生。”他走近了两步,“妄图模仿人之精神……” “但蠹可依于纸,人不可立于世……不是吗?” 一句话未完,画中果然有声音回复,虽微弱,可方杨听的真切。 “那你是蠹还是人?” 方杨追问道。 “人也可为蠹,不过蠹似乎难为人。” 待到方杨还想继续问下去时,彼端先开了口。 “有灵无肉,虽缺不残,这里受天挟地制,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就这一句话后,四周又归于无声。 方杨定定站在原地,心绪起伏。 ...... 时间在漫无止境的黑暗中流逝, 异乎寻常的缓慢, 随着二十九天过去, 这日, 死寂的群山中,多出了一点橙红的斑驳光晕, 眺望远方,可以看到日影,很小,似乎只是一个光点, 但光亮却被天穹上的一颗血色红石散发的光辉掩盖。 血石之上,两条阴阳鱼彼此纠缠盘旋,形成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 时间大概来打午后,阴阳云转动了一个周天,群山上的天空瞬间变得乌黑一片,就如同被刷了墨般。 那颗横亘在虚空中的血色巨石,竟于此时猛地颤动了一下,仅余下的一点光影也在混沌的扩散中被逐渐蚕食。 天空像是被人活生生撕开了一道巨口,红色的岩浆从这道苍穹的创口中流出,滴落在群山上,顺着山间坡地流淌下来,逐渐扩张向山下的茫茫雪原。 玄字一号房中,方杨全然不知外部的恐怖天象,而是坐在床榻上。 额头上渗满汗珠,已经长到齐耳的短发,更是像洗过一样被濡透。 他下身的胚壳在碎裂,难以言语的疼痛传遍全身,气海更是沸腾,真气潮汐撞击着壁障,试图决堤。 这个过程很长,足足五天。 晚上的时候,下身的胚壳碎裂,两截小腿长出,与上身不成比例,看起来很滑稽,就像是变细的象腿,脚趾和脚踝这些都没完全化形。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方杨才有了对这两条“腿”的只觉,可以控制摆动,但没发脚踏实地的行走。 实在是因为太过细小,支撑不起上身。 与此同时,气海的真气愈发凝实,血红色的浪涛翻涌,化成大海。 到了第三天,双腿长到了孩童般的长度,脚趾和后跟逐渐成型。 一切向着意愿中发展,只是疼痛加剧,就这样痛并喜悦着。 第四天,双腿大概可以灵活控制,但想向正常人一样灵活走路依旧困难,协调性很差。 气海里的真气已经过半可以凝成实质,这是迈进入形期的征兆。 第五天,双腿与身体的比例变得协调了很多,脚底板长平,可以下地走动,但协调性依然差,或许是太久没有用双足走路,他又变回了步履蹒跚的幼儿,只能扶着墙沿拿着竹竿,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和新生出的双腿进行磨合。 来自身体上的痛楚减弱,直到最后彻底消失。 到了第二日晨昏时,整个气海里的真气都能化为实质。 他突破到了入形期! 没有引发想象中的天地异象,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意识所向,真气从气海内传出,能随着他的指引而流动,可以隔空托起重物,甚至在百米外凝聚成一把红色锋刃,斩断巨树。 这是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好像自己成为无所不能的存在,沏一壶清茶都不需自己动手。 只是奇怪的,系统助力里,偷取的真气越来越少。 “食息到了。”方杨豁然想到了这点。 五日的时间,在忍受着痛苦中度过,再清醒,他都有种不在人间的错觉,恍惚中才意识到,距离极夜到来,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 天地间蕴藏的真气越来越稀薄,现在最忌讳的就是消耗真气,否则气海亏空就无法再获得恢复。 想到此,他赶忙受了外放的真气,拄着竹杖,走到了门前。 推开门后的景象,顿时就让他瞠目结舌。 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血红色。 视线里,一轮明月高悬,远方的山峦像是一只只正在熟睡的庞然大物,一颗血石定格其上,横亘在山岳和圆月之间,三者练成一条斜线。 血石之上的阴阳鱼转动一周天后,天空瞬间就是一阵黑暗。 “啪嗒......” 屋顶的瓦片掉落,声音一起,一阵罡风就从东方刮来。 远山的阴阳鱼在扩大,疯狂地抽调着北方天地间的真气。 第四十七章:相约后山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天火!” 不少人走出了紧闭一月的屋子,抬眼看着火红的天空,脸上神情呆滞。 即使不止第一次经历极夜,但源自内心的敬畏与恐惧依旧不会减少半分。 本是极寒的天气,却于此时感受到了几分炽热。 足足呆立了十几分钟,心中的震撼才有所平复。 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天灾,没有人会在这番情景下神情自若。 回到房中,重新将房门关上。 先是脱下靴子,观察了一番自己新生出的双腿,发觉几经和常人相差无几,只是捏上去,肌肉很松弛,他还无法控制腿部的发力,所有现在起坐、助跑和跳跃这些动作都无法完成。 无奈摇了摇头,脑后的头发随之拂到耳畔, 方杨这才注意到,十几天的功夫,头发已经长至肩部,坐在了铜镜前,简单用了一根带子将之束起。 与此同时看清自己的相貌,又发生了不小的变化,若非熟人,不仔细观察,估计很难认出自己。 天庭饱满,鼻梁高挺,剑眉入鬓,双眼狭长,一张轮廓分明的瓜子脸。 “这......”方杨不可置信地摸了摸面颊,略显出神。 魅力值加满了? 光这颜值,要是生在南北朝,说不好还有被拉去做面首的风险。 完全不合常理, 按科学角度分析,自己是仙师意识里剥离的邪灵,理应和对方长相相似才对,可现在这幅面容,既不和前世相同,也与年迈的仙师相去甚远。 着实有点想不通,方杨只能泄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长得俊俏总不是坏事,光这颜值,就算生为反派,也永远活在正义! 嗯,没毛病, 虽然非我所愿啊....... 想着,他的嘴角不由上翘,无耻地笑了。 再坐回床榻,方杨便把意识探入气海,察觉到那两朵九瓣花已经消失无踪,在他凝气成型的一刻,两道禁制就被彻底摧毁,无法束缚他汹涌浪涛般的真气。 明哲保身,现在是否应该离道院,就此必祸,方杨略感纠结。 食息已经到来,他预料不准明天会发生什么,道院里扑朔迷离,暗流汹涌,潜藏的凶险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范围。 山岳间被阴阳鱼和红色天火照亮,魇鬼惧怕黑暗,不敢出没,现在逃下山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 方杨脸上掠过一抹恻隐,不过转而,就苦笑一声。 他想到了千叶子, 这个貌似挺苦命的姑娘, 一闪而过的念头,让他有几分想带对方离开的念头,只是很快就被否决。 世上苦命的人多了,自己不是圣贤,更不是老仙师,自身难保还想着舍己救人,未免太过圣母。 很自私,很凉薄,不过这就是人性。 思绪到此,也就没有什么好再纠结,于是乎,方杨闭上眼,盘膝打坐。 现在天地间的真气越发稀薄,得敢再彻底枯竭前将自己恢复到最佳状态,这样逃下山的机会才最大。 修炼中,很快,第二天到来。 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方杨从入定状态苏醒,眉头皱了皱,感到有些不悦。 意识探出,发现外面站的人是打更的青年,犹豫了数分钟后,他还是站起身,穿上长靴,推开房门。 “方师兄。” 屋外青年堆起笑容,想打招呼,可话音落下,表情就微微一滞。 面前的人让他陌生。 长发披肩,一身白色儒袍,身姿格外英挺。 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人是谁。 四代弟子里,基本都混了个眼熟,这种长相出众的,更是一眼就能记住,可眼前这位他却没半点印象,只是五感让人觉得有几分熟悉。 余光瞥了眼门扉旁挂着的吊牌,确认是玄字一号后,他才有些疑惑地喊了句:“你是方师兄?” 方杨点头:“什么事?” “那个,万法堂的人托口信,说叶首席寻你,让你到后山一趟。”青年一脸惊异,对着方杨上下好一番打量,惊奇于他的变化。 “有是说什么事?” “没有。” “后山何处?” “这个,好像也没交代。”青年挠挠头。 “嗯,知道了。”方杨神情微动,心中狐疑。 千叶子主动找自己,只说后山,却没道明地点,这着实有些古怪,按她的性格,应该不会主动找自己才对。 青年走后,方杨迟疑了少许,还是迈步向宿所外走去。 ...... 沿着小路信步走过去。 两侧新栽的树种郁郁青青。 闻多了竟也有些心旷神怡的感觉,只是眼下极夜临门,实在是提不起多少性兴致去好好享受。 可能也是因为到了祸端吧,今日的风彻骨极寒,尽管火红的天空明明还在伴有几分炽热。 莫听穿林打叶声。 乱耳。 更乱心。 不知是为何,方杨心中一直提着一口气难以放下。 不知不觉步入后山,空气中的温度好似又整体降下了几格,方杨不由得有些微微发抖,运起真气,勉勉强强地抵抗着那股无处不在的凉意。 远处的树逐渐茂密了起来。 黑丛丛的一片,他也看不真切。 偶尔会有山风卷过来一片凋零的叶子,恰恰好好地打在方杨的面门上。 送不来什么异样的味道,倒是把他整个人吹得愈加萧条。 双手紧了紧衣袖,拢在一起,两根拇指搅动着不停打转,劲风将落下半截的衣带罩在后面,此时此刻他仿佛就是在顶着鼓风机行走。 猎猎而动的衣摆。 在一片死寂中是最明显的声响。 给漆黑一色的山林平添了几分诡异的活人气。 要是今儿在这后山找不见千叶子,他赶明可就。 再前面这条歪歪扭扭的小径便到了头。 方杨微微侧身就准备转过去。 “扑棱扑棱”几声。 被惊起的黑禽慌慌张张地振翅逃窜,看模样,似是几只老鸦。 “出来吧!” 方杨脸上露出几分戏谑之色,鹰隼般的目光划破黑暗,朝向林荫深处。 他察觉到了有人存在, 现在突破到了入形,意识覆盖下,整片林子都在在他观测中。 “方师弟真是感知敏锐,让我好生躲藏还是被探查到了呢。” 阴影中,一串如铃笑声传来,女子款步而出。 发带在凛风中被吹散,一头青丝披散而下,红色的天光照在白皙的面颊上,撒下一点绯红。 “找我还需要冒用他人姓名。”方杨看清来人面容,表情不变,一副全如所料的模样,嘴角勾了勾,“谁让你来的,墨道人,还是李子黜?” “你都知道,那看来我没猜错了。”女子裙摆在风中浮动,手指穿过,捋起耳畔发丝,醉人笑道,“若不冒用他人姓名,前辈怎会赏脸前来,和小女子共话晨昏。” 请假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忙。且,要爆发高潮,需要时间构思。会有大反转。会写大世界,出山。 尽快恢复双更。《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八章:低语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风吹叶落的声音不绝于耳,几从红叶落在衣领,鬓角和额间的碎发被吹拂扬起。 白玉精雕般的面庞在天火熏染下,有一股妖异的美感。 孙沛雪脚尖点地站在正前方十米,裙摆猎猎而动,眼神稍稍恍惚了下。 方杨与半月前的变化实在太大,只能从五官轮廓中依稀辨认出是同一人。 因为修者练气,壮大胫骨的同时也在滋养肉身,同样,辟谷也减少了外秽入体,加之各种养颜驻容的丹药,所以长相好看的男子不少。 可即便如此,面前男子还是让她心神轻轻摇曳了一下。 世人云:有匪君子,温润如玉。 只怕是也不过如此而已。 “共话晨昏,倒是很有情调。可是,孙师姐带了那么多看客,未免破坏气氛。”方杨开口,目光发散,透入女子身后的幽幽密林。 意识探查下,数名感真期的修士躲在黑暗中。 尽管被识破,孙沛雪却没有慌乱,而是眼眸眯起,浅浅笑道:“前辈修为精深,我无法对付,怕遭遇不测,只好带些人护佑身侧了。” 前辈...... 注意到她用上的称谓,不用想,已经猜到方杨的身份。 二代弟子加上孙沛雪,也就五人,都在闭关,现在整个道院里,能一招制服她的只有燕九月,如果硬要算入,灼幽殿里的那位应该也行。 如此而视,方杨的身份昭然若揭...... “我知道,前辈有些特殊......” 她唇角抿了抿,“但此间事宜,还望勿管的好,牵扯太大,月归山和静庭司都有参与,我也不过是当中棋子。” “我几时说过要管,避之不及。”方杨听罢,神情不变,心中却有些疑窦,离山的想法越加之甚。 “再好不过。” 孙沛雪点头,把脸颊垂下,似有所思。 “所以你的意思是?”方杨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孙沛雪,可孙沛雪能感觉到他的灼灼目光正穿过自己,径直发散到身后的整片密林之中。 他在时刻提防着。 她也在时刻提防着。 包括那些藏匿在黑暗里的所有。 直到身体发僵,直到紧绷的筋络隐隐传来不适的肿胀感,直到丛丛树木投下的阴影瑟缩着摇曳。 冷峭的山风,愈加大了。 “我想孙师姐大费周章将我骗到这里,应该不仅仅是为了挑明我的身份这么简单……” 孙沛雪并没有急着开口。 方杨话锋一转:“至于眼下,我暂且把它看作是孙师姐对我的警告。” “说白了,事态是否会扩大无非在我……而我就是那个不稳定的因素,所以在尽量能留住我的情况下,你们大概是不会轻易放我走的。” “前辈说笑了,您的实力沛雪清楚……要是和您动手,不仅折煞了您,还显得沛雪太没眼力了些不是。”孙沛雪一动未动,神色瞧不出什么善意。 仅仅浮于皮上的笑,很假。 “那我走了?”方杨作势往后撤了一步。 听得自孙沛雪身后的密林里,顷刻间便传来了骚动的“沙沙”声。 “看来是不行。”方杨略显无奈地摊摊手。 头顶。 老鸦再次继续嘶哑的鸣音。 身旁的落木摇摇晃晃。 一切又都重归于诡异的安静。 孙沛雪几不可见地笑笑。 只是不知何时起,地面开始有些轻微地晃动。 起初她还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可当那幅度越来越大,从身后传递来的密语不再那么淡然之后。 一股头皮发麻的感觉就慢慢涌上天灵。 大地被悄无声息地翻起,犹如黑龙在地表掠过,无数根茎在如蟒般爬动。 不。 是正在被从泥土里缓缓抽离…… 深邃的密林也不再沉睡。 一棵棵沉默中倒下的树,散尽飞鸟,断绝了生机。 黑暗在像潮水般不断飞速倒退。 孙沛雪惊愕地盯着地面,双手向下虚按,努力地想稳定住身子。 而不远处的方杨,依旧是那副淡若清风的模样,仿佛四下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密林崩毁。 错结的根茎失去了泥土的包裹。 光秃秃地裸露而出。 细碎的泥土块纷纷落地。 砸作烟尘,又转瞬化为齑粉。 而那些埋伏的人,月光下透的脸色发白。 和此时此刻的孙沛雪没什么两样。 孙沛雪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自己背后的一群人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突兀地现身,而且几乎是毫无准备。 方杨到底做了什么? 她无从知晓。 然而当她举目再望,却只看到了方杨施施然离去的身影。 一步。 一步。 没有缩地成寸,也没有冯虚御风。 就一步一印,却仿佛踏在擂动的鼓点上,把孙沛雪心底脉动的生意盎然尽数都调动起来。 “前辈!” 方杨停住了脚步,滞了片刻,但是没有回头。 “无他……”孙沛雪遥遥福身,“沛雪受教了。” 并没有继续停留,方杨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 只有依稀可见的一抹白衣。 在月光的抚弄下是脉脉安详。 君不见,百里月归,最是难得且不得。 何不见,千岁长夜,杀得了天下苍生。 救得了谁,弃得了谁。 极夜。 …… 月被猩红遮住。 山脚下的结界散发着灵力波动,在外影影绰绰踟蹰的魇鬼敬而远之。 燕九月站在结界前。 一只手搭于其上。 水纹状的波动一道一道蔓延开来。 她的背影有些落寞。 周身的黑暗好像是不知厌倦,总想凑近了去探,却无一例外地被燕九月的真气斩开口子。 “一转眼,便是踽踽十二年。” 燕九月似是叹息一声,又似是无叹。 自语的一句话也不知是说与谁听。 或许是一缕残魂。 或许是在这道院之中徘徊二十几年的笑与孤独交杂。 结界一如曾经重复的无数遍。 没有问题。 可是这一次的极夜,却只能由她来独自守护整个道院。 她仿佛听到了心跳的苟延残喘,说实话,燕九月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坚持多久。 极夜压得她无法喘息。 谁也不想的,只是被剥夺走的远远不止是还未枯槁的容颜。 似乎是绝望的无力回天。 熬一嗓子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明天,会开始着手恢复更新,当作练笔写下去,边学习边写作,如有追读,出现毒点希望不吝告名,作者不会玻璃心。 其实这段时间的反思,发现自己笔控尤有不足,这不是什么羞于启齿的事情。 写不好就是写不好,勇敢承认才能进步。 开书时,其实并没想过用这个开头,因为觉得格局太小,一个困在一隅之地的主角,一个开局非人的主角,这种设定,其实很不好驾驭。 彼时,写了一章,全然是当作开头之一,因为习惯,写书都会堆两三个开头文出来,找准切入点,选择最好的。 这个开头,也就是你们看到的,当时并不如意,只是发给了几个朋友点破,结果被那几货一阵毒奶,搞得我自信心爆棚,顿时觉着自己能了...... 一阵操作行如流水,飞速码出了六章,就屁颠颠地丢到编辑的邮箱。 等正式发文后,就是经历无情拷打,越写越不对劲儿,难受的雅痞,硬生生撑到试水推,果然直接裂开了。 都是笔控不够惹的祸,怪自己力不从心。 所以,之后的描写上,会尽快结束山上的情节,可能、也许,会有点突兀,不过真正想写的,还是山下大世界、尧国。 尝试写个完本练练笔力吧...... 嗯,就这样。 附带谢谢几个书友的打赏,还有给我抓虫的兄弟,已经全部更正。 再请天假,嘤嘤嘤嘤......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实在有事。明天复更。如果我违背誓言,我愿吞下长生不老丸,然后1天被砍3600刀,让恶狗啃噬我的骨肉,蝙蝠吸干我的血液,狂雷斩切我的躯体。 嘤嘤嘤.......就酱紫。《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再请天假,嘤嘤嘤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九章:最后的准备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小院两侧的石灯忽明忽暗。 风啸林动间,吊脚楼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哗啦啦~ 地上聚拢的枯叶又一次被吹散。 燕九月右手拿着笤帚,左手则拎起拖在地上的裙摆, 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把地上的残叶和枯藤扫成一堆。 疾风不止, 聚拢、吹散...... 过了很久,直到吊脚楼内传来一道极细碎的人声。 “炉中燃已烬,可堪添否?” 声音细微,但还是被捕捉到。 燕九月起身,抬步。 进了楼内、屋中。 室内很暗,但还是凭着印象,找到香炉的位置。 呼! 火折燃起,伸进香炉。 随即,熏烟飘起。 壁画上的男子,神情似乎起了细微变动,仿若在笑。 燕九月神情如旧,脸上保持着素来的淡然。 出了屋子,来到花架前, 攥着翦刀,又开始打理那些错杂的枝叶。 她的瞳孔并没有焦距,似乎这所有的行为和动作,都是习惯性的、无意识的。 西方的天空红得越发刺眼,浓稠的宛如糊上了一层干涸的血浆。 透过密林间的叶缝,洒下斑驳的光点。 没人察觉,院子里已经多出了一人。 毫无征兆,像是凭空出现。 人影穿着红色宫装,一头莲花髻,脸上带着半黑半白的凤纹面具,从窈窕的身段上能分辨出是名女子。 沉寂。 她没有出声,而是把视线锁定在吊脚楼上,面具的孔洞里露出双瞳,可以看到眼角的细纹。 燕九月也没发现她,而是继续麻木地重复手上动作。 直到寒鸦飞过,发出哀泣地啼鸣。 两人才如梦初醒。 “娘......” 看到院中的女人后,燕九月过电般的身子颤动了下,脸色表情霎时呆滞。 “燕儿,你长大了!”女人的声音很干净,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说话间,她把手按在了脸颊上,轻轻一揭。 啪嗒! 凤纹面具掉在地上。 一张精致的面孔出现在视线中。 “咯咯.......” 声音哽咽在喉头,燕九月眼中很快浮现出了一层水雾,无声地抽泣,浑身随之僵直。 “九月。” 女人的五官轮廓很精致,只是有些渗人的,洁白的肌肤上,有不上隆起的红色细线,串联交织,覆盖了整张脸孔。 宽大的衣袖一拂。 咔嚓...... 碎裂声响起,周围的空间好像镜面一样出现点点裂痕。 随着彻底粉碎。 四周景物开始重现。 原本站在吊脚楼上的燕九月,就这般凭空站在了女人面前。 两人矗立在院中,彼此对望。 “娘......” 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了决堤的泪水,压抑许久的情感彻底爆发。 燕九月哭嚎,往日形象瞬间消散,扑到女人怀中。 女人那张红线交织的面颊上,没有一点表情波动,很淡然,很冷漠。 这是种诡异的反差。 “和我回幕谷吧,他们都盼着你。” 燕九月的哭声止住。 像是从梦境中醒来,整个人立时清醒,一把推开面前的女人,退后两步。 “你不是,你不是......” “你是她!” “你是影杀。” 她的脸上露出惊惶之色,面颊上泪痕未干,却强自让自己显得镇定。 女人轻轻甩了甩袖子,双手负于身后:“我和她,又有什么区别呢,你终究也算我的孩子。” “你怎么上来的?”紊乱的呼吸逐渐平复,燕九月眼神恢复清明,没有答女子的话,而是冷声问道。 嘶~ 女子长吸口气,环顾四周,扫视一圈,喃喃自语般地说道:“四年啊,这山上的一景一物,早就记得清楚,上山有何难。” “你来做什么?”燕九月和她拉开距离,很是戒备。 “带他走。”女人眸子凄清,宛如子夜,望向屋中。 “不行!” 燕九月的眉头皱紧,握着拳,指甲不知觉间深深陷入皮肉。 她把身子挡在了小楼入口处,暗暗调动起气海中的真气。 女子扫了燕九月一眼,看出她所想,只是淡淡哼了声,单手一招。 哗。 楼内、屋中,一张挂画飞卷而出。 燕九月见状脸色大变,就要伸手去夺,但立马就觉得一阵重压袭来。 双腿一软,直接爬服在地。 挂画径直落在女人手中,那是一张肖像。 画中男子身着白衣,席地而坐,面前一尊兽角金炉。 “确实有点本事,能把他困在画中,宁秋河这些年长进不少。” 扫了一眼后,女子就将画幅卷起。 “还给我......” 燕九月眼瞳里出现血色,声音隐隐带着几分哀求。 “和我回幕谷吧,你没必要陪着那老家伙一起送死。” “还给我......” “也罢。” 女子叹了一声,看到燕九月眼中闪现出的凛然杀意,渐渐转过身。 “还我......” 燕九月双手挣地,指节发白,可却完全没法动弹分毫。 女人逐渐走远,她嘴里的声音,只能化作了无声的低吼。 彻底心如死灰。 “哥哥......” ....... 回到宿所。 方杨发现此时天色已经由火红转变向干涸的血色。 天地间的真气越发稀薄,一路上,他尝试了一番,已经很难沟通天地之桥,秘法和咒术的释放极其艰难。 他心情逐渐平复,算是冷静了不少。 叫来杂役弟子,给自己打了两桶热水后,方杨就钻进了木盆中。 因为突破到了入形,加之胚壳剥落,他的身上有很多黑色的秽物。 拿起湿巾,仔细擦拭。 这还是他第一次赤果果的观察这幅新躯体。 皮肤很白嫩,尤其是下肢,因为才生长出不就,还带着一点未蜕去的血色。 头发因为过长,有些杂乱,几缕发丝已经垂到了腰间。 方杨对此颇感头痛。 自己现在几乎与常人无异,但唯独头发、指甲和眉毛,好像有些生长过快,也不知到是不是这具身躯的特性。 身上擦拭干净后,他才站起身,把头发和指甲稍稍修剪了下。 再次看到镜子里,自己那张陌生的脸,方杨依旧有点不太真实的感觉。 清爽、干净,穿上白衣,顿时就有种飘然出尘的味道。 端详了一刻钟,这才一脸得意地坐会床榻上,凝神吐息。 现在得赶在天地间的真气彻底消散前,将自己恢复到全盛状态。 短短两分钟,方杨便成功入定。 沙沙沙....... 桌案上的沙漏,一点点下渗,发出的声响,在安静的屋中,清晰可闻。 第五十章:真像……年轻时的我!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噹...... 钟声响起。 从祭台方向传来。 方杨从吐纳中睁开眼,眼中隐隐有几分疑惑。 这是让弟子们召集的钟声,一般而言,只有燕九月和老仙师才有资格下令。 只是时今,老仙师闭关,只有燕九月镇守积殷台,到底什么事,才让她需要召集众弟子? 没打算起身,方杨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现在气海充盈,时间宝贵。 于是乎,便把意识探出,向着祭台处扩张而去。 只是出离屋中的一刻,床榻上,方杨的本体就皱起眉头。 意识像是第三只眼,可以窥探到周围景物。 西方,天空血红,熏染的大地间一片肃杀之意。 最为引人注意的,还是积殷台方向。 远处,鹤首高塔巍峨矗立,此时,每一层都泛起流光。 卡吱吱吱~ 奇妙的机械轮轴转动声,清脆而富有节奏。 就见十余层的塔身开始颤动,从对底端开始。 一圈水波状的真气涟漪,以塔尖为圆心,向四方扩散。 随着气圈递增,塔身的每一层都开始或快或慢地转动,似在演奏乐章。 没多时,塔尖上引颈长鸣的白鹤,张开的长喙中就喷吐出通天霞光,直冲霄汉。 霞光耀目,映照着群山间一片大亮,就连西山上的血石都黯然失色。 潜藏在黑暗中的幽幽鬼物,在笼罩到霞光后,都是发出痛苦的哀嚎。 圣光之下,万物都焕发出勃勃生机。 所有走出房门的弟子,无不是驻足、呆立,仰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许久,越发响亮的钟鼓声才将他们唤醒。 疾风如刀,吹得衣袍猎猎,两侧道路边的枯树更是拦腰折断,沙尘漫天。 等到祭台下站满人,一众弟子都是眯着眼,抬手掩面。 初境以上修士还好,能运气真气抵挡劲风。 只有淬体期的五代弟子苦不堪言,衣服宽松些的,几乎要被劲风撕碎。 那些五代女弟子们,只能蜷曲着身,躲在人后。 疑惑之余,所有人脸上都带有些许愤然神色,显然是对此情此景下,被召集到此,感到不快。 就在满是抱怨的嘈杂声中,一道人影落在了祭台上。 这人好像与周围世界格格不入,呼啸的劲风吹拂在她身上,没有带来一点波动。 “小师姑来了。” “小师姑怎么出来了。” 一众弟子认出台上之人,都是把目光投去。 燕九月一如既往的淡漠,只是眼中的血丝和脸上的疲态,能看出这些时日里她内心的苦痛。 先是抬眼望向积殷台,眸光流转,似在几分不舍。 所有弟子,也跟随她的目光。 此时,白鹤喙中霞光已然扩展成巨大的光柱,千丈高空荡,云层被冲散,黑暗在被一点点蚕食。 弟子们都若有所感,看出今天情况反常,料想必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积殷台上的动静,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却能猜到是燕九月所为。 没有人开口发问,只是不约而同的,他们心中都是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燕九月目光涣散又重新凝聚,转向祭台下。 杏目扫过每个人的脸。 “小师姑她......” 众弟子都是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斩鬼道开启,这次,所有人出山试炼!” 薄唇亲启,燕九月声音不大,却传开很远。 闻言,一众弟子都是一脸的错愕。 “以前斩鬼道不都是在极夜的第三月吗,这可是食息啊!” “小师姑,这是食息啊,会死人的!” “您没搞错吧!” 短暂失神后,所有弟子都是脸色大变。 食息开启斩鬼道,这根本就是下山送死! 山下魇鬼难以计数,食息之下,真气一旦消耗就无法补充,秘法和咒术更是不能施展,唯一可用的只有消耗巨大的秘术。 下山莫说斩鬼了,气海枯竭后就是死路。 “圣光已经照亮下山的路,可以让你们免受魇鬼侵袭。”燕九月抿唇,脸上有些灰败。 “这次......只要你们活着!” 最后这句话,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祭台下,一阵嘈杂后,很快安静,弟子们都默不作声了。 “为什么?” 有人大声问道,他们隐隐察觉到了哪里不对。 “下山,活着,两个月后归山,就是这次历练的内容。”燕九月眼神重新变得凛然,俯视祭台下众人。 弟子们面面相觑,有点不知所措。 很安静。 只要呼啸的风声。 “现在就可以去收整行囊,两个时辰后所有人离山,可以结伴而行,到时护山大阵会关闭,如有留在道院者,重惩不怠!” 她的声音透出几分威仪。 “小师姑......” 台下有人忍不住想要发问,却在开口时,就被燕九月凌厉的目光震慑住,于是乎闭口不言。 “圣光只能维持五天,你们自求多福!” 留下最后一句话,祭台上的人影就是一阵恍惚,掠上高空,向着积殷台至高层而去。 一时间,祭台下沸反盈天。 一众弟子,或恼怒、或迷茫、或疑惑,但无一例外,在倾吐了心中情绪后,都是朝着各自宿所走出。 虽然疑惑,虽然愤怒,但面对小师姑的命令,只能依言照做。 一个小时后,随着攒动的人头,井然有序的,一道道身影顶着狂风走出了道院大门。 方杨的意识依旧滞留在祭台处。 如今踏进入形期,他的精神力不知强大了几何倍,扩张开后,几乎半个道院都在他的所视范围内。 “怎么会?” 他心中讶异,视线定格在积殷台上。 这种情形下遣散弟子,若说燕九月不是别有所图,他决然不信。 这是个异常明智的决策 但实在太过巧合。 按照自己从养鬼女口中得到的消息,道院的大灾应该就在食息来临。 影门、静庭司和月归山,一举而入,偏偏这种时刻,燕九月选择了遣散道院中的弟子。 难道她知道了...... 方杨越发感到迷糊。 与此同时,他处在宿所内的本体,也在此时站起,朝着院外迈步而出。 不管怎么说,这样的结局再好不过,自己逃下鹿矮山的希望就更大了。 院中,方杨舒展了下身躯。 此时的男宿里,已经空无一人。 “是时候该离开这鬼地方了。” 长长呼出一口浊气,他顿时感觉一身轻松,脸上挂起许久未出现过的笑意。 “真像啊......” 忽得,背后传来一声低喃,声音略显老态。 方杨瞳孔爆缩,蓦地转头。 就见背后,不知何时,站了一名身着戒衣的老者。 “真像,像年轻时的我!” 老者佝偻的腰身缓缓挺直,浑浊的老眼中似有神芒游走。 一种无法名状的气质从他身上散发,平平无奇,却又异常伟岸。 第五十一章:老仙师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怎么是他, 怎么是他! 方杨内心震颤,身子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眼瞳瞪得好似铜铃。 踏踏踏! 节节后退中,抵到了一株矮树。 这人方杨再熟悉不过,是他在道院里最为忌惮的存在,是自己穿越到此后,首个遇到的人。 “你很怕我。”老仙师两颊堆起,双眼微眯,似乎在笑,“你不该怕我!” “是你......”方杨攥紧双拳,整个人高度警觉,气海开始沸腾,随时准备出手。 虽然,他没有半点把握! 对方是实实在在的圣贤。 贤者之境,齐天的高度! 他不是在闭关吗? 他为什么会出来? 偏偏在这种时候! 方杨内心在不甘地怒吼。 他竟然出关了! 出关了,那么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显而易见! 他是来斩灵的,斩除邪灵,才能臻至完美! 大瞬息的心法在心中默念,即使知道未必跑不掉,但这是唯一的希望。 他有真气无竭,可以在半小时内无限制施展秘术,或许、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你说,你叫方杨,对吗?”老仙师脸色露出春风化雨般的笑容,说罢后退几步,以表自己没有动手的意思。 方杨神情僵硬,霎时愣住。 “我都知道。”老仙师抬了抬眼,看了看积殷台。 “你知道什么!”方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察觉到对方并未抱杀意,似乎只是兴致来了,想找人谈心。 “山上的所有,我都知道。”老仙师淡淡开口。 方杨闻言,神情微滞。 不解于对方为什么会出现至此,但心念电转间,还是若有所思。 自己入形实力,意识就能监视半个道院,老仙师就更不用说,应该是闭关之余,尤分出感知,观察道院内的一切。 可见,对方应该是了解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后,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所以没准备斩杀自己。 只是对方窥伺了自己那么久,他却毫无所差,让方杨隐隐觉得后怕。 “你不杀我?”方杨眼神微凝。 老仙师没有回答,而是看着积殷台略显出神,反问道:“你觉得自己是邪物吗?” 方杨表情呆了呆,感到莫名其妙。 沉吟了半晌,才道:“不是。” “你既然不是邪物,我为何要杀你。” 尽管老仙师说的是一片风轻云淡,可方杨却不得不考虑背后的欲来山雨。 思忖良久。 方杨并未放松警惕,而是试探着问道:“那你找我作甚?” “只是来告知小友,你还不能离开。”老仙师表情依旧和善,脸上是层层堆起的鸡皮褶皱、沟沟壑壑。 他好像比方杨记忆里的还要更枯槁些。 “为什么?”不过就算再和蔼的面相,也不能简简单单一句话便敷衍了方杨。 “再等等。” 老仙师缓缓转过身,一袭白衣被风兜住,腰间大带从东面刮到了西面。 “嗯?”方杨皱皱眉,事情的发展似乎有点儿超出预期。 拐向了一个他也不知会是何尽头的方向。 头上三尺,低沉的鸦声不绝于耳,自从极夜开始,像这种晦气就一直笼罩着道院。 “小女性情顽劣,请你多担待。”说罢,老仙师迈开步子,随着风掠过,方杨的视线渐渐被影影绰绰所阻挡。 现在看来。 倒是连带着入目的枯草和落木都有了些许托孤的意味。 他话中内容云山雾绕。 他说让自己等等,意思现在自己现在不能离开。 想到此,方杨皱紧眉头。 视线中,老仙师的背影彻底消失,随即的,意识感知下,就发现周围多出了一层无形屏障,覆盖周遭半径十米。 “出不去了。” 一层深邃的阴霾,逐渐笼罩在心中。 ...... 山道上,厚厚的积雪已经开始消融。 此处已经没有多少弟子,大多人都已经下了山巅。 只有十来个人还站立原地。 云桑水、贾元芳、千叶子和巡查司的长脸青年赫然在次阵营当中。 “别等了,方首席说不定早就先我们一步下山了,小师姑可是说过,圣光只能维持五天时间,我们现在多浪费一分钟时间,危险就越加重一分。”长脸青年看着云桑水,劝说道。 显然,这十来人的队伍,是以云桑水为领头。 云桑水环视了一圈,眉目间透露出几分迟疑,“你们四代的,没去方首席的宿所看过吗,没听人说他下山了啊。” “我离开时,去玄字一号看过,门关着的,敲门也无人应答,方首席肯定是先我们一步走了。”有四代的弟子应答。 “那好吧,等下了山,在扣耳村与他会和。”云桑水点头。 几人之所以会在此等候方杨这么长的原因,到不是因为彼此交情多深,而是大家都有共识,如今食息,队伍里能多一名修为高深的师兄,那任务完成的就会越顺利。 方杨实力在云桑水之上,能有这样一位人物结伴同行,一路上的危险都能减少大半。 可如今在此等候了一个时辰有余,也没见方杨出来,众人只能作罢。 “叶师妹。”云桑水走到千叶子身后,提醒了一声。 “嗯。” 千叶子低低应了声,收回看向道院的目光。 两人这些时间的接触,误会显然已经解开,千叶子面对云桑水时,也没有前日那般的厌恶之态。 “走了,方首席可能已经先我们一步下山,等届时和他在山下会和便是。”云桑水道。 “好。”千叶子点点头,走了两步,却再次转过头,看向耸立入云的积殷台,眉头皱起, “我有些不好的预感,云师兄,你说师姑让我们下山历练,会不会和姽婳物的事情有关,道院里有些奇怪。” 云桑水经她这么一提醒,立时会意,但却苦笑着摇了摇头:“小师姑做事,自有她的安排。” “嗯。”到此,千叶子只能点点头,收回视线,跟上众人的脚步。 画面来到山间河谷。 浅滩的嶙石上,站着一名女子。 水蓝色的衣裙飘动。 素手解下腰间的锦囊,拉开封口。 一团幽蓝色的火光钻出,向着高空渐渐飞去。 做完这些,女子就地盘膝坐下,似在等待着什么。 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阴鸷。 事情的发展与她的预料背道而驰,这让她感到几分焦虑。 等待中,半天时间过去。 河谷里没有半点异动,连鸟兽都见不到一只,魇鬼更是在灼灼圣光下不敢出没。 直到一阵冷风拂过,一道人影悄然出现,落在她的面前。 这是名身着红色宫装的女人。 “部主。” 女子见状,赶忙起身,向着宫装人影俯首。 第五十二章:生与死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这是第四天。 抬起头,可以看到西方的天穹上,已经成了一片红色火海。 红得驳杂,夹杂了不少蓝黑色的物质,好像长满霉斑的巨大柿子。 随着阴阳鱼转动间,以中心为起点,火海缓慢搅动,中心出现旋涡。 天地间的真气已经稀薄到难以感知! 此刻,原本照亮山道的圣光,也开始暗淡,仿若薄暮里最后的残霞。 鹿矮山上,不少野兽开始难耐饥寒,走出阴僻的洞穴。 轰! 震耳欲聋的响声。 天光乍泄,一道惊雷猛地把天地间照亮。 啪嗒~ 滞流的溪水上,荡开碗口大的涟漪,一圈又一圈。 下起了大雨,来势很极。 短短十秒的时间,雨打水面的声音就变得纷杂。 瓢泼大雨,成了狩猎者在黑暗中最好的遮蔽物。 刺啦! 短匕入肉的闷响,就听嘭的一声,一名淬体期的男弟子,仰面栽倒在地,双眼犹自瞪得滚眼。 黑红色的鲜血从他后颈汩汩溢出,沁入身下的沙土地里。 雨水冲刷,很快这里就成了一条血河。 解决战斗后,黑色人影毫无犹豫,双脚踩地,踏起两道水幕,整个人隐入前方黑暗之中。 这样的厮杀不止发生于一处,下山的道路上,已经躺满了不可计数的尸体。 黑风簌簌,宛如亡者的哭嚎。 一处密林中,追杀游戏依旧在上演。 少女身材娇小,很是敏健,提纵腾挪,在树梢和地面来回跃动。 只有初境前期的她,成了狩猎者们的最初目标。 踏! 脚尖踩着一根粗枝上,瞬间跃起,好似狸猫。 青色衣摆在风中浮动,发出猎猎声响。 身子很是轻盈地落在了前方一处小山包上。 屏息凝神,攥紧手里的子虚上清剑,蜷曲起身,整个人躲在了一块山石后。 有丝丝血珠从左肩上渗出,那一块的衣服已经被彻底染红。 呼。 艰难地吐出一口郁气,连绵不绝的雨滴很好地把她的声音掩盖。 千叶子已经感觉到眼睑沉重,因为失血和体力亏空,让她几欲昏睡,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充斥着一种酸胀感。 但即便如此,她依旧苦撑着,知道现在昏迷就只能是死路一条。 咬紧了舌苔,钻心的疼痛伴随着一点腥甜,短暂让她恢复了几分清明。 生与死之间,潜力被无限压榨而出,那是一种强烈的求生欲,不是经历过死亡的人,永远无法领会的执着信念。 笃、笃、笃...... 她的五感变得异常敏锐,在错杂的雨声中,听到了细碎的脚步, 一点点向她的藏身之处临近! 来人似乎也十分警觉,脚步放得很轻很慢。 踏! 踏! 踏! 五米、四米、三米....... 千叶子屏住呼吸,身子微微前倾,小腿和右手上的肌肉开始绷直。 哗。 一道惊雷倏地落下,天光顿时大亮。 银白的剑身上反射出一道锐利的寒芒。 在一个迅速转身的动作间,她右脚横跨,踩踏下溅起一米来高的水花。 挺剑朝着巨石后的人影直刺而去。 她计算的极其精准,这一击攻向的是对方的咽喉。 剑尖离要害只有一米之遥。 锵! 冰刃交击,发生情悦的颤鸣。 来人反应迅速,猛地抬起左手上的剑鞘,格挡下这一记杀招。 与此同时,他的脚步也虚晃了下,后退半步。 千叶子没有一点迟疑,拔剑后五指一松,反握住剑柄,身子前冲。 这是个侧面抹脖的动作。 人影被黑袍笼罩,看不见面容和表情,只是此情此景下,他的动作明显慌乱了下。 这个位置很尴尬,他左手拿着剑鞘,现在还停留在抬手格挡在姿态,右手则执剑, 千叶子从左侧方突进。 千钧一发,他只来得急迅速后仰。 唰啦。 锋利的剑刃将他头上的黑袍划开,并带下几缕发丝。 看清对方面容,千叶子不由怔了半秒。 这人是位初境后期的四代师兄,她曾见过几面,所以尤有印象。 黑衣人脸上露出一抹狠厉之色。 “死!” 嘴里吐出一个沙哑的音节,腰肢发力,后仰的身躯豁然绷起,右手一挥,朝着千叶子拦腰斩去。 剑身在红色真气的附着下,散发出丝丝流光,挥手间,垂挂的雨幕被硬生生斩断。 千叶子赶忙收腹后移。 她反应速度已经快到毫秒,但左侧腰肢上,仍旧被剑尖拉出了一道血口。 实力终究相差太远。 两个境界的跨越,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对方都是对自己形成了碾压之势。 撕裂般的痛苦,还有浑身上下的疲乏,使得她眼前一黑,险些直接栽倒。 舌苔已经发麻无感,只能靠着意志苦撑。 此时,对方已经再度挺剑刺来。 雪白的剑光在眼前一点点放大。 濒临死亡,千叶子发出一声不甘地低吟,压榨着身体里最后的力气,用握紧的左拳拍开刺向眉心的剑尖。 无比惊险的,剑刃从侧边偏过。 乘着对方空当的这一时期,她欺身迎进,带着利刃撞响来人怀中。 这名四代弟子显然没想到会失手,瞳孔爆缩,露出惊骇之色。 呲。 长剑刺进肉中,却并未深入。 对方的身躯好似坚铁。 下一息,千叶子就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反震力。 就见对方小腹一收一挺,扎在肉中的剑尖弹出,强大的劲力直接把子虚上清剑压迫地弯曲成弓形。 她的身子被撞得倒飞而出。 啪嗒。 跌落在五米开外,地上水花飞溅。 胸中立时就觉得一阵气血翻涌,鲜血从口腔里喷出。 痛! 钻心刺骨的疼痛! 真的好像就这样闭上双眼彻底沉眠。 刚刚的一击已经彻底耗光了她所以力气,现在潮水般涌来的疲惫和乏力感,让她几乎连手指都无法抬动。 黑衣人没急着动手,而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处,那里已经有鲜血涌出。 一个区区初境前期,竟然让他受伤。 这是件很可耻的事。 “很有天赋,可惜命贱,活不长了!” 他狞笑道。 说话间,一步步临近,长靴点在地上,带起啪嗒嗒的水声。 “送你上路!” 俯身着身前一动不动的少女,黑衣人双手握住剑柄,好像阎罗宣读着最后的判词。 双手高举,随后,猛地刺下。 第五十三章:月归山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死亡的阴影笼罩。 锐利的长剑以势不可挡之势直刺而下,眼见就会贯穿自己的胸口。 纵使心中不甘,但她却没了一点办法。 只能缓缓闭上双眼。 嘭! 下一秒,就听一道劲气炸开的闷响传出,伴随而来的便是凄厉的惨叫。 千叶子一怔,胸口被贯穿的疼痛感并未传来。 慌忙睁开双眼,视野中的一幕让她短暂失声。 就见握着长剑的黑衣人身上,蹿起腾腾火光。 精铁铸就的剑身在燃烧,黑衣人更是嘶吼着,扑向地上的水洼。 这火光奇特,是血浆般浓稠的黑红色火焰,即使钻入水中,也未曾熄灭。 短短两个呼吸的功夫,黑衣人就在火光中彻底化作一滩灰烬,被瓢泼大雨冲向坡地。 眼前的一幕给她一种不正切的错觉,原本能要自己性命的杀手,就这样转瞬间毙命。 视线下移,看看了胸口位置。 其上凝结着一纸红色符文,此时在为她挡下致命一击后开始逐渐暗淡。 沉沉地吸入一口气,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足足在原地躺了一刻钟,雨水将她脸上的污渍洗净,这才提着最后一口气艰难爬起,拖着疲惫的身躯,朝着山包下的黑暗深处走去。 水渍滴在睫毛上,视线变得有点模糊。 千叶子拄着长剑,抬头望着雨幕。 “方师兄,是你吗.......”轻轻低喃一声。 她脑海中闪过一副画面,那是在道院女宿时,师兄对敌魇鬼,一指点出的红色真气,那股真气与黑衣人身上燃起的火光异常相似。 咬了咬薄唇,暂时忘掉脑海中的杂乱思绪,现在最该做的,就是找到其他师兄师姐们。 这场刺杀明显是有预谋的,行刺者大都是道院内部的人。 现在自己已经到了山腰位置,再上山回道院明显没有可能,上山的道路上估计潜伏了不少杀手,折返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寒风凛凛吹过。 冷得刺骨。 少女用剑撑着身躯,一步步迟缓前方,颤颤巍巍,仿若随时都会跌倒。 ....... 山顶,道院。 玄字一号房内。 “助力人物2:千叶子,施恩点+410。” 脑海中,系统数据出现刷新。 方杨稍稍错愕了半秒,顿时内心抖了抖,猜到了什么。 一众弟子下山时,他曾暗中在千叶子和卫索身上施加过道符。 一是为了在关键时刻保他们一命,二则是起定位追踪的作用,毕竟两人是自己系统栏里助力值最高的,方杨于是也就留了暗手。 施恩点不会平白无故的增加,很显然,刚刚千叶子应该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自己施下的道符恰巧救了她一命。 “只能你自求多福了。” 心中低念一声,方杨也就闭上了双眼。 他并未去细想,只觉得少女估计时下山时,碰到了高等级的魇鬼所以遭遇险境。 此刻,方杨的眉头皱地很深。 他发觉,老仙师似乎不单单只是在自己居所周围布下了结界。 他的气海里,开出了一朵奇异的花。 并非千叶子给自己施加过的九瓣花禁制,只是两者长得极其相像,花瓣开到了三十八朵之数。 很明显,这又是一道咒术,有很大可能是老仙师下的。 方杨攥紧双拳,只觉得异常愤懑。 多番尝试后,都没法解开这道咒术,只是好在没给自己带来什么影响,气海调动依旧不受阻碍。 沉眉间,也想不到这咒术的效用是什么,联想老仙师临别前的话语,他更加觉得云山雾罩。 只能见机行事了。 轻叹口气。 至少现在可以确定的,那老家伙没有要杀自己的打算。 ...... 第五天,圣光彻底暗淡,黑夜如期而至。 骤雨初歇,道路泥泞难行。 幽幽山道中,不时传来惨叫,狰狞压抑,分辨不出是人声还是魇鬼。 道路尽头,由远及近的亮起了一串火光。 山风呼啸,四周老树尽皆扯断。 即便如此,灯火葳蕤,道路前方的火光竟完全没有熄灭的意思。 几分钟后,火光逐渐放大。 影影绰绰的,就见十几道人影缓缓向着山上行进。 走在两侧的是五名打灯女子。 婀娜的身姿在笼罩在青色薄衣下,风拂过,卷起裙摆,露出洁白圆润的玉足,莲步轻移。 她们没有穿鞋, 很异常奇异的,每踏出一步时,脚掌都点在离地一寸的空气中。 每个人提灯的手腕上,都系着一根蓝色的丝带。 她们表情僵硬......不,应该说没有表情! 麻木的好似行尸,却偏偏又能觉察到活人的气息。 正中,是四名女子,手里抬着一架白玉色坐轿,她们的装扮和打灯女不尽相同。 坐轿内,传出靡靡之音。 一行人,就这般诡异地行进着,所驶方向正是道院所在。 “嗯......” 坐轿里,忽然传出一声的低吟。 就见帘子被撩起。 嘭! 下一秒,就见一人被抛了出来,直挺挺躺倒在道路前方。 这人是道院里的一名三代女弟子,此刻却已经气息全无,身体更是像被抽干了似得,恹瘪的只剩皮骨。 “手帕。” 坐轿里,传来男生,低声嘶哑。 随后,一只胖乎乎的手掌就从帘子里伸出。 坐轿外护行的女子,听到声音后,依旧很是机械而麻木的,从怀中取出一卷丝帕,递向那只胖手。 坐轿内的人,接过丝帕,半个身子探了出来,打量四周。 这是个满脸油光的胖子,脸颊上堆了数层赘肉,五官挤在肉中,几不可见。 他将女子的丝帕凑近鼻端,深深一吸,脸上的肥肉抖动着,似乎很是迷醉,随后,才将之卷起,擦拭嘴角残存的血渍。 “道姑竟然也有破鞋,扫兴!” 肥脸男低声咒骂一句,信手一挥。 丝帕落在了道路前断气女弟子的身上。 随即开始燃烧,不一会,连同女子在内就化作了一滩焦黑色的灰烬。 “就停这里吧,也该等等我们的朋友了不是。” 肥脸男抬起头,一双小眼看向山巅,划破黑暗,落在了积殷台上。 抬轿女子会意,脚步骤停。 就这样静静候着,大概三四个时辰后,四周林子起了动静。 十几道黑衣人影落下,为首的人掀开帽沿。 坐轿内的肥脸男察觉,又把头探出。 “孙仙子,迟到了,可是有惩罚的。” 第五十四章:魂塔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天火映照,一轮月色猩红。 “说笑了,您月归山首,总不能为难我一个晚辈......” 孙沛雪脚步退了退,脸上隐隐闪现过一抹厌恶之色,下意识地回避视线,似乎对坐轿里的人感到忌惮。 “你这就生分了不是,上过某家的花轿子,那就该和某家平辈而论。”坐轿上的肥脸脸笑得很是油腻,原本陷入肉里的双眼,更是只剩一条缝。 “你......”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经历,孙沛雪霎时间花容失色,眼中隐有怒光闪动。 轿中胖子看她发怒,反倒越是来劲,钻进帘子里摸索了一阵,随后又把半个身子探了出来。 此时,他的右手上多出了一物,是件蓝色花边的亵衣。 “真是宝贵的记忆。” 肥脸男吐舌,舔了舔唇,把右上的东西放在脸颊上轻轻摩挲。 孙沛雪见状,笼罩在黑袍下的身躯不受控制地颤抖,双拳紧握,指节发白,强忍着不让自己发作。 “啧啧......小表情,真让人怜惜。”肥脸男怪笑一声后,很快正色,“算了,不逗你了,怎么说现在也是合作关系,不能把关系闹得太僵。” “你做了什么?”孙沛雪的目光喷火。 “放心,当时那个花脸老女人及时把你带走了,我可碰都没碰你一下。”肥脸男摊着肥手,耸了耸肩。 孙沛雪眼中依旧有怒火,只是情绪稍稍平复,眼中清明了许多。 “那花脸女人怎的没来?”肥脸男又出声问道。 “部主自然是要事要办。” “雪孤侯呢,静庭司的人也没来?” “北境遇上雪患,耽搁了。” “秃鹫都用上了,啧啧,那东西他们还真是志在必得啊。”肥脸男脸颊上的赘肉越堆越高,有些狰狞地笑着,看向山顶。 ...... 道院后山,玄玉关。 两座陡崖间,是深不见底的裂谷。 崖上,一片贫瘠,已经不复几个月前的繁茂。 红色宫装的女人伫立,整张脸罩在凤纹面具下。 良久,她才抬起手。 无形间,四周空气里涌动起磅礴真气,十丈内的一景一物,都在巨大重压下分解崩碎。 枯树寸寸折断,坚石崩碎成齑粉。 轰轰轰...... 土石滚落的声音。 就见前方山崖出现裂口,骤然坍塌下一丈,陷入无底深渊。 黑风嘶吼,搅动起恐怖的真气乱流,化作风暴,整个断崖都在一寸寸塌陷, 女人站在中心,异乎寻常的平静,露出的双眼中是一片冷漠与淡然。 很快,风暴中心就出现了一条十余丈长的沟壑,深陷数米之深。 似乎触动了结界,整个天地间一声嗡鸣。 脚下地面浮现出一层金色水波,繁奥的阵纹在不断律动。 原本在山崖上肆虐的真气,顿时在强大的吸引力下卷挟着钻入地底结界中,连同黑色风暴,转眼就消散一空。 土石落地,山崖再度陷入寂静。 女人脚步未动,隐藏在凤纹面具下的嘴角轻轻抽动,略带玩味。 冷哼一声,低语道:“老家伙长进不少!” 话音落下,便长袖一拂。 咔嚓~ 山岳般的重压施加而下。 金色结界上出现了点点裂纹,三个呼吸间,整个彻底崩碎。 “收手吧......我这经不起折腾。”天地间,蓦地响起一声低低的咳嗽声。 女人眼眸微眯,慢慢转向了断崖处。 下一刻,身着灰色戒衣的人影就从裂谷中慢慢浮升而上,落在了崖尖。 “四年不见。”女人昂起头,挺直了身,打量起前方身着戒衣的老者,“又老了一甲子,看来在你女儿身上没少浪费神元。” 女人打量他的同时,老仙师也在打量对方,浑浊的老眼有些深邃,似有一抹追思之色。 “四年时间,弹指一刹。” “倒也亏得你能这么沉静。”女人饱含嘲弄道。 “事已至此,不然还能如何。”老仙师笑容和煦,身姿相比起前日,又佝偻了几分。 “呵,看来人老了,心态也老了。”女人淡笑,依旧嘲弄,“你死了倒无所谓,但你女儿,又打算怎么办?” “你愿意救她?”老仙师望来。 “不会。”和他对视,女人摇头。 “那我死了,她又岂能活,倒不如和我一道下去,一家三口在冥界团圆。”老仙师笑容收敛,表情有些捉摸难定。 他的眼神越发昏沉,一头灰发无风自动,整个人尽显老态,散发出一种难明的味道,好像已经走到了生命尽头,展现出的全然是豁达之姿。 “你就没想过活命,你的境界,谁拦的住。”女人眼神逐渐锋锐。 “逃了一辈子,不想再逃了。”老仙师幽幽吁出一口浊气,转而好笑道。 “看来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女人脸色阴沉了下来,甩手间转过身,就欲离开。 “等等。不妨先说说。”老仙师道。 女人脚步定住,迟疑了数秒:“我们不要魂塔,你只需把醒剑诀给我,算是物归原主,我可让你们离开。” “好。”老仙师脸上堆笑。 女人闻言,眸光霎时一亮,语气急促:“那便给我!” “似乎又不好.......”老仙师笑意愈浓。 “你!” 对方戏谑性的言语,瞬间将女人激怒,她的眸光喷火,出离愤怒。 “让我考虑考虑。”老仙师一捋戒衣,席地坐在地上,拖着下颚,似乎真在沉思。 女人站在前方,表情数次变化,终究还是沉下心神。 大概过了一刻钟。 “你是拖延时间!” 她忽得意识到了什么,登时眼神一变。 老仙师依旧坐在原地,笑而不语。 “不对,这是你的本体,三魂缺一魂,你还有一魂去哪了?”女人再也淡定不了,嘶吼道。 说罢,云袖一招,卷挟出一阵真气风暴,向着老仙师挂去。 “不要心急,我再想想.......”老仙语气平静。 风暴卷过,他的身上便浮现出一圈金色护罩,坐立原地一动不动。 ....... 此时此刻,玄字一号房中。 一声低咳响起。 盘膝假寐的方杨豁然睁开眼。 不知何时,床前竟站了一人。 满头银色的老仙师就这样静静站立,手里拖着一樽幽黑色小塔,淡笑着望向自己。 “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再给你个天大的好处。后生,你要是不要?” 老仙师带着春风化雨似的笑容,凝望着方杨,声音苍老而浑重。 第五十五章:塔中世界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有半分钟的沉默,屋中安静。 方杨仿若能听到心跳声。 前方老仙师的身影有些虚幻,像是半透明的光影,但却有能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他存在。 这是中难以言喻的感受。 反应到老仙师说的话,他的脑子稍稍当机。 保命?好处? 造化! 方杨有所意识,眼中闪过一抹亮光。 但他没急着回答,因为知道收益与风险并存的道理,先是在脑中分析了下现在的处境。 道院的情况大抵有所了解,影门、静庭司和月归山,三股势力虎视眈眈,此情此景下,老仙师来意绝对与之相关。 显而易见,自己接下了老仙师好处,就要承受对应的风险。 那是三大超级势力来意不祥,若单是寻仇绝不会如此深埋伏笔,修士间的打杀,无非是争权夺利,道术、法器、灵草...... 老仙师该不会是想祸水东引,让他成为众矢之的,好为自己脱身? 这是方杨的第一个念头。 毕竟人都是怀有私心的,天底下哪有那多现成的好处和机缘,还无巧不巧的让自己碰见! “为什么?”方杨目光警惕。 “你必须这么做。”老仙师声音很轻。 托浮在手心的黑塔在幽幽转动,足足十二层,每一层都有自己的运动轨迹。 方杨目光落在其上,面色骤然呆滞了半秒。 黑塔的塔尖上,雕刻着一只金色鸾鸟,同样时以引颈长鸣的方式长喙向天,看模型竟和积殷台有几分相似。 “你身上的禁制是我施加的,食息下咒术无效,可消耗神元布置的天地之桥能自称周天,这是我的意志。”老仙师的声音低沉缥缈,好似云端传来。 方杨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他意识到了老仙师说这些话的用意。 这是威胁! 显然,自己如今不应承下他所说的“好处”,那就会触发禁制,自己会死。 “你说要求!”越是身处险境,方杨却越是冷静下来。 “你......帮我。”老仙师虚幻的身子挺直,语气显得有些恳切。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语气,似乎真的已然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这个自己完全一无所知的邪灵身上。 那是超越自己生命的重担,历经毕生也无法解开的枷锁,但时至如今,除了面前之人,已无第二人选。 “你帮我,救燕儿,你送他去尧国,你不能让她死......”孤高一声的老仙师,此时浑浊老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凝重,隐隐看见的一层水雾和深红血丝。 方杨浑身颤了颤,对方声音好像暗含魔力,受到情绪影响,他的心境竟劫不受控制的低落。 燕儿? 燕九月吗。 老仙师的这般模样,让他觉得有点像在交代临终遗言般,很是荒诞。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请求,方杨只觉得异常费解。 “为什么是我,你送她离开,或是她独自行动,逃生几率都会大很多,为什么要守在道院?” 满腹疑惑。 这也是困惑他很久的问题。 不管是燕九月还是老仙师,明明知道道院的诡谲之处,知道三大势力的虎视眈眈,为什么不乘此离开,非要守在这万仞深山上! “我不能走,但她离开了我活不了,而你不同。”老仙师神情恍惚,话里有话般,“你和我.....很像,你的根骨、气海、神元,是这天底下除我以外最好的纳物,我本以为气数已尽,此生无望仙域之外的世界,可偏偏,你的出现.......” 说着,他眼中神芒游窜,沟壑纵横的老脸上闪过一抹希冀与狂热。 好像虔诚的教徒看见了所奉神明的踪迹。 “你年轻,你有潜力,你和我一样特殊,是最好的剑藏、最好的剑藏......” “只有你能出去,只有你能救她......” 老仙师好似魔怔,他的身形竟于此时逐渐虚幻。 方杨见状,霍地站起身,心中好像压了一块巨石喘不过气。 那尊黑塔颤动间发出低低的鸣响,好像直击灵魂的噪乐。 “等等......” 看着老仙师似乎就要消失,方杨声音变得有些急促。 迷雾重重,似有浓厚阴云笼罩积压而来。 “他们很快上山了,我可以暂时拖住,之后的一切,全凭你自己......” 老仙师最后留下的声音回响在耳畔,释然而轻松,似是带了几分决绝,好像压在心中的重担豁然一空。 眼前猛地一花,屋中重归安静。 伴随一声叮当颤鸣,黑塔掉落在地,撞击着地面,径直滚落在方杨脚尖。 脑海中思绪驳杂,一团棉线找到线头,很是难受。 没过多久,他就感到周身一空,原本压抑的气氛瞬间消散一空。 簌簌风声从屋外传来,还有砖瓦倒在地上,粉碎的声响。 无形感知扩散下,就发现老仙师原本对自己所处空间布下的结界已然消失。 浑浑噩噩中,弯下腰,把黑塔捡起,握在掌中。 塔身不在转动,回归平静。 可隔近了观察,发现这东西抛开玄妙之处,竟也可堪称精湛的工艺品。 就是放在前世,再是手艺精巧的大师,也雕刻不出。 黑塔幽幽,纹理细腻,不管是楼头飞檐还是屋顶瓦片,都精细入微,就连梁上小字,也笔锋婉转苍劲有力。 透过每层阁楼的窗纱,竟影影绰绰可以看到其中景物,宛若真是一个缩小的建筑。 方杨的眼神忽然凝滞了下,发现塔顶位置的轩窗是半敞开的。 眯眼间,能看到一个缩小般的女子香闺。 一名少女枕在船上,甜甜的说着。 似乎梦呓,嘴角轻轻上勾,随着绵长的呼吸,小肚子轻轻起伏。 她的手里攥着一个卜浪鼓。 方杨感知敏锐,在达到入形后更是视力出奇的好,即使塔中少女缩小成了指甲盖大小,但细节处他已经能清晰辨识。 他的眼神呆滞了,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想象的东西,瞳孔放大。 塔中的少女大概刚过及笄,秀美的面容上依旧带了点青涩稚嫩,但仅是一眼间,方杨却是辨识出对方身份。 少女正是燕九月。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于此时回归童颜,这是何等诡谲的事,而且在悄然睡在一樽巴掌大小的塔楼中。 方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足足过了良久在从失神中回过神,抱着凝重的心情,他推开了门扉。 新鲜的空气钻入鼻中,充盈肺腑。 下意识抬起头看向西方。 鹤首高塔依旧矗立。 但此时,方杨心中却有种不同寻常的观感。 那不是积殷台! 不明所以的,他心中就有这种意识。 在他的眼中,那座高塔好像被抽取了灵魂,毫无神韵,没有往日里看到了庄严巍峨。 轰! 一声巨大的声响。 方杨赶忙寻声望去,就见天空上呼啸起狂风,瞬间整个天地间就变得黑压压一片。 就见无数只体长百丈的黑色猛禽震动着双翼,笼罩在山峰之上。 黑色的天幕,更是像被套上了一层厚重薄膜。 猛禽振翅,带起的飓风,霎时间就把道院中的建筑掀毁。 第五十六章:倾巢而动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猛禽脖颈修长,鸟瞰大地,双目似是探灯,长鸣声直穿天地。 方杨忙将目光收回,收敛起体内真气,将之沉入气海,悄然间躲入荫蔽下。 他注意到,每只秃鹫的背上似乎都乘着人影。 迅速冷静后,将手上的黑塔收入到怀中,劲量掩盖其气息。 现在毋庸置疑,这些人来驶的目的,绝对与此物有着莫大关系,若被查探到藏于自己身上,那后果难以想象。 方杨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心中开始飞速思索对策。 逃,是肯定的。 但绝对不是现在! 千叶子在山下遇到杀劫,可见此时山间亦不安全,可能暗藏埋伏,而今该做的就是劲量隐匿自身,不被发现。 不用想,这些人上山后第一目标定然是老仙师,等他们彼此对峙,倾巢而出,到那是逃生的希望才会更大。 “到底是何物,竟会引得三方势力竞相争抢?” 他的右手依旧放在怀中,紧紧攥着那尊幽黑小塔。 塔身上反馈来丝丝浸凉的温度。 不知其究竟何处之神妙,但姑且而看,此物应该有着类似于须弥芥子般的作用,可纳大物为小物,人亦可藏于其中。 方杨猜想,这东西估计就是经过伪装后的积殷台,而此时的积殷台,缺了神韵,可能是幻术造成的障眼。 只是无论何种幻术,也拟态不是幽塔的那分通灵莹润之感。 心念电转,随时保持高度警觉,方杨猫腰间小瞬息施展,身形蓦地消失在原地。 数个闪身后,出了宿所,悄然潜入密林,繁茂的竹树一时间成了他最好的蔽身物。 视线穿过叶缝,伺察空中的变动。 盘旋在空中的猛禽并未落下,而是神目扫射,和他一样静静观察。 鸟背上站立的人服饰不尽相同,身着灰色劲装,胸口纹着鹰眼,脖间和腰腹上缠有护铠,很是庄严肃穆。 猛禽在空中排列成阵,秩序井然,最前方的秃鹫应该是领头,身躯相比之下庞大了一倍有余,振翅时便能掀起两道强劲的气旋。 其背上,站有一人,着装迥异,浑身都被一层藏青色鳞铠附着着。 这是个驼背老翁,后脊隆起的骨包好似小山,整个人都因此佝偻成了九十度。 他的双眼狭长,近乎抵到太阳穴位置,鼻骨塌陷,嘴唇略凹,因而整张脸都是平的。 很奇怪的五官,但不知为何,看上去竟丝毫没有违和感。 方杨在扫过此人后,内心一震,感到一种淡淡的压迫感。 相隔千丈的距离! 目光仅仅在对方身上停留了一秒,老翁就似有所察的一皱眉,锋锐如鹰的目光豁然下移。 方杨心惊,赶忙一矮身,遁入黑暗。 只觉得呼吸都慢了半拍。 如此远的距离,自己还刻意遮掩气息,却依旧被对方察觉,可想而知,此人修为之深,料想境界在入形后期之上,绝非自己所能对付。 好大的阵仗! 方杨胆战心惊的同时,却又有生出几分疑惑。 这些人若是谋利而来,那么为什么会选择食息? 在道院扎根那么长时间,猜想除了彼此相互掣肘外,与老仙师的存在也有着密切关系。 老仙师实力强横,因此即使怀璧,也不人敢觊觎。 食息大举而入,是有优势,可以堆人海战术,就算老仙师修为通天,真气也有穷尽之时。 只是,这样必定大损元气...... 按理说,最为有利的时候应该是老仙师完成解灵之初,但三大势力却偏偏选择那时蛰伏不动,这很是让人费解。 喳! 正沉思时,天穹上传来长鸣,声震寰宇。 抬头间,就见领头秃鹫似有所察,长颈前倾,目光落在正北方。 那赫然是后山的方向。 得到警示后的群鹰皆是长鸣回应,向着头领所示之处俯冲而去。 方杨眼神变了变。 后山玄玉关是老仙师闭关所在,这些畜生应该是寻到了他。 一时间,黑压压的头顶开始慢慢变得敞亮,红色天光垂挂而下。 沉沉提起一口气,方杨蓄力,真气窜动,向着反方向院门所在奔袭而去。 ...... “疯子!” 月白色雾气缭绕,宫装女人倒飞,撞在崖壁上。 土石飞溅,凹陷进丈许深。 女人被嵌入其中,右臂折断。 藏在凤纹面具下,看不见表情,但语气却异乎寻常的平淡,似乎并没因自身伤损而感到担忧。 只是她的双目中,却闪过一抹怒色。 对方一动手就用上了高阶秘术,想将他拖住,没留半点余地。 只是在她看来,这种手段纯属愚笨。 正处食息,修士该对自身真气尤为顾惜,高阶秘术消耗巨大,就是涸泽而渔! 她心中明显有了退避之意。 不消想,这老东西已经打算拼上性命,自己却完全没有拼死相抗的打算。 而反观老仙师,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崖壁上的女人,一语不发,也没有再动手的打算。 局面就这样僵持着。 女人不想消耗真气,而老仙师也只是想牵制住她。 终于,天穹上一声鹰啼,骤然打破沉寂。 秃鹫俯冲,似是山岳压顶般,整个山崖上瞬时一黑。 “宁秋河。” 低哑的声音伴随着咳嗽,回彻四方,有几分哀落,又有几叹惋。 闻声,老仙师灰败的目光微微上移,睹视上空。 猛禽悬落,铁钩般的利爪嵌入山石中,宛如耸立的山风,双翅抖动,带起狂风。 驼背老翁站在秃鹫头顶,看着下方人影,眼睛一眨不眨。 “先生......”老仙师与之对视,淡淡笑道。 “我的学生,竟比我先迈入贤者之境,可叹!”驼背老翁闭眼,嘴角耸动,似有几分自嘲。 ...... 鹿矮山,山道。 坐轿上,肥脸男抬起头,牵动脖间一层层的赘肉,这个动作他完成的很是艰难。 “嘿,侯爷到了!”他陷入肉中的双眼眯起。 孙沛雪闻声,也是抬头,不多时,就看到山顶的几只巨大猛禽,黛眉紧缩,脸上忧郁之色愈渐浓重。 “走着!”胖子忙是大喝一声,笑道,“孙仙子,某家进去了,你张腿慢来......” 话音落下,就见几个抬轿女子逐渐浮升,莲步踩在虚空中,向着山顶道院而去,提灯女子则紧随其后。 孙沛雪犹自咱在原地,自动过滤的肥脸男的最后句话,在几番沉吟后,才蓦地一压手,示意手下行动。 呼呼呼~ 与此同时。 方杨运气狂奔,驶出道院,向下山道路赶去。 第五十七章:地崩山催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山道泥泞,老树枯枝分置两侧。 为了减少自身气海的消耗,方杨不敢施展秘术,而是把真气附着在双腿,让自己的速度尽可能的加快。 这些时间的磨合,新生双腿已经能灵活把控,且很是遒劲,全速下不觉吃力。 出于警惕,他边向山下疾行,边外放出意识,防止半途上被人截路。 大概半小时过去。 一声巨大的轰鸣,自山巅传来,整个鹿矮山都为之猛地颤了颤。 像是地震般,脚下山石不断摇晃,狂奔中的方杨身子都摇晃了下,本能抬头回望。 所见到的一幕让他瞳孔骤缩,惊骇难平。 山巅之上,一点金光绽放,随后就像核弹爆炸一般,迅速朝周边辐射,然后灰色的蘑菇云冲天而起。 千丈高空的鹰鹫受到波及,发出凄惨尖啸,振翅仰身,想要避开着灭世杀劫,只是这金光辐散的速度实在太快,转瞬就将其卷入其中。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土石滚落的声音传来,待浓雾散尽,就见锥子形的山巅宛如被削去了一头。 铺天盖地的乱石向着山下砸来。 方杨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努力让跳动的心脏平复,闪动身形,很是灵巧地躲过天上坠物。 刚刚那一番恐怖景象,定然是出自老仙师的手笔,他都隐约能猜到,那般境界的打斗该是怎么一番的恐怖场面,如果自己还处在山顶,这一击之下,自己是否会因为受到波及因此殒命? 想想心中就一阵后怕。 来到这个世界,不过也就短短两个月,虽然因此邪灵体质的缘故,一成型就拥有入形期的实力,但所习练的秘术、秘法和咒术,几乎屈指可数,所以迄今为止,自己的战力到底能否堪称入形,还难以定数。 握紧双拳,继续提速前行。 又是一刻钟过去。 此时山中起风,刚好与他所驶方杨相对,打在他的面颊和衣襟上,宛如刀刃,割得生疼。 因为几日前暴雨的缘故,又没有阳光曝照,道路间稀洼,还有不少水坑堆积。 凡此种种,都成了障碍。 意识蔓延出很远,忽然有所发现。 方杨于是站定脚步,抬头向着前方虚空看去,眉头渐皱渐深。 五十里外。 浮空百米的坐轿,抖了抖,里面的人有所异动。 “慢着!” 胖脸男的声音传出。 抬轿女子脚步站定。 帘子被掀开一道缝,他探出肥大的脑袋,向着远处密林张望。 “前面好像有只山上下来的小爬虫。” 肥脸男下意识舔舔唇,眯缝起的双眼霍地圆睁,爆出一道棕色光亮,一番扫视,却惊咦一声,“原来是只大爬虫!” 他伸出胖手,摸了摸下巴,看看山顶,又看看密林,似乎有点纠结。 “双兔、金钩,你们先去会会。” 声音落下,轿后的两名挑灯出列,她们似乎不会说话,只是麻木地飘到轿前,作揖后就朝前方密林点空而去。 ~~~~~~~~~ “被发现了!”方杨咬了咬牙关,有点头痛。 他的意识扩散下,在远空发现了一对抬轿女子,大概十来人之数。 但正当他想将感知深入轿中,看看里面坐着何人时,却感受到一种恐怖的压力,瞬间把他的意识驱散。 显然,其中的人精神修为远超自己,对方可能事先就查探到了他。 意识散布,就发现两道人影向自己全速冲来,脚踩虚空,似是一种很是玄妙的秘术。 快得出奇,脚尖一点一落,就是百米,估计不用五分钟就能赶到自己这。 表情数翻变化,他知道这是遇到大麻烦了,一时间有些心烦意乱。 两息后做出决定,方杨忙一折身,换了方向,打算绕开这一对人马。 现在动手,肯定消耗真气,下山道路很长,且前途未卜,逞一时之勇只会得不偿失。 他也发现了,坐轿上的人没有亲自出手,估计也是和他怀着同样的想法,不愿浪费真气,而且山上大战激烈,老仙师才是这些外来者们的目标。 至于为什么会停下来拦截自己,显然对方怀有疑虑,怕自己从山上下来,身上藏有秘密,谨慎起见所以出手。 方杨脑中还算清明,理顺了思路,于是脚尖点地,大瞬息展开,身形就消失在原地。 再现身时,已经出现在了五里开外,紧接着没有半分犹豫,提身狂奔。 “咦!” 远空,坐轿上的肥脸男露出几分惊讶之色,视线平移了一些,落在密林另一处,“入形实力,看来不是爬虫。” 右手大拇指轻轻与食指捻摩着,似有所思。 他也开始觉得奇怪。 道院里的弟子基本都在几天前悉数下山,而此时怎会忽然又跑下来一个男子,还有着入形实力。 这很不对劲! 心中开始打起算盘: 山上静庭司的人已经和宁秋河动起手,想必那老家伙是不会那么容易就得手的,等他们两败俱伤自己再去左手渔翁之利岂不美哉! 想到此,肥脸男嘴角上咧,伸出胖手点点下方密林,方杨所处位置。 抬轿女子心领神会,莲步再次迈动,向着下方款款踏去。 嗡嗡...... 此时此刻,拼劲全速而行的方杨,却是感受到一股凉意传遍全身。 藏在他胸襟内的黑塔竟不合时宜地颤动起来,好像要冲破他的衣衫,逃遁而出。 “妈的!” 忍不住一时粗口,方杨郁闷,赶紧伸进一只手,将黑塔牢牢握住。 意识感知下,发现追来的两道人影越来越近,于是他再度施展大瞬息,反复五次,出现在二十里外。 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气海里的真气流逝了部分...... 轰! 才站稳脚,再次地动山摇。 如果现在处在千丈高空,就能清楚看到,整个鹿矮山都像是巨兽抖毛一样。 山顶上,两股恐怖的真气轰击在一起后,立时爆裂开,整个山峰再度塌陷下几百米。 这次的动静异乎寻常的惊人,方杨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被弹飞上空中,又急速跌落而下,砸进巨石堆,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山下滚落。 一番动静带来的助力,直接帮他送下百里。 浑身剧痛,甚至能听到身上传来的骨裂声。 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出于自身体质特殊的缘故,真气游窜,自行修复身上的创伤。 第五十八章:陆舟舟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吐息间,过了半分钟,方杨意识回归,身上衣服碎成了布条,皮肤上出现了细细密密的伤口,只是他的手上依旧牢牢握着黑塔。 向着身后看了看,意识扩散下,已经感受不到抬轿的一队女子,他这才如释重负的长出口气。 刚刚的动静,应该也让对方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倒算是因祸得福了。 一阵刺痛,忽得在这时传来。 “嘶!” 方杨倒吸一口凉气,低头才发现,自己左腿折断,膝盖下的部分以一个很是诡异的姿势,转了四十五度,向内侧弯曲。 小腹处,更是被一根细长的树枝贯穿。 再摸摸头顶,全是血,颅骨好像凹进去了,触手不平! 很痛,痛得脑子发晕。 但他却没有感受到死亡的气息,按理说,这种伤势,换做普通人可能直接就毙命了,自己却还能醒转过来。 除了痛和头晕,腿不能动,方杨没有感觉到别的异状。 那些细小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方杨心绪起伏,早就发觉到了自己体质的特殊。 这幅身躯,很是古怪,按照前世科学解释的话,可能就是细胞繁殖速度惊人。 如果不是致命伤,这的的确确可能称得上是具不死之躯。 半小时的喘息,方杨才觉得状态恢复,支撑着爬起身。 因为攥着黑塔,所以他只能抽出左手,握住贯穿他小腹的树枝,猛地一用力。 噗呲! 鲜血喷溅。 方杨眼前一黑,痛得抽搐。 意志支撑着身体,理智提醒着他不能懈怠。 飞速扯下一截身上的布条,像是堵窟窿似得,直接塞在伤口处。 没有医护经验,也不知道这种重大伤情时的处理方法,但他知道,如果不止血,任自己是铁打的也得丧命,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又伸手,按在小腿上,很是蛮横地一掰一折,让其归位。 做完这些,方杨已是冷汗涔涔。 垫着独脚,施展大瞬息,不惜真气的反复施展数次,再度下行百里。 找了个还算安全的空地,就这样盘膝坐着,闭眼假寐,等着身上伤势自行完成修复。 他知道修者有意识感知,所以就算躲进洞穴深谷也不用,到不如在着平地,如果再遭遇刚刚那样的大动静,至少可以防止自己不被砸在碎石堆里。 有些气闷。 不出他所料的话,到了入形期的修士,应该是可以施展一些浮空类的秘术,这样能避免不少物理碰撞带来的伤害。 至是可想而知,这一类的秘术很少也很稀缺,不然道典上也不会没有记载。 现在只能靠着徒步奔袭,确实麻烦。 闭眼没多时,忽得鼻中钻入一股血腥味。 他愣了愣,忙再睁眼看去。 视线划破黑暗,看到前方百米开外的空地上,竟全是尸体,浸泡在水洼中,浑身皮肉泡得浮肿发烂。 因为先前环境黑暗,方杨竟没察觉,不远崖壁垂挂下的瀑布,更是一片翻涌的血色。 一阵风吹拂而过,带来刺鼻的尸臭味。 “全是下山的弟子......” 倒吸一口凉气,这般恐怖的景象还是平生第一次见,即使他心理承受能力强大,还是不觉头皮发麻。 这也使得他越发谨慎了起来,可想而知的,如果被三大势力的人追上,对手强大,那自己的结果也会与这些尸体一样。 正思索时,却发现天地间忽然一阵大亮。 头顶山巅,浮升上一道金光,似是入形,浑身都被真气缭绕。 与其对立的,是只百丈秃鹰,鹰被上站立一人,身上同样有乌光缠绕。 金色人影释放的气旋,撕扯四周,在秃鹰坚若铁石的鳞羽上擦出火花。 因为隔得太远,除了身形庞大的秃鹰较为显眼外,其余两人在视线中都成了小点。 不过方杨也是隐隐判断出,沐浴金光的应该便是老仙师。 如此浩瀚伟力,让他忍不住暗自咋舌。 没过多久,整个天穹上汇集来无数秃鹰,环伺在金光人影四周。 前赴后继,悍不畏死! 巨大的猛禽体如山岳,向金光人影俯冲时宛如泰山压顶。 神祗缭乱,匹练的金光发散开,抽打在秃鹰身上,凄厉的啸声一时间回彻九霄,随后有如鲸落,数只庞大身影掉下虚空。 待落在鹿矮山巅,便是地动山摇。 方杨像是气球一样被弹飞一丈来高,身形横移出数米远。 颠簸中,无巧不巧的和一具腐蚀落入深谭。 血气冲鼻,腐臭味浓烈。 单手抓起那具腐尸,将之抛飞。 他算是彻头彻尾的理解到,什么叫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和老仙师那般层次相比起来,自己与凡人还真没什么两样。 双手按在岸边,正欲撑着身子爬起。 蓦地。 水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抓住了自己的脚踝。 方杨一惊,本能性地就往下一蹬。 顿时,抓住自己脚踝的东西攥得更紧了。 没来得及细做思考,他左手一撑地,坐在了岸滩上。 双脚犹自泡在潭水里,可以看见右脚脚踝被一只人型手掌牢牢抓住,手上的皮肤因浸泡变得浮肿发烂,抓得用力,指甲几乎都嵌入了自己皮肉中。 方杨见状微微皱眉,右脚一勾,一道人影就被带出水面,砸落在不远处石滩上。 “活人?” 意识探出,竟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生机。 这人已经昏迷,因为灌水,肚子好似孕妇一样鼓囊囊的,头发凌乱,缠住整张脸,身上穿得服饰也是道院中弟子们统一着装的白色道袍,所以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性别。 但居方杨的第一印象判断,胸口平的,那应该是个男人。 站起身,此时腿上的伤已经自愈的差不多,可以走动。 腹部的伤口也开始结痂。 从地上捡了一截枯枝,走到前方人影身旁,撩开对方脸颊上的乱发。 一张苍白的脸赫然映入眼中,好似金纸,有点狰狞。 从对方的五官上,方杨感觉到了一丝丝熟悉。 在脑海中飞速过了遍,这才反应想起对方名字。 陆舟舟。 是个女子,记得还是在细雨楼时遇到的。 长长呼吸,湿冷的空气进入肺部。 方杨从对方身上挪开视线,看看了头顶,老仙师与静庭司的碰撞越发激烈。 “你自求多福了。” 知道现在不能再耽误时间,最后看了看石滩上的女子,便转过身。 无形间,将真气探出,在她身周简单布下结界,随后一跃身,身形没入密林中。 第五十九章:爹爹~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空中的战斗还在持续,鹰鹫振翅间带起的罡风吹散云彩,浑身抖落的羽翼都成了尖利的武器,伴随着风啸声向金色人影卷挟而去。 老仙师沐浴在圣光中,似天神谪世,面色无波。 随着掐诀间,周围空气里浮现出一圈圈道纹,鹰鹫羽翼擦过,便瞬间像碰触烈阳一般消融殆尽。 身着藏青色鳞甲的骑士,手执长矛,随着鹰鹫俯冲而下。 喳~ 秃鹰撞击在金色道纹上,发出厉鸣,立时浑身浴火。 同样的,道纹也因巨力崩撞击,碎裂开一道缺口。 青甲骑士脚尖一点,在秃鹫坠落前鱼跃而起,火红的长矛透过缺口,贯入金色人影体内。 噗呲~ 利刃入肉,青甲骑士脱手坠落虚空,砸向地面。 老仙师右肩被直接贯穿,只是乎,他的表情很平淡,抬手间握住矛干,直接将之从体内拔除,随后信手将之朝前方掷去。 长矛化作一条电光,快到即使是鹰鹫也无法躲过。 下一秒随着一声闷响,前方秃鹰头部被穿透,向着地面鲸落而下。 老仙师矗立原地,右肩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与方杨的恢复方式一般无二。 “生死人,肉白骨。魂生门里走出来的人,果然连体质都变了吗。”众多鹰鹫之后,佝偻老者悬空而立,任由前方厮杀,目光寒彻,冷冷旁观。 他的身旁,宫装女人静静而立。 “这样,根本杀不死他!” 女人的眼中异茫浮动,看着鹰鹫中如神明般伫立的金色人影,稍稍失神,有惊慌之色一闪而逝。 “这是食息,任凭他不死,天地之桥无法沟通也终有力竭之时,烈焰焚身,就算真是神祇也只能沦为灰烬。”佝偻老者面色平静,古井无波。 “我怕只怕,你们驯养的这些畜生还不够他杀的!” “秘法和咒术不能施展,他能发挥的真正实力也不过就入形而已,何须担忧?” 两人交谈间,前方升腾起金色赤霞,短短数息便有十数只秃鹰坠地。 穹风呼啸,带起纷飞血雨,整个天幕因此显得越发红艳。 以寡敌众,却成了单方面的屠杀,只是无尽期数的鹰鹫,好像杀之不绝。 “哈哈,静庭司多久成了蝼蚁,这般任人宰杀。” 天地间,忽得响起一声大笑,声音乖张锐利,像是刀片刮擦在金属墙上,让人听了浑身难受。 就见远方,自上而下踏行来一对人马。 身材婀娜的女子打着油灯,脚踩虚空,逐渐驶来。 其后有一架坐轿,被四名秀美女子抬动着,声音的正式从坐轿内传出。 数个呼吸间的功夫,这对人马就已经升上千丈高空,悬停在佝偻老者和宫装女人身边。 “侯爷。” “影杀。” “多年不见,甚是牵挂呀。” 肥脸男的声音从轿中传出,语气里满是热络,好似老友重逢。 老者和女人都是不约而同的,眉头皱了皱,身子平移了几分,和轿子挪开了距离,好像里面坐得的人是蛇蝎瘟神。 “月归山首这么大年纪,还亲自活动,真是不易。”终究,宫装女人还是打破僵局,不冷不热地回了句。 “呵呵......”肥脸男发出笑声,“活动着才能雄风不减,夜里好耕作。” 话题料到此,基本也就宣告终结。 没人接话。 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厌恶,却并没说破。 他们深知这胖子实力不可测,当年东虞关兵变,他一人挡住数万铁骑,至始至终连坐轿也没踏出过半步,全凭傀儡之术,驭使百个女尸人作战。 相传月归山秘术,牵线傀儡,每个都相当于驭主的分身,一人施术,百尸相仿,缔结成阵,所爆发的实力恐怖绝伦。 月归开山老祖,就曾凭此术法神通,以入形初期的势力,灭杀过圣贤,当时他所驭之傀儡,超过千数,全源于精神力强大。 这是异常骇然听闻的事情,越境斩杀贤者,古来仅此一例,无出其右。 远方,被鹰鹫围猎中的老仙师,原本平静的神色,在肥脸男一行到来后,就开始变得凝重。 时间流逝,整个山岳间都被血液染红,整个天空中都飘散起猩红雾气。 漫无计数的鹰鹫在锐减,此时只身下数百只之数,依旧昂扬着长颈,奋不顾身,没有佝偻老者的吩咐就不会停息。 而老仙师,依旧矗立,浑身浴血,一头银发被染得血红,浑浊目光中神光不减,愈发之甚。 “大手笔啊侯爷,如此损失也不心疼。”坐轿里传出啪啪作响的鼓掌声。 “这是王命。”佝偻老者目如鹰隼,一眨不眨地紧盯前方战事,好像有了要动手的打算。 “我都不好意思跟你抢了。”肥脸男唏嘘道,“要不这样,幽塔某家不要,助你一臂之力可好。” “呵,我该不是而是人老耳朵出问题了吧。”佝偻老者转过脸,看向轿子,似有几分玩味,“月归山首何时会做无本的买卖?” “侯爷懂我!”轿中传来笑声,“若有天侯爷您死了,将贵体送与我可好?” 一直面目平和的佝偻老者,此刻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脸色一黑,目中隐现怒气。 显然没想到,这胖子是打自己“尸体”的主意,说白了,就是咒他早死! “我可没说笑。”胖子这时又开口。 老者沉默,良久无话。 ........ 山腰位置,一路全速奔袭,疲惫感涌来。 呼哧呼哧。 方杨喘着粗气,越发觉得自己所学浅薄。 虽然实力达到入形,但运气的秘术却没有学过一个,所会的也就仅限道典残卷上,最为粗浅的一些东西。 按照卷宗里记载,入形的修士,当御驶九天,抽刀断海,掌劈山岳,百里之内取人首级。 而自己堂堂入形,却只能停留在脚踏实地的阶段,说出去简直可笑。 天上的战况之激烈,就连同地上的泥土地都被鹰血染成了赤红色,枯树上还挂着不少这些猛禽的碎肢内脏,仿若人间炼狱。 这时候,手里的黑塔却颤动的越发激烈,直欲挣脱方杨的束缚。 心中疑惑,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这器物有灵,会不会想暗示自己什么? 想了想,最后一咬牙,真气外化,在周身布置下一层结界,随后松手。 挣脱束缚后,黑色幽塔飞出,悬停在方杨身前,开始逐层转动 机械轮轴转动的声音传来,清脆悦耳。 猛地,一阵波光从塔端最高处荡开。 整个世界都仿佛在这一时间陷入短暂黑暗。 一种不知名的深邃恐惧悄然压在心头,好像无数魇鬼同时间出没,散步出的灰色雾气。 方杨只觉得心脏都停跳了半拍。 这黑暗持续的很短,几乎只是一刹那。 下一秒,视线再清明时,就听到啪嗒一声。 黑塔失去光泽,跌落在地。 眼前一花,一道人影落在身前。 白裙、黑发,细眼娥眉,脸蛋儿红扑扑的好像刚睡醒,一双小手揉搓着眼眶。 嘴巴鼓鼓,似是有点生气,水汪汪的眸子抬起,看到方杨后脸上的丧气之色凝固。 这是个模样可人的少女。 她表情呆滞了两秒,随后嘴角一杨,两颊便映出小小的酒窝,粲然喊道:“爹爹~” 方杨霎时间,呆住了。 第六十章:如此荒诞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好!” 佝偻老者平淡且断然地回道。 “侯爷爽快!”坐轿里,肥脸男笑声愈发刺耳尖锐。 话毕,一根无色丝线蓦地从坐轿帘子里飞射而出。 悄无声息间,前方乘坐秃鹰的骑士身形一僵,好似中了定身咒般,细看之下,就见其翼点处有一道极为细小的血窟窿,已然被直接洞穿。 光影折射下,能看到连接翼点的丝线在轻微颤动。 鹰背骑士的目光变得无神且麻木,和一种护轿女子的神情变得一般无二。 喳! 伴随一声长鸣,这几个被丝线牵制的骑士,胯下鹰鹫俯冲着像老仙师俯冲而去。 如今战场上,残留下的都是体型庞大、攻守娴练的鹰鹫,就连骑者,境界都无一不在入形之上,就算失去战兽,也能乘虚御风而行。 入形的骑士都在毫无声息间被肥脸男用丝线控制,足可看出,其实力之深。 一旁,佝偻老者和宫装女人见状,神情都微不可查的有了变化。 “宁仙师,我可听闻过你有一女,应是年方二八了吧,不如学学你们尧国上皇,卖女求荣,或许能苟且偷生。”肥脸男的声音从轿中传出,语含讥讽。 “不对,我忘了,血缘诅咒,你那女儿应该已经成了黄脸老尼了,大概是没人会要。啧啧,真是慈父,为了妻女损耗神元,而立之年就一副老态。” 说话的功夫,秃鹫已经俯冲而下,形成联合围剿之势。 爪如铁钩,在老仙师周身的护体罡气上带起刺耳的拉擦声。 老仙师至始至终没说过话,表情是恒久的淡漠,肥脸男包含羞辱的话语他似乎并未听到。 一番厮杀下来,他身上的戒衣依旧干净,没沾染上一丝血迹。 隆隆作响的心跳声传来,好像熟睡时的老虎。 他在透支着生命力,每一次施展秘术无疑是对残破身躯的巨大负荷。 闭关的两个月间,他的恢复的并不彻底。未完全的状态加上食息,他的实力几乎连巅峰时的十分之一都发挥不出。 此时,五名鹰鹫骑士再度俯冲而来,几缕寒光闪现,连接翼点的无形银丝上忽得被渡上一层绯红。 五名鹰鹫骑士瞳孔仿若充血,体内传来啪嗒嗒骨骼爆鸣的声响,仿佛填鸭似得,一股真气涌入其体内,撑满四肢百骸,与此同时,他们的身体也和气球充气一般膨胀。 刺啦~ 长刀劈斩,金罩上出现了细碎裂纹,那名施术骑士似乎得到了宣泄口,没挥出一击,身体就能干瘪一分。 “看你还能撑到几时!” 肥脸男的笑声传来,五根丝线猛地齐齐颤动了一阵。 骑士在牵引下胯下鹰背,聚拢在一起。 乾位三、坤位五、坎位又八、震位又七,离位又二。 似乎按照某种奇异的阵法排列而开,脚下虚空中开始浮生出一圈玄妙的阵纹,一轮新月从阵眼位置升起。 踏! 坎位上,一人迈步迈步而出,双手慢慢上擎,好似托起一片世界。 虚空中出现碎裂声。 巨大的灵压宣泄而出,盘旋于四周的鹰鹫鳞羽炸起,阵外的骑士,都是不约而同的感到体内气血翻涌,好似泰山压顶,瞬身毛孔张烈,有血丝从中溢出。 处于阵眼下方的老仙师,才是被施术者,在强大灵压下,周身的金罩在寸寸碎裂。 像是被不断敲打的镜面。 嘭~ 一圈金罩彻底化作气流消散在天地间。 老仙师神情如旧,右手一招,袖口里便飞出一柄拂尘,直直落在手中。 “真不可及......” 嘴唇轻轻嗡动,四个音节念诵轻快,却给人一种时间静止般的错觉。 冥冥大道似有回响,拂尘之上的麈尾根根立起。 天与地,上与下之间一点,好像平静水面被点上了一滴墨渍,黑色霎时间铺展而开,随后如乌云压城。 惨叫声响起,鹰啼声不绝。 在黑色雾丝下,一切物质都在腐蚀,硫酸灌顶一般,强烈的腐蚀性气息下,所有鹰鹫的鳞羽和皮肉腐化,直到骨架,最后被蚕食的一丝不剩,骑士也在哀嚎声中,归于沉寂。 这黑色扩散的速度极为惊人,佝偻老者和宫装女人只来得及张嘴,随后就被吞没。 这是一记杀招,就连他们这样的颠顶强者也未来得及防备。 透过黑色雾丝,可以看到几人的身体并未被腐蚀,只是状况并不好,手上飞速结印,或祭出法器,或催动真气抵挡雾丝侵入。 肥脸男这边则很是奇异,他的坐轿在一片墨黑色中,散放着点点荧光,没有一丝一毫的雾丝能涌入轿中。 “秘法,这是秘法,怎么会?”宫装女人的声音。 “靠消耗神元自构天地之桥,倒是搏命了,只是这样消耗未免太大,看能苦撑到几时。”佝偻老者幽幽道。 “联手如何?” 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这一秘法下,老仙师原本枯槁的老脸,更是灰白了一些,脸上的褶皱愈发浓密,好似丘壑。 黑暗雾气中,忽得罡风肆虐,宫装女人缓缓走出,凤纹面具上的纹路竟然开始流动起来,好像有红色的血线在一点点蠕行。 脚尖一点,遽然血色梅花从面具空洞中开出,妖异而猩红。 随后像是被风吹散的蒲公英,花瓣乱舞,在空气中肆意生长,很快自成一朵花苞,长至井口大下。 在朝老仙师飞舞而去时,开始逐渐盛放,花瓣开合间,柱头伸出,竟是一个犬齿状的口器,似是猛兽的巨嘴。 “咳咳......” 低低的咳喘声。 老仙师眼皮有些耷拉,一副恹恹病态,好像整个人都傻了,一动未动。 很快,无数花苞涌上,张开花瓣,口器撕咬,饿瘦抢食。 十分血腥的,半刻间,整个身躯就被撕咬的一片模糊。 “小心了,他甘愿放弃本体,应该是要召出圣婴了!”坐轿内,肥脸男的声音传出,语气明显变得凝重了些,不再是往常那般秽语讥嘲的口吻。 “早有所料!”佝偻老者一声冷哼,身形在原地一阵模糊,扎眼间就出现在花苞附近。 他手上动作未停,一拍腰间,衣襟猎猎,露出腰带上别着的一纸福袋。 霎时间流光溢彩,福袋口自行拉开,一盏灰色大幡飞出,迎风见长,瞬间笼罩山岳。 大幡在风中摇摆,发生哗哗之声,其上一只硕大的鹰眼,放射幽光,格外逼真,好像真是从鹰鹫眼中挖出嵌入其上。 阴影笼罩,呈一个包囊之势,连同花苞和老仙师的骸骨在内,全部被裹入其中。 “包举化气,多待一个时辰,气海就被炼化一分,等你此举多时了!”佝偻老者一声大笑,似乎算计得逞。 大幡诡异异常,将老仙师裹住后,就开始不断收拢,其中之人似乎真成了一团死物,变得一动不动。 战局就此停歇,几人都是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 “这就是大雉的五大仙宝之一?” 这时,玉娇上的帘子被拉开,肥脸男把头探出,一张肉乎乎的脸上堆起怪笑,看向灰色大幡,眼冒绿光。 “山首可莫要打这东西的主意,此乃我王托之,若你想夺去,恐怕我大雉的铁蹄就要踏平你月归山了!”佝偻老者注意到他的目光,冷冷扫了一眼,不乏警惕之意。 “嘿嘿,只是好奇罢了,这等神物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得。”肥脸男讪笑。 “侯爷,没我出力,你得手恐怕不会这般轻松吧。”这时,宫装女人施施然开口,眼中有些许不快。 “那是自然。” “听闻幽塔中藏有一物,名唤血诅翎,可获悉死者记忆。” “嗯?”佝偻老者抬了抬头,眼神变得有些锋利。 “侯爷不需担心,我只要借用片刻。”宫装女人淡笑。 佝偻老者低头,想到了女人的意图,徐徐点头:“可以。” “幽塔在何处尚且不知,你以为这宁秋河没留后手不成。”肥脸男忽然讥诮道。 “此话何意?” “我来时可见到一男子从山上跑下来,行色匆匆。” “山上还有人?”听到这话,两人脸色都是蓦地一变。 “你们两个入形巅峰,竟然还未察觉。”肥脸男表情很是轻松写意,一脸的漫不经心。 两人皱眉,就见他指了指下方,目光投射而,落在一座鹤首高塔上。 两人何等修为,一眼之下就看破虚实,瞬间脸色大变。 “幻术!” “也不想想,女人就是他的命疙瘩,宁秋河怎会忍得他女儿和他一起送死。”肥脸男讽刺。 宫装女人蹙眉间,脚尖轻点,就要飞身朝山间追去,却忽地被佝偻老者伸手拦住。 “不用去追,跑不掉的,我静庭司南,该是到山脚了!”佝偻老者长长吁出一口浊气,面色颇为沉静,似乎很有把握。 ...... “爹爹......” 小姑娘明眸善睐,目含星月,声音也酥酥糯糯,无不引人怜爱,可是方杨此时却嘴角抽搐,只觉得荒诞至极。 山中时,一心想着除掉自己且又冷漠孤高的女子,此时摇身一变,竟成了十五六岁的模样,还对着自己巧笑嫣然,一口一个爹爹,叫得格外亲热。 诡异! 实在太诡异了! “要下雨了呀。” 小姑娘此时右手指着天上,左手则塞进方杨掌心,垫脚问道。 此刻天穹之上黑云密布,原本交战中的血雨腥风已经不存在,好像雷雨过后一片祥和。 方杨沉默着,他的五感敏锐,早就动洞察到天上交战中发生的一幕幕,此时心中愈发慌乱,莫大的危机感压在心头。 老仙师,是败了吗? 如果那些人没寻到自己要找的东西,那肯定会进行搜山,到时候自己就无所遁形了,而且,那个坐轿上的一对人马似乎还知道自己的存在。 现在,得逃!必须赶紧下山,那样才能活命! “爹爹,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不理燕儿了吗?” “爹爹不生气好不好,燕儿不说话了......” 小姑娘眼睛扑眨扑眨,很快浮现一层水雾,楚楚可怜。 没再说话,就这样轻轻抿着薄唇,看着方杨。 方杨心中遭乱,此时遇上这种情形,仍是他出事冷静,还是有些乱了手脚。 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他砸了咂嘴,一时无言,竟不知道怎么开口。 “换个称呼行吗?” 终于,在一番纠结后,他苦笑着问道。 “称呼......爹爹想要什么称呼?”燕九月一笑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半边皓齿,有点不怀好意的味道。 这模样,映入方杨眼中,顿时就让他心头一跳。 一阵从未有过的荒诞感觉油然而生。 他甚至怀疑,摆在面前的这个“燕九月”是不是被老仙师悄悄掉了包,与自己在山上时遇到的那个简直判云泥。 “叫你农夫吧!”小姑娘眼睛眯成了月牙儿。 “为什么?”方杨下意识地就问道。 “农夫和蛇啊,娘和我讲过这故事,她说爹爹就是里面的农夫,烂好人一个。”燕九月嘻嘻笑道。 方杨表情一震,眼睛豁然睁大。 农夫和蛇,这不是前世的故事吗? 异世怎么会有? “你......你娘是谁?”方杨语气变了,他下意识的觉得,燕九月所说的娘,会不会和他一样也是个穿越者。 荒谬,太荒谬了! 这世界! 他只觉得神精都快错乱了。 开局成了什么奇怪的邪灵不说,还被困死在这深山之中。 狰狞可怖的魇鬼、一群想取自己性命的人、一群攻山的仇家、一时冷淡一时活泼的少女,还有,农夫和蛇...... 换做任何人,此时此刻,应该都会觉得方寸大乱。 “燕泊渔。”燕九月奇怪地看了方杨一眼,对他会问这种问题感到奇怪,只是眼睛贼溜溜一转,意识到“爹爹”可能在和自己开玩笑,于是笑意盈盈地回道。 “燕泊渔......”方杨跟着念了一遍。 脑中响起了闯入积殷台第一层时,见到的那副挂画。 记得旁边好像还有两行小句: “燕泊渚上,渔垂四海。” 没有任何头绪,理智提醒着他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现在可能很快就会有一队人来追踪自己。 没有什么比逃命更要紧的事! 压下心中杂乱的思绪,方杨快速让自己冷静下来,飞速思索着对策。 可不多时,手心传来的柔软感让他神情微微恍惚了下。 他抬眼望了望女孩儿,又是忍不住一阵头大。 他猜测,这姑娘可能被老仙师暂时摸去或封锁了记忆,现在的状态很明显,她似乎只有八九岁的思想,之所以会叫自己爹爹,完全因为他和老仙师年轻时长得想像。 所以说,这是个不小的拖油瓶、累赘! 自己要带着她下山,估计肯定影响行动,搞不好会被连累害死。 只是,听老仙师在道院说过,自己身上有禁制,燕九月死,自己也活不了,这老家伙把他自己的死活和他女儿捆绑在一起了。 怎么办? 方杨心急如焚。 “那个,你还能进去不?” 拧着眉,将黑塔在女孩儿眼前晃了晃,问道。 第六十一章:鹿矮山下扣耳村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这是什么?”燕九月瞪着大眼,一脸好奇,说着还伸手想夺过方杨手中的黑塔。 她嘻嘻笑着,满心玩闹。 方杨越发头大,脸色有些发青。 试着把真气灌入黑塔中,想激起这灵宝的动静,可半分钟过去,依旧是死气沉沉的幽黑色,完全不复老仙师握在手中时的灵动。 满心失望,只能把这东西揣进怀中。 这会,小姑娘正垫着脚尖,伸手来薅自己头发,像个好动的顽童。 方杨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将她的肉掌一把拍开,也不理会女孩那委屈巴巴的目光,俯下身,把背躬起。 “上来!” 少女很是听话的点点头,意识到自己可能惹得“爹爹”生气了,所以低着小脑袋,一声不敢吭。 背起她,好在不重,方杨行动间受到的影响不大,在把真气加持在四肢后,整个人依旧轻快。 脚尖一点,便腾跃而起,向着下山道路再次疾跑而去。 时间在流逝,山道逐渐变得狭窄,道路也越发险峻。 寒风凛冽,吹打在脸上,像是尖刀。 颠簸中,女孩儿很安静,双手牢牢环住方杨脖子,脸蛋已经冻得苍白,只能埋进他的肩膀。 没有计时工具,也没有日月作为参照,只有一片黑暗和深红,靠着意识辨识外物。 长途跋涉,方杨的感知近乎麻木,只有偶尔灌入鼻腔的湿冷空气,会让他短暂的获得清明,察觉自己似乎还活着。 这是一种难言的体验,就像被丢在幽闭的禁室里,长时间待下去,很多人都会感到迷失。 一路上,时有穿过密林,不乏遇上魇鬼,只是绝大部分在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后就纷纷退却,偶尔遇上强大些的,也是被他用御气穿空解决。 呼哧呼哧。 粗重的呼吸中,视线聚焦。 前方,出现一条高大的瀑布,还有溪流。 方杨缓缓停下脚步,内视了一番,发现气海中的真气已经消耗了四分之一。 心中惊异的同时,也有几分郁气。 这鹿矮山确实高峻,能在典籍中被列为朝圣之地,可见其不凡。 从走出道院,赶路到现在,可能过去了两三天之久。 站在开阔的山包之上,抬头所视,发现山顶已经掩在云层中。 “大概离山脚不远了。” 吐出一口气,疲惫感消散了不少。 这时,他感到脖子紧了紧,一双手挂在他胸前,缠得很是用力。 方杨神色一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背上还背着人,长时间的赶路,思想几乎是完全放空的,此时差点忘了对方的存在。 把女孩儿放下,发现她脸蛋有些苍白,显然是一路上冷风吹得,只是现在来到避风的山崖下,开始逐渐恢复红润。 毕竟是修士,虽然记忆消失了,但实力犹在。 方杨没有说话,她也不敢啃声,只是嘟着嘴唇,很不开心模样,低头看着脚尖,时而抬目朝方杨望上两眼。 走到溪流边,方杨看了下自己如今的形象。 原本雪白的上衫,在一路穿行翻越间,已经被染得乌黑,到处沾满泥水,还有多处被荆棘割裂。 “你坐好,这里,不准乱跑!” 指了指溪边的一块大石,看向女孩儿,方杨说道。 他的语气不由自主的带上了几分冷厉和毋庸置疑的味道。 方杨也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态,或许觉得对方是个拖油瓶,对她感到不满,亦或许是山上的遭遇,“燕九月”利用自己,此时怀着的报复心理。 “爹爹,燕儿......” 女孩儿还是个演技派,眼中飞速涌起水花,立马拉出哭腔,想要卖惨博同情,可声音刚出口,就对上方杨那凶横的目光,只能禁声,抽抽鼻子,小心翼翼地走到大石上坐下。 方杨呼了口气,这才转身,脱掉上衫。 可以看见,身上原本密布的伤口,这会儿已然结痂,就连胸腹处的洞穿伤,也长在点点愈合,只是伤口未经清理,黑死的皮肉开始腐烂,有阵阵刺痛袭来,这正是他会停下来休憩的原因。 意念一动,真气外化下,直接在溪流中卷挟起水帘,牵引而来。 清冷的水流冲刷在身上,方杨顿时觉得一阵清明。 飞速清理玩伤口,又把褪下的上衫清晰后,用真气烘干重新穿上,这才走回女孩儿身边。 我决定要抓紧时间下山,一刻都想不耽搁。 倒是后先找个隐僻之地躲藏起来,风头过后,再按老仙师的意愿,把燕九月送去尧国,届时自己就能彻底自由了。 外挂加身、开局入形、外加可当面首的颜值,到时候不收个千号后宫和万人仆从,都对不起这一场穿越。 “走。” 没多客气,方杨抓着女孩儿的胳膊,就想将她带起。 “哇......” 猛地,小姑娘泪珠就像是断了线般从眼眶里淌出。 哭声不小,惊起了树梢上的寒鸦。 好像走丢的孩子一样,声音无助又可怜,闻者心疼听者怜惜。 “住声!” 方杨不吃这套,竖起食指,语气暗含警告。 对于熊孩子,他一贯风格就是不吝使用暴力。 可爱也没用! 哭?打一顿就完事了。 “爹爹,你变了......你不疼燕儿了,呜呜......”小姑娘声音哽咽,边哭边抹眼泪。 “禁声!”见她声音越来越大,方杨有点心虚了,有点怕引来伏兵。 “哇。” 恐吓好像没用,她的声音再放大,几乎刺破云霄。 “不哭行吗?”方杨见状,赶忙语气缓和了下来。 “不行!”女孩儿断然摇头。 十余分钟后。 彻底安静了。 趴在方杨背上,女孩儿手上拿着两颗金灿灿的野果,嘴里含着一颗,腮帮鼓鼓。 方杨吁气,瞬间如释重负。 脚步踏出,直接施展出大瞬息,反复四五次。 紧接着,又运气奔行。 大概过了两三个时辰。 一路顺河而走,四周开始逐渐开阔。 天上一轮幽蓝色的月亮此时慢慢探出红云。 天地间诡异的静谧,站在山麓上,方杨举目四望。 黑暗中,能听到的只有自己后背上女孩儿的呼吸声。 眯起眼睛,在视线的镜头,他现在了四五团的光点。 微微警惕,把意识朝光源所在处探去。 “爹爹,我们要去哪儿啊?”女孩儿揉着双眼,她已经在方杨背上睡醒一觉。 “嘘!”方杨做了个谨慎的手势。 感知中,在四五里外,发现了五名打着油灯的布衣男子。 第六十二章:天欲晴而雨不停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探查了一番,并未在这五人身上感受到真气波动,方杨于是乎再次将意识扩散,向更远处探去。 大概过了半刻钟。 在二十里外,他发现了一连片夯土砌起的矮房子,房子里有亮起的火光,房檐上挂着艾草编成的细绳,房檐下堆了草箍,显然有人居住。 这是一个小村落。 意识重生收回后,方杨有些激动,猜想如今可能已到山脚了。 大瞬息下,他悄然前行。 “别说话。” 对着背后的女孩儿轻轻提醒一句,看着前方火光,似乎五人是在寻找什么,并未发现自己。 收拾了下戎装,方杨打算上去询问一番。 八天前,一众道院弟子,如果有幸存者逃下山的话,应该会有足迹,村民或许知道些什么。 再者,如果要去尧国的话,也需要问明方向。 只是让他略感好奇的,如此黑夜中,五个普通人竟然敢点着灯外出活动,有点不太寻常,也不怕遇上魇鬼? 款步前行,在近百米后,才有人发现了他。 一时间,五人的目光都聚集而来。 这是五个面色黧黑的汉子,面色饥荒、身材瘦削,身上的穿着灰色的麻衣,看向方杨和燕九月时,眼中都不约而同的生出戒备之色。 黑夜里不点灯活动的人,不是实力高深的修士,就是能幻形伪装的魇鬼。 五名汉子都意识到了这一点,戒备的同时,内心也隐隐犯怵。 “谁在前面?”领头年长些的汉子粗声问道。 黑暗里异常静谧,他能声音传开很远。 田垄上,幽蓝色的月光很是诡异,给天地间平添了一股森然肃杀的气氛。 说话间,五人都是把手里的油灯抬起,左手上执着的竹杆也下意识的紧了紧。 “活人。” 方杨出声,他注意到,几人提着的油灯灯芯处,都被糊上了一层浅白色薄膜,想是为了防止魇鬼出现时灭了火光。 五人并未放松警惕,直到方杨和燕九月处在灯光照射下,一脸的泰然自若,他们见状,这才放心。 “活人,你们是山上来得仙人?”领头的中年汉子眉梢抖了抖,脸上露出兴奋之色。 山上来到,显然,他值得是鹿矮山。 “不是。”方杨脸色平静。 现在情势明了,山上全是三大势力的人,很可能会追查下来,出于谨慎,他自然不会对这些人吐露实言。 “山野散修而已。” “散修?”五人疑惑。 他们都是普通人,对修者的划分全然不知,只是本能对超凡者抱有敬畏。 方杨没有要做解释的打算,这些人竟畏惧自己,那直接盘问一番就行了,他急着赶路,也没有和这些人唠嗑的打算。 “我且问你等。”方杨气势暗暗散发,神态不怒自威。 五人顿时感到山岳般的重压,差点喘不过气。 “仙、仙人请说?” 方杨抬眼,先是细细打量了几人一番,发现他们脸色暗黄,眼眶发黑,真气感知下,竟隐隐能察觉几缕黑气从七窍飘出。 这是中蛊或中毒的表现。 见此,方杨越发谨慎了起来,感觉这五人有些非同寻常。 “这几日,你们可曾见过有人从山上下来?”他开头问道。 五人相继对视一眼,神态有所变化。 “有是有过,只是......”为首中年汉子偷偷瞄了方杨一眼,脸色略显纠结。 看他们这表情,方杨就知道山下估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几人遮遮掩掩,肯定藏着事情。 没急着追问,最左边,一名脸颊尖瘦的汉子藏不住话,开口道:“两日前来了几十名仙人,都是从山上下来的,个个身上带伤,模样挺吓人,在村里落了脚,只是没两天就全死光了,听祝师大人说,是村子里有魇鬼,专食修士魂魄的魇鬼!” 话音落下,领头汉子就斜了他一眼,显然是怪他多嘴,但事到如此,知道瞒不住,汉子也只能谄笑着道:“所以刚刚鄙夫才问仙人是不是山上下来的,就是想提醒仙人小心些。” “都死了?”方杨呼吸一凝,眉头蹙起。 山上下来的人都死了! 千叶子、卫索、云桑水还有贾元芳...... 这人都是和自己有些浅交的,虽然关系不深,今后就将分道扬镳,但听闻他们遭逢厄难,方杨还是觉得心头稍显压抑。 “是的,身上没什么额外创伤,和被魇鬼吞吃了魂魄一样。” “你们说的祝师是什么人?”方杨想到他们刚刚的话。 “就是村里的老杉树,活了百岁的智者,主持每年祭司。”为首汉子解释。 方杨点点头,目光落到他们手中的竹杖上,道:“夜深出行,你们找什么?不怕遇上魇鬼?” 几个普通人,深夜里外出寻摸,这很不正常。一般而言,这样的极夜里,每家每户都应该是在家中囤积了粮食,闭户不出,挨过冬日。 五人闻言,都是低下头,没再出声。 方杨意识到,可能是这个话题涉及到了隐秘,也没准备逼问。 这些其实都无关紧要了,赶路最为要紧,否则被三大势力的人追到,自己就要步道院弟子们的后尘了。 “那下山死亡的几十人,尸体在何处,埋了没有?” “未埋。” “如何处理?” “到村后就住在山窖里,死了也没人敢去抬,村里人都怕他们被魇鬼附身,怕惊动了鬼物。” “可否带我去看看。” 方杨声音低沉了几分,心境落寞。 觉得出于情分,还是有必要去验视一下,可能有认识的,帮他们入葬,也算是彼此相识,有个善始善终。 五人再度对视,大概沉默了半分钟,为首汉子使了个眼色:“杵子,你带仙人去山窖。” “我?”那名尖瘦中年闻言一怔,满脸苦涩。 “不愿意?”为首汉子眼神锋利。 “行,行吧。”尖瘦中年发憷,只能悻悻然走了出来。 “仙人,就在山麓北边儿。” 走到众人前方,他伸手朝一个方向指了指。 方杨轻轻嗯了一声,跟在他身后,缓缓而行。 身下的几名汉子注视着背影,待方杨三人逐渐走远。 这时,为首汉子的脸色变了,嘴角一勾,露出一抹狞笑。 “三儿,去通知祝师,是山上的人!” 第六十三章:静庭司南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田埂贫瘠,植被枯萎,沿到而行所视全是一片荒芜,可想而知,扣耳村里的每个人估计都是饥不饱腹,在尤剩下一个半月的极夜中,不知还会死上多少人。 那么叫杵子的中年人,领头走在前方,时不时会回头看一眼,没有说话,模样略显紧张。 方杨也没在意,视线始终平视前方。 确认方圆五十里内没有威胁后,他才将外放而出的意识收回。 从山上下来后,自己始终保证在高度警惕中,所以一直以意识监视四周,长时间的消耗,已经能感觉到精神力的透支。 脑中,也有了些许倦意。 自己是邪灵之体,所以诸如睡觉、吃饭这些普通人每天都必须完成的事,于他而言,已经可以省略。 只是现在身体消耗实在太大,再者,食息真气不能恢复,所以打坐修炼,自然就没有了作用,更没法消解疲劳。 这样的状态很糟糕,相应的,自己的实力肯定会受到折损。 “爹爹,你刚才为什么要骗他们?” 小姑娘到是听话,刚刚方杨和五人交谈时,她没有吱声,此时才伏到了他脸颊边,悄悄耳语。 方杨咂咂嘴,没有回答。 对于现在这个“燕九月”,他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 一口一个爹爹,听得他鸡皮疙瘩直起,总感觉乖乖的,也不知道老仙师安得什么心。 不过转念一想,这到不是坏事。 如果燕九月没被抹去记忆,她肯定不会同自己下山,那样说不好还得一番延宕,才是真的麻烦。 见方杨半天没回应,小姑娘腮帮鼓成气球,环住他脖子的小手抬起,拇指按在他鼻尖,微微向上一翻。 “爹爹是猪头!” 这一幕,恰巧被回过头的中年人看到,他表情一僵,噗嗤笑出了声,没能想到高高在上的仙人也有出丑的时候。 方杨脸色的霎时间一阵青紫,直想把女孩儿就地撂下来,一个人跑路。 没想到自己这都逃出了道院,竟然还要受这女妖精的支配,心中顿感凄凉。 “两位仙人是父女吧?”前方的中年汉子忽然开口问道。 如今,方杨的模样有些憔悴,因为体质的原因,下巴处已经长了一些稀疏的胡渣,所以看起来倒也像中年人的模样,这样反倒平添了几分成熟魅力。 燕九月被他背着,小姑娘玲珑可爱,一双细长灵动的眼睛,和方杨很是相像,这般看着两人的确有父女的样子。 “不该问的别问。”方杨冷冷回道。 “是、是......”中年汉子赶忙闭了嘴,只得讪讪笑着。 重归安静,几人再度前行。 大概半小时后,视线前方出现出现了几座低矮的夯土房,再后就能看到几片耸立起的山包。 “仙人,就在前边儿了。”中年汉子朝前指了指。 “嗯。”方杨点头,大致知道了方位,就没再理会对方,凌空一跃,身形就在原地消失。 先前需要对方带路,是不知道具体方向,此时摸清了位置,还要对方带路的话,不知道得浪费多久时间。 小瞬息施展,没多时,方杨就落在了一处石岩上。 意识探出,按照中年人所述,大概一两分钟后,就在山包北坡找到了洞口。 身子一跃,到了意识探知的方位。 四周山岩裸露,枯树林立,山包上,能看到一连片的土坟。 这样的山村普遍穷困,物质水平低到连自我的生活保障都没有,所以墓葬方式也就极其简单,基本就是用革草裹住身体,挖个坑就掩埋了,只有极个别或许会立了碑牌,因而每年祭祀时,各家甚至找不到先辈的灵宿,于是便从一开始的祭祖,最后变成了祭山。 方杨猜测,这山窖,估计就是专门开辟为了每年祭祀时所用。 呼呼呼~ 山坡上吹来的风很冷,带着湿气,打在皮肤上,就好像死人用手摸过。 背上的小姑娘打了个冷颤,忙不迭把小脸在方杨肩上。 “爹爹,咱们不进去好不好。” 站在洞外,看到里面完全是黑漆漆一片。 “不怕。”方杨的声音柔和了些,与此同时,看着洞内,心中升起警惕。 他听那五人说过,山里可能藏有魇鬼。 想着,便从地上找了一截干树枝,真气催动下,把顶端引燃。 魇鬼畏光,因此出现前必会灭掉火心,这可以让他有反应时间。 他不是莽夫,先是将意识探进山窖内,没有察觉异常后,才踱步迈入其中。 沙沙~ 脚下不少枯叶,走动带起的声响在安静的黑暗中很是刺耳。 ...... 此时,扣耳村中。 一处宽阔的平地间。 中心垒砌着一座三层高的祭台,上方悬挂这一副兽甲,长八尺,宽一丈,也不知什么巨物身上的甲壳,上面刻满着用于占卜的古怪符号。 祭台下,一座双辕马车停靠,精雕玉琢,座驾上撑着一把金伞,纹理细密,就连拉驾的龙驹都系着白玉制鞍鞯。 其后还有数多轻甲骑兵,大概百人的队伍,此时停留在坝子间,格外安静。 所以人都是闭着双眼,小心假寐。 小路上,那名被称为三儿的汉子小跑而来。 径直到了马车前,扑腾一下就双膝跪倒,匍匐在地。 座驾上,躺着一名老妪,很是奇怪,她的脸上褶子密布,发白如雪,却肌肤如玉,整个人好似用汉白玉雕漆成的。 “仙、仙人,不,祝师......山上有人下来了......”汉子的声音发颤,不只是害怕还是赶路匆忙累得气喘。 “嗯......”座驾上的老妪并未睁眼,从鼻腔里轻轻挤出声音。 “都按您的吩咐做的。”汉子小心谨慎。 老妪没说话,抬了抬手,指向祭台边。 她指节细长,宛如剥葱,像是少女的手。 “是、是两个......”汉子补充着。 老妪于是乎竖起两根手指。 汉子见状,脸色一喜,爬起身,就朝祭台边跑去。 那里堆了很多麻袋,垒成一座小山,汉子从其中挑了两袋,垫了垫,脸上笑意愈发之甚。 两袋子都是粗粮。 有了这些,自己一家就能挨过凛冬! 汉子扛起麻袋,笑意盈盈,朝来时的小路走去。 边走间,也会意起这些天的经历: 祭台附近这些人都是外来者,两天前入的村。 他们本以为是官家来派兵来救济放粮,村里所有人都兴奋难耐,祝师更是亲自接见。 但不想,领头的竟是名女人,见面二话没说,就一掌将老祝师拍死,随后,他就看到了自己终生难忘的一幕。 领头女人招手间,车辇上的金伞就自行飞出,落在祝师身上,随即,老祝师的尸体就像被火焰焚烧,瞬间化作灰烬,那金伞上一阵暗淡,老祝师的面孔就印在了其上。 待金伞落回女人手上,她就霎时变成了祝师的模样。 这惊恐而诡异的事情发生,所有村民都吓傻了,只能一个劲儿地磕头乞求饶命。 当时自己心跳如鼓,猜到这些可能是仙人,和鹿矮山上下来一样的仙人! 在提心吊胆中,座驾上的女人没有杀他们,而是拿出了很多食物。 里面有黍米、菽麦、糜子,还有很多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奇异瓜果。 一行外来者的要求很简单,为他们搜查山下下来的人,找到一个,就可以来这儿领一袋粗粮。 而这些人,则悄然驻军在此,两天来未有过活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事发生没多久,果真就有数十名山上下来的仙人。 最先发现的一批人捞着了好处,很快就有人争相行动,自己便也加入其中。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汉子小声嘀咕着,对这句话越发坚信。 走出了几十米远,想着在田垄里发生的事情,不禁啧啧叹道: “山上下来的仙人就是不一样嗖。” “女娃子长得愣个好看,跟个仙女儿似得,连男人都长得楞个俏,要是我能张那样......” 说着不由摸了摸自己粗糙的老脸,不由一声哀叹。 想到自家的婆娘,一张胎盘脸,还长得精瘦,唯独肚子大,每次都嗝得自己腰痛。 又是一声哀叹,汉子顿感心酸。 望了望肩上的两袋粗粮,不由琢磨道,是不是该给自己隔壁的王柱子送点儿过去,那小伙子年纪轻轻,干劲儿十足,没少来自家帮忙。 “嗯,是该送点,年纪不小了还没讨着媳妇而,也怪不容易。” 心里盘算间,忽然身后传来声音。 “你站住!” 汉子身子一僵,忙转过头。 第六十四章:阴沟里翻船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 汉子回头张望,一时间竟没找到声源来自何处。 他已经走出一两百米,周围并没有一个人,可刚刚那声音分明是在自己耳边响起的。 稍稍一怔后,这才反应多来,可能是马车上的仙人在传唤自己。 身子抖了抖,一时间格外害怕,但不敢迟疑,忙小跑着又回到祭坛边。 马车上的老妪此刻坐直了身,脸上的疲态尽去。 “你方才在说什么?” 她的声音柔媚,听得人好像耳朵里爬进了小虫子,这与外貌形成了极大的反差,显得很是诡异。 汉子先是一怔,被问得发懵。 “我说......发现了两个山上......” 话音未落,他却顿时感到头部一阵刺痛,似乎脑中有什么东西在被抽离。 伴随一声惨叫,汉子的头颅变得虚化,有流沙状的灰色沉积物从他七窍中流出,霎时间,原地就只剩一光秃秃的骨架。 双辕马车是的老妪站起身,脸上闪现过惊异之色,看着远处稍显出神。 “司南大人?”后方的百夫长上前,看她模样,有些疑惑。 “窥读到一点记忆,看到了一人,与我有点因果。”老妪忽然笑了,脸上的褶子皱起,层层相叠。 “额。”百夫长表情僵滞。 他知道这位司南大人有三大能力,早就弃赫赫威名。 一个是金伞炼魂,可以伪装死者的容貌;二是记忆窥读,凡精神力比她低者,都能被感知到内心所想,甚至能具象出画面;三则是卜算,人的荣、耻、祸、福、升、沉、死、生,一眼看破。 这是位确确实实的神人。 无人知其过往,无人知其性别,也无人知其真容。 “你在猜我与雪孤侯的关系,觉得他办任何事,都会协同我。”老妪回头斜视了一眼。 “不敢!”百夫长心头一跳,感到惊惧,赶忙放空心思,不敢再生杂念。 这是一种难明的感受,只要和这位司南大人对视,就会有种压抑至极的感觉。 “您要亲自去吗,是否需要我等随行?” “不必。”老妪伸出红舌,舔了舔唇角。 她手里金伞一招,随后凌空而起,整个身子被火光缠绕,不多时就凭空消失。 金伞一阵暗淡,伞身的颜色由黄转青,浮现出老妪的面庞。 紧接着,化为青色的小伞便开始转动,好似被被风吹起的蒲公英,向着远处飘去。 ..... 山窖内,四壁都挂有烛灯,其中蜡油并未烧尽。 方杨丢弃了手中的火把,心念一动,真气外化,精准的落在烛台上。 火光摇曳,很快窖便被火光照得大亮。 两人稍显紧绷的神精松弛了下来。 他到不是很害怕魇鬼,一般来说,高级以下的鬼物都不对自己具有杀伤力,而高级以上的鬼物,通常有喜欢呆在极致的黑暗当中,基本可以确信,这山窖中是安全的。 “爹爹,我们还是出去吧。”小姑娘趴在方杨背上,鼻子动了动。 洞里有种松香燃烧后的独特味道,头顶岩壁上生有钟乳石和块状的焰硝。 并没有预想中那样,阴森又覆满尸臭。 不知为什么,燕九月心中反倒越发觉得不安。 山窖并不长,人为开凿,却很宽阔,相隔不远就有石柱支撑。 一眼扫过,基本一览无余。 很奇怪的,他并未在这山窖中发现尸体,意识探查,基本不会放过任何一处角落。 难道那五人还是骗自己的不成? 心中疑惑,把每处都打量了一翻,确认没有任何异常。 这时候,背后的衣襟被人抓紧,耳畔传开声音:“我觉得这里有点不对。” “为什么?”方杨疑惑。 “不知道,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少女皱皱眉,眼珠子滴溜转着。 “嗯,好。”方杨点头,决定听从她的建议。 一个土著的第六感,是绝对不能忽视的! 于是乎,转过头,便准备离开。 嘭~ 只是才踏出几步,后面却传来响动,连续六声。 两人都是瞬间汗毛倒竖,刚刚探查明明毫无异状,这是拿来的动静? 赶紧回头望去,就见地上横七竖八的趟满尸体,堆成一座山丘。 刺鼻的血腥气霎时间扑面而来。 “呀!”被这一幕吓到,小姑娘吓得一声惊叫,随即把头埋在方杨肩上,不敢去看。 方杨沉眉,呼吸微微凝滞,意识到了事情哪里不对。 这尸体从何处而来? 刚刚分明没有感知到。 他忙吧意识探出,笼罩四方,高度警惕。 探头望向尸山上方,是质地坚硬的岩石。 难不成这么多尸体还是凭空落下来的? 很快,他的感知就覆盖了整个山窖,此时隐约中,竟感受到了一点点不同。 山窖口,好似有一层东西阻挡着,连意识都无法透过。 心中咔噔一下,意识到可能出问题。 大踏步走到山窖口,能看到外面的景色,可身体却被一层无形的壁障阻隔着,好像游戏里空气结界。 “真是应沟里翻船!”方杨脸色难看,猜到自己是五个村民给骗了。 察觉到他们是普通人,自己本能的就放轻了戒心。 催动真气,向着结界一拳攻出。 没有回响。 结界上连一点波动都没荡起。 方杨眼瞳紧缩,惊骇异常。 入形期的自己,就算没学习过什么高级秘术,但单凭真气附着,拳头都能粉碎巨石,如今打在这层无形结界上,却连回声都没传出。 后退几步,有点不甘心,一掌排出,施展了自己现在最强的秘术。 红色罡风宣泄,拍打在结界上。 没有声响。 安静的诡异。 “傻爹爹,这是幻象,你再来一百次都没用的!”抬起小脸,少女撇嘴道。 “幻象?”方杨愕然。 “应该说是幻阵,我们被困住啦。”女孩儿一脸郁闷,用手捏住方杨的耳朵,气鼓鼓道,“早说了不要进来呀。” “这些都是假的?”方杨表情呆滞。 “嗯。”女孩儿点头,像是啄木鸟。 沉沉吸了口气,心凉了半截。 不出所料,这结界可能就是三大势力的人提前布好,等着自己上钩。 心念电转,他快步走到石壁旁。 手掌抬起,御气穿空施展,立时间四周沙尘弥漫。 轰隆隆~ 巨大的响动传来,石屑飞溅。 方杨用一层真气护罩遮挡在自己和燕九月面前。 等尘埃散去,就见前方被他轰出了一个十来米深的窟窿。 心中一喜,知道有戏。 山窖口既然有结界出不去,那自己就直接在其他地方开辟出一条路! “没有哒,真的笨死了,都说了是幻阵啦。”小姑娘做了个翻白眼的表情,“这些,都是假的!” 第六十五章:末世景象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整个山窖都被夷平,土石坍塌后落在地面,化作蒸腾起的雾气消散无踪。 两人置身在开阔的山谷中,可以清晰的看到外界的一切。 方杨一指点射,真气在头顶十米位置遇到阻碍,瞬间爆裂开。 现在可以确信,他们这是被困住了,四面都是结界! “幻阵怎么破?”他的脸色愈发阴郁,把背上的少女放下。 两人站在空旷处,四顾张望,所视一片荒僻。 “得找到阵眼呢,这好像不是个普通的幻阵,有点麻烦。”少女伸出食指,点在下巴,做思考状。 方杨不免惊异。 这几天的相处,他感觉的出,女孩儿的心性,可能就十来岁。 难不成这姑娘十岁左右就开始跟着老仙师学阵符了? 女孩儿蹲下身,指尖沾了地点上的沙土,仔细端详。 方杨虽然心中着急,但知道等对方找出阵眼需要时间,自己一时半会也帮不上忙,于是走到那堆尸体附近,视线扫过。 这些人确实和五个村民描述的一样,并没有受到额外创伤。 仔细看过这些人,方杨却并未发现认识,只有身上的服饰显示着他们是道院弟子。 暗自松了口气。 没有千叶子、云桑水等人的尸体就是好的,至少证明他们可能还活着。 信手一挥,一团火光便从他手中掷出,落在了一堆尸体上。 暗红色的火焰,没有带来异味和烟雾,转瞬就将数十具尸身焚毁。 “火化了,总比曝尸荒野的强。” 处理掉这些,他重新走回女孩儿身边。 “怎么样了,看出什么没有?”方杨问道。 “嗯嗯。”少女抬起小脸,点头如捣蒜。 方杨心中一喜。 “这是个高阶阵法。” “还有呢?” “就看出这么多嘛!”少女瞪着大眼,很是无辜。 方杨嘴角抽动,脸色发黑。 “那你告诉我,怎么找阵眼?” “有两种办法。”女孩儿说道。 “一种麻烦的,就是不停攻击结界各处,听回声,阵眼比较薄弱,传来的声音是不一样的。” “那简单的呢?”方杨追问。 “还有一种,是更麻烦的。”女孩儿嘻嘻一笑,“需要把真气填充满整个结界,因为排异,阵法会自动崩解。” “......”方杨气结,连续数个深呼吸,才平复下情绪。 这妮子玩心太重,很明显是靠不住。 所谓的两种办法,根本就不是办法! 这结界很是古怪,怎么轰击都无法撼动,连半点动静都没有。至于用真气把结界内的空间填满,那就更不可能,这需要海量的真气,会瞬间耗竭气海,到时候沦为普通人,岂不任人鱼肉。 “也不能坐以待毙。”方杨沉眉,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现在每拖延一秒,就危险一分。 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思索对策。 “笨爹爹,都说了,阵眼很脆弱,是随处攻击,哪有声音,哪就是阵眼啊,这都想不到!”小姑娘见他没有动作,又开始变得有些着急,气鼓鼓道。 “额。”方杨神情一时间僵硬住。 还真是心急则乱,竟然没想到这么个理儿,刚刚也是被这丫头给误导了。 顿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呆头鹅。 “你还真是我克星啊!” 苦笑摇头,方杨只觉得欲哭无泪。 少女吐吐舌,心里开始为自己这位“傻爹爹”竟然有自己这么聪明的女儿,而感到嫉妒。 收拾好情绪,方杨便催动起气海内的真气,朝着结界上开始撞击。 只是数道真气浪潮冲击在壁障上后,都是沙石入海般,掀不起多大动静。 这样不停试下去,无疑十分浪费时间,只是没有其他主意,只能尝试这种笨办法。 时间一点点过去,方杨就这样不停沿着四周结界轰击,期望得到回音。 慢慢的,他的额角渗出了汗珠。 百无聊赖,燕九月干脆蹲在地上,从身上穿着的褙子里一番摸索,掏出一颗果子,吃得眼笑眉舒,方杨走到哪,她视线就跟到哪。 四野寂静,能听到的只有真气自身爆裂开的声响。 因为能看到外界的状况,方杨到是内心稍安。 南方可以看到耸入云天的鹿矮山,巍峨矗立。 偶尔云层被吹散,能看到那展大幡依旧存在,只是隔得实在太远,就是以方杨的目力,也看不清三大势力的人是否依旧立于大幡左右。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少女坐在地上,双手撑头,已经睡着。 不断消耗中,方杨也觉得四肢发软,有了困意,只是始终有一根弦紧绷着,让他不敢懈怠。 可能是到了第二天,幽蓝色的月亮消失在东方。 没有太阳升起,只有西天上的天际无尽的火海。 嘭~ 随着一声响动,在密闭的结界中显得异常刺耳,就见斜侧方结界上一点,荡开了一圈涟漪。 “阵眼!”方杨精神一震,脸上的疲态霎时一扫而光。 女孩儿被声音吵醒,迷迷糊糊睁开双眼。 “爹爹,咱们多久能找个地方住下来啊,天天风餐露宿,燕儿还累。”晨起的声音,宛如呓语,显得格外娇憨。 “少给我耍贫就行。”足足尝试了一晚上,终于找到阵眼,他心情好了不少,按照往常的习惯,面对少女这样的问题,他都懒得搭话。 “好的。”小姑娘乖巧点头,认错态度很积极。 方杨便没再理他,而是全神贯注盯着刚才被自己轰击的那处结界,准备蓄力一击,破开阵法。 双手飞速掐诀,亏空的一般的气海依旧在全力调动真气,顺着四肢百骸流向全身,最后汇集一点,聚化在其掌心。 暗红色的气流凝聚,挤压出一连串的气爆声。 随着闷响传出,脱离掌心的气流好似怒龙。 一边,小姑娘急忙用手指堵住耳朵。 咔嚓。 一条裂缝,立时在被轰击的结界上浮现。 “成了!”方杨欣喜,就欲集聚真气,再发动第二击。 可忽的。 天空之上,鹿矮山顶,被云雾笼罩处。 一点金色炽光亮起,迅速折射四周。 轰~ 好像世界末日般的景象发生,金色光点下一秒便炸开。 剧烈的耀光辐散四周,刺得人睁不开眼,整个天地间一时大亮。 在闭眼前一秒,方杨似乎看到了,整半截鹿矮山,好像碎裂开了,在一股强大的冲击力下,直接被炸毁。 紧接着,便感觉天塌地陷,脚下的土地在剧烈晃动。 无名深谷中,似能听到魇鬼的嚎叫。 方杨脑子一片空白,出于本能,向着不远处的女孩冲去。 两人扑倒,在周身布置了一道护罩,然后用双手牢牢护住头部。 第六十六章:千里追杀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 嘣。 支撑了半分钟,护罩应声破碎。 好在抵消了一部分冲击力,但铺天盖地砸落的碎石依旧威能不小。 好在方杨提前把真气运转,覆盖整个身躯,皮肤因此镀上了一层暗红色。 山摇地动,足足持续了四五分钟。 等平息下来,两人已经被厚厚的沙石掩埋。 脑中晕眩,方杨感受到背部传来的剧痛,能想象,这次的伤势肯定不容乐观。 强提起一口气,力量迸发,将压在身上的石块掀飞。 光线刺入,方杨看了眼女孩儿,因为被自己保护者,所以没受伤,只是仍旧瑟缩着,捂住耳朵,模样像是受惊的野猫。 在感受到方杨起身后,她才小心翼翼地睁眼一只眼,眯缝着打量四周。 “爹爹......”看到方杨为了保护自己,背上已经皮开肉绽,小姑娘泪花涌动。 方杨倒是没什么表情,疼痛感在逐渐消退,可以自我感觉到伤口的愈合。 小姑娘扑倒了他身上,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方杨有些尴尬,伸了伸手,想把她推开。 可感受到女孩儿是真的关心自己后,又心软下来,双手于是僵在半空。 “没事。” 安慰了一句后,他便抬头,望向天穹上。 耀目的金色光点收敛了很多,此时正急速掠动。 让方杨瞠目结舌的,那展黑色大幡此时竟只剩一截手杖还要几片碎布,似是被人活生生撕开。 “老仙师?” 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刚刚的金色耀光,估计便是老仙师脱困所致。 “竟然挣脱了!”方杨心中惊骇,对这位通天贤者,又多了几分敬畏。 一击的威能,就可以直接炸塌了半截山岳,简直骇人听闻。 此时,同他一并的吃惊的,还有佝偻老者和宫装妇人。 两人身上都出现了细密的伤口,显然是被刚刚老仙师忽然爆发强大实力所创。 佝偻老者脸色更是煞白,自己大雉的仙宝竟然被毁,这是何其大的损失,每一件这样的神物,都是国家强大底蕴的象征,不用想,这次就算旗开得胜,回国后也必定要会迎接帝王的怒火。 金色光焰环身,留在原地的老仙师,只剩下一团虚影。 准确的说,此刻的他不再是道院的仙师,而是成了意气风发、睥睨一切的宁秋河。 黑色长发舞动,脸色红润,一双狭长的星目隐含神韵,背脊挺拔如松。 这模样,与如今的方杨一般无二,只是眉目间却多了几分通透之感。 “魂烬术,怎么可能,破开了......”佝偻老者神情连变。 “透支生命,活不长了!” 他很快恢复镇定,看向宫装妇人,本想说我们三人联手,可一眼扫去,却发现胖脸男一行竟消失无踪。 “月归山的人呢?”他怒声呵道。 “他下山去了。”宫装妇人也是面色难看。 “下山?”像是才反应过来,佝偻老者心跳一滞,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他想到一种可能。 会不会幽塔已经被送下山了,不然存在后顾之忧,宁秋河怎会这般不留余地! “那老胖子,竟然摆我一道!” 心中怒涛汹涌,知道大敌当前,只能强制冷静。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司南能先那胖子一步,擒到下山之人。 “不可久战。” 两人对视一眼,顿时心里神会。 掐诀间,身法催动,打算与老仙师缠斗。 ...... 看着九霄上,再度掀起的战事,方杨平定心神。 现在结界已破,又有老仙师拖住三大势力的人,正是逃命的好机会。 “好了,我没事,走吧。” 扶了扶女孩儿的肩膀,细声安慰着。 “嗯。”泪眼婆娑,小姑娘变得格外听话。 因为背上受伤,方杨于是一把将她抱起,踩上碎石堆,就欲施展大瞬息离开。 “这样就想走,破了我的阵,招呼也不打一声?” 身侧十米外,这时响起一道女声。 方杨忙扭头望去,便看到一名金衣老妪走来。 他立时警惕,朝四周环视一圈,却发现寂静空旷的山谷中,只有老妪一人。 可刚才听到的分明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谁?”方杨眉头蹙紧,死死盯住来人。 意识探出,想查探对方修为。 嗡~ 浪淘般的精神力潮流涌来,瞬间就把他探出的意识冲散。 踏、踏、踏。 接连后退三步。 方杨心跳都为之慢了半拍,不用想,这人的修为定是在自己之上。 怕是遇到大麻烦了! “这么好看的男人,竟然都有女儿了,可惜。”老妪和他对视,脸上的褶皱隆起,浮现出失望的神色。 场面很是诡异。 方杨眼皮跳了跳。 对方长着一张老态龙钟的脸,说话的声音和语气却带着小女人似的味道,而且走动间,驼着的老腰还习惯性地扭动。 这一幕,怎么看怎么奇怪,给他一种相当不真切的错觉。 虽然不知道对方身份,但也能隐约猜出是她是三大势力的人,不然也不会令村民下套,将道院的人引入阵法中。 眼见来人逐渐逼近,方杨心知自己当前状态不佳,真要交手基本毫无胜算。 冷静分析后,没有半分迟疑,就施展出大瞬息。 蓦地,身体就在原地一晃,消失无踪。 “调皮!”女人笑了笑,看着方杨离开的方位,没有立马就追,而是抬头看了眼头顶。 九天之上,能看到三个光点在不断掠动,其中两者不停遁逃,躲避金色光点的追击。 “看来我得抓紧时间了。” 低低自语一句,她将手里金色收拢,向前一抛,随后身体化作青烟,钻入伞心。 金伞化作流光,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朝着方杨离开的方杨飞去。 呼哧呼哧! 大口喘气,方杨连续施展十次大瞬息,直接离开了扣耳村。 与此同时,气海中的真气,也是骤然被抽走了四分之一。 背上的伤势在愈合,这个过程也需要真气流转,来进行修复,已经能明显感觉身体疲乏,像灌了铅般沉重。 “爹爹,你没事吧。”被他抱着,女孩儿能看出方杨现在的情况非常不秒。 “无碍。”方杨面无表情,淡淡回了句,就再次踏步,急速狂奔。 这是片密林。 叶子稀疏掉光,只剩下枯树。 穿行在荆棘和山石之间,他的身形矫健,避开所有障碍。 “她追上来了!”这时,被他抱着的燕九月,忽然出声惊呼道。 此时,金色流光飞掠而来,在他身上穷追不舍。 “怎么这么快。”心头一惊,方杨急忙又施展瞬息术。 第六十七章:无人镇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 “别逃了,长得这般好看,我可不忍心杀你。   ” 女人桀桀的怪笑声在密林中回荡着。 方杨运转真气,拼命狂奔,对女人的鬼话置若罔闻。 不杀自己? 这种话骗骗傻子还行。 只要让对方知道自己身上藏着黑塔,那第一个杀得人就是自己,之后再用燕九月威胁老仙师。 女人的速度比自己快,这样的赛马游戏,到最后自己肯定会被追上。 想到此,方杨猛地转过头。 金伞距离自己只有两百米左右。 抬起手,一个瞬放的御气穿空就脱掌而出。 他的速度一气呵成,是否连贯。 暗红色的真气吞吐着凶焰,化作长蛇朝着飞来的金伞扑去。 轰! 爆炸声响起,方杨没有犹豫,回转身后继续遁逃。 “诡诈的小子。” 金伞和方杨施展的真气相撞,速度迟缓了下,女人的声音顿时从中传出。 得到喘息之机,方杨心中便念诵大瞬息口诀。 下一秒,身形又一次在原地消失。 等再度现身后,就已出现在二十里外。 “这样耗下去迟早真气耗尽。”奔跑中,方杨心中思索着对策。 这人的精神力强悍,意识可以笼罩很远范围,按现在自己的逃跑方式,不管怎样,都会被对方锁定住。 唯一的办法,就是隐藏自己的气息,或者屏蔽对方的感知。 “屏蔽感知!” 方杨眼前一亮,记起在道院时,自己潜入积殷台时发生的事。 当时进入第一层,想要控制意识继续前行,却在楼道处遭到阻拦,这就证明这,积殷台内,不是有阻隔感知的法器,就是有拦截意识的阵法。 “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可以瞒过别人感知的阵法。”他的语速飞快,知道对方很快就会再度追上来。 “以瞒过别人感知的阵法.......”女孩儿比他还要着急,只是出于孩子心性,她不像方杨一样可以冷静思考,此时却是越想脑子越乱。 耳畔疾风拂过,看到她额头渗出的汗珠,方杨只能安慰:“别急,好好想想,有么有记忆。” “好......好像有。”女孩儿开口,语气有点不太确信。 “告诉我!”方杨忙道。 “是道符呢,需要刻画。”女孩儿哭丧着脸。 “你还知道怎么刻符吗?”方杨到这个世界不过两个月,只会一些粗浅的秘术,道符和阵法一道上他毫无研究,于是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小姑娘身上。 怎么说,道院里时,燕九月也有感真巅峰的实力,此时就算失去了部分记忆,但如何施展运行真气应该还是记得。 “嗯。”女孩儿肯定点头。 “好,我给你争取时间!” 说罢,方杨一咬牙,决定赌上一把。 气海彻底调动起来,连续二十次大瞬息释放。 他的位置,也豁然从密林瞬移到了一处山巅。 这么远的距离下,女人速度就是再快,也需要一定时间。 送了口气,方杨把燕九月放下后,整个人就瘫坐在地,闭目假寐。 一次性调动海量的真气,不仅仅是对气海的消耗,更是对身体力量的压榨。 秘术的施展需要把真气从气海导出,游转全身,最后施展释放于外,这也是为什么修士练气之前要先炼体的原因所在。 没有强悍的体魄,根本无法承受真气在四肢百骸中的不断传导。 女孩儿站起身,抿着唇瓣。 她心中很是难受。 如果不是自己拖累“爹爹”,可能“爹爹”一个人早就跑掉了! 小姑娘看着一脸疲态的方杨,目光逐渐变得坚毅。 “一定不能让爹爹失望!”心中这样说道。 随即,便伸出玉白的小手。 如果方杨还睁着眼的话,就能看到,她的真气运行速度很快,几乎没有一点迟滞,海蓝色的游丝就缠绕在其指尖。 食指飞快地在虚空中绘画着,同时余光也留意着四周,以防金伞老妪追来。 没有让方杨失望,两分钟时间,一道符咒就刻画完成。 蓝色符文巴掌大小,繁奥的纹路暗合天道。 方杨睁开双眼,有些迷惑。 “这东西真的有用?” 不确信中,他探出意识。 感知力,这蓝色的符文果真化作了无形空气一般,完全无法捕捉。 顿时心中一喜,招手将符文牵引至掌心。 又是两分钟过去,另一道符文也被女孩儿刻画完成。 “走!” 意识扩散,发现老妪的金伞已经追到距他们十里位置。 不敢耽搁,一把抱起女孩儿,方杨再度施展大瞬息。 在两人离开半分钟后。 金伞落在了他们原本站立的石岩上。 “消失了?”女人的声音从伞内传出。 “隐藏气息,有趣!” 下一刻,金伞上光芒大作,轻烟飘出,在不远处凝聚出一道人影。 这时的他,赫然又变成了那名惨死汉子的模样。 他伸出五指,闭眼掐算了一阵。 渐渐的,嘴角勾起一抹阴笑。 化作轻烟,没入金伞中,向北方遁去。 ...... 十次大瞬息,落身时,到了一处平地。 “这下应该是找不到了!” 方杨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把女孩儿放下,被她搀扶,拖着残破的身躯前行。 他并没有原地休整的打算,这种地方并不适合藏身,意识觉察到,前方五里,似乎有个镇子。 一路跑了这么远,终于发现人烟,两人表情都愉悦了些许。 “我还走得动。”方杨直起身,冲女孩儿笑了笑。 “爹爹,对不起......”小姑娘带着哭腔,“燕儿以后再也不调皮了。” “嗯。”方杨有点无言以为。 或许是刚刚的经历,让他对女孩儿有了新的观感。 鬼使神差的,方杨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以示安慰。 没再说话,两人就这样一路前行。 半小时后,有瓦房大院的建筑出现在视野里,两人进到镇中。 走在土路上,四周景色荒凉,破旧的泥房常年风雨侵蚀,已经只剩残垣。 还有不少瓦房铺子,挂着招牌,却门户紧闭。 极夜里,这般萧条,方杨倒是见怪不怪。 四下打量了一番,心中有些难以判断。 不知道这镇子里会不会有客店之类,能让他们留宿。 这毕竟是异世,方杨的认知对此极其有限。 “我来看看。”这时候后,小姑娘率先发声。 方杨望去,就看她站定脚步,眼神发散。 这是在外放意识,探查四周。 没过多久,女孩儿眼神重新恢复清明。 “怎么样?”方杨问道。 “还奇怪啊。”小姑娘好看的眉头拧在一起,“这镇子里,竟然没有住人。” 第六十八章:所视不能视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 带着女孩儿凌空一跃,进了一间宅院。 一看就能猜到,这必是个大户人家的宅邸 院子很大,正中有一棵十多米高的大槐树,此刻却已凋零,四面游廊下的房屋都是紧闭着,整个外院连一个丫鬟家奴的影子都找不见。 回头望了眼棠木大门,竟是连门栓都没上。 “这镇子真的连一个人都没?”方杨看向身旁少女。 “我的意识没有探查到。”女孩儿回答。 奇了怪! 方杨感到奇怪。 若说镇里的人都搬走了,那家里的用具也该一并带走才是,可一眼扫下来,却在院子里发现了晾晒的罗布、架子上的鸟笼和房檐下的几崭椅子。 看陈设,完全不像无人居住的样子。 难不是镇上出现了什么高级的魇鬼,住民全部死了。 想到这一可能,方杨心情凝重再次变得凝重。 只是头脑昏沉、身体笨重,这些不好的讯号提醒他需要尽快得到休息。 暂时放下心中的疑虑,引着女孩找了一间干净点的房子住下。 一番搜索后,两人确定,宅院里无人,甚至连尸体都没发现,这无疑很是古怪,似乎真得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最后,在女孩的指导下,两人合力在落踏处布置了一个基础的防御阵法,这才稍稍安定心神。 盘膝坐下,头靠着梁柱,不多时,方杨就陷入深度沉睡。 这个过程中,他的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始修复,受伤处的皮肉以可见的速度生长。 若屋中有灯的话,燕九月就能看到,他原本背部的伤口,渗出的血液,变成了浅淡的灰红色。 女孩儿就悄悄坐在他旁边,蜷曲着身体,双手抱着膝盖。 她没有睡。 因为知道,现在自己和“爹爹”都很危险。 “爹爹”受伤很重,自己要为他守夜,防止敌人偷袭。 直到午夜,天空上一轮月色逐渐移动到正空。 她也有些支撑不住了,眼皮开始打架。 黑夜里安静的诡异,竖起耳朵,甚至能听到夜行生物爬到时带起的细微声响。 轩窗下摆着一面打磨光滑的铜镜,侧方着,折射进一缕月光,不偏不倚地落在墙角架子上。 架子有三层高,最上层放着几捆书卷。 女孩儿注意到此,提了提神,摸黑走了过去。 她的手脚很轻,因为四周实在太过安静,只要发出一点声音就会显得格外刺耳。 取下一捆书卷,握在手心。 通过铜镜折进的微光,可以看到书卷上面很干净,没有染上一点灰尘,似乎不久才被人清理过,若是方杨发现这一细节,必然会立即警惕起来,只是女孩儿心智尚开,没有他那般敏锐。 轻手轻脚地拉开轴杆,一行又一行的小字印入眼中。 她很聪明,四五岁就跟着爹爹学习识文断章,面对书卷上的字句,大半都能认识大概。 扫了几眼下来,大致看出端倪。 “呼!” 呼吸一滞,小姑娘啪地一声,把卷轴裹起,小脸上紧张兮兮,摊着脑袋朝四周打量了一番,发现屋中只有自己和方杨后,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卷轴上讲述的是志怪故事,这让她感觉有点害怕。 月光凄冷,窗棂外吹来一阵寒风。 女孩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时间流逝的异常缓慢,在好奇心地驱使下,她又不自觉地将手上的卷轴拉开。 不多时,就被上面描述的故事吸引。 到了后半夜,小姑娘已经是睡意昏沉,身旁散乱的堆放着几捆书卷。 “唔......就睡一会会......” 打了个哈切,小姑娘彻底招架不住,把手里泛黄的纸张慢慢卷起。 慢慢划过的纸页上的文字,她没有注意到了,指尖竟已染上了些许墨渍。 这证明着,字是才写上去不久的,墨迹尚未干涸。 两分钟后,女孩儿鼻中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凌晨时,小姑娘迷迷糊糊的醒来。 此时尚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眯缝着眼在屋中找寻着。 摸到一个水壶,咕噜噜喝完,最后又迷迷糊糊回到原来的位置,再次枕头闭目,悄然睡去。 到了第二天,屋中两人几乎是同步醒来。 身上有丝丝阵痛,不过没多久就退去。 衣襟上的血迹已干,伤口也全部愈合。 他试着活动了下四肢,感受到力气充斥全身,负面状态一扫而光。 “爹爹......”一旁传来女孩儿甜美的嗓音,好像早春的黄鹂。 燕九月舒展着身姿,也从盘坐中站起身。 方杨只是微微冲她点了点头,便走到烛台边,把蜡烛点燃。 能到现在还没被金伞女人找到,显然是符咒发挥了作用,隐藏了两人身上的气息,不过方杨知道,这里不是长久的容身之地,总有一日会被三大势力的人找到,两人只有尽快踏入尧国境内,才能确保安全。 看了眼手上的蓝色符咒,此时开始变得暗淡下来。 方杨在屋中逡巡了一圈,发现床头的柜子里,竟然有叠好的衣物,犹豫了半晌,他还是选择取来穿上。 手上真气运转,原本那件染血的白衫就被黑红色的火焰焚毁。 走到了柜台边,悄然取了两颗金珠,摆放其上。 虽然不知道宅邸里的人是搬走还是死亡,但方杨觉得,既然在此借住了一晚,还取了人家一件衣衫,总该留下些什么。 “好了,继续赶路。” 整理了下装束,发现整个人精神了不少,于是冲女孩招手示意了下,便推开了房屋的大门。 “嗯呢。” 小姑娘飞速整理着地上散落的书卷,边收拾边出言回答,等把卷轴重新放回架子上后,她才赶忙转过身,朝着方杨追去。 来到院子,发现天色很黑。 极夜里没有阳光,月亮也已经沉落,不过方杨仗着自己特殊的体质,可以在夜里视物。 和来时一样,院子里还是一尘不变的景象。 安静的环境中,方杨走到朱红大门前,却忽然停了下来。 他发现身后跟着的脚步声消失了。 回头望去,就见小姑娘直愣愣地站在走廊下。 “怎么了?”方杨问道。 “有人,好多人。”女孩儿抬起手,压低了声音,指向四周。 “嗯?”方杨心头一跳,发散目光。 视线中,院子里萧条一片,夜风瑟瑟,吹落了几片枯叶。 “人,哪里?” 第六十九章:曾经与现在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 “假山那的园丁,你旁边拿着灯的丫鬟,还有挑水的挑夫,你看不见吗?”小姑娘瞪圆眼,一脸莫名其妙。 方杨同样一头雾水,砸了咂嘴,冲她摇摇头。 他的视线扫过,在院子里就连一个鬼影都未发现。 小姑娘好看的眉头紧皱,有些不信邪。 方杨就见她小跑着到了月洞门下,伸出双手,整个人拦在门中。 “喂!” 她朝着身前招呼道,似乎真有个人站在那。 只是很快,小姑娘的表情就僵住了。 她呆滞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扭头望了望后方。 方杨脸色微变,知道女孩儿不是在说谎,估计真是看到了什么自己看不见的东西。 根据她刚才的行为判断,应该是有一个“人”从她身体中穿过去了。 而那人,似乎根本看不见她的,也听不见她说话。 方杨忙跑到小姑娘身边。 应该是被吓到了,女孩儿此时脸色发白,揉搓着双眼。 “别怕,有我在。”方杨把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出声安慰。 “爹爹......你真的看不见吗,我,我这是怎么了?”女孩儿死死抓着他的手,惊惧道。 深吸了一口浊气,方杨也不知道对这一切如何解释。 感到后脊微微发凉,察觉到事情的诡异。 不过他的脑子还算清醒,大概分析了下局面,心中有了些许猜测。 会不会是魇鬼。 这些都是幻术,小姑娘因此受到了影响。 “闭眼别看,我背你走。”方杨躬下身,对女孩儿说道。 “嗯......”虽然心中害怕,但小姑娘抱住方杨脖子后,心中恐惧反倒消退了不少。 伏在他背上,不敢再看,于是把双眼紧紧闭拢。 吱呀呀~ 大门被推开的声音传来。 方杨背着女孩儿,慢慢走出了宅邸。 ...... 此时百米高空上,有数十人凌空而立,看着下方小镇。 有拿着金伞的人影,他此时已然化作了男人的相貌。 相隔十米的高空,则林立着另一队人。 他们来自月归山。 十几名女子护行着一辆坐轿,场面很是怪异。 所有女子的脸上都是没有表情,带着恒久的麻木。 对这行人,金伞人影有所忌惮,所以刻意与之拉开距离,他的目光一眨不眨地望着小镇之中。 在他的视野内,镇子被一层灰色浓雾笼罩着,透露出幽寂与腐败,还有让人毛骨悚然的死亡气息。 这的确是座无“人”镇! 因为在一个月前,镇里的所有人都死光了。 身形庞大的超等魇鬼出现,喷吐出黑色浓雾,镇里所有的住户都在熟睡中生命戛然而止,随后躯体像是水雾般蒸发,升入小镇上空,化作灰色雾丝。 看着雾气,金伞人影眼中发光,在脑海中自动推演出了这一幕。 现在经过一个月的发酵,那只超等魇鬼吸纳了无数死气,已经强大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如果有名入形修士进入,不精通道术的话那定是必死无疑。 他已经能确信,逃走的那名男子和少女,定是进了镇中,是否继续追杀进去,他对此感到迟疑。 对于镇子里蛰伏的魇鬼,他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够对付。 不过看目前的架势,他确信了一点,这一男一女两个山上下来的人,既然能够引得月归山首亲临,那他们身上必然隐藏着大秘密。 脸色微沉,扫了眼前方的一行人。 此刻,轿里的肥脸男拉开帷幔,探出头来。 “静庭司的人?” 肥脸男并不认识金伞人影,于是扬着声音问道。 感受到肥脸男的目光,他伪善笑着,颔首道:“静庭司司南,见过山首。” “你静庭司怎的走下坡路了,竟连个山上下来的小道童都抓不住了。”肥脸男讥笑一声,便收回了目光。 对方不是漂亮女人,所以他并没有多大兴致。 两人对此都是不谋而合,没再继续交谈,而是把目光落回小镇中。 肥脸男伸出一只胖手,在虚空中一拂。 立时,小镇上的灰色雾气就散开了一些,透过间隙,可以窥探到镇中景象。 一双小到不可见的眼睛眯缝着,有红光一闪。 作为入形的修士,两人的目力都非常人所能及,很快就在镇中发现了方杨和他背上的少女。 两人在街巷里徘徊,像是无头苍蝇。 远观之下,能看到很奇怪的一幕,方杨每每踏出,脚下的土路都在无限延展,走了很久,都一直逗留在原地。 而身处居中的方杨则并未发现这一点,依旧在竭力奔行,但眉头却越皱越深。 在肥脸男打量他们的同时,方杨也有所感应地抬起头,朝上空望去。 “宁秋河!” 肥脸男惊叫一声,脸色大变。 “他不是在鹿矮山吗!” 他看清了方杨的脸,那与他记忆中一人的相貌一般无二。 那人曾被国主奉为御座,仅是舞象之年就达到入形,月归山前任山主甚至不止一次抛出橄榄枝,就连影门新圣都对其倾慕有加。 就是这样一位世所少出的人物,最后却因为弑君潜逃,流落异国他乡,到了中年寻得旧爱,归隐鹿矮山中。 不过,这却成了又一悲剧的开始,他的出生就注定了厄难不休,影门新圣,自来一体双生,只有活下来的意志才是新一任的影杀。 最后.....主意识死了,血源诅咒依旧不断,她的女儿终究将延续这样的悲剧发生。 他是当年的宁秋河,也是现在的老仙师。 “不,不是他。” 肥脸男的面颊路露出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 他发现了什么,仔细观察,散出感知查探,从方杨的身上觉察了到了一股凶煞的气息。 这绝不会是宁秋河身上该有的气息! 宁秋河修习的是最纯粹的蛮乌天道,奉行“真不可及”,浑身气血都修炼成了赤金色,绝不会有这样的血煞之气。 “这人是谁?” 肥脸男的神情变化不定,任凭他活了数百年,此刻所见,也不由让他失去镇静。 任凭他打破脑袋,也决然想到不这会是老仙师的邪灵。 “宁秋河?”一旁,金伞人影,听到他口中吐出的字眼,也是不由怔了怔。 第七十章:黄泉引渡人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 在肥脸男打量他们的同时,方杨抬头,看见的却是一片黑色深空,找不到一点杂色,好像凝视着无名深渊。 他发觉了诡异之处。 这里似乎是片法则之外的界域,物理活动在这里失去了效益。 就好比刚才,他一拳砸在街边的石砌墙上,墙面应声坍塌,不过转而就在不经意间恢复如常。 意识扩散出,查探四周,发现镇子毫无异常,所以发生的一切都仿佛是自己产生的幻觉。 方杨几乎敢断定,他们估计是受到某种魇鬼制造的幻阵所影响了。 还真的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不得不为自己的境遇而个绝望,他一度怀疑如今的颜值,是不是靠着透支未来的气运换来的。 感知里中可以查探到镇子的出口和边界,而且方杨也有清晰的方位感,能规划出走那些路出去。 可偏偏行动间,四周的景物在变,脚下的路却永远也走不完,像是身处一座浮动的迷宫。 顿住了脚步。 他不确信这一切都是幻阵,还是说自己选择的参照物出了问题。 心中有点点恐惧在蔓延,但脸上表情却如死水般平静。 越是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表现的越是若无其事,这是渐渐成了他的习惯。 “你能看到什么?”方杨询问背上的女孩。 小姑娘眼睛紧闭着,用力程度可以看到眼角和鼻梁间挤压出的褶子,这个模样看起来倒像在卖萌一般,让人忍不住想在她的小脸上戳上一下。 在听到方杨的问话后,她才慢慢的睁开了一眼睛,眯成细缝打量四周。 “到处都挂满了灯笼,有更夫,有贩子,还有拉货的驴车,不少过路人......”小姑娘小心细数着。 而方杨听到这些,又把视线延展向街市尽头,能看到的却只有一片萧瑟与冷寂。 此时,小姑娘忽然横起手,挡在前方,小脸顺势后仰,仿佛前面有个人朝他们冲撞而来。 只是很快,她就勾着方杨的脖子,把视线转向背后。 瞥见她的这一动作,方杨神情镇定,眸子却愈是深邃。 “你昨日做了些什么?” 明明昨日进镇时,燕九月还好好的,并没有出现这样的“灵视”状况,却一夜过后发生了变化,那么就证明在这期间,她肯定是发生了一些非同寻常的事。 “看书,困了,之后就睡着了。”女孩儿想想,回答。 她的手缠在方杨脖间,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却让他发现了手指上的墨迹。 她的表情呆滞了一下。 “啊呀!” 小姑娘咋呼一声。 “怎么了?”方杨忙闻。 “墨水怎么沾到手上了。”小姑娘脑子似乎短路了,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方杨抓住她的小手。 见她掌心和指尖上有乌黑的墨痕。 方杨是留意过那间屋子的,里面并没有砚台和笔墨。 “你昨夜出去过?” “没有。”小姑娘回答的很肯定。 方杨转过身,朝来时的路冲去,想再入那间院子探查究竟。 只是没过多久,那种奇怪的感觉又一次出现。 无论他如何跑动,景物延伸,却永远到达不了街道的尽头。 任凭他再过理性,此时心中也不由升起怒意。 就算是与强敌交锋,他也都不想遇到这样的情形,被困在幻阵里,像只樊笼里的秀鸟。 一声爆呵,浑身真气沸腾。 双掌祭出,带起两道狂猛的乱流。 街边的石砌墙倒塌,左侧的望江楼更是被真气绞得木屑纷飞,嘭的一声炸成粉碎,只剩下四根独木支撑着几片木板。 与其穿空的威力并未削减,他全力的一击足以冲塌一座山头,在望湖楼倒塌后,长街外的夯土房也不断损毁,整个小镇如同迎来末日狂风。 黑色的雾气霎时间在天空上翻涌,冥冥间似乎有鬼物的嚎哭响起耳边。 天色越是幽黑了。 在燕九月的视线中,此刻看到的才是真正的森罗地狱。 原本四周寒暄问好的四邻,还有吆喝揽客的贩夫,亦或歌舞楼中的靡靡之音...... 在这一时间戛然而止,街道上所有能看见的“人”,五官在疯狂的扭动,双眼深陷成骷髅,口腔不断长大,痛苦的哀嚎从他们嘴里传出,慢慢化为一滩血水。 厉鬼苏醒。 露出了獠牙。 平静只是它的假寐,给猎物一个无征兆死亡的体验。 只是,猎物反抗,摧毁了它精心编制的“秩序牢笼”,死者意识到了自己的死亡而消散,也就预示着“秩序牢笼”开始崩塌。 厉鬼愤怒了! 这时间,天上的黑雾在方杨头顶一点点聚拢,化作一张鬼面。 它缺了左眼,头上犄角也断了半截,半边鼻梁似是被长刀生生削去,断面平整。 方杨立时就感受到了一股强大意志溃压而下,鬼面蠕动的嘴唇中吐出晦涩尖利的音节。 无疑,这是一只超等级的魇鬼,是他在这两个月以来,见过最恐怖的黑色存在! “黄泉接引人。” 百丈空中,金伞人影惊道。 他的表情出现了一分钟的凝滞,眸子里闪烁着几分无法置信。 相传极北的黄泉有一群引渡人,它们司守黑暗,为逗留世间的怨魂办事,驱灵解遗,从中谋取功德。 它们不属于人类,是趋近活人和死物之间的特殊群体。 这样一类极北的生物,怎会游荡到鹿矮山地界,实在匪夷所思。 而且这家伙好像有点不正常,它不是在驱散怨鬼,而是在吞噬,进行一个自我的壮大。 巨大的鬼面吞吐出黑色雾丝,宛如卸压的蒸汽机,向下扩散。 这黑色雾气能够腐骨化皮,普通人接触到,瞬间便会形销肉烂。 方杨抬头凝望,内心不受控制的升起恐惧感,但面上表情不变。 忙一展身形,在四周布置一道血罩,隔绝与外界空间的接触。 在彻底被黑雾笼罩后,血罩上过电般有游丝流窜,传来水入油锅般的沸腾声。 与此同时,鬼面张开了巨口,嘴角的缝隙在不断撕裂,直到耳后,黑洞洞的仿若深渊。 下一刻,这张硕大的头颅便俯冲而下,朝方杨鲸吞而来。 .......下补勿看。 若智的神情有些木讷。 他就端正地站立着,机械地一拳又一拳,砸在空气里。 由于他的修为太低,沽酒的浊派心法并不适合他,所以说就连最基础的艮字诀他都没有修习。 只能练习筋骨体术。 方杨仔细地观察着他的动作。 出拳很是到位,不过力量上稍稍欠缺一些,也是因为他刚刚才淬体六阶。 黄级灵根,数值是900/3600 和原来的数值是一样的。 那枚伐髓丹对他一点效果都没有。 方杨灵机一动。 没有修心法的天分,那咱修体不行吗? 内家不成就换外家,先让若智练着外家功夫,又不是没有希望肉身成圣。等以后“大智若愚”的瓶颈期破除,就又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不过看着若智那羸弱的身躯。 方杨瞬间又犯了难。 再不就堆锻体丹? 可万一把人磕坏了咋个办? 方杨一脸纠结地左右摇摆,那边若智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 放下拳头,小跑跑到方杨面前,一板一眼地拱手:“师尊。” “欸。” 方杨就喜欢听这种真情实感,有别于若仁的马屁版,也和白落寒那种演绎出来的不一样。 “很勤勉。”方杨由衷地感叹道。 然而若智的神色却是暗淡了一下。 就只是勤勉吗? 很勉强地小小,若智就打算回去接着练拳。 可方杨却叫住了他。 “若智。”方杨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带他走到修炼大殿的中央,“本座今晚便教你一个好东西。” 若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什么好东西?” 方杨将他松开,退后几步站定,做了一个起手式。 在方杨的记忆力,除了八卦字诀,还有着一些杂七杂八的功法存在,也不知道之前这原主练的到底是什么。 其中就有一套初级拳法。 很适合若智这种根基不深的新手。 “看好。” 方杨轻道一声,双臂极舒展地张开,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完满的弧线。 一拳打出隐隐有龙吟之声。 虎虎生风。 方杨的身形已然化成了一道残影,在修炼大殿中左右腾挪。 若智都看呆了。 “呼……” 大概半个时辰过后,方杨收势,缓缓将真气回归丹田。 “若智,你看清楚了吗?” 闻言若智果断摇头:“没。” 方杨:…… 他就知道。 就像前世跟着体育老师做养生气功一样,不放个零点五倍速,方杨是万万不可能跟上那步伐的。 “这套拳法叫做鹤唳。” “取鹤唳风声之意,虚中有实实中有虚,下面你看好,我一式一式教给你。” 方杨出拳,那边若智就跟着出拳。 方杨伏步,若智也跟着伏步。 一套流程下来,又过了一个时辰。 眼见着若智额头上已是大汗淋漓,方杨有些于心不忍。 “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回去再摸索摸索,明天我再来验收成果。” 若智开口想要说话,就被方杨堵了回去。 “练功不急于一时,明白吗?”方杨正色说道,“本座理解你的向上之心,但是做事不能急于求成,否则一定适得其反。” “修行也同样如此,这句话本座送给你,用以共勉。” “咳咳……”若智咳嗽了两声,“弟子明白。” “好了,回去吧。” 犹豫着躬身,若智告了退,一边走还不忘一边回头打量方杨。 方杨轻轻摇摇头。 这么勤恳的弟子如今已经不多见了。 和懒惰的若仁相比,若智要是放在前世,那绝对是老师特稀罕的那类学生。 听话啊。 心满意足地走回自己的房间,今晚舒展了一番身子骨,感觉还算不赖。 走到床前脱着衣服,在解腰带的时候方杨忽然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 一摸臀部。 老脸一红。 山沟沟里面的感觉极为充实,布料塞了个满满当当。 再回味回味若智临走前的眼神。 好家伙,这小子看着本座丑相居然也不提醒一下,幸好晚上修炼大殿无人,不然的话本座的一世英名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忿忿地宽衣睡下。 闭着眼,方杨兀自在磨着牙。 小兔崽子。 恨死我了。 …… 翌日,若智思来想去也没明白明明昨晚还是那么可爱的师尊,早上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看来还是自己不够勤勉。 若智暗暗下定了决心。 坐在主位上,方杨眉头紧锁,现在弟子的修炼逐渐走上了正轨,那么有些事也该趁早想想了。 “若仁。” 方杨唤了一声,若仁走到面前唱了一个喏:“师尊找我有事?” “你乔装打扮一下,去古城给本座打探打探不肖阁的消息。” 事情已经过了几天,想暗算白落寒的人并未得逞,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不肖阁那边肯定会有些许风声。 只要有人走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方杨不相信没有蛛丝马迹可循。 若仁虽然有些不解,却还是应了下来。 卫索留意着方杨和若仁的对话,主动凑了过来:“那个啥,师尊……我也想和大师兄一起去。” 方杨瞟了他一眼。 他敢放卫索去吗? 这件事本就和卫索有牵扯不清的关联,让卫索去,谁知道还会出什么岔子。 “你本座另有安排。” 方杨淡淡地说道。 卫索撇撇嘴,也没有什么负面情绪,乖乖地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接着修行。 “那弟子这就启程。” “嗯。”方杨颔首。 远处安静打坐的白落寒睁开眼,目送若仁离开了修炼大殿,朝着方杨投去了一个疑问的眼神。 然而方杨面无表情。 你不说,还不许我去打听了? 真是。 白落寒不明所以,便接着入定。 若仁那边,他喜滋滋地回到自己的住处,师尊好不容易交给自己一个任务,居然没有用落寒师妹。 这是准备重用自己的节奏吗? 简单地收拾好了行装,若仁就动了身,古城并不算远,他之前也去过,算是轻车熟路,不肖阁离沽酒宗最近的分部就在那里。 师尊一定是在酝酿着某种大阴……不,是大计划。 而自己能够作为这个计划地先锋,自然是感到无比的荣幸。 昂首挺胸。 迈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第七十一章:无cd外挂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 空中的两人,内心翻涌起滔天骇浪。 这不得不让他们重新审视方杨的身份。 首先可以想见的,这人绝不是老仙师,对方只有入形期的实力,而且浑身都散发着血煞的气息,给人一种危险的信号,他就像是一只随时发怒的野兽。 他会是谁? 和老仙师长得一模一样,难不成是易容,亦或者和金伞人影一样,有着化身别人的特殊能力? 但无论真相如何,这都不是他们最关心的。 两人的目光,都是一眨不眨的落在了黑色塔身上,眼中隐隐可见的绿光,藏着贪婪和渴望。 一圈深蓝色的圣光激荡开,触及至此的黑雾发出痛苦的哀嚎,如同抽烟机下的油烟,迅速被稀释。 巨大的鬼面和寻常魇鬼一样惧怕光亮,它的面颊在扭曲,疯狂的蜷缩成一团,向着小镇屋舍遮蔽下阴影处钻去。 此时的它,活似狼前的羔羊,颤栗而惊惧。 圣光不减,从最上层荡开,紧接着下方都有不同颜色的炽光亮起,将整片空间照亮。 无论是高空中,还是地上,所有人都闭上了眼,光线强烈到让人他们睁不开眸子。 恶鬼的哀嚎声尖利刺耳,只是没持续多长时间,便戛然而止,似乎在着煌煌光耀下彻底化为乌有。 半刻钟后,光芒才有所减弱,最后在啪嗒声中,黑色小塔落到方杨脚边。 睁开眼瞳,视线里是短暂的一片白光,最后才开始聚焦,模糊的景物逐渐清晰。 天上的浓雾消失不见了,笼罩在心头的阴云消散,整个人心头一片释然。 依旧处在小镇中。 萧条无人的镇子,一片狼藉,找不到一处完整的建筑。 两人就处在废墟当中,身上覆盖了一层厚重的灰尘。 “消失了?”方杨不敢置信,扫视一眼周遭,虽然天色依旧漆黑,但失去了厚重阴云的笼罩,心中却有种雨后初晴的感觉。 那只超等级的魇鬼这就要被驱散了。 生命仅存一息间,黑塔救了自己的命,若非如此,自己可能就已在幻阵中沉沦。 内心震动,此刻才算是亲眼见证了黑塔的不凡之处,神圣光辉,是厉鬼最为恐惧的存在,而且,这法器的价值远不止于此,不然怎会引来三大势力的觊觎! 俯身将黑塔捡起,握在手中。 这件灵宝于此时,又重新变得平平无奇。 将之揣回衣兜中。 “咱们走。” 方杨拉着女孩儿的手,知道这里闹出的动静过大,估计要不了多久,金伞人影就会发现并追来,才侥幸逃生,他可不希望再进行一次生死搏杀。 只是,手上微微使力后,却感觉到拉扯感。 回望过去,就发现女孩儿直愣愣站在原地,表情变得有些僵硬木讷,像是被硬生生抽走了灵魂。 方杨表情呆滞了半秒。 探知之下,发现自己气海中的禁制并未发生异变,这证明女孩儿并没有受到致命伤。 按照往日的作风,肯定不管其他,架着她就走,但几日的相处,还是让方杨有些动容,至少对现在的“燕九月”,没有了往昔的反感。 女孩儿并没有外伤。 察觉到她状态不对后,方杨分出真气,探入她掌心,想看看女孩儿的情况。 只是,自己的真气导入后,她就如同冬天里被浇了冷水般,浑身颤栗了下。 一双眸子竟变得空洞而麻木,完全没有了前几日的活泼与灵动, 和她对视,方杨竟是忍不住身体僵硬了下。 这种目光,难以形容。 就似乎......是个濒临垂死的人。 满满的绝望与木然,对一切都失去了希望。 “喂!” 方杨示意了下,挥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女孩儿没有反应。 难不成现在的她又变成了道院里时的燕九月? 想到这点,方杨心悸了下。 但许久过去,发现女孩儿并没有动静。 没了主意,只能把她抗在肩上,脚尖一点,朝北方而去。 就这时,他的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隐隐有些担心,好像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这感觉产生的毫无预兆。 皱着眉,出于谨慎,方杨直接施展了十次大瞬息,身形消失在百里外。 此刻,气海仅余下四分之一的真气。 这无疑是很不妙的事情。 食息还有十一天才会结束,自己不能抵达尧国境内,那就永远处在危险中。 可以想见的,刚刚黑塔散出的动静,估计很快就能被金伞人影察觉,到时候所有人就会知道,他们殚精竭虑苦寻的至宝,其实早被自己带下山了,那时候,自己就是众矢之的,追杀他的人将源源不绝。 仅余下四分之一的真气,是否能熬过接下来的十一天,方杨心里没底。 耳畔疾风虐过,越往北走,气温就变得越发寒冷。 地上的积雪已经漫过了脚踝,每一步踏出都会给自己带来牵制。 “你为什么要救我,你到底是谁?”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响起耳畔。 这声音,在这几天内,他听到不止一次,只是此时,却有了几分冷漠与疏离。 踏。 一脚踏入雪中,方杨止步。 这是燕九月的声音。 内心翻涌,知道又遇到麻烦了。 刚刚魇鬼带来的刺激,可能把这位的人格记忆唤醒了。 这不是好事,他不确信,这女人接下来会做什么。 会不会发着疯,想要重回道院,想着替父报仇? 亦或者,先把自己这个冒充了她五天爹爹的人杀掉,一解羞辱? 对她的性格,方杨完全琢磨不准。 慢慢的,将她从肩上放下,让她站立在雪地中。 两人相对而视。 寒冷的凛风把她的脸蛋吹得通红,像是羊脂玉上被点上了朱色的颜料。纤薄的嘴唇不知何时沾了一点血丝,头上不经装饰,随意披展开的发尾好似上等的绸缎。 一片雪白的旷野,她站在那,伴随着永夜的暮纱,缓缓抬起手。 有莹白的冰晶在凝聚,锐利的尖端抵在方杨的胸口。 此刻,西方的阴阳鱼刚好完成了一周天的运转,天火滴落,整个世界都跟镜面反射一般,闪过一道红光。 方杨低头看了眼胸襟处的锐刺,只要稍稍一用力,就会刺穿他的皮肉。 “为什么,你自己猜不到吗。”方杨的表情很淡然,看着前方女子时,眼中甚至带着几分嘲讽。 南方,鹿矮山已经遥不可及。 两人已经离开的太远。 燕九月目光投往那个方向。 她的表情出现了细微的变动,是一抹似有若无的愤怒。 方杨和她的距离只有半米,能清晰的捕捉她一举一动。 她的这一表情,让方杨有些费解。 虽然表面平静,但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他生怕这女人会头脑一热,冲回鹿矮山。 现在的自己已经够疲累了,他是真不想和燕九月再交手。 两人目前的关系很微妙,算是迫于无奈的形成了组合关系。 静悄悄的,像是空气都在读秒。 最终,燕九月还是松了手,冰晶落入雪地中。 慢慢转过了身,她的眉眼低垂。 “你走吧。” 方杨站在原地,并没有动作,他心中升起警惕,视线未挪开对方身上。 下一刻,燕九月便迈开了脚步,朝着西方而去,脚步略显蹒跚。 她并未施展身法,就那样迈动着双足陷入深深的雪堆里。 裙摆被吹起一角,可看到脚上穿着的是一对翠羽金丝的绣鞋,露出的脚踝被冻得发红,证明她并未施展真气护在周身。 她所行进的方向并不是来时的路,应该不准备回鹿矮山。 方杨知道,燕九月是个很机敏的女人,这种时候了,她应该不会去鹿矮山送死,因为没有丝毫意义。 “去哪?” 方杨的声音在旷野传开很远。 皱了皱眉,刚刚他是看出来了,这女人眼里有死志。 这是个很不妙的征兆! 燕九月的生死与自己而言倒是无所谓,但现在关键的是,老仙师在自己气海下了咒术,所以现在她的性命已经不再是关乎个人。 过了两分钟,前方没有传来回答,女子的身影在走远。 “费事!” 方杨脸色彻底阴沉下来,眼中厉茫一闪而逝。 虽然现在的自己很虚弱,实力耗损了四分之三,但燕九月不过感真巅峰,两人足足是大境界的跨越,感真到入形是质的蜕变。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她制服,然后强行带走,至少在自己解除咒术前,她绝对不能离开。 催动真气,立时血煞气息爆发,下一秒就不准备小瞬息逼近,然后将她打晕。 可蓦然间,一阵怪笑声响起。 这笑声很尖细,像是被按在菜板上的公鸭。 前方的空间在出现扭曲,镜面似得崩碎,待法则重组,就见凭空多出了十余人。 一个白玉坐轿,还有十几名随护女子。 此时,最前方的一名女子,右手上拿着油灯,左手则成抓心高举,死死扼住燕九月的脖子。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方杨几乎毫无预料。 一瞬间,他的整颗心就跌入谷底。 燕九月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整个人僵直的被吊在虚空,脖颈仰起,脸上没了血色,眼神也是无神的空洞。 与此同时,方杨就感到自己气海内,那朵三十八色的花瓣竟在开放,有液滴随着花缝间滴躺出。 这一时间,强烈的绞痛感传来,方杨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小小的刀片划了下。 “宁秋河的女儿吗,真是好久都没那么激动过来了。”肥脸男把头探出帷幔,打量起燕九月,一双小眼中带着几分邪气,脸颊上的肥肉在微微颤动着,预示他心中的狂喜,呼吸都变得微微粗重。 “要是把她女儿吸干了,不知道宁秋河会是什么表情,我太激动了,实在......” 伸出了手招了招,示意自己的傀儡女奴过来。 他的手伸出了轿外,似乎想去抚摸燕九月的脸蛋。 “哪冒出来的野蛤蟆?” 方杨全然没想到,轿子里坐着的竟然是个这种人物。 先前两人是在下山山道上打过照面的,只是方杨的意识没能探出轿中,本以为里面会坐着一个掌权女人之类的,没想到探出的竟然是个男人的脑袋,那张脸十分臃肿,说是蛤蟆还真有七八分相似。 肥脸男伸出的手僵在空中,脸上的表情明显呆愣了半秒。 “小杂碎,哪路子货色?”他轻轻哼了声,肥脸颤动,视线慢慢上移,目光锁定在方杨身上。 他到现在也没把方杨和邪灵联系起来,毕竟那样的话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他只觉得,对方估计是用了什么精湛的易容手短,化成了宁秋河的模样。 他从一开始,意识就散步开了,虽然明面上是想将燕九月拉入轿中,但分出的一缕意识却始终落在方杨身上。 幽塔藏在对方衣襟内,这东西对于他的意义,比燕九月大得多,所以由不得他不重视。 “哪路子货色?”方杨面露讥笑,“待会到你坟头慢慢告诉你。” 知道现在只能强撑着头皮搏一把,燕九月落在了对方手上,如果她死了,自己咒术触发也难活成。 肥脸男似乎来了兴趣,竟缩回了手,眯缝着眼打量起方杨:“一个刚到入形的后生,这般张狂,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此情此景,方杨知道拖延时间没有好处,懒得和对方打嘴炮。 没犹豫,一掌猛地就朝坐轿攻出,直接就是一记百分百全力之下的御气穿空。 血红色怒龙嘶吼冲出,毫秒间便至。 “不知所谓!”肥脸男冷呵,甚至连手都没抬,眼神一扫间,真气外化形成屏障挡在前方一米。 罡风形成的红龙在接触到屏障后,顷刻便土崩瓦解,只在屏障上留下了水波般的涟漪。 只是并未结束。 方杨的眉头紧锁,又是一掌拍出,还是全力下的与其穿空。 紧接着,第三掌、第四掌、第五掌...... 巨大的轰鸣声。 地方的积雪被溅起百米,方杨与与肥脸男的坐轿间,被罡风冲击下出现了一条深越十米的裂痕,形成笔直的长线。 “果然是愣头青,宁秋河没告诉过你,秘术不能乱用吗。”肥脸男在杨撒的雪花中,掸了掸食指,目光轻佻。 他的心里显然把方杨当做了傻子。 这是食息,真气耗竭无法恢复。 秘术的优点是可以瞬放,在关键时刻达到一击制敌,出其不意的作用,但存在的巨大缺点让修士很少使用,那便是消耗巨大。 就连他都敢这样毫无节制的施展秘术。 前方的青年,同一种秘术,竟在短短十秒内内施展了八十多次。 这样近乎疯狂式的攻击,就是自杀流打法。 已经对他产生了威胁,护罩在崩碎,龟裂一点点加深。 不过肥脸男依旧是轻蔑的笑挂在嘴角,因为他知道,方杨在小镇中,和下山的路上,已经消耗了过半真气,这样的疯狂持续不了多久。 真实情况与他预料的一样。 此时此刻,方杨的气海在急速的枯竭,很快就要被彻底抽干。 他咬紧牙,感知悄然沉入脑海。 他调出了系统面包,背包一栏。 第一个栏位上,悄然躺着一张金色小卡。 卡面上清晰标注着:真气无竭。 说明:30分钟内,将获得全面亢奋状态,解除一切负面效果(包含禁制、枷锁、中毒、昏睡、疲乏等)并可无限透支真气。 “使用!”方杨深吸口气,嘴里轻轻吐出两字。 第七十二章:千钧一发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轰! 一声巨响。 四周积雪炸起十余米高。 真气外化,整个方圆百里之内,所有的外物都在自己控制之内。 自肥脸男的坐轿为中心,周围形成一圈雪幕,有如地上凭空升起的一座牢笼。 “蠢货!” 肥脸男脸色微变,收起了脸上的轻佻之色,一抬胖手,在坐轿周遭布置了一层护罩。 在他看来,方杨这样的做法就是在自掘坟墓。 真气不选择集中一点,而是分散打击,这样的消耗就是他也承受不起,一个入形初境,能坚持到几时? 嘭嘭嘭....... 冰花撞击在护罩上,发出连续不断的碎响。 方杨好似魔怔,眸子充血变得赤红,真气游走在四肢百骸,他承受着不小的负荷。 他的周身,被无数血色游丝缭绕,地上沉积的巨大气流将他慢慢托升到半空。 他并没有学习过御空类的秘术,此时完全是靠着真气滥放,硬生生将自己带起。 自己只有三十分钟的时间,只有彻底的疯狂,才有可能换来唯一的生机! 虽然真气失控,但他的理智尚存。 他害怕,怕一但留给肥脸男一点喘息之机,对方就有还手的可能。 两人的实力差距太大了,对方能抵得住自己千百次攻击,可自己未必抗下对方一下。 而且最关键的,燕九月落在了对方手里,若肥脸男直接抄她出手,那对方杨的打击是间接性的,更是毁灭性的。 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被下了咒术,更不能让对方有一星半点儿的还手机会。 在“真气无解”生效的那一刻,他的所有负面状态就消散了,积蓄几天的疲累一扫而空,脑子里赫然一片清明。 想明白这些,他眼中凶光一闪。 血红色的真气从他体内疯狂宣泄而出,仿若脱闸的洪水。 凡自己真气蔓延之处,一切外物都将能受到自己操控。 此刻,百米外的肥脸男,就感受到了一股重压袭来。 压力很大,坐轿都传出了不堪重负的咔吱声,但于他而言,这不算什么,并没有到令他皱眉的地步。 只是,随着四周空间,血红色真气越发密集,这中压强却越来越大。 仿佛在不断沉入无垠深海。 “疯子。”他的脸色开始有点难看了。 这小子根本就是想要拼命! 妈的,宁秋河一档的货色都是不惜命儿的主儿,一个接一个的全是疯子! 看这小子的架势,像要把气海的所有真气全释放于外,就连燕九月也不管了! 燕九月还在自己手里,这小子这样做,完全像是不在乎所有人的死活,包括他自己! 嘭!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西侧临近的一座雪山,直接炸开,凶猛的气浪吹得积雪簌簌而起,雪白色的帘幕拉升向高空,好像推进器排放的巨大尾焰。 轰隆隆。 响声如擂鼓。 雪崩了! 巍峨的白绮山塌方,高耸的斜坡上,冰层和灰尘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掀起了一阵阵棕褐色的气团,好似要将整个世界吞没。 肥脸男的表情彻底变了。 他看出了方杨的不对劲。 如果真是入形初期,怎么会有这样充足的真气储备,现在百里之内,全部溢散着他的真气,浓郁到如同血浆。 然后,并未结束,前方的青年,像个无底洞,依旧有源源不绝的真气从其体内透出。 几个傀儡女奴已经不受控制的弯下身,动弹不得。 看了眼西方,巨型雪堆发出雷鸣般的响动,朝他们飞扑而来。 千钧一发,肥脸男心中一狠。 他的意念催发,十几个女奴就被一股大力托起,四肢动作扭曲,但身子却是不断前行,朝着方杨攻杀而去。 他处在原地,手上掐诀。 所处空间不断扭曲。 巨型雪堆临近,诡异的一幕发生。 在扑向扭曲的空间后,所有积雪全部透过。 似乎肥脸男所处的地界成了虚假投影。 方杨面容扭曲,脸上、身上的青筋在一点点凸起,血管撑得像要爆开,脑子却异乎寻常的清醒。 看着肥脸男毫发无损,他不由心头微凉,显然低估了对方的实力。 现在的自己,并没有学过什么精妙的秘术,所有的手段,全是无脑的滥攻。 这样所形成的气势很大,但收效却甚微。 而此刻,得到了喘息之机的肥脸男,面色逐渐阴沉,他知道自己是小看了前面的小子。 一对小眼逐渐瞪圆,双目中有神芒乍泄。 悄然无息间,气场扩散,御尸术施展开来。 向着方杨掠去的女奴豁然身子一震,眼瞳内闪现过与肥脸男一样的光泽。 她们朝着方杨飞扑而来,行在最前端的女子在距离他十米时,身形僵住,然后整个脸上升腾起青紫之色,密密麻麻的尸斑浮现而出。 方杨眉头一皱,心中有种不妙的征兆。 想法刚一生出,就见女奴的身躯在充气变大般,原本窈窕的身形,扎眼就成了皮球。 呲。 撕扯声响起,身上的衣衫被鼓撑得粉碎。 这并不是什么香艳的场面。 看着这些女尸人,方杨只觉得像是看到了即将炸开的火药,瞳孔一缩。 刹那间,女尸爆开。 灰紫色的血浆四溅,最恐怖的是气海碎裂时荡起狂猛浪潮。 方杨直接便被尸雾笼罩。 只是,坐轿上的肥脸男见此一幕,脸上表情并放松,而是眯着小眼,意识探出笼罩周遭。 损失了四五个女奴,无疑他心中是很不愉快的。 忽然间,就见前方人影一闪。 肥脸男似乎早有所料,化掌成拳,隔空朝着燕九月身后五丈处轰去。 雪幕漫天而起,那处位置直接出现一个十米深坑。 一声闷哼,人影浮现,自己小瞬息落点的位置被肥脸男预测到。 虽然闪身间躲过了,可余波依旧在他身上划出了数道血口,还有几处深可见肉。 掀起的气流更是把燕九月卷上半空。 “看来你是在乎这女娃儿的啊。戏演得不错,但可惜愣了点!” 肥脸男的讥笑声传来,他至始至终都坐在轿椅内一动不动,说话间,豁然屈指成爪,带起的牵扯力就要将燕九月牵扯而来。 见状,刚刚定住身的方杨便是脸色一沉。 身上受伤,可他却感受不到疼痛,“真气无竭”带来的增益可以消除所有负面状态。 眼神冷冷一扫,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小瞬息再次释放。 他不能让燕九月落入肥脸男手里! 那样自己就会彻底陷入被动。 肥脸男嘴角牵起冷笑,竟于此时五指一松。 半空中,燕九月直坠而下。 她雪白的长裙被鲜血染红,身体失去重心跌下,好像一朵从莲蓬上折下的花,美丽而凄婉。 眸子闭合,仿若失去了生机。 方杨见状,心弦一颤,呼吸都停滞了。 足足三十丈空中跌落,而且女子如今明显没有一点知觉,好像连自我意识都消失了,这样没有保护的情况下,肉身直接砸落在地上,绝对是骨断经折的下场。 瞬息术刚到落点,他只能一咬牙,撤回了对肥脸男的压制,再度施展小瞬息。 肥脸男有了机会,身上的压强消失,他立即真气外化,编织起自己的绝对领域,驱散四周的血红色雾气。 独属于土属性灵根的厚重真气覆盖,地动山摇,脚下出现龟裂。 这一瞬间形成的气压是方杨制造的两倍。 处在半空中,小瞬息刚寻到落地点,这股如山岳般的压力,直接就将他身体暂时性失控。 轰然间,就砸落在地,燕九月也于此时砸落在自己身上。 咔嚓。 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响。 方杨只觉得身子都像是要散架了一般。 此刻不远处的肥脸男,已是再度催动法诀,剩余的六名女奴凌空踏来,脚下莲花盛放。 她们围绕着方杨,结成阵列,身下有繁奥的阵法生成。 深黑色的枯枝从阵眼内生长而出,扭曲盘亘。 将雪堆中的方杨死死缠住。 前所未有过的危机感降临,方杨脑中一空,全力挣脱下,竟使不上一点力气。 缠住自己手脚的枯上长有荆刺,扎进他的皮肤。 浑身都好像麻痹了,完全无法动弹。 半空中,女尸奴不约而同的举起了右手,一把金色巨剑再度从阵眼内拔出。 锐利的剑尖正对方杨,只要落下,便能立时贯穿他的心脏。 “先别杀他!” 坐轿上的肥脸男开口,他的脸上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仿佛想到了什么关键点。 骤然,他抬起一只肥手,食指点出,指向燕九月,玩味道:“先杀她!” 话音落下,巨剑的剑尖调转了角度。 唰! 六名女尸奴高举的右手按下。 金色巨剑便入开闸的猛兽,只需要一个呼吸的功夫,便能将燕九月斩切成两半。 一时间,方杨的心跳似乎都停止了。 爆呵一声,气海内的真气疯狂宣泄而出。 千钧一发间。 “真气无竭”带来的增益也发挥了作用,半截手臂的致麻感消退,挣脱了舒服。 他只来得急奋力一推身旁人影。 刺! 长剑横着落下,荡起地上积雪,嵌入深深的地基。 深红色的血液霎时间把白雪染红。 方杨的右臂被硬生生斩切下。 只是,没有疼痛。 挣脱黑树枝的缠绕,他立时御气而起。 “猜对了,我就道宁秋河怎会这样就将女儿转托给你,果真是被下了咒!” 肥脸男啧啧叹道,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好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事了,你是除了漂亮女人外,第二类引起我关注的东西。” 他对方杨充满好奇。 奇怪这小子怎么会和宁秋河长得一模一样。 绝对领域下,透彻的探察,他发现对方没有易容,这似乎就是对方原原本本的相貌。 还有,幽塔这么重要的东西,宁秋河怎么交给他。 这一切,诱使他想要知道真像。 方杨侧头看去,就见自己的断臂处十分整齐,有血液溢出。 脚下的大片土地,被自己和燕九月的血浸染成了红色。 没有功夫去思索,他御气一拖,隔空将女子拖到了自己身旁。 一截真气凝型而成的假肢,在断面上生出。 方杨的脸色发白,阴鸷的可怕。 充血的眸子与肥脸男对视。 他的气海至始至终处在亢奋状态。 黑红色的真气不断涌出,与肥脸男编制的领域形成抗争。 一只手拖着燕九月的身体,另一只手则再度一掌祭出。 没有别的招法,依旧是御气穿空。 这是他现在所学中,威力最强的秘术。 红色怒龙腾起,尾身拍打在雪地,砸出一个深沟。 肥脸男此刻却是不急不躁,因为知道了方杨的软肋,现在对付起来就方便多了。 而且这般挥霍,料想就是入形圆满,真气也所剩无几。 如果方杨不需要照顾到燕九月的话,那他要逃,自己还真未必拦得住。 眼见红色怒龙冲至,他抬手挡了挡。 一道气墙自动在他面前凝型。 很快,怒龙便在冲击中被抵消。 “你没机会了小子,老实点就范,或许我可以考虑着,给你个像样点的死法!” “野蛤蟆,该是你省力气,到了地下多跟判官说点好话,下辈子争取生个人样儿!” 红色雾状真气将方杨的身子托起,他冷冷地望着轿中的肥脸男。 此刻,燕九月已经被自己掌控,他没了顾虑。 现在,可以彻底的放开手脚了! 肥脸男闻言,一时间肥胖的脸上,气得发抖,没想到这小子断了一臂,还能这般大放厥词,好似完全感受不到痛楚一般。 这么重的伤,还能硬撑,属实让他吃了一惊。 只适乎,被激怒的他还没来得及动手,方杨便又是一记语气穿空。 两个秘术释放的毫无间隙。 胖脸男只得抬手去挡。 秘术的优点就是瞬放、精准、快到无法闪避,就连他,也无法躲开。 不顾,他料想,这样连续性的攻击,方杨支撑不了多久。 他这样的秘术攻击,远远比自己信手防御的消耗大的多。 心中这般想着,意识锁定下,却发现前方的方杨竟于原地消失了。 这让他稍稍愣神了下。 挡下身前的狂猛罡风,忽得就感到脑后一凉。 不好! 他升起这个念头,只来得急在自己身体上附着一层真气。 下一瞬,就听轰然巨响。 玉白色的坐轿粉碎开,伴随着雪花四分五裂。 就在刚才,方杨通过小瞬息,悄然穿越到了坐轿之后,乘着肥脸男抵挡御气穿空之际,再度施展一击。 毫无滞涩的连击,根本避无可避! 第七十三章:危机解除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没有给对方一点喘息之机。 坐轿炸起碎屑和雪雾,胖子消失在迷雾中。 方杨出于谨慎,没有发启攻击,而是再度小瞬息拉开距离。 乘着这一空挡,再度把自身的真气释放于外,将胖子的领域驱散。 庞大的真气团把他和燕九月托起,立于虚空之上。 他的目光扫过,始终暗含警惕。 入形之后,修士的战争不再拘泥于空间,可能前一秒还在你身前的敌人,下一秒就通过秘术迁移到了身后。 精神高度警惕的结果,就是他的意识被无限扩展,凡百里之类,细到微尘,大到山岳,皆在掌控之中。 坐轿炸开后的雪雾散尽,果不其然,胖子的身影消失无踪。 方杨脑海中,已经开始勾勒出小瞬息的运气图,只要稍有异动,他就能立即遁出这片空间。 血色真气凝成的右手结印,左手则把燕九月抗在肩上。 就在这时,西侧百米外,六名女仆开始迈着莲步,御空而来。 没一次踏出,脚下的空间就出现发生微妙的变动,与方杨的距离忽远忽近,给人以不真切的错觉。 与此同时,四周空气里飘舞的雪花,霎时间炸碎,幻化成了墨色叶片。 忽得,平地起狂风。 叶片飞舞,以方杨为中心,形成飓风。 刺啦。 锐利如刀的叶刃划过脸颊,带出一道血痕。 方杨立时催动小瞬息,身子消失在原地。 这断断的几毫秒间,诸多想法就从他脑中闪过。 方才,肥脸男松了劲气,让自己错以为是他失手,于是去救燕九月,这时候,对方便提前预料到他瞬息术的落点,提前发动攻势,使自己吃了大亏。 那个这次的攻击,说不好也是烟雾弹,就等着自己新的一轮落点。 想到此,方杨心头一紧,还未定住身,又是一个小瞬息施展,扎眼间,边再度消失。 等出现时,他已出现在一里外,身子被托付在百米高空。 轰! 这时,就听空气里一身爆响,他原先所处的空间凭空升起一朵黄色花苞,然后猛地爆开,喷溅出腐蚀性的液滴,落在地上后,刹那就把一尺厚的积雪融化。 “狡猾的小子!” 肥脸男的声音响起,语气带着几分愤懑。 方杨轻笑一声,知道自己猜对了。 故技重施,要还上当,自己岂不成了傻子! 意识敏锐地探查周围,在肥脸男声音响起后,他就在百丈外的白绮山脚发现了一闪即逝的土黄色流光。 方杨眼中凶光一闪,赤红的眸子定格在那。 心随意动,一时间,充斥于空气中的所有真气都向着白绮山脚涌动而去。 小瞬息拉近距离。 在巨大的压力下,肥脸男的身影开始具现。 方杨抬起手,气海一时间化作血泵,不断传输真气,向着他的掌心凝聚而去。 无数声擂鼓般的响动,短短一秒的,时间,三十道血红色怒龙便脱掌飞出,朝着肥脸男嘶吼而去。 御气穿空,虽然威力不大,但如果一次性数十道连击,那么叠加所形成的的巨大威慑,完全不下于老仙师的全力之位。 换做平日,只需要连续二十次御气穿空,就能将他彻底榨干。 而如今,在真气无竭的加持下,他彻底陷入疯狂。 此时的方杨,无异于行走的巨大食息。 这个加持若不是存在时间限制的,他甚至能将北地内被阴阳鱼抽走的真气全部填满。 三十道真气罡风形成的怒龙,仅仅带起的气浪,就顷刻把百里内的所有积雪卷入高空,整个大地都在这恐怖的气息下,开始摇摇震动。 如果燕九月还在肥脸男掌控中的,他决然是不敢施展这样的攻击。 而此刻,他彻底没有了顾虑。 百倍重压中的肥脸男,终于是神色大变,一张红润的老脸上顷刻血色全无。 施展瞬移类秘法已经是来不及,御气穿空提前找到了他的藏身点而且方杨很是诡诈,用小瞬息拉近距离后施展秘术。 这使得他越发确信,面前这人不可能是宁秋河。 宁秋河的处事风格,从来是过度正派,绝迹不会像这小子一样阴损。 留给他的,只有微秒的反应时间。 处在危险中,本能起了作用,肥脸男体内游走的真气在他的体表外层,凝聚成一件土黄色的铠。 轰! 三十道真气怒龙,在撞击到障碍物后,立马就炸开。 血光冲天而起,末日般的景象降临。 这一击之威,全然达到了老仙师的那一层次的水准。 只剩半截的白绮山轰然炸开,碎石飞溅,尘埃和积雪笼罩四周。 天地之间一片绯红,铺展开的罡风有如绞肉机,位于白绮山不远的六名女尸奴,在接触罡风后,登时被切割成了肉沫。 十里之内,黑暗被冲散,高山被夷平,地上更是出现十丈深坑。 这威力达到超乎了方杨的想象,差点连自己都被绞进罡风中。 忙是小瞬息施展,脱离了爆炸的中心区域。 意识扩展,始终锁定着肥脸男。 意识构建的灰色世界,就见他身上的土黄色真气护铠挡住了第一次爆破。 他身上穿着的肥大衣物被搅碎,露出满是赘肉的身躯,庞大的像做小山。 他的脸色更是黑得能滴出水来。 这么多年了,他从未吃过这等大亏,更别说还是栽在这么个连身份都不知道毛头小子手里。 可以想见,他心中是有多么愤怒。 没有犹豫,他飞速一抹腰间,其上挂着的乾坤袋便是扑闪了下,一个黄色的泥人就飞了出来。 迎风见长,很快化作一名女子,穿着与原本为他护轿的女子一般无二。 手上动作不停,连续在乾坤袋上划过数十次。 一时间,五六十名女尸奴出现,挡在他身前,结成阵列,葱葱玉指掐动法诀,周围随即生出一个淡青色的护罩结界。 成花苞的形状,将他们笼罩在内。 三十轮爆破组合在一起,罡风持久不散。 抵挡了半分钟后,花苞上才出现了碎裂的痕迹。 “这都不死!”方杨眼角挑了挑,意念一动,调出系统面板。 背包中,“真气无竭”的卡片放大呈现,变得暗淡了不少,上面标注的时间只剩下十六分钟。 深深吸了口气,知道现在必须要速战速决。 虽然没把握能杀了这胖子,毕竟对方修炼数百年,道行摆在那,还有一大堆的护身灵宝,但无论如何的是,自己都得让对方受点伤,让他对自己产生忌惮,不敢再来追杀自己。 “这次看你怎么抗!” 方杨声音传出,吐字如雷。 四周溢散的真气成了传播的介质,增幅下所形成的音浪很是吓人,大地抖动,似乎也在颤栗。 左手抬起向下一按。 千倍的压力便朝深坑内的肥脸男施加而去。 意识笼罩四方,随时留意着他施展遁空类的秘术逃跑。 御气术同时施展,因为绝对领域的形成,百里内他的掌控力达到顶巅。 无视的土石漂浮而起,充斥四周,用以减少空气中的密度。 这样一来,只要肥脸男遁空后,就能立即被他感应到。 刚刚的战斗,他已经猜测出,肥脸男失去尸奴后,本身的站力并不多强,可能就连宫装女人都赶不上。 他也是轻敌,以为他真的只有入形初期的实力,所以提前没有做好防备,只放出了十二只尸奴,所以才害得自己这般狼狈。 咚! 这时,深坑内,女尸奴们施展秘术聚化成的花苞彻底碎裂。 五十多名女尸奴整齐划一,站位精妙。 位于高空,方杨所处的角度,就能清晰看到,她们组成的阵列竟然成了八卦状。 八个方位依次排开,各组七人。 见此一幕,方杨眉头大皱,看这架势不像善茬子。 刚刚的交手中,他就清楚的发现,这些女尸奴受肥脸男操控,单独攻击时,各自战力都不算高,但一组合起来,布列成阵,那么就会十分恐怖。 想法一起,方杨想也没想,就是小瞬息施展拉开距离。 同时间,意念一动,真气形成的灵压就覆盖而去,想通过这种方法打断她们的施术。 重新找到落脚点后。 方杨已经到了百里之外。 霍然,整个黑暗世界,刹那间的光华一点。 空气中竟浮现出一片璀璨星河。 而五十多名女尸奴头顶,出现了一个直径百米左右的涡轮。 一时间,星河颤动,无数或大火小的光点、陨星,都开始飞速掠动。 相撞时,便是直接炸碎,激荡出一阵汹涌的气浪。 方杨神情一僵,知道不妙。 这攻击的覆盖范围很大,就算是自己施展大瞬息,极限距离也不过只能横移出二十里,至少会受到四五次的攻击。 而且,最为关键的,他意识笼罩中,竟在深坑内找不到肥脸男的身影。 这家伙通过遁空类秘术,已然不知潜伏到了何处。 心情凝重。 方杨一咬牙,决意拼上一把。 知道现在不能就这样逃走。 “真气无竭”只剩十几分钟的时间,自己全速逃跑,最多就是横跨千里。 等倒是增益效果散去,自己丧失战力,被肥脸男的追上,那结果不想而知。 现在应该利用这十几分钟,尽全重伤对方甚至将之击杀,这样才可以保证没有后顾之忧,至少后面如果有雉国的人想来杀他,也得掂量下自己有没有那实力。 在一颗偌大陨星带着广尾飞掠而来之际,方杨不退反进,施展了大瞬息,朝女尸奴所在冲去。 同一时间,他也学着肥脸男一样,将浑身的游走于经脉中的真气导出,形成一件红色护铠,挡在身上。 他眼神逐渐锋锐,御气穿空的行气路线在脑海内过了一边。 左手已然抬起。 他觉得,这一阵法的维持,是靠五十名女尸奴,自己只要打断他们,就能破除僵局。 手掌已经悄然附着上一层真气。 “他,他在操纵阵眼,阵......阵眼在坎位三百丈又四寸。” 忽然,耳畔传来声音。 方杨一惊,险些行气路线出错。 不过,却立时反应过来。 这是燕九月的声音。 从语气中,能看出她非常虚弱,低的好像蚊吟。 阵眼在坎位。 方杨愣了愣。 燕九月的意思,也就是告诉他,阵眼在自己的北方,并且肥脸男也在那。 这让他稍稍迟疑了半秒。 施术者是五十名女尸奴,那按常理来说,她们头顶的涡轮应该才是阵眼才对,怎么会是坎位? 不过也就是半秒的停顿,方杨毅然听从了女子的建议。 蓦地,他的身形在原地消失,再出现,赫然朝反方向瞬移百丈。 真气努力已然积蓄已久。 意念闪过,绝对领域下的压强,赫然就朝燕九月指示的方位镇压而去。 黑暗当中,似乎能听到一声惊咦声。 只是下一刻,整个空间便被红光照亮。 百道真气怒龙腾出,掀起的气浪可怖至极,所过处山岳坍塌,脚下地表龟裂。 世界除了绯红外,失去了其于颜色。 这一次的威慑力,完全不下于老仙师曾摧毁半截鹿矮山的攻击。 坎位百丈外,人影闪动,在压强中,肥脸男的身形浮现,与燕九月说述的位置分毫无差。 他明显是失策了,面色惊惶,全然未能料到,方杨竟是精准无误的找到了他的藏身点。 分明自己是用灵宝遮掩了气息才对,就算是圣贤,意识也未必能找到自己。 怎么会? 也由不得他多想。 他此刻的那双小眼撑得铜陵般大,瞳仁紧缩,惊惧到了极致。 一向处变不惊,百年内安枕月归山,就连王宫重臣,见了自己都无不喊一声山首。 在他迈至入形的那天,便再未逢过大敌,而此时,却感受到了无穷杀机。 他现在甚至怀疑,这个一身血煞气息的小子会不会也是个圣贤强者,否则怎么能这样肆无忌惮的挥霍真气。 那简直于无底洞般的真气储备量,就连圣贤也不过如此了吧! 没有多思索的机会,他拼了命似的,取下乾坤袋,手上动作片刻不停,解开线圈。 一时间,所有能用到的防御类灵宝都飞了出来,挡在他身前。 轰隆隆! 大地塌陷。 剧烈的炸响声中,方杨甚至不敢用意识去查看肥脸男的情况,直接大瞬息消失于原地。 落了二十里外,又是运转行气口诀,大瞬息接连施展了十余次。 可所形成了余波,依旧在他最后一次落点时,把他的身体带起,掀飞千丈高。 待余波散去,整个北方雪原彻底成了焦土废墟,一个火红色深渊形成,不可见底。 倒吸口凉气,足可见这一击爆发是有何等恐怖。 不用想,肥脸男就是不死,也必定脱层皮。 就连方杨自己,都差点余波绞杀。 一个修者,竟被自己的攻击所伤,这传出去也是好笑。 望了眼红色深渊,心弦颤动,悬着的一颗局势落下,知道自己的危机解除了。 调整了呼吸,先是把肩上的女子放下,然后再双手抱起。 方杨看向北方,一个闪身间,在原地消失。 “真气无竭”只剩最后五分钟了。 他得带着燕九月找个绝对安全的藏身之地。 第七十四章:藏身之所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 四分钟时间。 方杨接连使用了上百次大瞬息,直接迁移到了千里外。 然而让他没意向不到的,这个世界竟是出奇的大。 知道尧国在北方,但他却并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到达境内。 各州辖区肯定是不安全的,极夜里,治安都乱,无论官员豪绅,或是各路修士,皆自顾不暇,更有甚者借乱时之便,干起搜刮民脂的勾当。盗寇横行,夜里杀人放火,入室偷盗,乱象多生。 如今尧国上皇两百余岁,因无法踏入圣贤之境,算是步入暮年,于是愈发痴迷极北黄泉的往生之术。 那是黑山蛊冢里的古老神巫们留下的邪说。道典记载,萨昆大神哺育生命,将琼拾之花种在九阴冥泉,每个人都对应一朵花,人之生死,花之开落,生与死都是天地法则中不可抗拒的力量。神巫留下纪传,讲述了黑山祖师利用生命始终,构建特殊的天地之桥,成功偷天换日,获得新生。 以此为依据,便有朝臣蛊惑,以鲜活新生儿和濒死的垂暮者作为基石。 这提议一经上诉就立即获得受允。 最是荒谬的,上皇还为此专门设立了一出天运司,干得就是掳掠掳掠人口的勾当。 上梁不正,下层官宦同样奢靡成风。 盗寇横匪,杀淫掳掠,地方官府毫不作为。 了解这些,方杨心中也就有了判断。 地方州县无法成为他的庇护伞,所以唯有京都郁观城,到了皇城脚下,三大势力的人才会退步。 ....... 朝闻道所在的岐黄山脉和位于阆中东方的沽酒宗之间还是有相当长的距离。 下了栖云峰,方杨一行人就钻进了天宗的马车。 不得不说,贵为天宗的朝闻道排场是真的气派,仅仅这外门北邙关就已经如此夸张。 看着奢华的马车,方杨忍不住怒赞一声。 “真流弊。” 双马四轮小镂空,连特么马鞍都是镶金的你敢信? 而且这样的马车,一来就是五辆。 这应该是别山月的安排,好歹方杨也是一宗之主,这种规格没毛病。 天宗,就应该有天宗的亚子。 像褚孤生那种下三滥的路数,怪不得他只能在外三关当一个小小的掌座,地位甚至还不如内门长老。 方杨和白落寒卿九同坐一辆马车,朝闻道的各位分坐四辆。 可能是不大习惯,白落寒闭着眼养神,卿九小眼睛滴溜溜直转,最后定格在面前锦桌摆着的果盘和糕点上。 看看方杨似乎是没有注意自己这边,卿九吞了吞口水,慢慢伸出一只小手,摸向那盘桂花糕。 眼看着软糯的糕点就要到手。 “臭丫头!” 方杨伸出一指点在卿九的手上,“嘶。”卿九吃痛,缩回去使劲揉着。 恶作剧成功的表情一闪而过,方杨又重新板起一张脸。 “什么东西都敢吃。” “就吃一块嘛……再说又不是吃你的。”卿九不满地说道。 “师尊真抠门儿,山上的窝窝头干巴巴的,现在有糕点又不许吃……” 小眉头拧成川字。 我见犹怜啊。 这时白落寒的睫毛动了动,甫一睁开眼便是水波流转,然而却透漏着绝情的冷漠。 直到她和方杨的目光对视,眼中的那种寒泉冷冽才瞬间消逝。 好像刚刚只是方杨的幻觉一般。 “九仔是不是又惹师尊生气了?”白落寒看看方杨,又看看倚着自己的卿九。 卿九头一扭撅着嘴不愿意答话。 “你是个皮惯了的,师尊绝不会冤枉你,定是你犯了错,快和师尊道歉!”白落寒的声音中不觉透出一丝严厉。 这下倒把方杨搞了个大红脸。 刚刚的确是他在挑逗来着。 不过他总觉得白落寒是在指桑骂槐地数落自己。 有点失败。 “好了。”方杨清了清嗓子,“卿九也没做错什么。” “老流氓……明明就是你错了,还在这装模作样。”卿九揪着衣襟小声吐槽,学着方杨方才的话。 “卿九也没做错什么……呀!” 白落寒不动声色地在卿九腰间掐了一下。 这小皮猴子,一点都不尊师重道。 方杨居高临下地瞧着卿九。 玩笑也开完了,摆出一副我是君子的表情,坐怀不乱的态度,然后正襟危坐。 “变脸比翻书还快,一看想泡我姐姐,没门儿!老黄瓜……” 小嘴叭叭也没个把门的。 学什么不好,非得学话痨。 索性不再理会卿九的自言自语,方杨透过车窗向外看去。 “师尊。” 白落寒唤了一声。 “怎么了?” “你说我们此行朝闻道,是对是错。”白落寒的眼神里隐隐有些不安,方杨也搞不清楚她是因为对天宗的忌惮还是因为别的些什么。 “都坐在马车上了,无论对错我们都得接受。”方杨倒是看得开,“我们若是不去,那就是给了别人收拾沽酒的机会。沽酒现在的惨象你也看得到,不能再出问题了。” “我们和静庭司是敌人吗?”白落寒皱眉。 “就怕不是。”方杨冷笑一声,铁衣娘娘几乎带走了他全部身家,静庭司怎么可能不是他的敌人。 “所以我们不能再和朝闻道为敌。”白落寒颔首。 地宗闻鹰涧是三大宗之中唯一的妖门,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目前看来方杨能稍微依仗的也就只有朝闻道。 还不是全部。 北邙关的态度他看在眼里,现在就看看别山月是什么意思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五辆马车在山间小路上不急不缓地前行着,估计是想让恪海有更多恢复的时间,不至于太丢脸。 迎面走来了三五个庄稼汉。 扛着锄头,有说有笑的。 “借过借过。”第一辆车赶车的天宗弟子挥了挥手,向几个庄稼汉示意。 “诶。” 汉子们倒也老实,站在路边目视着马车从自己身旁经过。 方杨心中却猛然一颤。 不好。 就在方杨所在的第三辆马车经过时,之前还是一脸憨厚的庄稼汉们身上猛然迸起一阵罡风。 从后背的背篓里抓出弯刀就朝着马车劈来。 摧枯拉朽之势,装饰豪华的马车顿时四分五裂,两匹骏马受惊,挣开缰绳奔逃。 为方杨他们驾车的那名天宗弟子身体早已经僵在那里,身首异处。 都是金丹级别的修者。 但也只在三四阶左右。 方杨只需看一眼便心下了然。 似乎外界对于他这个沽酒新掌门所知不多呀。 只派金丹期的杀手,就算再来十位也奈何不了方杨。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金丹七阶的白落寒,最大的变数。 方杨收起护体真气,刚刚马车虽破,但是劈来的刀风尽数被他抵挡,根本没碰到白落寒和卿九一丝一毫。 瞥了一眼明显已经慌乱起来的天宗弟子们,方杨不由得在心里鄙视了一句。 即使披着朝闻道的皮,垃圾还是垃圾。 静庭司的人? 方杨睨着为首的那名庄稼汉。 其实不像。静庭司最看重内家功法,在三大宗里是制度最为严格的,就算是铁衣娘娘当初带去的沽酒弟子,也没能全进入静庭司。 有一条很关键。 静庭司不收粗鄙之人。 很显然,这些五大三粗明显是外家武夫的杀手并不是静庭司的菜。 那么除了静庭司,还有谁会来特意为难方杨? 更不可能是北邙关的人,他们没必要自导自演一出漏洞百出的戏。 一击不成,方杨的实力很显然出乎了这些杀手的意料。犹豫片刻,为首的那人横刀朝着方杨又劈了过来。 还来? 我要是你,我绝对转身就跑,真的。 方杨信手一挡,巽字诀操起,流风拂过,以静破动,轻轻一掌就化解了杀手拼尽全力劈过来的一刀。 “撤!” 或许是终于意识到了实力的不对等,庄稼汉们有了撤退的打算。 然而刹那间,白落寒素手翕动,无数细微的光点挥洒而出。 是蛊。 金丹七阶的白落寒用蛊已然是出神入化,不需几时,那些没跑出几步的杀手们就纷纷中招。 刚才不跑,哎,现在就倒。 方杨关爱制杖的眼神,格外明亮。 朝闻道所在的岐黄山脉和位于阆中东方的沽酒宗之间还是有相当长的距离。 下了栖云峰,白泽一行人就钻进了天宗的马车。 不得不说,贵为天宗的朝闻道排场是真的气派,仅仅这外门北邙关就已经如此夸张。 看着奢华的马车,白泽忍不住怒赞一声。 “真流弊。” 双马四轮小镂空,连特么马鞍都是镶金的你敢信? 而且这样的马车,一来就是五辆。 这应该是别山月的安排,好歹白泽也是一宗之主,这种规格没毛病。 天宗,就应该有天宗的亚子。 像褚孤生那种下三滥的路数,怪不得他只能在外三关当一个小小的掌座,地位甚至还不如内门长老。 白泽和白落寒卿九同坐一辆马车,朝闻道的各位分坐四辆。 可能是不大习惯,白落寒闭着眼养神,卿九小眼睛滴溜溜直转,最后定格在面前锦桌摆着的果盘和糕点上。 看看白泽似乎是没有注意自己这边,卿九吞了吞口水,慢慢伸出一只小手,摸向那盘桂花糕。 眼看着软糯的糕点就要到手。 “臭丫头!” 白泽伸出一指点在卿九的手上,“嘶。”卿九吃痛,缩回去使劲揉着。 恶作剧成功的表情一闪而过,白泽又重新板起一张脸。 “什么东西都敢吃。” “就吃一块嘛……再说又不是吃你的。”卿九不满地说道。 “师尊真抠门儿,山上的窝窝头干巴巴的,现在有糕点又不许吃……” 小眉头拧成川字。 我见犹怜啊。 这时白落寒的睫毛动了动,甫一睁开眼便是水波流转,然而却透漏着绝情的冷漠。 直到她和白泽的目光对视,眼中的那种寒泉冷冽才瞬间消逝。 好像刚刚只是白泽的幻觉一般。 “九仔是不是又惹师尊生气了?”白落寒看看白泽,又看看倚着自己的卿九。 卿九头一扭撅着嘴不愿意答话。 “你是个皮惯了的,师尊绝不会冤枉你,定是你犯了错,快和师尊道歉!”白落寒的声音中不觉透出一丝严厉。 这下倒把白泽搞了个大红脸。 刚刚的确是他在挑逗来着。 不过他总觉得白落寒是在指桑骂槐地数落自己。 有点失败。 “好了。”白泽清了清嗓子,“卿九也没做错什么。” “老流氓……明明就是你错了,还在这装模作样。”卿九揪着衣襟小声吐槽,学着白泽方才的话。 “卿九也没做错什么……呀!” 白落寒不动声色地在卿九腰间掐了一下。 这小皮猴子,一点都不尊师重道。 白泽居高临下地瞧着卿九。 玩笑也开完了,摆出一副我是君子的表情,坐怀不乱的态度,然后正襟危坐。 “变脸比翻书还快,一看想泡我姐姐,没门儿!老黄瓜……” 小嘴叭叭也没个把门的。 学什么不好,非得学话痨。 索性不再理会卿九的自言自语,白泽透过车窗向外看去。 “师尊。” 白落寒唤了一声。 “怎么了?” “你说我们此行朝闻道,是对是错。”白落寒的眼神里隐隐有些不安,白泽也搞不清楚她是因为对天宗的忌惮还是因为别的些什么。 “都坐在马车上了,无论对错我们都得接受。”白泽倒是看得开,“我们若是不去,那就是给了别人收拾沽酒的机会。沽酒现在的惨象你也看得到,不能再出问题了。” “我们和静庭司是敌人吗?”白落寒皱眉。 “就怕不是。”白泽冷笑一声,铁衣娘娘几乎带走了他全部身家,静庭司怎么可能不是他的敌人。 “所以我们不能再和朝闻道为敌。”白落寒颔首。 地宗闻鹰涧是三大宗之中唯一的妖门,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目前看来白泽能稍微依仗的也就只有朝闻道。 还不是全部。 北邙关的态度他看在眼里,现在就看看别山月是什么意思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五辆马车在山间小路上不急不缓地前行着,估计是想让恪海有更多恢复的时间,不至于太丢脸。 迎面走来了三五个庄稼汉。 扛着锄头,有说有笑的。 第七十五章:落城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 栖云峰上何时出现了这种凶兽? 卫索皱了皱眉。 他在沽酒也正经有些日子了,没听人说过这里恶犬成灾啊? 道门之下的村落城镇,都被护宗大阵保护着,寻常的野兽根本无法踏足其中。即使沽酒的阵法漏洞百出,但是靠着磅礴灵气,驱赶一些兽类还是不成问题的。 但是眼下已经没有时间去细想。 只能快点儿抵达山下,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恪海的修为高些,先于卫索一步到了山脚。 他无法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 火在燃烧。 烧的是断壁残垣。 烧的是草舍的茅顶。 烧的是野草枯木。 烧的,是百姓的尸体。 恪海的眼睛不觉有些发红。 他出身于名门天宗,抱着修道之人当任侠的理念。跟随褚孤生多年,虽然走了歧路,但是他永远也做不到像褚孤生那般不择手段,欺下媚上。 真气运转,刹那间如动风雷。 匆匆赶到的卫索只来得及看见前面一道虚影,闪烁了几下后消失在冒着烟的废墟中。 “我滴妈诶。” 看着这等惨状,卫索心里的波动绝对不比恪海小。 还是快点回去禀告师尊吧…… 这太特么危险了! 对,他可应付不了。 …… 恪海在火焰之中艰难寻着路。 他听到百姓的哀嚎声,似乎没有人在灾难降临的那一刻能够置身事外,全都被一片火海紧紧包围。 “救命啊!” “谁能来救救我啊……” 嘶哑的声音传到恪海的耳朵。 灵力透体而出,扫开面前着火的篱笆,恪海朝着临近一间还算完好的屋舍冲了过去。 眼见着屋内地上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一个农妇模样的中年女人抱着尸体,无助地哭嚎着。 恪海立刻夺步而进。 “大娘,您别害怕,我这就……” 然而就在这时,女人身后的墙壁却轰然破碎,一只锋锐的利爪直接洞穿了她的胸膛。 鲜血飞溅。 折断的肋骨凸出皮肉,突兀地插在那里。 直到女人绝望地倒在地上,恪海还看得见她眼睛中对生的渴求。 他,终究是晚了一步。 黑色的大犬咬噬着女人的心脏,那被吞掉一半的血色犹在不停地跳动着。 不屈,而又逐渐衰弱。 恪海心中的怒火被彻底点燃。 他厉喝一声。 “万流归宗!” 气势在凝结,雷鸣呼啸激荡在火焰迫近的小屋内。 食人的黑犬慢慢抬起头来。 全黑的眼中尽是对鲜血的贪婪,就好像恪海是他的猎物。 手印拍出,恪海随后而动。 身后拖曳出无数残影。 黑犬咆哮着,牙齿间是血肉的碎末。 夯起身子,就冲这恪海扑杀过来,新鲜的血液刺激了它的凶性,那种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尘封的远古记忆。 在巨犬的眼前越来越清晰。 恪海认得出来,眼前这条恶兽并非是什么真正的凶物,就是寻常的家养狗而已。 只是不知为何…… 一掌拍在空处,巨犬的动作十分灵活,一双前掌已然踏在恪海的肩膀上。 腥臭的呼吸就打在恪海的面庞。 “滚开!” 恪海身上陡然迸发出一股强横的气流。 朝闻道功法,风起长林。 锋利的气流围绕着恪海的身体极速旋转,生生将巨犬那硕大的脚掌切下一只。 黑犬被恪海激怒了。 尽管身躯被风起长林划出了数不清的伤痕,它还是悍不畏死地张开口,继续咬向恪海。 “嘭!” 恪海又哪里会让它碰到自己。 反肘将黑犬撂倒在地,死死地压在地面之上。 黑犬还在疯狂地挣扎着。 两指并起,顺着着畜生的天灵狠狠地戳了下去。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 一条罪恶的生命就这样在恪海手中烟消云散。 止息收势,恪海想让自己尽可能地平静下来。 可是看到残缺不全的两具尸体。 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收敛好自己的情绪。 熊熊燃烧的火焰转眼即到,恪海退出火海,任由大火吞没这出人间悲剧。 能把整座村落祸害成这个样子。 罪魁祸首肯定不止一只黑犬。 恪海环顾四周。 不知何时从草丛里,从墙角,从火焰中,从屋顶,数十只黑犬在盯着他看。 好似瓮中之鳖。 逼近的声音听来好似催命之符。 数十只恶犬,即使恪海的修为已在元婴高阶,都没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 蚂蚁多了能够咬死大象。 或许他可以杀掉三只五只乃至于十只。 可他杀不掉这重重包围。 真气在沸腾。 恪海握紧了拳,等待着第一只被凶性左右大脑的恶犬。 空气中弥散着腥臭,令人作呕。 就在几息之间。 十只黑犬几乎是同时从四面八方扑向恪海。 以恪海为中心,天色瞬间暗于一线。 气压下降。 恪海眼前是躁动的黑。 “北风起……” 他原地结出法印,一层层水纹状的波动在他身体四周荡漾开来。 “白草惊!” 双臂展开,无数真气飞流横动,眨眼间洞穿数具身体,刺出无数朵血花。 还是有黑犬躲过灵力波动,近了恪海的身张开嘴便咬。 畜生终归是畜生。 恪海一拳轰碎一颗丑陋的头颅。 接着又是一拳,再一拳。 不知疲惫的一拳又一拳。 他砸到了眼眶,将血红的眼珠直接砸爆。 他砸到了肢体,顿时是骨断筋折。 他砸到了血盆之口,把那獠牙塞进喉咙。 护体罡气集中在双拳之上。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恪海的丹田很快就变得空虚起来。 他已经耗费了太多的真气,脚下堆着众多残缺的犬尸。 精神变得麻木。 “恪海。”威严一声荡来,他的灵台瞬间清明。 “接刀!” 是方杨的声音。 一柄斩首大刀劈开一条黑犬的头,径直飞向恪海。 恪海精神一振,纵身跃起,将斩首大刀稳稳接住。 一刀扫过数个头颅。 滴溜溜落地滚走。 斩首大刀立于泥土,从恪海的身上迸发出了最后的执拗。 与疯狂。 真气席卷了周围黑犬的身躯,那些畜生就像是被缚了身一般,定定地僵在原地。 下一刻恪海的刀就从每一条喉管擦过。 恪海桀骜地笑着,潇洒地挥舞着斩首大刀。 血扬漫天。 恪海看着方杨。 目光极为真诚。 其实在方杨身上有一点,是极为吸引恪海的。 在他和若仁交手的时候,眼见着方杨对若仁说了些什么。 紧接着若仁整个人身上的气势就陡然发生了变化。 那提升恪海都看在眼里。 直至最后彻底击败自己。 他要的是能让他变得强大的师尊,而不是褚孤生那种蝇营狗苟之辈! “我想变强。” 方杨依旧没有说话。 “如有谎言,筋骨寸断!”恪海竖起了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对于修士而言,天打雷劈是渡劫。 筋骨寸断才是真正的毒誓。 “我可以让你变强,甚至是可以站在我面前击败我。”方杨说道。 “可你要想清楚,那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恪海坚定地点点头。 “那好,我现在只问你一句。”方杨站起身,走到恪海身边直视着他的双眼,“你愿意做我的弟子吗?” “我愿意。” 方杨立刻看到恪海的头顶上出现了属于自己弟子专属的标识。 元婴八阶/金丹二阶 玄级灵根,灵根数值4036/5400 和若仁是相差无几的,但是恪海要早于若仁进入修道一途,年龄也更大。 倒是没什么特性。 也对,要是随随便便任何人都有特性,那修道一脉还不得乱了套。 像卿九那种另类,若是再多几个,阆中修道界将会面临多么大的劫难? 交接仪式完毕,也就意味着恪海脱离了朝闻道,成为了沽酒宗的一员。 当然,单方面的,还没有被天宗认可。 不过方杨可不管那么多,他不相信别山月会因为这样一件事制裁自己。 毕竟自己的手里可还攥着他心心念念的封云令牌。 收恪海入沽酒方杨也不是一时兴起,之前在第一眼看到恪海时,他就觉得这个人身上一定会有故事。 因为有故事的人眼神是不一样的。 因为心境不一样。 如今恰好是验证了他之前的想法。 恪海来自于北邙关,褚孤生和静庭司之间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相信他肯定有参与。 因为褚孤生作为一关之主,也不可能每件事都亲自出马。 所以说在恪海那里,说不定能探听到北邙关与静庭司之间的秘辛。 方杨有预感。 这颗来自天宗的棋子会很有用。 卿九鼓着腮帮子,抱臂坐在方杨身边。 她搞不清楚师尊为什么要收这么一个人。 算了。 雨我无瓜。 从主位上跳了下去,卿九跑跑颠颠地出了修炼大殿,顺道大着胆子在恪海背后重重地拍了一巴掌。 卿九没轻没重,恪海直接被拍了个趔趄。 望着卿九离去的背影。 方杨不禁眯起了眼。 这疯丫头迟早也会是个大麻烦,别看她现在修为不高不思进取,等再过一段时间,她的修为慢慢提升,保不齐会给自己捅出多大的篓子。 但是这件事最终还是落在白落寒身上。 所以目前方杨并不担心。 恪海看着方杨,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现在应当做什么。 “去后山找若义,他会安排你的住宿。”方杨摆了摆手,示意恪海可以离开了。 恪海深深地望了方杨一眼。 “弟子……明白。” 然后转身离开。 方杨依旧站在原地,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 走到后山。 恪海迟疑地左右张望着。 这个沽酒宗…… 未免也太破了些吧? 即使是在北邙关,他的住所都不晓得要比这里好多少倍,更别说内门弟子的住宿环境。 无奈地摇摇头。 方杨也没说清楚到底在哪找若义。 恪海迈开步子就在青砖矮房间逛了起来。 迎面走来一个面容稍显猥琐的弟子,这种面相不好的人放在平时恪海一般不会主动去结交,但万一这就是师尊所说的若义师兄呢? 修道一途都是一样。 先入师门者为长,后入师门者为幼,这也就是为什么白落寒卿九卫索还有恪海都要叫若仁师兄的原因。 来人正是卫索。 卫索看见一个陌生人出现在沽酒后山,自然是来了兴趣,还没等恪海动作,他直接凑了过去。 “这位道友,你是……” “见过师兄。”恪海规规矩矩地拱手施礼,叫师兄总归是没差的。 可他显然没想到自己这一叫居然让卫索眉开眼笑起来。 “你一定是新来的弟子吧!”卫索热络地揽住了恪海的肩膀,“我呢,名字叫做卫索,保卫的卫,上下求索的索。” “按辈分,你是该叫我一声师兄。” 因为卫索是方杨最后收的弟子,这几天没少被卿九还有其他师兄欺负。 总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让他端茶倒水,或是洗衣送菜。方杨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做没有看见。 恪海尴尬地被卫索控制住。 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恪海,是今日新入门的。”恪海老实地回道。 这里不是北邙关,他也不是什么掌座首徒,褚孤生死后他见到了所谓的人情冷暖。 旭日身侧是趋炎附势。 黄昏见证真正的信徒。 所以在方杨的地盘,他没有资本再像以前那般维持着北邙关的尊严。 连化神五阶的若仁都可以打败自己。 他的骄傲,已然被磨去了棱角。 “我看你骨骼惊奇,印堂发亮,出身一定不凡。”卫索大肆夸赞道。 恪海苦笑了两声。 也没打算辩解。 小路上忽然传来了若忠的呼喊声:“不好了!山脚出事了!” 卫索和恪海对视一眼。 迅速朝着山脚掠去。 在半山腰,卫索抬起头就看到从山下升起了漫天的黑烟。 是山脚的村落着火了? 见状二人也不敢怠慢,道门负责着庇佑范围之内的百姓的安危,村落要是出了事,那就是沽酒宗的失职。 其中的利害关系恪海来不及想,卫索更是没那个脑子。 “小心!” 余光扫见旁边地草丛里扑出一条黑色大犬,直直地咬向卫索的脖子。 “万流归宗!” 恪海大喝一声,顿时是雷动十方气势,呼啸之音贯穿山林。 那条黑色恶犬瞬间就被恪海击飞,撞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落在地上痛苦地呜咽着。 “多谢。”卫索心有余悸,刚才若不是恪海及时出手,那黑犬的牙可就要插在他的颈项上了。 他的护体罡气还没来得及展开。 被咬上。 几乎就是必死。 第七十六章:祸斗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 鸦雀无声。 空气中只有燃烧的噼啪作响。 听上去格外的刺耳。 恪海拄着斩首大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从来没有动过这么大的杀意。 方杨一直在冷眼旁观,直到恪海亲手砍下最后一条黑犬的头颅,看到那腔子里的喷泉熄灭。 “师尊。” 恪海站直身体,对着方杨施礼。 “你辛苦了。” 他看见了恪海眼中那充满希冀的光,然而却只能默默地摇了摇头。 “没有活口。” “全都死了。” 这两句话就像是两柄大锤一般,狠狠地砸在恪海的心头,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好像随时随地都会晕厥一样。 “这不是普通的凶兽。” 方杨随意地将一颗头颅踢到一旁。 “祸斗现世。” “祸斗?”恪海闭上眼,身体还在轻轻颤抖着。 “嗯。”方杨走到恪海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不是你的过错,我们救不了所有人。” 手掌之下。 恪海身躯的颤抖幅度越来越大。 祸斗是远古凶兽,相传它周身裹挟着火焰,所到之处赤地千里,是灾厄的化身。 和同属天狗的谛听,恰好属于两个极端。 “那我们该怎么办?” 恪海睁开眼,悲哀地看着这他来时还是完好的村落。 当时长者的音容和稚子的玩闹,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就只是几个时辰的功夫。 天人永隔。 他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或许当年他随着褚孤生犯下错事时,也有很多这样的无辜者死去。 那些都无从考究。 恪海现在看到了眼前的悲哀。 “我已经吩咐若义他们来收拾这里了,他们会厚葬这些村民的。”方杨叹息一声,“毕竟,他们也是受了无妄之灾。” ? ! 这个“临阵磨枪”方杨已经见怪不怪了,三张“临阵磨枪”握在手里,就算到时候沽酒真的会面对一些棘手局面,也能从容应对。 倒是这恪海,让方杨捡了个宝。 入定效率提升一成,单单是这一点,其实就足够羡煞旁人。再看他的天赋上限,已经从金丹二阶变成了金丹三阶。 接二连三的狗屎运没有冲昏方杨的头脑。 因为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这几次福运临门,谁知道下一回祸事会不会组团到访。 眼前这个村落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沽酒还是处于危险之中。 方杨马虎不得。 恪海颓唐地朝着山上慢慢走去,将斩首大刀拖在身后。 丝毫不知道自己刚刚已经撞了大运。 不过恪海这个人居然拥有侠义之心。 啧。 方杨还是想不明白。 难道是自己不够侠义吗? 关于祸斗这件事,方杨心里也有了一些计较。他不是铁石心肠,但是无谓的悲伤实在是太浪费时间。 祸斗作为远古凶兽,修为不可小觑,如今又成功开了杀戒,有了血气加持。 方杨还真没把握能弄过它。 但是不妨事。 “一力降十会”的第一个位置,方杨不介意给了这个祸斗。 不过仅仅是这样还不甚充足。 朝闻道的那位裂空座乃是四座灵禽之首,应付个祸斗应当不在话下。 可能不能请动那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地宗闻鹰涧里肯定有关于祸斗的信息,刚好自己又卖了琉璃一个人情。 打定主意,方杨就准备立刻动身前往闻鹰涧。 方杨有预感,这次的屠杀绝非偶然。 …… 古城。 若仁口干舌燥地在大街上游荡着。 他的包不见了,八成就是被那个楼外楼给顺走了。 呸。 师尊说的对,出门在外就不该相信陌生人。 现在可倒好,不肖阁的消息一丁点都没打听到,反而自己先落了个流浪街头。 人生啊。 无非是一个有一个好事坏事构成的。 只要心中有光。 若仁的眼睛晶晶亮。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 看着街边的包子摊,若仁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有点饿。 他今天是水米未进,为了快点赶到古城,他在路上也是不怎么注意食宿。 包子摊的老板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头。 见若仁在自己摊位前徘徊半天,忍不住开口问道:“孩子,你是想吃我的包子吗?” 若仁尴尬地愣在原地。 半晌,才艰难地点点头。 老头笑呵呵地从蒸屉里夹出两个包子放在碟子里,递给了若仁。 “来吃吧。” “这不好……”若仁的手慢慢伸了出去,头摇的像拨浪鼓,“不好……真不好。” “没事儿,我不收你的钱。”老头把碟子递到若仁面前,“外乡人,第一次来古城吧。” 于是若仁不再推辞,接过碟子就开始狼吞虎咽地吃着。 “您……您怎么知道?” “我的这双眼啊,见得多了。”老头拿起砧板上的布,擦了擦手,“你是不是古城人,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有什么不同吗?” 若仁把口中的包子飞快地咽下,将碟子放回摊位。 “来到古城的人,心里无非是藏着两种东西。” “一种是金钱。”老头伸出了一根枯瘦的手指。 “另一种是出人头地。” 沧桑的脸上浮起一抹笑意。 “那我心里是啥,老伯你能猜出来吗?”若仁又凑近了几分,好奇地问道。 “你不是赚钱的料,也没有飞黄腾达的念头。”老头摇摇头,“你是为了证明自己。” 若仁一愣。 摸了摸后脑勺。 自己的心思居然被眼前这老头猜了出来。 他确实是为了向师尊证明自己。 天赋不高,这一直是若仁的心病。 可是作为沽酒宗的大师兄,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在师弟师妹后面。白落寒那出类拔萃的修为,似乎是他这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一个人都适合修道。 也不是每一个能修道的人都能有好的未来。 他选择在沽酒没落的时候加入沽酒,这一身的修为就应该深厚到能够保护这个在他丧父丧母后唯一的家。 若仁的心里。 可没表面上那么轻松。 妖孽如白落寒,从一开始就是师尊的宠儿,小师妹卿九更不需说。 他这个尴尬的处境。 该怎么得到师尊的青眼? 老头见若仁半天不说话。 摇摇头。 “痴儿啊。” 便自顾自地开始抹起油腻的锅灶,没有再看若仁。 但是正事还是要问的,腆着脸,若仁接着问道:“敢问老伯,您知道不肖阁怎么走吗?” 闻言老头轻轻“咦”了一声。 “你要去不肖阁?” 那双苍老的眼睛似乎要刺穿若仁的脑袋。 “恕老头子直言……以你的修为,去不肖阁是不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的。” “晚辈只事受人之托,还请老伯告知。” “那好吧。”老头伸出指头在半空中不停划着道道。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走到第三个路口,向左转,然后走到第一个路口,再向右转,直走走到尽头,再寻那最热闹的地方,顺着小巷一直走到尽头便是。” 想知道的已经知道,若仁也明白自己不便继续打扰,拱拱手道了一声谢,转身走开。 “哎。” 也不知是谁的叹息。 转身望着人来人往的古城,若仁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反正老头的路指的清清楚楚,他顺着走就是。 可对于山沟沟里出来的孩子来说,沽酒后山已经是见过的最大建筑群。 现在眼见着满目琳琳。 一股自卑感油然而生。 直走。 第三个路口。 左转。 第一个路口。 走到尽头。 居然是怎么走都没有找到那最热闹的地方。 算了,大致位置应该也差不多了,还是找个过路人问问看吧。 想到这儿,若仁左右瞧了瞧,走到十字路口随意扯住了一个汉子。 “打扰一……” “滚!”汉子回过头,眼一瞪,精光四射直接把若仁吓了个踉跄。 那汉子拽了拽自己的袖子:“老子赶着去接单,别来烦我。” “诶您慢走。” 若仁弯腰鞠躬目送。 第一次出手,失败。 楼外楼说的没错,这古城里几乎每一个路人身上的气势都远过于自己,他一个化神期,实在是没有高声的底气。 这一回若仁寻摸半天,终于找到了第二个下手的目标。 街边摆摊的女修。 女性要比男人知性温柔得多,这次绝对没问题。 不就是问一个路吗。 他还问不明白了? “打扰一下,请问……”若仁走到摊位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道。 只见那女修眼睛一亮,直接打断了他:“您是来买法器的吗?” “我这儿各种法器都有,您看看这梅花针,可是堪比冰魄银针的中品法器……嗷看不上没关系,我这里还有别的……” “您看看这紫金葫芦,多饱满,这光泽,绝对是打磨千遍以上的。看在咱们有缘的份儿上,只收你五千金,若是嫌贵的话价格咱还可以继续商量……” 看着女修那灼灼目光。 若仁有些呆了。 他只是想问个路啊…… “我想……”若仁支支吾吾地开口。 “这个吗?”女修举起一个一头大一头小的棍状物体,“是买给道侣的吧?您真有眼光,这个可是好玩意儿,保您的道侣叶叶满意!” 若仁老脸刷的一红:“不不不……” “这个梨木捣虽然只是下品,用来捣草药却是极佳……诶?您是不是发烧了……” 女修攥着梨木捣。 狐疑地瞅着若仁。 若仁:…… “我是想问,不肖阁怎么走?”平复了好一会儿,若仁这才心平气和下来。 “您要去不肖阁?”女修不旦没有若仁预想中的态度大转弯,反而是更加热切起来。 “我就知道您一定是出身不凡!” 一边发懵,若仁一边又慢慢回过点味儿来:“对,我是准备去不肖阁,有事相托。” 想找不肖阁的无非是两种人。 一种是雇佣者。 一种是被雇佣的修士。 不肖阁的雇佣修士都是有来历的,即使是想加入雇佣修士的行列,也不可能像若仁这样单枪匹马。 那么来寻不肖阁的陌生人,八成就是雇佣者。 雇佣者都是什么? 出钱买凶的人,那能是寻常人吗? “那里便是。”女修拉起若仁的手,指向一个位置。 “多谢。”若仁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行了一礼。 女修摸摸自己的手:“您太客气了,既然是要去不肖阁,那就不打扰您了。” 若仁微微点头,转身朝着女修指的地方走去。 犹听见女修的声音跟在后面。 “事办完了,回来的时候记得一定要光顾我这儿啊……” …… “通知阁主,沽酒的人到了。” …… 想去闻鹰涧。 并不是件轻松的事。 位于南部大沼之中的闻鹰涧,占据着绝对的地理优势。 一般来说闻鹰涧的妖修弟子也不会主动走出大沼,而人类也无法进入其中,除非是像天下祭礼那样的活动。 这次方杨决定单独行动。 白落寒得留在沽酒看家,祸斗说不定还会有异动,目前他能相信能依靠的也就只有她。 原本卿九也得和白落寒一样待在栖云峰上,但是奈何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方杨还是把她带在身边。 有这么个无敌金身作为盾牌。 也挺好。 一路上方杨没少被卿九折腾。 不是驿站的床上有虫子,就是马车上的饭团不和胃口。 偏偏方杨还拿她没辙。 打不得,越骂她还越来劲。 最后只能咬咬牙暗骂道自己怎么就脑子秀逗了把这个小祖宗给带出来。 卿九没有了白落寒的束缚,倒是乐得自在。以前在沽酒宗白落寒总是管她,说这说那什么也不让她做。 现在离开了絮叨的姐姐,卿九就好像一只飞出笼的鸟。 “师尊师尊,你说那个地方为啥没长草啊?” “师尊师尊,你看那只鹅,像不像朝闻道的那只!” “师尊师尊……” 每次方杨想要好好捋捋接下来的思路,卿九总会“及时”地打断他。 以至于站在大沼的边缘,看着无处落脚的泥地,方杨愣是半天都没有想出来过去的办法。 卿九揪起一团泥,搓成团子握在手心,百无聊赖地看着方杨一筹莫展。 要是没有卿九,他巽字诀过这个大沼还是毫不费力的,就算有机关藏在其中,他一个人也很好应对。 可眼下还带这个拖油瓶,这种硬闯的办法肯定手臂不成立了。 这闻鹰涧也是。 连个门铃都没得吗? 第七十七章:双生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 空气中忽然有隐约的鼓声传来。 原本方杨还以为是自己的幻听。 直到他看到卿九皱起的眉头。 那鼓声似远而近,仿佛就响在他们的耳边,又仿佛远在天际。 无法分明。 是闻鹰涧做的吗? 方杨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他其实一直都不信任身为妖门的闻鹰涧,妖就是妖,和人终归是不同的。 就算那天卖给琉璃一个人情,也是他刻意而为之。 所以无论闻鹰涧会出什么幺蛾子,他都不会感到奇怪。 隐约的鼓声里似乎包含着灵力,方杨身体里的血脉和真气,都在不住地波动。 他立刻封住自己的听觉。 又捂住了卿九的耳朵。 这欢迎仪式可算不上友好。 不知何时开始有迷雾笼罩在大沼之上,迷雾中有些刺鼻的味道,方杨也分不清那是什么。 太阳被雾气遮挡,朦胧的光在颗粒里折射,不甚清晰。 慢慢的,随着鼓声从大沼中升起了一道又一道身影。 他们的身上都很干净,就好像那些污泥丝毫沾染不到他们。 有的还未化形,仍是妖兽之状。 有的化形尚未完全,带着兽耳利爪。 更多的都是和看上去和方杨一样的人类。 但方杨知道,他们是闻鹰涧的修士,乃是地地道道的妖。 卿九有些紧张地缩到了方杨的身后。 妖修们沉默着,方杨也在沉默。 这样诡异的气氛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方杨的双腿发酸,才在漫天的鼓声中听到了一个声音。 “白宗主驾到,有失远迎。” 那些妖修好像得到了指令一般,分裂开来,从人群中间的小路上,挥散迷雾走来了一个中年人。 这个人方杨有印象。 天下祭礼之时他就是站在谛听琉璃的身边,应该也是闻鹰涧的长老。 “琉璃长老命我来迎接贵客。” 方杨微微皱眉:“你们知道我要来?” 中年人微微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等见到琉璃长老,白掌门就明白了。” 周围的妖修仍然是鸦雀无声,但是方杨能感觉到他们都在时时刻刻地关注着自己和身后的卿九。 事到如今,也不容他不随着闻鹰涧的安排走。 他忽然有些后悔这次没多带几个人出来。 “临阵磨枪”固然好用。 可也得放在弟子身上啊?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看面相这个中年人还算面善,方杨牙一咬心一横,反正自己是琉璃的救命恩人,再不济也不会对自己怎样。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闻鹰涧真的想对自己出手。 跑便是。 卿九完全可以丢在这里,反正“我无敌你随意”。让她陪着这帮妖怪好好玩便是,日后再来接她回家。 心里既然有了底,方杨的步伐也就不再那么虚浮。 中年人一直在前引路。 方杨和卿九踩着大沼,竟然没有丝毫陷入的迹象。 看来这闻鹰涧,别有洞天。 果不其然,走过一片大雾,映入方杨眼帘的是一条幽深的峡谷,明明在大沼外望去,眼前除却大雾就是空空荡荡。 闻鹰涧,闻鹰涧。 蜿蜒的溪流沿着峡谷的底部缓慢地流淌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刚劲的风裹挟着未知名的花香,从峡谷的一侧渡到了另一侧。头顶上方还不时传来似鹰击长空般的利啸。 一线的天空是极狭窄的,没有太阳直射而入,可整个峡谷却亮亮堂堂。 这都是方杨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景色。 不虚此名。 近些年来的天下祭礼一直被朝闻道和静庭司控制着,闻鹰涧所在的南方大沼鲜有人迹。 便是愈发的恍惚迷离。 方杨有些目不暇接。 栖云峰和岐黄峰都在山巅,那些景象和峡谷又是截然不同。 山有山的好,水有水的妙。 若说栖云峰是寂寥的,岐黄峰是肃穆的,那闻鹰涧里就是喧嚣的。 这里好像那些没有开化的先民聚集地一般,没有那些条条框框,没有那些必须恪守的规矩。 很显然不符合人世的规则,但却有一种莫名的自由。 不,应该说是绝对的自由。 据方杨所知闻鹰涧应该是没有固定门主的,谛听琉璃大概就已经是整个闻鹰涧最受尊崇的长者。 也是纸面力量的最强者。 这可能也是地宗一直受天人二宗牵牵制的原因。 因为核心战力不够。 但其实没人知道在神秘幽深的闻鹰涧中,是否还隐藏着修为远超琉璃的远古妖修大能。 很多人都想挖掘闻鹰涧的底细,别山月算一个,温玉牙也算一个,只是他们都不敢太轻视这个和他们并称三宗的妖门。 闻鹰涧和沽酒宗还大不相同。 可温玉牙在天下祭礼上和闻鹰涧大打出手,甚至击伤了第一妖修谛听琉璃。 也就是说肯定有某种东西的存在,让静庭司不惜先朝闻道一步得罪闻鹰涧,也要强行出头。 那这个东西,它究竟存不存在。 又是什么? 一瞬间方杨的大脑中闪过无数个问题。 他本不想卷入这场三宗之间的博弈,但是奈何从一开始他就不得不牵扯其中。 但愿沽酒不要成为炮灰才好。 中年人不声不响地在前走着,方杨一路随行,卿九这次没有再左顾右盼,似乎是有些恐惧这个地方。 峡谷的下方并不算宽敞,很多屋舍都是建在巨石甚至是峭壁上。 方杨注意到在峡谷两侧的岩壁上有很多出入口,地面之上也有,里面似乎四通八达,因为他看到源源不断地有妖修进出。 这要是放在前世,就是绝佳的易守难攻之处,更别说外面还有一大片充当烟雾弹的大沼迷阵。 不同的种族拥有着不同的求生之道。 当人类自认为已经掌握了主流,却不晓得在人迹罕至的地方,自有另一处伊甸园。 正在修炼或是刚好路过的妖修,都对方杨这两个人族的生面孔十分好奇。 只是好奇中也带着丝丝敌意。 “琉璃长老现在在哪?” 方杨不禁开口问道。 中年人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很抱歉琉璃长老无法亲自出来迎接,因为长老的伤势已经到了无法自如行走的地步。” 居然这么严重吗? 方杨愣住了。 温玉牙还真是毫不留手,那朵出自封云泽的曼陀,几乎毁掉了世上仅存的天狗。 不对。 现在已然并不可以讲“仅存”。 为祸栖云峰下村落的祸斗。 同样是天狗。 转过一个拐角,方杨面前出现了一个庞大的洞府。 这里位于闻鹰涧深处。 四周低阶的妖修已经不见踪影,能出入这里的,都是一些身上气势渊宏的强大修士。 中年人恭恭敬敬地站在府门前。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片刻后从洞府中传出了一个沙哑的声音。 “白宗主远道而来,请恕我无法前去相迎。” “没关系。”方杨微微蹙眉。 上次在祭礼见到琉璃时,他的声音中气十足,充满着磁性,看来温玉牙的确是伤及了他的本源。 中年人似乎有些不满方杨的态度,踟蹰半晌,却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只是那眼中的笑意失去了几分。 “琉璃长老知道晚辈要来?” 洞府内的琉璃似乎是叹息了一声。 “隔着门不好讲话,白宗主请进。” “可长老您的伤势……”闻言中年人顿时焦急地插嘴道。 “不碍事。”三字刚落,洞府的门就自动打开,从中隐约传来了血腥气。 “跟住我。” 方杨回头对卿九悄声说了一句,便随着中年人一同走进府门。 刚刚走进,身后的门便缓缓闭合。 洞府内很昏暗,两侧的墙壁上依次燃烧着油灯,灯上有丝丝缕缕的乌烟升起。方杨抬头仰视,在半空中他看到了一双硕大的眼眸。 那是琉璃的眼睛。 由于伤势过重,琉璃已经很难维持人形,只能变回本体,在这个庞大的洞府中调养生息。 “没错,我知道你要来。” 琉璃的声音里夹杂着很多情绪,方杨一时间也难以分辨清楚。 “是因为祸斗吗?” 听到方杨的回答,琉璃轻轻点头。 “白宗主果然聪慧。” 话说到这里,方杨已经明白了琉璃的意思。 祸斗出现在栖云峰,这件事琉璃是知道的。而且他也知道方杨一定会来闻鹰涧寻求帮助,因为单单凭借着现在的沽酒宗,根本无法应付祸斗。 天狗祸斗乃是传说凶物,很可能有破镜高阶的修为,再任其放纵下去,或者能达到破镜巅峰乃至于重圆期都未可知。 能提供帮助的天下三宗里,静庭司方杨求不得,而向朝闻道方杨又不想求,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闻鹰涧。 而且同为天狗。 琉璃无疑是极有发言权的。 “请座。”琉璃吩咐了一声,那中年人立刻将方杨和卿九引到一旁的座位上坐好。 “因为祭礼的缘由?” 方杨能想到的只有这个,他也正是为此而来。 来而不往非礼也,琉璃既然猜到自己会来找他,那也就是要偿还祭礼上方杨的出手之恩。 然而琉璃摇了摇头。 “与之无关。”白色巨犬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看来有些事你真的已经记不得了。” 琉璃的这句话倒是让方杨不禁一愣。 他确实是忘记了很多东西。 难道说自己曾经和这位闻鹰涧第一高手有过交集吗? “晚辈不明白长老的话。” 即使是有过一段故事,方杨也无法判断那段被记忆尘封的故事是否愉悦。 就目前而言,装作不懂才是最好的方法。 琉璃长长地叹息一声:“白宗主若是想不起便算了。人生漫长,总会忘记一些事,不要紧,不要紧……” 方杨试探着问道:“那长老意思是……” 重新卧在地上,琉璃的声音不再带有细微的沮丧。 “祸斗的事我清楚,白宗主来找我也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虽然我现在的状态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有关于祸斗的一切,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卿九好奇地慢慢朝着琉璃蹭了过去。 轻轻地摸索着他纯白的毛发。 “卿九,不得无礼。”方杨轻咳一声。 琉璃轻笑两声,笑声里包含着慈祥:“白宗主不必介意,我也好多年都没有见过双生灵了。” 双生灵? 是指白落寒和卿九吗? 只是方杨如今暂时没有时间去考虑双生灵单生灵的问题。 “若是说起来,祸斗和闻鹰涧也有些关联。”琉璃缓慢地说道,“他起源于这片南部大沼,祸斗刚刚为祸苍生的时候,我还没有化形。 方杨有些骇然。 祸斗居然比面前的谛听资历还老吗? 那岂不是说祸斗的修为至少也要与谛听齐平。那这样一个恐怖的凶物,当时又是如何销声匿迹的? 方杨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 “当然,出产是出产,祸斗可不属于闻鹰涧,白宗主可勿要误会。” 琉璃的嘴角咧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您知道究竟该怎么应付祸斗吗?”方杨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依琉璃的话来看,他貌似并没有直面过祸斗。 “白宗主稍安勿躁。”琉璃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他开了第一次杀戒,距离他下一次现身还有段时间,留给白宗主回旋的余地还有很多。” “虽然我没有真正击败过祸斗,但是好歹也算是见证过他被击败的场面。” 不知为何,方杨从琉璃的语气中听出了莫名的自豪。 真是。 到底哪里来的优越感。 “那可是真正的战斗,重圆巅峰和重圆巅峰的博弈。” 重圆巅峰? 方杨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慢了半拍。 如果祸斗是重圆巅峰,自己还是抓紧时间淘一淘墓地为好。 不过想想也不可能。 祸斗不知道被封印了多久,或许是几百年,或许是上千年。 曾经恐怖的修为还剩下多少。 没人知道。 不然的话栖云峰应该就不只是山脚的村落受了灾。 “那当年击败祸斗的到底是谁?” 方杨问道。 阆中古修是在一场灾难中凋零殆尽的,曾经的阆中仙域人杰地灵,重圆期的修士大有人在。 破镜放在以前,俯拾皆是。 重圆巅峰那是什么概念。 仙! 触仙境! 挣脱束缚,四海遨游。 “是你的先祖,白月山。”琉璃意味深长地说道。 今天方杨受到的震撼已经够多了,来自师祖的暴击自然也不在话下。 几百年前白月山纵横阆中仙域,乃是天下第一修士,修为重圆十阶,半步大乘。 这样的强者。 能够封印祸斗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想不到这祸斗居然和沽酒有着如此之深的渊源。 第七十八章:黑榜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 师祖流弊! 别的不管,方杨先怒赞一声。 “祸斗在面对你的先祖前,已经杀死了无数强大的修士,也是因为他的原因,世人对妖修的成见也越来越深。” 琉璃的话中隐约透着些许无奈。 方杨也想起了当时在祭礼上其他宗门的弟子是怎样看待琉璃的。 当他被铁衣娘娘击飞,以至于误伤了很多低阶修士的时候,人们第一时间指责的是琉璃,而不是温玉牙。 “祸斗也算是妖修吗?” 琉璃微微摇头:“实际上算不得的。” “他只能算是妖兽,因为他的灵智只相当于人类的孩童。” 当强大的修为没有了足够的智力作为基础,那么失控就在所难免。 规矩,是必不可少的。 学规矩,更是必不可少的。 如果当初没有白月山在,阆中仙域会被他搞成什么样子,方杨想象不出,也无法想象。 “所以这也是我要告诉白宗主的。”琉璃话锋一转,不再追忆往昔,“祸斗被封印几百年,现在的修为应该只有破镜后期左右。” “他灵智不高这一点,白宗主可以利用。” 争凶发狠,可能暴走起来的祸斗依旧是神挡杀神,可是论起阴谋诡计,几岁小儿的智力可保不了他。 “不过祸斗为什么会出现在栖云峰?” 方杨问道。 阆中那么大,祸斗不偏不倚就可沽酒嚯嚯。 “当初白月山正是将祸斗压在了栖云峰之下,这点无需顾虑,白宗主应该想的是……” “已经被封印的祸斗,为什么会再一次出现?” 琉璃吐着浊气,将头搭在两只前爪上。 “有人放走了他?” 这无疑是一个阴谋,方杨从一开始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白月山设下的封印连巅峰时期的祸斗都无法挣脱,如今修为被大幅度削弱,更是根本不可能之事。” “想想谁会这么做吧,白宗主。” 琉璃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引导,似乎是在刻意将方杨引向一个方向。 静庭司。 偏偏方杨还觉得相当有道理。 朝闻道那边,别山月为了自己手里的封云令牌可能会不择手段,但是如果是真的不管不顾,方杨压根就走不出岐黄峰。 更不会在亲手杀了褚孤生之后大摇大摆地离开。 而闻鹰涧。 琉璃的态度说实话让方杨不得不怀疑。 他什么都知道,就好像这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一般。 可看他的话中,和师祖白月山之间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更是见证了白月山收服祸斗。 那种尊崇不是装能装出来的。 就只有静庭司。 嫌疑最大,温玉牙的能力也足够,一切的一切无不暗示着方杨静庭司在这其中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 方杨就要信了。 “不如长老直接告诉晚辈,祸斗的弱点在什么位置,晚辈也好早做准备。” 心眼还是要留的。 琉璃夸夸其谈,说了些有关于祸斗的消息却并不准备直接插手其中。 果然活的久了就是老奸巨猾。 “我并未和祸斗真正交过手,白月山前辈的神通,不是当时的我能看得清的。”果不其然,琉璃摇摇头,表示这个自己也无能为力。 “从灵智入手,白宗主请相信我。” 琉璃轻轻咳了一声,方杨身后的中年人走到面前。 “长老。” “我虽然不能亲自出手,但是白掌门大可以将燕长老带走。” 燕山,是闻鹰涧除了琉璃之外资历最老的妖修,修为也达到了破镜八阶。 琉璃的声音很是诚恳:“其实在白宗主来之前我便已经交代过燕长老,回到栖云峰他会随行。” 燕山恭敬地朝着方杨施礼,在他眼里方杨看不到别的多余情绪。 要把这么一个不稳定的因素带回沽酒宗吗? 妖修方杨是信不过的。 并不是说他有偏见,而是妖修的形象实在是太过于不堪。 闻鹰涧近些年来虽说没有什么劣迹,不与人族发生冲突。但是对于外界妖修的为恶也是不闻不问,其实根本就没有证据表明那些为恶的妖修不是出自闻鹰涧。 表面低调。 不一定是真的低调。 “燕长老到时会带着闻鹰涧的法器,帮助白宗主收服祸斗。” 方杨顿时犯了难。 决定是必须要下的。 琉璃的理由充分而且也给出了合理的解决方法,不接受那就是方杨自己不识趣。 原本就是来求人的,人家给了帮助却又犹豫不决,方杨突然感觉自己已经被阴谋攥得死死的。 这件事,到底和闻鹰涧有没有关系? 就在他迟疑时,琉璃身上的气息开始变得虚弱起来。 燕山对着方杨施了一礼:“白宗主,琉璃长老该调息了,不如我们出去详谈?” “好。” 深深地看了一眼萎靡的琉璃,方杨起身,拉着卿九走出洞府。 …… 若仁现在很慌。 他觉得自己被包围了。 女修指的方向是正确的,但是就是因为太正确了。 导致他刚刚往那边走,就觉得身上多了几双眼睛。不肖阁是有暗探的,时时刻刻都在盯着想要进入不肖阁的人。 直接进去肯定是下下策。 若仁也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化神五阶的修为很轻松就能被看破。 所以还得智取。 他现在越来越觉得师尊交给自己的担子很重,对自己给予的期望很大。 不辜负师尊,就是他最好的答案! 即使包丢了又何妨? 他若仁,堂堂沽酒大师兄,是靠那些身外之物行走江湖的吗? 趁着那几双眼睛还没有完全盯上自己,若仁转了个弯,顺着人流逐渐远离不肖阁的正门。 不肖阁在古城行事还是极为嚣张的。 门面很大,也很显眼。 几乎还在整个古城最中间的位置。 毕竟在这一亩三分地,不肖阁的罪恶买卖是被允许的。 甚至有很多大宗门都涉及其中,只不过是互相遮掩罢了,有些事上不得台面见不得光。 有些所谓的正义需要建立在黑暗之上。 这样看起来,在沽酒宗的日子实在不要太单纯。 一车恭桶引起了若仁的注意。 进出洒扫车辆的小门几乎无人问津,运送恭桶的车辆更是方圆十几米内无人靠近。 在若仁心中,一个计划慢慢地浮出水面。 要干,就干票大的。 两个时辰后。 装着恭桶的马车再一次驶入了不肖阁的偏门。 没有人在意它,更没有人注意到它上面坐着的车夫。 臭气熏天,根本无人愿意靠近。 若仁当然…… 没有藏在车里,他藏在车底。 选择这么一个尴尬的位置混入不肖阁也不是他的本意,可两个时辰他绕来绕去实在是没找到一个方便下手的地方。 他不是没想过扮作车夫,但是不肖阁就连车夫都有化神期的修为,若想在不惊动别人的前提下偷梁换柱,实在是天方夜谭。 在不肖阁的偏门也有值岗的修士,在稍微检查一下恭桶四周之后,招招手让马车进了去。 实际上不肖阁之所以守卫如此严密是怕被人惦记。 但是整个阆中能惦记不肖阁的势力实在是不多,不肖阁没有分舵,普天之下想要借助不肖阁力量的人就只有前来古城。 在不肖阁的辖制范围内,无数金丹破镜期的修士都以一种奇怪的模式和不肖阁保持着契约关系。 若仁敢大摇大摆地直接走进不肖阁吗? 显然不能。 运送恭桶的马车走的极慢,若仁随着桶中物一齐荡漾。 赶车的车夫脸上带着面罩。 若仁脸上只有半截衣袖。 那感觉,很真实! 就在若仁忍不住快要呕吐出来的时候,马车才晃晃悠悠地停了下来,车夫扛着大勺拎着桶,哼着调子走进第一间茅厕。 抓住这个机会,若仁迅速离开了马车底部。 车夫的头从茅厕里探了出来,嘴里嘟囔了两声:“他娘的……这就走了?” …… 茅厕的位置都是在园子中最偏僻的角落,毕竟没有哪个大户人家希望每一天的空气都充满酸爽。 不肖阁也不例外。 就是进出茅厕的人比较多而已。 若仁去而复返,装作上厕所的客人,一面解着裤腰带,口中一面振振有词:“玛德,憋死老子了。” 扫恭桶的车夫只是抬头淡淡地看了一眼,就低下头继续处理着手中的活计。 “今天的黑榜真热闹,你说是吧!”一个文弱书生模样的人,一边放水一边和若仁攀谈。 黑榜? “啊……”若仁哆嗦了一下,“可不吗?都给我丹田给憋坏了。” 书生斜眼睨着若仁:“这位兄台看上去很面生啊,第一次来不肖阁下单?” 若仁提上裤子,系着腰带:“仁兄好眼力,我的确是头一回来。” “是碰上啥事了,要不和哥哥说说?”书生同样哆嗦了一下,不紧不慢地收拾着家伙。 “仁兄是不肖阁接任务的修士吗?”若仁装出一副恍然之色,问道。 “怪不得说你不上道。”书生和若仁并肩走出茅厕,“在不肖阁,我们都只有号位代称,并不说这修士那修士的。” 在若仁眼中立刻泛起了敬仰:“失敬失敬,还未请教仁兄的号位是……” 书生做作地扭了扭衣领:“丁字号,江湖兄弟赏脸,叫我一声二百四十五哥。” 若仁:…… 他还记得卫索也是丁字号的。 卫索那化神八阶的修为,按理说都没有成为不肖阁雇佣修士的资格,甚至都没有进入古城的资格。 应该是看在他一身出神入化的盗窃之术的份上。 也就是说丁字号并不强。 顶多都是些元婴期的修士。 想的这里,若仁不禁在心底暗暗鄙视了几分。 老子那可是打败过元婴八阶的。 怕你嗦! 也许是感觉到了若仁的不屑,书生轻咳了两声:“兄台可别瞧不起这丁字号,我好歹也是接过大小十几个任务的。” “不如和我讲讲你刚才所说的黑榜。”若仁果断转移话题。 一提到黑榜,书生的脸上便满是艳羡。 “能上黑榜的修士,那都是在不肖阁里位于甲字号的,绝对是一等一的强者,每人都至少接过上百的任务。” 书生竖起了大拇指。 “那今天……”若仁循循善诱。 “今天黑榜一号和黑榜二号换了一个位置,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黑榜十三的名字,从黑榜上消失了。” 说到这里,书生的脸上也不禁浮起一丝凝重。 “消失了?”若仁反问道,“是被取代了吗?” “如果是那样还好。”书生摇摇头,“要知道黑榜位二十可都是破镜期的大佬,在黑榜上除名只有一个可能。” 若仁盯着他。 书生一字一顿地说道:“他死了。” “被人杀掉了,不仅仅是取代那么简单。” 嗷…… 把尾音拉到千回百转,若仁大脑里飞速地思索着。 “因为这件事不肖阁今天很是热闹,大家都很想知道能杀掉黑榜十三的究竟是谁。” 不知不觉间,若仁已经和书生走到了不肖阁的正厅。 这里的人气息都很沉稳,似乎全是刻意掩饰过的。 所以若仁暂时也不担心会被看破。 正厅里的人之多,远远超过若仁的想象。 整个院落都称为不肖阁,但其实不肖阁指的就是最高最大的主阁,也就是方杨眼前这座。 飞檐上雕刻着的鸱尾活灵活现,那一对眼珠子仿佛是在死死地盯着若仁看。 上中下三层,代表着的是三种不同的身份。 第一层即最下层,那是人最多的地方,那里发布的任务也是相对简单的,一般来讲丁字号和丙字号会在这里接单。 第二层人稍少,乙字号和甲字号的雇佣修士会混迹其中,随机接取任务。 到了这个位置,也意味着任务开始艰巨起来。 当然,第二层也不是谁都可以上来的。 像若仁这种混进来的。 上二层想都不要想。 最高层,那是只属于黑榜修士的地方,连寻常甲字号修士都无法进入。 可想而知里面的任务会何等艰巨。 就比如说去朝闻道偷觅酒。 这条任务后面赫然是好几个鲜红色的叉叉叉。 在比如说去闻鹰涧偷谛听的毛发。 这条任务压根就没人接过。 至于沽酒宗所遭遇的那次针对白落寒的计划,应该是属于丙或者较低的乙字号。 “哎。” 一个没注意,书生又开始自顾自地长吁短叹起来。 若仁微微皱眉:“仁兄为何叹息?” “自然是想升到丙字号啊。”书生撇撇嘴。 “你都不知道丙字号的伙食有多好……” 第七十九章:除名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 若仁一阵无语。 书生的实力也就只有元婴初期而已。 他接的任务无非是处理几个低阶妖兽,或者护送护送车马什么的。 想到丙字号? 痴人说梦。 于是不再理会书生的喋喋不休,若仁开始专心地参观起不肖阁来。 听了这么多废话,他都差点儿把师尊的交代抛在脑后。 师尊说啥来着…… 哦对,打听消息。 这个白面书生看上去也不像能知道什么消息的样子,而贸然在不肖阁中问东问西,显然不是一个有脑子的想法。 最上层的高台上,一道身影翘着二郎腿舒舒服服地陷在鹿绒中,俯视着下方的所有人。 最后把目光放在若仁身上。 弯起了唇角。 …… 燕山就坐在方杨的对面,方杨安静地饮着杯盏中的清茶。 这南方大沼就是资源匮乏,招待客人的茶叶放在外面也就是不入流的货色。 方杨沉默,可燕山明显有话要说。 卿九依旧是自娱自乐,对于室内越来越低的气压是一点都没有察觉。 “白宗主。”燕山终于是没有忍住,先开了口。 而方杨也就在等他开口。 琉璃会如此爽快地送给方杨一个破镜八阶的强大助力吗? 恐怕不见得。 燕山这儿还不知会有什么在等着他。 到时候琉璃在一推脱,反正好人已经做到位了,装个虚弱,分分钟让方杨无话可说。 “燕长老请讲。”方杨客气地放下了茶盏,他倒要看看燕山能说出什么花来。 “还请白掌门千万不要误会琉璃长老。”燕山轻轻叹息着,“琉璃长老为了闻鹰涧,可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明白。”方杨露出一个贴心的笑容。 “现在天下的局势明眼人都看得清,静庭司隐约有和朝闻道争雄的架势,而白掌门也看到了,世人对于我们妖修都是什么看法。” 燕山端起茶盏呷了一口。 房间里很静很静。 偶尔能听到外面传来的鸟鸣。 “琉璃掌门能做的也就只有明哲保身,保全闻鹰涧,是他唯一的希望。” “燕长老应该不只是向我卖惨吧。” 方杨笑呵呵的。 论起惨,天下还有谁比自己比沽酒宗更惨? 燕山摇摇头:“白掌门请听我说。” “琉璃长老话里的意思想必白掌门也清楚,是非公道自在人心,闻鹰涧会用行动证明世人对我们的看法都是错误的。” “靠收服祸斗吗?”方杨问道。 “祸斗和琉璃长老一样,都是天狗。”燕山的眼神中透出了回忆,“当时的琉璃长老真的没有和祸斗较量的能力,或许是当时天下能对付祸斗的也就只有白掌门的师祖白月山大人。” 说起白月山的时候,方杨从燕山的眼中看到了真诚的敬仰。 在琉璃眼中方杨也看到了类似的存在。 他这个师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 竟然能让这么多的强者心悦诚服。 “祸斗真的有那么恐怖吗?” 燕山呵呵一笑:“白掌门可能不了解那么远的曾经,当时就连我也只是山间的一只燕雀而已,琉璃长老还保持着谛听的本体。” 时光千年,转瞬即逝。 人族的寿命远没有妖族悠久。 有很多妖族能亲眼见证的,方杨都看不到,他这二十几岁的年纪,看到的世界不过是洪荒的一角罢了。 心向往之。 重圆巅峰那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重圆二阶和重圆一阶的别山月温玉牙都已然是不可估量。 更何况巅峰。 “琉璃长老没有提起他和令先祖之间的往事。”燕山放下茶盏,“我也不好越俎代庖。” “希望白宗主能回忆起那段记忆,也许您的祖父曾向你提起。” 仗剑的一人。 可敌山海。 一人的气势。 足憾云霄。 那道身影,现在的方杨无法望其项背。 和闻鹰涧的合作就算是定下了,白落寒没有飞鸟传书,看来祸斗暂时还没有继续侵犯栖云峰。 琉璃口中的法器,是闻鹰涧为数不多的天级法器。 妖修只有道魂而无灵根,所以法器对于妖修来说只能起到锦上添花的效果,作用并不能被发挥完全。 而这件天级法器,属于琉璃。 名字也很相像。 唤作流离羽。 火属性,威力极为霸道。是琉璃在一只重圆期老秃鹫尸身上拔下的逆羽,乃是真正的精华所在。 有点类似于一击必杀。 但又不是真的必杀。 对付祸斗不能说是打包票,那也应该是把握较大。 “白宗主请放心。”燕山起身,缓缓朝着门外走去,“这次闻鹰涧一定会全力降服祸斗,还栖云峰一个安宁。” “也还妖修们一个名声。” 门开又复合,方杨挑挑眉。 这话说的漂亮。 不愧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 “走九仔,我们也出去转转。”方杨拎起卿九,向着门外走去,还有些时间,好好看看这传说中的妖门究竟长个什么样子。 这里距离距离琉璃的洞府很近。 因此在路上能碰到的妖修都是闻鹰涧的中流砥柱,他们对于方杨和卿九显然没有小妖修那么好奇。 擦肩而过连头都不回一个。 卿九毫不客气地扮着鬼脸。 对于这些妖修她可没什么好印象,和姐姐在外流浪的日子里,没少被这些进化不全的丑八怪吓唬。 方杨并没有阻止。 童心嘛,压抑做什么。 闻鹰涧闻鹰涧,地宗的取名就是源于这条贯穿峡谷的溪流,说它是涧其实都有些抬举它。 山沟沟里的水沟沟。 不过这水倒是异常清澈,其中也隐约包含着一些灵力。 果然非是凡物。 整个闻鹰涧都让方杨充满了好奇。 外面的迷阵,空中的鹰啸,不绝的水流,琉璃的巨大洞府,还有未知的花香。 都说秘密是最美丽的。 闻鹰涧的秘密方杨现在还没有实力完全搞清,就像同样神秘莫测的朝闻道岐黄峰一般。 走着走着,方杨和卿九就被一队妖修拦住了。 被拦的方向是通往峡谷的最深处。 看来那里不是自己可以涉足的地方。 再次深深地看了两眼后,方杨深呼吸了一口气。 那股香气就是从最里面传来的。 勾得他心里痒痒。 燕山的脸都绿了。 他不是不知道多肉的修为。 这么一个好苗子就被方杨给拱了,最糟心的是自己还没占什么理。 琉璃不收多肉是有原因的。 却被方杨给钻了空子。 此时此刻。 方杨只想吟诗一首。 临时看上的妖族小弟子居然天赋异禀,还有“特性”! “百折不挠”的效果方杨看了。 和卿九自带的“细嗅蔷薇”那个“我无敌你随意”机制类似,每一次受到打击都会大幅度提升弟子的修为。 哎。 其实也蛮棘手的,总不能没事找事就是搓磨她吧? 燕山被晾了有一段时间。 看着方杨和多肉“师徒情深。” 咳了两声。 方杨这才放开了多肉,擦了擦嘴角还没流出来的口水。 “燕长老还有什么事吗?” “我明白您是记挂着多肉,我向您承诺,一定会待多肉好的。” 方杨顿时有种对着老岳父宣誓的感觉。 燕山气的脸发紫,却又无法发作。 “请白掌门早做准备,我们明日一早启程!”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房。 应该是向琉璃打报告去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方杨眼中的笑意慢慢消失了。 在多肉身上一定还藏着别的秘密。 瞧燕山那个紧张劲,再想想多肉所说的话。 有内味了。 阴谋的味道! 方杨笑着揉揉多肉的头,用闲下的另一只手掐着卿九的脸:“九仔以后不能欺负多肉哦。” …… 书生仍在若仁耳边喋喋不休。 然而若仁仿佛充耳不闻。 这个家伙的咖位太小,根本涉及不到师尊交代的东西。 “你就不好奇黑榜十三是咋死的吗?” 书生不死心,追着若仁问。 若仁瞟了他一眼:“砸死的?” “对……”书生愣了一下,“害,不是……其实我也不知道。” “那你问我?” “合理想象嘛。”书生笑着跟在若仁身后,“毕竟黑榜有变动可不是常有的事,那些大佬排名都很稳定,不像我们经常换位。但是和黑榜十三比起来,就连一二号的换位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你的意思是一号和二号经常这样吗?” 若仁问道。 书生点点头:“他们的顺序经常变化的,偶尔一号在前,偶尔二号在前成为新的一号。” “倒是相爱相杀。” 若仁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不肖阁里人山人海,在这个世界上凭借自己的力量做不到的事情有很多很多,所以才有了不肖阁的出现。 雇主负责出钱,不肖阁负责搭线,而被雇佣的修士们负责出手。 这就是没有统一法则的弊端。 没有束缚力,有很多意识就都变得薄弱了。 包括道德。 若仁注意到在一个柜台前围满了人。 他便也凑了过去。 有一个人在桌子后面摆弄着一些筹码,而在他身后的板子上,两个修士正在书写着一些数据。 不时更改。 “这是在做什么?”若仁向书生问。 书生呵呵一笑,一副“没见过世面吧”的表情:“这是盘口,是专门用来赌那些高危任务能否成功的。” “就像现在赌的这个。”书生努了努嘴,“看到上面的名字没有?这个任务是黑榜三号接的,一旦成功完成,那么他的地位无疑会更上一层,甚至是和黑榜一号二号较量。” “那他接的任务是什么?”若仁摩挲着下巴,盯着板上变换的数据。 “嘿嘿嘿。”书生四下里瞅了瞅,附在若仁耳边,“去阴山,找找那个所谓的凋零冢的线索!” 凋零冢? 这个名字对于若仁来说还是很新鲜的。 他不像方杨那样多少了解一些。 “这个任务很危险吗?”若仁这句话一问出口,四周包括书生在内,很多双眼睛都想看外星人一样看着若仁。 “危险吗?” 一个驼背老头阴森地笑笑,露出了没剩几颗牙的牙床。 “老朽的伤就是在阴山落下的,你还问阴山危险吗?” 书生惊喜地捅了若仁一下:“这位是巷伯,黑榜第二十。” 黑榜人物? 若仁身上的寒毛瞬间倒立,在这个一楼,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碰到黑榜上的大人物。 而且这个老头明明看上去就像一根枯树枝,结果却是破镜期的绝世强者? “巷伯好,我是丁字号的小二百四十五,和您有过一面之缘。”书生见若仁不吭腔,自己先问了个好。 这位巷伯可是平日里见不到的啊。 鬼知道今天怎么会在一楼见到他。 和开了盲盒一样。 “不记得。” 巷伯面无表情,瘪着没牙的嘴看着若仁,“后生仔,你可看仔细了,三号就要没了……” 说完,老头笑了几声,晃晃悠悠地在目送下走出人群。 “阴山可不是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的地方。” “这个老家伙怎么也在这儿。”书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过是黑榜第二十而已。” 若仁撇撇嘴,并不搭话。 老头的话别有深意,他说黑榜三号就要没了。 是什么意思? 消失吗? 还是除名? 看着板上仍在变动的数据,若仁若有所思。 不肖阁有特殊方法能够锁定修士的位置和某些必要状态,所以板上的数据就代表了黑榜三号的现状。 看起来一切正常。 黑榜二十号所说的会成真吗? 三号难道真的会在阴山折戟沉沙…… “快看!” 不知是谁惊呼一声,这一声立刻牵动着所有人的情绪,他们都在紧紧地盯着板上的数据。 就见那代表生命的一栏正在飞速下降。 很快就逼近了危险点! 也就是说。 黑榜三号要被斩杀了! 那可是黑榜三号,手中上千条人命的杀人魔头,破镜六阶的强者,还有小道消息说他来自于三宗之一。 就这么没了? 被巷伯一语道中了? 若仁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身旁的书生也是一样的表情。 只见那生命值一栏迅速冲破危险点。 直接降到了最低。 这也正式宣告着…… 黑榜三号。 从此不复存在! 第八十章:侠客行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 传奇的黑榜三号。 就这样陨了! 围观的人都是一片惊愕,紧接着就是疯狂吸冷气的声音。 下注的人全懵逼了。 因为几乎就没人赌三号无法回来。 书生磕磕巴巴地指着板子上清空的数据:“没……没……这就没了?” 站在板子前修改数据的修士无比沉着。 但在他们的眼中也透着浓浓的难以置信。 这几天不肖阁开的盘口都没什么反响,因此今天才选择了出任务的修士中把握最大的黑榜三号。 想要大赚一笔。 可谁能想到…… 也不是没有怀疑不肖阁暗中操盘的人,只是再暗中操盘,也不可能就这样拿黑榜开涮。 而所有不可能加起来得到的结论。 就是黑榜三号,确确实实是在阴山探查的时候被斩杀了。 阴山固然恐怖,但也远远没有这么危险,至少对于黑榜三号这种人物来说肯定不是。 一瞬间,几乎所有的人都想起了那个和阴山有关的传说。 阴山凋零冢。 它居然是存在的! 而且还强大到连一个破镜高阶修士毫无反抗余地、甚至逃都逃不得的那种! 能达到破镜五阶以上的修士。 要想完全抓死的困难程度空前。 都是活了几十年的老古董,谁还没有点儿保命技能。 书生有点傻眼。 蹲在地上,抱着脑袋抓着头发:“我可赌了百金啊!” 若仁瞥了一眼书生。 感觉可以幸灾乐祸。 不过这件事肯定没那么简单。 黑榜十三号刚死,然后黑榜三号又死了,这一下黑榜的动荡未免有点大。 然而就在若仁寻思着找机会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再次被包围了。 这一次。 可真是密不透风的那种。 不消半刻钟,若仁就摆出一副哭脸,被两个彪形大汉一坐一右地架着,给抬了起来。 直接奔三楼就去了。 速度之快,以至于当书生干嚎完后,扭头已然是空空如也。 “妈的!到手的生意也没了……” 不肖阁最上层。 若仁被送到了一个锦衣少年面前。 两位彪形大汉命令他跪下。 还贴心地摆好一片羊毛毡。 可若仁梗着脖子,无论如何都不肯放低姿态。 师尊教导得好。 人活这一世,拼的就是一口气。 头可断,血可流,姿态不能丢! 锦衣少年正在大口大口地吃着肉干,还往若仁脚下丢了一个。 就见从各个角落冲出无数虫蛇,瞬间将地板上的那块肉干啃了个一干二净,然后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见状。 若仁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拍拍手上的肉渣,锦衣少年伸手端起茶,吹着热气。 “你怎么被我的人抓住了?” “额。”若仁挠挠头,他也搞不清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刚上来的时候又是下跪又是恐吓的。 结果眼前这个少年说话竟然如此轻声细语。 “当时……就……挺突然的。” 若仁实话实说。 他一个化神五阶,在绝对的武力面前别说是反抗,站都站不稳。 身后的这些位都是金丹的气息。 拎他就和拎小鸡一样。 “哦。”锦衣少年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来我这儿?” 若仁犹豫半天,还没有考虑好自己的说辞,锦衣少年就已经先替他回答了。 “方杨派你来的?” “没有!”若仁果断地摇头,“不是!” “那就没法谈了。”锦衣少年撇撇嘴,对着站在若仁身后的彪型大汉招了招手,“把他裤子扒了。” “最近有种补阳品卖的不错。” 两位彪型大汉应了一声,走到若仁两侧,直接用刀割断了他的裤腰带。 裤子悄然滑落的时候。 某些丑媳妇毫无防备地见了公婆。 锦衣少年站起身,抽出了一把匕首在半空中比划着。 “是是是是是是!” 若仁马上改口,把眼睛瞪得像铜铃。 尼玛。 要没了啊! “方杨派你来的?”锦衣少年笑眯眯地又问了一遍。 咬咬牙,若仁颔首:“是。” 师尊肯定会理解自己的吧! “说说看,他派你来做什么?”若仁能感觉到冰凉的金属触感,挡下顿时有些难以言表。 “师尊派我来与阁主大人交好!” 所幸若仁还算是机灵,一句话脱口而出。 “与我交好吗?”锦衣少年笑笑,“那你可知道你的好师尊都做了些什么?” 若仁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不知道。” “我想想在他的女徒弟身上折了多少人。”锦衣少年,“前前后后得有二十多个吧……然后又阻止我的正常生意,我卖给人家的傀儡身子毫无作为就废了。” “你家师尊这个朋友,交的可有点贵。” “我能说我啥都不知道吗……” 若仁弱弱地问了一句。 锦衣少年依旧是笑脸,走回自己的位子继续吃着肉干:“我猜方杨现在一定很想找人解疑,不然也不会遣你来。 “这样吧,你直接问我就好了。” “我和盘托出。” …… 闻鹰涧夜里的风更夸张。 按照前世的知识,这种峡谷地形不是风大就是水大。 每当一阵风起,整片峡谷就响起一阵利啸,听起来好像是半空中有鹰在巡弋。 方杨有点难以选择。 闻鹰涧的石洞洞里可没有套间一说。 他现在面临两个选择,一是和卿九分开,两人两个房间。 二是他和卿九挤在一个房间里。 他并不放心把卿九一个人丢在房间里睡觉,就算是在沽酒,卿九也一直是和白落寒同住的。 几乎从没有单独睡过。 在人生地不熟的闻鹰涧就更不可能。 和卿九一起挤一挤他倒是无所谓。 只是不晓得这个小丫头片子会不会闹着让自己讲睡前故事? 会不会晚睡晚起? 会不会有起床气? 会不会蹬被子抢被子? 看看门内理直气壮的卿九,她正噤着鼻子,一手指着门外:“老白!男女授受不亲!” “我这是为了你的安……” “嘭。” 没门栓的木板门就在方杨面前狠狠地关上了。 根本不给他一点机会。 算了。 方杨翻了翻白眼,在卿九门前席地而坐。 权当是今晚刻苦修炼。 凑合一晚吧。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擦,这鹰也随地大小便吗? 在临睡前方杨用掉了今日份”老君的丹炉”。 果然是什么好货都没出来。 第二天一早,多肉就站在卿九的门前等候。 以至于方杨睁开眼就看到面前一撮白毛在晃动。 把他吓了一跳。 身上搭着的被子也因此滑落在地上。 捡起被子,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丝小感动。 看来卿九这小丫头不是那么没良心嘛,还知道给自己盖被子。 多肉见自己惊到了方杨,退后两步有些胆怯。 “别害怕。”方杨把被子叠好放在一旁,向着多肉招招手,“过来我这里。” 小步小步地挪了过去,多肉嗫嚅着:“那个……答应我的化形丹,什么时候能给我啊?” “别着急,等回到沽酒宗,我就给你你想要的。”方杨轻轻拍了拍多肉的头,别说,那白刺还挺扎手。 一身刺的偷瓜獾天生胆小,对人族不敢亲近。 也可以理解多肉现在的性子。 天真,但脆弱。 得赶紧巩固巩固关系才行。 想到这里,方杨从兜里掏出了昨晚炼的健气丹,递给了多肉:“师尊给你个好东西。” 多肉接过,仔细地端详了好久。 小心翼翼地放进口中,嚼了嚼咽进肚中。 对于多肉这种修为的修士来说,健气丹的效果就和前世的健胃消食片差不多,完全可以当糖豆来吃。 方杨在沽酒就吃了不少。 很开胃。 不出方杨所料,多肉明显开心了几分,不再那么拘谨。 有两道近乎实质充满杀气的目光从身后传来。 卿九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门,正对着方杨怒目而视,然后冷哼一声,抱着方杨放在一旁的被子就回了屋。 方杨嘿嘿一笑,领着多肉站在门外不动。 没过多时卿九就又走了出来。 张开手对着方杨。 “我也要。” “可是没了啊。”方杨摊摊手,眼神戏谑地看着卿九。 卿九没说话,直接在方杨怀里掏了起来,把那几颗健气丹都划拉到自己的手心。 还没等方杨有所反应。 燕山再一次出现。 “这边已经整装待发,白掌门您看……”今天的燕山没有昨日的那样略显气急败坏,恢复了平和。 也不知琉璃对他说了什么。 “那我们走吧。”方杨先走一步,卿九瞅了瞅呆呆的多肉,不情愿地冲她伸出了手。 回栖云峰的旅程要快的多。 闻鹰涧的马车不同于凡马,脚程极快,硬生生把两天多的路压缩到了一天之内。 黄昏的时候方杨就看到了已是空无一人的村落。 地上还惨留着一些血迹。 但是村民百姓的尸体若义都收拾过了,该下葬的下葬,该拆的拆,该修的修。 总之方杨再一次看到时。 没有了当时的触目惊心。 但是那种血流成河在方杨的心底还是难免刻下了烙印。 他无法忘记那些残缺不全的尸身。 祸斗。 真是不枉了他这个充满灾祸的名字。 燕山倒是面无表情。 他活了几百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这种程度还远远不足以让他动容。 不过是被屠了村而已。 血洗的曾经,被屠宗屠门的斗大有人在。 何况小小的沽酒宗附属村落。 多肉显然不明白外面之前发生过什么,卿九的情绪也有些低落。 马车畅通无阻地上了山。 远远地就看到白落寒站在宗门口迎接。只是她身后的弟子似乎有些人数不全。 方杨下了车,就见白落寒一脸歉意地迎了过来。 “抱歉师尊。” “没拦住恪海吗?”方杨没有在弟子中看到恪海的身影,大概也就猜到发生了什么。 白落寒轻轻点头。 “不要紧。”方杨摆摆手,指了指身后的燕山和多肉,“去准备两个房间。” 看了一眼后,白落寒心下了然,应了一声就回去收拾。 其实不仅恪海不在了。 有几个后上山的弟子方杨也没有见到。 应该是跑掉了。 他们的家出了如此之大的变故,只有他们因为身在沽酒宗而苟活了下来。心中又怎么可能没有波动。 留不住的终究都留不住。 方杨也认了。 他能感觉到恪海的存在,随着弟子越收越多,他能和弟子之间相互感应的范围也变大了许多。 恪海已然走出了栖云峰的地界,但是方杨还是能清楚地察觉到他的位置。 莽夫啊莽夫。 方杨叹息两声。 他早该意识到“侠客行”这个特性的副作用。 看不得人间疾苦。 这小子单枪匹马去追查祸斗的下落,那不是以卵击石吗? 以前怎么没感觉恪海这么冲动。 自己要是在身边也好,一个“临阵磨枪”,恪海轻轻松松就能一个人对付祸斗,但那并不是方杨计划的。 还是得去捞他。 自从拜了自己为师后,恪海是越发的放飞自我了,可能是之前被伤得太深。 应激反应变成了“侠客行”。 在安顿好燕山和多肉后,方杨又离开了栖云峰。 他要去把恪海拎回来。 一路上他看到了很多树木拦腰折断的痕迹,恪海似乎是一路杀过来的。 难道说他真的和祸斗交过手了? 不。 绝对不可能。 元婴八阶的实力在祸斗面前那就是24k纯炮灰。 那就是斩杀了那些祸斗幻化而来的黑色恶犬吗? 倒是有可能。 那些恶犬的修为不高,有了斩首大刀加持的恪海应该是可以对付的。 没时间多想,恪海留下的痕迹太过于清晰,倒是方便方杨追踪。 与此同时。 沽酒宗内。 白落寒正看着燕山安静地用着晚膳,他们都没有说话。 燕山的来历刚刚他自己自我介绍过了,对于能请来这样一位闻鹰涧的大能,白落寒可是相当吃惊。 尽管琉璃没有亲自驾临。 但是燕山的到来也足以证明师尊的面子有多大。 “小姑娘,你看我作甚?” 燕山不疾不徐地喝着汤,问道。 白落寒规规矩矩地回答:“师尊命我安顿好您,今晚的饭菜可还可口?” 满意地捋了捋胡子,燕山放下了汤匙,走到床榻前对着白落寒挥了挥手:“旅途劳顿,我要休息了,辛苦白姑娘。” 白落寒微微福身,将桌上的碗筷都捡了下去,细心地替燕山关好了门。 燕山望着门口。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八十一章:饥不择食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 白落寒站在门外。 看着燕山的房间。 祸斗,闻鹰涧,静庭司,一个覆盖了两个超级势力的铁幕正在缓缓落下。 山雨欲来。 有时候也是风平浪静。 方杨在后面遥遥追着,恪海的身影就在视线是尽头闪烁。 他没有着急叫住恪海。 反正有自己在旁边看着,就算是真遇到的祸斗本体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是恪海心中的这口浊气是必须要出的。 斩首大刀开路。 恪海面前的灌木仿佛不存在。 方杨在恪海周围感知到了数股凶戾的气息。正是之前为祸栖云峰下村落的黑色恶犬。 可这次出现的几只明显要比村落中的那些强悍的多。 看来祸斗本体的修为在不断恢复。 得尽快处理掉它。 方杨从不习惯只给自己留一条路,因此对付祸斗,无论是直接用“一力降十会”进行收服,还是用“临阵磨枪”硬碰硬,再者就是燕山和他带来的闻鹰涧法器流离羽。 把握都足够。 “一力降十会”是好处最大的,却也是需要承担最多风险的。 祸斗是一个很好的助力,同时又是一个极不稳定的因素,更是可能会反噬方杨自身。 “临阵磨枪”是必胜的选择,却也是方杨最不想用的方案。 在见识到这个系统外挂的威力后,每一张“临阵磨枪”现在都是他的底牌。 能省则省。 闻鹰涧的外援是方杨的最终答卷。 至于结果如何还无从得知,但是破镜八阶的燕山叠加上天阶法器流离羽,一个刚刚苏醒的祸斗还是在可控范围内。 恪海喘息着。 拄着斩首大刀立于原地。 周围四五只黑色巨犬已经缓缓逼近过来。 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恪海。 露出獠牙。 他的真气消耗了不少,此时再面对几只更加凶悍的敌人,他明显有些后力不济。 方杨仍是安静地看着。 并没有立刻出手的打算。 恪海自己凭实力找的事情,自己去解决。 解决不了了他再解决。 那把原属于破镜强者的斩首大刀在恪海手中是越来越得心应手。 刀风凌厉,即使不能一击毙命,却也足以给那些张嘴的畜生留下些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北风起……白草惊!” 恪海将刀抡圆,一圈锋锐至极的气流瞬间席卷了四周。 水纹在半空中荡漾。 每一次排击在黑犬身上都会划出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 黑犬被激怒的吼声。 响彻这片遥远的山林。 它们是没有自主思想的畜生,只懂得在祸斗的支配下一次又一次地发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进攻。 哪怕恪海的刀斩下了它们的头颅。 哪怕四肢被砍断。 哪怕尖利的獠牙被生生咯掉。 都不会萌生退意,它们比之前还要疯狂。 一只黑犬破开了斩首大刀的防线,咬住了恪海的肩膀。 霎那间血流如注。 而所有黑犬也被血腥气刺激得更为狂躁。 恪海咬着牙,一掌将身上挂着的黑犬击落,又挥指封住了伤口附近的血脉。 红眼的恶犬在迫近。 在恪海身前身后都是。 他没有退路,亦没有前进的方向。 很快另一只黑犬就再次扑了过来。 随之而来的是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 前世的方杨没有见过狂犬病,但眼前这一幕怎么形容都不为过。 恪海就像是孤立无援的一叶扁舟。 黑犬攻击的浪潮便是起伏的大海。 风起长林! 由斩首大刀发起的风起长林无疑是更加迅捷。那气旋长了眼般直奔黑犬们的要害而去。 又是一片雪花迸溅。 恪海拖刀疾行,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搏一条突围的路线。 那些黑犬确实是被风起长林止住了攻势,可黑光一闪,恪海只觉得胸前是钻心的疼痛。 低头看去。 衣衫被抓烂,四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从心窝眼神到腰后。 涌出的鲜血顿时染湿了他的身躯。 罪魁祸首是一只看上去比所有恶犬都要大的纯黑色巨犬。 脚掌几乎和人手大小相仿。 他并不狂吠,也不口喷白沫,就只是盯着眼前的恪海。 看得恪海心中发毛。 这便是祸斗吗? 方杨微微皱起眉头。 如果是的话那这条传说中的凶物未免也太请以实物为准了一点儿。 不对。 肯定不是祸斗本体。 这条巨犬应该是黑犬的首领,是和祸斗最相似的那一条。 它的双眼是白色的,没有眼瞳,就像是一个失明的人,和他漆黑的毛发形成了极鲜明的对比。 方杨不能继续蛰伏下去。 再不动恪海可就真要被销号了。 巽字诀运转,几乎是转眼间。 一道裹挟着狂风的身影就推开了那些匍匐着的黑犬,将恪海整个带走。 眼见着斩首大刀在一摇一晃。 当然是方杨。 恪海一脸懵逼地看着身下正背着自己的师尊,手里拎着的刀差点儿没掉下去。 “师……师尊?” “闭嘴。”方杨没好气地喝道,如果不是在这么紧要的关头,他真想把恪海薅下来,来一顿盐水鞭笞。 恪海乖乖地闭上了口,果真没有在说话。 巨犬领衔,那些黑犬在后面疯狂地追着前面的方杨和恪海。 巽字诀确实很快,只是背上多了一个恪海严重影响了方杨的发挥,所以慢慢的,他们二人和黑犬之间的距离就慢慢缩小起来。 方杨还不忘记向身后的忠实狗仔们拍出天不见怜,可惜在灵活的躲闪下收效见微。 “玛德,你小子就会给本座惹祸。”方杨背着脱力的恪海,停都不敢停,飞速地原路返回想要返回沽酒宗的地界。 一声呼啸。 之间黑光从身边瞬间闪过。 紧接着就是四掌落地的声音,那只黑色巨犬的头儿赫然挡住了方杨的去路。 它依旧是不声不响。 却像是一只纯黑的幽灵,悄无声息地便能取人性命。 方杨稍稍感知了一下它的修为。 大概相当于修士中的破镜初期。 难怪恪海没有还手之力。 巨犬低垂眼角,似乎一直在观察着方杨的表情。 它在。 方杨的心理! 现在连凶物都这么聪慧了吗? 看它那心思缜密劲,方杨登时对琉璃所说的祸斗智商不高这句话产生了怀疑。 它明明很尖嘛。 只是很可惜。 破镜初期方杨还不放在眼里。 但凡它要是修为稍稍高上那么一丢丢,他都嚣张不起来。 可谁让自己破镜三阶。 世界就是特么的如此奇妙。 巨犬感受着方杨身上的气息,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恪海才元婴八阶,现在又跳出来一个破镜三阶。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事态逐渐脱离控制。 就在巨犬犹豫着要不要撤退的时候。 后面紧随而来的黑犬中的不知道哪一只,一口咬在了恪海的屁股上。 恪海的表情瞬间凝固。 自方杨身上散发出的气流立刻将黑犬震退。 来而不往,非礼也。 既然你们先下了口。 方杨嘿嘿一笑,手中乾字诀天不见怜就已在掌握之中。连续拍出数十掌,不客气地全都招呼向那个巨犬头头。 晃神间,先前的几道掌印已然打在了巨犬的胸膛之上,巨犬吃痛,这才堪堪反应过来把剩下全部的天不见怜挡下。 “本座有那么好看吗?” 方杨冷哼一声。 如果乾字诀的杀招就这么被接了下来,那未免也太过于掉价。 尽管天不见怜没有全部击中,可当它的前爪分开之时,前臂和胸膛也都是蒙上了一片焦黑。 方杨甚至闻到了焦糊的味道。 巨犬的牙齿在摩擦着,很显然方杨彻底激怒了它。 智商被野性压了回去。 就算知道方杨不是恪海,不好对付。但它仍 还是夯起小山一样的身躯,径直朝着方杨撞了过来。 就在等这一刻。 方杨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 抬手一缕金光射进了巨犬的眼睛。 乾字诀,不见天日。 就是当初温玉牙在祭礼上用以阴白落寒的那一式。 巨犬没防备间便中了招。 抓住这个机会,方杨再次逼退身后的黑犬。 背着恪海迅速消失。 这一次,恶犬没能追上他们。 “你可真是会给我制造惊喜啊。”方杨啐了一声,他身后的恪海一直在低着头,并没有言语。 “都不准备为自己解释解释吗?” 空气里还是沉默。 “算了算了……山自个爬去!”方杨摆摆手,毫不客气地像卸货一样把恪海丢在地上,背着手慢慢朝山上走去。 “师尊!” 恪海在身后叫住了他。 方杨停下了脚步。 “你会杀死祸斗的,对吗?”恪海的声音里带着恳求。 “我不杀,难道你来杀吗?”方杨继续抬脚向上走着,“你想要的洗心革面,可不止是无谓的冲动。” …… 多肉的房间里。 卿九正坐在桌子旁摆弄着茶具,小刺猬坐在床沿上一言不发。 “喂,你就不会吱一声吗?” 皱眉看着沉默寡言的多肉,平日里和方杨拌嘴拌习惯的她忽然失去了一个叽叽喳喳的环境。 心情难免郁结起来。 “吱……”多肉张了张嘴,只挤出了一个字。 卿九抱着臂,有些嫌弃地看着多肉。 “真不知道老白究竟是怎么看上你的。” “老白?”多肉眨眨眼,“老白是谁?” “就接你回来的那大叔。”卿九撇撇嘴说道。 “哦。” 房间再一次安静下来。 白落寒站在房间外,安静地听着自家妹妹和多肉之间的对话。自家师尊再一次带回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 卫索那件事已经很不靠谱了,如今又多出了个看上去就冒着憨气的多肉,白落寒只觉得自己的头有点疼。 这个家伙究竟能不能做到自己想要做的事? 这是白落寒第n次后悔跟着方杨混。 每个人身上都是有故事的。 若仁,若智,卫索,多肉甚至包括于自己,都是身上有故事的。 未知的故事是危险的。 因为里面很可能就藏着万劫不复。 交杂在一起的故事更危险。 就像是无法梳理得清的筋脉,牵一发而动全身。 “你站在这儿做什么?” 就在白落寒闭着眼认真听的时候,方杨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转身就见方杨站在她身后。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 “见过师尊。”白落寒匆匆行礼后便欲离开,然而方杨却被方杨叫住。 “和我来。” 说着,他推开了房间的门,里面卿九和多肉四只小眼睛齐齐地看向方杨和白落寒。 “师尊。”多肉站起身施礼,卿九老大不愿意的也跟着拱了拱手。 “落寒,想问什么就问吧。” 方杨走到桌子旁稳稳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一饮而尽。 “师尊不辞辛苦亲自前往地宗,为何……”白落寒的目光落在了多肉身上。 “因为闻鹰涧不欢迎她,而我欢迎。” “还有吗?”方杨和颜悦色。 “我……”白落寒似乎有些纠结。 “是和祸斗有关吗?” 方杨眼微眯,摇摇头:“和祸斗有关的只有燕山长老和天阶法器,多肉是本座心血来潮带回来的。” 闻言,白落寒不禁腹谤。 天天心血来潮。 “没错,就是心血来潮。”方杨似乎猜到了白落寒心中所想,不由自主地直了直腰板。 不心血来潮。 哪来的“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哪来的“侠客行”? 哪来的沽酒未来? …… 多肉本体是刺猬,这一点白落寒早已看了出来。可她思来想去还是想不明白师尊为什么连妖修也收。 是饥不择食了吗? 听说来自北方的白仙法力无边,是无数家庭的某种意义上虔诚的信仰,可多肉怎么看怎么都不想是聪慧的样子。 “沽酒需要新鲜血液。” 方杨轻声说道,似是对着白落寒,也似是对着自己。 旋即起身走到多肉面前。 “我相信你在以后会有很多话告诉我。”他蹲了下去,“而从现在开始,你就住在这里,放心,许给你的承诺我不会食言。” 多肉犹豫着点了点头。 “关于她的事我之后会给你们好好解释,但是眼下最要紧的问题还是祸斗。”方杨起身转向白落寒,“这几日的风平浪静很不正常,方才山下便全是它的徒子徒孙。” 他冷笑两声:“无论是谁设下了这个陷阱,沽酒宗都不会栽在这个上面。” 白落寒颔首,表示自己明白。 “祸斗正在积蓄力量,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卷土重来,我之前听过它的光辉事迹。” 那现在该证明在几百年后…… 它还是个弟弟。 第八十二章:老狐狸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 方杨有预感。 真正的祸斗就要现身了。 自从被方杨拎回来,恪海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内。斩首大刀斜插在门前,也无人敢将它拔出。 这还是住隔壁的卫索来传的话。 所以在离开多肉的房间后,方杨就去了恪海的院子。 刚一进门便看到明晃晃的斩首大刀。 方杨也没有动它,从旁边绕了过去,直接推开恪海房间的门。 房间被没有点灯,恪海一个人孤独地坐在黑暗里,方杨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和本座说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心照不宣地也没有燃起油灯,方杨在桌边缓缓坐下,闭目养神。 “师尊指的是什么?” 恪海的声音有些沙哑。 “本座好像没有让任何弟子私自下山去追查凶兽的下落。” “是弟子自作主张。” 方杨轻轻一笑:“修道之人,要是连最基本的心平气和都无法做到,又该怎么去追逐那重圆之境?” “可是师尊……”恪海猛然转头看向方杨,“您应该理解我的。” 方杨没有否认。 “那你觉得本座应该亲自出手擒住祸斗,然后给那些无辜惨死的村民们殉葬,顺便告慰你身上的亡灵?” 恪海张了张嘴。 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收起那些无用的悲悯。”方杨摇摇头,“本座现在只能给你一个承诺。” “祸斗的头颅,让你亲自割下。” 略显惊愕地抬起头,恪海看着昏暗中身影模糊的方杨。 后者已经点起了油灯。 橘黄的暖光瞬间照亮了一方小室。 在方杨的眼睛里,恪海看到了安心。 “去吧你的刀拿回来,那是本座交给你的。” …… 一夜安好。 这可能是最后一抹安详的月光。 第二天系统的提示音再次传来。 回到沽酒宗,一切都仿佛回到了正轨。 看时间古城那边若仁应该已经打探到了一些不肖阁的情况。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消息传回来。 方杨穿戴整齐,推开房门。 修炼大殿中,白落寒带着一众师兄师弟正在打坐修行。 见到方杨走出。 白落寒转过身来施了一礼。 简单扫了一眼,卫索,多肉都在,最里面的角落中,他看到了恪海。 斩首大刀放在一旁,尽管眉间仍然微皱,却是没了昨晚的颓唐。 自己的这群弟子可真是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方杨无奈地叹息着。 就和操碎了心的老班一样,不仅要注意学业,还得随时注意心理健康。 示意白落寒起身,方杨走到主位上坐下。 护山大阵这些日子又修复了一些,虽说不及完全状态那般坚固,也比刚来之时要强的太多。 祸斗的实力相对于大多数弟子那都是无可抵挡。 即使是修为较高的白落寒和多肉,在破镜高阶的祸斗面前也不值一提。 这场战斗方杨无疑是只能亲自上阵,再加上燕山。 两人足以。 一声碎金裂石的吼叫从遥远的山下响起。殿中修为较低的弟子无不是瑟瑟发抖。 方杨面色凝重。 燕山的身影也出现在大殿内。 “是它吗?” 思索片刻,燕山点点头:“这次来的是那祸斗本体。” 听到燕山准确的回复后,就连白落寒也变了脸色。 所有人都知道祸斗会卷土重来。 但是当祸斗真就到了山下之时,心中的惊惧还是在所难免。 “落寒,带着师兄弟后山思过崖回避!” 说话间方杨已然冲了出去,燕山跟在后面,两位破镜强者身上光芒大湛。 白落寒也没有犹豫,招呼着所有人起身,就去往后山。 思过崖是沽酒宗最深处,呆在那里是眼前最好的选择。 掠出沽酒宗的宗门,方杨远远就看到一只伸长逾十米的黑色巨犬正朝着栖云峰慢慢走来。 没迈出一步,都是天地震撼。 祸斗现世,不仅琉璃会有感觉,别山月那边一定也有。 之所以各方势力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按兵不动,无非是迫于静庭司的威势,还有便是在观望。 出手的人肯定有。 但是绝对不是自己。 这是几乎九成的观望者的想法。 别山月也不例外。 早在祸斗为祸村落、方杨向闻鹰涧寻求帮助之时,别山月那边就已经收到了信息。 琉璃肯定会遣人帮忙。 无论是当年的缘由还是出于被救的回礼,这个帮忙的人都会是地宗。 那么其他势力自然只要暂时做壁上观就好。 围着栖云峰,方圆几十里已有了不同宗派的修士队伍。 燕山和方杨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屑。 所谓的名门正派,嘲讽妖修,对破落的沽酒宗落井下石,不过都是些鼠辈。 土鸡瓦犬耳! 方杨抢先一步,祸斗也看到了他。 仰起头张开血盆大口,一团黑色的火焰吐息就朝着方杨迎面而来。 无意躲避,方杨望着飞速接近的火焰吐息,霎那间几十掌拍出每一掌打在吐息上都如同石沉大海,似乎泛不起波澜。 可燕山看到了那团吐息在不断弱化,等到了方杨眼前,他仅仅立掌为刀,轻而易举地把吐息挡下。 脸不白气不喘,仿佛那几十掌所消耗的真气对于方杨来说就是不痛不痒一般。 燕山不由得心中感叹。 后生可畏。 祸斗的那团吐息虽说没有全力以赴,但是也不是寻常破镜三阶的修士可以接下的。 毕竟这里面相差的可是不少于五阶的差距。 当要守护的不止自己一人时,人往往会迸发出巨大的能量。 这……或许就是一宗之主的意义。 燕山有点红了眼眶,敢为了自己的家而拼命,这样的人永远值得敬重,哪怕在自己面前方杨只是小辈。 但是高度上,他可和琉璃长老没差。 方杨不知道燕山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只知道要是被祸斗偷了他在异界这唯一的家,那可真就是本儿都输个底儿吊。 他可不想这样。 祸斗眼见着吐息没有奈何得了方杨,后退一蹬,庞大却灵活的身躯凌空扑向了方杨。 这一人一狗之间的对比无比鲜明。 远处看戏的天宗长老都不由得吸了几口凉气。 论资排辈,他们都是方杨爷爷辈的,论修为也要远在方杨之上。 但是还真没多少人敢照着祸斗的面硬撼。 那可是曾经屠戮天下的凶物。 虎落平阳也欺不得! “燕长老!”方杨毕竟不是神人,祸斗的那一口獠牙可不是他这肉体凡胎扛得住的。 当下回头对着燕山疾呼一声。 燕山也心领神会,操起流离羽便结下法印。 就在祸斗即将咬下的瞬间,一面宽阔的火壁突兀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那祸斗规避不及,整个身躯都嵌了上去。 流离羽火属,祸斗也是火属。 单看属性流离羽的优势并不大。 但是厚重的火墙却稳稳当当地护住了方杨。 燕山收势,祸斗略一挣扎。 火壁也应声而碎,浑身上下缠绕着着黑色火焰的巨犬目露凶光,死死地盯住方杨和燕山。 趁着这个机会,燕山赶到方杨身侧。 他的修为和祸斗几乎持平,两人叠加在一起的气息暂时勉强盖过了祸斗。 但是别忘了祸斗可是来自远古的刽子手,即便以燕山悠久的寿命,在祸斗面前都只是小数字。 震天的吼声再次响彻云霄。 方杨不得不将听力封起。 燕山那边已是冲天飞跃,在弧顶展翅化作本体。 一只金瞳灰燕拍着双翼,浮在空中,爪子上抓着流离羽。 妖修的实力巅峰在于化为本体。 灰燕鸣叫一声,朝着祸斗俯冲而下,在空气中不断穿出音爆。 祸斗抬头又是吐息。 被灰燕轻松躲过。 而流离羽所发出的火焰每次都能在最恰当地时机打在祸斗的身上。 方杨也没有闲着。 巽字诀踏起,步伐转瞬间变得飘忽必定。 和庞大的祸斗相比,他和燕山还是要灵活太多。 乾字诀,不见天日与天不见怜齐发。 一道光直插祸斗的双眼。 另起的无数天不见怜掌印祭出。 毫无保留地如同流星雨一样疯狂砸向祸斗。 不见天日自然是没有准确命中,但还是很好地分离了祸斗的注意力,一时间流离羽的火光和天不见怜都打在祸斗庞大的躯体上。 身躯大,目标也大。 祸斗暂时拿方杨和燕山没有办法,一声利啸,只见山下的丛林中无数黑光涌动。 是那些黑犬! 它们近乎魔怔般冲向沽酒宗。 竟然是打算直接抄家吗? 如果是原来的沽酒宗,祸斗的计划说不定就成功了。 但如今的沽酒有白落寒坐镇,还有修为稍逊于她的多肉从旁协助。 这些黑犬想要肆无忌惮还是差了点火候。 空中的燕山暂停了流离羽的攻击。 巨大的气旋开始在空中凝结,沿着气旋,火焰飞速成型,一道威势逼人的火旋风已然被他抛了出去。 方杨同时结印。 祸斗身下的土地轰隆隆地震动,几道石柱拔地而起,把他的身体给牢牢控制住。 火旋风转瞬即到! “轰”的一声。 祸斗的躯体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石柱很好地限制住了它的行动,火旋风也没有给它更多反应的余地。 两相交织。 伤害最大化。 它愤怒地嘶吼着,片刻间破开石柱,从漫天的火光中窜出,除了更狼狈一些之外,身上居然没有受到更多的伤害。 这就是肉坦吗? 方杨略有些无奈地和燕山对视了一眼。 燕山黑色的小眼睛里透着利芒。 祸斗不愧是祸斗,即使是两位破镜期强者联手都没能在它身上占到太多的便宜。 在那双大到夸张的瞳孔里,方杨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伸手擎天,空中瞬间是乌云密布,云层间隐隐有雷声响起,闪电划过。 震字诀。 降乌之势,雷霆万钧。 方杨只会着无尽的雷霆,一道一道地狠狠劈向地面上不断咆哮着的祸斗。 雷乃是天地浩然之气。 对于邪祟凶物有着天克之理。 祸斗自然也不能例外,火旋风它没有躲闪,可当着粗如婴儿手臂般的雷霆打下时,它还是不由自主地进行了规避。 方杨眼神一动。 看来这祸斗畏雷。 可雷霆万钧也是破坏力极强的杀招,所覆盖的范围更是不分敌我,全部轰击。 燕山与雷霆保持着距离,即使他并非邪物,却也是妖修,妖类对雷和闪电有着天然的畏惧。 趁着祸斗应接不暇间。 方杨双手结印将它四周的土地升起,形成洼状,接上坎字诀,奔腾不止的水流倾泻而下,将土洼迅速注满。 水助雷威,把祸斗电得是外焦里嫩。 终于,乌云散去,雷霆万钧消失。 燕山在下一刻便如同一支箭,转眼杀到祸斗面前。 再次带起火势。 祸斗庞大的身躯将方杨筑起的土洼撞碎,张口朝着燕山咬去。 燕山一拧身。 闻鹰涧功法,大道通天。 一束光瀑,从燕山起升至上不可见,光瀑把祸斗硬生生地挤开,几息过后,又转而落下。 刚刚起身的祸斗再次被打个正着。 抓住这个机会。 兑字诀,画地为泽。 祸斗的四肢瞬间下陷,方才还是坚实的地面,霎时间变成了泥泞的沼泽。 沼泽吃软不吃硬。 任由祸斗在其中挣扎,却是越陷越深。 燕山回旋过来,流离羽发动,三千火箭洋洋洒洒照着祸斗的头落下。 甚至将森林燃起。 就在火海的中央,一个庞大的身躯在疯狂骚动。 燕山看了一眼方杨。 就在他们都以为有戏之时。 又是一声震天怒吼,祸斗挣开泥沼,把躲闪不及的燕山一口咬住。 “我日!” 方杨不禁爆了一句粗口。 所幸燕山也不是任由祸斗胡作非为之辈,咬合的牙齿间光芒越来越耀眼,祸斗终究还是没能咬住。 一道流光闪出,燕山夺路而逃。 为了从祸斗的钳制里脱身,燕山也消耗了不少真气。就只在外围来回翱翔着,并没有着急再次攻上前去。 老狐狸。 方杨无奈地摇摇头。 燕山这是想让自己当一把先锋。 那就试试吧。 祸斗冲着方杨开始狂奔,于是方杨踏着巽字诀也对着相冲。 他怒喝一声。 眼中迸发出精芒。 眨眼间天不见怜数十道,紧跟着震字诀再次运转。 祸斗挡下了天不见怜,却在一束束平地惊雷前不得不强行刹住。 惹起漫天尘土。 第八十三章:手起刀落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而就在尘土中,方杨赫然冲出,直插向祸斗的双眼! 祸斗惊愕片刻,目光愈加凶狠。 张开口,又是火焰吐息。 方杨依旧是不躲避,冲开吐息,昂扬起战意,燕山化作的灰燕在尖利地鸣叫着。 …… 若仁在古城里漫无目的地行走。 不肖阁主,那位锦衣少年告诉了他很多他无法理解的东西。 他也只能等回到沽酒宗后向方杨一一禀明。 锦衣少年待他不薄,不禁没有为难他,还安排他住下,并在临走前好酒好肉摆了一桌丰盛佳肴。 若仁吃的差点就出不来。 但是锦衣少年为何要对自己说这些话? 换言之不肖阁是被雇佣的,可他为什么还要出卖雇主? 即使不知道雇主到底来自哪里,锦衣少年还是将之前的所有计划和盘托出。 是谈崩了吗? 还是不肖阁想在其中赚取渔翁之利? 锦衣少年打得什么算盘他想不明白,可说到底不肖阁是绝不会吃亏的 若仁越想越胆战心惊。 像是祭礼前在去朝闻道的路上截杀。 像是祭礼上,那温玉牙使用暗算天宗的傀儡吕樵。 像是午夜潜入沽酒宗,先后劫掠了白落寒和卿九…… 这一切的一切,都只让若仁产生了一个感觉。 脑阔疼。 算了算了,这些事就留给师尊去头疼吧。 “您出来啦!”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 若仁闻声看去,就见之前那个摆摊的女修朝他使劲招着手。 再怎么说也是人家给指了路,无奈,若仁只好凑了过去。 “我就知道您非是寻常之辈……”女修一脸娇羞地看着若仁,“是不是办完事啦……” 尴尬地点着头,若仁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您来看看我的货,这两日我又特地去新上了一批,价格公道,包您满意!”女修拽着若仁的衣袖,就把他扯到自己的摊位前。 “您看这霸王弓!”女修拿起了一把黑木弓,将手搭在弦上稍微拉了拉,“绝对够劲!” 若仁直勾勾地盯着摊位,并不看她手上的霸王弓。 女修放下霸王弓,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 在差不多的位置拎起了一条不起眼的项链。 眼珠转了转。 “您可是看上了这款新法器?” 若仁一怔:“这是法器?” 女修顿时喜笑颜开:“这就是法器,储物法器。虽然品阶低了点儿,能装地东西不多,但您想想又有那位佳人愿意佩戴着那么丑陋的高阶项链……” 她夸张地比划着。 “而我这款就不一样了……又经济又实惠,您买一条回去,您的伴侣一定很满意!” 不知为何若仁的脑中无缘无故地浮起了白落寒的形象。 一咬牙:“我买了,多少斤?” 半刻钟后,若仁愁眉苦脸地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没想到这条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项链居然会这么贵。 足足花了他十几金。 心疼死哟。 那个女修肯定是个骗子,绝对是! 包没了,那十几金是他从鞋垫里翻出的最后老本。 本来他都忘记自己还藏了这么一手的。 可是看看手中的项链,买都买了他也不舍得丢掉,只得小心翼翼地收进怀中。 然后长长地叹息一声。 诶? 前面那个身影看上去好眼熟。 是楼外楼! 若仁瞬间来了精神,朝着那道熟悉的人影追了过去。 他不敢叫喊。 生怕被对方发觉后逃之夭夭。 “年轻人,你又来啦……” 卖包子的老头对着擦着他摊位跑过的若仁唤了一声,然而若仁只是风风火火地跑过去,丝毫没有注意到。 “哎,现在的孩子啊……”老头摇摇头,继续擦着案板。 好不容易追到那个熟悉的背影,若仁并没有贸然行动,他跟了好一阵,这样确定那人就是带他进来的楼外楼。 于是在走到稍僻静的角落时,若仁突然出手把楼外楼拽住,朝着无人处拉了过去。 楼外楼突然被挟持,刚想反抗,转头见是若仁,竟然微微一笑,乖乖地随着他去了。 “我问你,你究竟能不能把我带出古城?” 若仁把楼外楼按在墙上,全然忘记了对方的修为比自己高。 楼外楼摊摊手:“我也没说自己不能啊?我不是说嘛,等你办完自己的事之后,就去咱们进来的位置,我自然会带你出去。” “是你自己不信我,怪我咯?” 看着楼外楼那一副欠揍的表情,若仁却只能咽下一口气。 因为楼外楼说的没错。 “那你还我的包裹?”若仁旋即想起了什么,再一次抓紧了楼外楼的衣领。 这回楼外楼脸上流露出来的是疑惑的表情。 “我什么时候偷你的包了?” “在和你道别之后我的包裹就不见了,当时只有你我二人,不是你还会是谁?” 若仁瞪着眼,死死地盯着楼外楼。 “你自己看不住,反过来污蔑我?”楼外楼嗤笑一声,把若仁的手打落,“没有本事就不要来古城。” “你早该知道这一点的。” 若仁沉默了。 是啊。 就算是楼外楼偷的又如何? 他的修为比楼外楼低,而在古城他又是个不光彩的偷渡者。 没有人会帮他出头。 “是我冲动了。”若仁深呼吸着,“那现在你可以把我带出古城了吗?” 楼外楼斜睨了若仁一眼。 “想走了?” 若仁点点头。 “包不要了?”楼外楼再问。 若仁还是点点头。 “你倒是果断。”楼外楼笑了笑,把若仁推出僻静处,“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会把你带出古城,这点你放心,我楼外楼做事向来说一不二。” 蔫头耷脑地跟在楼外楼身后,若仁也说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个啥心情。 回到栖云峰,师尊应该会给自己补偿的吧…… 嗯,一定会。 这样想着,若仁不由得抬起头,加快了步伐。 现在离开古城才是最紧要。 其他的等回到沽酒宗之后再说。 谁都没有看清楚方杨做了什么。 就在他穿过扬起的尘土,杀向祸斗之后。 祸斗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之前燕山和方杨联手的那么多攻击都无法被伤到的方杨,居然在方杨这一次的冲刺下落败了? 燕山在半空中盘旋着,想要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没错。 方杨正踏在祸斗那颗硕大的头颅之上。 胸膛微微起伏着。 而祸斗眼见着已然是不得活,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或许除了方杨之外,没有人清楚。 燕山重新幻化为人,落于地面之上,朝着方杨走去。 在二人感知中远远围着栖云峰的众多名门正派已经悄悄撤走了大半。 这件事太过于诡异,任谁都没有料到会是以这样的结局收尾。 几百年前曾经叱咤风云,在阆中仙域横行霸道的凶物,只有重圆巅峰的白月山能降服的祸斗。 再次在白家门前折戟沉沙。 这……或许就是宿命吧。 包括朝闻道都已然撤退,来无影去无踪,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人宗静庭司压根没有现身。 其实方杨现在也有些怀疑这一切都是静庭司在背后搞的鬼。 祸斗是被封印在沽酒宗范围不错,可是白月山所设下的封印几乎是牢不可破,除非是对这件事极其了解的人。 方杨自己根本就不可能。 祖父白扶朝也已经去世,那么唯一能和过去那件事产生联系的白家人或者说前白家人。 算来算去唯有一个。 静庭司铁衣娘娘。 温玉牙! “白宗主……这……”燕山看了看祸斗的情况,确实是奄奄一息。 可方杨才仅仅是破镜三阶啊! 他是怎么做到一击干掉破镜高阶的祸斗的? 即使之前算上他,那攻击也显得有些不痛不痒。祸斗皮糙肉厚,哪里是如此轻松就能制服的? 太不可思议了。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方杨的身上究竟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燕山不由得想起了琉璃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琉璃长老不顾一切也要帮助沽酒宗,帮助方杨,绝对不是出于几百年前的恩惠。 白月山早已仙逝,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燕山自问以自己对琉璃长老的了解,后者绝对不像是能为了几百年前的恩惠而豪赌的人。 方杨求到了闻鹰涧。 琉璃长老居然毫不犹疑地就让自己带着闻鹰涧的天阶法器流离羽,帮助方杨对付祸斗。 可是这是为什么? 方杨能给闻鹰涧带来什么变化? 现在地宗不仅仅夹在朝闻道和静庭司之间,更是夹在天下人族修士之间。 妖修本就是逆天行事,修道之妖更是一向为人类所不容。 难道琉璃长老真的认为这小子和那些所谓的名门修士不同吗? “祸斗还没死。”方杨摇摇头。 没有人知道他方才究竟是冒了多大的风险。 他的确将祸斗打成了重伤,却也只是万分之一的机会,就是这万分之一的机会,他抓住了,所以祸斗没命了。 祸斗畏惧雷电。 八卦字诀里恰好有以雷电延展而成的招式,可以说震字诀的里的每一式杀招对于祸斗来讲都有着伤害加成。 方杨利用的恰好是这一点。 之前所有的攻击几乎都是佯攻,包括乾字诀的那些,天不见怜和不见天日,还有艮字诀,甚至是燕山用流离羽发动的术法。 这些方杨都有计算在内。 一切的一切,全是为了后来的雷霆一击埋下基础。 由于对雷的天然畏惧,祸斗不得不调动全部的精力与灵力去应付方杨层出不穷的震字诀功法。 反而对于那些火属性的功法相对来讲忽视了一些。 方杨是用震字诀重创的祸斗吗? 当然不是。 那些震字诀的杀招在祸斗的潜心应对下,基本上没有造成太多实质上的伤害。 飞翔于空中的燕山和流离羽更是分散了祸斗本就不多的注意力。 琉璃曾经说过,祸斗的灵智并不高,你能指望一个几岁的小孩子,在防范一件事的同时,还能注意到另外其他地方的细节和细微变化吗? 这绝对行不通。 所以答案很简单。 方杨真正用来重创祸斗的那一击,就藏在被掩饰的很好的巽字诀里面。 基本都是用以行动的巽字诀,为数不多的攻击杀招里,有一招很阴险,当然……也好很好用。 巽字诀,其疾如风。 隐藏在愿风载尘里的其疾如风,趁着雷霆涌动间,化为一道道细小的利刃,把祸斗被麻痹的经脉生生切断。 其疾如风是最快的风。 那是祸斗护体罡气无法企及的速度。 就在不经意间,方杨完成了制胜。 他答应过恪海的,祸斗这颗丑陋的头颅,要由他亲手来割下。 面对着燕山的疑问,方杨一言不发。 来自闻鹰涧的眼线,他信不得,将自己的底细和盘托出,绝不可能。 “就是借助了一些巧劲而已,燕长老无需疑惑,借力打力,这祸斗的灵智不高,一身蛮力,就像琉璃长老所说的那样。” “不拿来利用,是在是可惜了……” 方杨微妙地笑笑,轻轻拍了拍燕山的肩膀。 向着沽酒宗内部传声过去。 祸斗本体都已经败了,想必那些分身更是不足为虑。 果不其然,很快就传来了白落寒的回应,那些试图闯入沽酒宗的黑色恶犬,已然被众人尽数斩杀。 身影闪烁间。 恪海就到了方杨的面前。 他看着倒在地上喘息着的祸斗,眼中满是惊愕。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行为有多么可笑。 “我答应你的。” 方杨冲他笑笑。 “斩首大刀带着呢吧……这回,也不枉斩首这个名字了……” 恪海激动地走到祸斗旁边,看着那双硕大的眼睛中越来越微弱的光芒,慢慢抬起了斩首大刀。 这样一个为祸几百年甚至千年的凶物,即将真正被杀死! 这是先祖白月山都未曾做到的事! “白宗主且慢!” 方杨一直在等燕山开这个口,他微笑着转向燕山。 “燕长老还有什么事吗?” “我能否将祸斗带回闻鹰涧?”燕山迟疑着,终究还是如此问道。 呵。 就知会这样。 方杨装出了一脸的茫然之色。 “燕长老这句话我怎么没听懂?” 看着方杨佯装不懂的表情,燕山真想狠狠地来上一刮子。 可是他不能。 甚至是只能和颜悦色地说话。 “琉璃长老见到祸斗之后一定会很高兴的。” 方杨挠了挠头:“可是我好像并没有和琉璃长老达成这样的协议啊?琉璃长老也没说过他想要祸斗。” 把手背到身后朝着恪海使劲地示意。 恪海顿时心领神会。 手起刀落。 第八十四章:风骨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 方杨装出了一脸的茫然之色。 “燕长老这句话我怎么没听懂?” 看着方杨佯装不懂的表情,燕山真想狠狠地来上一刮子。 可是他不能。 甚至是只能和颜悦色地说话。 “琉璃长老见到祸斗之后一定会很高兴的。” 方杨挠了挠头:“可是我好像并没有和琉璃长老达成这样的协议啊?琉璃长老也没说过他想要祸斗。” 把手背到身后朝着恪海使劲地示意。 恪海顿时心领神会。 手起刀落。 哈撒给! 祸斗那颗丑陋的大脑袋就圆滚滚地落了地。 燕山:…… 这是摆明了根本没打算商量啊? 想到这儿,就算他脾气再怎么好,琉璃再怎么交代过,面上也不由得浮起了一丝怒气。 “白掌门此举有失妥当。” 方杨摊摊手:“处理家贼,有什么欠妥的?” 巨凶祸斗什么时候就成了你白家的家贼?燕山气的两眼一黑,险些没直接晕过去。 方才他的消耗也不算小,此时此刻面对能言善辩的方杨,竟然有点有心无力的感觉。 到底是年纪大了。 不中用了…… 哎。 “燕长老有何疑虑?”方杨好死不死地接着说道,“当年我先祖白月山大人亲手将这祸斗封印,而如今它居然再一次逃出来为祸人间,我方杨作为白家后裔,自然是难辞其咎。” “家贼难防啊……燕长老!” 最后一句话,方杨似是有意无意地朝着燕山挑了挑眉。 搞你心态。 你有办法吗? 只见燕山一瞬间就失了稳重:“白掌门这话又是从何讲起?” “害。”方杨走上前去再次拍拍燕山的肩膀,“本是说者无心,燕长老别在意啊……” 嘿。 看来这燕山还真是心里有鬼啊? 方杨不禁在心中嗤笑一声,多少面上的慈眉善目,都是身后的恶语相向,多少表外的忠心耿耿,都是暗地里插向你心窝的刀子。 看了燕山也没躲过这个定律。 就是不知道琉璃究竟知不知晓燕山心里的小九九。 “燕长老应该是累了,我让人打理好了房间,还望燕长老不要嫌弃,在鄙宗休息一日之后再做打算。” 燕山哪里还有这个心情。 急忙摆手道:“我还要回去向琉璃长老复命,白宗主的盛情我心领了……心领了……” 说完他便拱拱手,径直离开。 恪海望着燕山逐渐远去的背影,凑到方杨旁边:“师尊,燕长老这是……” 方杨撇撇嘴:“谁晓得他。” “倒是你。”他转身上下打量着恪海,自从恪海把祸斗的脑袋取下之后,整个人都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精神多了。 “祸斗死了,你是不是也就可以安心修行了?” 恪海腼腆地抓了抓头发:“还是师尊教导的是。” “废话!”方杨二话不说就赏了恪海一个爆栗,“本座可是你的师尊!” “回去叫你的师兄们过来,把这家伙处理一下。” 朝着恪海的屁股没轻没重地踢了一脚,方杨轻声骂道:“没出息的东西。” “好嘞!”恪海喜笑颜开,屁颠屁颠地往山上跑去。 方杨笑着摇摇头。 也跟着上了山。 关于怎么处理祸斗的尸身,方杨暂时还没有想好。 只能在思过崖的冰室,把祸斗的无头尸找个地方安放其中,留作以后处理。到时要是找到了幕后黑手,也不失为一件铁证。 至于那颗被恪海砍下的脑袋,方杨亲手剔光了,架在了沽酒宗的正门顶上。 到了晚上,方杨吩咐下去准备宴席。 这次除了大害,为山下的无辜百姓报了仇,自然是需要庆贺庆贺的。 方杨站在最前面,若义打头,剩下的弟子站成两排,遥遥对着山脚的方向,倾洒了两遍酒。 用来祭奠那些亡去的灵魂。 一轮酒罢,方杨分开众弟子,走到一个手工制的铁架前坐好。 这个铁架是他赶制的,做工略有些粗糙,但是并不妨碍使用。 “知道本座今日要做什么吗?” 弟子们全都配合地摇着头。 “给你们安排一顿东北巴比q……” 简单来说。 嗯,就是烧烤。 这些弟子们哪里见过烧烤,顿时围成一圈参观着方杨的表演。 和动物园里看猴子的观众一样。 只见铁架里的木炭燃烧着,方杨先将一把猪肉串刷好油,然后往架子上一放。 嗞…… 诱人的声音瞬间响起,与此同时一股爆香迸发开来,所有弟子都瞪大了双眼,垂涎三尺。 尼玛。 这是什么神仙师尊? 方杨得意洋洋地笑着。 不断翻动着架子上的肉串。 要是这时候叼上一根烟,再来一瓶啤的,小社会摇一放。 啧啧啧。 真特么舒坦。 可惜这里是阆中仙域,不是方杨的老家大东北。 就连十三香都不齐刷。 只能简单地撒上一些干辣椒面和盐巴。 在众弟子眼巴巴的目光中,方杨将肉串递给了白落寒、卿九,还有新加入的多肉。 在女弟子们接过肉串后,男弟子间羡慕嫉妒恨四起。 可没人敢伸屈。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吃不到了。 与此同时还不忘可怜一波远在古城的大师兄若仁。 方杨偷眼看向白落寒,只见后者正微蹙眉头,看着手里的肉串发呆。 反观卿九和多肉,早已吃的是不亦乐乎。 “老白,真香!” 卿九翘着二郎腿,随意地坐着,嘴就没停过。 嘿嘿嘿。 方杨很没形象地笑着。 他这个人并不是太喜欢吃烧烤,但是却出乎意料地喜欢亲自烤。 就很有感觉。 第二波肉串烤好了,在落盘的一瞬间,立刻被哄抢一空,手慢的甚至连油都没蹭着,只能再可怜兮兮地蹲守着方杨这边。 等吃到嘴里。 一片叫好声。 这些家伙什么时候吃过如此美妙的东西? 那一咬就冒油的肉串,光是想想、看着,都是令人生津。 待到第三波肉串烤完,终于是在场的所有弟子都品尝到了正宗的仙域版东北巴比q。 肉是见底了。 那还有菜。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方杨又烤起了蔬菜卷。 由于条件实在简陋,方杨能用的食材也不多,只能是随意发挥。 快乐的时光。 就这样匆匆而过。 闻鹰涧。 燕山俨然已经回到地宗。 琉璃正在闭关,等到他出关之时,距离燕山回来过去了小半天光阴。 在听到方杨亲手击败了凶物祸斗之后,琉璃并没有流露出太多意外的表情。 相反,他脸上的神色相当微妙。 燕山一时间也搞不清楚琉璃长老究竟是在笑还是别的什么。 “果然没看错这小子。” 恢复人身的琉璃坐在主位上,端着一杯清茶轻轻吹拂着。 “长老的意思是……”燕山有些不理解琉璃的做法。 “燕长老,你觉得闻鹰涧被尊为地宗,真的是因为外面那些人族修士尊重我们吗?” 琉璃没有直接回答燕山的疑问,而是反问了一个问题。 “这……”燕山不由得迟疑了。 确实,闻鹰涧之所以能站在今天这个高度,跨过与朝闻道、静庭司二宗平等对话的门槛,所凭借的永远不是什么可笑的推崇。 而是因为琉璃的修为足够强大。 同时闻鹰涧里也隐藏着众多妖修。 更别说传闻中就栖身在南方大沼里的绝世妖兽。 这些,都是支撑着闻鹰涧走到今天的资本。 但是就算这些砝码,如今也渐渐有了不再牢固的趋势。 沽酒宗前任宗主白扶朝身死。 前宗主夫人温玉牙更是掏空了沽酒宗的家底,转投了静庭司,因此静庭司的实力不断膨胀,野心也随之膨胀。 静庭司掌门柳玄岵长久以来一直在闭关修行,据说是要冲击重圆期的瓶颈。 人宗上下的大小事务都交由重圆一阶修为的铁衣娘娘温玉牙去处理。 这个女人的心思尤为狠辣。 琉璃根本不敢去横加揣测,因为没人知道温玉牙的下一步还会有什么变数,她向来不按常理出牌。 就像这次祭礼,静庭司突然向闻鹰涧发难。 琉璃自己更是被温玉牙借由曼陀之效窃取了真元。 白犬道魂因此大受损伤。 她到底要做什么? 别说琉璃看不懂,就连天下第一人别山月也未必看得懂。 向闻鹰涧宣战无异于是引燃了人族和妖族之间的导火索,但是温玉牙明知道结果是什么,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 她图什么? 每每想到这里,琉璃都是无比的头疼。 他想不清楚,慢慢的也不愿意去想。 “天下人皆知妖与人不同类,所以世人多多少少,对于我们妖修还是有些成见的。” 燕山斟酌片刻,小心地说道。 琉璃莞尔一笑:“燕长老未免太乐观了些,人族之中流传着一句话。” “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说到这儿,琉璃把茶杯重新放回几案上。 “我们妖族,他们可是很想除之而后快的。” “那长老您为何还要帮助方杨,帮助沽酒宗?”燕山问道。 琉璃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双臂放松地搭在腹部:“燕长老不觉得方杨和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像吗?” “处境?”燕山皱了皱眉,“就算方杨是被静庭司排挤,可也不至于像我们一样左右为难啊?” “想对付沽酒宗的难道仅仅只有静庭司一家吗?”琉璃挑挑眉,“你看别山月那个老家伙,他可是时刻惦记着沽酒的东西呢……” 燕山不语,站在原地思索着。 “方杨也深知这一点,所以祸斗这件事他不去找朝闻道,反而是来向我们讨要帮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琉璃站起身,走到洞府外面,将手背起,“沽酒宗的这位小掌门,没那么好欺负。” “长老您是准备要在方杨身上下注吗?” 燕山也走到了他身边。 “下注?”琉璃转头看了燕山一眼,“不不不……” “我们也是弈者呢。” 将眼闭起,琉璃不在说话,他的思绪渐渐回溯到了几百年前。 那个时候,他还不能化成人形。 修为尚浅,只身在这险恶世道中踽踽独行。 彼时和现在还是不同。 那个时候山川还是山川,人间还是人间,远没有如今这副凄凉。 琉璃也不叫琉璃,他只是一个无名无姓的生灵,天生地养。 谛听乃是天狗,上古神兽。 可即便如此,幼年时期的他依旧十分孱弱。 在枯萎的河床上艰难地行走着。 却被几个心存不轨的人族修士给围了起来。 他没有能力反抗不能化为人形的他当然没有太高的战斗力。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逼近,口中还发出狰狞的笑声。 他自己差点儿都要认命。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白月山仙人般的伟岸身形将他挡在身后。 即使是一声不发,可那超凡脱俗的气质,还有身上若隐若现的强大灵力,还是让那几个心怀不轨的人族修士仓皇逃窜。 再者,修士中不识得地仙白月山的还有几位? 重圆十阶,大巅峰! 差一步羽化登仙的人物,被奉为地仙。也是唯一一个被奉作这个称呼的修士。 除了他,没人配得上。 白月山依旧是沉默着,他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身后瑟瑟发抖的琉璃。 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生灵不易,你有天狗之相,也配得上白犬之灵。” 这句话毕,琉璃就感觉到一道暖洋洋的真气在自己身体之中涌动着。 这股真气帮他打通了经脉,甚至是相当于帮他重塑了精神和筋骨。 自那天以后,孱弱的白犬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叱咤妖修一脉的天狗,谛听琉璃。 至于琉璃为何要给自己取名为琉璃,那是因为当时白月山的身上挂着一件琉璃配饰。 那也是一身白衣上唯一的装点。 所以琉璃之名应运而生。 即使是时隔几百年,琉璃始终都无法忘怀当年的那个云淡风轻的白月山。 那种风骨,他几百年了从未在别人身上见到过。 方杨的祖父白扶朝,是他见过最像白月山的人。 只可惜。 只可惜…… 人世间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白扶朝故去了,但他的儿子还在。 希望这小子也能带来一些惊喜吧,毕竟这个纷乱的世道,就要有大变动了。 琉璃收回思绪,深深地凝望着黄昏的天空,目光深邃而又悠远。 穿过时光,仿佛还能看到当年的那个孱弱不堪的白犬,那个衣袂飘飘的仙人…… 第八十五章:筑土如壁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 而若仁这边。 他已然离开了古城,朝着沽酒宗赶回去。 天晚,沿途经过了一个小村落。 后面的路崎岖难行,他不得不在这里落脚。 而这个小村落里唯一的客栈,就在前面不远处。 可当他走到客栈门口时,却眼见着像是店老板娘样子的女人正在朝外赶着客人,似乎是要关门的样子。 若仁顿时着急了。 这人生地不熟的小村子,要是无法住进客栈里,他怕是又得找个地方随便对付一宿。 他绝对不想! 风风火火地挤了过去,若仁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女子背后的店中,有一群彪形大汉衣衫不整地坐在里面。 正嘻嘻哈哈着。 这架势,若仁好像明白客栈里将要发生什么。 雾草。 他这暴脾气。 “抱歉。”门后的女子轻轻道了声,便作势又要关门。 “慢着。”若仁连忙开口说道。 只见他上前两步:“我们是要吃饭住店的,店家这是什么意思?拒不迎客吗?” 也不是他非得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师尊也经常教导他,独自一人在外面千万不要随便惹事生非。 因为你不知道你惹得人是什么来头。 不过也不是若仁头铁,他其实还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化神五阶的修为放在道门里,那绝对是卑微到泥土里,但若是放在尘世,对付对付流氓土匪还是手到擒来的。 再说了,他出这个头,到时候老板娘能不感谢他吗? 本身身上就穷的一批,连住宿费都付不起,那么既然有这个见义勇为的机会,何乐而不为? 看着那些彪型大汉一个个体态虚浮,不像是什么修为高的角色,大概就是一群淬体期的小混混。 他若仁可不是什么呆瓜,该顶的时候还是很顶的,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让师尊亲自见识见识自己的英姿。 女子显然是被若仁的话搞糊涂了。 “小店今天已经打烊了,还望诸位客官……” 若仁冷笑一声:“天色将晚未晚,正是开张之时,月起将明,酌酒饮食应景。大好时光不用,只怕不是打烊,是打劫吧。” 与此同时他看到女子身后那群彪形大汉站起来一部分。 可他没有动,音调也没有发生变化。 “客官您误会了,小店真的是已经客满,要打烊了。” 女子的语气隐隐透着哀求。 若仁已是义愤填膺。 周围的围观群众看着若仁一个人和那些个对手隔空对峙,看戏的居多,尽管刚刚被赶出来的也有他们。 人心啊……人心。 微微摇头,若仁咽了一口口水,其实这么多人一起看着他,他紧张极了。 这是一场个人秀。 不是他打趴这些人,就是这些人把他打趴! 然而无意间瞥了女子一眼,若仁却是一怔,因为在她的眼中,他看到了一抹异色。 不是受害的忧虑。 那是…… 被碍了事的急迫。 针对自己。 并非身后的那伙渣滓。 若仁心中暗道不妙,但是此时此刻也没别的选择,牙一咬心一横,推开门走了进去,他这一进去不打紧,店内大堂里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盯着他,目光不善。 女子不着痕迹地垂下眼帘,避开了众人的目光。 “这位兄弟,你走错地方了吧。”为首的长毛汉子还算客气地说道。 若仁挑挑眉:“是你们先打扰了我。” 长毛怒极反笑:“你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反倒怪起我们?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肯让了?” “让?”长毛笑笑,招呼一声,身后那些彪型大汉顿时为了上来,这场景就算是门外围观的任都是不由得退后一步。 女子则是一动不动,站在门边好像是一根木头。 “看来谈话的结果并不理想。” 若仁咳了一声,体内的真气已然悄悄覆盖了全身。 他是修士,护体罡气保护好了,寻常拳头奈何不得的。 那长毛喊了一声,两个彪型大汉就一左一右夹了过来。 若仁不慌不忙。 这些天的辛苦修行可不是说着玩玩的。 他的艮字诀已然炉火纯青,轻轻招手间,两团石块就把他的双拳包裹的严严实实。 见状那长毛眼睛动了动。 门外的村民大都睁大了眼。 “居然是修士?” “这个小子他是修士……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有淬体期……” “你可别说了,修士入门境界就是淬体期,有没有点常识?” …… 那两名彪形大汉看见若仁双拳包裹着的石块,不由得放慢了写动作。 他们不是修士,就是强壮一点的普通人。 此时面对一个修士,又怎能不升起几分胆怯? “不就是一个修士吗?”长毛破口大骂,“全都给我上!” 他话音刚落,左边的那个彪形大汉就倒飞而出,若仁的一拳狠狠砸在了他的腹部。 在半空里那彪形大汉的脸都疼的变了形。 右边的汉子倒是乖巧,见同伙吃了亏,闪身躲过了若仁的第一拳。 然而他打出去的一拳却生生击在了若仁的石拳上。 登时骨骼被反震力拆了个粉碎。 他疼的是哇哇大叫。 长毛不由得也慌了。 若仁却是得意洋洋,嚣张地挥舞着双拳。 其他的彪型大汉互相望了望,还是一齐向若仁杀来。 这一回他们都变得极小心。 若仁的双石拳威力摆在那里,一旦被打中,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普通人的身体并不像修士那么顽强。 骨断筋折的后果没法承担。 见他们小心翼翼,若仁也懒得多废话,直接冲了过去,石拳挥舞着,尽管有很多下都打在了空处。 可打中的那些拳都是反响极好。 丫的,自己一个干过元婴八阶的修士,沽酒宗的大师兄,还怕了你们这些市井混混不成? 想到这儿,若仁不禁有些飘飘然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大汉瞧准机会,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即使有护体罡气保护,那威力还是让若仁不由自主地歪了一下脑袋。 他生气了。 他真要生气了。 艮字诀火力全开,客栈的地面升起数根土柱,把那些彪形大汉的阵型分割开来。 紧接着。 土柱就开始向中间压缩! 土柱向中间压缩。 把那几名倒霉的彪形大汉死死地困在里面。 艮字诀是和大地相感应的功法,在八卦字诀相辅相成的联合催动下,能发挥出最大的效果。 尽管若仁的修为不高,但是艮字诀在他手中使用出来那也是别有一番威势的。 那几名大汉顿时慌了。 土柱的压缩不断减小着他们之间的空间,试想有几个超大坨的肉体按在一块,会是一种什么感觉。 反正不大理想。 艮字诀,筑土如壁。 其实这一式筑土如壁并非是什么杀招,在艮字诀的众多招式中只能排行垫底。 只是方杨曾经说过,没有不能一击必杀的招式。 只有不能做到一击必杀的人。 就算是简简单单的一次格挡、一次突刺,运用得当那也是要人性命的修罗。 若仁把这句话记得很清楚。 所以一直以来他修炼艮字诀,从来都不是刻意追求那些声势浩大的杀招,而是把他能够掌握的一切都尽量做到最好。 而这,才是修道的真谛。 筑土如壁在移动片刻后就停住了。 若仁不想杀人,他没有那么大的杀心和杀意,他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仅此而已。 长毛不由得也慌了。 他没想到这次居然会踢在这样一块铁板上。 瑟缩着向后退去,看着若仁一步一步慢慢逼近。 “你……你别过来啊……” 若仁微微一笑:“现在知道害怕了?那你在飞扬跋扈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是有忏悔之心的样子?” 长毛有些紧张,话出口都变得磕磕巴巴。 “你别担心,我和你们不一样。”若仁友善地笑笑,拽着长毛的衣袖,一脚将他踹了个趔趄。 “滚蛋!” 与此同时,那包围着彪形大汉们的筑土如壁也纷纷落下,把他们解放出来。 长毛第一个连滚带爬冲了出去,那些大汉们紧随其后。 他们来的时候有多嚣张。 逃跑的时候就有多荒唐。 知道若仁看不见长毛的影子了,长毛的最后一句话才堪堪传了过来。 “小兔崽子,你给老子等着!” 呵。 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威胁别人。 若仁不以为意,轻轻拍了拍肩膀上落得灰,走到店家女子面前,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那女子面上看不出到底是什么表情,只是微微摇摇头:“我没事,多谢少侠。” 挠挠头,若仁憨厚地咧了咧嘴。 他还是头一回听别人叫自己少侠。 这滋味,倒还不错。 门外围观的村民们渐渐散开了,那些原本被赶出客栈的人大多也不再选择入住,尽管若仁将那群人打跑了,可谁又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再次出现。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是个实用的法则。 若仁当然没走,因为他还指望着在这家客栈里休息一晚。 风餐露宿,他可受不了了。 女子似乎是看出了若仁的想法,开口说道:“少侠是想要住店吗?” 搓着手,若仁只是“嗯”了一声。 脚下却是一动不动。 见此情形女子心下了然,便向他招了招手:“少侠请随我来,我来安排你食宿。” “可我付不了你住店钱。”犹豫片刻,若仁还是说道。 闻言,女子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少侠不必担忧,你替我摆平了店里闹事的混混,我应当报答。” “那多不好意思……”若仁嘻嘻哈哈地笑着,腿却是很实诚,跟着女子走上二楼去。 客栈的规模不算小。 二楼的大部分房间都已经有人入住,女子七拐八拐,将若仁引入靠里面的一间中等房间。 推开门,朝着若仁做了一个“轻便”的手势。 “小店简陋,还望少侠不要嫌弃才好。” 若仁连忙摆手:“这就已经很好了……很好了……” 女子颔首,退出去细心地帮若仁关好了门:“少侠请稍后,晚膳马上就到。” “诶。” 若仁应了一声,转头打量着自己靠运气拼来的落脚之地。 从外面看,客栈的修饰不算太好,可没想到里面的环境居然出乎意料的不错。 全木质结构,床上还带着帘布,靠外一点的位置还有一扇屏风,成套的桌椅都是桃木的,散发着好闻的气味。 桌上摆放着一个果盘。 里面装着一些枣子。 若仁随手抓起两个枣子丢在嘴里,赶了一天的路,他也有些累了。 坐在床上感受着那份柔软,他忍不住向后一趟,把双臂放松地摊开。 “舒坦。” 昨天晚上他是在石头上对付了一宿,早上醒来,那种腰酸背痛,简直无法想象。 就算修士的体质在出色,也经不住这种考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从床上坐起来,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子,这种客栈的房间有一面是面对着整个天井,从若仁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客栈地厨房。 怪不得这么香。 若仁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口水。 又在果盘里抓了几个枣子。 他现在是真饿啊。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敲门声响起,若仁立刻打开了门,女子端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少侠,晚膳已经好了,请慢用。” 说着,女子把食盒摆在桌子上,伸手打开盖子。 然后拿出三碟小菜,一碗珍珠米饭,还有一壶酒。 若仁的口水差点儿没流出来,好在他也是在意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形象的。 即使再饿,也不能丢了脸。 女子行了一礼后,转身就离开了房间,等到房门关好的一刹那,若仁立刻冲到桌子旁,拿起筷子就开始往嘴里扒拉着饭菜。 那三碟小菜里,有一盘花生米,还有一盘炒青菜,剩下的一盘是切好的牛肉。 花生又香又脆,回味悠长。 青菜炒的恰到好处。 那牛肉又极为爽口。 再来上一杯送过来的老酒。 啧啧啧。 简直是美极了。 客栈虽小,可这饭菜倒是极为美味,若仁一面赞不绝口,一面大口大口地吃着。 此时的他,俨然已经把之前注意到的在店家女子身上的怪相忘了个一干二净。 管那么多做什么? 有的吃有的喝,还有的住。 他才不操那份闲心。 第八十六章:贼窝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 若智的鹤唳拳也练习很久了。 这天方杨心血来潮,倒想要看看这位不开窍的弟子,究竟连到了哪个份上。 日常早安之后,方杨留住了若智。 若智规规矩矩地立于大殿之下,抬头仰视着方杨。 方杨被盯得不大自然,便不由自主地面露几分威严。 “若智……本座教给你的鹤唳拳成效如何?” 就见若智拱拱手:“师尊一验便知。” 看着若智脸上自信的神光,方杨拍拍大腿,走下台阶去,后面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卿九拉着多肉坐在了方杨的主位上。 刚开始多肉的内心是拒绝的。 可是后来…… 方杨的主位,这屁垫可真软和…… 于是乎,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丫头你靠着我我靠着你,瞅着台阶下方杨和若智拉开距离,摆好了架势。 无奈地瞥了卿九一眼,方杨也没什么心思去说教她了。 说也说不过,打又不能打。 没辙。 不远处若智已经攻了过来,鹤唳拳虎虎生风,朝着方杨撒出了漫天的拳影。 何为实何为虚,这下就连方杨也有些分不清楚。 短短的时间内,若智居然完全掌握了鹤唳拳的全部精髓,这样的领悟能力,当世罕见。 不过方杨和若智之间到底还是差了好几个层次。 即使他的鹤唳拳再刚猛实际上也不能起到百分百的效果。 方杨的护体罡气,没那么容易攻破,更何况若智现在还仅仅只是个淬体期的小菜鸟。 即使淬体巅峰。 那也是淬体。 和破镜之间是天壤之别。 方杨按部就班的一下下挡住若智的拳影,就算他无法分辨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最好的方法就是全部挡下。 若智一攻没有得手,并没有因此流露出沮丧,相反,他脸上的表情更加认真起来。 熊孩子果然不好惹啊。 方杨暗暗叹息了一声。 紧接着来自若智的下一拳便腾空杀来。 方杨后退半步,接着几分巧力,将若智的拳错开,卸力在一旁。 可就在这时,若智忽然虚晃一枪,把刚刚发力的拳头骤然松开劲道,另一只拳头反方向朝着方杨砸了过去。 方杨怔了一下,一歪头躲过了若智的这一拳。 好小子,倒是挺阴的。 第二击未中的若智依旧是不慌不忙,他跳跃着,还在寻找着机会。 方杨眼睛一转,故意卖给他一个破绽。 若智果然中计,径直打了过来。 顺着势头,方杨移开身位,将若智的手臂锁住。 鹤唳拳有一个最大的弱点,那就是一旦真正出作实拳的那只手臂被锁住,整体的力量便会大打折扣。 连十分之一都发挥不出来。 若智很显然也是明白这一点,他如同泥鳅般灵活的扭动着,想要从方杨的钳制中挣脱出来。 可方杨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手掌一翻,天不见怜已然压在了他的穴道之上。 眼见着无果,若智微微舒了一口气,还是卸去了全身的力道。 方杨也放开了她的手臂。 “弟子修炼不精,还望师尊惩戒。” 然而方杨却是微微摇头:“你掌握已经极为出色了,是因为我太熟悉鹤唳这套拳法的弊端,再加上修为高于你,这才完全控制住你的拳势。” “若是唤作同样修为、甚至更高修为的修士,你的鹤唳拳,他们会有五成以上的几率无法抵挡。” 虚中带实,实中带虚。 这是鹤唳拳成名的精华。 只要牢记住这几个字,凭借着鹤唳拳闯出一片天也不是什么不可能之事。 毕竟一招鲜吃遍天。 这可是个公理。 若智这边“大智若愚”的特性已经是有了眉目,那若仁呢? 他久久没能回到沽酒宗,难道说是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方杨不由得担心起来。 …… 昏睡着的若仁是被一盆冷水叫浇醒的。 待到他完完全全清醒过来之时,惊愕地发现自己已然不在客栈的房间里,正被绑在一个暗室中。 而从阴影里走出来的人,让他讶异之余也有了几分料定。 果然是她。 那个店家女子,此时手中拎着一条皮鞭,缓缓走到若仁面前。 “哟。”她勾起唇角,微微一笑,“终于醒了,我还以为自己的药下的过猛,一下子把你给药死了呢……” “你想要做什么?” 若仁并没有太过于惊慌,因为他没有在女子身上感受到真气的存在,也就是说,她应该是一个普通人。 那应该问题不大。 “你说我想要做什么?”女子没有回答若仁的问题,反而是反问了他一个。 若仁忽然想到了自己之前的判断。 当时在客栈大堂里,他以为被威胁的是店家女子可实际上,生命安全真正受到威胁的,应该是那些彪形大汉才对。 自己这是帮了贼,还进了贼窝。 “那群人我盯了很久了。”女子撇撇嘴,“原本我就要得手了,可没想到,半路里你傻了出来,完全扰乱了我的计划。” “所以你就决定对我下手了?” 若仁问道。 “谁让你放走了我的猎物。”女子唉声叹气着,“我没了猎物,那就只好拿你来当礼物咯?” “客栈里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就得选我?” 若仁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是处于被压制的状态的,一定是这个女人在饭菜里下了什么东西。 这才导致他无法认真凝结灵力。 “因为我发现了你是修士。”女子挑挑眉,“之前的猎物全都是平头百姓,还有所谓的大盗混混,我还没有尝试过修道之人……” 听她的意思。 居然是要食人吗? 想到这里,若仁不由得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战。 这种情况他一起也听说过,在一些偏远的村落里,有吃米肉的习惯,也就是食人。 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也会遇到,不过这一次他不是吃人的,而是被吃的那一个…… 有点超过理解范围。 没有了真气的若仁,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再者他的四肢还被铁链束缚着,怎么看都是一个必死的局。 “少侠……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女子嫣然一笑,就准备拿起旁边案板上的菜刀。 “等等等等等……” 若仁现在慌得一批。 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这个疯女人是真的想要杀他。 女子身上没有丝毫的灵力波动,可以证明她确确实实就是一个普通人。 可就是这么一个普通人,却把他这个修士的性命玩弄在股掌之间。 “你还有什么话说?” 女子似乎不着急取若仁性命,反而是饶有兴致地和他继续攀谈起来。 “商量一下,别杀我……”若仁挤出一个笑容,语气软了下去。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呗。” 抻着手中的皮鞭,女人笑眯眯地拍拍若仁的脸颊。 “我会给你回报的,你相信我!”若仁见有戏,连忙宣誓着自己的诚意。 “你是让我放你回去?” 若仁用力地点着头。 “那你说说,你的命值多少钱?”皮鞭松松合合,不断挑战着若仁的神经。 “百金……不!”若仁磕磕巴巴地说道,“你定,你来定。” “原来在你心里,你的命就值百金啊。”女子掩口轻笑,皮鞭软软地垂在地上。 若仁都快要哭了。 体内的真气丝毫都沟通不上,也不知道女子究竟给他下了什么药。 “话虽如此,要是你足够有诚意,兴许我也就把你放了。”女子话锋一转,若仁刚刚燃起一丝希望来,“可谁又知道你会不会把你的师兄弟姊妹都招来,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若仁:…… 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女人是根本就没打算放自己走,顶多就是拿他寻个乐子。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看着女子嘴角的笑意渐渐隐没,若仁严肃地问道。 “你说。”见若仁如此认真,女子也不由得收敛好神色。 “你为什么要在这个客栈里,行如此之事?” 这也是若仁一直都想不明白的。 村落虽小,却也远远称不上的荒无人烟,来来往往的过路人不少,这个客栈也总是有人入住。 明目张胆地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行凶。 她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吗? 闻言,女子的表情慢慢凝结起来,良久,她才开口说道:“你以为我想要这样?” “不然呢?”若仁转转眼睛,“你是有什么苦衷吗?” “是啊。”她闭上眼睛,似乎是在回想着什么往事一般,“人既然活在这个世上,就总会有些迫不得已。” “是有人强迫你这么做的?”若仁继续追问。 “没人强迫我……是我自己在强迫自己。”女子的脸上滑过了一丝落寞,看得若仁有些不忍。 玛德。 到底谁才是被绑架的那个啊? 然而就在这时,女子忽然笑了起来,一扫之前的阴霾,笑的前仰后合:“你个呆瓜,居然还真信了。” “修道之人都像你这样呆吗?真不晓得你的师尊是怎么收了你为徒的。” 若仁的头上满是黑线。 亏他刚刚那么投入,敢成都是这个女人在逗她玩吗? 城市套路深。 他要回农村。 “我既然已经做了这一行,就肯定有死心塌地做这一行的道理,至于这道理是什么,你就不需要知道了。” “那你是准备要杀我了?” 若仁的语气又冷了下去。 女子抻直了皮鞭,把架势给摆了出来。 就在第一鞭抽下的时候,若仁身上猛然迸发出一股灵力气流,竟然是生生把女子的皮鞭推开。 在这个关键时刻。 若仁体内的真气居然恢复了正常。 女子大惊失色,连忙挥动鞭子就打算抽下第二鞭。 冷哼一声,若仁挣脱开了束缚,艮字诀运起,筑土如壁。 几根土柱顿时把女子围了个严严实实。 修士到底是和普通人不同的。 相信女子如今会明白这个道理。 土柱这一次没有向中间挤压,若仁还是留了一手,女子并不是修士,而且他也没好意思像对待那些彪形大汉一样对付她。 女子死死地瞪着若仁,半晌,才将皮鞭狠狠地摔在地上。 原地坐了下去。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吗?”若仁微笑着,围着土柱转来转去。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女子咬着牙,恨恨地说道。 “因为我可以考虑考虑帮帮你啊?”若仁嘿嘿笑着,眼睛不停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 不得不说,这小妞还算有几分姿色。 在寻常人家里也是头一等。 “我不需要你帮我。”女子把头扭了过去,不再看若仁。 可若仁偏偏就想让她看着自己,于是追着她的目光挪了过去。 继续盯着她的眼睛。 “我不会骗你的,相信你应该感觉得到,我是真心实意想帮你的。”若仁诚恳地说道。 女子迟疑片刻。 怀疑的目光看着若仁:“你说的都是真的?” “假的。”若仁嘻嘻哈哈着,从蹲姿重新站了起来,“就允许你刚刚诓我,不让我诓你吗。” 长叹一声,女子再次沉默,没有理会若仁。 其实,她也不是生下来就得做恶人的。 作为一个人,没有人天生就想要谋财害命甚至是食人。 可她真的是迫不得已。 作为一个被控制的活“傀儡”,她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今天,其实也是她头一次杀人。 之前尽管她也是扮演着被害者的角色,充当帮凶,可她从没有真正参与过屠杀。 这次不一样。 作为她必须的入门一课,她终究还是逃不过亲手收割生命的结局。 尽管她和若仁说她吃过米肉,可实际上,她连看都不敢看,连靠近都不敢靠近。 在这个贼窝里,她就像是一个工具。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那群背后的畜生根本不把她当人看,今天也是特殊情况,他们全都没有露面,只留着她一个人去处理这“至关重要”的一步。 只要她真的把刀子戳进了肉体。 那可就真的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毕竟帮凶和凶手,那从来都是两个概念。 见女子不说话,若仁撇撇嘴。 还是主动凑了过去。 “我说真的,一看你就是没杀过人的那种,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女子瞥了他一眼:“那你杀过人吗?” 若仁一下子被问住了。 “我是修士,和你当然不一样。” 第八十七章:黑雨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呵呵……杀人不过头点地,修士和普通人,又有什么不一样的?” 女子星眸暗淡,垂下头去。 “我可以帮你,只要你想。”若仁一字一顿,认真地说道。 “我能感觉得到,你做这一切并不是发自内心的。”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女子冷笑一声,有些不屑一顾。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呢?” 若仁很狡猾地反问了回去。 女子有些哑口无言。 “我可以带你去见我的师尊,那样的话你就不需要继续受苦了。”若仁真挚地道。 “你来自哪里?” “栖云峰不落古,沽酒宗。”若仁规规矩矩地自报家门。 女子摇摇头:“没听说过。” 若仁讪笑了笑,挠挠头:“没听过就算了。” “那你叫什么名字?” “无名无姓。”女子的语气有些悲哀,“他们叫我紫珑。” “那好,紫珑。”若仁收起了筑土如壁,将她放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愿意和我走吗?” 紫珑缓缓站起身来:“愿意如何?不愿意要如何?” “总比你继续待在这里好。”若仁说得理直气壮。 “你就这么相信我?” 没有犹豫,若仁点点头:“你不需要怀疑,我是修士,要想杀你……我有无数次机会。” “就看你赌不赌这一把了。” …… 方杨独自在修炼大殿之中打坐。 卿九拉着多肉,偷偷摸摸地凑了过来。 自从多肉来到栖云峰,卿九就仿佛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姊妹一般,走到哪都得拉着多肉。 可还没等卿九有所动作。 方杨先开了口:“今天又想来捣什么乱?” 卿九刚刚抬起的手不甘地放了下去。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卿九和多肉的两张脸蛋。 多肉来到沽酒宗也有一段时间了,她的脸上也渐渐多了很多表情,不再像是之前一般痴痴傻傻的。 “说吧,又想要做什么?” 卿九嘿嘿笑着,手指搅在一起。 “我还想吃师尊做的羊肉!” 方杨:…… 这可真特么是一个典型性吃货。 又看看多肉,幸好刺猬是吃素的。 不对…… 尼玛刺猬也是吃肉的啊? 就见多肉同样舔了舔嘴唇,鬓角的白刺抖了抖。 卿九乐不可支地拽着多肉:“师尊您看,多肉师妹也想吃。”说着,她还不停地朝着多肉使着眼色。 这时,白落寒的声音冲大殿外传来。 “九仔,别带坏多肉师妹。” 闻言,卿九一下子就蔫了下去。 “就是想吃羊肉嘛……师尊烤的羊肉,可好吃了……” “山脚已经没了村庄,去哪里给你找肉去?”白落寒瞪起了好看的眸子,“听话,回去修炼!” “哦。”卿九噘着嘴,拉着多肉就想离开修炼大殿。 一只小手背在身后不停地向方杨打着手势。 方杨心领神会。 “等等。” 他叫住了卿九和多肉。 白落寒扭头看向他,想知道方杨的下文。 “不就是羊肉吗?”方杨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衫。 “走。”朝着三人招了招手,“本座带你们去找羊肉吃去……” 白落寒怀疑地看着方杨的背影。 自从祸斗作祟之后,栖云峰附近的动物都少了许多,更别说是家养的羊了。 然而等到方杨将她们带到了一个地方后,白落寒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只见她的面前是一个羊圈,而羊圈里,居然散养着几只悠哉悠哉的肥羊。 卿九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仿佛那些肥羊已经切好了盘,递到她面前。 “这些……” 白落寒指了指那些扭着下巴啃草的肥羊,一句话还没有问完。 “我从村落的废墟中收罗来的,就剩这些了,其他的跑的跑死的死。”方杨有点惋惜地说道。 原来是偷的。 白落寒不由得皱了皱眉。 “那些百姓无辜横死,这是天地的法则,与我们无关。”方杨似乎是看出了白落寒的想法,“我们已经尽力去阻止了,不是吗?” 微微叹息一声,白落寒点点头。 表示自己能理解。 卿九可没想那么多,她只知道马上就要有烤羊肉可吃。 乐呵呵的。 方杨挑了一只最小的羊羔,抓住背在背上。 率领着三人浩浩荡荡地又回到了沽酒宗。 到膳食堂就开始忙碌起来。 又有了卿九的宣传,不消太久,整个沽酒宗上下就都知道了方杨要再次露一手的消息。 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赶到膳食堂。 第一手的烤羊肉,一定得抢到。 师尊的烤羊肉… 真香。 宰羊并没费太多功夫,那只是一只小羊羔,肉质很嫩,没用多大劲方杨就得到了几块很好的羊排。 将砧板收拾好之后,方杨把羊排放了上去。 上次白落寒买的只是羊肉,众所周知,烤羊肉和烤羊排那永远是两个概念。 在羊排上刷了一层薄油,方杨燃起了炭火,将羊排架在了火上先烤第一遍。 趁着这个功夫,他开始着手准备调料。 沽酒宗是没什么可以用的香料,他只好随便撒了些盐巴和辣椒,把老姜和老葱下油锅爆香。 一瞬间,那股香气就席卷了所有弟子的鼻翼。 每一个人都在不自觉地嗅着。 仅仅只是调料,就已经让他们食指大动。可以想象稍后的烤羊排会是什么滋味。 用以调味的油做好,那边羊排也已经烤焦了表层。 方杨将羊排从炭火上取了下来,把爆香好的调制油刷在了羊排上。 他刷的很仔细,一块一块,一条一条,仿佛在他手中的是一件艺术品一般。 很快第二遍油便刷好了。 他又将羊排重新放在了炭火上。 前世,他可是很喜欢吃烤羊排的,那种滋味他这辈子都难以忘怀。 羊肉冒着油光,肉眼可见一滴滴的羊油滴在炭火上,惹出了一缕缕烟气。 卿九很没形象地蹲在一旁,拼命咽着口水,多肉的表情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都是馋虫被勾起来的。 俗话说得好,要想征服一个女人,首先要征服她的胃。 在征服了她的胃之后,那么接下来可就好说话了。 难道不是吗? 阴山,十八道。 轻轻抚摸着腕上的雪狼手镯,唐娆的大脑极速运转着。 她正在思考,如何才能从这险境中,脱身而出。雪鹰刚刚完成跨海飞行,稍稍有些脱力,此时应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雪狼又受了重伤,急需救治。 毫无疑问,唐娆已经陷入了一个极度危险的境地。 阆中仙域中有一个传说。 曾经有一片大陆和阆中仙域进行了碰撞,无法探知那是否是另一片仙域,但是可以知道的是,那片大陆给阆中仙域带来了不小的变化。 在那片大陆上,有一部分人天生拥有着神力,而那个使者,正是一位拥有着“干涸”神力的女子。 在他们传说中的上古时期,赤水黄帝同恶神蚩尤战于涿鹿之野。黄帝势大,夸父向蚩尤引荐东泰山之上先师风伯、雨师二人。 两军正在酣战,突然云端出现两个怪人:一个是雀头人身蛇尾,手持一把芭蕉大扇,在空中摇来摆去,顿时狂风大作,飞砂走石,树倒屋塌;一个是蚕头人身大虫,躬着身腰,张着黑洞似的大嘴,对着黄帝军队吹气,顿时,乌云翻滚,电闪雷鸣,大雨滂沱。 有了风伯飞廉、雨师萍号助阵,蚩尤胜了黄帝。 黄帝军队溃败,遂唤来应龙应战风伯雨师。谁知应龙亦战败,逃身于南方之土。 正当蚩尤乘胜追击,黄帝忧心忡忡之时,天降异象。 一绝美妙龄女子从天而降,她从西北天空而来,身着青衣,背生双翼,倏地落在赤水黄帝身旁。 “黄帝勿忧,待我来破他妖术。” 说罢,从她的翅膀上拔出一根羽毛,放在手掌之上,用嘴一吹,变成一根火棍,霎时,那火棍由细变粗,发出一道巨光射向风伯、雨师。那风伯、雨师正在得意作法,突然见一道红光射来,顿时手抖嘴颤,扇落口闭,风雨消逝。那正在追杀黄帝士兵的夸父将士,也顿时感到浑身酥软,大汗淋漓,口干舌燥,步履难行。 黄帝趁势反击,大败蚩尤。 这位从天而降的神秘女子名叫女魃,乃是那片大陆的止雨祭司,她在帮助赤水黄帝赢得战争后,神力尽失,从此在北方居住下来。 女魃已经爱上了这片土地,她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初衷。她嫁给了神农炎帝,一直在炎黄大地上生活下去。 唐娆调动神凤之力,将精神传送到迷雾之中,她想看一看,这所谓的那片大陆,到底有几斤几两。 她的外放精神刚刚触到迷雾,便是像被烈火灼烧一般,疼痛难忍。更加可怕的是,唐娆竟然发现,凤的精神力,被迷雾吞噬了一部分! “这迷雾,比封云泽上的可要可怕太多了。” 与此同时,在另一片大陆那边,几名祭司模样的人也在透过迷雾观察唐娆。 “大祭司,这女子究竟是什么人?”掌控这片迷雾的迷雾祭司问道。 “不知道。”身着黑色长袍的大祭司闻言摇了摇头。 站在一旁的风雨祭司道:“可是监测显示,阴山应该是一个人类都没有了呀。” “一个人类都没有?”大祭司像是抓住了些什么,他恍然大悟,“那也就是说,这个女子,她并不是人类?” 风雨祭司与迷雾祭司对视一眼,都觉得大祭司说的有道理,他们同时点了点头。 “迷雾。”大祭司吩咐道,“你来试她一试。” 迷雾祭司仔细感受着迷雾中的一切,脸上的神情渐渐改变了。 “不用再试了。”他自信地说道,“这个女子,的的确确不是人类,至少,有一半的灵魂不是。” “哦?”大祭司感兴趣地摸了摸胡须,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有趣了。” “去把她给我抓来。迷雾。” 唐娆感觉迷雾骤然收拢,她的遮挡屏障一阵抖动,似是要坚持不住了。 “该死,怎么会这样?”唐娆奋力反击着,“我该怎么办?” 迷雾逼迫得越来越紧,唐娆发出了痛苦地叫喊。 “啊!” 赤红色的神凤之力突然爆发,护住了殇薇的身躯,在唐娆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万古神凤的模样。 “果然,没有本座,你还是不行。” 万古神凤戏谑地道:“你就是一个小渣渣,只能依靠本座。” 唐娆冷哼一声:“你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早早替我冲破这个该死的封印。不然的话,我死了,你也得不到我的身躯。” “好好好……” 万古神凤长鸣一声,直冲云霄,赤红色的火焰喷涌而出。 萧韶九成,凤皇来仪。 炽热的凤凰神火猛地冲击向漫天迷雾,迷雾一阵颤动,蒸腾着,翻涌着。 “嗤……嗤……” 迷雾祭司一惊,手中骤然发力,迷雾加大了。 不过同凤凰之火相比,这迷雾显得弱势许多,无论迷雾再怎么扩张,凤凰之火都能轻而易举地消融迷雾。 “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迷雾祭司慌张地向大祭司问道。 “这个女人,有古怪。”大祭司摇了摇头,表示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他接道:“风雨,你去帮帮迷雾。记住,不要离迷雾太近。” 风雨祭司颔首,飞身而出,手中法印结起,他的手里顿时腾出一片黑雾,是雨珠,不过,竟然是黑色的! 黑色,有毒的黑雨! 黑雨从各个地方向着迷雾渗透而去,滴滴点在唐娆的防护屏障上,发出了“嗤啦”的声音。 “竟然是毒雨。”凤惊奇地道。 唐娆一边控制着防护罩,一边向凤问道:“怎么样,可以吗?” 凤很是不屑地哼了一声:“萤火之明,也敢与皓月争辉?” 她操控着唐娆的身体,向着铺天盖地黑雨迎了上去。 在用毒的方面,凤控制的唐娆可能不如那片大陆的祭司们,但在抗毒方面,试问天下之毒,有那种能抵抗凤凰真火? 唐娆,是来自影门的长老。 她是奉了影门之主的命令,前来查探这片大陆。 阆中仙域的变化,包括封云泽发生的变故,很有可能和千年前这片大陆的异空间降临有关。 第八十八章:十二铜人 - 我被亿万真气附体后 - 来听可乐 , 站在戈壁之上,子虚仍在苦苦支撑着。 半个小时显得格外漫长。 弥漫开来的恐惧和腐烂的味道,其实子虚现在已经逐渐处在了一种麻木的状态,他感受不清自己周遭的处境。 蝎子的螯爪和钩尾刺穿皮肤,毒液周而复始地渗入,总有一种折磨,远远要比死亡更令人恐惧。 这……应该就是门主的意思吧。 阴种包裹成的茧里,无数根肢节就在子虚的脸庞上滑动着,他闭上了眼睛,毒液从面颊上流淌而过,有蝎子在子虚的额头下了口。 剧烈的疼痛。 大脑仿佛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 要放弃吗? 似乎连放弃这个选项都没有。 必须搏斗。 子虚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了绝望,门主为什么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出面,半个小时,这该不会就是他今后的坟墓了吧。 艰难地抬起了手,抓住了一只变异蝎子,那螯爪钳在了他的手指上,三根手指瞬间断裂,凭借着这最后的刺激,子虚成功甩掉了一部分蝎子。 然后终于倒了下去…… “竟然耗费了这么久吗。”影门门主身边,不知何时那个黑衣人再次出现,他看着昏倒在地的子虚,说道。 “不准备再重复一次?” 门主轻轻摇了摇头。 “已经没必要了,我看到了我希望看到的东西。无论他是装出来的,还是真实表现,我都选择相信他这一次。” “那你就不打算再试探了?” 黑衣人笑着。 “我们不能出任何差错,这可有关十二铜人,就这样简简单单地放过他……长老们应该不会高兴的。” 门主合上了眼:“我明白。” “阳土辰,他的威力你也见识到了,玄机阁里险些闹个天翻地覆,而且还是唐娆和夏棠都在场的时候。” “那只能说明唐娆和夏棠守护不力。” “你确信这股力量,但是有关这个孩子的一切,尤其是辰的力量,我们都还不了解。” 门主摆了摆手。 “你的担忧我清楚。”他又走近了几步,此时变异蝎子都退去了,子虚昏倒在场地中央,孤零零的。 “十二铜人血脉尚缺十一,我们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把这些流浪的血脉收回来,绝不能让他们落在阴种的手里,尤其是蚀。” “那么皎月那边……” “先不要把这件事通知阳种。”门主探出手去,一只无形的大手凭空抓合住了秦徨的身躯,送进了虚无。 “就先让这孩子在天阁里修养吧,他体内的十二铜人似乎已经陷入了沉睡,暂时不会有问题,辰的力量,我们慢慢发掘。” “我去通知唐娆和夏棠。” 黑衣人颔首,想要转身。 门主忽然叫住了他。 “这件事,要在暗地里进行,阴种的眼线很可能就在影门附近,甚至是已经渗入到影门当中。我预感到集结十二铜人血脉将会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我们要尽可能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黑衣人挑了挑眉。 “不用担心,地阁的能力你还不相信吗?” “正式开启……十二铜人计划吧。” 星夜已然落下,有很多人都预感到了这个夜晚的不同,英雄断层的时代,力量与欲望的潮汐纷涌而至。 黑衣人坐在黑暗中,他用力地捏了捏指间的关节,发出了“咯”的声响。 半个月后…… 一条狭窄的街巷里。 “飞白。” 将长发束起的女子回过头来,眼神淡漠:“在外面我不叫这个名字,抱歉,你有什么事吗?” 阴影里的人发出了干涩的笑声。 “无论你有多么想摆脱这个名字,可它就是你的附骨之蛆。” “就像玉筯一样。这是埋葬在你和我身上的诅咒,我们永远摆脱不掉的,这是宿命。” “我从没想过要离开这个名字,对它感到耻辱的人是你而不是我。”干练的女子半转过身来,“你其实应该庆幸,这一次我才是任务的主人。” “好吧。我感谢你。” 阴影里没有了声音,一阵风飞了过去,那里空空荡荡。 于是女子又回到了自己的方向,她抬起头,看着就在不远处的尖角塔。 偏僻之地所发生的一切都无人知晓。 而来自地阁的黑衣人此时此刻正坐在一家餐馆里,在他对面的位子上,是一个长相略显稚嫩的小女孩。 “你今年多大了?” “有必要问这个问题吗?”女孩乖戾的眨了眨眼,“你说有生意要和我做,所以现在我来了,那么,生意呢?” “你的内心可一点都不像你外表这样甜美。” 黑衣人这句话说不上到底是讽刺还是称赞。 “多谢夸奖。”女孩拿起了面前的茶盏,轻轻喝了一口,“我的爹娘全都死了,如果我自己不能强大一点,那么今天那些寻欢作乐的场子里就会有我的一席之地了。” “而现在,我是老板。” “你的生意,究竟还做不做。” 同样拿起了茶盏,黑衣人不慌不忙,他用勺子搅动着其中液体:“别急……时间还有很多。” “你是巡检队吗?” 女孩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去,黑衣人知道,现在恐怕已经有超过十种武器对准了自己他放下了杯子,摇了摇头。 “我们和巡检队从来都没有关联。” 影门的站位是极高的,寻常的事情,他们根本不会去理会,阳种和阴种,还有这个世界的平衡,这才是影门的信条。他们也是人,不是巡捕或者裁决者。 逾过影门的地方,他们的辖治范围还没有延伸过去,不过影门毕竟是曾经乘着“人类的光”这一名号存在的,几乎所有人,都会给予足够的尊重。 “既然不是巡捕的话,那就拿出你的诚意来,我不喜欢拐弯抹角,那样太麻烦……” 女孩赌气一般,凭空挥了挥手。 看样子是在命令自己的手下放下武器。 “你有没有想过,真正地活着。”黑衣人的语气开始变得奇怪,听到这句话后女孩不由得一愣。 真正地活着。 “你应该像个英雄,不是罪犯。当然,如果你不想当英雄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但是你知道,英雄可能会有一个好的归宿,而罪犯……” “你知道地下之下是什么吗?” 黑衣人指了指地面。 “你是想说地狱。”女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短发乖张的细小辫子微微晃动着。 “下地狱就下地狱吧,无所谓。” 女孩摊了摊手,满不在乎的样子。 “反正我现在活得挺快活,你说不是吗?” 黑衣人继续喝着茶:“可是你现在不也是在时时刻刻提防着巡捕吗?你也没那么自由。” “你说那些饭桶?”女孩十分不屑而优雅地擦了擦嘴唇,“我从来都不担心他们能做出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来,因为我更聪明。原本,我还以为那些饭桶里终于出来了一个能入眼的家伙。” “结果你不是。” “我是来做生意的,我是一个生意人,我只喜欢做生意,而且只习惯做生意。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那个地方的人吧,带着何等骄傲的口吻。” 黑衣人靠在了座椅上,十指交叉。 “我当然是来做生意的,没错,我的确来自那个地方,至于这个身份的影响,想必你也明白。我想要的交易,是有关你身上的那个小东西。” 看似不经意的,黑衣人伸手指了指女孩的胸口。 女孩红润的面色微妙一变,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她妖娆地看着对面的黑衣人,眼神里送出了暗暗的波动,好像夜里的星。 “什么东西?我怎么听不明白。” 可黑衣人是个老江湖,女孩的这点伎俩自然不放在眼里,瞳孔中放出了摄人心魂的光,冰冷雪原深处的淡漠,岁月不侵。 很快女孩就放弃了这没有回报的行动。 “藏在你身体里的,是我们所需要的东西,如果你不珍惜他的存在,那我们不介意执行回收的命令。” 黑衣人的话是带着微笑意味的,搭配上没有情感支配的神情,构成的是别样的震慑。 威胁,没错,就是威胁,赤果果的。 即使女孩是这个地方的黑暗女王,可黑衣人,他可是站在世界的黑暗之上的,何止几千年。 “我叫阿瞒,你可以这样称呼我。” 她最终还是妥协了,没有人有资格和影门较量,看似不可一世的黑暗王朝,在学院的面前不过是渣滓。 不害怕巡捕,和不害怕影门,这是重量差距极其大的两个方向,前者是女孩黑暗王朝里通行的原则,而后者,是很多曾经不怕死的人的墓志铭。 “和我回影门,你就必须放弃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你甘心吗?” 黑衣人的笑意勾在了唇角。 阿瞒盯着黑衣人,目光凶狠:“请问你给我第二个选择了吗?” “你一定会喜欢影门的。” 当然,前提是她能活着通过门主的试炼,有如子虚。 黑衣人把勺子拾了出来,摆在了桌子上,端端正正:“这杯真的不怎么好喝……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我的茶。”他似乎是至尊的帝皇,他的话不容反对,至少对阿瞒来说是这样。 其实应约之前她已经隐隐约约预感到这一次交易与之前的每一次的不同,只是她还是来了,一如她根本就没有决定权,没有选择的机会。 “欢迎加入……影门。” 黑衣人的笑意很嘲讽。 集结十二铜人的计划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玄机阁里的石柱上,光点一处一处亮起,数量并不算多——是以十二为上限的三五处。 唐娆看着光幕,眼神痴痴的,倒映着一缕光。 新型铠甲正在研制中,她很快就可以替换下身上的这一套,有一种很不可言明的预感,她预感到,自己很可能要再一次背负上“机械王侯”的称号了。 钢铁之下不是一颗钢铁的心,她也是女人,有哪个女人愿意变成这一副骇人的鬼样子? “已收服阳土戌,准备交接一下。”耳边忽然传来了黑衣人的声音,方杨的眼睛一亮,地阁的动作一向都很快。 虽然说暂时避开了阳种,但是十二铜人的事势必隐瞒不了多久,阳种会来追逐这十二股血脉,阴种同样也会,即使人类之躯更适合十二铜人,却也不能排除阴种和阳种得到血脉的可能。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阳种和人类暂时是盟军,可是以后呢? 影门早就学会了把先机把握在自己的手里,没有任何一条路比这条更安稳。 面甲落下,唐娆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走廊里空无一人,她自己的脚步声分外清晰,真的挺孤独的。影门的弟子近几年越来越少,虚伪的和平,让越来越多的人失去了当英雄的潜质。 是时候找一些弟子了。 自己是,夏棠也是,藏锋阁的情况并没有比玄机阁好到哪里去。 眼睛亮起,方杨很快进入了运动状态,在她动身的时候,天阁,门主站在窗前看着唐娆的行动,几分钟后,藏锋阁出了动静,夏棠沿着唐娆的路追了过去。 意味深长。 手杖轻轻在地面上点了点。 黑衣人留下的坐标很好找,大概十分钟后,方杨便来到了那家饭馆,利落地推开门走了进去,没有人投来奇异的眼光,在这个时代生活的人们已然见怪不怪。 黑衣人已经离开了,阿瞒一个人坐在桌子前,桌上摆着两杯凉透的茶,她长到这个年纪还是第一次如此规规矩矩,尽管在门外她有着足以攻下这条街的手下,可她却依旧不敢违背黑衣人的命令。 影门的余威赫然。 机械王侯走到了女孩身旁,微微俯下了身子。 “阿瞒?” 女孩转过头来,神情不怎么自然地颔首。 唐娆在对面的座位上坐了下去,身躯一沉,座位几乎是应声坍塌,不过她没有在意这些,听到声响的店老板瞥了这边一眼,明智地选择了无视。 “你是来接我去影门的吗?” 阿瞒看着方杨,伸手点燃了烟斗,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了三两个淡薄烟圈。 唐娆瞳孔一缩,手指抬起,一道光线射了出去,击断了女孩手指间夹着的香烟,阿瞒的手颤抖了一下,随后收了回去。 “影门的规矩这么多吗?” 摇了摇头,唐娆伸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没有在饭馆抽烟斗的道理,至于其他地方,我管不到。” “真麻烦。” 阿瞒狭长的眼扫视着窗外,定格:“那个家伙应该是和你一起的吧,我似乎闻到了条条框框的味道。”少女的鼻翼翕动了一下,神色很不屑。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