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无德天子烽火戏诸侯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天上乌飞兔走,人间古往今来。沉吟屈指数英才,多少是非成败。 富贵歌楼舞榭,凄凉废冢荒台。万般回首化尘埃,只有青山不改。 一首《西江月》,述说千古王朝,风云迭代,任他富贵权倾,任他荣华享尽,任他霸业雄途,架不住岁月无情化尘埃,世人记住的只是一段往事,那往事为鉴,再复指引后人。 阅尽残篇断简,细评千古英雄。功名富贵笑谈中,回首一场春梦。 昨日香车宝马,今朝禾黍秋风。谁强谁弱总成空,傀儡棚中搬弄。 再一首《西江月》,残篇断简说三代。自风伏羲与风里希相合,开启华夏人文先始,继神农氏尝百草,及黄帝统一华夏部落并征服东夷、九黎族实现一统中华,世人尊称其为“三皇”,再历少昊、颛顼、帝喾、尧、舜五帝,那舜帝传位与禹,遂开启了第一个世袭王朝“夏”。那夏朝历经471年,经历“太康失国”,又历“少康中兴”,及至桀即位,荒暴不得人心,终引起商汤讨伐,自此夏朝亡,商朝立。那商汤吸取暴桀的经验,励精图治,广施仁政,开创一段新兴,但再英明帝王,终有不肖子孙,为争夺王位内乱不止,无奈多次迁都,及至武丁即位,因其曾在民间生活过,深知百姓之苦,故兢兢业业振兴大商,开创一段“武丁中兴”的局面,奈何好景不长,在武丁逝世后,他开创的太平盛世未能得以延续,商朝日益衰败,再至帝辛,宠幸妲己,枉信奸佞,广施残政,终引姬发起兵伐纣,自此商汤天下500余年终结束,又开启了一段新的王朝——周朝。那周朝自周武王姬发起建,定都镐京(今西安市长安区),及至周懿王,戎狄入侵,暴虐华夏,周懿王深受其苦,不得已迁都犬丘(今咸阳),此后,周朝天子不断受扰于外侵,战祸不断,及至公元前781年,周幽王继位。 自古乱世出英雄,这一段故事就是从周幽王说起。 且说公元前781年,周朝第十一位君主,周宣王姬静归天,化为虚土。周宣王死后,其子宫生继位,是为周幽王。 周宣王在位时也是连年征战,百姓民不聊生,外有强敌入侵,内又连年灾害,执政又伤其肱骨,滥杀忠臣,留给周幽王宫生的却是一片内忧外患的国土。 而周幽王本就是一无执政之能的庸才,乃是一个荒淫无道的昏君,即位后不思挽救周朝于危亡,奋发图强,反而重用佞臣虢石父,盘剥百姓。无那明君之德却又枉做圣君之事,多次起兵对外攻伐西戎而大败。 或许连上天都有些看不过眼了,降下一系列天灾作为惩罚其不作为,无疑给此时的周王朝,雪上加霜。周幽王继位一年左右,周室王畿所处之关中一带发生大地震,加以连年旱灾,使民众饥寒交迫、四处流亡,整个社会动荡不安,国力衰竭。 乱世不仅仅出英雄,也出忠臣。有个大臣名叫褒珦,见这新任君主每日沉淫酒道,歌舞笙箫,于国事不顾,遂决定劝谏幽王。自古以来,一旦对君王用上劝谏一词,多是表明君王必有失德之事,若遇明主尚且好说,若遇昏君,多是性命不保,不见那比干之死为史鉴,褒珦焉能不知?可当今国事为重,自家生死为小。遂向周幽王多次劝谏,一次不成,两次,两次不成,三次。可那周幽王本就是个昏君,岂能听得进去,因此非但不听,反而把褒珦关押起来。 这褒珦在监狱里一关就是三年。 这褒珦乃家族族长,族长入狱,族人自是千方百计要把族长救出来。褒珦之子褒洪德听说周幽王好美色,正下令广征天下美女入宫,就借此机会寻访美女。终在褒城内找到一位姒姓女子,使人教其唱歌跳舞,并把她打扮起来,起名为褒姒,假称自家之女献于幽王。 那周幽王一见褒姒,顿惊为天人,万分喜爱,马上立她为妃,纳了大臣的女儿,自然要释放老岳父,因此褒珦被释放并官复原职。 周幽王自得褒姒以后,十分宠幸她,一味过起荒淫奢侈的生活。那褒姒虽然生得艳如桃李,但却冷若冰霜,整个一个冷美人,自进宫以来从来没有笑过一次,周幽王为了博得褒姒的开心一笑,不惜想尽一切办法,奈何褒姒终日不笑,或许是被送入宫中伺奉昏君心中悲苦。为此,这周幽王竟然悬赏求计,谁能引得褒姒一笑,赏金千两。利益相驱,自有人献妙计。奈何终不能博美人一笑,周幽王为此大发雷霆。这时上卿虢石父,向周幽王献了一计,提议用烽火台一试。 烽火台是何物?那本是用来发现敌寇侵犯边疆时的紧急军事报警信号,这烽火乃是由柴火熏烧狼粪发出狼烟而成,浓而聚,烟高不散。周天子为了防备犬戎的侵扰,在镐京附近的骊山(今临潼东南)一带修筑了20多座烽火台,再由国都到边镇要塞,沿途都遍设烽火台,每隔几里地就是一座。一旦犬戎进袭,首先发现的哨兵立刻在台上点燃烽火,邻近烽火台看见狼烟,也相继点火,向附近的诸侯报警。那附近的诸侯见了烽火,便知道京城告急,天子有难,必须起兵勤王,赶来救驾。 这虢石父献计令烽火台平白无故点起烽火,招引诸侯前来白跑一趟,以此逗引褒姒发笑。这本不应发生,也本不应被采纳的一条无厘头计策竟被采纳。 那昏庸的周幽王抱着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耗子是好猫的心态,试着采纳了虢石父的建议,马上带着褒姒,并由虢石父陪同登上了骊山烽火台,命令守兵点燃烽火。一时间,狼烟四起,烽火冲天,却惊煞了各地诸侯,那附近的诸侯一见警报,以为犬戎打过来了,遂急忙整兵出发前来救驾。 那几路诸侯一路狂奔,来到了骊山脚下,却连一个犬戎兵的影儿也没有,只听到山上一阵阵奏乐和唱歌的声音,定睛一看是周幽王和妃子褒姒坐于高台上饮酒作乐。周幽王见诸侯人马已到,遂派人告诉他们说,辛苦了大家,这儿没什么事,不过是大王和王妃放烟火取乐。诸侯们始知被戏弄,心中怒火中烧,但王命不可违,怀怨而回。 美人褒姒本就豆蔻年华之龄,尚有孩童之心态,见千军万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如同儿戏一般,觉得十分好玩,禁不住嫣然一笑。那一笑,当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周幽王简直是看呆了,遂大喜,立刻赏虢石父千金。 既然找到博取美人一笑之法,周幽王为此数次戏弄诸侯们,起初,诸侯们还担心京城有变,不得不来,但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让诸侯们心中对这个昏庸的君王失去了信任,再有狼烟,诸侯们也不来了。不知道民间传说的《狼来了》的童话故事是不是据此改编,人与人之间一旦失信多次,却再难挽回信任,此理上合一朝国君,下通黎民百姓。 那大夫褒珦,见周幽王终日沉迷女色,这女色恰又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献给君王的,心中有苦说不出,没多久便郁郁而终。 这烽火戏诸侯,诸侯不来了,自不能再博美人一笑,那周幽王为进一步讨褒姒欢心,又罔顾老祖宗的规矩,废黜王后申氏和太子宜臼,册封褒姒为后,册封褒姒生的儿子伯服为太子,并下令废去王后的父亲申侯的爵位,还准备出兵攻伐他。 那申候恰就是之前前来护驾的一路诸侯,申侯得到这个消息,被这昏庸的君主气得是火冒三丈,不能坐地等死需先发制人,遂联合缯侯及西北夷族犬戎之兵,于公元前771年进攻镐京。 假事变成真事,那周幽王听到犬戎进攻的消息,惊慌失措,急忙命令烽火台点燃烽火。烽火倒是烧起来了,可是诸侯们因多次受了愚弄,恰又得知此次事件完全是由周幽王咎由自取,伤了诸侯的心,还要背离祖宗之法,废太子并讨伐申候,因此都不予理会。 烽火台上白天冒着浓烟,夜里火光烛天,可就是没有一个救兵到来。使得周幽王叫苦不迭。镐京守兵本就怨恨周幽王昏庸,不满将领经常克扣粮饷,这时也都不愿效命,犬戎兵一到,便勉强招架了一阵以后,一哄而散,犬戎兵马蜂拥入城。 周幽王无奈只好带着褒姒、伯服,仓皇从后门逃出,奔往骊山。途中,他再次命令点燃烽火,烽烟虽直透九霄,但还是不见诸侯救兵前来。犬戎兵紧紧追逼,周幽王的左右在一路上也纷纷逃散,只剩下一百余人逃进了骊宫。有大臣献计,以火焚烧前宫门来迷惑犬戎兵。周幽王闻言大喜采纳了这个建议,遂安排士兵点起前宫门大火,自己则从后宫门逃走。 逃不多远,犬戎兵又追了上来,一阵乱杀,只剩下周幽王、褒姒和伯服三人。他们早已被吓得瘫痪在车中。犬戎兵见周幽王穿戴着天子的服饰,知道就是周天子,当场将他砍死。又从褒姒手中抢过太子伯服,一刀将他杀死,只留下褒姒一人做了俘虏,褒姒由堂堂妃子变为压寨夫人。 当真是: 命运有趣亦无趣,投胎转换技术活。降生皇家享天威,狼烟仅为妃子笑。 怒惹诸侯引番兵,再燃烽火无人行。失信失德失人心,无才无德命归西。 此时,诸侯们渐渐知道犬戎真的打进了镐京,这才联合起来,带着大队人马来救援。犬戎将领看到诸侯的大军到了,遂急忙把周朝多少年聚敛起来的宝贝财物一抢而空,携带褒珦,纵火退却。 那犬戎攻破镐京,杀死昏君周幽王退走后,几路诸侯聚在一起,以申侯、鲁侯、许文公等为首的大诸侯,商议一番,决定共立原来的太子姬宜臼为天子。 是以新天子姬宜臼于公元前770年在申(今河南南阳北)即位,是为周平王。 因镐京已遭战争破坏,而周朝西边大多土地都被犬戎所占,周平王恐镐京难保,遂于公元前770年在秦国军队护送下,迁都洛邑(今河南洛阳),并任命在郑武公担任司徒同晋文侯共同辅助下治国。 周平王进行国都东迁时,因秦国国君秦襄公在犬戎攻打周朝时,作战得力,立有大功,而且还派兵护送天子迁都,于是提升秦襄公为诸侯,赐封给他西戎攻占的岐山以西土地(今陕西省凤翔县),并说:“西戎凶恶无道,掠夺我们岐、丰的土地,只要秦国能攻打并赶走西戎,并攻占这些土地,那这些土地就归秦国所有。”并与秦襄公盟誓。 这有了天子之诺,遂产生了强大动力,不久,秦国攻占岐山以西地区,秦国从此开始发展起来。 由于大片故土丧失,周王朝仅仅拥有今河南西北部的一隅之地,东不过荥阳,西不跨潼关,南不越汝水,北只到沁水南岸,方圆只有六百余里,地窄人寡,与方圆数千里的大诸侯国相比,此刻的它,只相当于一个中等诸侯国而已,周王朝因此大大衰落。 天子弱,诸侯强,势必王令不能行。 郑、晋、齐、鲁、燕、宋、楚等大诸侯国为了争夺土地、人口以及对其他小诸侯国的支配权,相互之间不断进行兼并战争,形成诸侯争霸的纷乱局面,中国历史进入一个大变革的动荡时期。 也可以说,这一迁都,却迁出了华夏史上有名的春秋战国时代。 章二:智慧子鱼尽心辅君王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且说那其中一路诸侯国,宋国,以宋戴公开始,随天子东迁,护卫一方疆土,及至八代国主宋恒公继位,开启一段长达31年的治理统治。 那宋恒公膝下有长子子目夷,字子鱼,这子目夷极为聪慧仁义,深得宋恒公喜爱,但目夷非是王后所生,故不是嫡长子,而是庶长子。在那个时代,重嫡不重庶,目夷因此无缘成为太子,而其异母弟兹甫乃王后所生是嫡子,所以被宋恒公立为太子。目夷虽未被立为太子,但其心胸广阔,未有任何计较,与弟弟兹甫关系十分融洽,兹甫也十分敬佩目夷。 公元前652年,宋桓公三十年冬天,宋桓公患重病,欲托付后事。 太子兹甫知兄长目夷之德,再三请求让庶兄目夷作为君位继承人,并主动向宋恒公荐说:“目夷兄年长而且仁爱,父王应该立兄长为国君。” 宋桓公虽天命已至不久于人世,心中放不下国事,但有如此谦让儿郎,岂能不欣喜。遂对兹甫说:“你的仁爱,谦让之德足以担任国君,且又是太子之位,当是名正言顺之事,何至于让位兄长?” “父王,兹甫虽有小德,但都是从兄长处所学,治理国家不比寻常,需大德者,为宋国长久考虑,还请父王传位与目夷兄长,我愿辅佐兄长,做一名贤臣。” 宋恒公想了想,言道:“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就让目夷为君吧。”遂下令传目夷觐见。 闻讯赶来的目夷一听,连忙推辞说:“父王,能够把国家辞让给别人,还有比这更大的仁爱吗?若这都算小德,儿臣实不知还有何德可算大德,仅这一点,儿臣就做不到,儿臣不如太子也!而且立儿臣为君不符合立君的顺序。” 那太子兹甫一听,赶紧起身要辩解,却被目夷止住了:“太子莫要再以此事叨扰父王,父王龙体欠佳,本不应多加打扰,若再烦扰父王,却是不好。国君一事,太子莫要推诿,目夷定竭尽全力辅佐太子,成就大业!” 太子无奈,遂与目夷告退出去。 公元前651年,宋桓公三十一年,一代明君宋桓公含笑病逝,太子兹甫即位是为宋襄公。 宋襄公即位后,认为目夷仁爱,于是任命目夷为左师让他处理朝政大事,并下旨恩封目夷的后人世世代代承袭左师的官职。 这目夷确实有大才,治国有方,善提良谏,尽心辅佐宋襄公使宋国逐渐强大起来。 公元前643年,周襄王九年,一国霸主齐桓公病逝,齐桓公却无宋恒公的幸运有两位贤德子嗣,齐国发生了内乱,内侍易牙、竖刁等杀群吏而立公子无亏,太子昭奔宋避难。 一国的未来君主投奔,堪称奇货可居,宋襄公认为这是谋求霸主的好时机,便以送太子昭回国继位为名,率诸侯兵伐齐。这一年四月,宋军打败齐军,强行立太子昭为国君称号为齐孝公,那齐孝公自是唯宋襄公马首是瞻。 平定齐国内乱后,这宋襄公吃到好处后,国力昌盛,遂又与曹、邾两个小国结盟于曹南(今山东省曹县南)。 地盘的扩大导致权力的扩大,帝王之心却更加难以把握猜测,每每进言,也难令其听。 某次那依附的小国滕国,有些背离自己的意愿,遂派兵把滕国国君滕宣公抓了起来,并欲将腾国并入自己名下。雄心勃勃的宋襄公为使东夷各国归附自己,杀鸡给猴看,令邾文公以滕国之国君为人祭,祭于睢水之上。 咋闻此讯的目夷十分惊恐,连鞋都未来的及穿,赤脚跑来面见宋襄公:“吾王,我听说古人祭祀,不同时使用六畜,小事不用大牲。如今您怎敢使用人祭?祭祀本来是为人的,而人民才是神的主宰。使用人祭,谁敢享用?今因盟会滕宣公不服从您的意愿而虐待滕。欲以一国之君用以祭祀睢水之上的妖神,借以谋求霸主之位,岂不难哉?如此心生恶念,造成莫大杀伐,恐怕以后能够得以善终就已经是不错的结局了!” 只是这样的劝告对宋襄公没有任何的影响,宋襄公对目夷道:“左师,此次若不杀鸡儆猴,必使诸国不服,心生侥幸。此意寡人已决,莫要再劝。左师来的巧,寡人正让下人温酒,且来饮上几杯再说,莫要再谈国事。” 目夷无奈,劝服不了宋襄公,遂以自己衣冠不整为由,告退出来,心中暗自感叹,这权力怎么使人变化如此之大,这还是当年的太子么? 同年秋天,宋襄公因曹国不服从自己,兴兵围讨,目夷复又劝谏,襄公还是不听,终将曹国覆灭。 时光荏苒,转眼间,宋襄公在位已十二年,也就是到了公元前639年。 这年春天,宋襄公心血来潮,决定在宋国鹿上召开盟会,要求楚人承认宋国的盟主地位,楚国国王虽心中恼怒,但表面上仍答应。当时目夷已担任司马,于是劝谏宋襄公说:“小国争着主持盟会,这是祸患。那楚国乃一方霸主,岂肯放低姿态听从我们这等二流国度?” 宋襄公不听坚持要主持盟会。 同年秋天,诸侯在盂地会见宋襄公并订盟约。目夷暗自兴叹说:“祸患大概就在这次吧?君主的欲望太强,怎么受得了呢?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果然在此次盟会会晤中,楚国趁机捉住宋襄公,并兴兵来讨伐宋国,多亏目夷周旋,使计暂时退却了楚兵,而宋襄公为楚俘。 同年冬天,目夷无法,为解救宋襄公,联合其他诸侯又在亳地盟会,要求楚国释放宋襄公。那楚国倒也未作出格之事,索要了些赔偿钱财,便释放了宋襄公。 获救后的宋襄公,心中大喜,摆宴致谢目夷,宴席上,目夷对宋襄公说:“祸患还未完结,此后我等需多加小心谨慎才行。” 宋襄公嘴上答应,心中却暗自不服,心想若不是楚国奸诈,岂会发生如此丢面皮之事,此事必须伺机报复才行。 公元前638年,宋襄公十三年,夏天,宋国下面依附方小国——郑国,无端背叛宋国,宋国决定进攻郑国以惩戒。 目夷多方分析,根据郑国往来使臣,频繁出入楚国,心中暗惊,大致能猜出缘由,遂判断说:“祸乱就在这里。”赶紧上言宋襄公,需谨防楚国。 果然,同年秋天,楚国进攻宋国以救援郑国。宋襄公准备迎战楚军,目夷劝阻说:“上天丢弃我们商朝后代已经很久,您想复兴它,这是违背上天而不能受到赦免。绝不可与楚军交战。” 宋襄公不听,整顿兵马,欲趁势一雪前耻。 同年十一月初一日,宋襄公率军与楚成王在宋国泓水(今河南柘城西北)边上作战。宋军已经排成队列,楚军还没有全部渡过河。 目夷观测一番,献计说:“楚军兵多,我军兵少,当趁他们没有全部渡过河的时候,攻击他们。” 宋襄公不同意:“我等文明之师,若战,必光明正大而战,不可像那楚国一样行卑鄙无耻之态。” 楚军渡过河以后还没有排开阵势,目夷再次上前献计说:“趁其阵势混乱,可以进攻,一举败敌。” 宋襄公说:“等他摆好阵势。君子不两次伤害敌人,不擒捉头发花白的敌人。古代的作战,不靠关塞险阻取胜。寡人虽然是殷商亡国的后裔,但也不攻击没有摆开阵势的敌人。要战就做那君子之战,堂堂正正的战。” 目夷焦急的说道:“国君不甚谙战争。强大的敌人,由于地形狭隘而没有摆开阵势,这是上天都在帮助我们,把他们拦截而攻击,这不正是良机么?现在强大的国家,都是我们的敌人,虽然是老头子,捉到也不能放,管什么头发花白不花白,一旦拿上兵器,就会伤害我们的士兵。士兵上战场,目的就是为了多杀敌人。若是敌人受伤而没有死,为什么不可以再次打击他一次?如果爱惜敌人伤员而不再打击,那么就应该一开始就不伤害他;爱惜那些头发花白的人,就不如向他们投降。”目夷看着这有些迂腐的宋襄公,理了理思绪,再次说道:“军队,由于有利才加以使用;战鼓雷鸣,是用声音来激励士气。有利而使用,在狭路攻击是可以的;鼓声大作鼓舞士气,攻击没有摆开阵势的敌人也是可以的。还请大王下令吧!” “不!再稍等一会儿,待其摆好阵势再进攻。”宋襄公哑口无言,但仍坚持己见。 楚军摆开阵势后,宋军才攻击他们。结果宋军不言而喻,楚兵强盛,宋兵弱小自是大败。战乱中宋襄公大腿后受箭伤,在卫兵的保护下,宋襄公逃脱,但跟随宋襄公的大夫子弟担任护卫的都被歼灭。这一场战役史称“泓水之战”。 公元前637年,宋襄王十四年,宋襄公终于因“泓水之战”中的箭伤恶化而死亡。宋襄公死后,宋国从此一蹶不振。 战后的目夷对宋国失去了信心,待宋襄公去世后,便携带家小,来到原腾国之地徽山,在此隐居下来。一方面是因景仰先朝先贤——徽子,徽子死后葬在这里;一方面是感怀腾国国君被宋人作为人祭,来此以作缅怀。 清闲之余,目夷决定将自己平生所学,记录下来,历时十年之久,编制成书,题名曰:子鱼法理。这部《子鱼法理》,包含万象,既有目夷一生于作战的真知见解,也有为官执政的思想。 再说宋国新君上任,对目夷辞官,心中大是不满,遂一道旨意,将目夷贬为平民,但仍保留子孙左师空闲职位。 空闲在家,耕田织布,写书作画的目夷一支,随着宋国国家实力的减弱,也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也淡出了贵族圈子。 当真是: 身在朝野有远亲,但为江湖无贵戚。平淡无为无人求,高官显露如江鲫。 岁月无痕迹,不做长居客。自目夷隐居,朝代更迭,忽忽悠悠,已过百年,原本闻名大周的目夷,再也无人知晓。 这一年,按西历算,当是公元前480年。徽山岛上,一户普通的平民家,普通的草房院外面,一个壮汉衔着烟斗焦急的徘徊着,偶见几个上了年纪的女子在院内急速走来走去,打水,烧水,倒水声阵阵传来,偶有几声女人痛苦的呻吟声。这一番景象,明显透漏着是这户人家女主人正在待产。 焦急的壮汉不时抬头向屋内望去,遮挡严实的窗户,看不见任何东西,当真是空有一身孔武之力,却帮不上任何忙。 陡然,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响彻天空,那壮汉双手一握拳,心中大喜,紧咬烟斗的牙关,终于放松了吐出一口烟雾。 章三:圣人出现异象惹惊奇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时候不长,一略显微胖的中年女子小跑出来:“恭喜子简,恭喜子简,夫人生了,是一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原来,这壮汉名叫子简,只是这姓,却甚是不简单。相传大禹治水成功,稷、契、陶等人有功,舜帝任契为司徒,把他封在商地,赐姓为子。契的第13代孙“汤”推翻了夏朝,建立了商朝,其后册封徽子为宋,延续到周朝,即为宋国。此处徽山,却是徽子死后埋葬之所。这壮汉乃是那百年前隐居此地的子鱼目夷的后人,因感怀先祖,一直保留‘子’姓。 这子简因家道没落,这一辈却变为了木匠,通过制作些木工维持家计。年轻时也曾饱读先祖遗留藏卷,知识亦非浅薄,也曾周游列国,寻师访友结交才俊,学得一身好本事,但却无心仕途,直至二十五岁方才返回,在家乡以木工为生计,经媒妁之人,迎娶鲁国陬邑(今山东曲阜)子姓孔氏孔希人。这孔希人祖上也不简单,乃是商朝开国君主商汤之子太丁一脉,至商亡后太丁后裔派生出的孔姓一支。孔希人小子简八岁,也是饱读诗书,端庄贤良。这一年恰是十七岁,依据《周礼》,“男子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这个最高婚嫁年龄限制,二人这个年龄婚配,已属晚婚年龄,双方家长商议妥当,遂与第二年秋,子简与孔希人结为发妻,是年子简二十六岁,孔希人十八岁,婚后一年,孔希人身怀孕甲,于春分时节产下一子。 再说这子简,听闻产婆祥嫂的报喜,子简心中花开四季,连忙取出一卷布匹,递了过去:“此番有劳祥嫂,一点薄礼不成敬意,且请收纳。晚一点再叫上祥哥一起过来吃个晚饭。” 祥嫂笑呵呵的接过布匹:“乡里乡亲的,有什么劳不劳的,今天希人刚产,正是需要你照顾,就不让你祥哥过来了,等过了这段时间,孩子满月,再吃不迟。快进去看看吧,看你在外面都急的好一阵了。” 子简嘿嘿傻笑,搓着手:“这个第一次当爹,嘿嘿,有些心急,有些心急。”一边说话一边晃动身体。 祥嫂笑道:“都这样,当初你祥哥刚当爹时不比你好哪去,好了,不拉你唠了,我去准备些小米粥,老母鸡,再给希人补补,催奶,你快进去吧。” 这子简应了一声,转身疾步小跑,快到屋前,却又放下脚步,缓慢走了过去,却是怕重重的脚步声惊吓到儿子。 掀门帘进屋,就见那希人躺在床上,边上躺着一个婴儿,眼睛还未睁开,似乎在睡觉。轻声迈步来到希人身边。那希人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睛看着丈夫,脸露微笑,示意丈夫坐下。子简看着希人脸上还有未干的汗水,心疼的用毛巾拭了拭,轻轻一吻:“夫人受累了。” 似乎怕怀中的婴儿看到一般,希人脸色娇羞,转头看了一眼,见婴儿没有反应,方才放下心来,娇嗔道:“小心孩儿看到不好。” 子简憨笑道:“孩儿刚出生,即便看到又岂会明了?” 希人满含爱心的看着婴儿:“那可不一定,我们的孩儿岂能平凡,自是人中蛟龙。你且好生看看咱们的孩儿,你说给他取个什么名字为好?” 子简这才仔细观瞧孩儿,那刚出生的婴儿皮肤还未撑开,略显皱皱,只是肤色略黑于其他见过的婴孩,但却额头棱角分明,以此判断,这孩儿长大必定有一番大作为。 “夫人说的对,我们这孩儿必定不同寻常。”子简看着孩儿说道。 希人知道丈夫虽是木匠,但学究天人,见识非凡,遂问道:“你却说说咱这孩儿如何不同寻常?” “不可说。”子简道,“我们不能随便给孩儿定下前程,孩儿自有孩儿的路。” 这么一说,希人也明白了,其实子简这话就是避免盖棺定论,否则会限定这孩儿的发展。 看着孩儿,子简脑中飞快翻阅古籍,欲为孩儿起个好名,好的名字也影响孩子一生,突然灵光一现:“夫人,咱们的孩儿初看皮肤略显黑,黑者,水德者也,上善若水任方圆,厚德载物已成钢,黑者,墨也,文房四宝也,我给我们的孩儿起名‘墨’,如何?” “墨,子墨,上善若水。”希人轻轻念叨着,“很好听,我们的孩儿就叫子墨。”扭头又看向怀中的婴儿,低声说道:“听到了么?我的孩儿,你的父亲给你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从今往后,你就叫子墨啦。等你长大成人,再让父亲给你起个字,你可要快快长大呦。” 家里有娇娘,膝下有幼子,为了给妻儿一个温暖的家,子简干活都透漏浑身的劲儿,也别说,子简的木工手艺,的确不同凡响,远近百里闻名,日子不说多富裕,但也不算太清苦。 且说子墨出生这天,宋国却是发生一件大事,此时恰是宋景公在位三十七年。 这一日早上,宋景公刚坐在王座之上欲处理国事,太史子韦急急忙忙走进来,参见之后,直起身说道:“大王,我夜观星象,却是发现荧惑将要处在心宿的位置上。” 宋景公闻听,刷的一下站起身来:“太史,你是说荧惑即将在心?这是为什么?” 太史子韦想了想,小心的回答:“荧惑的出现,预示着上天的惩罚,心宿是宋国的分野,灾祸正当在君主。” 闻听太史之话,宋景公脸色刷的一下变白了,瘫坐在王位上:“难道寡人做了什么违天之事,上天将要落下惩罚不成?” 子韦见到大王如此忧虑,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大王,这荧惑守心,却也有法可解。” 闻听此话,景公顿时来了精神,急切的问道:“是何办法?” “可以把它转嫁给宰相,让相国为您分忧。”子韦斟酌再三,还是说了出来。 抱着一线希望的景公,闻听要用宰相挡灾,摇摇头说:“宰相是寡人任命治理国家的股肱,寡人怎忍心把此祸事转嫁给他,这不合适。” 子韦又说:“或可以转嫁给老百姓,又如何?” 景公摇摇头:“百姓为水,寡人为舟,舟行水上,百姓死光了,寡人将去做谁的国君呢?与其如此,宁可寡人一个人死。” 子韦心疼景公如此爱护百姓,爱护臣子,想了想又再提了一个不伤百姓性命和大臣性命的建议:“大王,或可以转嫁到年成上去,这样就不会出现大王的担忧了。” 景公听闻再次摇头:“不可以,不可以,百姓饥饿,一定会死去。做君主的不能给子民带来福音,却要饿死他的子民来求得自己活下去,那谁还肯把寡人当做君主呢?” 景公叹了口气,“看来也没什么好的办法,或许这是寡人的寿命将至,上天来收寡人的命罢了。太史,你不要再说了,一切听之任之吧。” 子韦闻听,含泪告退,深为自己不能为大王分忧而悔恨,来到观天台,站在那仰望苍天,希望能看到奇迹发生,这一站一直站到金乌回巢,玉兔出窝。或许上天有所感,果然荧惑有所变动,掐指一推算,顿时大喜,连忙向宫中跑去,什么鞋履,什么帽冠,全然不顾,见到 景公叩拜下去说:“臣冒昧地向君王恭贺。天虽很高,但上天能听见大地子民的话,大王说了三句作为君主该说的话,上天必定要三次奖赏大王。臣在观天台观测,发现了某些变化,经臣仔细推算,今晚荧惑肯定要移动三个地方,这样大王就会延长寿命二十一年。” 景公闻言大喜,站起身踱步到王座外,下了台阶扶起子韦问道:“此话当真,太史是怎么知道呢?” 子韦再次确认回答:“当真,大王说了三句作为君主该说的话,上天受到感动,所以大王将要受到三次奖励,荧惑肯定会移动三个地方。移动一个地方要经过七颗星,一颗星相当于一年,三七二十一,所以大王的寿命会延长二十一年。臣请求匍伏在宫殿的台阶下面观察,荧惑如果不移动,臣请求处死。” 景公大喜:“太史莫说死不死的,也莫要匍伏,寡人与你一同于殿外观察。” 这天晚上,荧惑果然移动了三个地方,君臣大喜,景公重重奖赏了一番子韦。后续也确实像子韦说的那样,景公得到延长寿命二十一年。 这宋景公倒是仁慈有为的君主,此番心定之后,心感上天之德,欲寻访能人异士参理朝政,恰闻徽山有巧匠子简,一番打听却也是宗族子弟,且又是贤人目夷之后,心中大喜,遂派人前往,欲请其出山为国效力。 那奉命之人乃是当朝司空,驱车一路寻访,见到子简述说王意,欲以大夫拜之,并恢复其祖上左师之职。 子简闻听,虽是百分感谢,但却不受,对那拜请之人道:“此番有劳司空大人舟车劳顿,还请上复王命,感谢我王厚爱,只是子简家妻刚刚产子,无人照料,且子简仅为一木匠,无论德还是才都不足以担当此重任。” 那司空本就是掌管一国水利、营建之事,对大王安排此事,略有不满,担心子简将分一杯羹,此刻听到子简的推辞,心中暗自高兴,但还是客套一番:“先生大才,大王早有耳闻,我亦听之。不过却也是实情,尊夫人与令公子均需照料。只是非常遗憾不能同朝为官,也罢,我就如实回复大王,希望令公子长大后,先生可再去拜见我王。” “如此甚好。”子简拱手谢道,“只是让司空大人空跑一趟。” 一番客套相让,那司空大人驱车返回,如实汇报宋景公。 宋景公听完司空的汇报,似自言自语又似对那司空说道:“子简不能前来,真乃憾事也。我听闻这子简先生曾周游列国,一日行到鲁国,得知那鲁国有一位能工巧匠,公输般,自幼得异士相传,擅长土木建筑设计,又精机关器具制作,遂前去拜访,二人切磋技艺,竟不分上下,被人称为‘鲁班宋简’。”一阵唏嘘,“不能得此异人,憾事也!” 那司空听完景公对子简如此高的评价,心中一阵侥幸,万幸子简不来,否则自己这司空职位定然不保。 再说子简送走那司空,站在门外望着远去的车马,直至灰尘散去,久久未动,直至黄昏,方才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院中。 屋内的希人已然听到丈夫与官家的对话,对丈夫却是非常了解,听到脚步声,知道是丈夫回来了,轻声叫道:“夫君,夫君!” 听到妻子招呼,子简快速进到屋内忙问有何事情。希人一手轻轻拍着入睡的子墨,一边拉过子简让其坐到自己身边,看着子简说道:“夫君,我听到了那官人与你的对话,大男儿当志在四方,且你又有一身精湛的本领,应去搏一片天地,家里四邻都是和善之邻,有他们在,不必为我们母子担忧。” 轻轻替妻子拢了下头发,子简说道:“夫人和墨儿就是我的天地,有你们相伴,此生足矣,另外我还要将一身本事教与墨儿,任何本领,基础最为重要。再说,天下我已闯过,遍观天下诸侯,大乱不久矣,诸侯蠢蠢欲动,欲逐鹿九鼎,是非对错难分辨,我若出山,必造杀生,于我心不符,既然如此,何不在家陪妻教子,以观天下大事。” 希人将头靠在丈夫胸前:“既然夫君有此决策,我也不多劝了,让我们一起培养墨儿。” 章四:圣人出现之七彩祥云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世上纷争千日载,民间无非三春秋。你方唱罢我登场,一国灭来一国雄。 妙隐徽山岛无争,育子相教辨马骡。一方圣人驾鹤去,一方圣人入人间。 时光很快,子简在那徽山岛上陪伴娇妻,教导爱子,如此三年,倒也过得逍遥自在,但那外面,却战火纷飞,发生了诸多大事。 公元前479年,发生了两件大事。 这其一,陈国亡国,化为楚国一方疆域。 这其二,一代儒学大师孔子归天,享年73岁,葬于曲阜城北泗水之上(今日孔林所在地),还有一说法,孔子驾鹤西去,不知所终,留下衣塚。 子简初闻此消息,抱着子墨,牵手孔希人,摆上香案,静立银杏树下,面东而立,然后恭敬跪下,一家三人一起向东磕了三个头。复又站起身,转身向西,行了三礼。 公元前478年。 三月,吴越争霸,越军在笠泽(今吴江淞江入太湖一带)击败吴军,史称笠泽之战,这场战役乃是著名的江河进攻作战。涉战人物越王勾践,吴王夫差,也就是那卧薪尝胆故事的主人公。 六月,晋国召卫国卫庄公,卫庄公以国内未定推辞,晋国遂派赵鞅伐卫,幸得齐国相救。 十一月,卫庄公外出返回卫国,般师出奔。此前,卫庄公曾派人捣毁卫都附近的戎州,虐待工匠,还欲驱逐大夫石圃。待庄公返卫,石圃率戎州工匠暴动,将卫庄公围困于宫内。卫庄公逾墙出逃,摔断腿骨,被工匠杀死。卫庄公死后,卫人复立般师。十二月,齐军攻卫,立公子起为君,俘走般师。 公元前477年,倒算安静,未有大事发生。 这子简不断收集天下大事,像讲故事一般,讲给那子墨听,也不管他听得懂还是听不懂,每每子墨听的兴奋咿咿呀呀的叫时,子简心中升起一阵满足感,向妻子希人显摆:“看,我们的子墨多么聪明,这么小就能听懂这些国之大事。”常常惹得希人一阵白眼回复。 待子墨能够自行抓取,自己爬动之时,子简又为其做了好多木制玩具,有那木人,木马,小车,还有一些叮叮当当的木铃铛,即便子墨随意一摔,将那玩具摔的四分五裂,可那子简又花费一番功夫或是重组或是重做,做的不亦乐乎,似乎他才是那玩具的玩家。 再待子墨能自己独立行走之时,子简又开始教其拳脚,锻体筑基。每天爷俩早上起来来到院中高大的银杏树下,嘿嘿哈哈的练拳,练得一身汗水,汗水浸湿的衣服脱掉扔给希人。 再那子墨能较清楚的说话时,子简搬出祖传的典籍,像那目夷编写的《子鱼法理》,《六艺》,以及《太公兵法》等等,由启蒙逐步开讲。那子墨却是天资聪慧,一经入门,几乎是只听一遍即可记住,且闻言知其意,令子简心中暗奇。 这一日,秋风吹过,天气渐寒,银杏叶变秋叶,风一吹,满地金黄,甚是美丽,子简正和希人坐在银杏树下,一起欣赏这美丽的秋景。小子墨也搬着一个自己的小板凳坐在父母前面,看着好看一点的银杏叶,就捡起来放到小板凳上,不一会儿,板凳上就放满了。噔噔噔,小子墨跑回屋,将那木人、木马一个个搬了出来,又自己去翻了母亲的针线盒,寻来一些线团,这子墨,将那一片片银杏叶,用线捆扎在木人身上,虽然叶子由于没有固定好会掉下来,可是子墨还是很认真的做着,一双小手又要放置树叶,又要捆线,如何忙的过来,一下叶子掉了,一下线又松了,两只小手忙的不亦乐乎,可却还是未能弄好。子墨拄着小手盯着木人,撅着小嘴,思考着什么,突然,他站起身来噔噔噔跑向一边的一颗松树下面,仔细寻找,却找到了一块树上流淌的松油寻来一根小木棍,搅了一块松油,再又跑回来,用那松油将叶子粘住,这下不用担心叶子掉下来了,而且还省了用线固定,不一会儿,一个金甲武士出现。这下寻到好玩的,顿时玩的不亦乐乎,那松油的难闻气味也未能阻挡。此时的子墨方才四岁,他怎么知道松油可粘住树叶呢?子简和希人默默的看着他。 看看时间,又到了学习功课的时候,子简叫住子墨,让其坐好,搬出竹简:“墨儿,今天给你讲你最喜欢听得历史兵法故事,《六韬》中‘文韬’第一篇‘文师’。首先,这《六韬》又称《太公六韬》、《太公兵法》,共六十篇,精彩的地方是它有很多关于战略和战术的描述,你可要好好听啊。” 听到父亲将给自己讲解兵法故事,子墨立马端坐好,点了点头“嗯。” “文王将田,史编布卜曰:‘田于渭阳,将大得焉。非龙、非螭,非虎、非罴,兆得公侯。天遣汝师,以之佐昌,施及三王。’……太公曰:’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也。同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文王再拜曰:‘允哉,敢不受天之诏命乎!’乃载与俱归,立为师。” 子简现将整片读了一遍,正准备讲解,这时,那稳婆的丈夫祥哥推门走了进来:“呦,子简,在给子墨讲学呢?” “哎,祥哥来了,快请坐。”子简站起来热情的招呼,希人也叫了声“祥哥,你先坐,我给你倒碗热水。” “伯伯好。”子墨奶声奶气的叫道。 祥哥摸了摸子墨的头:“子墨真乖,你好好学,伯伯坐在边上也听听,好不好?” “好。” “子简,你继续讲,我就是没事过来串串门,闲溜达。” “那行,祥哥,你先坐着,我讲完了,咱们再唠。”子简客气了一下,继续开讲,“这篇讲的意思是,我朝文王有一天准备去打猎,太史占卜说:‘您这次到渭河北岸打猎,将会得到巨大的收获,所获不是龙,不是螭,不是虎,也不是熊,而是要得到一位公候之才,他是上天赐给您的老师,辅佐您事业…’” “父亲,那文王要得到公候是太公么?” 子简眼中一亮,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您刚才的话中有一段太公曰:‘缗微饵明,小鱼食之;缗调饵香,中鱼食之;缗隆重饵丰,大鱼食之。夫鱼食其饵,乃牵于缗;人食其禄,乃服于君。故以饵取鱼,鱼可杀;以禄取人,人可竭;以家取国,国可拔;以国取天下,天下可毕。呜呼!曼曼绵绵,其聚必散;嘿嘿昧昧,其光必远。微哉!圣人之德,诱乎独见。乐哉!圣人之虑,各归其次,而树敛焉。’,这不正是君主需要的公候之才么?” 子简听闻子墨背诵这一段,大吃一惊:“墨儿,有谁教过你这些么?” “是啊。”子墨奶声奶气回道。 子简闻听抚抚胸口,自语道:“我就说么,你这么小怎么一下可能记住这么多。”然后又问子墨,“墨儿,告诉父亲,是谁教你的,是母亲么?” “不是啊,母亲没教过我,不是你刚才教我的么?” ‘咔嚓!’子简屁股下的板凳四分五裂,一下子摔了个四仰八叉,子简未管自己的狼狈之像,一撑,站了起来,蹲在子墨前面,“墨儿,你是说我刚才教的,你能记住么?” “是啊,父亲,你刚才怎么坐到地上去了?”子墨好奇的问,“屁股疼不疼啊?” “不疼,不疼。”子简傻笑道,“墨儿,你还能记住其他的么?” “记得住呀,不信,墨儿背给您听。文王将田,史编……”子墨从头将这篇‘文师’背了下来,一字不错,断句也没问题。 “那你知道什么意思么?”子简小心翼翼的问。 小子墨挠了挠头,有些难为的回道:“父亲,墨儿只能知道一点儿,有些句子不知道呀。” “那哪里不知道,说给父亲听听。”子简都感觉自己的声音发颤了,那祥哥也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和子简一样紧张的看着子墨,虽然祥哥也不能完全知道那篇文章的含义,但却看出了子墨的不一般。 “那太公在那钓鱼怎么还说自己不喜欢钓鱼,不喜欢他去钓鱼干嘛呀?”子墨好奇的问道,“还有好多墨儿不知道的,父亲,你给我讲讲吧。” 子简嘴里“嗯”了一声,随后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向着微子墓的方向磕了三头,“先祖护佑,我子姓家族竟出此天资,祖宗恩德,上天恩德啊,子简定倾全心抚养子墨成人,造福天下一方。也请先祖保佑子墨健康成长,无病无灾。” 刚烧好水的希人,正用壶提着水走出来,恰闻丈夫祈祷,也连忙跪在丈夫身边一起祈祷。 夫妇二人祈祷完站起身来相向而望,“墨儿就是我们的天地,我们一定要好好培养。” 人,是以希望为目的的活法,当看到希望之后,斗志昂扬,即使前方沟壑险阻,山峦横亘,遇沟填沟,遇山开山。 仰望苍天,子简挺直腰板,向天一拜低声道:“简望九天,上传三皇,下载五帝,虞夏商周,千年更迭,徽子先贤,传姓商汤,历经百世,有祖目夷,复及子简,子墨出世,天降异象,荧惑有异,今日读书,始知奇才,想我子姓,圣人孔丘,圣人老聃,相继相传,日后必验,再出一圣,苍天为鉴,苍天护道,子简拜之。” 这番说词说罢,就见那晴朗的天空,一道七彩闪电划过天空,“咔嚓”一声,响起惊雷,这声惊雷甚是奇怪,普通凡人未有听到,但那鸟兽似有灵犀一般,均转头朝向子简这个方向。 那小子墨正在看书简,突然一抬头眼前闪过一道七彩闪电,小小孩童心中好奇,起身跑到子简身边:“父亲,好晴朗的天,怎么突然打起闪电来了呀?而且有好几种颜色呢。” 子简含笑摸了摸子墨的小脑袋:“是么,那是七彩闪电,七彩闪电可不容易见到哦,那可是非常神奇的,传说中能见到七彩闪电的都是有大智慧的,普通人只能看到白色闪电哦。” 小子墨一听,将胸脯一挺:“父亲,这么说来,我也是有大智慧的啦,我长大后一定要做大智慧的人。” 三四岁的孩童,奶声奶气,这么一说,却是令人心中暗暗叫奇。那祥哥早已看呆,此刻方自醒悟,上前一把将子墨抱起,举得高高的,在原地转圈圈:“我们的小子墨太有志气了,又这等聪明,肯定是大智慧的人。”转了几圈,将子墨放了下来,蹲下身子,转头对子简说道,“等子墨再长大一些,我要让我们家的腾冲追随子墨,将来也有一番成就,光宗耀祖。” 原来这祥哥姓腾,乃是滕州土生土长的人,先祖却也是有身份的人,乃是原来腾国大王的一个分支,自腾国被合并后,就居于此地。腾家家道也已经没落,从原来的贵族阶层降落为平民阶层,平日里替官家送些材火为生,为人甚是和睦,祥嫂又是远近有名的产婆,谁家有产妇,祥嫂也愿主动上门帮着张罗一二,这祥哥祥嫂膝下两子,大的八岁,叫腾冲,小的六岁,叫腾飞,每日里玩泥巴掏鸟窝尽是淘气,也无读书。 那个年代,读书人极为罕见,家中藏书者寥寥无几,十里八乡能有一两个读书之人,那就是高人,就是先生了,像这子简家有藏书,自身又是渊博之人,因此也深受乡村之人爱戴。 章五:赤松子游云梦访穹窿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自此之后,子简打起全部精神,除去必要的家业营生外,一门心思培养子墨。这诸多书简,一番讲过,子墨基本就能立马背诵,文义也能通透八分。文有《尚书》、《子鱼法理》,武有《六韬》,治国有《管子》等。 虽然此时有些书简尚未完全流通,但子简凭借自己云游四方所积累的,倒也能记载齐全,此刻全化为涓涓细流灌入子墨脑中。闲暇时间,将上古风云人物事迹逐一讲给子墨,课间穿插着自己云游四海,从当世大贤处所学的一些知识,将那理论与实践结合。 不到十岁光景,这子墨已将这些书本知识所学殆尽,差的只是更深层次的理解,对社会的阅历。 这乡村十里都知晓子简家出了一位了不起的娃娃,口口相传,一传二,二传四,四传八,这消息就传到了一位了不起的人物耳中。 这位高人,却是不简单,字号左圣,人称赤松子,乃前承轩辕黄帝,后启尧舜,名传千古的帝师。 曾有一案例。世传黄帝曾问道赤松子何为人间最妙的道理。赤松子回道:“人修行善恶,自然起于内心。心是五贼的禾苗、万恶的根本,人的心中准备做善事,善事虽还未完成而善神已经感应;心中起恶念,恶行虽还未发生,凶神已经知道。所以君子千日行善,善还未能修足,片刻作恶,罪恶便有余。至于超越本分夺取吞并,也是始于内尽;有得有失,一定在天道。又有起心思害人,未必就能得手,于是产生生死、沉浮,也全由命运决定。” 简简单单的几句,已将人心善恶状态描述的十分清楚。 还有一案例。黄帝问赤松子智者分哪几等。赤松子回道:“智者有三等,他们都是仁爱的人。上等的智者通晓天文,明察地理,不用学就明白,不用教就理解,暗记而不忘,能辨别音律,鉴别贤人和愚人,心地慈悲怜悯,不轻视别人,懂得成功失败的契机,知道进退,区别存亡。这种人即便贫穷,最终也会富有;即使暂卑微最终也会高贵,这就是上等的智者。中等的智者,对经书融会贯通,常保持恭敬的礼仪,见贤思齐,扶危救弱,施予恩惠不后悔,忠孝大义上不欠缺,言语不伤害人,温逊卑。这种人不用学,最终也会觉悟,即便没显贵,最终也会通达,这就是中等的智者。下等的智者,改掉以往的过失好好修持未来,听到自己不会的就想学习,深信善恶报应之事,不侵犯他人的财物,保护性命,爱惜身体,懂道理,通文法,自己能力强却能体恤能力差的人,自然就会害怕灾变衰败。这样小心谨慎没有过失,不会遭意外的灾祸,这就是下等的智者。” 非常简明的几句话,却深含做人的道理,大道至简,也正是如此,做人也正是如此。由此也可看出这赤松子十分不凡。 却说这赤松子,除去教育点化,一身本领堪为神奇,自得道后,久居昆仑,偶尔也到凡间走上一遭,遇到那得心的人,传些技艺,教化人间。 这一日,赤松子正在昆仑运周天,纳天地灵气,突然心血来潮,掐指一算,然后定目向远处东方一望,却见万里外的某处天空竟出现了七彩闪电。心中叫道:大善,看来这中华大地又有奇人出现,昆仑境内又可增添新人矣。 仔细再次推算一番,却是发现那奇人年龄过小,决定推迟几年再去寻访。岁月悠悠,一晃六年过去,赤松子再次推算,那奇人今年应在九岁多到十岁左右,遂决定出去看一看。驾祥云踩迷雾,出了昆仑秘境一路东行。 这赤松子飞行到云梦泽(今洞庭湖)时,俯首一望,心中一动,嘴角微笑,降落下来,站在一根芦苇梢头,一身墨绿道袍随风飘摆。赤松子随手折断一根芦苇,向那泽中掷去,这芦苇,如利箭般,激荡湖水四散,露出湖底一怪兽庞大身躯,钉在那怪兽身边的岩石上。那怪兽一见有人打扰其休息,大怒,身躯一动,顿时水面波涛似海啸,一声沉闷的吼声,自水底传向天空。那怪兽再一动,身下水云生成,尾巴一拍,离开水面,两只铜铃般大眼四处扫视。赤松子定睛打量这怪兽,却是一蛟龙,身长十丈开外,身躯浮动间,水云翻滚。这怪兽也在寻找,只见一人立在芦苇,似蜻蜓般,蛟龙也在仔细打量着赤松子,那大鼻孔不时的喷出一道道白雾,或许这蛟龙有所感应眼前的这人不简单,自己不是对手,若是不小心应付,此番将有麻烦,慢慢的翻滚的云雾平静下来。 感受到蛟龙心态的变化,赤松子微笑颔首,开口道:“想不到你这蛟龙,灵性不小,竟也懂得趋吉避凶之道。” 那蛟龙似能听懂一般,硕大的脑袋上下点动了几下。看到这蛟龙的动作,赤松子又道:“此番在此好生修炼,莫做无端杀念,更不可伤及无辜人类,你若行恶,必有人收你,你若为善,也自会有人渡你,你可明白?” 那蛟龙更是连连点头,讨好似的,大尾巴一卷,一件青绿玉石自湖底被卷了上来,大嘴叼住,送到赤松子面前。 “哈哈哈哈,想不到你竟也懂得人情世故。”拿起那块青绿玉石看了看,点头道:“怪不得你有如此灵性,那湖泽之中竟有如此灵气十足的灵石。”说罢将那灵石又扔向蛟龙,“这灵石你且好生收藏,自己也好生修炼,或许他日会有人来,将渡你成道,那时你若愿意可将灵石赠送与他。” 蛟龙感激的朝赤松子点了点头,大脑袋更是在赤松子身上蹭了蹭。 赤松子拍了拍蛟龙龙角,腾身飞起落在龙角之上,那蛟龙似乎明白其心中所想一般,身躯一绕,贴着湖面快速飞行,很快带着赤松子来到云梦泽一中心地带,此处也为云梦泽最深处。赤松子注视着这水,也不做沉思,双手一阵挥动,就见那湖水似有一无形大手般,将其分隔开来,形成一个圆柱形的真空地带,一阵操作,在一个巨石上挖了一个洞府,布置十分简单,里面只有一个石桌,一个石床,一扇石门,想了想,从身上取出一玉碟,几卷书简,随手丢在床上,又取出一夜明珠,安放一角,这洞府顿时有了光亮。一番布置,赤松子看了看,比较满意,关上洞门,做了个阵法,又做了结界,阻止湖水倒灌。 布置妥当,赤松子来到湖面,对蛟龙道:“自今日起,你就在此守护,等那有缘人。另外,也特允许你五年后,适当在此造一些灾难,但不可伤及人命,吸引那有缘人,若有人能降服你,你便引他来此,否则不必。” 蛟龙见识了赤松子的手段,再闻听此话,心中自是满心欢腾,欢快的绕着赤松子游动了几圈。见到蛟龙这番乖巧,赤松子也是甚为喜欢,拍了拍龙角道:“好生修炼,你我若有缘,或可昆仑相见,那里还有你的一位长辈。”说完,也不待蛟龙回复,腾空而起架云而去。 那蛟龙看见赤松子离去,两眼望向远去的云彩,直到消失不见,方才一头扎入湖中,顿时湖面翻腾,许久,那湖水方才平静。 那赤松子离开云梦泽后,沿着长江走向一直东飞,这一日,来到长江近海口,然后向南一转,来到越国地界的一处山丘,那山无峻岭,无奇峰,但自有一番游览风味。站在主峰上,俯瞰群山,赤松子想起数十年前,一次云游此地,为此地风景吸引,逗留游览,得遇人间一奇人,那人得知自己身份后遂自报齐国人,姓孙名武,字长卿,在这西山凹内结一草庐,潜心精研,撰写兵法。那孙武曾将其中两卷给与观看,确实是万世不出之奇书,又与其交谈一番,这孙武于战争用兵见解十分通透,克敌制胜,兵行险着,以弱制强,种种法门,俱说的头头是道,当时赤松子既下断言,此书若传世,必成兵学圣典。 环看群山,当年那孙武所结草庐仍在,只是空无一人,墙壁庐顶已经破败。飘飘然,赤松子踱步来到草庐,动手将草庐修缮一番,将一卷书简放在草踏之上,并留下字迹:“昔人离去,故人今来,君未归庐,留一竹简,若君归来,可学习之,或有奇妙。” 离开草庐,再来到主峰顶,欣赏此处风景,不禁引歌长吟:“奇人孙武已离山,此山当为无主山,无主无名难存世,依形结名有赤松,天形穹隆色苍苍,山有中隆边下垂,西下湖泽入大地,形似穹隆为其名。”吟唱完毕,又自语道,“此山以后就叫穹窿山吧,此山竟能诞生出一部奇书,也足以堪称智慧之山。”转身寻到一块青石,以指做笔,刷刷刷,一时间,石粉纷飞,不一会儿功夫,三个大字“穹窿山”刻写完,旁边还有几排小字,正是刚才所吟唱内容。 刻写完山名,赤松子俯身又取了一些赤石脂,摘取了些三七、党参等药物,包成一包,自语道:“原本想此来见见故友,顺便给那老鼋治治伤,可惜故友不曾见,只有见老鼋去了。” 说罢,腾身飞起,向穹窿山西侧飞去。赤松子却未曾料到,自己仅仅是给这山命了个名,取了点赤石脂,竟被后人记录在《越绝书•吴地传》中,书中记载:“由钟穹窿山者,古赤松子所取赤石脂也。” 再说那穹隆山西面,不远却是一处湖泊,世人称其为具区泽(今太湖)。 这具区泽形如海蜇头,与那云梦泽同属上古九泽,水面宽广,无边无尽,湖水极为险恶。不知其险恶者,一脚踏下,淤泥就足以没身,逃无可逃,若知晓者,寻那砂石底入水,水清无比,更有那奇美太湖石于湖底,多窟窿,多奇形怪状,古人云:“错落复崔巍,苍然玉一堆。峰骈仙掌出,罅拆剑门开。”这太湖石虽美,但在那湖底,于下水者却不是好事,稍有不甚,卡在石中,小命难保。这具区泽四面芦苇环生,水鸟尽藏其中,湖中一座岛屿,小山矗立,山有型,风景倒也十分精美,名为缥缈峰。 此时那缥缈峰上空无一人,山顶一座阁楼似遭兵匪,倒塌在地,缥缈峰南侧一排长廊,似遭火焚,破烂不堪,从那焚烧的痕迹看,当是不久前发生的,赤松子看到此,长叹一声:“兵者,权也;利也,祸也!”踱步来到楼阁前,隐约可辩那阁楼牌匾,名为“望月阁”。“望月,望越,这夫差还真是多情种,为取西施欢心,不惜大兴土木,兴建此望月阁,仅仅为方便西施远眺缥缈峰南面隔湖的家乡越国故土提供了一个地方而已,谁成想,一切镜花水月。” 不去管这些世间说不清道不明的纷争,赤松子来到山下湖边,望着具区泽,看了很久,方才运气高喝道:“金角老鼋,现在何处?赤松子在此,速速来见。”那音却是特殊,仅仅是向水面下传去,外围其他地方却无人听到。可这声音落在水下,却是轰隆隆如九天玄雷般。 话说这具区泽水底一石窟中,一只老鼋正俯卧在那休息,这老鼋体态庞大,俯卧在那,如一座房子般,不动如小山,背上长满绿藻,也不知多久未曾移动过。这老鼋正在休息,突然水面传来轰隆隆的声响“赤松子在此,速速来见!”顿时将老鼋惊醒,伸出磨盘大小的脑袋望向水面。这脑袋却不与寻常老鼋相同,那上面竟长了一只角,而且还是金色的,头部转动间,那角似有阵阵光芒闪现。那声音似有回荡之意,在水下经久不绝,老鼋伸出头仔细再听了一下,顿时大喜,身躯一抖,就见那房屋大小的背上,噗噜噜掉下数百只大大小小的小鼋,也不管那些小鼋什么反应,径自浮到水面,荡起一阵水花。辨别了下声音来向,向那方向游去,别看这金甲老鼋体型庞大,但这水中速度却是不慢,不一会儿,就游到赤松子面前,爬上岸。 章六:访老鼋寻麟迹见神童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一阵瓮声瓮气的声音,凭空传来:“仙师何时来此,此一别可有数年未见,想煞老鼋了。”这声音竟是这金甲老鼋的,若是被那寻常人听见定要惊坏,这不成了妖怪了吗。 再看那赤松子却是见怪不怪般,笑呵呵道:“你这老鼋,恐怕不是想念我,是想念我的丹药吧?” “呼哈哈,哪里哪里,仙师也想,丹药也想啊!” “哈哈哈哈,你这老鼋,可算说出心里话了。”赤松子大笑道,“你也别这个样子和我说话,化作人形吧,避免惊世骇俗。” 就见那老鼋身躯一震,一阵风起,再看,老鼋已经不见,出现的则是一体型清瘦的黑衣老者,颌下无须,头顶一个金色小帽,就见这老者开口道:“这个样子总不如本体方便。”话题一转,问道:“仙师此次出山,可是有何事么?” “正是。”赤松子寻了一块青石,一屁股坐了上去,“这世间即将动荡,每逢乱世出英才,此番我推算,世间将有一位奇才出现,或可成就我等之道,我此来也是为寻找此人而来。” “哦,那可是好事,想我世间,众生芸芸,能得道者寥寥无几,确实是需要一些志同道合之人,相互扶持方可大进。” 赤松子点头道:“是啊,自从羲皇娲皇得道,开创昆仑境,时至今日,也才一两百位,人才凋零啊。”一边说话,一边取出那包草药,手掌一动,一团火焰出来,凭空炼起丹药来。 那老鼋一见,满面笑容,搓着手,嘴角咧着:“仙师注意力集中些,别把丹药毁了啊。”双目紧盯着赤松子的双手,嘴里说道:“前番不是有两位得道者,他们可有进那昆仑境?” “你说的是孔丘和老聃吧,孔丘已去,老聃还在四处云游,说是要好生体会苍生,更有助于修为精进,此倒也是修行的法门。他那《道德经》,我也看过,确实是不俗,也不知他是怎么修炼的,一身修为着实不低,甚至比一些修炼千百年的都强。”扭头看了看老鼋,“我说老鼋啊,你一直在这具区泽修炼,有什么意思,又没人交流,何不也进那昆仑境,多好?” “算了吧,我还是等等看,那昆仑境虽好,但也是一个江湖场所,我这人脑袋不灵活,玩不过他们。” “你啊,就不会学着人类一般变通些么?”赤松子说话间,那丹药也已经炼好,熄掉火焰,将那热丹丢给老鼋。 “哎哎哎,我说你小心点!”老鼋手忙脚乱的将丹药接住,两手轮换着抛接着那滚烫的丹药,一张嘴,一道青气喷出,包裹那丹药进入口中,“真舒服啊,仙师炼的丹药可比我胡乱炼制的强多了。” 赤松子拍了拍手,站了起来:“老友见了,丹药也炼了,我也该走了,咱们后会有期!” “哎,这刚聊几句就要走,又得不知多少时间没人说话了。”老鼋起身相送,“日后将那传人引到我这,我也传他几手本领,助其早日得道。” “哈哈,正有此意,老友留步,我去也!”一道疾光飞走,转瞬间消失天际。 “哎呀,我这是亏本的买卖做的,一颗丹药换几手本领。”老鼋此刻方才回过神来,赤松子故意不提,就是诱导自己上门呢。一边摇头晃脑嘀咕着,一边抬腿迈入水中,不一会消失不见。 不说老鼋回巢,单表赤松子,告别老鼋后,一路北行,根据推算,那奇人当在滕州附近,赤松子知晓那滕州北面即为曲阜,那里乃是孔子的家乡,数年前还曾在嘉祥附近的山上见过一只祥兽麒麟,那麒麟也有修炼天赋,不知此时进展如何,正好顺路去看下,如有可能再指点其一二,加快其修炼。 这修行有为之人速度就是快,赤松子走走停停,这一日来到鲁国嘉祥(今山东济宁嘉祥县)南面的群山中,释放出神识,查看那麒麟的位置,可是一遍遍搜寻,那麒麟却是不见踪影,心道,莫非这麒麟自己跑出这片山域去其他山不成。闭上眼睛,掐指一算,眉头顿时皱起,怎么回事?这麒麟竟已死去。再一推测,却是埋骨于此山西侧的某一处。身形一晃消失原地,再显现时,却是在一处山脚,那里有一个土堆,前面立有一石碑,上书“麒麟冢”。 怎么会这样?那麒麟也算是有些修行,寻常人等根本不是其对手,怎么死去。赤松子有些悲痛,沿着小路向山下走去,一路行来,路边有几户人家,还有一个茶棚,遂走了进去坐下来,那掌柜的立刻上前招呼,赤松子要了壶热茶,那掌柜刚要转身离去,赤松子叫住问道:“掌柜的,向你打听个事,我沿这条路走来,在那前面有一个麒麟冢,那是怎么回事?” 听闻此问,那掌柜叹了口气,伸手拉过板凳坐下来,将那毛巾放在桌上,开口道:“一看客官就不是本乡之人,客官有所不知啊。” 这掌柜是个热心人,见赤松子相问,就将此事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 那一年,也就是鲁哀公十四年(公元前481年),国主鲁哀公心血来潮,决定领着他的大臣们狩猎,围猎选择的地点是大野(今山东巨野县)南部,下面的手下通过轰赶野兽,将其聚到一起方便国王打猎,却突然惊扰了一只神兽,也就是麒麟。这只神兽被惊扰之后仓皇逃窜,鲁哀公和他的大臣们见到一只从来没见过的神兽,感到非常的好奇,于是在后面拼命的追赶。其中有个大臣孙叔氏叫车子鉏商的马跑得较快,车子鉏商在后面对麒麟射了一箭,麒麟中箭后继续向西奔跑。后来大家根据战马奔跑的速度测算应该是很长一段距离,这段距离就是嘉祥到大野这段距离。最终麒麟因为负伤在大野卧龙山西部被车子鉏商一班人马围住捕获,这是一只从来没见过的母兽,很快鲁哀公等人也相继赶到,大家围在一起讨论,谁也不能确定这个神兽到底叫什么名字。鲁哀公遂请来了很多大家前来辨识,其中就有当时一代名家孔子。孔子看到神兽负伤惊魂未定的样子心中万分悲痛,对鲁哀公道:此乃麟也,天下第一仁兽。随后又悲痛的对鲁哀公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仁者爱天下所有的生命,悲怜之情难以言表,并建议鲁哀公将麒麟带回去疗伤。可不曾想麒麟因惊吓过度不吃不喝很快就死了。于是鲁哀公下令将麒麟葬在大野,并立了个碑,亲笔题字“麒麟冢”。 那掌柜的述说完此事,不住的摇头道:“祥兽人杀,乃国之不幸,天下不幸啊。听闻那孔老先生因为麒麟一事,本来还在写一部著作《春秋》,却因心情悲痛,遂绝笔于获麟啊!”拿起那毛巾,掌柜的站起身来,“自祥兽死,天下纷争不断,也不知是人祸还是天灾,客官赶路还是小心为是。” 竟因狩猎而死,赤松子心中暗叹,那狩猎中人,必有修行之人,否则断难杀死麒麟。 饮了一壶热茶,这赤松子决定还是先把正事办了,寻到那奇人,稍作休息,开始徒步云游,茫茫人海寻那奇人,堪比大海捞针,全凭那机缘。 恰巧这一日,这赤松子行到宋国边上一个小的诸侯国任国都城任城,正在一个酒馆自饮自酌,就听边上一桌的两位壮汉,一边饮酒一边高谈阔论。 甲说:“我说老兄,你可听说一件奇事?” 乙问:“什么奇事,说来听听。” 甲押了口酒,夹了口菜,放在嘴里吧唧吧唧的嚼了两口道:“南面腾城徽山脚下,听说出了一位神童,此子极其不凡啊。” 乙好奇的问道:“如何不凡?” “听我一个朋友说,那小娃聪慧至极,三岁就能背下《六韬》,五岁背下《管子》,八岁背下《子鱼法理》,不满老兄说,我到现在连那《六韬》都没背下,否则也可凭此到一些诸侯国谋生了。” “哦?这么厉害?这种神童,那是谁家子弟?” “嘿嘿,这可是关键。”甲眯着眼睛不说话。 “哎,我说老兄,你这可不对,话说一半儿勾引人怎么的,来,我敬老兄一杯!” 那甲得了面子,‘吱’的一下喝下杯中酒,放下酒杯身子前探,道:“据说这小娃乃是名门之后,其祖上乃是商汤时的徽子,近代宋国的目夷后人。” “哇,果然名人之后,不同凡响啊!”乙羡慕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这甲乙二人闲谈,却引起赤松子的兴趣,这番小娃的描述,正应那奇人的特征,徽山脚下,赤松子点了点头记下了。又再吃了几口酒,也没再听到什么有价值的,遂丢下几文酒钱,飘然离去。 这一番行走,却是有了方向,直奔徽山而去,一路之上,总是时不时的能听到有人谈论徽山神童一事。 那个年代,读书人本就是十分稀少,很多读书的都是贵族世家,寻常百姓,连书简都不曾见过,更别提读书了。因此谁家出了一位会读书的小娃,那定是祖坟上冒青烟,了不得的事,十里八乡都会相传。 离那徽山越来越近,听到的消息也越来越多,有人说那小娃不光书读的好,还练就一身好本事,熬得一身好筋骨,七岁时赤手空拳打死一条恶犬,救了一个三岁的女娃。 这小娃意志十分顽强,自六岁起,每年入秋之后,必定赤脚去那河边,冷水洗脸,冷水洗澡,待结冰之后,每日还去河边,凿开冰面,取那冰水洗脸洗澡,在冰水中练拳打坐,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即便寒风凛冽,即便鹅毛雪花纷飞,从不间断。 这小娃手工尤巧,跟随其父,各种木工都上得了手,机关消息城池模型,刀兵剑棍样样玩具制作的有模有样。 这小娃年龄虽小,但却深得人心,众多家长都安排家中孩童跟随这小娃,做那追随者,这其中不乏年龄大的少年。 整个一个别人家的娃,每每谈起,均露出羡慕的眼神。 这赤松子离那徽山越近,越加确定这小娃正是那奇人,脚步也越来越快。 待行到离那徽山脚下不足三里的地段,一则消息却是惊呆了赤松子。那小娃出生于公元前480年,今年却是公元前472年,也就是说那小娃今年九岁。这小娃出生那年恰遇荧惑守心,宋景公竟能奇妙的化解。但令赤松子惊异的却是公元前481年,大野祥兽麒麟遇难,孔子停写《春秋》。难道是巧合么,还是真是如此神奇。 天意不可测,天意不可违。即便强如赤松子,也知世事都有天注定,个人即便强行努力去改,也不过去改那百分之一二的机会。 赤松子晃了晃脑袋,不去想那天意之事,将身上灰土弹打干净,发髻整理整齐,恢复那得道高人的打扮。此去上门收弟子门人,总不能邋里邋遢的丢了师父的脸面。 这赤松子稳步向子简家走去,来的路上已经打听明白,子简家就住在一颗银杏树下。 时间不长,来到子简家院外,穿过篱笆墙,能看到院内银杏树下,一个八九岁的孩童,面色有些黑,穿着青衣,正在使用一根木制长刀快速飞舞着,那刀法沉着有力,有章有法,那刀虽是木刀,但赤松子相信,这刀若是砍刀人身,也必定如真刀般。 章七:赤松子授徒修行法门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赤松子驻足篱笆墙外,直到那孩童一趟刀法演练完毕,不禁点点头,不说别的,仅看这刀法,此子就不一般。 那孩童用手擦拭了下汗水,将刀放到一旁的兵器架上,却见那兵器架上不但有长刀,还有长枪,长戟等,几根石头桩竖立在一边,那桩上明显有拳脚的印迹。 一番观察,赤松子心中有了数,用手敲了敲篱笆,叫道:“这位小友,老夫行走路过这里,可否向你家大人讨碗水喝?” 那孩童闻言,扭过头来,看了几眼赤松子,笑呵呵的说道:“老先生请进。”看着赤松子走进院内,孩童又道,“老先生请先坐,我去烧些热水,马上就好。” 时候不长,那孩童拎着茶壶与两个陶碗,坐在石桌旁,分别倒了两碗水,将其中一碗端起恭敬的送到赤松子面前,“老先生请用茶。” 赤松子有些好奇的看着这孩童,问道:“这小友,你家大人不在家么?” “是的。” “哦?那难道你不怕我是坏人么?这么大胆的让我进来还烧水给我。” 那孩童笑了笑,露出一口小白牙,说道:“其一,老先生面相骨正清奇,心怀天下,二目聚而不散,正气之色夺目而出,不似坏人;其二,老先生刚才已观察小童舞刀,当知小童非普通孩童,既如此还尚进院,若您是坏人,则我怕与不怕都是一个结果,何惧之有?其三,徽山脚下,贤人驻地,民风团结和睦,老先生若是坏人,当也出不的徽山脚下;其四,我观先生不是来讨水喝的,以先生的本领,水食不进当也无妨,此来是另有目的。” “哦?”赤松子大奇,想不到自己简简单单的一问,这小孩童竟有四种原因解释,不禁问道,“你说我此来不是讨水喝,另有目的,那目的是什么?” 那孩童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说道:“老先生请展示几手,小童方好做决定。” “嗯?”这赤松子心里乐了,这小童虽未明说,但话里已经点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果然不愧为神童,只是这等之事,不需要你父母做主么?” 那孩童依旧恭敬的站在那道:“神童不敢当,只是人言相传的戏言,当不得真,再说父母会相信我的判断的。” “也罢也罢,既然你如此说,老夫就展示几手,定叫你信服。”赤松子抚着胡须道,“老夫有数项本领,一一说给你听,你看要观看哪种。这一,老夫学富五车,历世久远,可谓古今名家典籍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这其二,老夫有治国安邦妙法,熟知古今各国朝政大事,以史为鉴,若要兴国安邦,可说与你听。”赤松子说完,看着小孩童,笑眯眯不语。 “后面呢,请接着说。”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赤松子有些尴尬,接着说自己的本领:“这其三,老夫一身武艺冠绝天下,若统领千军万马,必将所向披靡;这其四么,老夫修仙问道,有长生不老之妙法,有飞天遁地之绝技。此四项你看要展示哪项?” 那孩童想了想道:“既然老先生有长生不老的妙法,虽有些吹牛,但想必真有些长生的本领。”这话一出,赤松子老脸马上拉下来,变得通红,刚要发火,那孩童接着又说,“不过既然能活的长久,见识自然宽广,每个年代的书籍汇总起来,经年累月总会知晓清楚的,活的久自然所知深广,因此前三项对您来说都不足为奇,若是展示,不如我以指代刀,刺向你,你若躲的过去,我就可做决定。” 赤松子闻言,强压心头之火,但也不能说这小娃娃说的不对,人家句句在理,自己虽号称长生不老也只是针对普通大众而已,岁月终究无情,若干年后自己也将化为尘埃回归宇宙,这也确实不是长生不老,活的久自然见识多,也没什么不对,人老成精么,呸呸呸,自己把自己变成妖精,成何体统。 “小娃娃,口气不小,既然你对自己的刀法如此有信心,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本领,来吧!”赤松子大咧咧的坐在那,心想凭你这小娃娃的刀法,如何沾得我身。 “老先生就这么坐着接我的刀法?” “莫非接你的刀法,还得老夫站起来不成?” “不是,不是,您随意,那我开始了。” “来吧!” 就见这小孩童食指与中指并在一起,看了赤松子一眼,举起手向赤松子落去,只是看着这速度,也未免太儿戏了吧,那赤松子看着孩童的手,那速度如同蜗牛一般,这手离自己有两尺远,按着速度,那得多长时间,关键这种方式折磨人的心里承受力,神仙也是人,也是血肉组合而成,这么远的距离,躲也不是,躲显得太胆小,没有高人的气度,不躲,那该何时躲,要是这手离身体只有一叶之隔,神仙也躲不过啊。想到这,这赤松子虽然脸上未出汗,内心可是冒汗了,这小鬼头怎么这么鬼精,这该如何化解? 瞌睡总有人送枕头,就在赤松子不知如何化解孩童的这一刀时,院门“嘎吱”一声响,走进一对夫妇,那中年男子看到孩童如此,张口问道:“子墨,你在做什么?家里来客人也不知斟茶,这位老丈,在下子简,不知您有何事光临寒舍?” “啊哈,冒昧打扰,还请见谅。”赤松子趁机站起身来,“在下…”这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腰间一痒。 “老先生,您输了。”那子墨哈哈笑道。 “子墨,你在做什么,一点礼仪都不知。”子简黑者脸说道。 “父亲,我在和老先生切磋呢,他若能躲开我的刀法,我就答应他,可是我赢了。”子墨眨着狡黠的眼睛说道。 “你那鬼把戏我还不知道,又在使用你那蜗牛刀法了吧。” 小子墨一伸舌头,赶紧躲在母亲身后,寻求庇护。 “好了,别再教训子墨了,家里有客人,还不赶紧招呼客人。”子墨娘看了下子简道。 子简呵呵一笑,“老丈别见外,快请坐。”二人落座,子简又问道,“不知老丈怎么称呼?” “老夫赤松子是也。” “哎呀,原来是太虚真人架到,子简有礼了。”子简闻听,马上站起来一鞠在地。 “哦?你知晓老夫?” “子简岂能不知,适才小儿多有不敬,还望真人莫怪。” “不怪,不怪,娃娃如此聪慧,老夫欣喜还来不及,岂有怪罪。” “恕子简愚钝,真人此言,不知是何意?” “父亲,老先生想收我为徒。”子墨小脑袋伸出来,说完又快速缩回去。 “哈哈,正是此意。”赤松子笑道,“只是刚才被娃娃巧法赢了,我却是有些不好意思再做师父了。” “真人切莫如此说来,子墨自幼顽劣调皮,能蒙真人喜爱,乃是他的福分。”子简高兴的说道,转头朝向躲在母亲身后的子墨叫道,“子墨,还不快出来拜见师父。” “子墨拜见师父!”子墨闻言,赶紧出来跪倒在赤松子面前。小孩子虽调皮,但关键事上不含糊。 “好好好!想不到老夫自修行以来,历经千万年,竟终于有了衣钵弟子,为师也没什么好送的,这一块玉碟,你且收好,日后有大用。”赤松子开怀大笑,非常开心,虚扶一下子墨,“墨儿起来吧。” 子墨站起身来,恭敬的站在一边,赤松子满意的点点头,开口道:“既拜我为师,那我将住在这里教你三年,这三年,你却需要好生学习,勿生懈怠之心。我将在此处东方一苍松下结一草庐,每日早上日出之时去我那报道,不分寒暑。可否?” “弟子遵命。” 至此,这番寻徒之事告一段落,子简杀猪宰羊,好一阵忙活,好生招待赤松子。 事件记载,公元前472年初秋,赤松子收徒子墨。 再说赤松子,果然在东方一颗苍松大树下,结一草庐,开始授徒。先熟悉了一番子墨所学的本领,原来子墨跟随父亲所学,却是文武双修,那文修前文已将不必多言,那武修却是一整套锻体之法,有拳脚,有兵器,有法理。 了解完子墨所学之法,赤松子心中有数了,遂开口给子墨讲解自己的修行法门。 这修行法门却是讲的是是以阴阳的造化,用清、浊、动、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的原理,以顺逆颠倒之法。顺去生人,逆来生仙。 修行节次有九:一筑基,二得药,三结丹,四炼己,五还丹,六温养,七脱胎,八得玄珠,九赴瑶池。 这初三节乃属炼精化气,即将精与气合炼而成气,达到“三归二”,修成可为人仙;中三节乃是炼气化神,即将气与神合炼,使气归神,达到“二归一”,修成可为地仙;后三节划为炼神还虚,即“练一还无”达到与道合真的最高境界,练到此境界,能在体内产生形状“大如鸡蛋”光辉灿烂的金丹,修成可为天仙。后面还有炼虚合道,虚空粉碎等境界,目前只有两人达到炼虚合道这个层次。 听到这里,子墨好奇的问道:“师父,那您现在处于哪个节次?” 赤松子得意的看了子墨一眼,笑道:“为师二十年前已达瑶池节次。” “哇!那师父您岂不是也算最厉害的仙人了么?” 赤松子脸色微红,有些尴尬,“为师岂敢称最厉害的仙人,比为师高明者有他人。” “那也了不起啊,好生向往啊。”子墨用手拄着小脸崇拜的望着老师。 被人崇拜自是心中美美,赤松子也不例外,特别是被这神乎其神的弟子崇拜,其心中也是非常自豪的。 沉浸了一会自豪的心情,赤松子又接着讲解。 如若筑基未能复成强健之体时,则不能得药。不明三候,无结丹友,未以特定周天运数时,则不能结丹。结丹有成时则是人仙,是罗汉,金刚不坏体。 成丹后继续修炼则进入炼己,炼己未熟,则不能还丹。还丹后还需温养,温养功行未满,则不能脱胎,脱胎后须经七七四十九,三年乳哺,九年调婴。无漏尽通,出现六候,毫光四射,外肾不举,阳关一闭生命长。还丹温养成圣胎时:已入大定,是地仙,是菩萨,具无四相,自行辟谷,胎息。 温养后,进脱胎,既脱胎换骨,手无六脉,发白重黑,齿落重生。脱胎得玄珠后:是天仙,身外有身,天人合一,具有六神全通的特异功能。 这番介绍完毕,赤松子长叹一声,却是引得子墨再次好奇相问。 章八:墨派诞生寻门人兵器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师父好端端的为何叹气啊?” “此等修行在我等眼中看似高深,但据为师所知,这仅仅是我们这里的修行方式,我等修行的法门却是来自一位“鸿”天人所传,据说当时所传修行节次是分锻体、炼气、成丹到元婴,后面还有诸多,可是那“鸿”天人却说我们这里灵气所限,无法修道更高层次,我们现在的法门就是根据那四个阶段进行划分的。” “我明白了,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虽然天地所限,但我们努力去修炼,说不定也可打破天地牢笼,也能去探索更高境界。师父也别气馁,子墨会努力的!” “好好好!”赤松子闻听释怀大笑,“有小子墨在,一切都有可能。” 自此之后,子墨跟随赤松子学习修行之法,日出而出日落而回,白天上午修炼,下午读书兼做木工学习,晚间睡前打坐养气,每日安排的满满的。冬去春来,寒暑易节,一晃儿,子墨已随赤松子学艺一年半多了,当真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身筋骨练得十分到位,各式兵器应用起来得心应手,双臂一晃,力达百斤,寻常汉子已不是其对手,双腿一踢,鸡蛋粗细的木桩一脚踢断,弓已可开七斗弓。筑基节次已圆满,一身内劲也初具有形,寸许厚的寒冰,不需凿碎,只需双脚站立,盏茶时间即可化开脚下寒冰。 其他的小伙伴也暂时不能经常玩耍,只是偶尔抽空,召集小伙伴,躲到一处空地,自己做起先生来,传授一些自己所学的知识,传授一些武艺。 这个八九十来岁的年龄段,正是最野的时候,爬墙头、掏鸟窝、钻山洞、藏树林、学布兵、学排阵,什么有趣玩什么,那玩就得有对家,就得有帮派。 这一天,子墨仍在跟赤松子学艺,其他小伙伴私下里,躲在一块高大的朝阳的石头前讨论着,是不是该给咱们的帮派起个好听的名字。子墨这一派别的小伙伴,不论大小均听子墨,于是乎,有人建议,不如咱们这个派就叫“墨派”吧,子墨的墨,这一提议得到了其他小伙伴的响应,那墨派的人就叫墨者吧,又是得到大家的认可,那首领该叫什么呢?几个小伙伴商量来商量去,都没有合适的叫法。 就在大家争执不下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就叫‘矩子’吧!”众孩童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子墨过来了,这子墨穿着灰色长衣,脚穿草鞋,此时已是寒冬,冰冻三尺,白雪覆盖大地,可这子墨似乎不知寒冷般,边走边说:“有规有矩方可成方圆,矩者,衡量矢量也,矢,双羽箭只,一旦指定方向,必坚定不移,巨,大也。如此,我给其命名‘矩子’。” 哗,一阵掌声,“好,太好了,就叫矩子,我们的首领就叫矩子。”小伙伴们蹦跳的叫着,“以后子墨就是我们墨派的矩子了。” 这一年,公元前472年冬至,墨派诞生,第一任矩子上任。开派成员组成员,子墨(9岁)、腾冲(14岁)、腾飞(12岁)、子牧(10岁)、薛奎(9岁)、伏丘(6岁),共六人。后世称为这除去子墨外的五人为墨家五公。倒不是说这五人有多大的成就,而是这五人是开派创始人,且这五人隐居幕后尽心竭力为墨家服务。 定下自己派别的名称,子墨对五位小伙伴说道:“既然咱们已经定了派别,那也的有自己门派的武器,走,我们上山,寻那好木,我来给你们做些趁手的兵器,方不落咱们墨派的威风。” 男孩子哪有不爱武器的,一听子墨如此说,几个小伙伴欢腾雀舞,齐声叫好。子墨先回到家里取了一把柴刀插在后背,返了回来,紧接着,六人浩浩荡荡向徽山走去。 路上,腾冲看着子墨的草鞋,不禁皱眉道:“子墨,你咋还穿草鞋呢,这寒冬腊月的,可别把脚冻伤了。” “哈哈,冲哥,不用担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自幼就不怕寒暑,且又跟随师父修炼这么久,不说寒暑不侵,那也是抗冻耐热。” “嘿嘿,那倒也是,我们是不能和你这怪胎相比啊。”腾冲笑道。 小伏丘搓着手跟在边上,有些跟不上速度,小跑道:“子墨哥哥,咱们要上山,走多远啊,这时候上山,会不会遇到狼和野猪什么的?” 薛奎这小子两只手一扒眼皮,朝着小伏丘一叫“嗷!我是大灰狼!专咬伏丘的臭屁股!”吓的伏丘哇哇大叫。 一路之上,众伙伴打打闹闹不亦乐乎。穿过重重灌木林,踏过没过小腿的积雪,时不时惊起一两只野鸡,吓跑几个野兔。 北风呼呼吹,一个个冻的小脸通红,搓着手,捂着耳朵,揉揉脸蛋,呲着牙,唯独子墨虽也冻的小脸通红,但没什么反应。 “子墨哥,还要走多久啊,我的手都快冻掉了。”伏丘咧着嘴,话都有些说不清了。 “是啊,子墨,咱还要走多久,连我也冷的不行了,别把他们几个冻坏了。”腾冲捂着耳朵也问道。 子墨停下脚步,看了看这几位小伙伴,又望了望山里,说道:“我知道那山上有一种树叫铁刀木,坚硬无比,非常适合做兵器,只是那树木有些难找,还要翻过一个小山头才会有。”低头想了想,抬起头笑道,“有了,稍等我给你们找个取暖的东西。” 还不待小伙伴问,这子墨双手一抓,就地取了两把雪团,向前跑去,“你们在这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说话间,人已消失在茫茫雪海之中。 那子墨握着两个雪团,一路疾奔,动用那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不一会儿,在那前方的树根下,发现一只小兔子,这子墨手一扬,‘啪’的一下,那个雪团正中兔子的耳边,那兔子还没有任何反应,就被击晕,这还是子墨控制力度,否则这一下,必定击的头骨碎裂。来到那兔子跟前,提起兔子,又向前跑去,不一会儿,又发现一只,另外手上的那个雪团飞出,又抓了一只。如此这番,子墨连续抓了五只小兔,灰色、白色、灰白相间色。 两手拎着这五只兔子,子墨返了回去,“哈哈,取暖的来了,来,一人一只。”将那兔子分发下去,手指轮番在兔子耳边按了一下,真是奇怪,也不知这子墨用了什么手法,那兔子被这一按,竟然醒了,瞪着大眼睛就要跑,那小伙伴岂能让兔子逃脱,两只小手紧紧搂住兔子,小手放在兔子的毛下,那个暖和,这可真是好办法。 几人又开始向山内走去,有了取暖的小兔子,小伙伴也不怕寒冷了,很快就翻过一座小山丘。非常幸运,一过山丘,子墨眼睛一亮,指着前方叫道: “找到了,看,那就是铁刀木,等我砍断他们,咱们带回去,就可以做武器了。” 就见那树高达三十几米,成人大腿粗细,树干笔直,连那枝杈也十分直溜,个别枝头还挂有几片未落的枯叶。 也不待那几个伙伴反应,子墨跳上前去,寻了树根的一处,轮开柴刀,就是一顿猛劈。这铁刀木果然不简单,子墨一刀下去,也仅仅是破了个树皮,树干主体也就是有个浅痕。几刀下去才出现手指粗细的切口。 “怎么样?这铁刀木够硬吧。”子墨哈哈笑道,“这么多刀下去才砍这么深。” “哇哦,是啊,那这么粗,可要砍到什么时候?”腾飞抱着小兔子皱眉道。 “嘿嘿,别急,阿飞,我这只是普通的砍法,你且后退,看看我从师父那学来的本领。”子墨示意腾飞后退,双腿站桩,双手持刀,两臂前举,丹田气鼓,就见一股若有若现的气形逐渐涌向刀身,待那气形完全覆盖住刀身,就见那子墨大喝一声“斩!”,一刀劈向那树,这一刀却是不简单,足足陷进去三分之一,那刀似有魔力一般。“斩!我再斩!”子墨一鼓作气,连挥三刀,再看子墨,头上竟热气腾腾冒气汗来。 再瞧那铁刀木,在这三刀作用下,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一般,还是立在那里。 “子墨,我明明看到你的刀砍过大树了,怎么大树没有倒啊?” 子墨反手将刀插在后背,拍了拍手,“我来给你们练个一指禅。”说罢用食指往那铁刀木上一点,“倒。” “呜哈哈”那群小伙伴一阵哈哈大笑,却是子墨吹了牛皮,一指禅未见神效,那大树纹丝未动。 “那个不好意思啊,时间长了没练,劲力不足啊。再看我二指禅的。”伸出二指刚要点向大树,突然一皱眉,仰望大树,“啊呀,差点出了大事,冲哥,你快点带他们站到两边,还好这铁刀木没倒,不然刚才定会砸到你们的。” 原来,这子墨正要二指点大树时,脑中亮光一闪,这用斧头或刀一点点砍伐的大树,砍去了很多碎屑,在砍伐的一侧形成一个大的缺口,一般会先向砍伐侧倒,可是自己刚才用刀却没有那缺口,这树上半部分还是立在树墩上,要是自己在下面一推大树,那势必大树会倒向自己站立这方。这是由于上面树冠很大很重,很难移位,若站在树下推树干,切口处移动,树冠不动,自是倒向推树人的一方。那群小伙伴一旦见大树砸来万一惊呆失神,岂不出了大事。遂有了刚才的提醒。 待腾冲等人跑到两侧,这子墨方运足力气,也不用二指禅了,直接双手推向大树。果然如子墨所料,那大树被其一推,正是倒向子墨站立方向,一阵嘁哩喀嚓的树枝碰撞折断声,大树刚开始缓慢侧倒,接着速度越来越快,轰隆一声,砸在雪地上,扬起一阵雪雾。那子墨在大树刚一倾斜时就已逃离此地,和小伙伴们站在一起。看着这大树倒下的气势,一个个连拍胸脯,叫道“好险啊!” 待雪雾散去,子墨和小伙伴走上前去,“这颗铁刀木不易做砍柴烧火之用,我们取它的一些枝干做兵器吧。”在子墨精选的情况下,砍了五根好的树枝,断成一人多长,五人每人一根,子墨因为已有长刀,所以也不用再取。 弄好树干,几人开始趟着雪往回走去,此时,已临近黑天,北风渐渐吹起,那风扬起雪形成阵阵飘雪,打在脸上十分疼痛,温度更加低了。 那雪沿着衣领不断的钻到脖子,异常冰冷,几人缩着脖子,将那铁刀木夹在腋下,双手抱着小兔子,眯着眼睛,侧低着头,跟随着子墨沿着来时的脚印,六人深一脚浅一脚。子墨走在最前头开路,依次是腾飞、子牧、薛奎、伏丘,腾冲最大所以殿后。刚翻过第一座山丘,夜色降临,漫天风飞雪,难辨来时路。若不是子墨领路,恐怕几人以及迷失方向。 “咱们加快点,不然待会大人们看不到我们要着急了。”子墨边走边喊道,“冲哥,你在后面跟住了,发现掉队的喊一下!” “好嘞,子墨!你也仔细些,别走错路!” “知道了!墨派的伙伴们!你们一边走路一边运用我教给你们运气法门,这样血液动起来,运转周身,不会冻伤!相信你们的矩子!” 章九:归途遇险力斗野孤狼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矩子威武!”小伙伴虽然感觉很冷,但听到子墨的话,又都嘻嘻哈哈的笑起来,每个人也都认真服从子墨的话,运气搬运血液活络周身。还真别说,这法门一运,时候不长,就感觉原本冰凉的脚指,似乎有一股热力在里面冲涌,双腿内那已有些麻木的筋骨血脉,似有融化开的感觉,渐渐灵活起来,丹田内,有如被搅动一般,源源不断供应热力。 漆黑的夜,漫天飞雪,夹杂着雪地微弱的反光,勉强能辨别来路,之前来时的脚印很多已经被飘雪覆盖,一路之上,子墨不时的说上几句好玩的话语,让小伙伴们释放紧张的情绪。 “我跟你们讲,我等行走野外也好,江湖也罢,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提高警惕,以防突发事故,就比如说现在这漆黑之夜、狂风乱舞,说不定哪里就有隐藏的野兽盯着我们,若是不加小心,很可能就会被偷袭,哈哈,你们也不要害怕,这只是提醒你们而已…” 这话刚说一半,就见子墨身形一顿,伸手一止,停下脚步,后面的腾飞差点撞到子墨,“我真是乌鸦嘴,刚说什么就来什么,你们小心点,别慌,侧面有头野兽,可能是条独狼。” “啊!狼,狼在哪儿?”几个小伙伴都是紧张的不得了,那腾冲也是,毕竟只是大一点的孩子。 “别乱动,越乱,狼越喜欢!”子墨高声喝道。“冲哥,你们小心看下其他方向,这条狼,我来对付!”说完向侧面迎了上去。 此时腾冲几人才发现,在他们的右手边,有一对闪着绿光的眼睛,仔细观看,隐约能辩出是狼的模样。 那狼见到被人发现了,也开始迈步向前。子墨眼睛不一般,夜间视力很好,这条狼,体型明显偏大,健硕,可以看出其伙食很不错,没有经常饿肚子。 一人一狼在走到相距约五米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相向而视。眼前这人明显要比以前扑杀的要小很多,看来今晚晚餐有着落了,只是这人虽小,气势却是不一般,这是狼心里在想。这狼个头不小,想必够凶猛,以前练得把式都没有实战过,今天就拿这狼开开手,这是子墨在想。 气势慢慢在升腾。那狼慢慢蹲下前腿,后腿紧绷,龇牙咧嘴露出两个长长尖尖的獠牙。子墨也两腿叉开,站了个可攻可守的姿势,双手左手在前成拳,右手在后成掌形。姿势已定,待气势升至最高,那狼先动了,后腿一蹬,‘嗖’腾空跃起,前爪前伸,张开獠牙大嘴直奔子墨喉咙,却是想要一把将子墨扑倒。再看子墨,见到那狼跳跃起来,也不慌张,身形一矮,紧接着往前一串,正好跑到狼的后面,双腿呈前弓姿势,还不待狼落地,回手一把抓住狼尾,正好借助那前弓步伐,稳住身躯,单臂一较力,口中大喝一声“呀!”往回一轮,这是借力打力的一种打法,凭空借力,这一轮轮开了那狼,以自身为轴心,原地旋转。那狼也有个六七十公斤,若不是这番借力,想要将其轮起来,凭子墨现在的力量还很难达到。俗话说,狼是铜头铁骨豆腐腰。若要伤狼,要从腰上着手,子墨心想。看清周围形式,脚步一滑,滑到一颗大树边,正是那狼旋转回来,只听“咔嚓”,“嗷……”,那树从中横断,再看那狼,四蹄伏地,腰部耷拉,嗷嗷直叫,却是站不起来了。 “你个大灰狼,不好好去抓兔子,跑这猎人来着,我让你猎人!”子墨上前“啪啪”就是几脚,“腰子掉了吧,还凶不凶!”又是几脚。 踢得那狼哀嚎不已。腾冲等人一见子墨降服了狼,也上前观看,“哇!这么大一头狼,子墨,你可真厉害!” 那子牧上前一步,学着子墨的样子,用那铁刀木枝干照着狼身一阵敲打,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打死你这大灰狼,讨厌的大灰狼!刚才吓死我了!我狠狠的打你!让你吓我!”伏丘也有样学样,当真是痛打落水狗一般。 “好了好了。”看着几人出了一会儿气后,子墨阻止了大家,“不要再打了,我们也该继续赶路了,这时候,大人肯定很着急了。” 听到子墨的话,几人这才停手,子墨转身领着大家走了几步,想了想,又停下来返了回来,来到狼前,看着这狼一会儿,一手按住狼头,防止狼咬到自己,一手在狼腰处摸了摸,“还好,只是掉腰子了,没有断骨,今天就再给你一条命,否则这么冷的天,不被冻死也要被其他野兽吃掉。”嘴里嘟嘟囔囔,自言自语,说完,手用力一压一推,只听咔吧一声,那狼疼的嗷嗷挣扎叫了两声,然后恢复平静。 子墨压住狼头,待其安静下来,起身跳到一边,注视着这狼。再看那狼慢慢的挣扎的站起身来,试着走了两步发现自己没事了,不禁回过头望着子墨,说不出那眼神是什么样的眼神。“你走吧,不要再来伤害人,山上小动物那么多,有你的猎物。”子墨说道。 那狼似乎明白了什么,看着子墨一会儿,慢慢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如此直到看不见了。 看到那狼消失在夜色中,子墨方转身回到队伍中。 “子墨,你怎么把那狼放了?不怕它再来伤人么?”腾冲问道。 “这条狼似乎有些通人性,你没注意,它离去的时候,那眼神已不是凶恶的样子,而是有些感激,有些恋恋不舍的样子。”子墨笑道。 “动物也会通人性么,我怎么没听说过?”腾飞好奇的问道。 “这是真的啊,而且有时候动物还会救人呢,我给你们讲个故事,你们就知道了。”子墨说道。 其他小朋友一听有故事可听,顿时兴奋起来,也不怕寒冷了,围在子墨周围央求其快点。子墨笑了笑,遂开口讲了起来。 这个故事发生在齐国,那还是齐桓公执政时候的事。 齐桓公上台后经过一番精心励志,重用贤臣,逐渐使齐国变的很是强大,虽然中原各国逐渐承认了齐国的盟主地位,但居住在边远地区的某些少数民族部落却不理会这一套。 有一天,齐桓公正与贤臣管仲议事,有人来报告说北方的一个叫做山戎的少数民族又侵犯了燕国,劫夺粮食、牲畜和财物。那燕国不能抵御,遂派人来求救了。齐桓公征求管仲的意见,管仲说:“山戎经常骚扰中原,是中原安定的忧患,一定要征服。”齐桓公听了管仲的话,决定亲率大军援救燕国。 齐侯大军到了燕国,才知山戎人早就带着抢到的人口和财物跑了。管仲说:“山戎虽然跑了,但以后还会来骚扰。我们不如一追到底,彻底打垮他们,实现北方的长治久安。”齐桓公想了想,认可了管仲的意见,开始向北追击山戎。燕国的君主燕庄公又对齐桓公说:“附近有个无终国(今河北省玉田县),与我们素有往来,他们也和山戎有仇,可否请他们给我们带路,一同攻打山戎?”齐桓公闻听大喜,立刻派人带着礼物去无终国求助。无终国也派了一支军队前来参加战斗。 再说那山戎的首领叫密卢儿,他听说齐、燕、无终三国联合讨伐,知道打不过,就带着一些亲信和金银财宝向北方逃跑了。来不及跑的山戎百姓和士兵都投降了。齐桓公为了使山戎人真正心服,传令不许伤害山戎降兵和百姓。 山戎人受到宽待,十分感激齐桓公。 齐桓公趁此机会问他们:“你们的首领跑到哪里去了?”这些被俘虏的山戎人说:“一定是去孤竹国借兵去了。”齐桓公决定跟踪追击,捉拿密卢儿,并征伐孤竹国,彻底消除北方不安的隐患。 再说密卢儿逃到孤竹国,向国君答里呵求援。 答里呵派大将黄花率兵跟密卢前去迎战齐军,不料,黄花一出阵就被齐军打得大败。黄花逃回去对答里呵说:“齐侯率军前来,不过是要捉拿密卢儿,此战实际与我国毫无关系。我看不如杀了密卢儿,与齐侯讲和,方能保全我们自己”。 而另一位大臣则献计说:“北方有个地方叫‘旱海’,又称‘迷谷’,那里茫茫沙漠无边,路途难辨。如果能把齐军引入‘迷谷’,不用一兵一卒,就能使齐侯人马全军覆没。” 黄花听到这里动了心眼。于是去杀了密卢儿,割下了首级,直到齐侯军中,献上密卢儿首级,并称答里呵已经率军逃跑,自己愿归顺齐侯,为齐军引路,追击答里呵。 齐侯见黄花献上密卢首级,便信以为真,率领大队人马跟着黄花向北追击。黄花在前面带路,齐侯人马随后紧跟。 齐侯的军队进了沙漠,才拐了几个弯,没走多远就找不到路了。茫茫无垠的黄沙,好似静静的大海,既分不清东西南北,也辨不出前后左右。齐桓公想找黄花来问一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派人前去传唤,但哪里还有他的影子?这才知道中了黄花的奸计。这时太阳已经下山,夜幕笼罩着大地,四周漆黑一片,西北风一个劲地刮,冻得士兵直发抖。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才发现人马已零散不全。齐桓公命令赶快寻找出去的道路,但大队人马转来转去,怎么也走不出这个迷谷。这时,管仲猛然想起老马大多认识归途,便对齐桓公说:“老马识途,无终国的马很多是从山戎弄来的,不如挑选几匹无终国的老马,让它们在前边走,兴许可以找到出去的路。” 齐桓公虽然将信将疑,但又没有别的办法,就同意试一试。于是管仲挑了几匹老马,让它们在前边走,大队人马跟在后头。几匹老马不慌不忙地走着,果然走出了迷谷,回到了原来的路上。大家死里逃生,都佩服管仲足智多谋。从此,“老马识途”也成为一句广为流传的故事,同时也让人知道了动物的神奇本领。 听完子墨讲的故事,大家纷纷惊叹不已。一边议论马的神奇,一边评论管仲,说说笑笑,一路上也没了夜的恐惧,也没了冬的寒冷,不知不觉已离村庄很近。 隐约间,能听到一阵阵狗吠声,还有大人的叫声:“冲儿,飞儿!”,“子墨!”“你们在哪儿?”声声中透漏着焦急。 “哎呀,果然大人们着急了,快走!”子墨大叫一声,“哎呦,今晚免不了屁股开花喽。” 几个小家伙赶紧加快脚步,同时大声回应,“我们在这儿!” 时候不长,远处灯光闪动,一群大人手持各式棍棒农具疾步迎来。 伏丘抱着小兔子叫喊着爸爸,奔向爸爸的怀里,其他家长也都拉过自家小孩仔细盘问不停,嘘寒问暖。 那子简却是冷静,看了看这几个小家伙,又看了看子墨,沉着脸问道:“子墨,是不是你带他们出去的?” “那个…那个…好像是的。”子墨迟迟呜呜的道。 “什么叫还像是的!是还是不是!说!”子简声音严厉的问。 “是,我带他们去找铁刀木去了。”子墨低下头。 “啪”,子墨屁股挨了记重重的一脚,“你不知道那山有多危险么?野兽出没,雪坑无数!” 章十:赠墨刀师徒巧论方言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子简,不要怪子墨,这里腾冲最大,出了这事,肯定是腾冲的不对。”祥哥上前拦在子简,“再说孩子们都平安回来了,这冰天雪地这么长时间都冻坏了,先让孩子们回家暖和暖和。”一边推拉着一边劝说着,总算是把子简拉回了家中。 回到家里,看着母亲焦急的目光,子墨心中很是惭愧,低头上前跪倒在地:“母亲,墨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希人上前一把拉起子墨:“回来就好,以后可不许私自上山,虽说你学了几分本领,可那山上野兽出没,岂是你小小孩童能对付的了的。” 子墨点点头。 “把这上下山的经过说给母亲听听,可有遇到什么危险没有?”希人又问道。 子墨看了看子简,欲言欲止。 “嗯?有什么话还是我不能听怎么的?”那子简一看子墨这幅模样,不由火又上来了。 “不敢,父亲。”子墨心虚的回道,遂低声的将整个上下山经过叙述了一番。 当听到子墨讲到判断大树倒向的那段话语时,子简不禁抬头看向子墨,眼里已没有了严厉的神情,当再听到子墨降住狼的方法时,眼神已是欣慰的神情,再听到治好狼腰,归放山野时,将道理讲给小朋友,子简忍不住抚须点头,心中暗想,有判断力,有胆识,有心胸,心怀苍生,不愧为子氏传人,有先祖之风。 听完子墨叙述,不禁上前轻轻抚了抚子墨的头,拉过子墨,让其坐到自己身边:“你遇事有这番心思,我很欣慰,但是你现在还小,这一次你是遇到了一只狼,你还尚有余力对付它,万一是群狼,你将如何对付的了?你那些小伙伴岂不要落入狼口?即便是一头野猪、猎豹,你又怎能对付的了?还有万一迷失了方向,失足落入雪坑中,又如何是好?因此,有些事,要虑及而动,不可鲁莽行事。知而慎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可明白?” 子墨点点头:“墨儿记住了,父亲。” 一番亲情训导。夜已深,简单收拾一番,入梦乡。 第二天,金鸡鸣叫,子墨又开始重复每日的课程。 利用闲暇时间,子墨用那灵巧的双手,为小伙伴们将那铁刀木制作了五把木制长刀,形状如同自己使用的那把长刀,可单双手持握,挥舞起来,很有一番沙场征战的感觉。间或的传授了一些刀法的运用,每日间,这几个伙伴聚集在一起演练刀法,互相捉对厮杀。 三年时光,匆匆而过,在赤松子精心调教下,子墨在技艺上大有长进,且在年前,修为上已踏入得药节次。踏入得药后一个明显的能力,可以释放一定的劲力外放,挥刀斩地,可开出一道地沟,二指较力,可断铜钱。 这一天,子墨照例早早起床,赶在日出前来到师父茅庐前准备聆听师父的教诲。却见那赤松子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屋内走出,手里拎着一个布裹的长条形物件,对着子墨说道:“今天,我们不在这里练习,且和你父母打声招呼,随为师外出几天。” 一听说师父要带自己出去,子墨自是十分高兴,点头称是,急忙返身跑回家中将此事向子简、希人告知,有那赤松子带着,子简夫妇也自是放心,叮嘱一番服侍好师父,一路上听从师父教诲。 这子墨也未做其他准备,仅将自己的铁刀木长刀拎在手中,返身再回到师父处。正在石凳上打坐的赤松子见子墨返回,看了眼其手中的木制长刀,嘴角微微上扬了下,也不说话,拿起石桌上那物件起身向外走去,子墨紧随其后。 “师父,您拿的这包裹的是什么,我来替您拿着吧。” 赤松子看了看子墨,笑道,“也好,这本就是送你的礼物,既然你现在要拿,你就拿吧。”说罢将那包裹递向子墨。 “师父送我的礼物,那一定是好东西。”子墨十分高兴,上前伸手接过。看着师父拎着轻飘飘的,可这一入手,却是猛的往下一沉,差点没掉落在地。“好重!”子墨心中暗叫,赶紧手指用力抓住。小心的将那包裹打开,入眼的却是一把长刀,其色金黄,阳光一照,霞光万丈,其形为直刀形状,刀身长一百二十公分,宽六点五公分,刀背近一公分,柄长三十公分,销制鳄鱼皮成条形缠绕,此时的子墨已有一百六十公分身高,整刀长度快与子墨身高相近,用手一弹刀锋,“铮…”震得手指发疼。 “好刀!好刀!多谢师父!”子墨翻身跪倒给师父磕头跪谢。 “你且起身。”赤松子道,“为师送你这把刀,以你之名命名,名为‘墨刀’,也是看你喜欢这类兵器,故造之,刀重六十九斤(参考当时一斤为251克换算,相当于现在17斤左右),乃是以六齐之法配置用料,锻打而成,在你未入天仙,也就是练神返虚境前,都可使用,耐得住你的法力施为。但是,有几点你却要记牢!” 听到此,子墨立马站立好,仔细听师父训话。 “其一,在你未入结丹前,只可练不可用,避免你控制不住刀势;其二,刀兵,乃凶器也,要少用,上天有好生之德,用时起震慑之用;其三,不可为恶,善恶有时很难判断,故用刀前,多做衡量;其四,当你修为更加精进时,更要控制使用,否则,一刀出,斩地百丈,必将生灵涂炭,造下莫大孽缘。以上四点可能恪守?” “弟子必将尊师教诲,严格恪守。”子墨恭敬回道,并将四点又重复了一遍。 赤松子点点头:“我也知你现在心性,当不会胡乱使用,只是当人成长中,权力与欲望往往会使人迷失本性,因此,一旦你手上有了权力之后,行事决定前,定要仔细回想这四点,也是为你以后修为精进大有好处。” 子墨点头称是。 “另外,这刀之所以打造这么长,也是方便真正的战场厮杀使用,战场上,千乘对决,矛戈相向,兵器长些有一定优势,一寸长一寸强。但凡事有优就有劣,长兵不利回转,长刀不易近守,一旦有人持短剑近身,将不利于长刀发挥,但我观你使用自制的木刀演练刀法,似乎你也注意到此点,施展时,自有一套套路,倒是不错。” 赠刀、训话完毕,子墨复又用布将刀包裹好,抗在肩头,师徒二人,离开徽山。 公元前469年初夏,子墨十二岁,获赠宝刀‘墨刀’,此后墨刀也成了墨家的象征。 “师父,我们这次是要去哪里?”路上,子墨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随为师学艺三年,很多时候都是你独自学习演练,实战经验欠缺,此次我带你去进行一次实战,顺便走出徽山,让你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 师徒二人一路西北方向行进,沿途赤松子将一些行走江湖的注意事项也讲给子墨,子墨一一记之。 这一日,行出离徽山百里地段,来到一个叫亢父(今济宁城南)的城邑,日上中干,正是吃午饭的时间,师徒二人寻了一家酒馆,找座坐下,那掌柜的眼尖,一见有客人到赶忙拎着一壶热茶,肩搭毛巾笑盈盈的走来,招呼道,“二位客官,可要吃点什么?” 这话却是问的子墨一愣,半天没缓过神。看向师父,疑惑的问道:“师父,您听明白他说什么了么?” 赤松子哈哈一笑:“子墨,这就是出门第一课。平日里,你待在自己家乡,十里八村说话都能听懂,交流自如,可天下之大,远不是一个乡村可比,这地域不同,也就产生了语言的差异,书中很少有讲解这个的,因此你从书本中是学不到的。” “那该如何是好?师父,您能听得懂么?” “天下之大,为师怎么可能都走遍,这不懂没关系,可以学。这还是离你的家乡不远,语言尚且偏差不大,若是你到了吴越之地,那偏差完全颠覆你的想象。不同语言如何交流呢?首先,很多事物都是相通的,就比如这位掌柜,看到我们进来,所问话语,自是与吃饭有关,你只需仔细辨听就是。”说完,看向掌柜,“这位掌柜,麻烦你再说一遍刚才的话语,我这徒弟第一次出门,比较好奇。”这番话,赤松子却是用与那掌柜口音接近的话来讲述的。 这掌柜一听,也是很高兴,又将刚才的话语说了一遍,果然,这一次子墨捕捉到了一些信息点,嘴里嘀嘀咕咕学着掌柜的话。 “还真有意思,掌柜大叔,您刚才是不是问‘你们要吃什么?’”子墨品味了一番掌柜的话,问道。 那掌柜却是见多识广,很容易就听懂了子墨的问话,笑呵呵的说道:“这位小哥,你说的不错,正是这个意思。” 这一次,子墨仔细听那掌柜的话,嘴里又重复了几遍,笑道:“掌柜大叔,你可真厉害,我说的话你也能听懂。再问下,你刚才回答的是不是‘你说的对,就是这个意思’?” “你这小哥,真是不简单,这么快就能明白。我可不能和你比,我是开酒馆的,南来北往的客人,见识的多,听的多,一点点就明白的,哪像你,听了一遍一琢磨就明白。” 又闲聊了几句,赤松子点了两盘菜,要了几个馒头,就着热茶,师徒二人饱餐了一顿。 吃饱喝足,师徒二人又坐着休息了一会儿。 子墨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嘻嘻的问道:“师父,我突然想起一事。” “哦?是何事?” “我听人讲到道家老子曾任职周都,后云游西行,行至函谷关,遇到了关尹子,这关尹子请老子留书,老子留下《道德经》方自西去。可是老子乃是陈国苦县(今河南省鹿邑县)人,可那关尹子,却是秦国圭阝县(今天水市人),这地隔万里,语言必然偏差极大,这老子以苦县口音如何与关尹子交流?真是奇怪,难不成老子说苦县话,关尹子说圭阝县话,各自理解么?” “额?”赤松子满脑黑线,用手敲了一下子墨,“你这脑袋瓜子整天竟瞎琢磨,刚才不是说了么,见识多了自然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嘿嘿,就是想到了感觉挺好玩的。这个还不像两国交往,可以找个精通两国的人做语言传递者,这纯属个人之间交流,总不能先学会对方的语言再交流吧,那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请个中间人也不现实。”子墨自言自语,越想越有趣,忍不住自己乐了起来。 那赤松子听着子墨的胡言乱语,想了想也确实如此,也忍不住笑了。最后忍不住开口道:“莫要再胡想了,古往今来,但凡有名的学者,大都游历天下,这其一,是为宣传自己学术思想;这其二,也是为见识各地风土人情,根据不同区域人的习俗,完善学术;这其三,也为学习不同领域的语言,语言是传递思想的直接工具,只有熟悉一个地域的语言,才能将自己的思想传播。” 章十一:探城风三国界城乘丘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子墨不再取笑,点头称是。 “你可知,那老子与你还有些渊源,据我所知,那老子先祖乃是宋戴公,听你父亲讲,你们这一支子姓乃是目夷后人,那你们岂不是同宗?” “我有听父亲讲过,还有那曲阜的孔子,乃是徽子后人,也是与我们同宗之人。”子墨说道。这子墨所说却是属实,“子姓”一门出了很多大家,春秋战国时代,除了这几位外,还有后世的庄子,以及还有其他诸多名家。 “既然有先贤为榜样,你也自当需要努力。” 休息一会儿,赤松子站起身来,丢下几枚铜钱:“趁着天亮我们继续赶路吧。” 跟随着师父,二人继续西行。 “你可看到这南面有座城门?过了那座门,南面就是宋国了,你的先祖目夷曾是宋国的左师。当今这些诸侯,唯独宋国还保留一些上古之风。” “这是为什么?” “人心不古,权力欲望所至,但也不能说这有何不对,社会发展进步,自是难以避免。像诸侯间兼并,看从哪个角度来看,若从长远发展来看,一个强大的诸侯,百姓安居乐业,倒是非常不错,可这种强大往往是建立在吞并弱小换来的,这通常又会造成攻城杀掠。” 赤松子一边走路一边就所看之事给子墨以讲解。 离开亢父城邑,越走越荒凉,人烟越稀少,还好带的干粮够多,否则这走到半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肯定要饿肚子。 荒郊野岭,一路之上,偶遇几条饿狼,也都被子墨赤手空拳轻松打跑,路上还顺便搭救一个赶路的农夫,总之未能显示出真正本领。如此这般师徒二人跋山涉水,又走了几日。 这一天,终再见到一处城池,二人走近一瞧,城楼上挂有两个大字“乘丘”(今山东兖州西北),军士持器巡逻走动。 “师父,看来这座城池很是重要,我们一路走来,也路过几座城池,可却无一座如此。” “你注意到此处,很好,为师也不说与你听,进城后,你自去打听,了解一番。” 二人随人流走进城中,却见这城不是很大,居民也不是很多,但可见旌旗摆动。整个城池一眼望去,也就三家客栈营生,寻了中间的一个,师徒二人走了进去,来到柜台前,子墨上前问道:“掌柜大叔,可有客房,我们需要留宿一晚。” 那掌柜抬头看了二人一眼,笑呵呵道:“有,有,二位是要一间还是两间?” “一间,另外,有热水泡澡么,赶了几天的路,身上很是污浊,难受的很。” “只要客官需要都有,来这边请。”那掌柜热心的从柜台后走出,引领二人来到二楼,打开一间房门,“看看这间怎么样?正是适合二人同住。” 子墨打量了一番,回头问道:“师父您看这间怎么样?” “可以,我们只是临时修整一晚,不必过多讲究。”赤松子道,又向掌柜说道,“麻烦掌柜帮准备些饭菜,我等还未进晚餐。” 那掌柜应声去安排,放下包裹之物,师徒二人来到楼下,寻了一桌坐好。子墨给师父倒了碗热茶,自己也倒了一碗,静等饭菜上来。 “赶了这么多天的路,累不累?”赤松子问道。 “嘿嘿,有一点,特别是刚开始时,后来累的时候,我就一边走路一边运功,感觉好多了。”子墨笑道,原本就有些偏黑的脸,经过这几天风吹日晒,更加显得黑了。 “连续几天赶路又是风餐露宿也是难为你了,今晚你好好泡个热水澡,解解乏好生休息一夜。”赤松子道。对这个徒弟,既能吃苦,又有天资,说不出的十二分满意。 “待会儿,师父先泡澡,吃完饭,我先去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 “嗯,也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很多知识书本上是很难描述清楚,只有多去实际了解方可清楚。” 时候不长,掌柜端了几盘热菜送了过来,递上一壶酒:“客官,这是小店自酿的米酒,喝上一点很是解乏,最适合赶路的客官饮用。” 谢过掌柜,师徒二人食用晚餐。 “师父,这酒喝起来什么味道?闻着这么香,看到大人都是很喜欢喝。” “你还小,要过了十五之后,方可饮用,既然你这么好奇,喏,用筷子蘸上一下尝尝。” “咝,啊,这什么味道,这么难吃。”子墨蘸了一下,舌尖舔了舔。 “哈哈,这酒就这般味道,初入口,苦辣,但越品越有味,越存越甘醇,岂不闻,人间桃花三万里,九转红尘一孤魂。仗剑长歌诗与酒,无欢无散不人生。” “反正我现在还不能饮,我还是填饱肚子走人间为好。”说完端起饭碗就往嘴里扒起饭。 “好好,你吃饭走人间,为师饮酒走人间,哈哈。”赤松子大笑。 师徒二人酒足饭饱,子墨请掌柜的打上热水,给师父泡澡,自己则下楼去外面看看这乘丘的风情。 约有半个时辰长短,子墨返了回来。 “哦,我们的小密探回来了,说说看,对这座城池有了哪些了解?”洗浴过后的赤松子,神清气爽,坐在木椅上打坐休息,一见子墨回来,遂打趣道。 “师父,这番了解却是知晓和很多。”正说话间,那掌柜敲门送来热水,却是赤松子安排的,让掌柜提前准备好,一旦看到子墨回来,就送过来。 “你还是一边泡澡一边说吧。” 拉好围帘,坐进浴桶,子墨开始讲述自己的所见所闻。 “师父,这座乘丘城,原来处于宋国、齐国、卫国三国交界位置,如此重要之地,怪不得此城有兵士严守巡逻。而且这城池有济水流过,乃是这里居民生活、耕种之源。且这乘丘城北三十几里处有一大的湖泽,大野泽,西北方不远大约六十几里处,又有一湖泽,雷夏泽,东南处百里之距,又有一泽,菏泽。三泽环卫,这乘丘故也多灾难,也是为什么此城地理位置如此重要,虽有兵士驻守,但人数不多的原因。雷夏泽有一条濮水河贯通,却又与大野泽相连,跨过那濮水河,向西离那卫国都城濮阳很近,那濮阳城却又在河水河(古黄河)边上。” “哦,不错,这么短时间就能打听到这么多信息,看来没少费心思。”赤松子赞道。 “师父,我还打听到一事,不知传言准不准。”子墨接着说道,“听此地人讲,那卫国濮阳将有大事发生。去年时,卫候卫辄复位后,抱怨大臣不服从自己,遂要打压其他大臣,扬言要砍大臣褚师比的脚,要夺取大将军公孙弥牟的封邑,还要剥夺大臣司寇亥的权力,导致褚师比、公孙弥牟等人发动暴乱,赶走了卫候。那卫候不甘失败,躲在城钮,联合大夫祝史挥为内应,想要袭扰濮阳,却被大将军公孙弥牟察觉,又将大夫祝史挥赶出城外。据说卫候得知各国诸侯在越国会首,便派祝史挥前往越过求助,得到应允,此时正有三国人马前来路上,欲要进攻濮阳。” “哦,这倒是一件大事,可有打听到哪三国人马?” “是鲁、越、宋三国,那鲁国派大夫叔孙舒,越国派大夫皋如、舌庸,宋国派了大夫氏筏,各领鲁、越、宋兵马前来。”子墨回道。 “连领兵之人都传出来了,看来此事板上钉钉了。”赤松子沉思道,“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此事所知信息尚不够完整,无法准确判断孰是孰非,但无非为那权力而已,虽不知那卫候对卫国百姓有多大贡献,但就此事分析,当不会太多,其关注的只是自己的王权。那褚师比、公孙弥牟之流,也未必就是良臣,否则也断不会出现这般事端,说到底,都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他们都忘了君为舟,民为水,水即可行舟,也可覆舟。所作所为未得根本。” “嗯,你已懂得如何去看待一件事情,形成自己的见解,这很好。”赤松子道,“此次我带你出来,其目的之一就是为了让你亲身接触一些事情,学会独立分析。” 子墨想了想,开口道:“师父,子墨有个想法,不知师父师父应允。” “你且说来看。” “子墨想去那濮阳城一看。” 赤松子闻听,想了想,点头道:“好,去见识一番也好,也正好让你看一下,沙场之战,攻城之战,若去濮阳,那我们下一站就先去成阳城(山东菏泽市东北胡集镇),取道垂都,西行即可到达濮阳,大约两百多里的脚程。你收拾一番,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赶路。” 听到师父答应自己的请求,子墨十分高兴,快速擦干身体,换好衣服,将那洗澡水等收拾罢了,上床休息。那赤松子却仍是打坐,到了他这种修行境界,打坐就是最好的休息。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刚放亮,子墨就爬了起来,洗漱完毕,给师父准备好洗漱用水,独自来到院外的一处树林空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站桩立步,运气走经络行周天,吸紫气东来化日月之精,练了一趟拳脚,那拳脚行云流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但招招有奇妙,外行人看不明,这套拳法却是不简单,乃是赤松子所传,名为“柳云拳”。一套拳法演练三遍,这子墨又练了一套掌法,这掌法一经施展,漫天掌影,上下翻飞,却与那柳云拳不一样,这掌法却是讲究的一个快字,行到兴起,那子墨高喝一声,“嗨!”一掌打去,印在一颗碗口粗细的大树上,却见那树动也未动,子墨一掌打完,回手收功,一口白气自口中如白练般呼出,紧接着,耳边传来一阵‘咔嚓’一声,却是那树自子墨击掌部位倾倒下来,由此可见这套掌法绝非一般掌法,这套掌法也是赤松子所传,乃名为“拂柳绝情手”。 书中暗表,这柳云拳、拂柳绝情手可是大有来历,那赤松子也是从别处学来,这乃是一位天外之人“鸿”所传,赤松子也仅仅知道那天外之人叫“鸿”,但真实姓名如何却是不知,书中给个交代,此人乃是一代奇人——毕长春,号拂柳真人。至于这拂柳真人是何许人也,可参见《拂柳山传奇》,里面有详细说明,这里不过多介绍。 那子墨练功完毕,做了一番吐纳之法,返回客栈,此时师父已在客堂点好早餐,正等着他,见其回来,遂招呼他赶紧坐下。 很快,师徒二人吃好早饭,简单收拾一番,安排掌柜的准备了一些干粮、咸菜,水囊中灌满水,拎上包裹,二人离开了乘丘城。 这番却是要跨过一国边界,自齐国进入卫国,一番盘查总是少不了,丢了几个铜钱,倒也好打发,自古以来,办事最佳利器,钱物。 路上,子墨不禁问向赤松子,为何要给那守卫铜钱。 赤松子解释:“过关税收而已,也是营生的手段,无非一‘利’字而已,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无利不起早不仅仅是商人本性,乃是人之本性,放在动物身上也适用,就如一块骨头丢在地上,如是一群饿犬看到,必争个你死我活方可罢休。” 章十二:智斩鸡冠之成阳民殇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那若是不给,又会如何?” “这是一方守城自设的关卡,有其自己收费的名目,不给,自是不会放行。另外,其会纠缠不休,徒给自己增加麻烦。” “若是每个人都不给,岂不会没有麻烦了。” “人心不齐,为了自己考虑,终归有人会给,一旦有人起头,风气就成了。” “那为何还有人单独给那士兵钱财,那士兵直接揣在自己怀中。” “那是那人为了快速过关,单独给那士兵好处,让其通融一下。” “这种方法正确么?” “这是私下的方法,而不是真正公家的方法。” “我明白了。” 说话间,二人就见一条大河拦住去路,一处河边被开出一块空地,几个大的石头加上几根木桩立在那,岸边站着几个人,似乎也是要渡河过去,师徒二人也跟着等待了一会儿。不久一个艄公摇船自对岸过来。 待其他几人先上了船,子墨上前询问了价钱,却是要一文钱一人,不分老幼,递给艄公二文钱,请师父先上船,然后子墨最后抬腿迈上船。 “哦,你这小哥,看不出你还挺有分量的,你手中这长物件,莫非是这物件造成的么?”那子墨一上船,却是如同大人一般,船身晃了几晃,艄公看出问题了遂问道。 “是啊,老丈,一把长刀而已,有些分量。”子墨笑着回答。 “原来如此,看来你也是有身份的人。”那艄公一边摇船一边说道,“那你可要把那刀拿好,别掉到河里,这济水可是很深的。” “多谢老丈关心,我会注意的。” 这艄公很是健谈,看到子墨年纪轻轻,就出来游历,就打开话匣子说了起来:“看到你这小哥手里的刀,呵呵,我想起一个远方朋友讲的一个故事。我那朋友有一次去楚国做生意,恰好要渡汉水,同船的有个楚国的士人,佩戴一柄剑,样子很是斯文,上船时,却是未加小心,那佩剑掉落到汉水中,这士人急忙取过一个小刀,在船边刻了一个记号,刻好记号后遂放下刀子,稳坐船上,那艄公就问他,‘你为何不赶紧下水打捞那剑,一船子的人还在等你呢。’你们猜那士人怎么回答的?”艄公咧着嘴笑了笑,没等众人回答,自己先说出答案了,“那士人说,‘不需着急,我的剑在船的这个地方掉落的,我已经做好记号了,等船到对岸后,我慢慢打捞。’当时,那艄公也没反应过来,感觉这士人说的好像有道理,就划船走了,当船到达目的地后,其他船客纷纷离去,那士人方让艄公停好船,脱了衣裤下水打捞,可这上哪找去,剑是掉在上船的地方,又不会和船一起走,在下船处捞,不是开玩笑么,这士人捞了一下午,搭了三文钱给船家作为等待费用,除了捞了一条鱼外,什么也没捞到。你们说那楚人是不是很可笑,哈哈。”这艄公讲完,不等别人笑,自己先笑了起来。 子墨听了,也哈哈大笑:“老丈这个故事真是有意思,这个士人也太教条了,不知变通。多谢老丈,这个故事也让小子受益匪浅。” “岂敢,只是闲聊打屁的一个笑谈而已,谈何受益匪浅呢。” 聊着话的功夫,那船晃晃悠悠就来到了对岸,师徒二人告别艄公,打听了一下成阳的方向,徒步前行。 没有官方地图,全凭一张嘴打听,那成阳城离此渡口尚有近四十里路,此时已是近中午,越走越荒凉,渐渐路上已无行人,偶尔一两只野兔、狐狸从操中穿出来,两侧荒野处有时还能听到几声狼嚎声。 为了能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城,师徒二人紧赶,一刻也不敢休息。这赤松子有修行在身,自是不怕辛苦,这子墨半大的孩子,按理说是受不了这种走法的,可是一路之上,真气运转周身,调和呼吸,倒也轻松,偶尔看到些稀奇物件,还能跑上去仔细观察一番。 一番紧赶慢赶,终于在日下西山前看到前方有城郭的影子了,路上行人也多了起来,一个个行色匆匆。 “子墨,终于看到城池了,我们再加快些脚步。”赤松子招呼了下子墨。 那守门将士正在缓慢的合拢城门,赤松子一见,拉起子墨几步跑到城门前,一施手抱拳,“有劳几位军爷。”说话间从门缝隙钻过,总算进了城,避免夜宿城外。 此时天已近黄昏,炊烟升起。这成阳城也是一座小城,城内有一特点就是河流较其他城市多了很多。二人一路寻来,终于看到一处客栈,门前竖着一幌子,上写“成阳客栈”。来到客栈柜台前,一问,还巧,剩有一间客房,也不需管那客房大小如何,没得选择。 来到客房,简单洗去风尘,师徒来到楼下,要了几斤牛肉,一壶热茶,一壶老酒,二人将就着茶酒吃着晚餐。 这正吃着晚饭,突然外面传来哭声,而且哭声越来越响。那哭声非常悲痛,有老人声,有女人声,还有小孩声。 “掌柜大叔,这外面如何会有哭声,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么?”子墨问道。 “我这也不知晓,不过很有可能,又是有人被那湖中恶蛇伤了,我去打探一番。”那掌柜说道,扔下手里物事,迈步出了客栈。 时候不长,那掌柜回来了,口中不住叹气道:“果然被我猜中,又是那蛇行恶。” “掌柜大叔,可否详细说下。”子墨拉开了板凳,请那掌柜坐下。 “是这样的,我们这成阳城不是靠着雷夏泽么,那雷夏泽虽无大野泽那般辽阔,但也是远近闻名的湖泽,方圆几十里湖水,水势十分凶恶,那水面无风三尺浪,又极为深,周边遍布芦苇蒲草。水势凶恶归凶恶,但这水中鱼虾甚美,也是城中居民喜爱之物,有人喜爱就有人去捕捞,那一些人为了多获取些钱财,就划船入那泽中,仗着船技和水技,倒也获得不少收获。但也有人为此付出生命,究其原因,乃是这雷夏泽不知何年何月,出了两条鸡冠蛇,那蛇身长五米开外,平时有成人腿粗,通体红色,头上、背上长着鸡冠,那冠颜色更加深红,如鲜血般垂垂欲滴,那蛇即可在水面巡游,也可在陆地游荡,其活动区域多以雷夏泽为主,奇毒无比,一旦被其咬中,必死无疑,而且这蛇速度极快,蛇尾一摆,还能跃起,张口一口毒烟,闻者必倒。原本之前,每年有个三两人偶尔传出被鸡冠蛇攻击吞噬,大家也不以为意,仍有很多人到那雷夏泽捕捞鱼虾。可今年不知怎么回事,那两条鸡冠蛇似乎发了什么疯般,接二连三的袭击人,吞噬人,仅仅这四月到现在,五月初,已经有不下十人被其攻击,侥幸逃脱的也就三人而已。刚才那哭声就是那刘武家,那刘武今天去打鱼,巧不巧的遇到了那鸡冠蛇,被其咬中大腿,虽侥幸逃脱,但那蛇毒却无法化解,终还是失了性命啊。” “啊!是这么回事,那没人报官么,请官家出面解决了那两条蛇不可么?”子墨叫道。 “有啊,可是没用,官兵也是人,也怕死,在那湖泽中,有谁敢下水与其搏斗,再说那鸡冠蛇周身鳞片刀枪不入,寻常士兵去了也只是送死而已。” “那没有请些高人前来么?” “上哪请高人,此小城,地处偏远,人口稀少,那些高人有谁愿来此做那出力不讨好之事,再说万一功力不够,说不定还送了性命。”掌柜的摇头叹息道。 “既然这样说,那让百姓不要去那雷夏泽好了。” “说的容易,不说那些想以此为生的百姓,就是那摆渡也要有人去做啊,不然如何到得了垂都城,绕远的话,至少是这水面距离的两到三倍。”那掌柜的顿了一下,接着道,“再退一步,就算都没人到那雷夏泽,那鸡冠蛇有时还会到陆地上袭击人类,没办法啊。” “这可是麻烦。”子墨皱眉道,“那可有人知道这鸡冠蛇的来历?” “听老人说,有些蛇活的久了会修行,有些无毒巨蟒修行到一定岁月就化为蛟龙,而有些剧毒蛇类则化为鸡冠蛇。这两条应该是一直在这雷夏泽活动的,只是活的时日长久,不知由哪种毒蛇演变而来。这蛇却是祸害一方啊,我们这里不仅仅只是人类受到攻击,连那家畜也不知丢失多少。” 这掌柜说完,又补充一句,“连那垂都城也是一样啊。” “师父,我想去看看那刘武。”子墨没有吱声,想了一会儿,对赤松子道。 “你是要看那中的蛇毒的样子么?”赤松子问道。 “是的。” “好吧,那就有劳掌柜带我们去看一看那刘武,如何?”赤松子对掌柜说道。 “有啥好看的,中了那蛇毒,全身发黑,都认不出个人样了。不过你们想去,我就带你们好了,不过你这小哥看了可不要夜里做噩梦啊,那样子很是恐怖。”掌柜的好心道。 “多谢掌柜大叔,我胆子比较大,不会怕的。”子墨向掌柜报以感谢的微笑。 跟随着成阳客栈掌柜,师徒二人来到了那刘武家,那家门口陆陆续续有人进出,里面哭声不断,那从屋内出来的人,都是忍不住摇头叹息。 进到那屋内,灯光灰暗,屋子不大,可挤满了乡邻,一众乡邻对这事也没啥好安慰的,只能略尽薄力,以及节哀顺变的话语。掌柜带着二人挤到里面,向那哭泣的一位妇人低声说道:“刘家嫂子,有两个外乡来的客人,听说刘武兄弟遇难,前来看看。” 那个时代的人,十分淳朴,十分善良,听闻有外乡人来,赶紧呜咽的向公公、婆婆说了一下,站起身来让出一些位置。 赤松子和子墨来到那妇人面前,道了声,“节哀顺变。”又取出一些铜钱,放到边上,又说道,“我们师徒二人途径此地,恰遇此事,原本这事不该打扰,但想略尽薄力。”顿了顿,“可否让我师徒查看一下贵夫君中的蛇毒?” “感谢贵客前来探望,只是中了蛇毒,有些危险,可莫要沾上。”那那妇人擦了擦眼泪,呜咽的说道。 “多谢,我们会小心的。”说罢,赤松子与子墨来到那刘武尸体前,却见那脸已经肿胀乌黑,看不出原本模样,衣服也都张起,特别是右腿,腿下还有些流下的黑色血水,散发阵阵腥臭。 赤松子眉头一皱,轻轻嗅了几下这气味,扭头对那妇人说道,“刘家嫂子,可否将贵夫君挪到屋外,这蛇毒这般厉害,放在屋内,你等闻这味道久了,难免也会中毒。” 这不提醒还没人注意,这一说,确实有几人感觉头晕恶心。那妇人闻言,和婆婆、公公商量了一下,点头答应:“就应这位先生之言,确实我们也感到有些难受,还以为是悲伤所至。”转头道,“还请几位乡邻帮忙,将我那夫君遗体搬挪到屋外吧。” 那刘武遗体本就躺放在木板上,这妇人一说,立即上来几个好心人,一起抬起木板,将刘武抬到了屋外。又将门窗打开,一阵新鲜空气吹进,众人顿感心里舒服很多。 又有热心人将那流淌到地上的黑血铲干净,并用水冲洗了几遍,真是一家有难众人出力。 章十三:智斩鸡冠之以武服众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众人来到屋外,点起那油灯,赤松子与子墨再次来到尸体旁仔细观察,重点查看伤口处,却是在那大腿处,有两片肉被撕掉,那露出的血肉滴淌着乌黑的血水。二人心中有数,从这伤口看,那鸡冠蛇的毒牙至少筷子以上粗细,能将肉撕掉,已是接近猛兽獠牙般的存在。 “刘家婶婶,您可知刘大树是在雷夏泽哪个位置遇到这鸡冠蛇么?” 赤松子看了一眼子墨,没有做声。 那妇人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家夫君刚从那雷夏泽逃命回来,只说了被鸡冠蛇袭击,没有详细说那位置。” “那不知众位乡邻,可有人知晓那鸡冠蛇活动的主要区域?” “这位小哥,我倒是听说过,有人见到那雷夏泽中间的一个岛屿上经常看到红色影子游荡,应该就是那鸡冠蛇。小哥问道此事,难道有什么想法不成?那可使不得啊,那雷夏泽深处达数米,而那蛇又极为擅长水性,可莫要前去。” 子墨向那男子报以感激的一笑。 又待了一会儿,师徒二人返回客栈。 回到客房,子墨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开口对赤松子道:“师父,我想去会会那鸡冠蛇。” 赤松子盯着子墨,沉声道:“你确信对付的了那鸡冠蛇?万一失手,那蛇毒可是不一般。” 子墨想了想,说道:“在水中,我自是不好对付它,但我会想办法。这蛇屡次伤人,非善类,留下此等恶物,还会伤害更多人。弟子向师父请示,允许弟子动用墨刀,有此刀相助,当不惧那蛇。” “用刀可以,那本就是送你的,可你如何对付那蛇呢,而且还是两条。” “竹筏,大的竹筏,连成片,围住那岛一端顺势插入那岛上,外围竖起尖木,那竹筏上涂抹上菜油,用火将那岛焚烧,遇到火,那蛇必然逃命,若竹筏,竹筏有油难以爬动,且那竹筏上有尖木,也会对其有伤害,若是不逃,那我则不惧。” “那雷夏泽水面不平静,如何固定竹筏?” “以长竹插入水下,间隔几米一根。” “若那蛇不在岛上?” “那就先烧掉此岛,并将其他岛屿也烧掉,让其无所遁形,逼其出来。” “有多大把握?” “六成。” “六成倒也可以,就怕其逃脱,若是逃脱,必是麻烦。” “是的,但不除掉,更是麻烦。” “为师不会出手,一切全凭你的本事。” “这等道行的长虫,师父出手,有失师父身份,子墨足矣。” “好!既已有数,那就放手去做。” “多谢师父。” 师徒二人商谈完毕,遂早早休息。 第二天,吃过早饭,子墨找到客栈掌柜,表述了自己欲除鸡冠蛇的想法。那掌柜一听,顿时大惊:“这位小哥,此事可开不得玩笑,那鸡冠蛇不是普通的蛇类,也是有一定的道行,岂是你一孩子对付得了,不妥不妥,再说你那长辈师父就如此放心?” “掌柜大叔,我昨夜已与师父谈论过,师父也同意,再说我也不是等闲之辈,那小蛇想要伤我,也没那么容易。人的智慧岂是一个鳞甲的长虫可比?” 那掌柜还待说话,赤松子走了过来,止住了掌柜:“掌柜的,你就按我徒儿说的去做吧,我这徒儿绝非常人可比。” 那掌柜一拍大腿:“嗨,这大人都解决不了的事,让一个孩子来做,真是胡闹,也罢,既然你们如此决定,我就帮帮忙,打个下手,说吧,需要我做些什么?” 一听掌柜的答应了,子墨很是高兴:“掌柜大叔,的确需要你帮助,我对此地人生地不熟,一些联络和材料准备还需你来帮忙。” “需要什么帮忙,你尽管说。”掌柜的一看这外乡小哥都愿为除这鸡冠蛇冒险,自己这本地人岂能不全力以助。 “首先,此事需得到成阳城百姓的支持,另外,此祸患不仅成阳城有,连垂都城有存在,因此也要获得垂都城百姓的支持。其次,我需要知道这雷夏泽有几个岛屿,大小如何,分布如何,那鸡冠蛇盘踞的岛屿位置。然后,需要大家帮我砍伐大量毛竹,那毛竹手臂粗细,十五米长,另准备大量菜油。待前两条好了之后,再进行第三条。” “这就好了?”掌柜的疑问道。 “没有,这只是基础,没有前面两条的支持,我将没办法进行下去。” “小哥,不是我不相信你,我若空口去串联,别人很难相信一个孩子能除掉那鸡冠蛇,你是不是得给我些具有说服力的证据。” 子墨笑了一下:“也是,那请掌柜大叔,和我来到院后的小树林吧。”说完,拎起墨刀包裹走了出去。那掌柜的好奇的跟在后面,回头看看赤松子没有跟来,心中不禁暗道,这师父可够大条的,既然叫你师父,想必师父是有些本事的,怎么也不出手,这种事怎么能让一个孩子出面。 不管心中怎么想,还是先看看子墨要做什么再说。 那子墨来到小树林,也不说话,指着前面一颗大腿粗细的大树,身形一闪,晃到树前,抬手一掌,随后飘身后退,就见那大树被风一吹,树冠一动,倾倒下来。子墨又抬手将那墨刀外面的刀布去掉,露出金光闪闪的墨刀,双手握住刀柄,成前弓步,一股真气运转,就见那刀似乎蒙了一层气晕,紧接着抡刀高喝了两声“嘿!嘿!”左右各做了个力劈华山,也未见有何声响,两道刀气闪现,子墨面前的大地上,出现了两条一尺深,五尺长,宽三公分的地沟裂缝,那裂缝显露着石头的断痕。 没有什么花俏,直截了当,硬桥硬马。 那掌柜哪见过这般,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过了一会儿,那掌柜才缓过神来:“我的个妈呀,一掌打断一颗大树,一刀劈个裂缝,你是神人下凡不成。”说完就要下跪,“小民见过神仙,请神仙开恩拯救成阳百姓。” 子墨微微一笑拦住道:“掌柜大叔,我可不是神仙,不过你看这等本领可杀得那鸡冠蛇?” “杀得,杀得,若是你这等本领都杀不了那蛇,我可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杀得了。” “可有说服力?” “有!有!” 子墨微微一笑,返身向客栈走去。那掌柜跟在后面,那看子墨的眼神可就不一样了,明显带着恭敬,敬畏。 “小神仙,请,您先坐一下,我这就去联络下百姓。” “大叔,您可别叫我小神仙,这听着别扭,要不你就叫我子墨好了。” “哎,哎,好,好。” 将子墨让到客栈,这掌柜就转身去找人。 这掌柜很有头脑,知道先找什么人最有影响力。首先就来到了刘武家,将此事一说,那刘武妻子一听,首先拍板赞同,若是能杀了那鸡冠蛇,也是为丈夫报了仇,这等事岂能不同意,遂和婆婆、公公一说,这三人也帮着串联,又找到其他受到鸡冠蛇危害的几家,如此扩展下去,不消一天时间,成阳城大部分居民都同意了。 另有三人自告奋勇,结伴坐船去垂都城串联,去之前,子墨先见了几人一下。有那知晓雷夏泽湖形的人,将那岛屿排布及大小描述了出来,子墨让掌柜找到一块麻布,取了笔墨,一一画下,初步估算了下那鸡冠蛇盘踞的岛屿大小,周长大约八百米。又在另一块麻布上画了些图形,告诉那三人,去到那垂都,若是有人同意,就按此布上的图,砍伐毛竹,削成两端尖尖,用线麻每个三米捆扎一道,将毛竹并排扎成竹筏,一端做栅栏状,并将毛竹尖的部分朝上,高五米,外侧再用毛竹支住,内侧不用,竹筏宽度五米一个,做他个八十到一百个,另外再准备菜油三十陶罐,麻绳千米。都准备好之后,以狼烟做信号互相通知。待看到雷夏泽除去那鸡冠蛇盘踞的岛屿外,其他岛屿都着起大火烧了个干净后,再将那竹筏划到那岛屿外围等候调遣,这三人暂时留在那垂都城不要回来,作为临时指挥。成阳城也是这般。 这一番安排准备,报备了官家之后人员齐动,可是将两座城池周边的竹林砍个精光,经过三天的准备,各项事务准备妥当,互通狼烟之后,第二天,子墨选了个竹筏,带上几罐菜油,一些麻布条,削尖了五根略微细点的毛竹,背负身上,又向守城官兵借了一套弓箭装备,那守城官兵听说这子墨自愿领命去除掉鸡冠蛇,都是很是佩服,相关工作自是很配合。 带上墨刀,子墨独自一人撑着竹筏向几座小岛划去,先来到一个较小的岛屿,仔细打量了一番,没什么特别的,没见到鸡冠蛇的影子,遂提起一罐菜油用力向那岛上扔去,‘啪’的一声正中一颗大树,那菜油四溅。子墨又取了一根箭,箭尖上缠了一些麻布,沾了些菜油,取出火镰,点着麻布,拉弓射箭,对准那颗大树。一箭上去,顿时火光亮起,五月的季节,树木虽不易燃烧,但有菜油作为助力,很快也就燃烧起来,湖风起,助火势,时间不长,整个小岛都弥漫在火海之中,一群野鸟率先发现不对,扑棱棱腾空飞起,空中俯瞰自己的鸟窝化为灰烬。 一岛烧完,子墨又来到一岛,同样炮制,虽在做放火之事,但其内心警惕一直没有放下。果然就在第二个岛屿火起之时,就见那岸边的芦苇草丛中杂乱摆动,似有大的动物穿过一般。子墨一手握着墨刀的手紧了紧,一手撑着竹竿将竹筏划了过去,紧盯着那草丛。来到那芦苇前,竹竿拨动那芦苇向两边压去,突然,就感觉竹竿一沉,紧接着,一道红黑色的物体沿着竹竿攀岩过来,那速度十分快。还好这竹竿够长,给了子墨足够的反应时间,也让子墨看清了这物。就见这物却是一条蛇,吐着长长的信子,头部泛红,身体泛青,体长约有四米之长,奇特的是红色的头顶竟有一个长长的冠子,那颜色也是红通通。 “鸡冠蛇!”子墨心中一动,只是这鸡冠蛇为何只有头部红色,与那城民描述的不一样啊,子墨心想,转而心中一凛,这鸡冠蛇不止两条。 子墨这边心中在想,那蛇可却不容他多想,顺着竹竿一路爬来,很快来到子墨面前,看到阻挡,张开大口,如闪电般向子墨手臂咬来。 子墨虽然心中在想,但却未分神,见那鸡冠蛇咬来,也未见其如何动作,那持刀的手,手腕一转,那墨刀转了个金色的刀花,再看那鸡冠蛇,头身分家,跌落在竹筏上,那血瞬间就将竹筏染红。 章十四:智斩鸡冠之智勇少年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那蛇身盘绕在竹竿上,虽无了头,但仍在扭曲,那力道之大,竟将竹竿拧成麻花形。那脱落的蛇头,大嘴仍一张一张。 子墨警惕的侧耳听了听,向四周看了看,见没有异状,挥手又是一刀,将那蛇头劈为两半。又五指抓住那蛇身断裂之处,还不待那身躯盘绕过来,手臂猛的一抖,就听那蛇身内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那四米多长的蛇身软塌踏趴在竹筏上,原来子墨这一抖却是将那蛇骨给震的一节节脱落开来。 处理完这鸡冠蛇,子墨又撑着竹筏绕岛转了一圈,再没发现有其他鸡冠蛇,遂撑筏去了下一个岛屿。自放火开始一直警惕,结果除了那条鸡冠蛇外,直到烧完了除那指定的岛屿外,再无一条出现。环视了一下整个雷夏泽湖面,未见异常,遂撑船返回成阳城。 那岸边聚集了不少百姓,拿着各式耕种庄稼工具焦急地等候着,直到看到子墨安然无恙返回来,百姓热情的上前想要慰劳一下子墨,待看到那竹筏之上的鸡冠蛇及鲜血后,又惊慌失色纷纷退去。 有那胆大的城民,小心上前,用那手中的工具隔着很远拨动着蛇头、蛇身,见毫无反应,方大声叫喊:“快来看啊,是鸡冠蛇,我们的小英雄杀死了鸡冠蛇!” 子墨微笑的走下竹筏,对那位城民道:“可要小心些,别被毒牙划伤,那可是有毒的。” 吓得那城民一激灵,随后又故作坦然的抖抖肩,笑道:“刚才确实被吓到了,我会小心的。”说完用那农具狠狠的敲打蛇身,“让你吓我,我打死你!老子专打死蛇,打死你!” 那些逃散的城民,听到那是一条被杀死的鸡冠蛇,又一哄而上,仔细的观看那鸡冠蛇的模样,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点评着。 客栈掌柜见到子墨上了岸,几步走上前来,拉着子墨的手,关切的问道:“此次行动如何?那竹筏上的鸡冠蛇又是怎么回事?” “大叔,我们先回客栈,路上边走边说。” “对对。”掌柜点头道,“这番时间已到下午,也饿了吧,先回去填吧些东西祭祭五脏庙。” 一路之上,子墨将这次放火烧岛的经过讲述了一遍,话尾,对掌柜道,“没想到,在第二座岛上,竟又发现了一条鸡冠蛇,此蛇若是不除,日后定又是为患一方啊。” 那掌柜的也是大大吃惊:“我们一直以为就两条鸡冠蛇,没想到那里还隐藏一条,太可怕了,想想都浑身起鸡皮疙瘩啊。” 二人走走聊聊,返回了客栈。 此时,那群围观的人方想起这是那位小英雄的杰作,寻找子墨想要感谢,听说子墨已经返回客栈,遂又一窝蜂般奔向客栈,将那客栈围个水泄不通。 简单吃了些饭菜,子墨站起身来,对围观的城民道:“各位叔叔伯伯,我们今天好好休息一番,明天上午,开始将竹筏围住那座岛屿,消灭那鸡冠蛇,清除祸害。另外还请与垂都的三位叔叔通个信,一起行动。” 听到明天就可以进行消灭祸害的鸡冠蛇,民心澎湃,又担心不已,三五成群议论纷纷,讨论着明天是否会顺利。有那过于乐观的,说小英雄已经消灭了一条鸡冠蛇,再灭两条没问题,信心高涨。有持悲观情绪的,说这今天斩杀的这条远不是那两条可比,再说万一逃掉一条,跑到岸上,我们可就遭殃了。 不论他人如何谈论,子墨吃饭过饭,先去检查了一番竹筏等物情况,见确实没有问题,遂放下心来返回客房。 进到房间,见那赤松子正盘膝打坐,也未作打扰,径自坐到一边也如师父般打坐,运转周天,调和真气。 随着金乌逐兔,朝阳升起,新的一天开始,子墨饱餐了一顿,背着木刀,拎着墨刀,早早来到那放置竹筏的岸边,看到暂时还未有人来,放下刀,伸展了下筋骨,打了几趟拳脚。 收势后,坐在青石上,子墨看着眼前这些物资,思考着今天行动方案,是否有纰漏。突然想起客栈掌柜说过那鸡冠蛇浑身刀枪不入,万一激战中,自己也破不开那皮肉鳞甲怎么办?眉头皱了皱,脑海中浮现了刘武腿上的伤痕,昨天斩杀的鸡冠蛇的大嘴长牙。有了,子墨一拍大腿,站起身来,找到那麻绳,拉出绳头开始一圈圈盘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圆团盘好,大小有人肩膀宽度,一端拉着绳子,子墨挥刀斩断,那绳团如同流星锤般。看着自己的杰作,子墨心中不禁暗想,或许今天这个绳团会立下功劳。 又等了一会儿,城民三三两两聚集过来。待人员到的差不多了,子墨找到一个较高的青石,腾身跃上,环看了下城民,开口道:“各位叔叔伯伯,今天我们就要去斩杀那两条鸡冠蛇,这里需要各位叔叔伯伯帮我把竹筏撑到那岛周围,记住每个竹筏五个人,都手里拿好武器,切记万一看到那鸡冠蛇,莫要出手,也莫要恐慌,那等鳞甲长虫,不敢攻击人群,另外站在竹筏上,也要小心水下,撑船的人必须有人替他警惕水面状况,一旦发现不对,就退到竹筏中间部位。到了那岛周围后,你们就可离开我自会将竹筏连接。” 对岸垂都城的人也有人在安排同样的事。 一番吩咐完毕,众人虽然害怕,但人多了,恐惧之心也就淡了。 拎着墨刀,背上木刀,又携带了几根削尖的毛竹,提着绳团,子墨来到昨天的那个竹筏上,率先开路向那小岛划去。 其他城民按子墨吩咐,五人一组,撑着竹筏浩浩荡荡向那小岛挺进。由于竹筏很多,一次性没那么多人,需要分两次才能全部弄过去。先到的子墨待第一个竹筏赶到后,移到那个竹筏上,找准点位,用力一撑,那竹筏快速的向小岛冲去,那竹筏前端削尖的的部分深深的扎入进小岛的泥土中,随后子墨又用随阀携带的毛竹从竹筏另一方向插在湖底固定住竹筏,防止其随波乱动。第一个竹筏固定后,又将第二个竹筏依法固定,并用麻绳连体。 由于城民对那鸡冠蛇深有恐惧,一个个都不敢靠近小岛,只能子墨一个人出力,这边既要固定竹筏,那边还要警惕突发事件,可为一心二用。 这些活,说着简单,做起来却很难,足足花了子墨三个时辰,方才全部连好固定住。又将一罐罐菜油洒在立起的毛竹上。 待那各路城民全部撤离,估计了下时间应该都可到岸上了,子墨依昨天之法,甩出几罐菜油,然后马上取出弓箭,包上麻布沾上菜油,点燃,嗖嗖几箭射去,顿时火光冲天,那白鹭、野鸭等水禽飞鸟遇到惊变快速冲天,逃离自己的窝保命。 子墨飞奔的在小岛三侧放火,然后快速来到另外一侧,留下一个生门,这是留给那蛇从此路逃生用的,否则四面都是火,那蛇没办法将会硬闯出去,那就难办了。 一手持墨刀,一手持木刀,站在竹筏上双眼紧盯小岛,双耳辨识着周边的一切声响。 突然就见前方的芦苇草丛上,出现两道红影。给人第一感觉,草上飞。那速度真快,刚看见草上飞,转眼就到了眼前,扁立的三角脑袋,竖着头,周身通红,背上一条长长的冠子,自头顶一直延伸到尾部,足足五米长的身躯,也不知是如何飞在芦苇上的。一种妖艳的感觉,令人心生恐惧。 还好这竹筏够长,那竖起的毛竹离那最近的芦苇也有十米左右,而起那竖起的毛竹高达五米,那飞来的鸡冠蛇也无法一跃而过。 其中一条鸡冠蛇自那芦苇上飞来,惯性冲击,“啪嗒”一声摔落在竹筏上,扭曲着身躯想要沿毛竹爬上,可那毛竹洒了菜油,滑溜溜,蛇腹无法着力,沾了菜油的鸡冠蛇,只能原地打转,而不能爬行。 另外一条鸡冠蛇,则是好巧不巧的直奔子墨飞来,这么大的一条蛇一旦压倒身上,肯定是压倒,一旦压倒,那蛇身就会直接盘卷上来,那时再想逃脱可就难了。这种危机关头,就体现一个人的应变能力,短暂的时间,不会给与思考的空隙,此时那子墨,诸多盘算计划都没了用处,就见其身子一滑,哧溜,滑到了一边,那蛇也如第一条蛇般摔在了竹筏上,在那勉强竖起个头扭来扭去,那重量冲击的竹筏一阵晃动。 看到两条鸡冠蛇都落在了竹筏上,子墨乐了,嘴里说道:“不怕你出现,就怕你跑掉,这下可好,都落在了这里,我可要收拾你们了。” 说罢,将木刀插到后背,提起撑船的竹竿向后一条鸡冠蛇脑袋打去,那蛇一见有威胁,张开大嘴就咬,那子墨岂能让它咬到竹竿,就见子墨竹竿一收接着向前一刺,那蛇又张开大口迎向咬来。就在这时,那子墨抬脚,“啪”的一下,将那绳团踢了出去,直奔那蛇口,那大蛇却是以为猎物送上门来,一口咬住那绳团,两颗大毒牙狠狠的刺入绳团中,毒液不要命的灌送。可是奇怪的是,这一口咬上,这这牙怎么拔不出来,口合不上张不开,吞不下吐不掉,这可如何是好。这蛇正在想办法摆脱那绳团,可是子墨不会给它时间。就见子墨脚步一滑就来到蛇前,还不待其尾部卷来,手中墨刀“刷”的一下刺入蛇口,自前口入,背部出,发出如割布一般的声音,紧接着横向一划,将那蛇头自口处劈为两半,血溅三米。这蛇嘴被劈开,自是疼痛难忍,五米长的身躯扭曲横扫过来,子墨向后一闪,单手化爪,一把扣在蛇尾,这鸡冠蛇果真不同凡响,那蛇尾一入手,明显感觉鳞甲的硬度不同一般,远非昨天斩杀的那条可比。五指用力扣住那蛇尾,顺着蛇尾抽动的方向顺势借力打力一摆,就听“啪啪啪”一阵爆响,也不知子墨从哪学到的本领,就这么一手,那五米长的鸡冠蛇全身骨头分离,软趴趴跌落在竹筏上。趁此机会,子墨上前一步一刀划出,将那练着的半边蛇口也斩裂开来,彻底消除舌头的威胁。这一番话,说时迟那时快,也不过眨眼的功夫,一条横凶雷夏泽,伤人无数的鸡冠蛇被斩杀于子墨刀下。 摆平这条,子墨又拎起竹竿挥刀将头部削尖,迈步向另外一条鸡冠蛇走去。那条鸡冠蛇仍在原地盘圈,无法顺畅爬行,一见子墨行来,已有了恐惧,吐着信子,努力抬高头部彰显气势。子墨来到那蛇前十步远,看着那蛇,一人一蛇就这么对峙着,突然子墨左手猛地向前一送,那竹竿借势顺着手,刷的一下,向前滑去,尖利的竹杆直点那鸡冠蛇脖下。这鸡冠蛇那反应也是迅速,一见有物奔向自己,一低头张开大嘴向竹竿咬去。还不待蛇嘴咬到,子墨单臂持那竹竿轻轻一划,那竹竿头部划出了一个圆,绕着舌头盘圈圈。那蛇抓不准目标,只好张着大嘴做防范之势。就在这时,只见那正划圈圈的竹竿,猛然向前冲去,其势快如闪电,疾如劲风,顺着那蛇口,直刺了进去,一通到底,就有如农村屠宰家猪时,用那高粱杆清洗猪肠一般,直不楞登,将那五米长的鸡冠蛇变成了一根蛇棍。那蛇冷不防被这竹竿入口穿个通畅,疼痛难忍,那蛇嘴就要咬那竹竿,可是有了竹竿的阻碍,撑住了蛇口导致上下颌肌肉无法使力,只能在那张嘴干噶油却咬不动竹竿,又想扭动身体将那竹竿搅碎,同样,那竹竿的直通,导致其腹部肌肉也使不上力,只能小范围的晃动。鸡冠蛇想法要摆脱竹竿以便活命,可子墨却不给他机会,脚步上前一冲,右手刀一横,劈向竹竿,当真是势如破竹,“哗”的一下,一冲到底,竹竿分为上下两片,那蛇自也跟着分为上下两片,一命呜呼。 章十五:智斩鸡冠之子墨称子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如此容易的,简单的,快速的,两条鸡冠蛇丧命子墨手中。 子墨未敢大意,又仔细巡视了那岛屿一番,未再见有异状,方将两条大蛇搬到一个竹筏上,挥手一刀,削断竹筏上那竖起的毛竹,隔断绳索,重新寻来一根竹竿,撑着竹筏向成阳城划去。 返回路上,子墨撑着竹筏,也不敢有丝毫松懈,精神高度集中,不断的查看周边湖水情况,很庆幸,没有特殊情况出现。 那守候在岸边的城民手搭凉棚,焦急的眺望着湖面,不管子墨如何神勇,但终归是一个孩子,让一个孩子去解决这么危险的事情,终是不能心安。 自那早上弄完竹筏返回,直到现在,日偏西方,众人滴水未进,也无人离开,也无人叫饿叫渴,想那小英雄在前方斩蛇除恶尚未进一口水,一粒米,自己这只是等等,没有半点危险,有何脸面叫饿叫渴? 越等越焦急,越等越心慌,有人忍受不了这种煎熬,不停踱步徘徊,甚至那客栈掌柜想要划着竹筏前去看看,却被众人拦住,纷纷劝说:“我等无那神勇,又无神兵,万一遇到那鸡冠蛇,只能徒丢性命,再等一会儿,若还不归来,我等结伴前去。”如此方劝住。 就在这时,就听有人叫道:“看!那里出现了一个竹筏!” “哪里?哪里?”闻听此音,众人哗啦啦聚集在岸边仔细搜寻水面。果然,那前方一个淡淡的竹筏影子,上有一人在撑着竹筏。 “定是小英雄!”众人齐欢呼。 “既然是小英雄回来,那必定斩杀了鸡冠蛇,快快敲锣打鼓迎接我们的小英雄!” 有人立马去准备,时间不长,岸边响起了锣鼓声。 那掌柜大叔抬腿跳到一个竹筏上,就要撑着竹筏前去迎接。 “掌柜的,且慢,我也去!” “我也去!” 一时间,呼啦啦,一群人挤到几个竹筏上,有人竟将那锣鼓也搬到竹筏上,一时间,雷夏泽湖面上响起了热热闹闹的锣鼓声。 双方会师,子墨笑问诸位叔叔伯伯怎么过来了,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那一众城民尚未回答,却是看到了两条红通通的蛇体堆在那竹筏上,顿时欢呼,那欢呼声掩盖了子墨的声音。 看到了众位城民,且又发现湖上没有再出现危险,子墨那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一下子坐到了竹筏上,浑身酸软。这一整天的劳顿,自早上撑竹筏,到联排竹筏,到放火烧岛,到手刃两条大蛇,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劳累,还有精神上时刻注意周边危险,快速盘算斩蛇方法,这一切,全凭一股精气神在硬提。此刻一松懈,自是从身体到精神都松懈。 “子墨,你怎么了?”那掌柜大叔一见子墨瘫软的坐在竹筏上,大吃一惊,以为子墨受伤了,急忙上前扶住子墨。 子墨笑了笑,依靠在掌柜的身上:“没事,大叔,就是太累了,看到你们过来一下子放松了,浑身跟散了架子似的。” “哎呀,可吓死我我了,我还以为你被那蛇咬了呢。快快快,大家先别闹腾了,赶紧回去,让小英雄好好休息一番。” 这众人集体使力,撑着那竹筏飞快的返回到岸边。众星捧月般,将子墨送回客栈,早有人准备好茶水、热菜,众位城民也不回去,直接就在客栈一起吃了起来。 这时,那楼上的一间客房门“吱嘎”一声打开,赤松子踱步走了出来,下了楼来到子墨面前,面含微笑的看着子墨。 子墨一见师父过来,赶紧站起身来,叫了声:“师父!” “先坐下,好好吃饭补充体力,经过为师都知道的,真是不错,远远超出师父的预料。”赤松子拍着子墨的后背笑呵呵的说道。 随着那一拍,一股热力顺着子墨的大椎穴灌入,那正感乏力的子墨,被这热力一灌入,就觉得百骸舒畅,百脉畅通,浑身的乏劲一下消散。 “谢谢师父!”子墨笑道,随即又好奇的问道,“师父不是一直在客房么,怎么会知道那经过呢?” “臭小子,难道你忘了师父是什么人了么?”赤松子弹了子墨一个脑瓜崩,“先不要多说,待会儿回房我们再细说。” “是!师父!”得知师父一直关注着自己,子墨心中十分温暖。 那本来作陪的掌柜一见赤松子下来,恭敬的打了声招呼,主动让出座位坐到别处。这掌柜,之前还怪赤松子这个做师父的不顾弟子死活,让其独自一人去斩杀鸡冠蛇,可此时见到子墨真的做到了,心中顿感赤松子的高深,不敢再有半点埋怨,有的只是敬畏。 吃好饭,跟随师父回到客房,师徒二人坐下,子墨还未说话,那赤松子先开了口。 “这一次斩蛇行动,不论是整体布局,还是现场指挥,以及临场发挥,都是十分完美,真不知你这脑袋瓜里都是怎么想出那些点子的。”赤松子笑呵呵夸赞道,“也不是为师夸你,即便是为师在你这等修为,若要去做这件事,除了一番苦战,肯定是想不出这些手段的。” 子墨嘿嘿一笑:“那是师父您修为高深,不屑用此。可弟子不同,力敌生恐那蛇儿逃脱,再去训它不易,故此采用这取巧的方法。” “这不是取巧,而是一个人的胆识、智慧、勇武的结合。原本这次带你出来就是历练你的,你做的很好,师父也很放心。”赤松子想了想又道,“你可能还有些疑惑,师父足不出户,如何知晓你的一切的,也罢,就告诉你吧,师父这法叫元神出窍,在你撑着竹筏去那小岛时,为师就分出一些元神,在空中跟随着你,原本还想在危机关头助你一臂之力,却没用上,特别是看你用那绳团困住蛇头,用那竹竿插入蛇体,真是奇妙,哈哈哈哈,这事足够为师向其他人吹嘘个一年半载的啦。” 且不说师徒二人在客房内谈论,再说那一众城民,万分感激子墨除了这一害,纷纷准备钱财事物,准备好好酬谢一番,甚至连那守城的官兵将官也参与进来,连夜写好一份奏报,让人快马加鞭送往齐国都城临淄,禀告此事。还有那一些城民,划船渡过雷夏泽去那垂都城报喜。一时间,这两座湖泽联谊的城池,热闹非凡。 第二天一早,子墨刚一出门,就见楼下客堂里,聚满了城民,前面是一军官模样,带着几个官兵,一见子墨下楼,纷纷让开,那军官上前一施礼,面露笑容,“下官成阳城守城风子语,拜见小英雄,感谢您为本城除了一大害,略备薄礼,以表敬意,另外,昨夜下官连夜写好奏报,上禀小英雄事迹,还请小英雄多逗留几日,不日将有我王喜报嘉奖传来。” “风将军请起,在下只是为黎民百姓略尽绵薄之力,当不得。”子墨侧身让过风子语的施礼,还礼道。 “当得,当得,若小英雄当不得,不知还有谁能当得。”那风将军笑道,“小英雄虽年岁尚小,但此番行为,已堪称大家风范,总是以小英雄相称也不是很便,听这客栈掌柜说,小英雄上承子姓,下称墨名,下官不敢直称小英雄大名,便以墨子相称如何?也方便相互交流。” “风将军这是折杀小子,且不说小子何德何能当得‘子’的称号,就是年龄方面,也万万不具备称‘子’的年纪。” “何为具备不具备,一切均是人定,就以除恶一事相说,我等虽为守城将军,但本领有限,也曾多次去斩杀那恶蛇,但每每以失败告终,还为此搭上两名兄弟的性命,那过往的客人中,也有那本领高强之辈,下官也曾相求,但无人应允,生怕失手落了名声,丢了性命。可今,小英雄以孩童之身,不顾自家危险,智杀恶蛇,此等行径,足够当得起‘墨子’称号。墨子请上座,请接受成阳城守城风子语与成阳城百姓一拜!”说罢,一揖拜倒。 “墨子请上座,请接受我等一拜!”那客堂的百姓也一起作揖。 “风将军快快平身,众位叔伯快快平身,子墨万分惶恐!愧受!愧受!”子墨侧了身子再次回了一礼。 公元前469年夏,子墨12岁,因智杀鸡冠蛇,解成阳、垂都两城百姓危难,两城军民爱之,称其“墨子”。 既已名定,称呼就方便了。这也创造了古今奇迹,有史以来,第一位以孩童身份,以“子”相称。 大家落座畅聊,客栈掌柜早有安排,时间不长,端来各式茶点,款待子墨、风将军及众乡邻,也亲自给楼上的赤松子送了些,此刻已知道赤松子乃高人是也,也不敢打扰其清静,送过点心后,就告退出来。 那掌柜却没有立即下到客堂,而是来到后房,拿起一个粗的竹筒,选好一只新笔,带上砚墨,嘴角咧开,面挂笑容,一番模样似抱着一怀金砖般。掌柜返身回到客堂,来到子墨那桌,先向风将军打了声招呼,笑盈盈的将那些物件摆放桌上,对子墨说道:“墨子,小掌柜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您是否能答应。” “哎呀大叔,您怎么也这么称呼子墨,直呼名字就好。”子墨赶紧站起身向掌柜拱手道。 “必须以墨子相称,不然我如此大咧咧地称您名字,而一城百姓都称您墨子,稍后出门,还不得被打闷棍、下黑手啊,我可害怕。”说是害怕,可是掌柜的脸却是笑呵呵。 子墨也是没法改变,遂任其自然。 “不知大叔请我做何事?” 掌柜一听,知道有门,将那笔墨砚台摆好,又拿起竹筒往外一倒,倒出一卷红色的卷轴,铺张开来,却是两张红色长条联,有些柔软,似布不像布。 “这是?”子墨不明所以。 “您昨日大展神威,斩杀两条鸡冠蛇,为我们这成阳城除了一大害,我昨天仔细看了下那蛇皮,十分柔韧,就擅自主张,每条蛇扒了些皮下来,去掉鳞片,连夜销制一番,切成了两个长条形状,想请您写下一些字,留些墨宝,这样挂在客栈门上,辟邪,嘿嘿!” 这掌柜不说,子墨还没看出来,这一提醒,再仔细观看那长条联,果然,从另外一侧还能看出蛇鳞的伞片状,正是那蛇皮。 “哎,我说掌柜的,你还真有心机,知道留下墨子的墨宝辟邪,不过要辟邪,也要挂到我们成阳城城门,保佑一城百姓才对。”那风子语将军一听就不干了,这等好物事怎能容客栈掌柜独吞。 “哈哈,就知道将军您会说起,我也给您准备好了一副。”说罢,掌柜又倒了下竹筒,果然又倒出一卷蛇皮来。 章十六:智斩鸡冠之首创对联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这也成?子墨心中无语,但也不好推脱。 “不知大叔和将军想要写些什么?” “我也不知道,连那字都不识的几个,哪晓得写什么,您看着写吧。”掌柜的笑呵呵搓着手道。 “对,还是墨子斟酌吧,我等水平有限。”风子语也笑道。 “也罢,那我就试一试吧。”子墨也不推脱,摆好蛇皮,估量下字数,一边砚墨一边琢磨,稍余,心中有了词句,持笔沾了沾墨,挥笔写到: 挹三泽以为觞,云山浮海里,可迎八方; 酿雷夏而做醴,豪杰聚楼头,震慑鬼魅。 “大叔,这送与您如何?”说罢,将这副字读了出来。 “好!好!好!既迎客进财,又震慑辟邪,正好!”掌柜的一听顿时喜笑颜开,拿起来爱不释手。 这子墨又一沉吟,想了想,又在另外一对蛇皮上,挥笔写到: 凝一城玉阙生辉骏马扬蹄民生康泰; 引万里祥云焕彩风调雨顺四海富强。 “风将军,您看这一副挂在城门两侧如何?”说罢,将字读了出来。 “妙!妙!妙!既彰显爱护民生,又寓意我国昌盛,下官必将此字上禀大王,给您请功!”风将军闻听,大喜,也如掌柜的一般,双手拿起,仔细端详。 “墨子,只是这两副字该如何称呼是好?”风将军看完,有了犯愁,这又不是诗歌,又不是典籍,该如何描述呢? 子墨也是第一次遇到,不知该如何称呼这对文字,古典文集中未曾出现过,或许这是自己首创吧,脑海中不断思索,搜寻信息。 “有了。”子墨笑着说道,“此字左右各为一联,字义工整对仗,不如就叫‘对联’吧!” “对联?好,就叫对联!这对联以恶兽红色之皮为底,有墨子墨宝镇压,有辟邪佑护震慑之作用。下官今夜就上书奏报大王,还请墨子在此多停留几日,以待佳音。”风将军大喜。 “风将军且勿急于上报大王,实不相瞒,我与师父本有事情路过成阳城,不曾想遇到鸡冠蛇伤人一事,方逗留下来,此番事了,明日我与师父还将继续启程,赶赴那濮阳城。” “啊?这么急么?难道不能多等几日么,也正好趁这几日,下官好生招待与您。” “万分抱歉,风将军,我与师父真是有事,再不赶路,恐错过大事。” “这可如何是好?”风子语皱眉道,突然想到一个办法 ,“墨子,您看这样可行?您把家中地址告诉于我,待大王赏赐下来,我派人给您送去,或由大王派人直接送到您家中,您看如何?” 子墨不忍拂去风子语的一番好意,遂答应下来,遂告知自己居住腾城徽山脚下,一打听即可找到。 众人这番畅谈,自早到中午,又从中午到下午,方才逐渐散去。 回到客房,子墨一下躺倒在床榻之上,四仰八叉,有气无力的说道:“师父,请先恕徒儿失礼,让我躺一会儿,可累死我了,哪怕赶了百里路程,和那大蛇斗上一天,也没这番乏累,推辞又不得礼数,不推辞,其他人又不好提前离开,真真是个活受罪啊。” “哈哈哈哈,这就是人间名利场,礼仪道德所限,这还不算完,明天还有得你累呢?”赤松子大笑道,“不过你以孩童之身,获墨子称号,倒也是一番大收获,待你返回家中,你就会发现这名号的威力了。” “啊?明天还要累?为何啊,我已经和他们说明,明日咱们就起身去那垂都了。” “你那智斗鸡冠蛇的智慧哪里去了?”赤松子取笑道,“那一早,肯定整个城民前来相送,各种钱财礼物堆积如山。再说,你除去那鸡冠蛇,不仅仅成阳百姓感恩,那垂都城百姓也一样感恩,难道你能厚此薄彼,不接受垂都百姓的接待么?” “怎么会这样?我只不过是不忍心这里的百姓受害,出手杀了条蛇而已,至于么?可要了小命了。”子墨叫屈道,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腾的一下坐起来,眉飞色舞的道,“师父,要不今晚,您辛苦一下,带我飞走怎么样?” “胡扯!”赤松子瞪了子墨一眼,“难道师父是你的护卫不成?”转而又哈哈大笑起来,知道这是子墨实在没办法才出此下策,宽慰子墨道,“这本就是你历练世间必经之事,坦然处之就好。不过你要清明你的内心,不可被眼前的名利所蒙蔽,否则于你修行不利。” “那好吧。”子墨有气无力的说道,既然师父这么说,必然有师父的道理,虽然心中有所抵触,但还是同意了。 “既然你感觉很累,还是洗洗早点休息吧。” “是,师父。” 这一夜,子墨睡得非常香甜,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起床之后,子墨不好意思的向师父道歉,赤松子笑了笑,没有怪他,吩咐一下,将东西收拾好,吃点早点,就启程。 师徒二人来到客堂,要了几样早点,简单吃了一下,向掌柜告辞,那掌柜一路相送。 一路走来,整个城镇空无一人,子墨不禁纳闷:“掌柜大叔,今天怎么城中无人啊,出了什么事么?” 掌柜的笑了笑,故作神秘的道,“我也不知。” 很快,三人来到渡口,子墨却被眼前情景惊得目瞪口呆,黑压压的人群,站立两旁,中间留出一两米左右的通道。通过人群通道望向湖面,一个竹筏,上面堆满各种物品。 “大叔,这是?” 掌柜的还未回答,就见那人群中走出一人,正是那守城风子语将军。那风将军上前做了一揖:“墨子,下官率一城百姓前来送行,另有百姓一片爱心,众筹一些礼物,还望笑纳。” 经过昨天师父的提醒,子墨心中已不在惊讶,伸手扶起风将军,说道:“将军请平身,可否容子墨说上几句?” 风子语一愣,转而笑道:“好!”扭头对百姓高声说道,“大家伙腾一处高地,墨子有话要讲!” 一听说墨子要讲话,大家自觉的让出一块大青石,子墨见状,腾身跃上青石,先是抱拳躬身向四周环形做了深深一揖,然后方开口说话:“众位叔伯,小子子墨有幸来到成阳城,并与大家一起经历了一些事,此事只是小子力所能及,略尽一点薄力,众位叔伯如此相待,举城相送,令小子万分感激,小子在此愧受了!”说完又是深深一揖,接着又道,“只是众位叔伯所筹礼物,小子万不能收。其一,小子有事出行,携带实在不便;其二,此次除那恶蛇,却是动用了大家一年的菜油、居家的衣物,损坏了不少农具,此时正是需要补充之际,农种时节,恰又青黄不接,又需度日又需耕田,因此这些礼物还请大家收回,换些有用之物;其三,小子若是收了此礼,也会产生今后修学路上心理上的障碍,不利于修学。因此请各位叔伯收回,心意小子心领就是!”说完又是一揖不起。 一番话语说的非常诚恳,城民百姓感慨万分,所谓三点,其实就是一点,那就是第二点。 见到子墨如此坚决,风子语只好上前,代表百姓们扶起子墨:“墨子,快快平身,我等收回就是。”说道这里,眼眶竟有些微红,“您于成阳百姓的大恩,我等永世不忘!” “永世不忘!永世不忘!”百姓们振臂高呼,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子墨又是环形一揖,深受感动,咬着嘴唇,又看了所有城民一眼,转身上了一个空的竹筏,不敢回头看,生怕一回头泪水控制不住。赤松子向成阳掌柜示意了下,也迈步上了竹筏。早有安排好的上等撑船之人等待,一见二人上了竹筏,跟着上去,撑杆推动竹筏,向雷夏泽深处行去。 这一城百姓目送竹筏离去,久久不肯离去。 竹筏上,赤松子看着子墨,微微一笑,问道:“此番有何感想?” 望着辽阔的湖水,子墨心已平静,听到师父相问,想了想回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赤松子点了点头:“总结的很精辟,说明此番收获不小。” 走水路又是湖泽,直线穿过,确实距离近了不少,下午日有偏西,行至一处,抬头望去,已能看到岸边。 “师父,没想到这雷夏泽竟然这样辽阔,直线水路,还要走这么远,还好终于快到了。” “呵呵,这才哪到哪,天下九泽,这雷夏泽只能算是较小的一个,你是没见到那大的,那能有这雷夏泽的数倍大小,一眼望去,无边无际。” “天下九泽?师父,您给我讲讲都有哪九泽吧。” “天下九泽,顾名思义,就是天下最大的九处湖泽。这九处湖泽分别是云梦泽(今洞庭湖)、彭蠡泽(今鄱阳湖)、具区泽(今太湖)、荥泽(现已消失)、雷夏泽(现已消失)、大野泽(水泊梁山)、菏泽(菏泽)、孟渚泽(现已消失)、巨野泽(现已消失),这九泽温顺时,是人类的摇篮,暴虐时,是人类的噩梦。” “这怎么讲啊?” “你想,人们耕种,自是需要水源,靠近水泽,土地不会过于干旱,利于庄稼生长,人类自是要依赖她,那湖泽就如母亲一般养育万千儿女。可一切又不受人控制,天气变化无常,若遇到洪涝之年,诸多河水汇集湖泽,必形成洪水,那洪水岂是容易对付?上至尧舜禹,下至当代,每遇洪水,必导致人类流离失所,死伤无数,这不是噩梦么?” “明白了,这九处湖泽地处何地?如有机会我要要一一去考察一番。” “呵呵,有这想法很好,大好河山是要去好好看一看。云梦泽地处江水(长江)旁,楚国境内,若你去楚国国都,那离云梦泽很近。彭蠡泽也在江水旁,也为楚国所有,只是云梦泽东方。具区泽,则离在江水偏南,靠近大海,那里是吴国所有,吴国国都离那也很近。那雷夏泽就是这里,属于齐国,另有大野泽在其东方。那菏泽与孟渚泽则都在宋国,其中孟渚泽距离宋国国都雎阳很近。巨野泽则在北方的赵国。荥泽地处韩国。其中以云梦、彭蠡、具区、大野、巨野为大,你若真要去,为师建议你先去大野、具区、云梦,在那里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只是前提条件,你的修为要上来。” “哈哈,既然师父这么说,想必那里一定有什么好东西专门留给我的了,那子墨必定要去的,不能辜负师父的美意。”子墨笑的眯起了眼睛。 ‘啪!’脑门上挨了一个脑瓜崩,“你小子就不能不说出来么?弄的你师父一点神秘感都没有,早知道不告诉你了。” 章十七:垂都城赠兵书定弟子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说话间,不知不觉,那竹筏已临近岸边,抬头望去,却见那岸边聚集了很多人,一个个焦急的张望。 “师父,您看,这垂都的渡口就是繁华,比那成阳的热闹…热…”这子墨刚开始看到这里人多还很兴奋,紧接着像想起什么似的,越说声音越小,尴尬的看向师父。 赤松子笑呵呵的看着子墨在那出丑,随即哈哈哈大笑起来。 连那撑竹筏的此刻也忍不住大笑。 那对岸的人群也已经看到这竹筏,顿时人头攒动,不一会儿功夫,就听那对岸响起了震天的锣鼓声,那锣鼓声响了一会儿,有人挥手止住,然后就见那人群齐齐高喊:“欢迎墨子光临垂都城!欢迎墨子光临垂都城!”随即锣鼓声再起,响了一阵,那人又止住,再次高喊,“欢迎墨子光临垂都城!欢迎墨子光临垂都城!” 如此重复着,直到那竹筏临岸,岸上人群自动分为两列,在那领头之人带领下,齐齐向子墨方向深深一揖:“垂都城守城孟野率全城百姓恭迎墨子!” 有了前番的经验,在应付起来也没那么局促了,子墨侧身让过,也深深一揖还礼:“有劳孟将军和诸位叔伯,一点举手之劳小事,却惊动整个城池百姓,子墨惶恐!子墨惶恐!” “相比墨子为我等做的,我等出城相迎仅仅是行了几步路而已。墨子请!” “孟将军请!” 跟随众人进了城池,却见这城池与那成阳城差不多大小,都属偏远小城。来到城中一家大的客栈,垂都客栈,已摆好桌椅板凳,茶水点心先上,随后热菜酒水跟上。 守城孟野举起酒碗,说道,“垂都城的百姓们,让我们一起敬墨子一碗酒,来!” 随后又向子墨低声说道,“墨子,您可用茶水,不必饮酒。” 这边已得告知,知道赤松子乃高人,也不敢过多打扰,只是热心招呼子墨以及成阳城过来的几位百姓。 谈话间,孟野对子墨说道:“此番感谢墨子出手,我得知此事,已连夜谢了奏报送往都城,想必不日就有回信,奈何成阳风将军已告知下官,墨子尚有事不能逗留,与风将军一样,待大王回信,我必派人转送到贵府。” 说完,手一招,从一位士兵手中接过一绢布包裹之物,递向子墨,说道,“另外也知墨子为我等城民着想,不肯收我等筹备礼物,这份礼物却非钱财,乃是一部布帛书卷,孟野侥幸得之,知您日后必成大贤,此书或许对您有些益处,还请收下。” 一听是布帛书卷,子墨很是高兴,那个年代,看书大多都是竹简,搬运繁重,能以布帛做书卷的,必是名家贵族所留精品。 道了声谢,子墨接过绢布包裹打开,映入眼帘的却是开篇两个大字,“原轸”。 “啊!”看到这开篇两字,子墨大惊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托着布帛,恭敬的递向孟野,“孟将军此礼太过贵重,小子万不敢收下!” 为何子墨如此说呢,原来这原轸,本名先轸,曾辅助过晋文公、晋襄公两位晋国霸主,此人堪称军事天才,史上有名的“城濮之战”、“崤之战”就是先轸指挥的。 在晋文公时,晋国与南方的楚国争夺中原的霸权。晋国的盟国宋国受到楚国及其盟国的攻击,派使者前来晋国求救。宋国离楚国近,离晋国远,对于晋国的援救来说,难度非常的大,而且中间隔着楚国的盟国卫国和曹国,晋国的后方还有秦国虎视眈眈。 当时晋文公有点犹豫到底救不救宋国,先轸则主动请缨出战,并向晋文公分析了出战的好处。先轸认为必须出兵援救宋国,这关系着晋国的前途,而困难是可以克服的。这番救宋有很重要意义:其一,报答宋国对曾流亡的晋文公所施的恩惠;其二,解救宋国因为背楚附晋而遭到的危难,可树立晋国在诸侯心目中的威信;其三,此次是奠定晋国建立中原霸权的基础。同时另外一名重臣狐偃也十分赞同先轸的看法,晋文公才下定决心出兵,派郤縠任中军将,先轸为下军佐。 中军将郤縠采用了先轸的计策,先攻打曹、卫两国,来调动围攻宋国的楚国盟军。这就是后来孙武的“围魏救赵”战法的原型。不久,晋军攻陷曹、卫两国,先轸在两场战斗中表现突出,还救了晋文公一命。 此时,晋军遇到一件大事,中军将郤縠在一场战役中战死,于是晋文公一下子把先轸提升为中军将。 接下来就爆发了晋国和楚国的正面战争——城濮之战。这是晋楚争霸的第一战。 先轸指使宋国去贿赂秦国和齐国,让他们出面调停楚国退兵。同时晋国又故意将曹、卫两国的土地划分给宋国,以激怒楚国,使其不能不顾曹、卫两国而退兵。这样楚国势必会得罪秦、齐两国,楚国就会陷入孤立。 此计果然奏效,楚国国君楚成王见势不对,立马撤军,唯有楚将子玉不识好歹,坚决要和晋国一较高下。 晋国又悄悄准许曹、卫两国复国,让他们和楚国断绝关系。楚军更加无援,楚将子玉轻军冒进到卫国的城濮,和晋军决战。 先轸先命晋下军佐胥臣用虎皮蒙马,率先攻击楚军战力较弱的右军,楚右军溃败退却。同时晋上军将狐毛竖起将、佐两面大旗向后退去,下军将栾枝用车拖曳树枝,扬起尘土,伪造出撤退的假象,此法后世三国张飞曾效法。楚左军果然步步紧逼,导致孤军突出,暴露了侧翼。先轸便率领中军拦腰袭击楚左军,伪退的晋上军也迅速折回,向楚左军发起反击。楚左军也被击溃。整个战场在先轸灵活的战术下,楚军几乎被全歼,楚将子玉率残军败逃,在途中愤愧自尽。 这一战成为先轸的成名战。各种战术、计谋灵活运用,将敌手玩弄于股掌之上。这一战也奠定晋国霸主地位。 而另外一项战役,“崤之战”,则开创军事史上第一个歼灭战,俘获对手秦军三帅。 这先轸开创了“兵者诡道”的先河,丰富了作战手段。而如此军事天才,为人却公忠体国,耿正忠诚,令世人钦佩。 而这《原轸》一书,据传是先轸写的一部关于治国安邦、行军打仗的奇书,世间少见。而观此书,又是以布帛书写,一经推断,必为先轸亲手所书。故有了子墨那句“太过贵重”。 那子墨又如何知晓此书是先轸所书?也或者说子墨是如何知晓先轸曾经写过此书呢?这却是子墨的父亲子简所传《子鱼法理》中所记载,那目夷子鱼与先轸是属于同一时代的两位大家,且宋晋两国结盟,彼此交流,互相钦佩,故目夷知晓先轸写有一本心经。 听到子墨推辞,孟野忙道:“墨子严重了,这只不过是一部书而已,放在下官这,徒使其蒙蔽,只有送给您这样的有识之士,才能使其大放光芒,想必这也是先轸所期望的。” 这孟野一番话说得十分诚恳却又让人十分舒服,无法拒绝。子墨万分感谢后,收下此书。 见到子墨收下此书,那孟野也十分高兴,闲聊几句后,孟野说道:“下官此番见得您,有一事相求,不知您是否可应允?” “将军说来看看。” “下官膝下有一子,取名孟山,今年方两岁,吾欲使其出人头地,唯有追随当世大家,奈何下官福德浅薄,未能结识一二,今见您,可辩,您乃当世不二之大才,故孟野恳请您收下孟山为弟子。” “孟将军,在下年岁还小,岂能有资格做那老师?”子墨说道,复笑道,“再说将军有些心急了,贵公子尚且两岁,又如何教导学习?” “嘿嘿,下官岂能不明白,我的意思是再过个几年,介时您已弱冠,孟山也已长大,那时再正式拜师。”孟野笑了笑,“下官只是提前预定了弟子名分而已。” “原来这样,孟将军可是高瞻远瞩啊。”子墨笑道,“既然将军开口,若子墨日后有开馆授徒的资格,可将贵公子送来,子墨应允就是!” “如此大善,下官再敬您一碗!”这孟野一听子墨答应,十分高兴,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在垂都城军民热情的招待下,子墨和师父留宿了一晚,决定第二天再赶路。 客房里,子墨打开那卷《原轸》,仔细看了起来。这本书与其说是兵书,不如说是先轸自己的心得,里面详细记载了自己对从政治理一方的经验,统领一方军马的练兵手段,两国相争谋略,还有一些自己修炼功法。里面还有一张详细地图,描绘了当时各个诸侯领地、城池、关塞、人口、地理特点、风土人情等。 “师父,弟子有个疑问,像先轸这等当朝大臣,如何知晓天下地理的,难不成他也曾游历天下不成?”看到地图及其描绘,子墨好奇的问。 “这个问题问的非常好。”赤松子赞了一句,“一个出色的军事家,必须要熟悉各地的地理,否则就没办法判断如何用兵。也要熟悉各地的风土人情,只有达到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而作为一名当朝大臣,一位贵族子弟,其是不可能也不必要做出游历天下的事来。那他又如何知晓的呢?其一,大量阅读,从已有记载的文献中获知;其二,各国之间有那商人往来,通过商人口口相传;其三,各国交往,友人相传;其四,派出专业人员到各个诸侯城详细了解汇总,这一类人也可叫细探。有那有心之人,就会将这些绘成图形加以标记,以作关键时使用。” “原来是这样,要是有一种可以高空俯瞰直接成形的工具,就像那九千米高的雄鹰一样,将各地地形直接应在眼中,那该有多好啊!” “哈哈,这可是不得了的想法。” 看着眼前的书,子墨拄着胳膊,心思却飞到了九天之上,想象自己是那翱翔的雄鹰。 或许真是应了那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一夜,子墨梦到了自己变成雄鹰,一会儿振翅高飞,一会儿展翅滑翔。苍茫大地尽揽眼中,那雷夏泽辽阔的湖水随风荡漾,几处小岛上一片灰烬,那是自己的杰作。又似乎看到了成阳城热闹的景象,掌柜大叔满脸笑容的拿着那副对联,正张贴着。看完这一切熟悉的景象,又想起了师父说的大野泽,正好从高空看一看大野泽到底什么样,可是无论自己怎么飞,周边都是茫茫草地,不知那大野泽到底在何方,越飞越急,越飞越累,竟累的出了满身大汗,一着急竟急醒了。睁开眼睛,转动眼珠看了看窗外,天还未亮,摸了摸身上,竟真的出了好多汗。 摸着黑,来到桌边,倒了碗水,咕嘟嘟一口喝下,又趿拉着草鞋来到外面做了个小解。寻到一个青石上坐下,抬头望着漫天星辰,小脑瓜又在想那地图之事。 章十八:濮阳观战之颠簸洋相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想必除了雄鹰,那天上的月亮、星星应该也可以一下看到整个大地,如果有什么器具放在星星、月亮之上,那该多好,这天下各地地形就一下全都知道了,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 可是要是有了那飞天遁地的本事,不就是可以像雄鹰一般了么,看来要好好修炼。 坐了一会儿,感觉困意上来,子墨又返回屋内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再入梦乡。 五更鸡鸣逐玉兔。随着那声鸡鸣,城民起床,又开始了新的一天。 师徒二人也梳洗一番,下楼吃了些早餐,将包裹行礼整理了一下,退了客房,就要离开。 刚一出客栈大门。就见门前站了很多人,当头的正是孟野。那孟野一见子墨出来,上前一揖,“下官见过墨子,由于不知您何时起床,不好擅自进去打扰,故在此守候。一众乡民知您要离开,都主动前来相送。” “有劳众乡邻了,子墨这里谢过了,日后若有机会,我还会再来看望大家的。”子墨很受感动,向大家鞠了一躬,“子墨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那孟野一招手,有那士兵牵了一辆马车走了过来,孟野道,“路上辛苦,下官备了副车马,给你您做脚力。” “多谢将军!”子墨大喜。 先让师父坐在车厢内,那车厢已铺好萱草,放有木凳子,虽有些简陋,但遮风避雨不成问题,,那个时代,对于马匹车乘是有讲究要求的,不好因为享受乱了礼制。子墨接过马鞭坐在车辕上,虽未赶过马车,但用过牛车,大同小异而已。 持着马鞭向孟野及众乡邻一抱拳,道了声“告辞了!”一声鞭响,驱动马车向濮阳城驶去,留下一阵尘土飞扬。 这一路上,虽有马车代步,轻巧了腿脚,但坐那马车,绝不是一种享受,特别是这种一匹马拉的车,车体小,整体发飘,一扬鞭子,那马走的稍微快些,那车就上下颠簸的厉害,木制的车轮,一点弹性都没有,遇到个石头都能蹦起二寸高。当真是颠得师徒二人肠子都要断了,屁股在那左蹭右擦,皮都快掉了。 “我……说徒……儿啊……这……马车……不能……这么快啊啊啊……你师父……我……的老命……要被……颠没了……”这赤松子被颠的实在受不了了,即便自己修为已达天仙,可天仙也不能这么颠簸,话都说不连续了。 “吁……”这子墨使劲拉住笼头,方停下马的脚步止住了前进。翻身跳下马车,一手揉着屁股一手揉着肚子,“哎呀我的妈,这马车可真不是人坐的,怎么这么颠啊!” 那赤松子也从车厢钻出来跳了下来,站在草地上,也不言说,双手揉着肚子,脸色难看,过了一会儿,“噗……”一声气响,那声音浑浊有劲,源远流长,响彻云霄,惊得子墨一愣,仔细辨别却是那放屁之声。 “哎呀,终于舒服了!这颠的五脏庙都挪了位,清浊之气混乱,满腹胀气。”肚子中的浑浊之气排出,赤松子脸色也恢复正常了,那种舒爽似久未似的,双目微闭露出了享受之色,刚要再言语,却是脸色一变,身体微躬,右手拇指、食指连动,疾点腹部几处穴位,然后又轻轻揉动了一番腹部,口中吐出一口长气,“数百年未曾有受伤的感觉,想不到这番做个马车,竟差点伤了,子墨你也真有本事啊!”这语气说是调侃,不如说是哭笑不得。 “师父,您怎么了,刚才脸色竟那样难看,您不是已达天仙巅峰境界了么,坐个车怎么坐成这样?” “啪!”一个脑瓜崩弹到子墨的脑门上,“你还说!那不都是你害的,做你的师父还真不容易,差点连命都丢了!我说你赶过马车没有,有这么赶的么?” “嘿嘿,没赶过,之前在家赶过牛车,都差不多么。只是这马不经吓,那鞭子一响,吓得就跑起来。”子墨不好意思的抓抓头道,然后又刨根问底追问赤松子,“师父,您还没说您怎么了?” “怎么了?我五脏移位,清浊气相混,差点没崩裂我的肠子,好不容易释放出来,却又释放的太快,肚子内形成了真空,又差点带动其他脏器移位。要是这番受了伤,传了出去还不得被笑掉大牙!” “额!”子墨没想到坐了一趟马车,竟差点害的师父受伤,“都是徒儿不好,赶车太快了!” “也不能怪你,谁知道那孟将军送了辆马车,会出这样的事。”赤松子宽慰道,随即又哈哈笑道,“这事想想却又十分有趣,哈哈哈哈。” 看到师父没有真的怪罪,而且也没受伤,子墨也放心了。 “师父,您刚才的那股……”子墨没好意思直接说起来,“浊气……” “什么浊气,就是屁。”赤松子瞪了子墨一眼,“不分清浊,只要是从下面排出的就是屁,知道不?这是常识!” “啊是!是屁,您那屁,气劲真长,我还以为天外之音呢,果然天仙放屁,不同凡响啊!” “臭小子,竟敢调笑师父来着!再赏你个脑瓜崩!” 子墨想躲,可哪躲得开,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 坐在草地上,二人休息了一下。看着那正在吃草的马儿,子墨犯了愁。 “师父,你说这待会儿怎么走啊,坐马车,要是不赶吧,这马走的不比牛快多少,还没我们自己走方便,要是赶吧,就这路,还跟刚才一样。放任它不管,又不合适,这怎么办啊。” 还真如子墨所说,确实是这个样子。当真是用不能用,弃不能弃,犹如那无肉的鸡肋。 赤松子想了想:“有了!子墨,你去多割些青草,捆成几大捆,放在车厢内我们坐在草上,软乎乎的,这样就会好很多。”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师父,您这办法好,我这就去割草。”那子墨一跃而起,拎着那墨刀将其作为镰刀用,专挑那高腰的,柔软的,没有毛刺扎人的青草割。一会儿功夫,就割了四大捆,抱到车厢内又按又压,刚刚正好,又怕其不牢靠,又割了些细软的青草,搓了一根长长的草绳,前后左右捆扎牢靠,又将那车厢四周捆扎结实。再仔细检查了马车的轮子、车辕等,没有脱节损坏的迹象。拍了拍手,“师父,搞好了,可以放心的坐了。” 见那子墨一切都弄得有条不紊,赤松子脚踩车辕钻进了车厢,加了青草的车厢,明显比之前高出好多坐在上面软乎乎倒也十分舒服,只是有一点不好,得把后衣襟铺好压在屁股下,不然青草会顺着下摆戳到腿肉。毕竟那个时代是没有裤子和内裤的,下体衣裳内是真空,这也就是为何那时的人都是长跪而坐,而不是盘膝而坐。 见到师父坐好,子墨将那车厢的门帘打开,固定到一侧,一台屁股,也坐在了青草上。 “师父,坐好了?”子墨看着师父笑问道,“这样舒适不?” “嗯,还行,挺不错的,可以走了。”赤松子点点头。 “啪儿”一声鞭响, “驾!”,子墨扬鞭驱赶马儿继续西行,那马儿得到命令,扬蹄拉动马车一路小跑。 路依旧不平,但垫了四捆青草后,虽然也有颠簸,但不是那种硬碰硬的颠簸,好多了,身体在那车上东晃西倒,前仰后合,师徒二人手紧紧抓住车厢凸起部位,任那马车奔跑。 这垂都城离那卫都濮阳城大约百里左右,寻那前人留下的车痕,一路西行。马累了,就停下来让其吃草喝水。人累了,就下来走走,吃几口干粮喝几口生水。毕竟在那成阳城与垂都城耽搁了几天,若再不加紧赶路,恐怕错过卫都之事。 临近傍晚时分,那马车终于到了濮阳城外,远远的可以看到高大的城楼,延绵的城墙,子墨又加催了下马儿,那马儿似乎也知道天黑了需要加快脚步一般。 那城门前的官道上,排了很多赶路的行人与马车,亟待进城。子墨赶着马车跟在后面排队,来到门前,递交了过关用的“封传”,那守城将士接过翻看了一下,又朝车内仔细打量了二人一番,扭头对另外一个士兵嘀咕了几句,那士兵转身离去。 时候不长,一个将军模样的人,挎着剑,跟着那士兵走来。那守城士兵一见长官赶到,急忙过去汇报,“司寇汤将军,这两人是从齐国腾城过来的,衣衫容貌脏乱,却又赶着马车,看样子有些可疑。” “嗯!”那司寇汤翻看了下“封传”,“让他们下车,上去两人仔细检查一下车内情况!” 在两个士兵的叫喝下,子墨和赤松子下了马车,有那士兵将师徒二人带到那将军面前。司寇汤上下打量了二人,高声喝道,“说一说你二人到这濮阳城有何事情?” “回禀将军,我师徒二人来此是为观看河水。我等研究今年天气情况,判断今年这里将会有较大雨情,若真如此必会影响河水泛滥,此次前来也是为看看河水水文情况,与那研究做下对比。”赤松子临时编了个理由。总不能实话实说告诉人家我们是来看卫国自家窝里反的热闹的,那还不得直接被人下到大牢里。 “这里是卫国,你们确实来自齐国,你们有必要那么热心么?”那将军冷声问道。 “天下人关心天下事,再说卫齐两国相邻,而且齐国也有城池临近河水。”赤松子沉着应对。 “那为何不去你们自己的城池?” “路途偏远不便,故优先来此,其他城池也会去的。” “司寇汤将军,车里发现了一把长刀和一把木制长刀,其他的都是青草。”那检查车内的士兵上来报告。 “嗯?说一说!既然为考察河水那为何佩戴长刀出门。” “路上荒野,野兽出没,带上长刀为防身之用。” “那木刀呢?” “小徒日常演练所用,长刀仅为防身,不适合经常演练。” 见没什么破绽,那司寇汤又问:“那如何解释衣衫褴褛形如乞丐的打扮?” 不经提醒,师徒二人还未注意,此刻见到司寇汤如此一说,急忙望向对方,却见,对方头发散乱,发髻歪斜,散乱的头发上,挂着零碎的青草碎叶,更别提那麻衣长袍,皱乱不堪,草叶枝茎或粘或插在衣衫上,更可笑的是那屁股处的后摆,被那青草染成草绿色。 看着对方这番模样,想必自己也好不了多少,想笑又不好笑。 赤松子心中一阵无语,只好解释道:“我师徒赶路,唯恐错过进城时间,所以车的走的急,为避免颠簸,用那绿草做铺垫,一时未注意,变成如此模样,让将军笑话了。” 那司寇汤也是无语,赶个路赶成这番模样,还真是少见。 “原来如此,再来问你,你们可与那卫候有联系?” 章十九:濮阳观战之卫候夺都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卫候?将军说笑了,我等小民,岂有机会结识卫候?” 那司寇汤见没发现其他可疑,也盘问不出什么,遂一摆手:“放他们进城!” 总算是过关了,赶着马车,师徒二人步行,一路之上,赤松子不禁苦笑道:“我的乖徒儿,为师这次可算是丢尽了脸面啊,若被那昆仑境内的人得知,还不得笑话掉大牙?” “为了徒儿,师父受累了,待会儿寻了客栈,我就去为师父购买一套新衣。” 看着眼前的街道,虽然这濮阳只是一个小诸侯国的都城,但也远比之前路过的那些城池大很多,繁华很多。找了一家客栈,那客栈掌柜一见二人如此模样,有些怀疑二人能否付的的起房钱,遂想推辞。那子墨一见心中透明,直接丢了几个铜钱在那柜台上。那掌柜见钱眼开,赶紧让安排客房,并让小二将那马车牵到后院卸下马车,将马拴好,喂些草料。 师徒二人跟随掌柜来到客房,子墨对那掌柜问道:“掌柜大叔,不知附近有哪家服装店面,我欲去买两套新衣更换。” “有,有,出了客栈左转,大约百步左右,你就能看到了。” 谢过掌柜,子墨带上铜钱,先去采办衣衫。不一会儿功夫,返了回了,将那新衣放在床榻上:“师父,我已让那掌柜烧些热水,待我们先泡下澡更换下衣服再下去吃饭吧。” 赤松子点头答应。时候不长,热水送上,师徒二人一番沐浴更衣,顿感神清气爽。随后子墨又将那二人脱下的衣服,杂草摘除,动手清洗晾晒好,方与师父下楼,找了个座位,让那掌柜上菜。 静等期间,客栈门外又陆续进来几位客人,那些客人定好客房,复又下楼,占了两桌,先点了些冷菜凉食,要了酒水,先饮酌起来。其中的一些谈话却引起子墨、赤松子的注意。 “唉!这天下事越来越乱了,王室无德,诸臣不服呀!”一位满面胡子的大汉饮了一口酒,不禁长叹道。 “是啊,不过我已看透,君无君样,臣无臣样,不求其成为强国霸主,但保一方百姓安居乐业总成吧,可你们看从第一任国君伊始,这国就没有消停过,一直各种内耗。” “嘘,小声些,注意隔墙有耳。” “怕他作甚!事实如此还堵得住天下人的嘴么?” “是啊,此时的王公大臣与那卫候之争已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恐怕已无人关注我等百姓的生死了。” “听说那三国联军,已至外州(今河南滑县东,濮阳西南)不足十里,车马三百乘,那卫候为了自己一己私欲,不顾自家百姓死活,看来这次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 “嘿嘿,管他呢,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喝酒,莫要议论那糟心之事。” “你这老兄倒是心宽,老哥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等岂能和你相比。” “我听说那联军领军之人各个贪婪无比,此次相助卫候,能安好心?” “两军相争,这生意也做不成了,不如在这多逗留几日,顺便去那外州看看热闹。” “这主意倒是不错,哈哈。” 听到这里,那旁边桌子的师徒二人不禁面面相觑,这是同道中人啊,两人如同偷鸡贼般偷笑不已,子墨小声说道:“师父,咱们明天跟着他们走,他们路熟。” 第二天,师徒二人起床,简单梳洗一番,坐在楼下吃了些早饭,要了些干粮,灌好熟水。时间不长,昨晚入住的那伙人也下来了,嘁哩喀嚓的快速吃了早饭,抹抹嘴巴抬腿就走。 跟着这伙人,不走南门,而是从东门出,在城外绕向南门。 离那南门还有一些距离,就见那南城门外,将士整装待发,车马排布列在城门前,居中一亮大车上一杆大旗高高耸立,上有两个大字“卫公孙”,随风哗啦啦飘扬。那车上站立一人,铠甲光鲜,腰挎长剑,颌下一绺黑须随风飘扬,此时正在战前训话。 “当今国君无道,不精心操作国事,反屡屡伤及股肱,前番欲要砍大夫褚师比的双脚,又要剥夺大夫司寇亥手中权力,还要夺取本大夫的封邑,残酷无德,压迫剥削工匠,若不是我等机警,恐已命丧九泉之下。想我等诸公,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却落得国君如此待我,即便如此,我等也仅仅将其逐出王都,且我等诸公仍尽心为王室效命,治理国家。可今,作为一国国君的卫候,竟联合鲁国、越国、宋国三国兵马,欲要进攻自己的王都,那三国联军领兵之人,鲁大夫叔孙舒、越大夫皋如、舌庸及宋大夫氏筏,俱非善与之辈,若被其攻入城中,轻则伤害我等性命及满城百姓之命,重则占领都城,将卫国天下拱手让人。为此,我等势必奋起一战,护卫都城!” “护卫都城!护卫都城!”一众将士跟着高呼。 “出发!”一声令下,顿时尘土飞扬,大地震动。 看着卫国军队驶向前线,这边观战之人也从侧面紧紧跟随。 行至约有十里,卫国军队停下,摆好阵型。却是前方有那军队相阻,那军队列了三个阵列,各立一杆大旗,自左至右分别是“鲁叔孙”、“越皋如”、“宋氏筏”,那越国阵列中,一主将战车上,一人正是越大夫皋如,而其边上另有一人,仔细看却是那卫候卫辄。 就见那卫候向那皋如道:“请大夫驱车向前,我有话对那乱臣贼子呵斥!” 那皋如闻言,示意手下将战车往前行进了一些。 卫候向前一步,扶住车栏,指着卫国军队骂道:“唔那逆贼褚师比、公孙弥牟、司寇亥,尔等位列朝臣,不思忠君报国,却拒国君于城外,今本王借兵马五百乘,前来讨逆,还不速速过来受死,免使将士跟尔等一同送命!” 就见那卫国领军大将公孙弥牟也驱车向前几米,先向卫候施以臣礼,方再站好,一抱拳道:“大王休得乱说,事已至此,此中是非曲直你我心知肚明,多说无益,要战便战!” 那卫候一听,气急败坏,指着公孙弥牟,对皋如高声叫道:“皋如大夫,你看见了吧,这就是我的好臣子!快!快动用你的将士,给我杀了那逆臣!” 皋如看了一眼卫候,手中令旗一指卫国军队:“将士们听令!进攻!” 这越国一动,两侧鲁国、宋国兵马也跟着动了起来,三国军队呈品字形向卫国军队冲杀过去。 公孙弥牟一见对方军队厮杀过来,手中令旗一指,高喝道:“三军听我号令!大夫褚师比摔了本部人马对阵鲁国军队,大夫司寇亥率领本部人马对阵宋国军队,其余人马随本将军迎战越国军队!” 一时间,人狂吼,马嘶鸣,战车对撞刀戈相交。仅仅一个对冲,双方就损失了数量战车,双方略一整顿,又是一个对冲。 四国军队,终究是越国军队强大,且久经沙场,经验丰富,而卫国终是小国,虽国内政治动荡,但将士很少受到战争的洗礼,车马人数上也居于劣势,最终终是不敌三国联军。 公孙弥牟见事不好,手中令旗一摆,率领将士逃奔都城,紧闭城门竖起防御军事。 那三国联军一路追赶却是未能赶上,车马停立在濮阳南门外,却是对那卫军不能奈何,气的卫候跳脚大骂。 攻城是不可能的,凭这三国联军三百来辆车乘,以及这几位指挥将领的才能,断是攻不下那濮阳都城。 远处的子墨和赤松子,看着这如同儿戏般的战争,不禁为卫国百姓感到悲哀。 那且不说那卫候跳脚大骂,再说那三国联军,这一没了对手,攻城又不能,卫候许下的好处也就无处实现,手下的将领可就不干了,天下哪有白付出的辛苦。有那胆大的将领向手下一使眼色,那手下顿时明白,手一挥,带领士兵就扑向附近的居民,大肆抢掠,什么鸡鸭鱼肉、稻谷钱粮,有什么抢什么。一见有人带头,其他士兵也纷纷加入抢劫队伍。正规军一旦抢劫起来,那是比土匪还要无情,这一抢当真是鸡飞狗跳,哭喊连天。 再看那卫候,全然不顾自己子民的死活,任那士兵抢劫,自己则站在战车上狂喷口水。见公孙弥牟等人仍不出城,这卫候火冒三丈,恶从胆边生,心道,你等不出城,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刨了你们的祖坟,看你们出不出来! 遂将自己想法和那皋如一说,听得那皋如一阵恶寒,暗道,我皋如虽不是什么好人,但刨人祖坟之事还真做不出来。不过又一想,反正大王派我来助卫候,刨祖坟也不关我事。遂答应,安排了几个士兵跟随卫候去行事。 那卫候也不完全糊涂,公孙弥牟乃是和自己一个老祖宗的,这他的祖坟就是自己的祖坟,这不能刨。那个司寇亥的祖坟不在附近,不方便。只有褚师比的祖坟就在城南不远处。这卫候抱定了能刨一个是一个的想法,率领皋如的兵寻到褚师比的祖坟,一阵挖掘倒腾,又将褚师比的父亲褚师定子的棺材给挖出,一把火烧了。 那褚师比站在濮阳城城楼奇怪为何卫候突然离去,正和那两位在谈论着。卫候刨完祖坟又返了回来,手里拎着一个棺材木,向城上扬了扬,恶声道:“唔那乱臣贼子,这就是恶了本王的下场,看!这乃是褚师定子的棺椁之木,本王已将其刨出焚尸!” “哎呀!痛杀我也!”那褚师比手捂心口大叫,“无道昏君!枉我褚师一族尽心为国,你…….你……你竟作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败坏周礼,天下难容于你也!”说完,那褚师比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其他诸公一见卫候如此不顾君主风范,纷纷高声痛斥。那皋如也感觉这卫候做的太过分了,遂下令班师回营地。 那远处旁观的众人,当真是被今天所见辣了眼睛。 子墨看着那离去的卫候,不禁摇头说道:“卫候这番却是将自己的活路堵死了,即便能重回都城,也必命不久矣。” “你判断一下,他还能回到都城么?”赤松子问道。 “除非联军帮他除掉那些大臣,否则让他回他都不敢。至于那越国大夫皋如是否愿做此事,子墨判断很难,今日之事必令皋如不齿其为人。另外那都城今夜或许另有动作也说不定。” “什么动作?” “越国所为,无非显示大国风范,风范已做到,那还有利,只要公孙等人许以重利,而此时的卫候已没有利可给与越人,两相权衡越人必助公孙。” “嗯!分析的很有道理,我们不妨今夜就守在此,仔细观之。” 夏夜,微风习习,甚是凉爽,除却那闹人的蚊虫,露宿野外倒是不错的。水塘蛙声阵阵,草丛蟋蟀嘟嘟,偶有夜枭展翅飞翔,也有那野狼嗷叫。 章二十:濮阳观战之夺都败北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师徒二人席地而坐。 啃着干粮,望着星空,子墨竟有些想念父母了,出来时日也不短了,不知父母有没有在想念自己,还有那一群伙伴,没有自己陪伴他们玩的好么?自己找时间定要把出来这段时间所见所闻记录下来,回去讲给父母听,讲给墨派的小伙伴们听。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子墨的思绪,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朦朦胧胧能见到一辆马车从那城内驰出,奔向越军军营。 赤松子开口说道:“看来我们的子墨料事如神啊,公孙这方果然有所动作。”顿了顿,“有这方面的天赋是好的,要学会根据细微之处知会全局的谋略。但是要将这方面应用到正处,而不是用其为恶,用到正处为天下苍生造福,用到恶处为天下苍生造孽。你可明白?” “子墨明白!” “普通人如为恶,也仅仅是小恶。可若是如你我之人为恶,那就不一样,小至一国大至天下,一念出山崩地裂,江河横断,或浮尸千里或一国毁灭。要知道天外有天,即便是为师这般修为,这天下间胜过为师之人也有数人。” “子墨记下了。” 又过了很长一会儿,又一阵马蹄声渐起,却是自越军军营而来。 子墨仔细听辨了一下,笑着对赤松子道:“师父,这马车的声音却是比刚去的时候轻了很多。” “嗯,确实是,想必那公孙等人确实是安排人带重礼去见越人了。卫候无望了。” 第二天,太阳升起,洒下万丈光芒,散去晶莹露珠。 待至中午时分,有队人马出现在东方,人数不是很多三辆车乘而已,那卫候站在一辆车上,黑着脸,沉头不语。来到濮阳城下,早有那将士将此事禀告,不一会儿,城门打开,大夫公孙弥牟与司寇亥率领一众人马出门,衣甲鲜明,斧钺寒光。那公孙弥牟与司寇亥上前一步,说道:“臣公孙弥牟(司寇亥)见过大王,大夫褚师比身有恙,不能前来相迎,还望大王勿怪!”一番话语说的冷冰冰的,不带任何色彩,“我等恭迎大王进城,请!” 那卫候一见公孙等人态度,再望望那森严的军队,不禁身上发寒。连退几步,扶住车栏,高声叫道:“我不进城!我不进城!他们这是要谋杀本王,快!速速返回!” 一阵急催,命那随从士兵赶着马车急速返回越军军营。 后面的事,几乎与子墨所料不差,公孙等人确实重金收买越将皋如,故此,皋如派人将卫候带至卫都,而不派军队护送。 再后来,三国联军退走,顺路将那卫候送到其暂时居住的城池城钮(河南滑县东)。而后公孙等人另立卫灵公之子卫黔为国君,是为卫悼公,并将城池城钮送给了越国。 至此,这场发生于公元前469年夏五月的卫国夺都的闹剧结束。 那卫候卫辄之后一直居于城钮,逝世于公元前480年。 在野外露宿一晚的子墨、赤松子师徒二人,也没了继续观看的兴趣,散着步返回了濮阳城。看着这一群忙碌的百姓,不知其还有什么盼头。 坐在客栈里,赤松子看了看子墨,问道,“今番这场战争,抛去是非曲直不论,但从战术、战法上讲,你有何看法?” 子墨正用麻布轻轻擦拭着墨刀,听闻师父问话,想了想答道,“战场上,双方力量相差无几,这种势均力敌的面对面战争,没有太多花俏,只看谁家气势强,两军相遇勇者胜。” 赤松子瞄了一眼子墨,笑眯眯的问,“完了?” “嘿嘿,还没有,很多战争打的不是战争的那一瞬间,而是打的战前。谁家训练充足,谁家武器锋利,谁家车马精良,谁家粮草充足,谁家布局在先。这些做到了,那胜负就明显了。”子墨补充道。 “若你是公孙,你如何胜出这场?” “若仍是这批队伍,若要胜出,只有出奇招,先分出少部分兵马于两侧,对战鲁、宋两国,对而不拼,带动其绕,多余的兵马统归公孙,壮大中军,一举击溃越军,击败越军既击败联军主力,甚至于慌乱之中擒住卫候也说不定。若我提前准备,则会对士兵进行正确操练,打磨刀兵,加固车辆,并在车辆上做文章,同时配合弓箭箭阵。嘿嘿,这些只是子墨瞎想的,实际作战可没这么时间让我去准备。”说完还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人就要多想,想多了方法也就多了,至于能不能实现,得实践才能知晓。以后你会有机会的。”赤松子看了看子墨,又道,“这番出行,本就是带你提前见识一番外面的世界,明日,我们再去看一看河水,见识一下那壮观的场面,领略一下大自然的神奇,对你今后行走天下以及修炼都会有帮助的。” 第二天,吃过早饭,子墨将那马车套上,牵了出来。车内重新铺了些干草,又向掌柜买了一张牛皮铺在上面,这番感觉明显要好了很多,而且又不需赶时间,马车走起来也稳当了很多,优哉游哉的向那河水走去。 出城大约五六里路,就来到了河水(今黄河)。那河水着实壮观,水面波涛汹涌,巨浪翻腾。 后世唐代温庭筠曾作诗《拂舞词》来描写河水浩大汹涌,无情凶险,诗词如下: 黄河怒浪连天来,大响谹谹如殷雷。龙伯驱风不敢上,百川喷雪高崔嵬。 二十三弦何太哀,请公勿渡立徘徊。下有狂蛟锯为尾,裂帆截棹磨霜齿。 神椎凿石塞神潭,白马参覃赤尘起。公乎跃马扬玉鞭,灭没高蹄日千里。 看着这河水,也顿令人感到心胸开阔,也令人荡起雄心万丈。那河中一块巨大的岩石矗立其中,当真是中流击水,水花冲天。这种气势既给人以人类渺小大自然伟大的感觉,又给人一种要征服的感觉。 “师父,我要到那岩石上感受一番!”子墨大声的对赤松子道。 “你如何过得去?”赤松子声音虽不大,但能压过水浪之声传入子墨耳中。 “我自水面冲过去!我有这方面经验的!”子墨大声说道,“不知道师父能不能护住我,一旦我有危险!” “那你放心去吧,但自己小心些,勿要过多依赖为师。” “好的!”得到师父的保证,子墨心中高兴。 仔细判断了一下河岸到岩石的距离,来到马车里,取出一个竹子拼接的竹板,那竹板乃是以毛竹劈成,相互间以青竹竹皮连接,整体宽约六十公分,长约一米六,前头翘起状,这个形状却是用火烘烤青竹后慢慢弯折成形。 “师父,您不是问我,做这个干什么么?今天演示给您看看我发明的冲浪竹筏!” 说完,脱掉外衣,束紧衣裤,接着抱着这所谓的冲浪竹筏冲向河水,临近河水,就见子墨将那竹筏往下一扔,随即跳跃上去,身躯微躬,双脚一前一后踏在竹筏上。就见那子墨忽而随着水浪飞起,忽而随那水浪落下,双脚控制那竹筏左右飘摆,恰如一叶轻舟,当真是:渔翁未掷钓,跃鳞冲浪来。 赤松子神识紧锁子墨,这滔天巨浪可不是闹着玩的,稍不注意冲入水中可就再难寻找。 这子墨在那河水上大战雄风,寻了个机会,待那浪起,一个摆冲,身体和竹筏腾空而起,向那岩石上落去,还不待竹筏落地,却被子墨一个鹞子翻身,抢先接住竹筏,双脚稳稳地站在岩石上。 “师父!我过来了!怎么样!好不好玩!”子墨双手呈喇叭形,向着赤松子喊道。 赤松子终于放下了神经,低声自言自语的笑骂道,“你是好玩,我可是神经紧绷。不过你这小子脑子都是怎么想的,这种玩法也能琢磨出来。” 挥手向那子墨示意了下:“你自己要小心些,这河水可有些凶恶,万不得掉入下去!” “知道了!师父!”子墨大声回应。 站在岩石上,望着浊浪滔天的河水,子墨心中豪情万丈,一声长啸,高声唱道: 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谁谓宋远?跂予望之。 谁谓河广?曾不容刀。谁谓宋远?曾不崇朝。 这声唱,傲气凌云,傲视旷古,虽河水有那“览百川之弘壮”、“纷鸿踊而腾鹜”之势,但在我子墨脚下,一苇杭之! 后来,这首诗,被收录进《诗经.国风.卫风》中,取名“河广”。后人却不知这是子墨12岁时于濮阳河水边冲浪所作。 那子墨欣赏了一会儿,又抱着那竹筏飞身跃入水中,继续玩那冲浪,如此一玩就是半个时辰,当真是过足了瘾,累坏了赤松子的神经。 回到岸上,坐在草地之上晒着太阳,将那湿透的衣衫铺展开来,真是惬意。 那赤松子作为师父,在不教导功课时,也不严厉,偶尔还与子墨互相调侃几句,有时也不注重那师尊长者的形象,此时就正和子墨背靠背坐着。 “子墨,你可知,我们修行真气的运转,与天下水流还有些相像。有前人总结,说是人体十二条经脉,外合天下十二经水。对应起来,为足太阳膀胱经对泾水,足太阴脾经对湖水,足少阳胆经对渭水,足少阴肾经对汝水,足阳明胃经对海水,足阙阴肝经对渑水,手少阳小肠经对淮水,手太阴肺经对河水,手少阳三焦经对漯水,手少阴心经对济水,手阳明大肠经对江水,手阙阴心包经对漳水。肺与大肠互为表里的两条经脉,恰如那河水与江水分局南北。不去管他这种说法是否正确,但不管怎么说,这人体修行也是深合自然之道。明悟自然之道,很多道理就可自明。十二正经相当于天下主要河流,输送真气,奇那奇经八脉则如那湖泽,当江河水处于丰水期时,水流注入湖泽储存起来,而当江河处于枯水期时,湖泽中的水又反过来输送。人体内部十分奇妙,很多东西无法去感触,这样用江河湖泽来说更有利于理解,日后,你需多加思考探索。” “嗯!子墨记下了。” “修行路上无捷径,若说有捷径,那只有先天命运,上天赐予了聪明的头脑,那就比其他人修行做事事半功倍;上天若是赐予了富贵之家,那修行做事就有了高起点;上天若赐予了健康体魄,则修行路上可走的更远。其他的或许就要自己拼搏努力。但应记住,不能以你的聪明去嘲笑他人的愚笨,以你的富贵身家嘲笑他人的贫苦,以你的强壮体格嘲笑他人的体弱。这不是你后天修来的,乃是上天眷顾你而已,若不珍惜也会失去。” 章二一:河水底修炼一刀断水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弟子记住了!”子墨点头答应。 一对师徒如同朋友似的,晒着太阳,聊着天,授着道。 “这番回去后,为师将主要传授你以后的修行法门,不需要你马上理解,但要记住。为师传授给你完整的法门之后,将返回昆仑境,而你将独自修行,待你修行圆满,可至昆仑境寻找为师。” “啊?师父,您这么快就要走了啊,子墨舍不得。子墨还要向师父学习很多本领呢!” 听到赤松子这番话,子墨很是着急。 “修行之路,需要自己不断开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啊!为师会倾尽所能,将法门传与你,但后期的路需要你自己走。小鸟总归是要出飞的!” “可是,可是那徒儿以后有疑问将向谁求问?”子墨眼圈红红的问。 “问天,问地,问自己,也可问先贤,也可问当今大家。就比如今天为师讲述的体内经脉一事,大自然是很好的老师,只要你有问题,所有问题大自然都会有答案的。”赤松子又想了想,开口道,“修行路上,也不是闭门造车,多去云游,结识大家,探讨经验。如若真有疑惑,修行上可去问道文子辛计然,也可问道关尹子尹喜,或壶丘子。战争兵道法门可问道孙武,不过孙武你可能很难遇到,看你机缘吧。学识方面可问道曾子曾参。这些都是当世有名的高人,其观念虽不一定与你相同,但可供你解惑。若真有困难,为师允许你去具区泽求助,或云梦泽求助。” “是的,徒儿记住了。”子墨轻轻的回道,明显的情绪低落。 看到子墨如此,赤松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不需如此,只要你好生努力,我们还有相见之时。再说为师也不是马上就离开,还要陪你好长时间呢。” 小孩子情绪转化的快,没多久,子墨就从低落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师父,我以前在徽山练习刀法的时候,曾经在那水中练习,那水远不如这河水势猛,我想到这水中试一试,您注意看着我,万一我被水冲走了,您得及时救我啊!” “你在水中练习刀法?我怎么不知道。”赤松子问道。 “那都是自己玩的时候发明的,不过在水里练习很好玩,水流会影响出刀的速度、力量和方向的。”子墨笑着说道,“我差不多已经能熟悉小河中的水势,不知道这河水怎么样?” 赤松子想了想,取出一颗宝珠,递给子墨:“这颗宝珠能避水,但要法力激荡,你先装好,万一出现意外,为师自会救你。切记,一切得靠你自己,勿要依赖别人。” “是,师父!”子墨兴奋道,“师父,我要脱光了下水,您可别笑我啊。” 赤松子笑了笑说道:“不笑,不笑,哈哈。” “说好了不笑的,您还笑,不管了,我下水了。”子墨快速脱掉衣服,拎着墨刀小步摸索着自岸边下了水。 这河水水势当真凶猛,子墨一下水,就感觉那腿被冲的要顺着水流溜走,浪花冲击在脸上,无法睁眼,遂深吸一口气,外气藏肺经,内气沉丹田, 双脚向下一压,成马步形式,缓步移到水下。那激流冲击着手中的墨刀如风中柳叶胡乱飘动,子墨手臂一用力,手臂带动手腕,将那刀抽了回来双手握住。 双臂平伸擎着墨刀,感受那水流冲击的特点,一会儿平刀,一会儿立刀。这就看出基本功是否扎实,平刀,刀劈过水流,水流会带动刀片上下摆动,立刀,水流冲击刀面,其势如千钧,很难把持。这子墨一口气憋住,仔细感受着,感受到肺经存储的气不够用了,缓慢挪步至浅处,长长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再猛一吸气,又入水底,如此试探了十次。第十一次进入水底时,那子墨不再试水流,而是双臂带动着刀,沿着水流方向逆劈,顺劈,如此又是十次换气。再其后开始试着上下劈,斜劈,变换方向劈,环劈。 每种方法都试了十几次后,子墨自那水中上了岸,盘膝坐好,一边打坐恢复元气,一边脑海中回忆着刀势在水中的情形。 大约半个时辰后,子墨又下水了,这一次,却是与之前不同,下水后,沉住底盘,开始挥刀舞动,速度随慢,但刀势很稳。如此一练就是三个时辰,那刀势最后很是圆滑,如同在陆地上演练一般,速度也越来越快,也越来越顺畅。最后一次入水,那子墨演练到酣畅之时,胸中一股自口中气流涌出,手中长刀猛然一个斜劈,那所劈中的河水,似乎出现了一块断流区域,随即又复合上。这一刀劈完,子墨也将胸中存储的空气吐尽,正当那河水要灌入其口中之时,那守在岸上的赤松子及时发现了异常,一股磅礴的法力涌出,激荡那避水珠,那避水珠瞬间在子墨周边形成一个气罩,紧接着,赤松子五指成爪型,向下一探一股劲力抓住子墨将其提出水面。 将子墨放到岸上,那子墨却是累到在地,持续几个时辰不间断的在水中演练,消耗了大量的热量和体力,此刻被师父救了上来,最后的一股子的也松懈下来。 赤松子一见,急忙连点其身上的几处大穴,随后一只手掌贴服在其后背,一股柔和的劲力输送到子墨身中。 过了片刻,那子墨方缓过来,赤松子撤掉手掌,取了干粮和水,递给子墨:“先吃些东西补充下体力。” 子墨看看师父,不好意思的笑道:“这次有些贪功了,若不是师父在此,我就要葬身河底了。” “臭小子,我看你是故意的,知道师父会出手,就大胆施为吧!”赤松子瞪了一眼子墨,随即又问道,“为师观你那水中刀法,已有一定章法,看你最后一刀,有将那水断开之势,此番收获可是不小吧?” “是的,师父,练了这么久,再加上我原来的底子,基本上摸清了水下刀法的关键,那就是不论水流多急多缓多变,关键一条就是手中刀必须要稳,力要均衡,这样才不会为水势所影响。或许以后再有精进,就不必如此了,但初期却是要这样。” “嗯,你先好好吃饭。”赤松子点点头,“这套刀法若是炼成,堪称绝世刀法,能与你媲美的,恐怕唯有那越女剑法。” “越女?她是谁?” “为师也不甚清楚,只是听闻文子说过,那文子在越国时,越王勾践为血耻辱,卧薪尝胆,厉兵秣马,曾请动一女子教士兵剑术。据说那女子剑术精奇,曾对谈越王勾践,‘杳之若日,偏如腾兔,追形逐影,光若仿佛,呼吸往来,不及法禁,纵横逆顺,直复不闻’,这段话究其根本,就是内动外静,后发先至;全神贯注,反应迅捷;变化多端,出敌不意。从文子所述,这越女当真是领悟的自然之蒂,深谙剑道之精髓。可那女子似乎无师自通,据文子说,当年那女子方豆蔻之龄。足见其天赋之高。” “当真是奇人也,果真是人外有人啊!”听完师父所说,子墨惊叹道,“日后若得机缘,定去一见。” “那越女剑道深合自然法则,而你这刀法若有成,也属自然法则,但孰优孰劣,需看领悟深浅。” “嗯!弟子定会好生修炼,断不会落了师父的名头。” “有这心就好,但也切记,世间法门万千,须有精钻,否则贪多嚼不烂。” “子墨领会!” “这一次出游,本就是带你看一看外面的世界,我们走过的、见过的只是冰山一角,待你日后功成,再自行去领略吧。我们也该返程了,去到那濮阳城,多购些干粮,此番我们回去就不走那来时之路,走那葭密、陶城、方与,然后直到徽山。” 一路无话,自濮阳采购好路上物资之后,马扬四蹄,车动双辘,一抹烟尘留尾后,向那葭密(山东菏泽西北葭密寨)行去,在葭密又做了补给,继续东行,直奔陶丘(菏泽定陶区)。 那陶丘本是一个上古古国,据说是帝尧受封于陶,建古陶国。周武王时,封其六弟振铎为曹伯,建曹国,定都陶丘。这曹国和宋国原本一直是联盟和姻亲国,可自宋景公时,曹国与宋国交恶。曹悼公被囚,且死于宋国,曹国内乱,曹声公、曹隐公相继被杀。待曹伯阳继位之后,喜好狩猎、行兵打仗之事,背离晋国又侵犯宋国。公元前487年正月,宋景公恼怒曹国无礼,出兵进攻曹国。晋国坐视不救,曹伯阳被俘获然后被杀,至此曹国灭亡。 而这陶丘自然也归为宋国。 陶丘虽小,但这里“扼菏、济之要,据淮、徐、宁、卫、燕、赵之脊”,乃是中原地区著名的水陆交通中心,也是经济都会和军事战略要地,享有“天下之中”的美誉。既然是水陆中心,自是商客往来必经之地,因此陶丘虽小甚其繁华。 再说子墨、赤松子驱车来到这陶城,正值中午,看到这里如此繁华景象,甚至超过那卫国国都濮阳,遂决定在此逗留一番。 行走在城中,街面两侧店铺林立,行人往来不绝,有把马匹直接驮着货物也有那驱车拉货。一路行来,光那客栈已不下八家,想想卫都濮阳,也仅仅三家客栈,如此可见这陶丘繁华。不过,令人叫奇的是,那八家客栈,有三家名字相同,都叫“陶朱公客栈”,还有两家名字也相同,名叫“少伯客栈”。 “嘿嘿,师父您看,这小小陶丘城的客栈,快被那陶朱公给包圆了,咱们要不就去陶朱公客栈住一住吧,看看到底有何奇妙之处啊?” “既然你这么好奇,那就住一晚吧,不过看那客栈装饰繁华,恐怕价格不菲啊。” “哦,可也是,那,那咱们还是换一家小的吧。”子墨十分懂事,也知道钱财来之不易。 “哈哈,钱财对为师来说只是身外之物,既然你想住,为师就满足你的好奇心。”赤松子哈哈笑道,“繁华享受最是迷人眼,朴素节俭乃能利人心。住归住,你可不能因此心生享受之心,那就失去了带你来的目的。” “我知道,师父!” 得到师父答应,子墨一路跑进一城中间位置的陶朱公客栈,来到柜台向那掌柜的说道:“掌柜大叔,还有客房么?我需要一间。” “呵呵,原来是位小哥啊,你要什么样的客房,上等、中等、还是下等?” “客房还分三等啊,有什么不同么?” “当然有了,上等自是最好,最豪华,可也最贵,中等次之,下等再次之。”掌柜的笑眯眯的解释道。 “那价钱几何?” “上等十八钱,中等十二钱,下等八钱。” 章二二:范蠡追忆之巧遇范蠡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哇,这么贵啊,怎么这陶丘城的客栈比那卫都的客栈还贵啊。” “呵呵,那卫都虽为城都,但怎能和陶丘相比,这陶丘可是天下富庶的地方啊。” “这,这,我得问问师父才行。”子墨吐了下舌头,返身去找赤松子。 “师父,这里的房费好贵,连那最下等的客房也要八钱,要不我们还是换一家吧。” “不换了,不换了,就这家,去要下上等的客房,今天就让你见识一番。” “好吧。”子墨领命回到柜台前,向掌柜要了间上等客房。 将行李包裹放好后,师徒二人决定先出去转转,见一见这曹国旧都之风。 行走在街头,看着那熙熙攘攘的过往商人,再看看那琳琅满目的店面,其种类之多涵盖衣食住行用各个方面,小贩的叫卖声,客商的讨价声,热闹非凡,真是城与城不可比。但另有一发现却惊呆人眼,满街的店铺, 不论是卖布,还是卖酒,亦或是卖粮食、卖牲畜,都会看到几个相同之处,那就是“陶朱公”三个字。那“少伯”二字也是多有出现。 这陶朱公何许人也?生意做得如此广,涉及各个领域。师徒二人也是心中好奇。看来在这陶丘城也唯有那少伯能与其略争高下了,其他商家无一是其对手,绝对的垄断。 心中好奇,自会打听。 师徒二人来到一个卖酒的店前,赤松子向那店掌柜叫道:“掌柜的!请打一壶酒来!” 那掌柜的正坐在竹椅上闭目养神,闻听有客买酒,笑呵呵的走上前来:“客官,您是要哪种酒?小店有三种酒卖,高粱酒、黍米酒,还有那果酒。” “那就来高粱酒吧。” “好嘞,高粱酒一壶!你提好!”那掌柜的麻利的打了一壶酒递给赤松子。 “掌柜的,我们乃是外地过来的,看到这城有个怪像,怎么好多店铺都是那陶朱公的名字,这是怎么回事?” 一听赤松子提到陶朱公,那掌柜眼中顿显不忿之色:“这个陶朱公也不知是从哪来的,去年间至此,来此之后,大肆购买了酒楼、客栈,后来又买了各色商铺,也不知他哪来的那么多钱,哼!可这么一来,却是抢了我们好多生意,着实可恶!” “哦?那难道地方官员不管么?” “管?那地方官员倒是想管,可是管来管去,现在成了陶朱公的座上宾!” “嗯!这人确实有本事。我也只是好奇问问,行了,不打扰您啦。” 离开那酒铺,又向前走去,走走停停,又来到一间粮铺,那粮铺挂着幌子“少伯粮庄”前,迈步走了进去。 那里面正有两个客商在与掌柜的讨价还价。 “掌柜的,这米,我可是从雎阳托人从王宫中弄来的,乃是上等好米,你得多加些价钱才是。”一个客商说道。 “掌柜的,我这米也不赖,乃是从而曲阜运来,那曲阜你可知道,那是孔子的家乡,出贤人的地方,而且又经过这么远的路程,你也得给我加些价格才是。”另外一个客商也说道。 听这两客商的意思,是这少伯粮庄想两个客商的货都要,那客商要起价。 却见那掌柜嘿嘿一笑,说道:“您二位应该也是经常往来这陶丘的,不满二位,这段时间不断有客商前来卖米,都是为赶这青黄不接之际赚个好价钱,可是我家老板说了,做生意不能为富不仁,此时正是那百姓艰苦之时,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也要考虑百姓的艰难,故此定了一个价,陶丘城的粮价要保持平稳,这样一来,外来售粮的客商价格也只有压价,而不会涨价。” 这掌柜的看了二人一眼,“这还是看您二位的粮确实不错,才给了那么高的进价,否则还要低一些才是。您二位再琢磨一下,若是愿意,咱这就卸货,若是不愿,您再去其他地方看看,如何?” “我们辛辛苦苦从那么远的地方运粮过来不就是为卖个好价么,可这还跟其他小城差不多,岂不是亏本的买卖,走,我去其他粮铺再看看,不信我就卖不出好价!” “走!” 这二位一见价格谈不拢,这就转身要走。 “那好,二位慢走哎!”掌柜的礼貌性说了一句,看那二位快要走出大门,又补了一句,“另外再提醒二位一下,这陶丘城的粮铺都是一家的,去了其他家也是一样的,要想卖高价,那就得去别的城了!” 这后面的一句真是语出惊人,顿时将那二位客商给惊住了,张着大嘴慢慢转过身来,看着掌柜:“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你们不信可以自己去问。” 两人面面相觑,惨然一笑:“看来我们的粮在这陶丘是没得赚了,这番亏大了呀!”二人一跺脚,“也罢,既然掌柜你这么说,想来是真的,我们也就不再浪费腿脚,那粮就亏本让给你吧!” 赤松子与子墨在一旁听的也是暗暗惊讶,这陶丘城粮铺也有三五家,挂的幌子要不是少伯,要不是陶朱公,再没有其他名字,按这掌柜的意思,也就是说少伯也就是陶朱公,陶朱公也就是少伯,再想想满城的各式挂满少伯、陶朱公的店铺,原来也只是迷惑外人的幌子罢了,根本上就是一家的。 这番一分析却是惊人,那陶朱公亦或是少伯,他的生意占据了陶丘城的八成,太恐怖了! 待那二位客商卖完粮食离去,赤松子走上前来,向那掌柜的一抱拳:“掌柜的,老夫这厢有礼了!” “客气了,二位。看您二位进来这么久,也不提卖粮也不提买粮,莫非有其他事不成?” “实不相瞒,我师徒二人云游至此,在那街上看到大小店铺多是挂以陶朱公或少伯之称,及至刚才您提到这二者本是一家,我等想知,您这老板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不知掌柜可否相告,也请掌柜放心我等无恶意。” 那个时代的人话语真实,既然说没有恶意,那别人就会当真,而不似现在的人,即便信誓旦旦,也当不得真。 掌柜的听了,笑着说道:“我看二位也不似不良之人,其实也没什么不可说,我家主人,乃是楚国宛地(河南南阳)人,曾为越国大夫,尊号上范下蠡,字少伯。这陶朱公乃是主人的号。” “范蠡?这名字怎么听的这么耳熟。”赤松子低声念到,“范蠡,勾践,越女,西施。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他,哈哈。” 那掌柜的诧异的看着赤松子:“老先生,您认识我家主人?” “不曾见过,不过我曾听一小友谈及过他,是个人物!”赤松子笑着说道,“可否请掌柜代为通报下,就说故人计然长者来此,看他是否方便相见。” 那掌柜一听,这老者是主人故友的长辈,赶忙来到柜台外,施大礼:“不知老先生是主人的相识,这番告罪了,我这就去告知主人,请老先生和这位小哥上坐。” 又请下面的小厮递上茶水,方整理了下衣裳,疾步去那主人家。 此时那范蠡正煮着一壶茶,一边品茶,一边读者竹简,虽颌下长须,鬓角长发有些发白,略显清瘦,但整个人十分精神,二目炯炯有神,给人一种十分干练,沉稳,睿智的感觉。 那掌柜经门童通禀,小跑来到跟前,向范蠡施礼:“主人,薛平有事相禀!” “且说来!”声音平和但自有一股威严。 “今日粮铺来了两位客人,一老一少,在此之前,还有两位粮商。”这掌柜的就将刚才所发生的讲述了一遍,完了之后补充道,“那老先生说是您的一位故友的长者。” “哦?故友的长者,可有说哪位故友?”范蠡放下竹简,二目盯着掌柜问道。 “说是计然,而且还嘀咕了几个人的名字。” “是老师的长者!”范蠡腾的一下站起身来,“难道是老子?可是师祖已多年不见,连老师也许久未成见其。快快说来,他都说了谁的名字?” 那掌柜连忙回道:“有主人的名字,还有越王勾践,越女,西施。” “奇了怪,这老者竟还知道越女和西施,究竟是何人?”范蠡踱步徘徊了几趟,然后抬头对掌柜道,“速速带我去见他。” 跟随着粮铺掌柜来到粮铺,就见那一张客桌边坐着两人,一位老者,虽身穿麻布衣,但却犹如神王贵族一般,自有一股气势;一位少年,也穿麻布衣,微黑的面孔,五官菱角分明。都不认识。范蠡顿了一下,略作思索,紧接着快步上前,一抱拳,做了个揖,“在下范少伯,不知老人家如何称呼?” 赤松子放下茶杯,坐在椅子上上下打量了一下范蠡,微笑着说道:“老夫赤松子是也。” “赤松子?”范蠡脑海中快速搜寻以前见过或听闻的人物名称,都没有一个叫赤松子的,遂再次施礼,“恕少伯少见,不曾听说您的大名,适才听粮铺掌柜说,您是文子的长者?” “正是,那文子曾向我请教了些知识,我看其有些悟性,遂点拨了一些。”赤松子道。 “请老先生恕在下无礼之问,少伯曾听文子说过,他的老师乃是老子,不知您与老子是何关系?” “呵呵,非老夫托大,那老子也是我的晚辈。” 这么一说可不要紧,那范蠡可是大吃一惊,别人不知,他可是知道的,那老子乃是周灵王时期出生的人物,距今已过百年,而这老者又说是老子的长者,那岂不是说这老者至少是百岁开外的年龄,是真?是假?是真,那这老者岂不是传说中的仙人。是假,那其此来有何目的? 范蠡心中犯了嘀咕,大脑快速转动。转头示意了下粮铺掌柜先退下,关上房门,范蠡再次抱拳,“老先生可有方法证明您既是文子的长辈也是老子的长辈?” “呵呵,证明是老子的长辈,证了你也不知真假,还是说那文子吧。”赤松子笑着道,“文子收你为徒授你知识时,曾对你说过越王为人,长颈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荣乐。可有?” 那范蠡一听此话,顿时惊了一身冷汗。这确实是文子所说,一次偶然机会,范蠡遇见云游越国的文子计然,那文子比范蠡要小二十三岁,双方初一交流,范蠡就发现这文子虽外表貌似平庸、愚钝但实际博学多才,天文地理无所不通,谈话中善于从事物刚开始发生露出倪端时,就能知道事物的发展规律,知道别人的想法。范蠡为文子风采所拜服,遂拜其为师,学治国之道,当时自己已在越国为大夫,见文子如此学识渊博,想将其推荐给越王勾践,可文子却说那勾践“长颈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荣乐。”若是非要推荐也可,自己只做一名小官即可。 章二三:范蠡追忆之拜师计然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此刻如此秘密谈论君主是非的一段话,突然被这老先生说了出来,岂能不惊,此时范蠡再不敢怀疑赤松子的身份。 “范少伯见过前辈,之前多有怀疑,还请前辈勿怪!快请内堂上坐!”这范蠡急忙请赤松子入内堂让其坐上首,自己垂手站在下方。若论辈分,这赤松子可是自己师祖一辈,岂能不敬。 “这位不知怎么称呼,与前辈是何关系?”看到子墨还是少年,不知与赤松子是何关系,不好胡乱称呼,遂问道。 “噢,他呀,你叫他子墨就好,是我的弟子。”赤松子说道。 “原来是子墨师叔,快请上坐。”这子墨却是同计然一个辈分,又是这赤松子的弟子,定也非常人,范蠡心中暗道。 “您叫我子墨就好,由于师父居上,弟子不敢胡乱降低辈分,若是您不介意,我称您范大哥或少伯大哥吧。”子墨笑笑说道,“有师父上坐,弟子只能垂手 ,不好入座。” “少伯岂敢自大,您与文子相同辈分,又是前辈亲传弟子,当为师叔。” “我说你们二人都别谦让了,就按子墨说的办吧,不然真要按辈分算起,这子墨辈分可高了去了,大家自由点,也不必拘束,各交各的。”赤松子看着二人为个辈分争论,直接给出自己的意见。 “你们也都坐下吧,这样说话方便些。大家既为师也为友,若真遵循辈分,太生分死板。” 见到赤松子如此说,范蠡也不好再说什么,告了声失礼,遂浅坐边上。 “我曾听计然多次说过你,你不是一直为勾践效力,为何到这陶丘做起富家翁来?” “一言难尽啊,这一切正如师父所说,那越王只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荣乐。我等助越王灭吴国后,遂向越王引退,在越国逍遥。我一好友文种曾与我一同为越王出谋划策助其复国,我引退时曾劝告其随我一同离去,可是文种不听继续留在宫内为相,一次在讨论要和平还是要称霸的问题上,文种与越王意见相左,越王恼怒,此时的越王已无容人之量,竟以夫差赐死伍子胥的方法,以一柄属缕剑赐死了文种。此事一经听说,既为文种不值,又为越王如此无情而胆寒,这正是狡兔以死,良犬就烹;敌国如灭,谋臣必亡。为免自己也遭横祸,遂举家搬离,来到了陶丘。” “原来如此!”赤松子点点头,“那你走后,你师父去了何处?我与他多年未见了。” “当年老师传我复国七法后,便很少到庙堂了,我离开越国时,也多年未见其踪影,我那老师虽年纪轻轻,却酷爱山水,常泛舟出游,当真逍遥。” “范大哥,不知文子所传复国七法,是哪七法?”子墨好奇的问道。 “呵呵,这七法却是不简单,既然子墨老弟想听,我便说与你,那七法,一曰捐货币以悦其君臣;二曰贵籴粟囊,以虚其积聚;三曰遗美女,以惑其心志;四曰遗之巧工良材,使作宫室以罄其财;五曰遗之谀臣以乱其谋;六曰疆其谏臣使自杀以弱其辅;七曰积财练兵,以承其弊。” 那子墨一听,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七法果然不得了。”这子墨心中还有句话没有出口,就是这七法的前六法够狠毒,这七法一出,不知有多少人因此而亡。 “老师非常人所及,所出之法必是妙法,果然这七法一出,那吴王自是堕落终为越王所灭。”范蠡笑道。 “范大哥,我在家乡,有那往来的客商,也曾传过那越王灭吴之事,说是那灭吴的有几大功臣,其中有范大夫,此时方知这想必就是您了,还有文相,看来当是文种,只是还听说有两位女子,那女子于这灭吴有何关系啊?而且师父还曾提到一剑术高超的越女,您能讲讲么?”子墨虽长的高,但还是有孩子的心性,在家乡时,每每听到南面传来的吴越之战的各种信息,都十分喜欢听。 听到子墨此问,那范蠡的脸上闪过痛苦之情,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手臂上青筋暴露,过了好一会儿,才放松下来。 “此事我本不欲再提,想将这段痛苦永埋心中。可世间传闻越传越偏离事实,却深深伤害亵渎了我的挚爱,我本就对她不起,若再由世间乱传,我心难安呀!也罢!今天我就将灭吴的整个经过讲一遍,也好给世人留下见证。” 赤松子也露出倾听的样子,很多事情,非本人经历过,以讹传讹,传到后面都是凭空臆想,像这种大事,能亲耳倾听当事人第一手资料,十分难得。当然,当事人所说的一切,也有一部分与事实有偏差,为了自己的名声或为了标榜自己通常会美化自己的事迹,而对对手或其他人或贬低或轻描淡写或扭曲事实,这一些也需要各自的判断。 话说公元前496年,那越王勾践即位。此时范蠡和文种都在越王手下当差,那文种入越还是范蠡邀请而来。二人共任越国大夫,此时的范蠡和文种尚未得到大用。 这一年吴王阖闾兴师伐越,越王勾践带兵在檇李(嘉兴西南)抵抗吴军。越军派遣敢死队,三次冲向吴阵,全部失败。最后越王让犯死罪的囚徒走到吴军阵前,举剑自尽。吴军见到越军这种行径非常奇怪,只顾观看这种奇怪的现象而放松防备,越军趁势攻击,在姑苏(今江苏苏州)大败吴军。 混战中,那越国大夫灵姑浮用戈攻击阖闾,阖闾未来得及招架,那戈斩落阖闾脚拇指。 受伤后的阖闾被迫还师,军队退却七里。那阖闾的战车上放有很多咸鱼干,受伤的脚拇指被那咸鱼干感染引起发炎,终不治而死。那阖闾生前爱剑,故死后下葬以“专诸”、“鱼肠”等剑三千作为殉葬,将其埋到姑苏虎丘。那陵墓上方又凿剑池为清泉一泓,深可二丈,峭壁如削,景色幽深,供其仰望。 阖闾死后,其子夫差即位。这夫差为雪父仇,励精图治,决定于公元前494年兴兵伐越。 越王闻听便要出兵先发制人,范蠡听闻越王要出兵,赶紧跑来劝谏:“天道要求我们盈满而不过分,气盛而不骄傲,辛劳而不自夸有功,此次吴王携悲愤而来,其势如猛虎,不可力敌,我等应采用防守之势,待其一鼓攻伐不下,再而衰,三而竭之际再出兵。” 勾践自持曾击败过阖闾,未将夫差放在眼中,遂不听范蠡之谏。果真如范蠡所料,越兵在越都会稽山大败,而吴军乘胜追击,包围了会稽山。 越王悔恨不听范蠡之言。值此关头,范蠡向越王建议,此时应向吴王夫差求和,但若只是求和,吴王必不答应,其此来就是来血痕的,岂会轻易放过越王,因此为灭其怒火彰显诚意,需要越王放下身段,入吴国为臣,如此方有可能逃得性命。 那越王自是不愿,哪有一国国君去做他国之臣的,可不这么做,顷刻间性命难保。受辱还是丢命?越王没得选择,一旦丢命,那越国也就没了,也就没了东山再起的机会了,忍辱负重方得一线生机。 遂派遣大夫文种,前去找吴王交谈。这文种十分精明,带上大量珍宝,以及两个美女,先找了吴国太宰伯嚭,献上珍宝、美女,请其作为中间人劝吴王夫差准许越国附属于吴。 那太宰伯嚭一听越王愿意为臣,倒也报了阖闾之仇应该可以平息夫差的怒火,而自己又得到了好处,遂答应一试。 朝堂上,伯嚭一说,夫差就有些心动,能让一国国君为臣,那是多么美妙的事。虽有伍子胥强力反对,也没能改变吴王的决定。 这年,越王与大夫文种、范蠡向吴国臣服,入吴为臣。每次见到吴王,那越王都伏于前,范蠡立在后面。吴王夫差让越王住在阖闾的大坟旁边一间石屋里,叫越王给他喂马。而范蠡跟着做奴仆的工作。夫差每次坐车出去,勾践就给他牵马坠蹬。 吴王夫差见范蠡如此忠心越王,心生爱才之心,遂想劝范蠡离开勾践,到吴国帮助自己,而范蠡毫不动摇,很坦然说道:“臣闻亡国之臣,不敢语政,败军之将,不敢语勇。臣在越不忠不信,今越王不奉大王命号,用兵与大王相持,至令获罪,君臣俱降,蒙大王鸿恩,得君臣相保,愿得入备扫除,出给趋走,臣之愿也!” 就是这么一段话,让吴王深受感动,对勾践动了恻隐之心。君臣三人就这样在吴国渡过了两年。 及至公元前490年,君臣方返回越国。 战后的越国急需复兴,可这复兴又不能被吴国察觉。回国后的越王,卧薪尝胆粗衣粝食,与百姓同甘共苦,亲自劳作,连那大臣也都以身作则。 就在这一年,有一位云游之士,自齐国云游至越国,被这里山水所迷恋。 当时范蠡正在五里湖采摘莲藕,突见湖上有一人踏波而来,这人十分年轻,看样子不过二十四五的样子,一身青衣,头扎羽巾,脚穿登云靴,脚下三五根细竹,也未见其如何操作,那细竹带动这人向前滑行,十分飘逸。范蠡顿时惊为天人,此等情形恰如人间流传的地仙一样,连忙洗净手上的污泥,擦拭赶紧,划动小舟向那人迎去,老远抱拳施礼道:“越国士大夫范少伯见过仙长!” 那人见有人叫住自己,遂停下身形,转头看向范蠡:“原来是范蠡大夫,不知叫住在下有何贵干?” “不敢,在下正在劳作,突见仙长踏波行来,实乃世外高人,故忍不住前来拜见。” “呵呵,谈不上什么世外高人,在下姓辛字计然,号文子是也。看你的样子,似乎在采莲,身为士大夫需要自己来做这等事么?” “范蠡见过辛先生。”范蠡二次施礼,“此石说来话长,因我越国败与吴国,当今越王乃为吴国之臣,如今我君臣上下都非自由身,富贵离我而去,若不劳作,衣食堪忧啊。” “哦?还有这等之事,不过我观你精气内敛,二目深邃,骨正而刚,不似那屈饶之人,此番劳作怕是有深层含义吧?”那计然眼睛扫描了范蠡几眼。 计然这话一出顿时将范蠡惊了一身冷汗,如此非常时期,到处都有吴国人在监视,这要是传出,越国危矣。 “辛先生万勿乱言,我等君臣诚心归顺吴国,苍天……” 范蠡这番话还未说完,那计然微微一笑,止住了下面的话:“誓言不可乱发,其实你也不必担心,我不会乱说的,至于我说的对错与否,你我心中自知。再说我此来是为云游欣赏南国美景,无他意。” 范蠡闻听此话心中活络开了,看此人当真不凡,若能结识,那真是幸事,遂一施礼说道:“既然先生是为云游,不如到舍下一叙,也让少伯略尽地主之谊,解少伯仰慕之意。您意下如何?” 计然想了想:“也罢,此来无他事,就随你去看看。” 章二四:范蠡追忆之计然七策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范蠡大喜,急忙前面带路。 跟随范蠡来到其府上,也无丫鬟仆人,范蠡亲手泡茶。对饮香茗,二人先是简单交流了下,但越谈越令人叫奇,这计然虽年轻,小范蠡二十几岁,但谈吐不凡,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诸侯各国的当今事态,分析的井井有条,于治国治家均有独特的见解。 这范蠡越交谈越觉得自己渺小,不由站起身来,向计然施大礼:“少伯原以为自己学识不浅,于治国谋划已经够用,今得见先生,却知自己乃是井底之蛙。少伯又个请求,还望先生应允。” “范先生客气了,但说无妨。” “少伯愿拜您为老师,跟随左右聆听一二。” 计然沉思了下,说道,“我之道,得师老子,虽有小成,但对尚未通悟,如何做得你师?” “为师者,必有强于他人之处。今先生之才,强少伯数倍,足可为少伯师。” “可计然年岁轻于范先生甚多,恐怕不好吧?” “学无先后达者为师,还望先生答应!”范蠡一撩衣襟,长跪下去,俯身于地。 “也罢,既然你意已定,我答应就是,先起来吧!” “多谢老师!”范蠡得到计然应允十分高兴。 自此,范蠡白日做农忙,与越王及诸大臣商议国事,夜间听计然授道。虽年近五十,但学习劲头十足,又因见识多经历多,故对一些事物理解更为深透,每每能提出自己独到的见解,因此深得计然好评,对其说:“我虽占据师名,但你我教相互长,相互学习。” 既然教学,就要学以致用,那范蠡经常将朝堂之上的问题说与计然,每每计然都会将其分析的头头是道,很多棘手的问题一到计然这就化繁为简。 这范蠡看到老师这般本事,越发佩服,私下也问过,为何能将问题看得如此透彻?那计然说了一句:“人莫鉴于流潦而鉴于止水,以其清且静也。”什么意思呢?就是说人们以止水为鉴,而不以流水为镜,是因为止水清澈透明,止水中的影像能够使最大限度地接近它的真实的面目。这一番话让范蠡反复回味,越想约有道理,越想越觉得奇妙无穷。 再说越国的一次君臣聚会,越王低着头看着双手磨出的茧子发愁叹道:“这越国什么时候可以复兴啊,再这么下去,孤王的心怕是再也兴不起复仇的雄心了,百姓也看不到越国的希望了。” 一众大臣也纷纷低下头忍不住跟着叹息。这个国家要粮无粮,要钱无钱,百姓受苦,大臣受苦,君王也受苦。然而都没有好的办法,君辱臣之过也,故此众臣叹息。 范蠡看在眼里,突然想到了老师的一句话,遂张口说道:“大王莫要丧失斗志,岂不闻山致其高而云雨起焉,水致其深而蛟龙生焉,君子致其道而德泽流焉。只要我们君臣同心,百姓同德,越国很快就会复兴的。” 这话的意思大致就是说:山达到了一定的高度,就会兴起云雨。水达到了一定的深度,就会有蛟龙出没。君子达到了高尚的道德修养,其仁德恩惠就会流布四方。 这话一出,那勾践立马抬头望向范蠡,眼中含着惊讶之色:“少伯,此话是你自己说的,还是从他人那得到的,此前可从未听你说过这么高深的。” “不敢瞒大王,是从别人处得到的。”范蠡回道,“前些日子,臣在五里湖劳作,遇到一高人,其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臣深为佩服,遂拜其为师。” “哦,那可否引荐给孤王,如此人才,孤王盼之。” “臣不敢代老师做主意,需回去询问下老师,望大王恕罪。” “那速去速去,就说孤王求才若渴,盼其助孤王一臂之力!” 那范蠡领命,急急忙忙返回住所,见到计然,施礼道:“老师,今日君臣相会,弟子向越王提及到了您,越王听说您的大才,非常想见您,也想请您辅佐于他。不知您意下如何?” “唉,我本欲游山玩水,不想卷入诸国政事,不过既然越王请你想请,我若不去恐于你不利,既然如此,我去见见吧。” 就这样,计然跟着范蠡来见越王,那越王一见计然竟是如此年轻,心中就不那么兴奋了,心中暗道,这么年轻,就算有才也不会多有用,经验不足啊,不过既然对范蠡讲过,怎么的也得给范蠡些面子。 遂开口相请计然入越国为官。 计然本不欲答应,但看到范蠡热切的眼神,遂点头答应,但表示自己年轻,经验不足,仅做官不做参事。这也正好符合了越王的心意。 回到住处,范蠡问计然为何不将自己的真实本事展现出来以获得高官。计然遂对范蠡说道:“我观那越王,长颈鸟喙,此类人只可与共患难,而不可与共荣乐。我虽答应也是为成全你,你日后若真辅佐越王复兴,切记不可贪恋权势,要学会急流勇退。” “啊!”范蠡大惊,知道师父不会以假话诓自己,心中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你也不必惶恐,此刻越王正是需要你等之际,此刻也是你建功立业之时,大丈夫不入朝为官则罢,否则必当做出一番事业留名千古。只是需要谨记我刚才的话即可。” 听到老师这么说,范蠡方放下心来。 那计然又说:“我近日曾游观越国,了解一下百姓心声,也去那吴国处了解了下。给你七策,可用于发展越国经济振兴越国商业,广积钱粮,你可记好,寻合适时机向那越王进言,但是有一点便是不得说是我说的!” 范蠡闻言大喜,“弟子恭听!” “这一策,知斗则修备,时用则知物,二者形则万货之情可得而观已。既是知道要争斗,就要做好准备,掌握了货物出产的时间和用途,就了解了货物,时与“用”两者的规律一旦形成,各种货物的情况就可以掌握而且看得非常清楚;这二策,夫粜,二十病农,九十病末。末病则财不出,农病则草不辟矣。上不过八十,下不减三十,则农末俱利,平粜齐物,关市不乏,治国之道也。也就是说售粮的价格,每斗二十钱,农民的利益就要受到损害;每斗九十钱,商人就要受损失。商人受损失,钱财就不能流通到社会;农民受损害,田地就要荒芜。粮价每斗价格最高不超过八十钱,最低不少于三十钱,那么农民和商人都能得利。粮食平价出售,并平抑调整其他物价,关卡税收和市场供应都不缺乏,这是治国之道;三策,积著之理,务完物,无息币。就是积贮货物,应当务求货物的完好牢靠,不要使用需要支付利息的钱;四策,以物相贸易,腐败而食之货勿留,无敢居贵。这是说买卖货物,凡属容易腐败和腐蚀的物品不要久藏,切忌冒险囤居以求高价;五策,论其有馀不足,则知贵贱。此番却是通过研究商品过剩或短缺的情况,就会懂得物价涨跌的道理;六策,贵上极则反贱,贱下极则反贵。当物价贵到极点,就会返归于贱;物价贱到极点,就要返归于贵;七策,贵出如粪土,贱取如珠玉。财币欲其行如流水。也就是说当货物贵到极点时,要及时卖出,视同粪土;当货物贱到极点时,要及时购进,视同珠宝。货物钱币的流通周转要如同流水那样。” 计然喝了口水,接着说道:“有此七策,控制越国商贸,钱粮会很快积累起来,你好生琢磨灵活用之。” 范蠡仔细听着,听老师详细讲解,明悟其意,当真如醍醐灌顶一般,大喜道:“有师父这七策,越国有望也!” 书中暗表,这七策后世被范蠡专门著书记录了下来,命名为《计然七策》,此书堪称是古代商战和致富的宝典,即便今日,一些理论依旧有用。 “这国富方能兴兵,可毕竟越国此次失败元气大伤,而吴国则朝气蓬勃,又有那伍子胥等名臣辅佐,若想靠此战胜吴国,是不可能的,因此还需又其他手段。我思虑再三,总结七杀,一曰捐货币以悦其君臣,对那吴国君臣需以金钱取悦,降低其防备;二曰贵籴粟囊,以虚其积聚,高价买进吴国的粟米,以减少吴国的积粮;;三曰遗美女,以惑其心志,挑选绝色女子送给吴王,软化其心;四曰遗之巧工良材,使作宫室以罄其财,挑选能工巧匠送给吴国,让其大兴土木,消耗其国库;五曰遗之谀臣以乱其谋,结交其内的阿谀奉承之辈让其蛊惑吴王;六曰疆其谏臣使自杀以弱其辅,反间计让吴王除掉自己的股肱之臣;七曰积财练兵,以承其弊,对内广积钱粮,战争打的就是钱粮装备。”计然抬头望了望天,心有感触的说道,“此七杀一出,必将造成无端杀戮,只能说世事难两全。一旦实施,我道心也会受影响啊,介时我将不得不再游历山水恢复道心。” 范蠡闻听,心中大受感动:“老师为了少伯,殚精竭虑,想出此七杀,却伤了老师的道心,少伯心中甚是不安。”说完伏地,泪流满面。 “你先起来,此事也不完全为了你,我一直在追寻新的道,恰遇此事,正好借助此事也是为检验我的道是否有误。” 得此七策与七杀,范蠡用心揣摩,思虑如何实现。终于几个月后借助一次君臣相会,范蠡将七策与七杀说了出来,那越王未生怀疑,以为是范蠡所想,大赞特赞,叫来其他臣子一同讨论,结果可行。有了方向,又有方法,越国君臣上下斗志昂起,齐心协力。 七策与七杀实施起来,其他的都好解决,但那蛊惑送与吴王的美女却难寻找,这个女子不是一般人可胜任的,其身上肩负着重要的使命,上哪寻找这样的女子呢? 还有那练兵,吴国时刻有人监视着越国,这并如何练的,最后众人商议,兵贵精不贵多,要练就练精兵,练那以一当百之兵。可这问题来了,谁能训练出一只以一当百的精兵呢? 最后,范蠡自告奋勇,既然这方法时我提的,那我就去解决美女一事,顺带着看看那练兵之人是否能寻到。 回到家里,那计然正在读书,上前见过后,范蠡告诉计然,已将七杀说与越王,现有两样杀计不好进行,一是选送美人,一是强兵之法。宫中美人虽也算美,但还不够,因此自己需要遍寻越国,寻那姿色绝佳,气质绝佳的女子。这美女自己可去寻找,可那能够训练强兵的人却是不好寻找。 计然想了想,说道:“我虽有一身修为,但不适合士兵学习,这样吧,你去寻美女,我也去游历一番,看看能否找到一些能人异士。” 范蠡大喜:“只是此事要劳烦老师辛苦了。” 师徒二人遂辞别越王,分道扬镳各自行事。 先单表计然。 那计然想到要想寻那能人奇士,当是越国本土人士为好,否则其他诸国来人,恐不保险,或将走漏风声。有了计较,遂轻装步行,一路向南,一边游山玩水,赏悦南国风光,一边看那世间百态,体悟天下苍生。至于那能人异士,计然也推演了一番,卦象显示应在南方,但只可际遇不可强求。 章二五:范蠡追忆之计然越女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越国境内,多山脉丘陵,多河流,风景秀丽,一路行来让人流连忘返。 这一日,计然正在一山间小路行走,忽然,一阵悦耳的歌声传来:“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声音甜美动听,让人忍不住驻足倾听。南国越语,虽声调柔美但字义难明,计然靠着一根大树,微闭着眼睛仔细欣赏这美妙但不知其意的歌声。 突然,一声娇喝:“你这猿公,几日不见,又来伤我羊儿。”语气急促,紧接着就听一阵阵“呀!呀!呀!” 虽不能听懂这女子说的什么,但从其语气中知道有了麻烦。荒山野岭,一个女孩可不要遇到什么危险才好。计然脚尖一点树干,如箭矢一般向那声音处飞去,转瞬间穿过一片树林,就见前面一块空地上,一群白羊在吃草,另外一边却有两团人影在激战,一团绿影,一团白影,仔细一看,那绿影却是一妙龄女子,手中一根翠绿竹,招招不离那白影要害,再看那白影,却是奇怪,乃是一与人身高相仿浑身白毛的猿猴,那猿猴学人样,手持一根紫竹,一边叽叽呀呀的叫着一边招招不离那女子要害,这二人竟斗了个旗鼓相当。但仔细观看,却是令计然大吃一惊,这一人一猿这番争斗使用的却是一种剑法,虽不知名,但这剑法奇妙,乃是计然平生所见最为高深的剑法。见这女子暂时没有危险,也就放下心来,站在一旁仔细观看。 那正在激战的白猿,突然见闯进一个陌生人,顿时气恼,龇牙咧嘴,一阵疾攻,将女子击退,遂又身形一晃,持那紫竹向计然刺来。 那女子一见,顿时大惊,她可是知道这白猿的紫竹有多么厉害,娇声喝道:“猿公,不要伤人!”说罢就要腾身上前阻挡。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白猿的紫竹直刺计然的咽喉。那计然岂是一般人,见这白猿攻击过来,身体一侧,右掌拍向那紫竹,紧接着身形一晃向后退开三丈。那白猿见一击不成,又是一跳再次冲来,举起那紫竹施展力劈华山的剑式,直劈计然,这计然还不等白猿临身,伸手摘过一片树叶,“嗖”的一下将那树叶向白猿射去,这树叶却是被计然灌注了劲力,如匕首般刺入白猿持紫竹的右臂。 那白猿吃痛,怪叫一声,扔下紫竹跃上树藤,几个翻越不见踪影。 “哎!猿公!”那女子见白猿跑掉,大叫,可是那白猿也不理会,女子一顿足望着白猿离去的方向蹙眉说道,“猿公受伤了,看来以后很长时间不会再找我玩了。” 此时计然才好生打量这女子容貌,十六七岁的样子,面目十分清秀,一头乌黑发,简单束在脑后,一身绿衣衬托下,显得格外脱尘出俗。抱拳说道:“在下辛计然,见过小姐。” 那女子也在打量计然,这计然身材英俊挺拔,一身青衣,彬彬有礼且自有一番气质,恰又见其一身本领不俗,顿时心生好感。见到计然施礼,也施了个万福:“小女子叶青,见过公子。” 真是各说各的,计然不知叶青说的什么,叶青也不知计然说的的什么,只是看动作知道对方在施礼介绍。 这番互相介绍完,二人二目对视了下,随即笑了起来。这语言不通,如何沟通是好?既然语言不通就慢点说再用手比划加以辅助,二人就这样交流着,也不知时间。 一阵微风吹过,叶青用纤手捋捋了头发,却是发现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落山,遂不好意思的用手指了指太阳:“哎呦,这一说话竟忘了时间,天色已晚,我也该赶着羊儿回去了。” 那计然一见叶青指着西落的太阳,明白了叶青的意思,也呵呵笑道:“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那叶青赶着羊儿三步一回头,面露可爱的笑容,走了一会儿,突然放声唱起,那歌声真是白天放羊时所唱,歌声中语调轻快,那身绿影渐渐消失在小路尽头。 站立在那的计然,目送叶青,听着那优美的歌声,面露微笑,直到叶青身影消失不见。嘿嘿一笑,坐在一个裸露的石头上,撑起一脚,一手拄在膝上,想着与叶青白天相处的时光,不时的发出几声嘿嘿的傻笑。 计然也没其他去处,简单吃了些随身干粮,寻了些野果吃了些,也不去他处,找了个高大树,一脚蹬去,震走了树上的蛇虫,随手撒了些驱虫的药粉,双脚一跺地面,飞身上树,这是准备在树上夜宿了。 伴随着鸟兽虫鸣,以及白天的甜美回忆,计然一觉睡到天亮。睁开眼睛,翻身从树上跃下,寻了处山泉水,洗漱一番,然后又去那野果树林,摘了很多个大的、无虫的果子,拿到山泉水那好好洗了一番,找了几片大的树叶洗净,将那果子放在叶子上,便坐在石头上。 太阳渐渐升起,草地上的露珠慢慢散去。计然站起身来向那小路望去,空荡荡无一人出现,渐渐的有些焦急起来,低着头两只手交错着握着,踱来踱去,不时的伸着脖子望向小路。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清脆的歌声,歌声越来越近,偶尔还伴随着几声“咩咩”的羊叫声。计然心跳加速,想跑上前去迎接,又怕显得唐突。只好站在那等那放羊的人儿到来。 那叶青赶着羊儿转过一道弯,双目也在向前寻找,待到看到计然正站在前面望着自己,心中小鹿蹦蹦直跳,任那羊儿自行吃草,叶青向那计然走去,待离近后,手扯着衣襟,低着头,脸上红晕,低声说道:“你这么早就来了,是在等我么?” 看着娇羞的叶青,计然心跳也是加速,想将其拥抱入怀,但又怕唐突美人,手伸了伸还是收了回去:“我昨夜就在这里过的夜,一直等你过来。看,我摘了好多果子,已经洗干净了,留给你吃。” 那叶青一见,心中十分甜美,接过计然递过来的果子轻轻咬了一口,满口留香,甜! 计然见了叶青那可爱的样子,心中欢舞雀跃,忍不住拿起那白猿丢下的紫竹,敲着另一根竹子,发出“棒棒”的声音,忍不住开口唱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歌声雄厚响亮穿越竹林不知飘到何处。 那叶青听了歌声陶醉其中,待计然唱完,双目望着他:“公子,这首歌唱的是什么意思啊,听起来非常好听。” 大概也知道叶青在问这歌的意思,计然就慢声讲了起来。 就这样二人交流着,熟悉着对方的语言。中午时分,叶青早早的赶来,给计然带来了一些煮好的食物,折取几根好的蒿子杆,去掉外皮做筷子,二人一起分吃,十分快乐。 为了能够正常的交流,二人先从简单的字开始,一点点交换说法。就这样,叶青每日准时来到竹林放羊,计然每日依旧夜宿林间,中午一起分食叶青带来的食物,称呼上也发生了变化,叶青直接称呼计然为计然哥,计然称呼叶青为阿青,如此过了两个多月,二人风雨无阻,每日准时约会于南林中,语言上,也渐渐能听懂对方的意思,交流的内容也丰富起来。 这一日早上,计然依旧在路口张望等待着阿青的到来,此时的计然,一刻不见阿青,如隔三秋。渐渐的远方一道绿影出现,阿青来了,只是这次与往日不同,少了羊儿。那阿青走的很慢,计然急忙快奔上前,轻声问道:“阿青,今日怎么不见羊儿了?” 那阿青扭捏着,也不说话,只是手抓着衣襟。 “怎么了?阿青,难道是那白猿伤害了羊儿么?” 阿青低着头也不语。 “定是那白猿,阿青,你不要急,待我去收拾那白猿给的羊儿报仇。”计然喝道,转身就要去找那白猿,却感觉一双柔荑抓住自己的手。 “不是的,不是猿公。”阿青轻声道,脸颊却有些红红的。 计然顺势抓住了阿青的手,那双柔荑握在手里软软的,令人心神荡漾。阿青想抽回手,却被计然抓住没能抽回去,脸色越加红了。 “阿青,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计然柔声的问道。 “阿爸、阿妈知道了我们的事了,他们让我带你去见他们。”阿青如蚊子般的声音说道。 计然一听,又惊又喜,惊得是自己此次云游在外,没有什么准备,空手去见非常不礼貌,喜得是阿青的父母要见自己,凭自己的才华必定会说服阿青的父母同意自己和阿青的事。空手去不好,带些什么呢?望着满山的竹子,突然脑中灵光闪现,有了。 “好的,阿青,这是好事,只是我此次出来云游身上未带什么宝物,你稍等一会儿,我先做一样,好带给你父母,也能表示我的一番心意。” “现做的礼物?”阿青一听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哪有现做礼物的道理,再说这满山不是石头就是树木,怎么做啊?” “嘿嘿,暂且保密,你且等会儿,我很快做好。”说完,计然从随身包裹中取出一柄剑,一阵削砍,一些尺寸大小一致的竹片成形,又就地取材,找那野生的线麻,取其荆皮搓成线绳,将竹片联络起来。又取出笔墨砚台,磨墨挥笔,于那竹简上书写起来。 阿青一见,好奇的走上前来,立在身后仔细观看,却见那开篇四个“通玄真经”,下写“卷七,微明”,再下面有题名“文子”。紧接着重启一列开启正文: 老子曰:道可以弱,可以强,可以柔,可以刚,可以陰,可以陽,可以幽,可以明,可以苞裹天地,可以应待无方。知之浅不知之深,知之外不知之内,知之粗不知之精,知之乃不知,不知乃知之,孰知知之为不知,不知之为知乎!夫道不可闻,闻而非也,道不可见,见而非也,道不可言,言而非也,孰知形之不形者乎!故“天下皆知善之为善也,斯不善矣!知者不言,言者不知。” 文子问曰:人可以微言乎? 老子曰:何为不可?唯知言之谓乎!夫知言之谓者,不以言言也。争鱼者濡,逐兽者趋,非乐之也,故至言去言,至为去为,浅知之人,所争者末矣,夫“言有宗,事有君,夫为无知,是以不吾知。” 文子问曰:为国亦有法乎? 老子曰:今夫挽车者,前呼…… 洋洋洒洒几千言。写完后放于阳光下晒了一会儿笔墨,计然笑着对阿青说道:“就以这篇‘微明’作为见面礼,如何?前面几卷我已完成,可若是全部写完,耗时太长。” 那阿青也识的几个字,一见计然如此说,不由惊讶道:“计然哥,你说这些内容都是你总结的么?” “是的,算这篇我已完成七卷。”计然笑着说道。 那阿青一听,顿时眼冒金光,抓着计然的胳膊叫道:“计然哥,你太了不起了,又能文又能武,阿爸阿妈见了一定会喜欢你的,他们最喜欢有学识的人了!” 章二六:范蠡追忆之情生西施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跟随阿青去往她家的路上,二人又谈到了白猿。原来这白猿,乃是这南林处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猿,也是异种,浑身雪白,极为聪明。平时看那阿青放羊,就想戏弄于她,便用那紫竹去击打羊儿,那羊儿受到打扰自是四下逃散,那白猿一见羊儿逃散、阿青生气就会龇牙咧嘴的笑。一次,阿青实在忍受不住了,就折了一根绿竹,与那白猿打斗,起初总是被那白猿欺负,毕竟猿猴动作灵敏,善跳跃,善攀爬,但打着打着,阿青就找到门路了,慢慢的由最初的被动挨打到能对抗几招,再后来已能打成平手,再后来一猿一人似乎有了默契一般,每隔一段时间就打斗一番,虽也奈何不了谁,但技艺都得到了大幅提升,再后来,一人一猿成了好友,打斗变成了戏耍修炼。直到计然的出现,打伤的白猿将其惊走,就再也没有出现。 计然心里明白,那白猿或许已通人性,走上人类修行之路,此后或许还有相见之时。 一路边走边聊,情人的眼中没有时间。不知不觉,二人就来到了阿青家门口,阿青有些紧张,轻轻抚了下酥胸,长长呼了一口气,方推开院门走了进去,向着屋内叫道:“阿爸、阿妈计然哥来了!” 屋内的阿青父母一听阿青的声音,赶紧从屋内走出来,一见计然,虽衣着不是很新,但整体给人很有气质,赶紧招呼入屋坐下。计然也上前施礼拜见,并递上礼物。那阿青父亲一见竹简,眼中一亮,心中明白这是个有学识的人、有家学渊源的人,否则断不会送竹简这等名贵之物。及至阿青说出这竹简是计然临时所做、所有内容都是计然编写的,又是大感惊讶,那个年代能写书者寥寥无几。赶紧打开竹简,仅仅开篇几字就已经使得阿青父亲知道这计然绝非常人,自己写书,又落款“文子”,那“子”字可不是一般人可以使用的,都是一个时代的大家,还不能是自己自号,得是别人公认才可。 合上书简,阿青父亲问道:“看来计然先生出身不同寻常啊,不知大姓如何称呼,家住哪里?” 计然恭敬的回道:“回叔父的话,计然,姓辛,陈国苦县人(今河南省鹿邑县),父母是晋国的贵族,因故流亡到苦县。于苦县自幼德蒙老子青睐,收为弟子,在老师门下学习十载。曾游历楚国、齐国,于去年刚来越国云游,现在暂时在越王手下任大夫。”这计然是别人问一句,自己主动回答几句,深得阿青父亲的好感。 既然喜爱人家的女儿,一些话语就要实说,遂也告诉了这次自己出来的目的,同时也说到,阿青的剑法十分高超,很是适合教练越王手下的士兵练剑,另外,如果叶父没有异议,此次就带阿青回去,待教完剑法,也将告别越王,带阿青回去见见自己的父母。 这番话说完,叶父叶母都看着阿青,叶父也表示,阿青能跟着计然这样的有才学的人,心里很欣慰,只是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毕竟苦县到越国距离遥远又要横跨天堑。 计然闻听笑了笑,安慰叶父叶母不必担心,若是真想念阿青,自己有办法知道,到时与阿青一起回来就是。遂把那方法告诉了叶父,可以用那信鸽传信。 听到有这种方法远程传信,叶父叶母心里方才好过些。 如此又在叶家住了几日,这段时间,阿青好生孝敬父母,计然也陪着阿青一起尽了孝道。又是十日后,计然带着阿青辞别叶父叶母,返回会稽山。 不说计然与阿青返回会稽山,再说范蠡。 那范蠡与老师计然分开,却是走的另外一个方向,走的是西南方向。一路之上虽也遇到些有些姿色的女子,但却难以令人一见动人心,也不断的向人打听,哪家女子容貌出众。 这一日,行到那句无(今浙江省诸暨市),听那里的人讲,苎萝村里有一位女子,施夷光,姿色出众,有那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附近的人都称她为西施,这西施腰间喜系铃铛,擅长跳舞,每当舞起来,那铃声伴舞,真是令人神魂颠倒。 那人说到西施,又赠送了一条有趣的信息给范蠡。那隔壁邻村有一位粗俗的女子羡慕西施之美貌,十分希望自己也能受到众人青睐,因此就去观察西施是如何打扮,如何走路,正巧那日,西施的心口疼的毛病犯了,只见她手捂胸口,双眉蹙起,流露出一种娇媚柔弱之美,一路走来,遇到的人纷纷驻足回头相望。这女子如获珍宝秘籍般,匆匆回去,在家演练,也学那西施般手捂胸口皱着眉头走来走去,自感一番练习良好,就到村上也这般走法,却不料那村上的人都是知晓其根底的,一见其如此走路,顿觉怪异,或者远远避开或者一番背后指指点点嘲笑声不断。 这番话却是逗得范蠡哈哈大笑,同时心中也升起好奇心,那西施到底如何美貌竟得人如此夸赞。遂问如何能见到那西施,那人指点,苎萝村头浣纱江边,那西施经常去江边浣纱,可在那看到。 范蠡得指点,遂守候在浣纱江边,正在等候时,一阵如铃铛般的笑声传来,远处走来一群年轻女子,众女子嘻嘻哈哈说笑着,其中一位尤为出众,姿色秀丽禀赋绝伦,行走间左手轻抚胸口,眉毛微蹙,那神态让人忍不住想上前怜惜,间或间,与同伴说笑又露出笑容,那一笑,可融化万古寒冰,那一笑倾国倾城。这一看,顿时让范蠡难以移目。 看着眼前的佳人浣纱后返回,范蠡仍未移步,直到日落西山,肚子咕咕直叫,方自警觉。整个人如丢了魂一般,随便找了一间饭馆吃了点东西,满脑子都是西施的一颦一笑。如此观看了数天,终于借助一次乡村举办的篝火晚会的机会,与那西施相见,表明了身份。那范蠡虽四十多岁,但保养的很好,浑身上下透漏着像年轻人般的朝气,也有年长的深邃,魅力十足。那西施对范蠡也有一丝好感。借此机会之后,范蠡总是找各种理由来与西施见面,渐渐的,西施也喜欢上范蠡。坠入爱河的范蠡完全忘记了此行的目的,每日间心中所思所想都是西施,两人一起携手浣纱,一起游戏江边,当真是神仙眷侣般,逍遥快活,舒心惬意,哪管他什么家国天下,心中有的只是爱侣。 一晃儿几个月过去了,二人的感情更加情深意切。 但世间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正当范蠡、西施在浣纱江边惬意时,远在会稽山的越王勾践见范蠡一去不返,有些着急,就让大夫文种前去寻找。那文种带着几个士兵沿着范蠡的痕迹寻去,在那浣纱江边见到了牵手的范蠡与西施。 看到文种的到来,范蠡这才清醒过来,也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这天夜里,范蠡与文种争论起来。范蠡坚决不同意把西施送给吴王,要送再去另选一人。可文种却说越王如此等待了数月,还上哪找那合适人选,这西施容貌、身材俱是上等之姿,正是最佳人选,莫要为了一女子而断送复国大计。 屋里这番争论却不曾想屋外有人。原来文种的到来让西施看出了范蠡的一丝未曾显现的愁容,心中暗奇为何如此,因此入夜,独自一人前来看望范蠡,却不想听到了这些对话。这番对话虽让西施知道了范蠡此来的目的,但也明白范蠡是真的爱她,为了不让心爱的人为难,西施决定为国奉献,推门的一刹那,范蠡和文种都惊呆了,二人未曾想屋外有人偷听。西施看着范蠡,眼泪如珍珠断线般落下,上前一把抱住范蠡,娇声哭咽道:“范郎,我知道你的心,你也知道我的心,今生有你,夷光无悔,为了越国,为了你,我愿去!”看到范蠡红着眼似要张口说话,西施点起脚尖,用香唇堵住了范蠡的嘴,随后用力一咬,然后捂着嘴跑了出去,一阵哭泣的话语随后传来,“范郎,我的心里也只有你,我会永远记着你的!文大夫,我随你们走!” 文种看了看范蠡,又看了看远去的西施,叹了一口气:“唉!”拍了拍范蠡的肩膀,带着士兵护送着西施离去。 看着西施跑出屋外,范蠡心中滴血,嘴唇的疼痛、嘴角的流血已无法掩盖心中的痛,一股怒火不禁涌上心头,拔出长剑,大叫一声“呀!”,将那桌案劈为两半,随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天悲痛道:“苍天啊,难道堂堂一个越国,竟要靠一个女子来拯救么?难道越国无人了么?难道越国的男人都死光了么?”这声音悲恸九天,听者无不泪下。 一个人的悲恸伤感,别人虽能感受但不能分忧,一切痛苦还得自身承受。那文种也知好友范蠡心中之痛,但为了越国大计,还是连夜护送西施返回会稽山。 那勾践见到西施,顿时惊为仙女下凡,如不是此刻心中被仇恨所颠覆,说什么也不会将西施送给吴王,担心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勾践命令宫中的宫女将西施带到远离越宫的一个宫殿去教其歌舞、弹唱、步履、宫中礼仪。西施为了能够不去想念心中的范郎,刻苦训练,终由一位民间浣纱女演变为修养有素的宫廷玉女。 那范蠡失魂落魄般回到会稽山,每日间只能通过高墙远远的望见练习舞蹈的西施,两个相思的情人虽近在咫尺却又咫尺天涯。 这一日,那计然带着阿青也从南林返了回来,路过那西施练习的宫殿,阿青被里面优美的琴声和唱声所吸引,推门径直走了进去,当看到弹琴的西施,阿青也不禁为西施的美貌所吸引,为其优美的琴声所佩服,走上前去与西施交谈。 计然看到阿青进入了这座宫殿,也跟着进来,一见西施,计然就知道这定是范蠡找到的美女。 看着计然与阿青成双入对,西施不由想起了心爱的范郎,与阿青说着说着竟留下了眼泪。阿青不知为何西施好端端的哭泣起来,遂问其原因。听了西施讲述了与范蠡的悲苦爱情故事那阿青顿时柳眉倒竖,娇喝道:“世间怎么有如此不敢担当的男人,他在哪里?让我在他身上戳上几个窟窿以解我心头之气!” 这阿青正在发火时,那在墙头远看的范蠡发现了老师和一女子走到西施练习的宫殿,遂也下了高墙,来到正门前推门进入。再次近距离看到心中的佳人,如失魂般,眼泪止不住留下,连老师在旁也忘记拜见。那西施一见范郎出现,几步上前,一把抓住范蠡的手臂,泪眼婆娑,眼前的范郎却是明显清瘦了很多双目中不再有之前的风采。 “范郎,你还好么?” “夷光,我想你想的好苦!” “原来你就是那无种的男人,吃我一剑!”那阿青一见范蠡出现,西施上去相见,就知道原来美女姐姐说的那个人就是他,便娇喝一声,挺起竹剑向范蠡刺去,这竹剑却是计然为阿青做的,便于携带,此刻却是用来发泄心中怒火。 那范蠡此刻全心思在西施身上,根本不晓得那竹剑的厉害。那西施却容不得心爱的范郎受伤,听到阿青的喝声,转头一看,那剑已临近范蠡,遂身子一移挡在范蠡身前。 阿青本欲刺范蠡,一见西施挡住了竹剑,赶紧硬生生的收势,那剑尖离西施胸前不到一寸处停下,剑虽停下,可那剑气却发了出去,点在了西施的胸口。这阿青的剑气有多厉害,岂是西施可以承受。那西施受了这一剑气,身体顿时一软,口角流出一股鲜血。 计然当时已被范蠡与西施的哭声扰乱心思,待到发现阿青出剑却已来不及阻挡。只是急叫了声:“阿青,勿要伤人!”,但为时已晚。 章二七:范蠡追忆之越女传艺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再看范蠡,一见西施受伤,急忙抱住西施的身体:“夷光,你怎么了?”声音焦急,手无足措。 计然见西施受伤,又看到范蠡此刻对待西施的表情,知道范蠡是真的爱上了这女子,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悔恨,若不是自己出的那七杀,何至于造成如此人间悲情。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范蠡的肩膀,蹲下身抓住西施的一手,食指扣住脉关,过了一会儿,抬头对范蠡说:“少伯,勿要心伤,她刚才被阿青的剑气伤了心脉,再加上她本来就有心痛的毛病,故此才会如此,待我开上几副汤药,喝了下去,静养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听到老师如此说,范蠡心中方安定下来,抱着西施呜咽道:“都是我不好,若我不去寻你,你就不会发生此事,我为何要去寻你啊!” “范郎,你也莫要伤心,能遇上你,也是我的缘分,能得你真爱,此生足矣。”西施宽慰范蠡,抬起手轻轻的拭去范蠡的泪水。 “少伯,先不要伤心,或许此次夷光受伤会是好事,你且随我去见越王,就说夷光练琴太过辛苦,且本身就有心疾,导致心疾发作,恐不能去完成这项任务,让其另派人选吧!” 那范蠡一听,眼中一亮,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还好老师提醒。遂让阿青照顾西施,与老师一起去见那越王。那越王其实早已知道范蠡与西施的恋情,只是一直未曾说破。此时听那范蠡说到西施心疾发作,眯缝着眼睛笑着对范蠡说:“少伯,我知你对西施心有好感,只是不能因为个人感情而误了复兴大事啊!” 范蠡一听,心中暗惊,知道自己最近的所为已有人禀告了越王,遂赶紧回复:“大王,此却非臣虚言,适才臣路过西施的那个宫殿,见其宫门打开,里面有人声传来,遂进去一看,却是西施跌倒在地,口角有血迹流出,因臣知其有心口痛的隐疾,故判断此次是因练琴劳累所至。” 计然也上前回禀:“大王,确实如此,臣刚好寻到可训练士兵之人,带其路过那宫殿,听见琴音美妙就驻足倾听,突然琴声崩断,就进去一见,却是发现那女子跌倒在地。” 越王闻听,站起身来左右踱步,捋着胡须:“若真是如此,可就十分不妙,不能因此而影响孤王的复兴大计,传太医,速去瞧瞧!” 时候不长,那太医回禀,果然如范蠡、计然所说。越王停下脚步望下众大臣:“你们说说,这可如何是好?出个主意来商议一下!” 这时那文种上前问那太医:“此病若是医治,可有把握治好,要多久?” 那太医沉思了一下,说道:“心疾十分难以调制,下官判断需要精心调制,或三年可好。” “大王,依臣所见,送给吴王的美人必不能是病体,否则不但不能起到作用反而会引起吴王的恼怒,而这西施又是承担此次任务的最佳人选,若换他人恐难以胜任,因此臣建议就等上三年,况且我越国也需积累国库强兵富民的时间。” 这话一出,范蠡心里一阵哀嚎,文种啊文种,难道你不知道我心中的苦么,为何不趁这大好时机帮我一把? 那越王沉思了一下,觉得文种说的有道理:“好吧,就按文大夫说的办,这西施一面调养身体,我们也要赶紧强兵富国。辛大夫,你去寻的练兵之人在哪,带来给孤王瞧瞧!” “此刻她正在西施那,臣这就让她过来。” 时候不长,计然领着阿青进来见越王。又是个女子,这二人出去寻人怎么尽找女子,范蠡本就是找美人也就罢了,这计然去找练兵之人怎么也找的女子,难道是戏耍孤王不成。越王越想越气遂沉下脸来,问道:“这就是你寻来的练兵之人?又何本事啊?” 计然已知那越王看到阿青必是会如此,心中早有打算,上前一步回禀:“与其说给大王听,不如现给大王看。请大王找来一些兵将中的佼佼者,与阿青一试便知。” “速去让孤王的护卫集合。”说罢率先走出宫殿,来到殿外。 时间不长,那越王护卫集合在殿外:“说吧,怎么个试法?” 计然示意阿青一下,阿青走上前来,娇声的说道:“回禀大王,可选其十名与妾对决。” “你是说你一人对战十名孤王的护卫?”越王感觉自己听错了,再次确认问道。 “是的,大王。” 那越王向两侧大臣望了望:“孤王没有听错吧,这么一个娇滴滴小姑娘要对战十名护卫,那护卫不敢说是最优秀的,但也都能一个抵上普通士兵两三人的,确定不是开玩笑的?” 计然走上前:“大王,既然阿青如此说,必是有把握的,不妨一试。” “去,取一些竹子来,做成剑长大小,包上布,再沾些面粉,注意点别伤到阿青姑娘。” 一群护卫嘻嘻哈哈的取来竹剑按越王的指示包好,完全没将这次比试当做一回事。 “我们都准备好了,要怎么个比试方法,阿青姑娘?”一个领头的护卫问道。 “向我进攻!” 护卫哪将阿青当做对手,一个个嘻嘻哈哈的随随便便举起手中的竹剑攻向阿青, 可就在这时,护卫感觉眼前一花,那阿青已消失身影,同时每个人都感觉咽喉处一紧,不知被什么点了一下。 身为当事人不曾有感觉,可旁观者却看得明白,那阿青就在身形一晃时,手中竹剑连点十下击在护卫的咽喉处,留下雪白的面粉痕迹。 那越王向前一探身,狠狠的用手揉了揉眼睛,那护卫咽喉处的面粉是真的,当真是又是惊讶,又是生气,抓起一个花盆朝那护卫们砸去:“你们都给我认真点,丢尽了越国的脸面!” “啪”那花盆摔个粉碎,泥土散落一地,唬的护卫们心惊胆战,也知道刚才轻敌了,遂赶紧拍打掉身上的面粉,形成一个环形将阿青包围起来,那领头的向阿青一抱拳,“刚才我等轻敌,也蒙阿青姑娘手下留情,还望阿青姑娘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可以!” 待那护卫站好,叫了声“开始”。就见一团绿影如旋风般扫过,每个护卫就觉得手腕一疼,手中竹剑当啷一下掉落在地,紧接着又是咽喉一紧,再看那阿青,此刻已站在圈外。 这当真是惊瞎众人眼球,第一次还可说是护卫们大意,可这第二次就不同了,那每个护卫都提高精神小心提防,可还是全部败北,败的如此之快。 那越王刚开始是惊呆住了,紧接着大叫一声“好!”然后就鼓起掌来,其他大臣一见大王鼓掌叫好,也纷纷鼓掌。 待掌声静下来,越王走下台阶,来到阿青面前:“阿青姑娘果然异人也,不知你这剑术是如何练得?跟何人所学?” “阿青并未向人学习,所练剑术,乃是阿青放羊时,有一白猿伤害羊儿,为了保护羊儿,阿青便与白猿打架,打架多了自然就会了。” 众人面面相觑,还有这事? “哦?那你能说一说你这剑法的特点么?” “那白猿公公速度很快,我起初跟不上他,但后来我就想出了内动外静,后发先至,以静制动,静如磐石,动如疾矢。” “原来如此,那你能将你的剑法传给孤王的士兵么?” 阿青不好意思的扭捏道:“回大王,阿青只会用,如何教却是不会。”看了眼计然,又说道,“不过辛大夫知识渊博,他或许可以将我展示的剑法讲给将士们听。” 那越王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只要能将孤王的士兵训练好怎么着都可以,辛大夫,既然阿青姑娘点你的将,那你就好生辅助阿青姑娘,给孤王将士兵训练好。” 计然羞了个老脸通红,上前领命。 “只是要训练多少士兵合适?众位大臣说说看。” 听到大王相问,下面的臣子纷纷讨论,有说一万,有说两万,各有各的依据。看到这些人凭空乱想,不着边际,计然上前一步,向越王建议道:“大王,计然以为三千足矣。”见越王投来疑问的眼光,又解释道,“首先,我们训练士兵不能大张旗鼓,需小心谨慎,不能让吴国探知,因此人数易少;其次,要从士兵中选拔资质上层的士兵训练,如此才可事半功倍,这样一旦精选,人数也就下来了;而且,阿青训练的士兵必将是以一敌十的精兵,训练三千实则相当于三万;另外,阿青训练时,每次人数不可过多,这种教练剑法人数过多则照顾不到每个人,那效果就会降低,计然以为每队五十人,一天两队,连续训练一个月,如此正好三年时间,正与实施美人计同步。以上是计然愚见,请大王定夺。” 那越王仔细倾听,反复琢磨,一抬头,脸上露出坚定神色:“好!就按辛大夫所说办!望我们君臣上下同心,共赴大业!” 就这样,计然与阿青每日间负责训练挑选的士兵剑法,范蠡陪伴西施游山玩水调养身心。越王与一众大臣继续与民同甘共苦。 如此三年一晃过去了,其他各方都很顺利,士兵练剑练得很到位,技击手法明显提高很多,虽不似阿青那般厉害,但也几乎都可以达到以一敌十。国力方面,越王与众大臣继续采用七策方法,很快积累了大量财富,粮仓的粮食也富足起来。 而安排范蠡陪伴西施游荡山水这项决策却是越王的一个失策,其本心是好的,让这对情侣多相处一段时间,毕竟三年后就要拆分他们,可是却忘了爱情会让人冲昏头脑,三年朝夕相处,谁能保证不越禁区。一年后,那西施为范蠡诞下一子,此时二人正躲在一个叫语儿乡的地方,一个无人认识二人的地方,生下孩儿后,就地取名叫语儿。二人每日陪伴语儿一起度过了一段快乐时光。三年期限即将临近,西施的脸上愁容越来越多,范蠡也经常躲到无人处暗自落泪。一日,范蠡流着泪对西施说道:“夷光,夫君无用,终不能保你与夫君共度一生,我明日起将在此地修建一座高亭,若你想念语儿和我,就朝这个方向看看。”话一出顿令人潸然泪下,西施一把抱住范蠡痛哭起来。第二天,那范蠡果然开始请人建亭,那亭只有一个要求,要高,范蠡给出的高度是高达十米。经过工匠们的努力,三个月后,这亭子终建好,一块大的亭匾挂在亭檐下,三个鎏金大字“语儿亭”,方向朝向西北。众人都是不解,为何要建如此高的一座亭子,范蠡也不做解释。那西施见那亭子建好,来此相看,手抚那亭柱强忍心中悲痛。待到三年时间一过,夫妇二人将语儿寄托在一农户家,返回了会稽山。 越王一见范蠡和西施按时返回,也未有异样,心中很是高兴,夸赞了范蠡一番,遂安排人送西施入吴,范蠡为代表。不知情者以为是好事,知情者莫不为二人心伤。 一伙队伍浩浩荡荡出发,途径语儿乡,西施不敢驻足停留,只是望向那语儿亭,心中暗自流泪。范蠡一见上前轻声安慰,务必要坚强活下去,待越王复仇后,再与语儿相见。西施掩面点头。这一幕,却不知如何流传于外,后世有人以竹简记载“蠡与施潜通,三年始达吴,以语儿亭为质,施不得不勉。”每每读到此当真是泪如雨下,为其凄美的爱情故事所感动。 章二八:范蠡追忆之西施情殇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公元前486年,越王潜范蠡护送美女西施入吴。越女阿青为越王练兵三千,兵成,越女辞归南林,计然也请辞回归故里。此后越王再派人请阿青,人却消失不知何处。 再说吴王夫差一见西施,顿时惊为天仙,被其美色与才艺迷得神魂颠倒,朝不上政不理。 当真是万分宠幸西施,因知西施喜水,经常携手西施去往吴地具区泽的西山游玩,在那里登上缥缈峰可以一揽具区泽美景。夫差还令人在缥缈峰大兴土木,于山顶建造瞭望塔,名为望月阁,说是作为军事瞭望预警基地,实际为西施远眺缥缈峰南面隔湖的家乡越国以解其思乡之苦。而从这望月阁,西施却是可以通过空旷的湖面隔湖望见语儿亭,每每望向语儿亭,都忍不住流下思子、思君的泪水。 而那夫差却是以为西施思乡动情,每每见其流泪,都竭尽能力讨好西施。为取悦西施,夫差从位于消夏湾的避暑行宫,沿着缥缈峰南侧造了一百座亭子,亭子之间以长廊相连,夫差称其为百亭长廊,这亭直达缥缈峰山顶。这些土木大兴却是极为浪费国力,使吴国的国力被进一步消耗。 那夫差手下大将伍子胥见此,遂施以劝谏,谏吴王远离美色,勿要大兴土木,然而却适得其反,令吴王厌恶,又有那政治对手得越王钱财,对其诬陷进谗言,终被吴王赐死。 公元前484年,吴王夫差手下大夫,谋略家伍子胥以吴王所赐剑自尽。一个能臣良将可堪比百万雄兵,伍子胥的死,却是断了吴王的左膀右臂。 时光飞逝,两年后,公元前482年盛夏,吴国与晋国于黄池(今河南封丘路南)举办了一场“黄池之会”,欲争中原霸主之位。吴军“万人以为方阵,皆白裳、白旗、素甲、白羽之矰,望之如荼。左军亦如之,皆赤裳,赤旟,丹甲,朱羽之矰,望之如火。”晋国方面由赵鞅陪同晋定公出面;吴国则由吴王夫差亲自带兵至黄池;鲁国鲁哀公与子服景伯按约前来,另外还有周王代表单平公作为时代见证人。此次大会名为大会,实则是为敲定中原霸主。 这黄池大会尚未开始,越王探听到吴国后方空虚,趁机遂率兵攻入吴都,杀死夫差太子友。噩耗传来,夫差为了不影响争霸的大好形势,秘密地处决七名报信的吴兵,强忍住泪水参加会盟。 大家心平气和的谈倒也融洽,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歃血。按照规矩,霸主先歃血。 吴王放话:“于周室,我为长。” 晋人反驳:“于姬姓,我为伯。” 双方就这样僵持……夫差封锁后方消息,对晋国以武力相胁。晋王赵鞅准备付诸武力,谁干赢了谁就是霸主,遂喊来大夫司马寅,对其说道:“天这么晚了,大事还没完成,这都是两国下面臣子的罪啊!去!擂鼓整军,让两边的臣子死战一番之后,这样长幼顺序自然就定下来了!” 还是司马寅精细:“您先少侯,让我再观察一下。”时间不长,司马寅返回来,对晋王赵鞅说:“肉食者的气色不应该晦暗,可现在吴王夫差面带晦暗,莫不是他的国家被人战败了?或者他的大子死掉了?——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况且,夷人生性轻率浮躁,不能长期坚韧,我们最好还是先等等看吧。” 确实如大夫司马寅所说,家中后院起火,最终吴王夫差失去了耐心,选择退让。 那吴王手下另一能人,孙武孙少卿,乃是伍子胥的好友,曾于穹窿山下写下《孙子兵法》十三篇,伍子胥读过之后,大赞奇才,遂向阖闾七荐孙武,自此之后便与伍子胥一起辅助阖闾,及至夫差。而自伍子胥被夫差赐死后,孙武就已心灰意冷,待到此次黄池之会的诸多不顺,以及夫差爱美人不爱江山,让孙武看不到吴国的希望,遂于公元前481年悄悄留下一封书信,不辞而别。 此后,越国兵力上升,吴国渐走下坡路。公元前479年,越兵伐吴,兵至五湖。 待至第二年,既公元前478年三月,越兵再次伐吴,双方战于笠泽,双方夹吴松江而阵。那越军侵入吴境,吴王夫差获得消息,率兵迎击,双方布阵于笠泽江两岸。 越王勾践于左右两军到达预定位置,即饬令鸣鼓渡江进至江中心,等待命令。吴军听到上下游鼓声大作,吴王夫差误认为越军是乘夜渡江,分兵两路而来,立即出上下两军,驰往堵击。越军侦察了解吴军分兵出击情况,勾践乘吴军移动,黑夜容易掩护之际,立饬中军衔枚渡江,不鸣鼓,由三千兵士为先锋,这三千兵士正是那阿青训练出的精兵,这三千精兵秘密接近吴军大营,发起突然而猛烈的攻击。吴军仓促应战,被打得崩溃四散。吴分兵迎击敌人的两军,闻悉大本营被袭,回军援救,但越军左右两军,渡江追击,将其击破。 吴军退到没溪收容散兵,整顿队伍,据溪而守,准备再战。越军紧接着逼进至阵前,双方再战。此际范蠡所率舟师,越国具区泽(今太湖)向北从横山(今苏州横山)向吴军侧背包围,展开攻击。吴上军将领胥门巢在战斗中阵亡,引起中下两军更加动荡,吴王夫差和王孙雒等见形势不利,无力击退敌人挽回颓势,只得收兵,向吴郊撤退。 越军于笠泽渡江,没溪进攻,两战两胜,将士斗志昂扬,乘胜猛追吴军,到达吴城近郊。吴下军奋勇力战,经过反复搏斗,下军将领王子姑曹战死。吴王夫差乘下军抗击越军之际,才得以把中军撤进城内,越军则筑越城于胥门(西门)外,对吴首邑进逼和围攻。 此后越国吴国形势颠倒,及至公元前473年十一月,吴首邑姑苏城经过越军三年的围攻,军民疲困不堪,无力战斗,士卒离散,城门失守,越军进城。吴王夫差见大势已去,率领王孙雒等与卫队乘夜突围西上姑苏山。越王勾践紧接着率兵赶到,围山三层。 突围无望,见大势已去,吴王夫差派王孙雒为代表向越请和,范蠡不允。越军继续进攻。吴王又派王孙雒向越请求愿为附庸,世世事越。 越王有意接受,范蠡当即指出:“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实际上就是说,你忘了之前我们是怎么从夫差手下逃命的又如今对夫差做了什么么。于是越王改饬吴王居于甬句东。夫差哀叹答道:“君若践余社稷,灭余宗庙,寡人请先死”。 范蠡俘获夫差后,吴王请允许自刭。 夫差死前无限悔恨地叹道:“吾悔不用子胥之言,自令陷此,吾无面目以见子胥也。”遂自刭死。 兵败后夫差自杀身亡,缥缈峰山上的那座望月阁与百亭长廊也被越军焚毁殆尽。看着眼前破碎的楼亭,此刻的范蠡却是心急如焚,战争打到现在还未发现西施的身影,私下问那夫差,夫差竟闭目不答,也不知其是生是死。正在焦急的范蠡脑中不断猜想西施现在身处何处,突然被一声“报告!”打断了思绪。抬头看向那士兵,却见士兵手中拿着一封信:“禀范大夫,在那望月阁一处书案上发现了一封信,上面写着您亲启。”说罢,将那信递给的范蠡。 接过那信,范蠡心中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打开信,却见那字迹正是西施的笔墨:范郎,见到此信时,想必越国军队已占领了西山,同时也是夷光向范郎告别之际。居吴国十三载,日夜思君与语儿,每每想念至极,便来此西山望月亭处南望,想念与君同渡时光。自与语儿分开,也不知语儿如今怎样,想必已成小小少年,诸多思念已非言语可表达。此番吴国败北,虽非夷光之因,但也有夷光因果,不敢断是非对错,自来吴国,夫差待夷光万分宠幸,可夷光却令吴国亡国。于君,夷光未尽妻之责,于儿,夷光未尽母之责,于夫差,夷光未尽王妃之责。或君以为夷光不应如此如此待夫差,可夷光却说不出其过错。一女侍二夫,本就道德败坏,世人难容。夷光不欲再受世人眼光,就此永别!望范郎好生照看语儿,爱你的夷光。 “啊!”范蠡掩面长啸,泪如秋雨。 为了越国复兴,却舍了自己的爱人,将一国之兴衰的重任压在一柔弱女子身上可悲啊!即便赢了天下又如何? 为了越国复兴,举国依赖一女子,胜了那是国君的功劳,享受盛名的却是一国国君,无人去管那悲苦的女人!即便赢了天下又与她人何关? 踉踉跄跄来到涯边,望着无边的湖水,无处诉说的苦水只能内心自留。 一段凄美的爱情至此终结,千年以后,有世人李玉刚,一首《浣纱曲》述尽相思情: 一阵花香 梦醒了千年 苎萝山下 春光醉长天 霓裳轻扬 不知迷了谁的眼 涟漪一点一圈漫我指尖 烟波浩渺 思念绕几遍 鱼儿缠绵 相伴我流连 蝴蝶飞来 自由自在舞翩跹 转身缓缓远上白云天边 流水浣纱在岸一端 如花容颜为谁眷恋 让我静静守候在那绽放华年 望梅柳拂天 看嫣红开遍 就让此生不渝梦永远 越军返国途中,行至五湖,大将军范蠡决意辞去官职,告别越王,不再返国。越王坚持挽留,范蠡不从王命,自率数十人离去。 离开越王的范蠡带着随从来到那语儿乡,想将语儿一同带走,却被告知,语儿已被一对年轻的夫妇接走。那夫妇留下一封信,拆开信来,却是老师计然的亲笔信,写道:少伯,见此信时,我与阿青已将语儿接走。自离开越王,我便藏身吴国附近,寻机解救夷光,但遗憾,夫差兵败,我便赶到西山,恰见夷光纵身跳下,未及搭救便已消失。深感夷光大义,今带走语儿,传授其艺业,若你想见,可至苦县。师计然。 “原来老师一直不曾远去。”范蠡心中十分感激,又来到语儿亭处,好生看了看这亭,随后蹬上车,一声鞭响,驱车北上。 凄美爱情总是令人感怀,后世诗仙李白一首《咏苎萝山 》述千古之情: 西施越溪女,出自苎萝山。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浣纱弄碧水,自与清波闲。 皓齿信难开,沉吟碧云间。 勾践徵绝艳,扬蛾入吴关。 提携馆娃宫,杳渺讵可攀。 一破夫差国,千秋竟不还。 章二九:断水刀法斗越女剑法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一段传奇故事讲完,听得子墨如痴如梦,良久,方才从故事中清醒。赤松子也是不住摇头叹息。再看那范蠡,此刻已是老泪纵横,哭的个稀里哗啦。 “范大哥,那西施姐姐真是女中豪杰,集忠、义、美、才于一身,或许是太优秀了,导致上天的嫉妒。甘井近竭,招木近伐,灵龟近灼,神蛇近暴。是故比干之殪,其抗也;孟贲之杀,其勇也;西施之沈,其美也。故彼人者,寡不死其所长,所以说:太盛难守也。” “是啊!”那范蠡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夷光的死,正是由于她的美貌所至。若不是如此,我又如何会寻得她,但是说到底还是因为我,我若不向越王献策,也就不会出了这码事。” “这倒不一定怪你,即便你不提,或许还有其他人提,自古以来因美女乱天下多不胜数,世人只将罪过归于女子,而不去寻其根本。”子墨说道。 赤松子点头道:“子墨所说有其道理,就比如说这越王与吴王,那越王也见过西施,可却没有垂涎美色,而吴王则深陷其中,究其根本是吴王自愿沉迷,而西施不过如药中一引子罢了。昔者晋文公出走而正天下;齐桓公去国而霸诸侯;而越王勾践遇吴王之丑而尚摄中国之贤君。三子之能达名成功于天下也,皆于其国抑而大丑也。太上无败,其次败而有以成,此之谓用民。” “多谢前辈指点,少伯受教了!”范蠡此刻已缓下情绪,“在陶丘几年,少伯已想透世间百态,心已静如止水,只是今番见得前辈与子墨,又再回忆起那往事,勾动心弦,让前辈和子墨笑话了。” “得人间百味方得人生圆满。此往事虽如刀割心,但经此事后,人生足矣。”赤松子道。 “是啊,此居住期间,除了做些生意,也开始整理一些文集,特别是老师的教诲,我整理成《计然策》,并将自己做生意的心得,结合老师的指点,写了本《陶朱公生意经》,不求传世百代,但求人过留声,以期对后世有些帮助。” “如此甚好。”赤松子颔首。 “范大哥,若是你再见到你的老师与阿青阿姨,和他们说一声,有机会子墨定会去拜访。若是能和阿青阿姨比试一番剑法,那更是我所求。”子墨笑了笑,向范蠡说道。 “唉,非是范大哥打击你,纵然如师娘一般剑法,也不过是十人敌、百人敌,与一国相比,却是江河一滴水,可即便是勇可敌国,若是四处征战也无非是造更多的杀孽。想那夫差如何了得,得伍子胥、孙武辅助,不也一样灰飞烟灭?想那齐桓公何等威风,不也病重致五公子争位,弃尸身不顾,尸虫横行?所留下的无非是后人的酒后谈资罢了。此乃君王之强,再看臣公在位,那伍子胥何等人物,却落个自尽的下场,那先轸何等奇才,却自赴战场求死。” “那依范大哥,子墨今后方向如何?” “思想,或许思想会让人流传千古;教育,或许教育弟子薪火传承。这仅仅是范大哥的一点愚见,至于到底如何定方向,需要你自行领悟。” “子墨受教了。范大哥忠以为国,智以保身,商以致富,成名天下,子墨虽年幼,但心中以为当世之人,可称为智者,您必占据一席位。” “哈哈哈哈,好!得子墨一言,范大哥知足矣。”此刻心中悲情得以述说情结已解,范蠡的情绪也好转了很多。 “哈哈,少伯,你可不要小看子墨啊,这子墨虽年幼,可却当得了‘子’字了啊。”赤松子笑着,向范蠡夸起子墨。 “哦?前辈的意思是说,子墨德才了得,已称‘子’了么?”范蠡惊道。 “然!这‘子’却是两城军民所送,分量不小啊!”赤松子捋了捋胡子。任谁的弟子年纪轻轻,尚是孩童之际,被称做“子”,都难免得意,世外高人也不例外。 “那可得请前辈讲讲,这若传唱出去,不知惊瞎多少世人之眼,有多少名人士子想博得一个‘子’字,费劲了脑筋。” “讲可是讲,但勿要传出去,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过早的宣扬出去,于子墨不是好事。”赤松子还是叮嘱了一番,遂将子墨的那事迹讲了一遍,听的那范蠡连声赞叹,连说三声“奇才也!” 知心难遇,赤松子师徒本欲早些启程,可范蠡诚心相留,遂又多住了几日,这些日子,三人好生交流。 驻留第三日,子墨请范蠡带他去见识陶丘城的繁华,顺便结合实际讲一讲范蠡的生意经,范蠡自是答应,二人刚一出门,有十名卫士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也不言话,自动来到二人身后充当护卫。子墨眼神一打量,却是发现,这十个卫士不简单,看其走路很随意,但一手放在随身佩剑上,却是很有讲究,那放在佩剑上的手,若仔细观看,虽是放松的状态,但却似乎随时可出剑,那眼神内敛而深邃,如猛虎如蛟龙。 “这是高手!”子墨心中下了结论,转而心中有了数,这十有八九是那三千越甲中的士兵。脚步加快了几下,与范蠡并排,低声说道,“范大哥,子墨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道能不能答应。” “哦,跟范大哥不必客气,尽管说就是。”范蠡笑笑。 “待会回来,我想与后面几位叔叔过两手。” 那范蠡一听,眼神一闪,低声笑道:“你看出来了?” “是的。” “那你可得为我保密。” “那是自然。” 二人一路走走看看,范蠡边走边讲说:“我的诸多生意经,大都来自老师的七策。若想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就要关注时节、气候、民情、风俗等,人弃我取、人取我予,顺其自然、待机而动。作为店铺的经营者,需要站在时机的面前,超时以待,就像以网张鱼须迎之方能获猎。比方说,要关注周边城宇、国家的情报,是否有乱象、战争,若要打仗,则粮草、牲畜必然紧俏,提前布局。于货物而言,贵出如粪土,当货物价格涨到最高点时,要果断出手。贵上极则反贱。贱取如珠玉,当货物价格跌落到最低点,要像珠玉一样买进,贱下极则反贵。” 一路之上,子墨仔细倾听,认真记下,这些都是一位智者几十年的宝贵经验,总结的十分到位,即便放之百年,也依旧有效。 “这军事与经济有时很相似,有时却又相互关联。审备则可战,审备慎守,以待不虞,备设守固,必可应难。何以如此说呢?通俗些说,要想战胜别人,首先要经过周密的准备,准备周密、谨慎防守,这样才能应对未知的挑战,准备充分才会在面对危险困难时有备无患。世间很多道理都相通,正应了‘大道至简殊途同归’。” 这范蠡对子墨的印象非常好,双方很是谈得来,故此对其指点也是很上心。一路走来一路学来,不知不觉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夜色降临,陪同赤松子、子墨吃过晚饭,范蠡派人叫来那几名护卫。向他们说道:“高柏之,这位乃是我的小友,习得一身好刀法,适才出去,见你们身怀绝技,所以想和你们切磋下,你们意下如何?”范蠡虽是主人,但对其手下十分尊敬,不会以身份压人,此次招来高柏之等人,却是以询问的口吻和们说。 那高柏之听了范蠡的话,上前一抱拳回道:“朱公,您有吩咐,我等不敢不从,只是我等的剑法,您也知道,怕是万一收手不住,伤了贵客就不好了。” “嗯,这倒也是。”范蠡捋着胡须想了想,“那就用竹剑吧,包上布。”这方法正是阿青教剑所用的方法。“子墨,你看如何?” “全凭大哥安排,我随身也带有木刀一柄。” 敲定方法,各去准备,时间不长,高柏之带了一柄竹剑回来,包好布,沾上面粉。子墨也有样学样。一番准备妥当,二人站立场中,相距五米,对目而视。其他人则围成一圈,举着灯笼照亮。 那高柏之持剑站好,望着子墨,不因子墨年幼而轻视,完全是当做一名真正的对手看待:“柏之托大叫你一声子墨小哥,我这剑法乃是高人指点,名为‘越女剑法’,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招招夺人性命,你可要小心应付。” 子墨持刀报了个拳:“高大哥,多谢提醒,我这刀法,乃是自创,我给其取名‘断水刀法’,虽不曾真正对敌使用,但也是招招凶险,而且我这刀,虽是木刀,但却是铁刀木所做,十分坚硬,对上你的竹剑,可能对你不利,还望高大哥小心。” “无妨,开始吧。” 开场白结束,二人开始蓄势寻找机会。气势攀登到高峰,就见子墨率先动了,一刀斜劈向高柏之,就见那高柏之也不招架,身形一侧,一剑刺向子墨手腕,未待剑到,子墨手臂一沉,刀势横扫,来个推磨之式,高柏之身形一矮避过刀锋,剑自下而上直挑子墨小腹,再见子墨身形一扭,避过剑刺,紧接着手腕一沉,一刀向下拍向高柏之头顶。如此这般,二人斗在一处,当真是刀光剑影,看的众人眼花缭乱。 这番打斗,二人斗得酣畅淋漓,众人看的心惊胆战,精彩处喝彩连连,惊险处惊声阵阵。持续了有盏茶功夫,那高柏之一剑刺来,那子墨横刀一迎,剑尖可巧不巧正点在刀面上,二人不再动作。 相视了一会儿,高柏之将剑一收,大笑道:“子墨小哥,好刀法!” 那子墨也将刀翻了个刀花提在手后,笑道:“高大哥,好剑法!”说罢二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想不到子墨小哥,年纪轻轻,竟能自悟刀法,竟还如此威力,真非常人也!” 众人返回屋内落座,有那侍女上了茶水,一群护卫聚在高柏之与子墨周围,加入了讨论。有那护卫就问道:“子墨小哥,不知你这断水刀法练了多久,是如何自悟出来的?” 高柏之瞪了那护卫一眼:“怎么如此唐突,这等问题怎可相问!” 那护卫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这不看着子墨小哥和主人熟么,就没考虑那么多。” 子墨笑了笑,摆了摆手说道:“没事的,这也不是什么大秘密,我那刀法是在水里练得,最初是在小河中,寻找那水势对刀的影响。这前些天,和师父去了下濮阳城,顺便去河水边玩了下,见那水势凶猛,就在那河水中练了几遍。” “小哥,你是说你这刀法刚刚炼成?” 子墨笑着点了点头。 “你刚才可用了全力?” “高大哥你也没用全力啊!” 章三十:斩恶蛇田恒奖慢有因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服了!服了!我高柏之真服了!想我自阿青师父学过剑法,遍寻三千越军兵甲,无一人是我敌手,大战吴军斩杀兵士将军近百人,无一人能挡我十招,自以为除了师父阿青,天下任我闯荡,却不曾想今番得遇小哥,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嘿嘿”子墨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暂不说赤松子、子墨师徒二人继续逗留陶丘城中,且回到成阳城守将风子语。 那风将军在子墨除掉鸡冠蛇当天夜里,疾书奏报,派人送往齐国都城临淄,原本以为快马加鞭呈递这等喜讯,那王都回信会很快,可是左等右等不见回音,急的风子语团团乱转,自己曾对子墨说过不日将有嘉奖传来,可如今过了这么久,明显失信于子墨了。没有办法,只好派人去那对岸的垂都城问问孟野将军,他那是否有回信,可得到的答案是一样的,那孟野也在焦急等待。此处距离那国都十分遥远,很多国都的事情这里都不知晓,所以也不知那是怎么回事。 风子语与那孟野地处边陲,却不知王都发生了什么。其实倒也很是容易分析明了,那王都的实际掌控人左相田恒正忙于处理家族内事,暂无心思管那其他。 为何又说齐国的实际掌控人是左相田恒而不是国君呢?要说这齐国,在公元前469年时,正是姜姓吕氏的吕骜在位。这吕骜其即位时间却是公元前480年,那一年,齐国左相田恒发动政变,杀死了右相阚止与君主齐简公,拥立齐简公的弟弟吕骜为国君,后世称为齐平公。这田恒拥立齐平公即位,便独揽大权,又尽诛对手鲍、晏诸族,使自己田家一家独大。 这田恒取齐的手段卑劣,对外自是害怕各个诸侯联合诛杀自己,就将侵占的鲁国、卫国土地全部归还,并和西边的晋国以及晋国的赵、魏、韩氏订约,又与南方的吴越两国互通使臣。田恒这番卑劣手段自是惹恼了当时的一个圣人——孔子,这孔子斋戒三日祭奠齐简公,然后上书鲁国国王姬将鲁哀公,请求鲁哀公出兵讨伐田恒,可此时的鲁国也是内斗不停,季康子专权,让叔孙氏、孟氏很不满,三恒互相倾轧,那鲁哀公每日忙于应付三恒,弄得焦头烂额,恰在此时又得到齐国退还国土的信息,心中总算有了些慰藉,心情舒畅了几天,此时那孔子前来相提,便以国力不强为由推脱了。这孔子又向季康子请求,却也被拒绝,原来那季康子也被田恒收买。见到自己的提议无人理会,孔子流下了眼泪,叹息道:“天下无道已经很久很久了,没有人肯采纳自己的主张。自己的主张不可能实现了。” 对内又恐百姓心生怨念,这田恒非常有才,深思后决定对内施行赏赐,建立功德,与百姓亲近。其对齐平公说:“施行恩德是人们所希望的,由您来施行;惩罚是人们所厌恶的,请让臣去执行。”说白了,好人你去做,恶人我来当。这样做法却与常人思维逆向,齐平公做“白脸”自是愿意。这样做了五年,齐国的政权都归田常把持。渐渐的,一家独大的结果就是使这田恒的封邑,比那齐平公直辖的地区还要宽广,并分割齐国从安平(今山东淄博市临淄东十里石槽村)以东到琅琊(今山东临沂)的土地,化为己用。 这田恒一族的祖上本是陈国的逃难公子,直到其太祖田文子一代,方开始辅佐齐国,因此其家族真正于齐国从政也就五代,人才的数量与人才的来源却是不能与那传统的老贵族相比,这没有足够的人才,如何站稳脚跟呢?这田恒确实有才,硬生生的被他想出了一个妙法,只是这个妙法却是十分令人好笑。 一日,田恒正一边诗经一边想那人才之事,恰看到《诗经•思齐》,这正是讲述周文王的一首诗: 思齐大任,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妇。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 惠于宗公,神罔时怨,神罔时恫。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 雍雍在宫,肃肃在庙。不显亦临,无射亦保。 肆戎疾不殄,烈假不瑕。不闻亦式,不谏亦入。 肆成人有德,小子有造。古之人无斁,誉髦斯士。 这首诗什么意思呢?大概翻译如下: 雍容端庄是太任,周文王的好母亲。贤淑美好是太姜,王室之妇居周京。太姒美誉能继承,多生男儿家门兴。 文王孝敬顺祖宗,祖宗神灵无所怨,祖宗神灵无所痛。示范嫡妻作典型,示范兄弟也相同,治理家国都亨通。 在家庭中真和睦,在宗庙里真恭敬。暗处亦有神监临,修身不倦保安宁。 如今西戎不为患,病魔亦不害人民。未闻之事亦合度,虽无谏者亦兼听。 如今成人有德行,后生小子有造就。文王育人勤不倦,士子载誉皆俊秀。 这一部书,不同人读所获得的的精髓是有差异的,田恒此刻正读到此诗,恰又想那家族人才之事,却是突然灵感顿现,被那“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所感,田恒念叨着:“多生男儿兴家门,对!就是多生男儿兴家门!” 那田恒如获至宝,将那书卷一扔,昂首挺胸走了出去,招呼门人:“去,给本相挑选一些女子做后宫姬妾,数量要达百人,身材要高挑,容貌要靓丽。” 那门人低头领命,心中却是在想:这左相大人也不知犯了什么失心疯,竟要一下子选一百个女子做姬妾,每人临幸一次还要三个多月,那身板能受得了么?算了,不管他,既然大人安排,照做就是。 那门人虽心中嘀咕,但做事却是不慢,安排得力手下,吩咐务必十日后选到百名女子。一顿鸡飞狗跳,远近的各色略有姿色的年轻女子都被一股脑选入宫中。 那田恒十日后得到门人相报,妃子已经选好,让其前去过目。田恒跟随门人来到那群女子面前,一个个审视,确实都是很不错。捋着胡须甚是满意,站在台阶上笑呵呵的说道:“你等好生打扮下今日正式入宫,将为本相的姬妾,在此吃香喝辣,远胜你等家中。不必过多想念家中,此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 一番安排训话,当夜招选了两名女子侍寝,一番努力耕耘,忙了个满身大汗。如此三天,却是发现弹尽粮绝,再也提不起兴趣,还累得个满眼黑眼圈。 这田恒和衣坐在床榻上,感觉浑身无力,脑中却是不断思索:“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自己亲力亲为,累死了也没多少收获,若真是若此岂不白忙活一场?那文王一生努力也不过百子,似我这番,不说百子,十子都要累趴下了,再说后继人才急需,岂能容我慢慢耕耘?此法有失妥当。”这田恒紧锁眉头思虑方案。 恰在此时,田恒的眼角余光看到其门下一个门客从门前走过,那眼神看着新纳的姬妾,蠢蠢欲动。这田恒见状一拍大腿:“有了!本相养了这么多的门客,何不让他们帮忙呢?” 主意已定,遂穿衣来到外面,叫住那名门客:“董旭,你可是找本相?” 那正垂头斜眼盯着田恒姬妾的门客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抬头一见是东家,赶紧上前施礼:“田相,董旭正是有事前来禀报,听闻那鲁国的大家孔子,已于十天前去世,故前来见您告知。” “嗯,那孔子倒是一代人才,我也甚是仰慕,此事你通禀的好,当大赏!”田恒高声道,“以后再有此类重要事情,你不必在门外徘徊,可径直入后宫既是,以免耽搁事情,若是寻找不到本相,问本相的姬妾即可!” 那董旭闻听,心里乐开了花,赶紧应是,又说了几句正要告退,那田恒又道!“不光你如此,也告知其他的门客,但凡有事,均可随时进到后宫找本相就是。” 那董旭领命离去,田恒捋着胡须不由的笑出生来。 有了左相的口谕,这董旭果然隔三差五的跑到后宫来找田恒,刚开始还是小心翼翼,后来见无人约束,胆子也越来越大,跟那些姬妾也渐渐的熟络了,偶尔间话语中有了调笑,其他门客见其如此也效仿。从最初的语言交谈,到后来眉目传情,再后来低声情话,渐渐的将一些“成人事情”做了起来。 这一水闸开放,倒的确应了田恒的心意,不到三年光景,他这百名姬妾竟然生了几十个子嗣,男孩居多,乐的田恒喜笑颜开,后继有人啊! 这期间难免有人进言劝告其关闭后宫大门,莫要让一群门客污了后宫,可这田恒非但不听,还治了那进言之人,声称:“本相的门客俱是正人君子,如何会干那等事,再说本相的姬妾,自己还不了解么,都是端庄大家,不会做那种之事。” 自此之后,此风昌盛,待到这几年,其膝下已有大大小小子嗣近八十人,堪比周文王。那子嗣稍大些,就安排门客教其文理,那门客自是各选自家之子,用心培养,后世倒是出了不少人才。 这田恒虽行此荒唐事,但也不能让别人真的盗了自家的血统,因此早早就确定了下一代继承人为田盘。 那风子语与孟野发来奏报欲为子墨请功,恰正值这田恒年事已高,虽仍牢牢把持朝政,但心力不足,且下面的诸多子嗣中,有那暗中之人推波,似有不安分之心,这田恒倒不是手软之人,况这些意欲闹事之人又不是真正的自家子嗣,因此一阵刀斧,咔嚓了几个,所以奏报就被耽搁了一段时间。 待得平息这番风波,田恒方让人寻来奏报,处理政事,美名“替齐国君主分忧”。这田恒一看,心中大喜,这子墨如此年轻,又有如此大智,当收到手下,让其为田氏效劳才是,遂让人立即回书,封子墨为齐国下大夫,赏十金,布帛一卷。 这番赏赐倒也不低,毕竟一孩童之身。那回信之人又快马加鞭去那成阳城与垂都城分别报信,这风子语与孟野一收到喜报,当真是松了口气,总算是盼到了王城回信。二位守城将军临时聚到一起,一商量,估摸着时间,那子墨应该已回到家中,遂决定各派一队人护送这些奖赏直接去那徽山。 各自选定护送之人,二位将军又各书信一封,随那奖赏送往徽山。 再说那师徒又在陶丘小住了几天,师徒二人决定启程,离别时,范蠡率着几名护卫相送很远。待车马消失不见,范蠡方带着高柏之等人返回,一路之上,纷纷谈论子墨。 “这子墨小哥,真乃奇才,如此年纪竟能自悟刀法,一身武功这番了得啊!” “是啊,若是未学那剑法,恐怕我们都不是其三合之敌啊!” …… 章三一:归徽山授心法师徒别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那范蠡听着护卫们的谈论,笑呵呵的说道:“你们见识到的子墨,其显露的只是冰山一角,我断言,其日后必成大器!传铭千古!” “哦,主人断言历来很准,看来若再得机会,我们定要好生与小哥亲近啊!” “哈哈哈哈……” 不说范蠡等人如何谈论,且说赤松子与子墨,辞别后,一路扬尘东去直奔徽山。 回到徽山脚下,见到父母,真有一种游子归来的感觉,跪在父母脚下,享受父母的亲切问候,自己逐一将来回路上所见所闻,讲述出来分享给父母,那一刻,子简、希人明显感觉这儿子出去一趟,长大了不少。特别是讲述到与那鸡冠蛇智斗时,希人的心随着故事情节忽上忽下,再听到两城军民如此爱戴子墨并送其“墨子”称号,心中为有这样的儿子感到无比自豪。抚摸着子墨的脑袋,端详着子墨的脸庞,满满慈母爱意浓漾在母亲的眼中。 感受着父母的爱,子墨这一刻真想永远这样依偎在父母膝下,嘴里低声唱着: 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 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 爰有寒泉?在浚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劳苦。 睍睆黄鸟,载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 不知不觉,子墨声音越来越小,竟靠着母亲的腿睡着了,脸色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世上无巧不成书,那子墨刚回到家中一日,那护送奖赏的二队人来到徽山脚下,一番打听,终知道子墨家中地址。那个时代,一旦有官家来访,必是了不得的大事,举乡热闹。一群小毛孩跟随着披彩的队伍来到子墨家,看着那官家见到子墨后毕恭毕敬尊称了下“墨子”,又将风子语与孟野将军的话带到,展开竹简开始宣读齐国田相的奖文,之后送上那金灿灿的奖品和那细纹的绫罗布匹,大家羡慕异常。 那子墨听闻齐国田相封自己为下大夫,想了想回礼道,“请两位将军回复田相国,子墨感其恩惠,但子墨尚年幼,诸多学识不足,尚不能担此重任,待他日学业有成再做考虑。” 那二人得到子墨的回复,吃了些酒饭,也就返回复命。那田恒本就年龄已高,当时平息家族内乱,查看奏报,下令发出嘉奖公文后,身体却是不能坚持,卧倒床榻之上,家族实权已让田盘全权处理,此时再收到子墨不愿现在出任仕途,自是无力再去操心。那田盘初接手家族大权,又要处理家族大事,又要兼顾朝堂之事,也没精力顾及子墨之事,因此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这子墨在家休息了几日,好生陪伴了下父母,和小伙伴们聚了聚,又开始了学习。这番学习,所得到的内容却是赤松子不断讲解后期的修炼功法,由浅入深,先不求练,而求记忆与理解。这种学习最是苦闷,无乐趣,可子墨知道师父这是要离开了,要在离开前把本领尽可能多的传授自己,所以即便感到枯燥,也十分认真在学。 时光荏苒,岁月不居。一眨眼,自外出游历归来过去半年了,时节已入寒冬,北风吹送雪花,大地覆盖浓妆。 这一天,赤松子教授完功课,看向子墨:“徒儿,自你我相识授业至今,已过三年,为师一身本领也尽数传授于你,也没什么好教你的了,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今后的路,需要你独自去闯,为师也不再护佑你左右,切记行事需深思熟虑。” 虽然知道这一天会来到,可真正面对时,子墨还是忍不住哭了,虽有千言万语想留住师父,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起身撩衣襟跪倒在地,给师父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在上,三年再造之恩,情比父母,徒儿虽想长留师父,可也知是不可能的,只望师父有闲暇时间能多回来看看徒儿!徒儿此后定会好生修炼,断不会落了师父的名声!” 赤松子扶起子墨,看着子墨,和蔼的说道:“为师虽不在你身边,但也会时刻关注你的,这世间战火风云将起,你也自需谨慎,古往今来,每每多豪杰命丧战火,或命丧君王之手,如那伍子胥,如那夫差。如今你已将入结丹,虽武艺超群,堪达人仙,但尚不足以避刀枪斧钺,因此为人处世,当先自保方可立德立传,否则一切空谈。” “嗯!徒儿记下了!” “走吧,随为师走走,我就不去见你父母了,到时你和他们说一下吧。” 跟随着师父,迎着风雪,二人一路向徽山上走去,来至山腰,此处已无他人,赤松子站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四处望了望:“徒儿,为师即将离去,离去之前,展示一下后面阶段的一些威力,也好给你修行增添几分动力。”说罢用手指了指前方百米开外的一处巨石,一指点出,见听“咔嚓”一声巨响,那巨石化为齑粉,待那烟尘散去,方对子墨道,“看到了么,这是为师将功力控制在温养之下所具有的威力。” 子墨点了点头。 那赤松子又道:“这只是地仙之能,再让你看看天仙之能。” 子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师父,就见赤松子那脚下,突然莫名的出来了很多云雾,那云雾风吹不走,也冻结不成,待那云雾够多时,托起赤松子向空中飘去。待飞至一定高度,耳边传来师父的声音:“徒儿,这云雾乃是为师的罡气外放,修炼到天仙地步方可如此,呼吸间可至千万里。为师这就去了,你好生保重!”说罢那行云突加快速度,如疾光般消失在漫天飞雪中。 “徒儿跪送师父!”子墨俯身跪向赤松子离去的方向。 公元前469年寒冬,子墨艺成出师,赤松子临行露手段以激励子墨。 送别师父,子墨一人站立风雪中,很是失落,寻来一根干枯的竹竿,找到一块空地,将那四周的雪扫到一边,捡了些干枯的枝叶,拢了一堆火,又寻那野生的山精、红薯放在那火中慢慢烘烤,心中却是想着以后的方向。看着那红薯飘出香气,趁热去掉焦糊的皮,吞了几口。 突然一股热血上涌,子墨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抽取出刀来,在那雪地中挥舞起来。但见一片刀光起,漫天雪花飞扬,舞到兴头,高声唱道: 狂风吼兮雪花飘,墨刀舞兮枝分稍。吾师别前授大道,天涯任闯我逍遥! 唱罢,抽刀挥向一颗毛竹,瞬间分成几节,仰天一阵长啸,那啸声震的树枝上的雪哗哗散落。 金刀舞毕,又将那竹节片片劈开,放在火上一阵烘烤,又是一番处理,时候不长,一个类似竹筏样的东西出现了,只是这竹筏是两片,前端微微上翘,却是用那火烘烤加热煨弯,几片竹片连成一个小竹筏,那上面竹节处内部的隔断还保留几处,另外又留有一段线绳。将这两片小竹筏放在雪地之上,上去两脚踩了踩,刚好合脚,蹲身将那线绳系住,子墨嘴角微微上扬,又挥刀削了两根略细的竹枝,做成一样长短,搁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刚好合手,翻手将那墨刀包好插入背上,一声啸声:“子墨走也!”说罢一掌拍出将那积雪挥向火堆,压灭残火,紧接着就见其手中竹枝一插地猛地向后一撑,那两片竹筏带动子墨向山下飞去,这竹片表面本就光滑,又是冬天,与那雪地接触,恰如后世的滑雪板一般,那身形风驰电掣,于那雪地上如蜻蜓点水般飘逸,遇见岩石,双腿一摆,便从侧面掠过,遇到断壁,则飞冲直下,偶有那大树拦路,这子墨却是腾身飞起,脚下那竹筏在树干上一擦,如燕子抄水般飞过。 这番动作当真惊瞎众人眼,即便那赤松子在此,也会惊叹不已,真是不知这子墨如何想出的这番雪地绝技。 自那村中至那山顶,少说十里的路程,却在子墨这番玩耍之下,三盏茶的功夫,就已落到村中小路上,真是神速。 一路呼啸,招呼着那几个伙伴,那腾冲几人也知道子墨最近学习紧,也未去打扰,此刻一听子墨呼唤,当真是高兴的不得了,纷纷出门追随那子墨而去。 众少年跟随子墨,来到赤松子教学的草庐下,子墨早已将那雪竹筏去掉,放到一边,见那好友们过来,招呼坐下。 “冲哥,我师父今日已离去,此后我将独自修行。虽然时间自由,但是也不能懈怠,我这有个想法,你们看一下。”说罢看向腾冲,等待他的回答。 “矩子,有什么你吩咐就是,我们虽然已经长大,但之前的墨派依旧会存在,你仍是我们的矩子。” 子墨抿了嘴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跟大家客套了。当今天下,诸侯纷乱将起,特别是今年随师父游历,更是加深了我的判断。”看了下几位好友,复又说道,“乱世之中,苦的却是百姓,我等虽是平民,但不能坐以待毙,因此我的想法是,大家继续苦练我传的功法,闲暇之余再多读些史籍,乱世出英雄,或许将来出相入将也说不上。” “哈哈,好!就应矩子所言,我们也去好生读书,莫要做个不识字的大老粗。”几人哄然大笑,纷纷答应。 “兄弟有话先说明,我等毕竟平民出身,深知百姓之苦,因此,若是将来有了博取功名的机会,却仍需心系苍生莫忘了根本。” “自是当然!” “随师父学艺多年,闲暇时间,我刻了很多竹简,将一些典籍内容写在上面。”用手指了指墙脚的一堆书简,“就是那些,里面有治世、治军、营生的书籍,大家好生学习便是,只是那竹简,却是需要经常晾晒,免得潮湿损坏。” “矩子想得周全,我等自是照做。” “此后三年,我将闭关,将师父所传好生整理、修炼一番,这三年期间,若有天下大事,还需多加打听仔细,唯有知晓事态起因,发展经过,一些判断方能准确。这也为我们墨派通行天下做准备。” 那几位伙伴也是应答,腾冲、腾飞哥俩拍着胸脯说道:“天下大事包打听。” 也不怪这哥俩如此有信心,那南来北往的客商所传消息,多是这两兄弟打探到的,或许是继承父亲的血统原因,这二人十分机灵,口才不错。 子墨看到腾冲、腾飞二人如此有信心,也甚是高兴。 天地悠悠,岁月无痕,世间百态于那时间长河,不过是其中一点荧光,但就是这点荧光,于人类来说,却是可发生诸多动天地,泣鬼神之事。 公元前467年,哈雷彗星出现。公元前466年,晋国地震,房屋大量损坏,伤亡很大。这一切的天地预警,预示着华夏大地将大事发生。 章三二:曲阜城峄山墨氏学堂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公元前459年,仲秋,曲阜南城郊外,峄山脚下,三颗苍天银杏树呈“品”字形而立,一处学堂,落于树下。 这峄山却是不得了,后世虽名声不显,但却是一直具有“邹鲁秀灵”、“岱南奇观”美誉。那老子也曾到此修炼,其他孔子、孟子、庄子、李白、杜甫、欧阳修等人也曾钟情于峄山,留下足迹、墨宝。 更甚者,一代君王秦始皇也曾东上峄山,与众臣子议封禅望祭山川之事,并做石刻,碑文如下: 皇帝立国,维初在昔,嗣世称王; 讨伐乱逆,威动四极,武义直方; 戎臣奉诏,经时不久,灭六暴强; 廿有六年,上荐高号,孝道显明; 既献泰成,乃降专惠,亲巡远方; 登于绎山,群臣从者,咸思攸长; 追念乱世,分土建邦,以开争理; 功战日作,流血于野,自泰古始; 世无万数,陀及五帝,莫能禁止; 廼今皇帝,壹家天下,兵不复起; 灾害灭除,黔首康定,利泽长久; 群臣诵略,刻此乐石,以箸经纪。 由此可见,此峄山如何之名声显赫。 这峄山,有一天然山泉名曰朝天泉,在附近一凌空旁出的巨石之上,泉水汇集,不涸不溢,汩汩清流常年不竭。极顶五华峰有五块巨石并立,若含苞芙蓉,秀立云空。探海石傲立峰顶,伸首引颈,拱东而立,与壁立数十丈的锦屏岩遥相对峙。据说风清日朗之时,站立石上纵目远眺,东海万顷,恍惚可见。 这学堂占地倒是蛮大,两套木制茅草屋。 其中一套连体五间,屋顶两侧各立出一个烟囱,中间一屋却是厨房,左右各两间,这套草屋却是学生吃住场所。这草屋设计十分有趣,自那厨房锅灶下,两侧各延伸一条烟道至那烟囱处,这烟道自草屋炕内蜿蜒走过,在那出口处有一类似闸门的木板。若是夏日,那木板完全拉开,做饭燃烧的热烟自那炕下快速流过自烟囱冒出,那炕也不会热。若是天气寒冷之日,则将那木板合上,只留小部分缝隙,那做饭的热烟由于出口小只能在炕下烟道内徘徊,热烟的热量传递到炕上,这样夜间睡觉之时,那炕上就十分热乎。 另外一套也是连体五间,中间一套是老师的读书办公房间,左右侧则是弟子学习使用。 两套房屋朝南采光而建,前后各有一处空旷的场地。北侧后院一处场地,边上摆放着一些木制刀兵以及一些石锁之类,南侧前院一处场地则是有几排桌椅。整个院落四周围有木制栅栏。中间大门处,木制牌楼上书写四个大字“墨氏学堂”。 此刻的墨氏学堂后院,有那十几个少年正在演练武艺,那年纪或十岁到十三四岁左右,在有使刀的,有使剑的,还有在玩那石锁打磨力气的,一旁站立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男子,背负着,正监督这些少年。 那前院,却是有着十几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端坐在椅子上,前面一位面色微黑,身穿青褐色麻衣的男子,正手持一卷竹简,在那授课。 这时,就见那大门外走进来一人,身穿灰袍,行走间脚步沉稳,但却面带笑容,手中一柄羽毛扇,彰显风度翩翩。一进门来,冲着那教书的男子笑道:“墨翟,还没下课么?” “原来是飞哥回来了,稍等片刻,我这就好。”那被称作墨翟的男子回应。 那飞哥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向后院走去:“子牧,你这也没下课么?我回来了。” “哟,原来飞哥回来了。”那白衣男子笑道,上前与飞哥拥抱了下,“可是出去有段时间了。”遂又转头向那群少年叫道,“先停下吧,今天放个假,你们的飞叔回来了,都过来拜见下。” 那一群小小少年一个个闻听不用练了,赶紧放好手中器物,也不顾擦拭脸上的汗水,纷纷跑过来,围在那飞哥周围,七嘴八舌的叫着“飞叔”,还有那年龄小的且又调皮的上前,笑眯眯的问道:“飞叔,可是好久没见你,我们老想你了,这次回来,可有带些什么稀奇好吃之物?” 那飞哥将那随身包裹打开,笑骂道:“一群小猴崽子,想我是假想我包裹里的好吃的才是真吧?”说罢,将包裹中的外地特产甜点取出,散放到桌子上。 一群小孩童蜂拥而上一抢而光。那其中一个孩童见此忍不住叫道:“大家都手下留情啊,前院的大哥哥们还没有呢!” 那飞哥笑呵呵摸了摸那孩童的脑袋:“还是孟山懂事,放心吧,给他们留着呢,飞叔知道这些小狼的德性,所以留了一手,哈哈!”说罢又从包中单独取出一块甜点递给了孟山。 “谢谢飞叔!”那孟山很是懂事。 就在这时,前院的也下课了,一群大的少年,纷纷来到飞哥面前,很有礼貌的行礼,问候。那飞哥,取出剩下的甜点,递给其中一个年级略大些的少年:“风离,把这些甜点分下去吧,这是晋国的特产,口味还是不错的。” 那叫风离的少年谢过飞哥,将那一些甜点拿去分与师兄弟们。 这时,那叫墨翟的男子方走了过来,上前与飞哥拥抱了下,笑呵呵的打趣道:“飞哥这次回来,可是增添了几分儒雅。” “哈哈,墨翟又在取笑于我,我即便再如何增添儒雅,却是拍马也追不上你啊,你那才叫儒雅!” 书文到此,大家或许也明白了,这墨翟,正是当年的子墨,那飞哥却是儿时的玩伴腾飞,那子牧也是。 话说当年子墨在师父赤松子离去之后,遂闭关三年,出关后,向父母告别,说是要游历一番长长见识。 这子墨久闻曲阜孔子大名,遂直接奔向曲阜。此时孔子传言去世多年,子墨来到那目前祭拜了下,也代父亲祭拜了一番。便去寻访孔子的门人,欲要了解孔子儒学的精髓。 一番打听,得知曲阜城有一曾子,那曾子正是孔子的弟子,自十六岁拜师,颇得孔子真传,且十分守孝道,以孝著称,那孔子去世后,其守墓三年,如若父丧,深得世人好评。那曾子在曲阜城办了个“曾子学堂”传播发扬孔子思想,而且孔子的孙子孔伋也在其门下学习。 书中暗表,这孔伋,字子思,乃是孔子的儿子孔鲤之子,其父去世较早,孔子临去前将孔伋托付给曾子,让其照顾。这孔伋却也十分了得,聪慧异常,不愧为孔子之孙,曾子所传知识几乎一讲就通,而且善于听他人的意见。后世的《中庸》、《孝经》等名著均出自其手,其门人又收弟子,那弟子也是了得,再为一代圣人,孟子是也。 子墨探得足够的消息后,遂寻到那曾子学堂,向其自荐,准备到其学堂之上听听儒家思想,但其有个小小的要求,自己前来听讲,只交学费但暂时不拜师。那曾子一听不高兴了,问其,既然不拜师那还来学什么?这子墨遂告知,自己已经有了老师,有了那老师则不可再拜别的老师。那曾子好奇,遂与其谈论了一番,这一番谈论却是让曾子甚是惊讶子墨的学识,上至天文,下知地理,前谈历史,后讲法理,这子墨如此年轻却胸中包含万象,堪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最后二人商议这子墨就在曾子堂下旁听。那曾子自非寻常之人,不仅将那孔子思想发扬光大,还融入了自己对老师课业的理解,一番授业自是听得子墨受益匪浅。课间时分,二人还互相探讨。 这听学的问题解决了,可还要解决肚子问题,于是那子墨利用闲暇之余,为解决在外游历的开销问题,就选了一处场地,展示了一番自己的武艺,这武艺一施展顿时得到了周围百姓的认可,三天后,便租赁了一个场地开始招徒,面对对象自是一些十几岁的孩童。起初时间是每两天传授些武艺,休息两天让孩子们在家中自行练习,自己也顺便去找曾子做下旁听生。 如此过了三年,对那儒家知识大致了解了差不多,也知悉孔子的一些理念。对那些理念,虽有很多收益,但某些方面却是不敢苟同。可不管怎么说,那孔子毕竟也与自己有些渊源,曾子的德行又是十分令人钦佩的,而且孔伋的年龄与自己相仿,论辈分,两人倒是同辈,言语间也谈得来,日常间,子墨称呼孔伋为子思师兄,在子墨与曾子探讨时,孔伋也会经常加入进来,可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儒家思想加入了子墨这一支新生力量,却也令曾子、孔伋受益匪浅。那后来孔伋的中庸思想,很多源头就是来源于子墨。 三年后,也就是公元前461年,子墨20岁。按当时礼制,年满20,要行冠礼。子墨抽了个时间,赶回徽山,由子简挑选吉日,邀请附近的亲邻做见证,奉上供品祭祀天地、祖先。冠礼进行时,由至亲好友依次加冠三次,依次戴上三顶帽子,先加用黑麻布材质做的缁布冠,这表示从此有参政的资格,能担负起社会责任;接着再加用白鹿皮做的皮弁,就是军帽,这是表示从此要服兵役以保卫社稷疆土;最后加上红中带黑的素冠,是古代通行的礼帽,表示从此可以参加祭祀大典。一番准备完毕,子简对子墨说道,“今日,你既行弱冠之礼,则表示你已真正成人,一举一动要合乎礼法,为方便以后称呼,特给你取一字,其字为‘翟’,翟,雉羽,靓丽羽毛也,帝王出行撵车装饰也,希望你以后大有作为,同时爱护自己的羽毛。” 这以后,再称呼子墨,就称其墨翟。行过冠礼赐了字,墨翟相约儿时的伙伴,一同去那曲阜城闯荡。返回曲阜城,墨翟来到曾子学堂,告知曾子,自己准备教武的学馆改为文武都教的学堂。那曾子听闻,长叹一口气:“以你的才学若入儒门,儒门必将再创辉煌。但我也知,金鳞岂是池中物,儒门难以留你。去吧,去闯荡出一片天下,子简生了个好儿子啊!” “先生如何知晓家父的名讳?”听到曾子这番话,墨翟大惊。 “哈哈哈哈。”曾子捋着胡须大笑道,“我如何不知?你长得与子简师弟如此相像,只是脸庞略黑了些,后来我就写信与你父亲沟通了一下,果真如我之判断。”曾子站起身来,拍了拍墨翟肩膀,“你那父母的媒妁之礼还是我牵线的呢,只是你父亲没有和你说起罢了,他是想让你独立成长,而且我也知道了你的老师,的确,有赤松子他老人家做你的老师,你自不能拜入我的门下。” 墨翟一听,俯身拜倒:“墨翟今日方知原来父亲也是儒门中人,见过师伯。” 章三三:腾飞归待接风讲兼爱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也不怪你,当年老师周游列国行至楚国,我奉父命至楚拜入到老师门下,追随老师,不曾想行到南坛湖遇到百姓骚乱,那百姓围困住了我们,以老师的本领及其他众位师兄的本领,若要杀出去,实在轻松,但老师仁慈,宁可被困也不愿造杀戮,恰好你父亲独自一人游历到此,见此情景,听从我们的叙说,凭借其巧妙的工艺,做了一小小木舟,趁夜色渡湖,前去楚国搬来救兵,我等师徒方得解困。大道普及不易啊!”曾子感叹了一声,又道,“再后来,你父亲就入老师门下,一同学习六年,这期间,就认识了你母亲,你父亲就请我这个小师兄做媒人为其拉线,成就了这番姻缘。” “原来如此,如不是师伯告知,我还不知父亲有如此经历。”墨翟笑道。 “哈哈,你那父亲在老师门下时,虽说事拜师,但其主要兴趣却在手工设计,那一双巧手当真是做什么像什么,你母亲也正是被这一点吸引的。不过于老师的学识所学却是不多,这一点却是遗憾,否则其成就必不低于我。”看着墨翟,曾子和蔼的说道,“听你父亲说,你以不到舞勺之年,就被人称为墨子,当真了得,去吧,闯荡出一片天地,或许你会开辟出另一番学说也说不定,日后与子思等人多加交流,学术不能闭门造车,多探讨交流,方可取长补短,曾子学堂或者说儒门,将是你的后盾。” “父亲怎么连墨子这个也说了。”墨翟有些不好意思,“那不过是百姓的些许爱戴,当不得真的。”随后又看向曾子,“师伯如此大度,难道不怕我开辟出一门新的学说,将来压制住儒学么?” “哈哈,这有何怕的,学说,本就要多个枝头开花,这样才能群芳斗艳,才能显得芳华美丽。若是儒学真被压制,那只能说儒学还不完善,还需我等探索。再说了,即便我们儒学内部,也是一枝多开。”曾子想了想又说,“不知你的父亲有没有和你说过,老师能有这番成就,却也不是与生俱来,其曾多次问学于老子,向苌弘学乐理,又曾向师襄学琴,也曾向稚童请学,是为敏以求之者也。” “多谢师伯点拨。墨翟受教了!”这番话确实让墨翟受益很多,这番话也着实影响到墨翟后来开辟新的学说。 告别曾子、子思等人,墨翟便与腾冲等人来到峄山,建了墨氏学堂,这学堂有吃住房间,有学文习武场地,夏有遮凉冬有取暖。一切准备妥当,墨翟等人开始游说那之前学武的弟子家长,请其允许弟子来到这学堂继续深造,此刻那群弟子年龄已经在十三四岁左右,父母为了让孩子出人头地,也就一咬牙答应下来。那时候人的思想很简朴,不似后人偷蒙拐骗孩童做那不法之事。将这一批弟子转入文化学习,又招引其他小弟子学习武艺,筋骨打磨的越早越好。有些父母也有担心那学堂是否可靠,遂亲自考察,但看到墨氏学堂如此多弟子在学习,而且吃住也都不错,遂放下心来。 教学过程,墨翟想到了当年在垂都城的承诺,遂写了一封书信,让腾冲带去见孟野,那孟野见到墨翟的来信,欣喜异常,一是因得到当年恩人的消息,二是因墨翟遵守承诺。有此二层关系,孟野就让孟山叫了出来,安排他去跟随腾冲去找墨翟。这也就有了前番孟山为何在此的原因。这孟山毕竟刚满十岁,墨翟就安排他先学武艺,待筋骨打熬好后,再学文化。 这一晃就到了公元前459年,此时距墨翟最初兴办学堂至今已有六年光景,门下文武弟子加起来近三十几人,那很多弟子资质虽不是上层,但也十分努力,这些弟子当中以孟山最为突出,其次是南风离、南端尺、吕子义、鲁山、东郭。 经过六年的传道,墨氏学堂已名声在外,在这里学习的弟子,不仅学到一些知识,还练得一身好武艺,更可贵的是,这些弟子十分勤劳,能吃苦,有些手巧的弟子还学到了墨翟木工的手艺。所授课业中,包罗万象,有诗经乐理、古典史籍、治国兵法、天文地理等,使用的教材却是墨翟自己整理,兵法参考《六韬》、《原轸》,治国参考《管子》、《春秋》、《计然七策》,还有《子鱼法理》、《道德经》等,根据前人的总结,加上自己的理解,结合当前各国发生的实事,增添删减汇总成一部《墨子经书》。所授武学,则是一是断水刀法,一是根据与高柏之对战总结的越女剑法,还有近年来自己总结的《墨子闭行气气法》,再加上师父所传授的一些心法,其也将这些汇总到《墨子经书》中,每当自己有新的见解推翻前面的以及墨氏学堂所招收的弟子,大都是一些平民子弟,偶尔有些身份的人家子弟,但数量不多。用墨翟的话讲,他自己也只是平民出身,出身的贵贱不应做限制学习知识的条件。 墨氏学堂,对内教学的任务,暂时主要由墨翟负责,子牧兼顾着教武术,腾飞、腾冲兄弟两负责收集当今外面发生的大事,薛奎边与弟子们一同学习,还要辅助子牧教导刚入门弟子的武术,还要兼顾起打柴等事情,伏丘也是一边与弟子一同学习,捎带着负责衣食问题。几乎是人尽其责,时间安排的满满的。 再说那墨氏学堂,腾飞自晋国归来,子牧与墨翟也下了课堂过来与腾飞相聚,那腾冲还在外面没有归来,伏丘则是带了两个弟子去采购粮食及其他日常用品,薛奎则带了两个弟子去砍柴还未回来。 三人闲聊着,等那薛奎与伏丘回来,好为腾飞接风洗尘。 那腾飞摇着羽扇,颇显儒雅:“墨翟,说下咱们这些弟子现如今状况如何?” 墨翟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拿着那柄铁刀木的木刀,舞了个刀花,随后将其放在石桌之上:“弟子们进步都很不错,论武学修为,风离与端尺已筑基大圆满,再有一段时间修炼,则可跨入得药,那子义与东郭学识上倒是领先,于上古春秋事迹领悟颇有见解,未来都可堪大用,只是东郭太显敦厚,做学问可能更加适合于他,若是治国理政还得看其日后是否会有变化,那孟山倒是学武的材料,这可能跟其父亲是将军有关,其他弟子也都还不错,鲁山最近于机关消息上颇为上心,功课之余常独自钻研于此,或许以后在这方面会大有作为。” “唉,我们自身包括弟子也都还太年轻,当今天下,各路诸侯不分大小,战争纷乱不断,或攻伐或内乱,当真是兴,百姓苦,亡,也是百姓苦啊。我等俱是平民出身,每每在路上,可见逃荒难民不断,可那各路诸侯、达官贵人只顾争夺自身利益,完全不顾百姓死活。” 墨翟眼光深邃的望着远方:“也不过是一方唱罢一方登场,想当年齐桓公何等英明,传到今不也是子孙无德落个旁姓执政?晋文公想当初称霸天下,何曾想到当今众卿乱政?那先轸却又是何等威风,却不也落个支派凋零?便是我家祖上目夷,当年贵为左师,一朝退去,传到我辈,却也不过平民一个。更有那大小诸侯,当年号称八百,可如今,又有几支存留?”略微停顿了下,喝了口茶水,“我等现在虽为平民,可若追溯上去,哪一个祖上不曾是显贵?那逃难的平民,或许很多其祖上就是一方诸侯。只是经过很长时间以后,家学断崖,我等创学的目的,其实主要是为普及百姓知识,让更多人有机会再次获得知识,官无常贵,民无终贱,人与人之间当互为平等。同时也是为了宣传一种思想,让大家懂得兼爱,试问当今乱何自起?追其根源起于不相爱。臣子之不孝君父,所谓乱也。子自爱,不爱父,故亏父而自利;弟自爱,不爱兄,故亏兄而自利;臣自爱,不爱君,故亏君而自利,此所谓乱也。另外父之不慈子,兄之不慈弟,君之不慈臣,此亦天下之所谓乱也。父自爱也,不爱子,故亏子而自利;兄自爱也,不爱弟,故亏弟而自利;君自爱也,不爱臣,故亏臣而自利。这是何也?皆起不相爱。若人人相爱,互为尊重,天下当得太平,百姓当得安乐,君王当得久治,大臣当得良臣。当然,这一切也都是理想状态,世人多私利,人之本性也,我等所为只能尽力去劝导宣扬,只有上自君王权臣明白这个道理,才能更好的教化百姓,也唯有知晓更多的知识,才能想明其中的道理。” “是啊,墨翟的话非常有道理,当今天下,各诸侯国内大夫之间相互乱家,诸侯之相攻伐封国者亦是这样。大夫各爱其家,不爱异家,故乱异家以利其家。诸侯各爱其国,不爱异国,故攻异国以利其国。天下之乱,具起于不兼爱啊!”腾飞感叹道。 那孟山此时也坐在边上,仔细听老师及师叔们讲话,听到此,不由心有疑问,便接过话语问道:“老师,您为何说世人多私利?我看这大家都很好啊,像我们这些师兄弟们,谁有好吃的,都会主动分享,有什么活儿,大家都主动去做的。” 墨子笑了笑,摸了摸孟山的脑袋:“这是因为你现在处的环境不一样,这些师兄弟们都在老师这里学习,所以懂得这些道理。可是外面的人却不是每个人都明白这个道理的,即便是你们师兄弟,也是没有真正遇到需要做选择的关键时刻,我来出个问题问你,若是这里有三张烙饼,因故你们众师兄弟们连续三天没有吃饭,那么见到这三张饼后,你会如何选择呢?” 孟山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饿肚子很难受的,那我会一下子抢上来,将饼吃掉,呵呵。” “你有这个想法,可其他人也是啊,那怎么办?而且你年龄又小,抢肯定抢不过其他师兄的。” “这个……这个……我不知道。”孟山道,“那应该怎么办啊?” “这就是人的本性,遇到这种事情,第一想到的肯定是抢了那饼,可是大家没有想到即便抢到那饼,是否能吃到嘴里呢?毕竟周围还有那么多人盯着,每个人都想吃到这饼。若是为师遇到这种情况,我会考虑将这饼先分给几个体质最虚弱的人,避免饿伤,其次,会留下一点给身手好的人,去捕猎,这样获得猎物后,每个人都可解决饥饿问题了。” “哇,师父的办法很好啊!”孟山拍手叫道,“只是,捕猎需要很强的本领的,这有些难度啊?” “当然,所以我让你们入学,先学的便是武术,只有强壮的体魄遇到这种情况才会有更多的机会活下去,人生存的第一要素就是先要活着。而我教授你们的知识,是为了让你们将其运用起来,一方面为了让你们将来可走向仕途,造福一方,另一方面,多一分知识,遇到危难时就多一分活命的可能。另外我也传授了一些工艺技巧的本领,运用这些本领,自是关键时刻可谋生。” “原来如此,多谢老师解惑,孟山明白了。” 这正在交谈中,突然外面传来一阵乱糟糟的急切的声音:“快!小心些,轻点!” 墨翟微皱眉头,正想起身去看下发生了什么,这时,那东郭疾步跑了进来:“老师,不好了,薛师叔他们回来了,受了很重的伤,被豫南、辰柳两位师弟背了回来!” 墨翟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疾步向外走去,腾飞、子牧也跟在后面。 就见那薛奎脸色发暗,嘴角、衣襟上血迹斑斑,昏迷不醒,其他弟子正帮着豫南、辰柳将其放到炕上。 墨翟快步来到薛奎跟前,问道:“豫南,发生了什么事?” 那豫南见到老师发问,急忙回道:“老师,薛师叔是被人打伤的。” 刚要讲述事情原委,墨翟摆了摆手道:“事情待会儿再说,我先给你薛师叔检查下。” 章三四:峄山上得金龙薛奎伤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墨翟不再说话,左右手三指分别搭在薛奎的右手、左手的寸口上,这种诊脉手法却是对人的要求很高,要能同时区分出两手脉象。这薛奎口中吐血,想必是肺部受损,肺朝百脉,脉会太渊。右手寸关尺主肺脾心包并大肠、胃、三焦,左手寸关尺主心肝肾并小肠、胆、膀胱。这一搭,时间不长,墨翟已可判断薛奎肺经受伤,肺部乃是胸肋包裹之处,其受伤必是受到重击,双手又在其胸骨处轻轻探摸,却是查到左肋断了两根,再检查却是发现其左手手臂竟也断裂,其他之处再无受伤。当即调动真气小心理顺断裂的肋骨,以真气孕养联络肺经,花了好一阵功夫,那薛奎面色渐渐恢复了几分血色,呼吸也顺畅了很多紧接着两手真气加强,托起薛奎的身体,让腾飞用布匹辅助木板包住其断裂部位。待一切完毕方放下薛奎身体,用用真气检查了其左臂,正骨恢复,也用木板夹住。 墨翟又开了几副汤药,吩咐弟子煎熬好,待会儿给薛奎喝下。 一切妥当,墨翟叫过豫南、辰柳:“详细说下,究竟怎么回事?” 那豫南便将三人砍柴至薛奎受伤的详细经过讲述了一遍,漏掉的部分辰柳帮着给与了补齐。 原来那事情经过是这样的。今日早上,薛奎看到家中所剩木材不多,便叫上豫南、辰柳两位弟子随其一起上山。那峄山高约六百米,多娇奇秀,云烟缥缈,三人一边欣赏山景,一边寻那干枝木材。 不知不觉就来到山顶深处,虽平时也经常砍柴,却从未深入此山,此刻山风吹起,云雾翻涌,却被眼前一巨大石洞所吸引,人对陌生事物通常都是既有好奇心也有恐惧心,此刻三人看着眼前的大石洞,议论着这洞里会有何物。 “薛师叔,你看这洞,阴寒幽深,里面会不会有妖怪啊?”辰柳张望着洞口。 “哪里会有妖怪,要是有妖怪,那我们住在山下早就有人被吃掉了,我猜这洞里应该有宝贝,你们仔细听,那是不是洞中传来的叮咚声?”豫南侧着耳朵仔细倾听。 “跟着你们的老师学了这么久的武艺,难道还怕什么妖怪不成,讨论什么,既然看到了这洞,不妨进去一探,你们可敢跟随师叔一进?”薛奎也是心中好奇,这山上来无数次,还从未发现此等山洞。 “有何不敢?学了一身武艺正好没处施展,若是遇到了什么妖怪之类,也让他见识见识我等的厉害!”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说罢,将那砍好的木材放下,三人小心的向那洞中走去。这洞真是阴凉,入洞前还满身是汗,可这一入洞,却是有那深秋的感觉,当真是“进洞周身汗,三步风透心”。三人将周身的衣服紧了紧,继续深入洞中,走着走着却是传来叮咚之声,那声音如琴弦之声,在这幽深洞中显得极其美妙,临近一看却是一泉水之声,汩汩泉水自一高石岩壁上溢出,部分泉水滴下形成,那其他泉水则盘绕一圈回到下面水潭之中。再往前望去却是七道霞光自上方射下,汇集于一处,正照在潭中一凸起的石头之上,那石头如白玉钟乳,形体甚是奇观,经那霞光一照甚是耀眼,如仙玉一般。 三人看着那异景啧啧称奇,突然豫南低声叫道,手指向那石头:“师叔你看,那石头上面有东西!” 顺着豫南的手指方向,果然,那白玉石上,霞光之下,有一条白色小蛇,盘绕在玉石之上,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奇怪的是,那蛇头盘在内侧,自七寸左右的部位起却是呈金黄之色,在那霞光之下,似与那霞光融为一体般。 这是什么蛇,看头部,非三角蛇头,应是无毒之蛇,那蛇头上部有轻微隆起。辰柳搓搓手道:“师叔,这小蛇如此好看,又没毒,不如我们抓回去养着吧。” “倒也可行,只是要小心些,这四下是水,小蛇容易逃跑,也不知这是什么蛇类。”薛奎没有反对,只是提醒了下,“我们三人小心慢行,不要惊扰了它,脱了衣服待会儿可用衣服罩住。” 三人遂分为三角形悄声缓慢围向那白蛇。待离那白蛇约莫一米左右,辰柳一个越身,将衣服对准那白蛇罩去。那白蛇正在享受霞光,未作提防,冷不丁被衣物罩住,顿时大惊,焦急中蛇尾抽摆。辰柳也未成想到这小蛇这般力大,那蛇尾正抽在其胸肋之上,顿感如木棍扫身般,那肋骨都有一种断裂般的疼痛。薛奎一看不好,赶紧上前一步,一把压住蛇尾,另一只手按住舌头。再看辰柳身上,一道紫黑印迹出现,用手一碰,疼的其龇牙咧嘴。还好这这般受苦却是将那蛇儿抓到了。 提起蛇头,再看那蛇,体长近三尺,除却七寸以外,通体白玉色,鳞甲密实,头部微隆部位似有物要长出,那部位鳞甲如金叶子般,甚是美丽。身体顺势盘绕在薛奎手臂上用力缠绕,力道十分惊人。薛奎用手轻轻抚了抚蛇头施以安慰,约莫盏茶功夫,那蛇儿方才安静下来。 “今日出行,甚是吉祥,竟得此异种白蛇,我观这白蛇,其头上隆起应是要化角而出,无毒蛇头长角则为蛟,它应该快化为蛟龙了。这番带回正好做我们墨氏学堂守护神兽。”薛奎喜道。 那豫南一听也是喜道:“那这石洞我们应该给它起个名字,这里是这条白蛇修行场地,日后白蛇化为蛟龙,那就叫白龙洞吧。”说罢用那砍柴刀具在一旁的石壁上刻了三个大字“白龙洞”。 薛奎哈哈大笑道:“这番你应该猜错了,据我判断,这白蛇化龙,体色应会变化,恰如其头部颜色,我认为其应该叫做金龙才是。” 这里三人在此商议白龙还是金龙,却不知竟留下千古之名,那金龙,后世有峄山人做那民谣赞之,“金龙小得天,搬倒甘露泉;五老棚多寿,金玉童皆仙。”这洞后世也沿用这个称法,命其名曰“白龙洞”,根据这白龙洞,又衍生出很多与龙相关的洞名,如“盘龙洞”、“居龙洞”、“回龙洞”等。 三人得此金龙,又在洞中游玩了一番,便出了洞,准备下山。 这下山却是没有走那原路下山,原来三人这一路上来,却是忘了回去的路,只好根据大致方位,寻了一处便往下走去。这山虽不高,但崎岖难饶处处树木横生,这一绕也不知转到哪里去了。 正在往前走着,突然眼前空旷起来,三人大喜,终于从林中露出头来,一边谈笑一边沿着空旷的石路往山下走。就在这时,豫南用手臂碰了碰薛奎的胳膊:“师叔,你看那大石头上坐着一个人哎。” 薛奎定睛一看,果然,前方五十米左右的一块巨石上,一个身穿彩色丝绸的男子盘膝坐在石上,面向三人,那衣服上,绘有一些怪样的彩图,十分妖艳。 “都小心些,看那人不似善类,莫要招惹于他。”薛奎小声叮嘱道,“待会儿路过时不要看他。” 听到师叔的叮嘱,豫南与辰柳自是小心提防,低着头跟着薛奎向前走去。临近后,眼角的余光可见,那妖艳男子所坐巨石下方却是一个石洞,里面似有生活用品,看来这里应该是这男子居住之地。 一路小心疾行路过那男子,见那男子并没有出声,三人心中暗暗放下悬着的石头,松了口气,遂赶紧加快脚步向下行去。三人这番行路,却不知那男子早已眯缝着双眼暗中注视着他们,起初见其三人只是寻常砍柴之人,也未想理会,可突然看到薛奎臂上缠绕的金蛇,其闭上双目略思索了番随后睁开双眼,大声喝道,“唔那三人,且停下脚步,本巫有话要问!” 一听这男子相叫,薛奎暗道,麻烦来了。也不好不理会,只好转过身,向那男子一抱拳:“先生是在叫我们么?不知相叫有何贵干?” “什么先生,后生,我乃神巫季咸是也,称本巫神巫便是!”那自称季咸的男子神态十分倨傲,用手指了指薛奎手臂上的金龙,“你那白蛇自何处所得?” 薛奎十分恼怒其如此无礼倨傲,但又不想得罪于他,便回道:“自上面一处石洞所得。” “果然是此山中,此物不是你等凡夫俗子所能拥有,若留在你等手中将徒生祸患,本巫心有慈悲心肠,将其送与本巫吧。” 这语气分明就是未将三人放入眼中,薛奎再怎么说也是自幼就和墨翟相混,有一身强横的武艺,只是其低调不想惹事,但不想惹事不等于怕事,此刻听到这季咸如此无礼要求,火起也上了起来,刚想说话,那边上的辰柳却是忍不住了,毕竟年轻气盛,哪受得了这等话语:“你说给你就给你?这可是我亲手抓获,为此我还差点受伤。要想要,自己找去!” “哼!小小娃子,竟敢如此和本巫说话,找死不成!”那季咸一听辰柳此话,顿时大怒。 那薛奎一听那季咸如此说话,就知不好,浑身真气运转,将辰柳向身后一拉,挡在其身前。果然,那季咸话音刚落,身形一动,就见一个彩团如风般飘舞过来。 薛奎大叫一声:“那神巫休得无礼!”挥动左臂迎了上去,那右臂却是盘着那金龙,不好使用。 薛奎虽自幼就跟随墨翟修炼,也算不凡,已具有结丹初期的修为。可那神巫季咸却是不得了,一身功力相当了得,挥手间有地动山摇之势。一经交手薛奎已知自己不是其对手,可此时右臂又不好使用,那蛇儿盘绕甚紧,想将右臂腾出已是不行,转瞬间接架了五招,就见那季咸一圈击向薛奎胸部,其势如猛虎下山,呼啸而至,薛奎一见不好,横起左臂护住胸部硬挨了一记。那薛奎就只听的“咔嚓”一声,紧接着胸口一痛,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随即飞出五丈开外,仰面摔倒在地。 “薛师叔!”豫南、辰柳一见薛奎受伤就要上前,却看那季咸身形一动,抢先来到那薛奎面前,一脚踩在薛奎的胸口上,又令其喷出一口鲜血。“小子!凭你的身手想和我玩,还差的远呢!今天本巫心情还算不错,就饶了你的小命,这条小白龙就归本巫了!”说罢弯腰将那金龙从薛奎胳膊上取下,端详了一番,哈哈大笑,“得此异兽,看来合该我神巫一脉大兴啊!老师看到了,定会极其高兴!”笑了一会儿,就见其抬起脚照着薛奎就是一踢,“滚吧,莫坏了本巫的好心情!哈哈……”一边抚摸着金龙一边返回到那巨石上。 那薛奎又挨了季咸一脚,直接被踢飞向豫南、辰柳那将其二人撞到在地,再看那薛奎,却是脸色灰暗,牙关紧闭, 不省人事。 “薛师叔!”豫南、辰柳赶紧爬起来跪爬到薛奎身边。不敢摇晃薛奎,怕加重其伤势,那辰柳却是暴脾气,一见师叔伤的如此重,心中火冒三丈,怒目瞪着季咸的背影就要起身。 章三五:墨巫结仇之痛打季咸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豫南注意到了辰柳的动作,赶紧一把拉住他,低声喝道:“不要冲动!我们不是其对手,上去也是送死,再说薛师叔伤的这么重,得赶紧下山找老师治伤要紧!” 听到给薛师叔治伤,才将辰柳的怒火压下,狠狠道:“这妖巫,我早晚要取其狗命!” 二人寻了些树枝,简单做了副担架,小心将师叔抬到架上,也不管什么柴火了,赶紧下山。 听罢弟子的叙述,墨翟沉着脸:“原来是巫族一脉,我墨氏子弟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却下如此重手,虽我等提倡兼爱,但也不能任人欺辱!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既然你惹到我墨氏头上,也就别怪我不客气!飞哥,薛奎就交给你了,好生照看,我去会会那神巫季咸!” 腾飞点点头:“你也当心!听豫南所说,那季咸也非等闲之辈!” 墨翟也不答话,取过墨刀,也不问那季咸所在位置,就见其身形一摆,人已在院门外,再动了几下,就见那身影如点墨般闪现了几下,消失不见。 那群墨氏学堂的弟子一见老师展现如此身法,大是群情激昂,知道老师本领高强,但从未见其真正展示,此刻方知老师的一身本领恰如汪洋大海,自己所学仅为其中江河一滴而已,更加激起弟子们学武的激情。 再说墨翟,身形飘忽间,脚踏树冠,一路向峄山峰顶奔去,不需特别指路,那沿途可见豫南、辰柳下山的痕迹,还有那滴落的血迹。 时间不长,就来到了那季咸盘坐的巨石前,此刻那季咸正检查金龙,从头摸到尾,又从尾摸到头,那嘴角就没有合上过:“果真是白蛇化龙!果真是白蛇化龙!上古记载,得遇此白龙,乃主主人祥瑞,这真是天助我神巫啊,巫族必大兴,巫族必在本巫手上大放光芒啊!” 那注意力全在这金龙身上,连有人临近都未曾发觉。 墨翟站在一颗树梢上,冷目看着这季咸,听了其自言自语,不由出声道:“你巫族以后大兴不大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马上将有血光之灾!” “谁?”那季咸一听有人说话,急忙将金龙揣入布袋之中,环眼四望,“谁?是谁在跟本巫说话!”待看到树梢上的墨翟后,其脸色一变,暗道,这是高手!刚打了人抢了东西,这人就出现,看来是来报仇的。翻手拿起身边的九转夺命枪,站起身来盯着墨翟看了一会儿,却见这来人面色微黑,略显清瘦,身穿麻布衣,整个人给人感觉精神抖擞,内含无穷力量,再打量那刀,已解去外套,颇显贵重,金光闪闪,光照之下,夺人双目。“阁下何人?为何前来打扰本巫清修!” 这季咸打量墨翟,墨翟也在打量季咸。这大巫身着华丽,妖艳异常,但见其站立之姿,呼吸间深合自然之道,眨动双眼,却露出一股枭雄狡诈之色,手中那枪,色泽乌黑,枪头枪身一体打造,看那架势,怕不是有百十来斤,不知何物所炼制。“墨翟!” “墨翟?”季咸摇了摇头,“不认识,找本巫何事?” “你伤了我门中之人,你说我来找你何事!” “不知你是何门?” “墨门!” “你是?” “墨门矩子!” “矩子?” “门中家长!” “何人所建?” “鄙人!” “哇哈哈,就你这年纪也敢说创立一门?如何当得人师?莫不要闪了自己的腰笑掉别人的大牙!”那季咸一听墨翟无根无萍,没有深厚背景,且年纪又轻,顿没了忌惮。 “你巫门倒是传承甚久,可都传到狗肚子里了。上古巫族自黄帝臣子巫彭传起,解民苦、医疾病、祈风雨,佑天下苍生,商汤之下巫咸行星卜、辅君王、延人福,可你这巫人尽失巫门风采,着装妖异行卑鄙手段,不思以一身本领为天下苍生造福,还施行残暴手段抢他人之物,伤他人性命,如何敢自称神巫,我看妖巫而已!这山洞以后便叫妖巫洞好了!”原来墨翟看到那巨石下的山洞,洞边竟被这季咸写了三个红字“神巫洞”,便忍不住替他改了名字。 “你!你敢辱骂本巫,找死不成!”那季咸被墨翟几句话说得怒火中烧。 “你做得,别人说不得不成?我倒想看看你如何让我去死!”墨翟翻舞了个刀花将墨刀倒擒在身后,不屑的看着季咸。 季咸右手平举九转夺命枪指着墨翟咬牙切齿的说道:“既然你找死就莫怪本巫爷了!”说罢,身形一动,化为疾光冲向墨翟。 那墨翟见其冲刺前来,也不惊慌,右手手腕一转,那墨刀以刀背磕向那枪杆,就听“嘡啷”一声,震得二人虎口发麻,音震山谷。 就这样二人激战一处,时而一片金光飞舞,时而一阵乌龙翻滚,时而金光前行乌龙退,时而乌龙行云金光避,当真是个棋逢对手,针尖对麦芒。那夺命枪一寸长来一寸强,得势不饶人,枪枪直逼上中下三路,碰上筋骨断裂,戳上透心背凉。那墨刀一寸短来一寸险,贴身进攻步步紧逼,刀刀不离枪杆,贴着那枪杆如附骨之蛆削向持枪之手。 这个时候就见出断水刀法的威力了,那墨翟沉着应战,任那夺命枪如疾风骤雨般攻击,他却横刀于那凶涛浪涌中自如。 这一战却是从山上打到山下,从山下打到山上,自东山打到西山,自西山打到东山,当真是碎石横飞,硬生生打出几条山道来。激战中,那季咸挑起一块巨石砸向墨翟,那墨翟一见石来,也不避让,双手持刀,大吼一声,自上向下一个立劈,那真力自丹田涌出,一道罡气自刀刃发出,其劲气长达数米迎向那巨石。也无惊天巨响,也无华丽招式,就见那巨石如同豆腐一般,自中间一分为二。尚不待那切开的巨石落地,墨翟飞起一脚,踢向其中一块,那半截巨石倒飞向季咸,那季咸也不甘示弱,挥起九转夺命枪顺势借力,一挑那巨石,那巨石凌空飞起不知落向何处。还不待季咸调整姿势,那墨翟却是趁势逼来,左手化掌击向那季咸前胸,那季咸哪来得及躲避、招架,正被那掌拍个正着,那一掌几乎震散其浑身真气,正想退开,却不想那墨翟一掌完后,又化为一拳快若闪电再次如影相随击在同一部位,紧接着又化拳为指点在那部位。这一掌、一拳、一指击完,就见那季咸如脱线的风筝般向后飞去,接连撞断三颗大树方才止住身形,那口中鲜血狂喷,直到其身形落地手指连点身上几个大穴方才止住。 为何墨翟这三连击这般威力?原来这也是墨翟后来自悟的一式秘法,称其为三叠浪,乃是根据当年河水水势悟出来的,字面意思,这秘法却是如浪涌般,一浪接一浪,三浪相连,其势滔天。实际使开,第一掌却是震散人体护体真气实现初步震伤,恰如地震前的初震,让山体摇晃,接下来的一拳却是硬碰硬击伤,恰如那地震强震袭来,山体断裂,再下来一指,却是再那击伤部位强化其伤,恰如强震后来了一记火山喷发。同样的受力,受力面积越小,受伤程度越狠,这是墨翟在不断探索中发现的。 再看那季咸,身形落地,急忙止住伤势,此刻已知自己不是这墨门矩子的敌手,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倒拖夺命枪,身形一晃消失在林中。 墨翟一见季咸逃走,心想既然仇恨结成,那就断了根吧,不然日后被这等人物惦记上,墨门恐难以消停。刚要飞身去追,却是想起那金龙来,飞身直奔妖巫洞,见那口袋尚在,捡起来检查一番,遂系在腰间,跃身向那季咸逃走方向追去。 却说二人这番大战,倒是给后世开辟这一峄山名胜创立了数个可观可评的景点,像那神豆腐石、鹦鹉石、飞来洞等。 再说墨氏学堂,墨翟离开不久,伏丘率着两名弟子也返了回来,一听说薛奎受伤,急忙前来,听到墨翟已去寻仇,其焦急道:“飞哥、牧哥,你们照看下薛奎哥,我去接应矩子,免生意外。”这五位墨派创始人,论年纪伏丘最小,可论到武艺,却是要数他最精,此刻一身功力已达结丹后期。 见其要前去接应墨翟,腾飞想了想道,“伏丘,墨翟的修为强我等太多,你去接应可以,但要答应我,若是遇见墨翟不敌那神巫,你莫要莽撞,尽可能救走墨翟就是,不可交手。若是那神巫不敌墨翟,你也不要露面,免遭其挟持威胁墨翟。” “飞哥考虑周全,我答应就是!”伏丘知道腾飞长期在外,见多识广,虑事周全,方有此等吩咐。 回房取了自己的兵器,伏丘飞奔向峄山。这一到峄山山腰,却是被惊个不小,山石断裂,树木横飞,有那山地竟被开出一道丈许深的裂缝。这是怎样的打斗,破坏力竟如此惊人。 站在一处高处山岗四处张望,却不见有打斗声,心中暗道:“墨翟矩子此刻去了哪里,怎不见其踪影?”沿着打斗的痕迹,伏丘奔跑着,突然眼前一亮,那巨石断面呈现在眼前,仔细观看那断面,恰如刀切豆腐,这应是墨翟矩子的用刀所至,矩子就是矩子,这身修为真是另我等望而兴叹。感叹着这刀法的威力,伏丘又在另外一处寻到了另外半块巨石,通过一番判断推理,已能想出当时大战的情形,伏丘自言自语道,“看来矩子是占了上风,那处血迹应是神巫的血迹,这么说来矩子是去追杀那神巫去了!” 伏丘又在战场仔细查辨,看着那季咸伤后逃走的血迹,伏丘心中有了判断,一猫腰,“蹭蹭蹭”顺着血迹追了下去。这一路追去,足足追了三十多里,连个人影也不见,只能通过丛林草地被踩踏的痕迹看出方向没错,可沿途也不见打斗痕迹,这人去了哪里,难道受伤后的季咸速度有这么快吗? 这又向前追了十几里山路,仍不见人影,眼前却被一条大河挡住,望着浪花翻滚的河水,伏丘心中暗自感叹,这二人真是高人,也不知是如何渡过这大河,那季咸也真够了得,受了重伤还能如此长途奔涉,罢了罢了,先回学堂吧,以矩子的修为想必不会有何危险。 这伏丘又按原路返回,那薛奎此刻已经醒了过来,腾飞与子牧正坐在边上与其说话。伏丘先见过薛奎,关切问候了一番,便将一路所见及自己的判断与腾飞、子牧一说,腾飞沉思了会儿:“应该不会有问题,墨翟为人机警,处事成熟稳重,虑事谋而后动,我等倒也不必过多担心,但学堂也要加强防范,避免那季咸绕道偷袭,同时弟子们的学业也不要耽搁,这段时间,就由子牧、伏丘授弟子武艺,我来授弟子学识。”那薛奎听闻墨翟竟孤身去寻季咸为自己报仇,不由心中好生感动。 章三六:墨巫结仇巧渡兰陵险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腾飞年长,此刻墨翟不在,其便承担起家长义务,一番安排,确保学堂安稳,每个人也都提高了警惕。选了几个年长机灵的弟子配合,每日放哨巡逻,同时挖了一个地窖,将放置书卷的箱柜藏放好,撒上驱虫的药粉、避水防潮石灰。那个年代,书卷极其宝贵,一书抵万金也不为过。 且不说腾飞等人小心提防看护学堂,再说那墨翟,一路翻山越岭追踪那季咸欲要灭杀其永除后患。 那季咸败走了一会儿,看墨翟没有追上来,以为没事了,便寻了一个大树坐下,检查了下自己的伤势,发现受伤很重,也不知那墨翟使用的什么手法,三次连击竟击在同一地方,当真可恶,也不知这墨翟是何人弟子,如此年轻竟身怀绝技,想自己出道以来,都是别人受伤,何曾自己被人击伤。那刚到手的小白龙竟又失去,古籍上不是说得此灵物将主主人大兴么,可怎么自己这么霉运。此次回去后定向师父再讨教几招绝技,此仇不报枉为一代神巫! 低头看看自己,原本一身华丽的衣衫此刻也破落不堪,当真是有失自己神巫形象,该死的墨翟,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墨派,那是个什么不知名的门派,待本大巫休养后,定将你这墨派连根拔除。 这季咸正在咒骂墨翟,突然感觉不对劲,森林安静下来,那鸟儿也不叫了,婵儿也不鸣了。有情况!用枪一支地,站了起来,向后面一看,没人,转头向四周看去,也没人,正奇怪中,眼角的余光却是感觉到上方不对劲,遂抬头望去,这一望不得了却是吓得魂都要飞去。原来那墨翟不知何时站在了大树树梢之上,正冷漠的俯视着自己。 “哎呀!”这季咸吓得连退十多步,用手指着树上的墨翟,“你这人,什么时候来到本巫头上的,不知道站在别人头上是很无礼的么!” “对你这等无礼之徒需要讲礼么!” “你!别以为本大巫怕你,告诉你,本巫还有很多厉害手段没有用出呢!”季咸色厉内荏尖叫道。 “那你倒是用给我看呢!” “既然你找死,本巫就成全你!呀!天地无极,九九归一!”那季咸一阵狂叫,抖了个枪花,再看那季咸,化作一阵青烟,飞也似的飞奔而去。原来这季咸自知此时受伤,不是墨翟的敌手,且这墨翟一路追来,看来是不死不休的场面,若是纠缠,很可能性命不保,还不如逃命是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那墨翟听着季咸叫喝着正留神以防其出大招,却是未料到其竟会做诈。此刻一见其逃走,却是气得独自呵呵笑了起来,自语道:“看来巫族真的衰落了,还自称神巫,就这种胆识如何称得神巫,真是坠了巫族千百年来的积下的名声!” 那季咸速度也当真了得,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其竟已逃出数里开外,看了看远处丛林中不断晃动的枝条,墨翟笑了笑飞身追去。 这一路狂奔,却是朝兰陵君山(枣庄抱犊崮熊耳山)而去,那山势虽不高但奇险,逃路难逃,追袭难追。 那季咸正在为自己选择的这逃跑路线苦恼之际,突然眼前出现一道天壑,拦住去路,若不是其慌乱之中抓住一根涯边的小树,说不定此时其已坠入山谷。季咸望向这天壑,却是暗暗叫苦,一眼望去足有五十多米宽,俯首探视,底下云雾缭绕不能见其深。看到边上正好有个大的石头,遂一脚踢下,良久方听到下面传来“咚”的一声,从这声音间隔来辨,这天壑怕最少也有四五十米深。这可如何是好?季咸暗自焦急,此刻那墨翟正在后面赶来,时间可是稍纵即逝,一咬牙,心道,拼了! 这季咸将身上的一盘绳索取下,掂量了一番,又看了看这天壑的宽度,再仔细看了看天壑的对面,那对面正有一颗大树,不知何年何月生长于峭壁之上。心中有了计较,将夺命枪背负身上,后退了一段距离,一咬牙,蹭蹭蹭,疾步向前奔去,待至涯边,浑身真力提起如箭矢般向前一跃,这一跃当真是用尽了全身功力,双脚如空中飞人般踏空行走,此刻也展现了季咸的超高功力,凭这一跃,其竟越过有三十多米。恰在这时,季咸感到身形快速下落,却是其前冲之力已弱,若是任此身形下落跌入涯谷之中,必定粉身碎骨,季咸倒也了得,临危不乱,手中那绳索猛地向前一甩,身形因反向动量导致猛的一顿,随后快速向下落去,再看那绳索穿过这段二十米左右的距离,正奔向那颗大树,遇到大树,这绳索一阵盘绕,锁在树干之上。手中感觉那绳索已绕牢大树,季咸悬着的心方放下来,手臂一较力,已下坠的身形又是猛地向前一冲,凭借这绳索之力,季咸一个大鹏展翅,落在岸上,随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再看季咸,浑身瘫软,片刻间汗如雨下,头顶热气腾腾,原来这一跃,看似简单,时间又短,却是令其用尽浑身本领,于功力、精神、判断、胆识无疑都是最大的消耗,若其中任何一样出现问题,那此刻的季咸已成一滩肉泥化作花草树木的肥料。万幸其一跃成,也万幸季咸是个大巫,作为一名大巫,经常与药材打交道,也就难免野外采药,那一根绳索是其采药必备之物,常年不离身,此刻却是救了其一命。 休息了盏茶功夫,方才缓过,定睛再看对岸,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墨翟小儿,想不到吧!天不绝我神巫!本神巫倒要看看你如何过这天险!哈哈哈哈!” 原来那墨翟也来到了涯边,正驻足向对岸打量,此刻其心中也是叫奇,也不知这季咸到底是如何越过这么宽的距离,难不成这季咸真有什么压箱底的本领不成,反正凭自己目前的功力是肯定无法越过的。听到季咸的叫嚣,墨翟微微笑着没有接话。 那季咸见墨翟没有过来,越加肯定其是没有办法,又是一阵猖狂的笑声传来:“哈哈哈哈,墨翟,今番之辱,他日必将百倍讨回,而且我还要将你那狗屁的墨派连根拔除!” “你确定?”墨翟听到此话,冷冷的回道。 “本神巫说话向来言出必行,你就等着瞧好吧!”季咸狠狠的道。 “看来你这败类果然不能放之!”墨翟喝道,“你有本事站在那不要动,看我来取你首级!可敢!” “就凭你?不是本神巫小瞧你,你如何过得来?”季咸嘚瑟的叫嚣着,“你若过得来,本巫就与你大战三百合!哈哈哈哈!” “稍等片刻,必如你所愿!”墨翟回身回到林中。 “哎,我说你怎么走了,过来啊,本巫还等着和你大战三百合呢!”看到墨翟转身,这季咸越发嚣张。 那墨翟也不理会季咸的叫骂,进入林中,左右看了看,选了两颗笔直的小树,约莫鸡蛋粗细,用手掰了两掰,硬度还可以,有一定韧性。手中墨刀一挥,削了两段,比量了几下,做成交叉形状,中间系住,然后又将身上外衣脱下,赤裸着半身,将那衣服用树干撑起,该扎住的扎住,该系住的系住。用手握着树干迎风拉扯了几下,恰如一个大风筝般。感觉挺结实,暗自点了点头,拎着这大风筝就回到了断崖边。 那季咸正在得意的叫骂,突见墨翟又出现了,只是这次出现却是裸露着半身,一愣,不知墨翟搞的什么鬼把戏,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墨翟吾儿,莫不是你失了心疯,想要裸奔不成?虽这里只有我一人,可你不要忘记,天地尚且有眼呢!” “我裸不裸奔倒是不用你来担心,可你却是要马上裸奔了!”墨翟嘿嘿笑道。 “哦,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我看你这样子倒像是负荆请罪来的,莫非你怕我报复,有心认错来了?也罢,只要你诚心跪地磕几个头认错,再用那树干自罚五十下,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你,怎么样?”季咸笑道。 “你的想法不错,那你在那等着,我这就过去给你认错。”墨翟笑道。 “额?你过来?你怎么过来,飞过来?”季咸诧异道。 “如你所愿!那我就飞过去。”墨翟哈哈一笑,笑罢,纵身向天壑一跳。 “哈哈,我说墨翟吾儿,原来你是遭了天谴,鬼迷了心窍,想自杀来着,也罢,倒也省了本巫好些事情。”季咸一见墨翟自杀式跳崖惊讶道。 可这季咸话音刚落,就见那天壑下升起一个风筝来,如同一个“大”字形状,在那谷底之风带动下飘行于空中。 季咸盯着那风筝眉头微皱:“这风筝是哪来的,真是奇怪。”待到那风筝升起一定高度,再看,却是发现那对手墨翟正撑在风筝下面,望着自己在,这一发现却是惊了一身冷汗,“哎呀!原来是你这厮搞的鬼!”那季咸“噔噔噔”倒退了两步,心中暗道,这墨翟究竟是什么人,怎么有这种凭空御风的手段,此人着实难对付,还是赶紧溜吧。心中想到,脚底自然不慢,还不等那风筝飞到这边,撒腿就跑。 再说墨翟,自那涯边一跃,随后双手撑住“风筝”树干,两脚也蹬住,恰恰好将那外套给撑了起来。悬崖幽谷中过堂风很大,被风一吹,便忽忽悠悠飘了起来,四肢控制着力度与方向、角度,这风筝便向对岸飞去。这里说的简单,实则难度很大,实际生活中一个人形大小的风筝如何带的动一个成年人,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之所以墨翟能够实现,却是和他那一身功法巧妙有关,经过其多年实践,结合自身功法运行,形成了一套全新的吐纳方法,吸一口气重如泰山,吐一口气身轻如燕,化浊为清轻如鸿毛,化清为浊如泰山压顶。此刻墨翟正是将胸中一口浊气呼出,其重量却是减轻很多,正是依靠如此,才能被这风筝带动飞起。 此时墨翟正控制着风筝向对岸飞去,从高空俯视,却见那季咸如兔般飞快逃离,不由加快速度,还不待风筝落地,却是一个侧身,加快了下落速度,一把扯过外套,快速套好,疾步追去。 那季咸一边逃走,一边回头探望,一边暗自悔恨,怎么招惹了这么个难缠的人物。直到此刻其方认识到麻烦,这一路逃亡当真是如丧家之犬,要有多狼狈有多狼狈,饿了摘几个野果充充饥,渴了寻那溪流不管干净与否一阵狂喝,还好仗着自己是大巫深知医道,那受伤之处,也在沿途顺手摘了些草药胡乱丢入口中咀嚼几下生生咽下,此刻其一脸草绿色,浑身富贵戎装早已破烂流丢,比那乞讨之人还尚不如,唯有那剩下零星的彩绣尚能显示其原本华丽之姿。 再看那墨翟,却是没有季咸那般狼狈,虽也是疾赶,但毕竟是追者,不愁生命之余,那衣衫虽有凌乱但尚且完好,饿了虽也吃些野果,但偶尔可顺手猎只飞禽野兔,升起火堆烤上一烤吃上些。可即便如此,那季咸也没能摆脱其追踪,也不知其有何法,哪怕那季咸逃l一段时间,感觉已经摆脱了,刚想休息,却心中忽又升起危机,又急忙起身逃亡,有时丛林中一些蛇虫鸟兽行走造成的风吹草动,也让其心生惊恐。 章三七:墨巫结仇成皋遇巫咸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这一逃亡,不知日月,不敢走平川,只能通过翻山越岭,跋山涉水,以此通过路障天险来躲避墨翟,却是亏其多年采药积累下的山路行走经验,通过花草树木生长习性、日月星辰位置辨认方向,其心中有个念头,一路西行,找师父,唯有师父能帮自己解难。 成皋邑(今河南荥阳汜水镇),别称虎牢,古东虢国,春秋郑制邑,郑国城邑,北邻河水,西邻洛水,南面和东面为深涧,成皋之名是取山岭高矗濒临黄河之义。 成皋邑地属嵩山余脉,此地山脉也称伏羲山,峡涧幽山洞奇,峰峻崖险,古往今来,兵家必争,史海沉勾,倍受瞩目。 伏羲山因伏羲曾在此修行生活而得名。风伏羲,后世尊称伏羲或羲皇。风里希,世人尊称女娲或娲皇。这二人乃上古之人,结为夫妻,互称羲哥、娲妹,为华夏始祖,得域外之人相传绝技,一人专攻推演八卦、识风辨雨、歌赋曲谣,一人专攻器乐、织锦、炼器、酿酒。修行法术自锻体、炼气、成丹到元婴阶段秘籍各得传授,并得域外之人相助,降服一蛟龙,作为坐骑。这伏羲山便是当年伏羲教民蚕丝、创八卦、正姓氏、置嫁娶的地方。《山海经》载记,此地泉水欹危,映带左右,晨起伏而凭之,烟霞弥漫,万顷茫然,峰峦尽露其巅,烟移峰动,如众鸟浮水而戏。 这成皋邑本就是一座小城邑,人口稀少,默默无名, 但这里却隐居着一位高人,此人乃巫族后裔,一代大巫巫咸。平时居在此处,不显山不露水,只为精研巫术。这巫术包含万象,有推演、有医药、有占卜、望星辰,断水文。而那伏羲为人类文明始祖,其在此创八卦,必会留下一下创造痕迹,因此那巫咸便久居在此,闲来便游览伏羲山以求能访到伏羲留下的神迹。 这一日,巫咸正在山中寻迹,行到那五指岭上,驻足四望。这五指岭却是这伏羲山的主峰,高达1084米。这巫咸正暗自感叹,来此伏羲山寻迹已有数年,可却没能获得丁点儿丝迹,看来巫族在自己手上是没望了,唯有指望自己的爱徒季咸将其发扬光大。这季咸自幼拜入门下,极为聪颖,于巫术一道天赋极高,修行不到三十载,几乎尽学自己所传,能得此徒,倒也不枉居住成皋邑这么多年。 这巫咸正在俯视群山,忽然看见东北角方向出现一阵混乱,那里成片的山林摇摆倒下,偶尔还传来几声喝叫声。巫咸嘴角微微翘起,心道,这是哪些人闲的无聊,竟跑到这深山老林中打斗,况且那地紧邻一处大峡谷,山崖陡峭,无任何倚靠,若是失足跌落,可就省却棺椁了。闲着也是闲着,去瞧瞧热闹也好。这巫咸想着,便飞身向那处飞去,这一飞却显示了巫咸的不凡,只见其脚尖轻点树梢,如苍鹰般向前飞去。那打斗之地距离五指峰直线距离不过五六里,且又是俯冲直下,所以须臾间,便来到那打斗附近的一座高立青石之上。盯着那打斗的二人,有一人看其兵器甚是眼熟,仔细一看却是自己徒弟季咸的九转夺命枪,不由心中大怒,这哪来的鼠辈竟敢抢夺自己徒弟的宝贝,看其瘦骨嶙峋,穿着破烂流丢的衣服,如地狱恶鬼一般青面獠牙,发髻胡须蓬乱,似刚从草堆中爬出一般,就这等之辈如何夺得了季咸的兵器,定是使奸计耍手段所得。这么说来,那使用一柄金灿灿长刀的很有可能是徒弟的好友,这位刀法不错,步履沉稳进退有章法,倒是个人才。二人打斗的情况来看,那恶贼明显不是使刀的对手,不知什么时候偷学了季咸几手枪法,竟耍的有模有样,先不急瞧瞧再说。 再说现场打斗的季咸与墨翟,墨翟倒是注意到了现场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位高人,心中也是甚感突兀,但见其没有上前,心中略安,应该不是这季咸的熟人。而那季咸此刻正背对着巫咸,正忙乱招架,哪还有心思关注其他。 此刻的季咸,一路逃亡至此可谓是筋疲力尽,手也软腿也软,肚子空荡荡,前心搭后背。那曲阜至这成皋,数百里路,而且一路全靠双腿跋涉,既没有好好休息过也没有吃上些好的食物,营养缺失,眼看离那成皋邑就剩几十里路便可见到师父,谁承想竟被墨翟追上。 这季咸招架了几招,被墨翟一个穿心脚点中,飞出三丈开外,还不待起身,却被墨翟一个箭步赶上,正要挥刀解决了他。耳边传来一声高喝,“这位壮士,且慢动手,老夫有话要问这厮!” 墨翟悬着的刀没有落下,侧头看了下说话之人,此刻方认真打量来人,身穿青绿长袍,头戴羽冠,颌下几缕长髯,黑中带白,往那一站倒也有几分仙风道骨。遂将墨刀指向季咸胸口,悬而未动。 那季咸此刻听声方知道这还有别人,只是这声音甚是耳熟,扭头一看,哎呀!这眼泪可就哗哗留下,看来我神巫季咸命不该绝啊,终于可得救了。 “师父!快救我!” 师父?墨翟一听,暗道不好,这人原来是季咸的师父。赶紧后退几步持刀做好防范。可心中却又嘀咕,这来人若是季咸的师父,那为什么不早出手,还说有话问这厮,真是莫名其妙。 那巫咸也是暗自奇怪,我与这人素不相识,他怎么会认识我,还叫我师父,只是这声音听着耳熟,遂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叫我师父!”巫咸沉声喝道。 “啊?”这下轮到季咸纳闷了,脑中短路了一下,再次发声道,“我是季咸啊,师父,难道你不认识我了么?” “季咸?”那巫咸盯着季咸看了一会儿,随后怒声道,“好你这厮,不但抢我徒儿兵器,还敢冒充我徒儿姓名,当真老夫老眼昏花了不成!看老夫不毙了你!”说罢就要上前动手。 这一下,墨翟也疑惑了,不知这老者唱的哪出,季咸都喊其师父了,他怎么还不认呢,从其话中也可断定那季咸定是他徒儿,只是怎么如此凌乱。 “师父啊,我真是季咸哪,难道您不认识我了么?”那声音如杜鹃啼血,悲伤无比。此刻季咸也是无比疑惑,又无比难过,那眼泪哗哗的流,这好不容易见到了师父,有了依靠,谁知师父竟不认识自己了还要斩杀自己,这世上还有谁能比自己可悲啊。 那巫咸也困惑了,站在季咸前面,弯着腰盯着季咸,左端详右端详:“你真是我的徒儿季咸?我那徒儿玉树临风,仪表堂堂,岂有你这番青面獠牙、瘦骨嶙峋之状,你好生说说,你究竟把我徒儿季咸怎么了!再不如实说来,我让你好看!”此刻巫咸也是火冒三丈。 “师父啊,我真是你的徒儿季咸,我被那墨翟追了一个多月,吃不好睡不好,晨饮朝露,午食青果,夜嚼野草,没吃到一顿热乎饭,没吃到一点儿荤腥,我这嘴里都淡出了鸟味,我苦啊,师父!” “啊?你真是我徒儿季咸!”这巫咸闻听赶紧蹲下身来仔细擦拭了季咸的脸,果然都是青草汁染的,扒开胡子乱发,渐渐能辨识出季咸的几分模样,“哎呀!果然是我的徒儿,你怎么会如此狼狈!” 听到师父相认,这季咸悬着的心可算是踏实了,抱着师父就是一顿痛哭,“他!就是他!他追了我一个多月,几次我是死里逃生,总算徒儿命大,得见师父一面,师父啊,你可得给我报仇呀!”这季咸也算老大不小了,今年业已二十八岁,足足的成年人,可此刻却如同小孩受到欺负般向大人告状,足见其心理受到何等压力。 那巫咸见到徒儿受此苦难,心中怒火中烧:“徒儿,你且歇息一番,一切苦难为师帮你讨回!”说罢,站起身转向墨翟,冷冷的看着,“原来你这厮才是恶人,竟敢欺负到我巫族门上,报上你的名姓根源来,让我看看你有何所依!” “师父!他没什么根源,不过是曲阜城下一自创的墨派门主罢了!”那季咸还不等墨翟回答,抢先恶声道。 “不错,我乃墨氏门派墨翟是也,不知您如何称呼?”墨翟虽做警惕,但仍保持礼节。 “杀人不过头点地,可你竟追我徒儿自那鲁国曲阜到我郑国成皋,此间跨越数国,你可真有毅力啊!”这巫咸怒极反笑,“你既为墨门门主,我也为巫族门主,身份相当,如此我斩杀你也不算以大欺小,你说可是?” “呵呵,看来你比你那徒儿强多了,巫族在你手上应该也不算没落。不过你那徒儿季咸,却是坠了巫族千百年的门风,夺他人之物,无辜伤及他人性命,为恶且无礼。” “我徒儿如何,不需你来指点,既然你伤了我徒儿,我自要为其讨回公道!废话少说,你拿命来!”说罢,凌空飞起,一记苍鹰搏兔转向墨翟。 这巫咸此刻修炼已达还丹之境,在那地仙中也是排名靠前的,一身功力修为自是不可小觑。而墨翟不过炼己之境而已,整整弱了巫咸一个境界。境界的差异导致力量的悬殊,巫咸随便一击,那气势便如洪水猛兽势不可挡。避无可避,墨翟只好挥刀招架,一记硬接,却是震得墨翟倒飞了百米,撞断数颗大树。 此刻墨翟就感浑身气血翻涌,双臂发麻,肌肉颤抖。心中暗自惊讶,这巫咸果然不得了,凭功力修为自己绝不是其对手,看来得想办法脱身。 那巫咸一见墨翟竟接下了这一记,而且还未受伤,也是心感惊讶,看来这墨翟果然不得了,怪不得能逼着季咸四处乱逃。斩草要除根,此人不能留,否则必是巫门大患。此刻巫咸心中也升起一些想法,不待墨翟缓过劲儿,又是凌空一掌击向墨翟。 既然知道自己功力不敌,墨翟心中也想好对策,待那掌力临近,却是挥动墨刀,如同在河水激流下,披荆斩棘,断那掌力。没想到此法竟然奏效,那雄厚的掌力竟被三刀破解。 看到方法有效,墨翟心中有了底,此刻也不应再做逗留,应赶紧逃离此地。想到此,一刀削出,劈了一根树枝,刀锋一转,以刀侧面击向树枝,那树枝如离弦之箭向那巫咸射去。而自己则反向飞奔而去。 “哎呀,不错嘛,不但能接住老夫的掌力,还能反击。”巫咸冷冷的道,反手一捞抓住射来的树枝,随后手臂一挥,又将那树枝反向射向墨翟,那气势却比墨翟那一下高明不少,树枝呼啸而知,逃跑中的墨翟听风辩位,赶紧横向一个侧移,险险的避过那树枝,再看那树枝越过墨翟身旁射入前面一岩石中,如针刺豆腐般,没进有两尺多深度,看的墨翟暗自咂舌。 “看来风水轮流转么,师父,不能放了那墨翟,否则必是祸患!”季咸一见墨翟如同自己前番一般变追为逃不由得心中大爽,竟一下站了起来,人逢喜事精神爽,用到季咸这也是正应景。 这墨翟避过回射的树枝,脚步不敢停,一路疾奔。那巫咸一见,自是跟在后面狂追,其修为高出墨翟很多,速度自是快了很多。墨翟为了干扰,一路之上不断使用树枝、石块制造障碍,其奔向的方向却是不与季咸相同,那季咸尽找山路逃亡,可这墨翟却是下了山路往那人多的地方,其心理抱着一个想法,那就是逃到大城中,在那城中有国家司法监督,你巫咸不好随便伤人,而且此地既已是郑国,那就离周天子脚下不远。 章三八:墨巫结仇墨翟遇计然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这还真被墨翟猜中了,那天子之都洛阳距离此地不过百余里,一路打打停停,每次都是借着被击飞的空当趁机逃走。看的那巫咸与季咸都是十分郁闷,明明这墨翟不是巫咸的敌手,可自交手以来,都是只能将其击飞而不能将其击伤,也不知那墨翟到底使用了何种手段,一切打击落到其身边总会被其三两下给化解掉。 这便是墨翟的高超之处,所用法门也没什么神奇的,只是将河水中总结的经验加以利用,上善若水任方圆而已。 又是一次被击飞,墨翟逮着机会一路狂奔,突然一道白练横断眼前,却是一道宽阔水面。此刻已容不得墨翟多想,那巫咸师徒正在后方赶到。这墨翟做事十分果断,就见其几个纵越,直接自那涯上跳下,接连用脚点了几下涯壁,便落入那水中。 那巫咸师徒二人赶到涯边,一个紧急刹车,此刻就见一道人影正落入水中,渐起四散水花,师徒当真是干瞪眼。 “师父,这墨翟难道是想自杀不成,这悬崖看这高度近乎百米,这样下去必死无疑啊!”季咸拉着一根悬崖岸边的枝条向下探望。 “莫要胡说,我观那墨翟绝非等闲之辈,他定是有其他妙法,我等先仔细观看。”巫咸也是凝目仔细观看。 再说墨翟,落入那水中,借助那水的阻力缓冲了一下便立在河床上,这一处河床地处山川之地,下方俱是硬底,无那淤泥,这也是墨翟跳崖前的判断,否则这一跳必陷入淤泥,再有天大的本事也要命断于此。在那水中略微缓了一下一个轻点便穿出水面,重新调整了下呼吸,判断了下河水的形式,便又落入水中,借助这一下,知晓了对岸方向,在那水底,运用闭气便潜底前行。这一条河水乃是河水(今黄河)的一个重要支流洛水(今洛河),此处水面宽度不下百米。墨翟此刻是为逃命,在那水底走的很快,途中露出水面换了两次气便来到对岸。寻那悬崖峭壁突出的石头与藤条,一点点攀岩上去。 那巫咸睁着双目紧盯水面,以求能看到墨翟的踪影,奈何距离较远,水面波光粼粼又有一定的水雾,难以看清,只好慢慢搜寻。这种搜寻最废眼力,看得双目发胀,刚要抬头放松一下,就见对岸峭壁之上,有一人形之物在爬动。 “嗯!这是谁?竟能在如此陡峭悬崖处攀爬。”巫咸揉了揉眼睛,手搭凉棚仔细向前看去,过了一会儿,大叫一声,“哎呀!不好,那是墨翟!他什么时候到了那去的!” “在哪里?墨翟在哪里?”季咸闻听急忙问师父。 “就在对岸,你看,那里有个人影。”巫咸手指前方。 “啊!”季咸顺着师父的手指向仔细瞧去,看了老半天,终于找到了,“师父,果真是他,这小子是怎么过去的,当真不可思议!” “是的,看其年龄不大,手段层出不穷啊!”巫咸感叹道,想了想接着又说,“你先回成皋邑休养去吧,为师独自去追杀此子。” 季咸也知道自己跟不上师父,而且这河若要过去必要费一番手脚,便答应了师父,临别前又再次央求师父为了巫门今后的发展务必除掉这墨翟,否则必是巫门后患。 那巫咸自是明白,也不废话,随手折了几根带枝叶的树枝,随后一跃,也如墨翟一般跃下,在临近水面时,顺手向下抛了一根,随后脚一踩树枝,借助水的浮力,身体腾空飞起向前飞去,在快要下落时,又是一根树枝抛出,如此借了八次力便来到涯边,也如墨翟一般,双手扣住凸起的岩石,如猿猴般快速攀爬,时间不长便来到悬崖顶部。此刻再看墨翟,已无人影,草地上只留下几个脚印。 沿着脚印追了一段距离,这脚印竟凭空中段,巫咸寻遍周围百米,却是不知这墨翟如何消失的。无奈之下,取出龟甲,用起伏羲八卦之术,一番推测占卜,发现那墨翟此刻正奔往周都洛邑(今洛阳)。 “此子真是奇人,若非季咸与其有隙,真不应与这人结仇!”巫咸自言自语道,但也正因为如此,令其心中更加坚定必须除掉墨翟。不再去想那墨翟如何隐去这里的足迹,只求结果达到目的,想到此巫咸不再停留,直奔洛邑方向。 这一追又是连绵不断山川,期间又再次跨越洛水(今洛河),终于在伊水(今伊河)、洛水交汇夹心盆地处追上了墨翟。二人又是一番一方倾倒性的打斗,尽管墨翟不是巫咸敌手,但巫咸也只能击退而不能击杀,只是苦了这一代的山川树木,有那散居此处的居民一见到如此凶狠的打斗,纷纷闭起门窗从缝隙中观望,纷纷捂住幼儿的嘴生怕出声惹来这二位凶神恼怒一击。 只是这番打斗却是惊扰了一对游山玩水、寻古访迹的夫妇。 伊洛汇处,土地肥沃,水草肥美,适宜居住。据古籍记载此地乃是上古夏朝国都,上古称其为斟鄩(今偃师二里头),自太康定都于此,后有后羿,那后羿为东方夷族的一个首领,他乘太康无道、夏民怨愤,入居斟鄩执政并拒太康于外。太康去世后,后羿扶仲康即王位,仍居斟鄩。之后都城数变,直到发即位后,又将国都从西河(今安阳东南)迁到斟鄩,及至桀,终在鸣条之战败给商汤亡却了夏朝。这斟鄩也自然就成了遗迹。 在当时那个年代,能有心情游玩的人,要么是达官显贵,要么学子才人,要么潜心向道之人。这此刻正是有对夫妇,正携手同游,时而仔细考察古迹时而轻声交谈。那男子身穿白衫,头戴丝巾,脚踏登云靴,三绺长髯迎风飘,仙风道骨。那女子彩练霓裳,头戴紫金簪,长发飘飘,举手投足间如仙子下凡。 本是一番美好心情,却突然被一阵打斗声惊扰。那男子剑眉微皱,抬头望去,却见那前方正有二人在激烈对战,其中一人年纪与自己相仿,另外一人年纪约有二十左右,只是那年轻之人不敌年长之人,处于下风。但那年轻人招架有章法,处乱不惊,那手中长刀却甚是奇怪,寻常之人所用刀长不过一米左右,可这人手中之刀却堪达一米半左右,但即便这么长舞动起来却不显干涉迟钝。再看其刀法,越看越诧异,那刀法中竟有几分熟悉的影子,只是又很模糊。 “阿青,你看那年轻人的刀法,如此了得,进攻时如狂风暴雨,防守时如堤坝固守,着实有章法,只是我怎么看的那刀法那么眼熟呢,好像在哪见过。”这男子对那女子说道。 那叫阿青的女子也仔细观看了一下,点点头道:“计然哥,确实如此,你不见他那刀法中竟有几分我剑法的影子么?” 原来这对夫妇男的叫计然,却正是前文所讲范蠡的老师,女的乃是越女阿青,授越王勾践三千金甲剑法之人。这计然与阿青结为夫妇,本居住在苦县,潜心研习老子道法,过着大道无为的日子,只是突然怀念起老师来,便自苦县游历到周朝王都洛邑,以求多寻访些老师的事迹。在那洛邑居住了一年多,闲着没事便四处访古,正巧今日游历到此地。 “哈哈,你不说我还真没看出来,果真如此。”计然再次仔细辨识了一下,果然如阿青所说,那年轻人刀法中时常穿插着越女剑剑法的招式。“这人到底是何人,用的是刀法,却夹杂着剑法,似刀非刀似剑非剑,那剑法师从何处,既然学了越女剑法为何还要练刀,难不成那刀法胜过剑法不成?阿青,你的剑法除了传与那越军外可还有传与他人?” 那阿青抿嘴一笑:“计然哥,你我终日在一起,哪时你见我传与外人了?” “这我到疏忽了,只是若不是得你真传,莫非是那三千越兵的门人?可是明显此子技艺要超出那些人,不像是他们所能传授。” “不管怎么说,这年轻人应该也是与我们有故才是,不如我们帮他一把吧,他那对手十分了得,再这样下去,怕是他会受伤。”阿青道。 “我也正有此想法,你且在此压阵,我去会会那人。”计然笑道,向前几步高声唱道,“虚者,中无载也;平者,心无累也。嗜欲不载,虚之至也;无所好憎,平之至也;一而不变,静之至也;不与物杂,粹之至也;不忧不乐,德之至也。”几声唱罢,便来到了墨翟巫咸的战场,伸手一道劲气挥出,将这二人隔开,“不知二位有何恩怨,以致如此恶斗,这番争斗既伤人伤己,也伤天地之和,扰乡村民生,何不就此罢手如何?” 那巫咸正自苦恼斩杀墨翟不能,准备加大力度以力降之,突然被打断,十分恼怒,高声喝道:“哪来的多管闲事之人,巫族行事,其他人等莫要干扰!” “谈不上多管闲事,只是不忍伤天和。这位小兄弟,你是否也认为在下是多管闲事?”计然笑道,又转向墨翟问道。 墨翟此刻趁机退后了几步,心中暗自诧异,这来人修为竟如此了得,仅凭赤手空拳一股掌力竟能隔开我们相斗,此等修为远不是自己可比,遂抱拳施礼问道:“不敢,晚辈墨翟见过前辈,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伤不伤天和与你无关,且莫多事!”巫咸不等计然回答墨翟问题,抢先说道。 “哈哈,还是这位小兄弟知礼,这位老兄虽活了一把年纪,可却甚是不通礼啊。”计然道,“天下人管天下事,若人人冷漠无视他人之事,任他强国欺弱国,大国欺小国,强者欺弱者,大人欺童子,这天下还有希望了么?” “莫非你与这小子是熟人?若想帮他一战尽管上前战既是,何必那么多废话!”巫咸冷哼道,“这小子追杀我弟子千余里路月把时间,我若就这么放了他,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额?”计然闻听,心中想到若真如这巫族之人所说,这小子看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到底该不该插手此事呢? 听了巫咸此话,墨翟冷冷笑道:“那你为何不说说原因?” “凡事不能听从一面之词,可否把事件发生的前后经过说来,看看理在何方。”计然点点头。 “也罢,既然前辈好心,晚辈就来讲述一番,也请这巫族长者看看理在何方。”墨翟说罢便将整个事件从头自尾讲述了一遍,末了问向巫咸,“不知这位巫族长者可认可我所说?难不成我墨门之人空白受了这等重伤,就任那凶手恶人逍遥不成?” “休得信口雌黄,你那门人受伤,只能怪其学艺不精,有何道理可讲,弱肉强食本就是生态法则,难不成老虎吃了山羊,那老虎还要受到惩罚不成。”巫咸不以为然的道。 “那你为何说又我追杀那季咸,按你所说,那不也是弱肉强食的法则么!”墨翟不让道。 “可以这么说!”巫咸昂起头不屑的看着墨翟,“所以此刻老夫追杀你也是这个道理!” “那你也得杀得了我才是!”墨翟将手中长刀拄在地上笑道。 “你!”那巫咸一听,眉毛倒竖,左脚一跺地就要上前。 “且慢!”计然仔细听了两方之话,伸手拦住巫咸,“你们二人所说似乎都有道理,但经过一番争斗,两方各有所伤,也算各个都解了仇恨,不如就此罢手吧,何必再起刀戈?而且这位巫族老兄,以我适才所观,你虽能击败这位小兄弟,但要斩杀他却甚是不易。” 章三九:墨巫结仇计然退巫咸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也不知这小子学的什么法门,明明老夫修为高出他一个多境界,但就是不能斩杀他,真是气杀老夫也!”那巫咸也是恼火,此刻一着急竟不顾脸面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计然听罢微微一笑:“所以我才劝说老兄罢手,再这么下去只是徒增怒火徒失脸面。” “既然阁下执意要插手管理此事,老夫也就卖你个人情,只是不知阁下如何称呼,看适才出手,修为似与老夫相仿,可否再露两手切磋一番。”巫咸看着计然道。 “刚才本就要自报家门,在下苦县辛计然是也。”计然一拱手道,“至于切磋,我看还是不必了吧。” 辛计然?墨翟心中一动,原来是他,那么那个女子必然是越女阿青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暂且不必相认,待此间事情了了再说。 “只试三招如何,你我全力施展,不论输赢。”巫咸不依不饶道,“难道到了你我这等境界,还有什么好忌讳的不成,若是再推脱那就是看不起巫某!” “哈哈,这位巫兄严重了,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辛某答应就是!”这计然也有些火大,心想,你这巫族人好不识抬举,我本有意化解你们的恩怨,你却紧逼起我来,真当我计然是什么人了! “好!来吧,让老夫见识见识!请!” “请!” 本来是墨翟与巫咸的事,此刻墨翟反倒成了局外人,退后几步来到阿青旁边,施礼道,“墨翟见过阿青前辈!” “啊,啊?”那阿青虽看到墨翟走来但也未分心,注意力全在计然身上,此刻被墨翟突然这么打断,先是回应了一声,紧接着却是一愣,“你,你认识我么?” 墨翟微微一笑:“既然那前辈是计然,那您必然是阿青前辈,晚辈曾听说过您二位事迹。” “原来如此!”阿青笑道,“我也看你用的刀法中有些奇怪,所以才让计然哥前去相助,看来还真是有些缘分。我们等会儿再说,先看下他们二人切磋。” “是!” 再看巫咸与计然,二人蓄势,渐渐的场地间出现两股劲风,那劲风相搅,撕扯着中间的花草。巫咸凝目盯着计然,就在一片树叶飞到计然眼前挡住其视线时,巫咸动了,双手盘龙,左手龙行天下,右手潜龙出海。 那计然虽被树叶瞬间遮住视线失去先机,但其反应速度却是不慢,见那巫咸杀来,双腿不丁不八的姿势,两手分开化无极。 只听“啪啪啪”几声,那速度十分快,转瞬间三招已过。那巫咸凌空一个倒飞,退出战场,随即高喝一声:“果然了得,此事暂且作罢,咱们后会有期,老夫去也!”几个腾闪消失不见。 计然拍了拍手,见那巫咸消失不见,方转身回来,看了眼墨翟道:“你惹的这个对手不简单啊,若不是你那特殊技法有化解劲力的奇效,你早已被其震杀了。以后再看到他切记能避则避。” “是!多谢计然前辈出手相助,墨翟多谢了!” “刚才交手怎么样?”那阿青却是关心问道。 “略占上风,那巫咸吃了点暗亏。”计然笑道,但也没说破究竟是何暗亏。 “哦,那就好!哎,对了计然哥,你还不知道呢,这墨翟竟然知道你我的姓名呢。”阿青虽然此刻已经四十多了,可却还如小女生性格,拉着计然的胳膊叽叽喳喳说道。 “哦,墨翟小兄弟是如何知晓我夫妇的名姓的?”计然一听,转头笑呵呵的问向墨翟,“莫非你是哪位故人家的子弟?” “墨翟数年前曾在陶丘遇见范蠡大哥,听范大哥讲起您和阿青前辈的事迹。”墨翟回道。 “原来是范蠡的朋友,真是巧了,范蠡竟然隐居在陶丘,我也是好多年未得他的音信了。”计然笑道,“适才看你刀法中有几分剑法,且是越女剑法,不知你是从何处学来的。” “不满前辈,这越女剑法却算是偷学得来,当初与范大哥下面的一个护卫高柏之高大哥切磋,见其使用的剑法奇妙,便记住了,后来在演化刀法时,便糅合到刀法中了。”墨翟也未做隐瞒。 “高柏之?你是说高柏之跟随范蠡了么?”阿青问道。 “正是。” “哦,他原来和我学剑,是学的最好的几个人之一,想不到也离开越国了。”阿青似乎想起当初教剑时的场景,“一晃儿这么多年过去了。” 计然看着墨翟:“你倒是厉害啊,只是切磋了一遍就能将剑法学到还融到刀法中。你那刀法甚是不简单,论其威力尚在越女剑法之上,且我观那刀法于防御之道尤为擅长,进攻时如水势无孔不入,防守时如绵柔卸载千斤,不知这是何人所传,这刀法命其何名?” “计然前辈过奖了,这刀法却是无人所传,乃是墨翟自创刀法,恰如前辈所说,这刀法是在河水之底炼成,故有水之势水之形。至于名,我称其为断水刀法。” “哦,你自创的?”计然一听瞪大眼睛惊诧道,“你没有师父么?” “师父是有的,不过这刀法是我自己创的,师父在关键地方做了指点。” “自古以来,能自创武功者无不是一派宗师,开创一代辉煌,了不得了不得啊!”计然大赞,“不知你的师尊如何称呼,可否告知。” “师父他老人家您也可能认识,其号赤松子。” “原来是他老人家,哈哈,怪不得怪不得啊!”计然一听顿时抚掌大叫,“赤松子前辈神龙见首不见尾,我有幸得见两次,每次聆听他老人家教诲都受益匪浅,他老人家现在可好?” “我已有近十年未见师父了。师父临别前也曾提到过前辈您,对您也是赞誉有加。”,墨翟回道。 “既然你是赤松子前辈的弟子,我这前辈是无论如何也当不得的,如若不嫌弃,不妨以平辈相称,叫我一声计然大哥便是。” “那怎么能行,我称范蠡为范大哥,再如此称您,岂不乱了规矩。” “只是一个称呼罢了,再说以赤松子前辈的辈分,何人能与其平辈相称,说句不敬的话,即便我的老师老子,见了前辈也要执晚辈之礼,我能与你平辈相称,已经是占了便宜了呀。”计然摆了摆手笑道。 “只是这样总感觉怪怪的,既然前辈如此说,那就依前辈所说便是。”墨翟也不是庸俗之辈,再说以师父的身份,还真不能弱了师父的名头。 “还前辈?”计然听到墨翟应允,很是高兴。 “啊?啊!是计然大哥!”墨翟也反应过来,连忙改口。 “哈哈,走!随老哥去喝两杯庆祝一番!阿青,我们返回到洛邑,我要好好和墨翟老弟畅饮长谈!” 这古人就是如此好爽,尤其是春秋战国时期,人与人之间一旦意气相投,便立马是交心的朋友,不涉及各种名利场,不涉及场面应付。 这三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双脚飞起,足不沾地便向京都洛邑赶去,一路说说笑笑,更加增添相互了解,更是增加心中好感。四十余里的路程,一个时辰不到便已走完。入这洛邑都城,明显感觉繁华无比,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高台楼阁店铺林立,行走之人因久居京都,自有一种异于他方的高贵优越之感。 “墨翟贤弟,你应该还未到过这京都吧,你看那就是天子之城,此城绕涧河所建,富丽堂皇,曾几何时,诸诸侯听命于次,以能来此朝见天子为荣,现如今诸侯各自为政,自立门户,将这天子做装饰器件而已。” “世事变迁,风云轮换。一方面是天子无德,无以服诸侯;一方面人心失爱,私利之心日重。世间事已无道德公正可讲,所为者不离利益也。” “贤弟这番说法一语中的,看来也是没少研究典籍。” “先莫要谈论这些,都这个时间了,五脏神仙都已着急了,我们还是拜祭下五脏庙吧。”阿青插嘴打断二人谈话,“那王城脚下的那家洛云酒楼很是不错,正好给墨翟兄弟接风洗尘,咱们边吃边聊好了。” “哈哈,正是,正是!”计然大笑道,“与贤弟相见,自有一种前世相识的感觉,所以也就没有生疏,言语间十分随意,此倒是考虑不周啊。” “我对计然哥、阿青姐早已有神交,此番面见,自也是故人知己,谈笑间如挚友亲朋。”墨翟也道。 说话间,三人便来到阿青所说的洛云酒楼,上了三楼,寻了个临窗的雅座位置,自这里向外一看,可尽览王城繁华,遍观人间百态。 点了几个这酒楼的特色菜点,时间不长,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陆续端了上来,那个年代菜肴种类不似后世那般丰富,但也自有人间巧厨精心烧制出各色美食。恰如这上来的有红烧河水大鲤鱼,正宗的、原生态的河水大鲤鱼,没有一星半点儿的污染,仅仅用最传统的烧制方法,那沿着酒楼走过,散发的香气,顿时令人鼻息吸气,喉咙鼓动,口水直流,二目不忍移位。当真是上好的厨子才能烧制出这般美味的佳肴。又有羊排仅仅采用普通瓦罐熬制烧出上好羊汤,透了着些许膻气但又有极为香气诱人,不需要特别手法,只是炖烧。此时节恰可食用时令蔬菜,诗经有云“七月烹葵(秋葵)及菽(大豆)”,“八月断壶(葫芦)” ,“觱沸槛泉,言采其芹(芹菜)”。那计然正应时节点几样时蔬,如秋葵,如芹菜,如清香毛豆,清炒出锅,星星点缀,其形美,其味纯。又让店家上了老酒,筛了筛,盛放如壶中。当真是: 三杯浊酒,浑浑沌沌,难分自犬空为臭; 一罐佳肴,热热乎乎,互烩鱼羊可谓鲜? 菜肴齐全,这计然端起酒碗开始一番开场词,然后便开始痛饮。那时酒水味淡,便是阿青也能畅饮。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三人便开始畅谈,计然再次问了那断水刀法成因,墨翟便将整个经过讲了一番,也顺便将如何遇见范蠡如何知晓计然夫妇的详细经过讲述了一番。听的计然连连夸赞,直呼奇人,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灵气之人,无人教导竟能独悟此刀法,且又偏偏非武夫一个,而是有那诸般大智慧。这计然自身本就是博学多才,通览群书,才冠当世,这等之人本就容易孤芳自赏,难觅知音,此刻与这墨翟一交谈,顿感今生无悔,那世间,上至天文,下至地理;远如上古尧舜,近如诸侯百家;高如庙堂兴邦之策,低如江湖利民生计,与其交谈,当真是疑难处豁然开朗,明晰点再拓思路,唯二字形容“舒畅”也。 章四十:春秋往事造父为驭者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这番酒宴真是吃的尽兴,离开洛云酒楼,计然带着墨翟又游了下洛邑城,问到其有何打算时,墨翟说道:“我那学堂弟子目前基础已打好,且尚有其他几位兄长可辅导教学,我想既然来到了这天子之都,这里人文荟萃,名人辈出,准备详细了解一番,如有可能,在这里也办一学堂,传播墨家思想。” “好!这个想法好!”计然抚掌道,“你比为兄有想法,我虽有心济世,但心尚无为。你若办学,我愿做些资助。” “如此先谢过兄长!”墨翟笑道,“此处不比其他,只是不知我这外来之人是否能立得住脚。” “哈哈,天子之都,纳四方容百川,这点倒不必忧虑。” 这之后,墨翟便驻留洛邑,住在计然家中,或出去结识些文人朝官,或与计然谈天论地,又与计然一起去老子曾经工作过的守藏室参观,同时结交了一些老子当年故人后代,为后续办学打好基础。 时间悠悠不知不觉已临初秋。这一日,计然、越女、墨翟正围坐在一起煮茶交流,话题一转谈起了当今实事。 计然说道:“如今天子无威,诸侯乱世,这各路诸侯各自为政,互为攻击,原本这天子分封天下,计有七十一国,而传至今,又有几国得存?大国吃小国,强国吞弱国,无外乎齐、鲁、燕、宋、秦、晋、楚、越、莒、蔡、杞、郑、卫、巴、蜀、中山等国,这其中又以楚、晋、齐、越、秦为强国,按这态势,其他弱小之国早晚得被这些大国吞噬。” “当今那齐国,被田氏把持,大权旁落,这样下去早晚那齐国得易主。”墨翟饮了口茶问道,“至于那越国,自勾践去世,这越王不寿无心扩张领土,倒也算仁心。这秦国秦公秦伯剌,一心抵御义渠、西戎,守候王土,倒是一位一心为国的王者,国事也比较强大,内无忧,则易盛。那楚国,未听说有何大事,且据说楚王芈熊章大才,恐为雄主。至于晋国,晋公姬凿则完全被六卿把控,政令不出,后事将乱啊!” “贤弟分析有理啊,那晋国想当年何等风光,能人辈出,可如今却落成这般。” “老子前辈曾任朝廷守藏室史,于这晋国历史传承必定知晓最为清楚,兄长又得老子师承,可否详细解说一番这晋国的历史变化,我这从他方所知仅仅是零星半点。” “贤弟所言甚是,若说谁对各国历史传承最为了解,除却本国当事人,恐唯有朝廷守藏室史了,那里汇集了天下各路诸侯的第一手信息,即便当今天子羸弱,但这方面信息却是未有弱去。”计然点头说道,“说到晋国当今实事,自是难免要说到当今控制晋国的四卿,智氏、韩氏、赵氏、魏氏,这四家传承甚久,轮番执政,而在此之前则是三军六卿执政,官职为中军将、中军佐、上军将、上军佐、下军将、下军佐,其中以中军将为首,执掌朝廷。” 这计然便详细的讲述了晋国这四卿演变及相互间的争斗。 那晋国最早一届三军六卿,其实起于晋文公四年,也就是公元前633年。首任中军将:郤縠、中军佐:郤溱、上军将:狐毛、上军佐:狐偃、下军将:栾枝、下军佐:先轸。这六卿都是早年晋文公未登宝座前流亡生涯的追随者和拥护者,流亡生涯是没有尊严高贵可言的,甚至连起码的衣食住行都难以保障。 当年的晋文公还是公子,本名姬重耳,是晋献公与爱妃狐姬之子,自幼喜好结交士人,在其十七岁时,已有几个品德高尚、才能出众之人追随于他,那几人便是赵衰、狐偃、贾佗、先轸、魏犨。生于王宫之中自是难免有王位之争,即便自己没有那个意向,也有其他人推波助澜。在晋献公11年,晋献公妃子骊姬想让自己儿子成为嗣君,可是担心重耳、申生等的威胁,便劝说晋献公让这几位公子离开国都。晋献公宠幸骊姬,便答应了她,让太子申生搬到曲沃,重耳搬到蒲地,夷吾搬到屈地。之后在骊姬的陷害之下,太子申生自尽,之后骊姬又想陷害重耳、夷吾。其后骊姬又设计使晋献公恼怒这二位公子,派人追杀。为活命,重耳逃到翟国,这里是其母亲狐姬的故国。当时翟国正与和荑族廧咎如打仗并俘获的两个姑娘,翟国人把这两个姑娘送给了重耳。重耳娶了其中一个叫季隗的姑娘,另一个则赐给了赵衰。 这赵衰便是赵氏的先祖。说到赵衰,便要寻根其祖上,而赵衰其祖上乃是造父的后代。那造父,嬴姓,是黄帝六世孙伯益的后代,蜚廉的四世孙,善长驾驭御,乃是周穆王的御用驭者。 那驭马车的驭者,最低要求身高在一米七三以上,一驾马车由四匹马拉着,体力小者难以驾驭,通常御者身高一米八以上。而且要求步履矫健,身手灵活,因要常与骏马为伴,故要能徒步追逐奔马,而且要能用套马索逮住烈马。这驭者必须车技娴熟,且能指挥作战。那战车上通常三名,驭者、统帅、戎右。驭者负责驾驭马车的人,驾驶战车冲锋陷阵。统帅是指挥官,指挥整队人马,并配置强弩,可远距离攻击敌人。戎右则手持长戟,负责保护统帅和近距离与敌方作战。刀剑无眼,若是统帅阵亡,驭者则临时接任统帅位置指挥。如果戎右阵亡,驭者又要拿起弓弩,用腿拉开强弩,在驾驭马车的同时左右开弩射击。所以说驭者是个全能之人。 那造父曾在桃林一带得到八匹骏马,取名赤骥、盗骊、白义、逾轮、山子、渠黄、骅骝、绿耳,在那个年代,人都不一定有名字,可这八匹骏马却有名字,足见这八匹骏马何等不凡,那骏马奔跑间足不践土,快比飞鸟。造父将这调训好的八骏献给周穆王,周穆王甚为喜爱,着令人配备了上好的马车,让造父为他驾驶这八驱战车,经常外出打猎、游玩。 那年秋季,恰值初秋,天清气爽,阳光明媚,周穆王率大军旌旗猎猎,甲仗森森,西行骊山狩猎。狩猎场上御车周旋尽驰骋,射者箭矢无虚发,鹰犬借势而猖狂,虎兔畏惧而乱逃。此番狩猎即为狩猎也为演练军队章法。 周穆王本就是铁血天子,胸怀苍生,智存天下,那北方的犬戎一直是周朝心腹之患,时常骚扰边境。借此狩猎之际,混淆犬戎,一声令下,大军直扑犬戎,一时间喊杀震天,高山颤抖,那犬戎哪里敌得过这番阵仗,顿时被打得落花流水,仓皇西逃。 数年后,周穆王再次率军西行,渡河水(今黄河)至昆仑山(今甘肃酒泉),见到西王母,西王母盛情款待远来的人间天子,互赠礼物,乐而忘归。 而正在这时镐京有人来报,徐国徐偃王(嬴姓,和造父同为伯益之后,是伯益次子若木之后)造反的消息,周穆王非常着急,在此关键时刻,造父驾车日驰千里,使周穆王迅速返回了镐京,及时发兵打败了徐偃王,平定了叛乱。 由于此次平叛全赖造父善驾,周穆王便把赵城(今山西洪洞)赐给他,自此以后,造父族就称为赵氏,为赵国始族。 造父得到周穆王的信任和厚爱,便提携其同族恶来的后人太几和大骆,向周穆王力荐这父子二人。此后到了周孝王时期,造父的侄孙,大骆的儿子非子居住在犬丘(今甘肃省礼县城东永兴乡),这非子喜欢马和牲畜,善于喂养繁殖。周孝王为了振兴王室,抵御北方戎狄的侵扰,选择汧水、渭水之间这块土壤肥沃的天然牧场大肆繁殖马匹。周孝王对这件富国强兵的大事十分重视,每年都要去牧场检阅一番。 有一年,周孝王前往巡视马匹饲养情况,从牧场中一位犬丘人那里得知,非子极会养马,马只要一经他手,就会又肥又俊。周孝王立即命养马的小臣带非子来见。周孝王问到养马之道,非子对答如流,对于马匹的调养、训练、繁殖和疾病防治等,都能说出一套高超的办法。周孝王听后十分高兴,于是便让非子到汧水、渭水之间主管马匹。 非子受命之后,处处尽职尽责,没过几年时间,马匹数目大大增加,而且养的马雄峻无比,周孝王每年来看都非常满意。为了奖赏和表彰非子的功劳,周孝王说:“从前伯益替舜帝主管牲畜,牲畜繁殖得很好。所以封有土地,赐姓嬴。现在他的后人也替本王养马,本王就分给他土地,让他作为一个附庸国。”公元前888年,便把秦地赐给非子,让他再延续嬴氏的祭祀,号称秦嬴。这秦非子便成为现在秦国的始祖。 因此若要追本寻源,那秦国、赵氏本一家。 再说那重耳的追随者之一魏犨,乃是毕万之孙。这毕万,本姓姬,被晋献公赐魏地,其祖上乃是毕公,周文王姬昌第十五子,全名姬高。 而晋国首任国君唐叔虞,乃是周武王姬发之子,唐叔虞之子燮即位后改为晋。所以说这魏氏与晋国上古本是一家。 那重耳在翟国一住便是十二年,晋国也发生诸多变化,晋献公去世,骊姬之子奚齐继位,此时奚齐年幼,晋献公便委托大夫荀息为托孤之臣,但卿大夫夫里克、邳郑父等人趁机聚众作乱,把幼主奚齐刺死在晋献公的灵堂上,之后荀息又立卓子为晋君,里克等人把卓子刺杀在朝堂之上,又将骊姬活活鞭死。里克等人然后又派狐偃之兄狐毛至翟国迎接公子重耳,打算拥立他。重耳辞谢道:“违背父王的命令逃出晋国,父王逝世后又不能按儿子的礼仪侍候丧事,我怎么敢回国即位,请大夫还是改立别人吧。”于是里克让人到梁国去迎接夷吾公元前前650年,夷吾即位,便是晋惠公。晋惠公即位后,违背了给秦及里克的约定,又杀死了邳郑父与七舆大夫,晋人认为夷吾言而无信所以对他都不顺服,希望重耳回国主政。晋惠公八年(公元前643年)晋惠公恐晋国人依附重耳,就派勃鞮去翟国追杀重耳。 重耳得到勃鞮前来追杀的消息,便对赵衰等人说:“我当初逃到翟国,不是因为它可以给我帮助,而是因为这里距离晋国近容易达到,所以暂且在此歇脚。时间久了,就希望到大国去。齐桓公喜好善行,有志称霸,体恤诸侯。现在听说管仲、隰朋去世,齐国也想寻找贤能的人辅佐,我们为何不前往呢?凭我等才能定可在那出人头地。” 众人点头应是,于是一行人离开翟国,向齐国出发,途中经过卫国,那卫文公见重耳落魄,也未好生招待,不愿受辱的重耳等人离开卫国,行至五鹿(今河南濮阳东南)时重耳饿得实在没有办法,就向沿途的村民讨要点吃的,村民看到他那落魄的样子,就给了他一块土让他吃。重耳大怒,赵衰安慰他说:“土,象征土地,他们是表示对您臣服,你应该行礼接受它。”重耳心中有感,拜谢村民并把土块装在车上去往齐国了。 然而肚子问题终归未能解决,那土此刻也不能食,因此行了一段距离,又找了一家村民,告诉其自己乃是晋国公子,请其准备些吃的。那户村民却是老实,头一次见到这种王侯公子,便留下了重耳等人,但家中也甚为贫寒,仅有一点粗面,老夫妇二人躲在厨房皱着眉头商量,这公子虽然落魄,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万一招待不好,小命可就不保了,做点什么呢?那老汉朝屋内偷看了一眼:“要不做点饼吧,把家里的那点粗面都做了,招待好他们,想必也不会为难我们了。” “也只有这样了,只是我们以后的日子可就麻烦了。”那老妇苦着脸道,“那我先和他们提前讲下,避免他们责怪。” 章四一:春秋往事五贤谏重耳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老妇走进里屋先向重耳施了个礼,那礼虽不规范,但总归心意到了,再说此刻重耳等人哪有心思关注这些。 “公子在上,老妇人家中贫寒,仅有些粗面,为公子等人烙上一些饼可好?” 那贾佗大声道,“老妇人不需啰嗦,尽管做来便是。”想到那饼,不由的口水直流,“如若能撒些芝麻那就更美味了,家中可有芝麻?” “芝麻?那要找找看,不知还有没有。”老妇人低头回道。 “那快去吧,我等饿的都前胸贴后背了。” 贾佗捂着肚子道。 老妇人赶紧应声离去,在那外屋,向着老汉皱眉低声道,“那公子等人想做些芝麻饼,可家里只有一点点底子了,怎么做的了芝麻饼?” 那老汉紧锁眉头,突然抬头道,“你先做着饼,我稍后就回来。” 那老妇人也不知这老伴有何办法,借是不可能的,周围邻居家家都是一样的,自己家还是好的,没有小孩占据口粮,否则更是不堪。只好依着老伴,先和起面檊饼。 时候不长,那老汉返了回来,敞着怀,手里捧着内衫,努了努嘴:“把这些混到芝麻里烙在饼上吧。” 那老妇人从那露开的缝隙中一看,那内衫中一些小白虫在爬动,数量很多,正是人身上的虱子,吓得这老妇人赶紧一把捂住老汉的手:“你,你疯了,这要被他们知道,还不得杀了我们。” “那有什么办法?若是不满足他们,他们弄不好也要杀了我们。他们要吃芝麻饼,可咱芝麻就那么点,哪里够?我琢磨着这东西跟芝麻大小差不多,也是白的,就试试吧,该死不得活。”老汉无奈的道。 老妇人一听,渐渐松开了手:“也是啊,那就试试吧,若是上天不怜惜我们,死就死吧。” 让着老汉留意屋里的动静,这老妇人就将那虱子与芝麻混在一起撒在饼上,哆嗦着手赶紧下锅烙上,那饼一下锅受热,想起了“嘎巴”声,也不知是芝麻炸开的声儿还是虱子炸开的声儿。 时间不长,那饼烙好了,老妇人将饼铲出,看了看,那“芝麻”还是挺像那么回事,胸中悬着的心勉强落下,赶紧分切几块,端进屋中。 那屋中众人早已饿晕了头,此刻一见这芝麻饼,哪还会仔细看,抓起来不顾烫嘴,三下五除二就下了肚,那肚中被这热饼填充满,当真是美妙极了,重耳不禁对这老夫妇说道:“这芝麻饼可谓是重耳今生吃过最美味的饼了,您二老的大恩重耳没齿难忘啊!” 那贾佗抚着肚子:“要是每天都能吃到这种美味的饼,那即便是给我个上卿我都不愿意换啊。” 赵衰也正想说话,却感觉嘴边有个芝麻,便用手指粘了下来,正要再放入口中,却是发现了异常,那芝麻一个是正宗的芝麻,一个却像是人身的虱子,仔细看去,却还是有个小脑袋。那赵衰瞬间明白了,瞪着眼看下那老夫妇正要发火,却看到那老夫妇正望着自己,满脸乞求之色。原来老夫妇二人已经发现了赵衰的异常举动,哀求的眼神希望赵衰莫要言语。赵衰是个贤良之人,从老夫妇的眼神中明白了什么,向前一步向重耳道:“这二位老人家实乃我等恩人,若无二位老人家,我等必会饿死他乡,还请公子牢记,若日后得以脱困,务必要给与回报。” 这话一出,那老夫妇悬着的心方才落地,感激的向赵衰一施礼。 得到这顿饱餐,重耳等人继续赶路,终于到了齐国。齐桓公甚是礼贤下士,以厚礼招待他,并把同家族的一个少女齐姜嫁给重耳,陪送二十辆驷马车,重耳在此感到很满足,在齐国过上了安逸的生活。 重耳在齐国一住就是住了五年,有娇妻陪伴,慢慢忘记了自己的鸿鹄大志,也没有离开齐国的意思。有一天赵衰、狐偃就在一棵桑树下商量如何离开齐国之事,却不曾想被齐姜的侍女在桑树上听到他们的密谈,这侍女回屋偷偷告诉了齐姜。这齐姜也是位奇女子,其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夫君是个庸俗无志之人,为防止侍女泄密对重耳不利,齐姜偷偷把侍女杀死,赶来劝告重耳赶快离开齐国。 重耳说:“人生来就是为了寻求安逸享乐的,管其他的事干嘛,我不走,死也要死在齐国。” 齐姜说:“您是一国的公子,走投无路才来到这里,您的这些随从把您当作他们的生命。您不赶快回国,报答劳苦的臣子,却贪恋女色,我为你感到羞耻。况且,现在你再不去追求,何时才能成功呢?” 可是重耳似乎死了心似的,坚持不走,没有办法就齐姜和赵衰等人设宴用计灌醉了重耳,直接用车载着他离开了齐国。走了很长的一段路重耳才醒来,一弄清事情的真相,重耳大怒,“你们这些臣子岂可如此对待你们的主公!” 狐偃拱手道:“此番全是我的主意,要怪也就怪我一人吧!” 那重耳闻言大怒拿起戈来要杀舅舅狐偃。 狐偃说:“如果杀了我就能成就你,我情愿去死。” 重耳说:“事情要是不能成功,我就吃你的肉。” 狐偃笑说:“事情不能成功,我的肉又腥又臊,怎么值得你吃!” 重耳听到此话,不禁也笑了,知道众人是为自己着想,便平息了怒气,继续前行。 此后一路,途径曹国,曹共公欺重耳落魄,在酒席上甚是无礼,开口道:“听闻公子长有圣人之像骈胁,可否让本公一睹啊?” 所谓骈胁,就是肋骨紧密相连如一整体,属于天生异象,此等异象岂可任人观看。众人十分恼怒,一场酒席不欢而散。 曹国大夫僖负羁事后对曹共公说:“晋公子重耳贤明能干,与我们又同是姬姓,穷困中路过我国,您不能对他这般无礼。” 曹共公回答说:“诸侯各国在外逃亡的公子多了,谁不经过此地呢?逃亡的人都没有什么礼节可言,我怎么能一一都以礼相待呢?” 曹共公不以为意。 僖负羁回到家中,闷闷不乐,其妻子问其何故,僖负羁便将白天所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僖负羁的妻子却是个有见识的人,认为重耳会回到晋国取得政权,将来一定会讨伐曹国报仇,便对僖负羁说:“我观察晋国公子重耳,他随从中的三个人,都是国相的材料,凭着这三个都是善于辅佐的人,他一定会回到晋国。如果他能返回晋国,一定会称霸诸侯如同齐桓公般,也一定会讨伐对他无礼的人,而曹国可能就是他要讨伐的第一个国家。如果曹国有难,你肯定逃不了干系。你为什么不早早另做打算呢?我曾经听说,不知道儿子的,便看他的父亲;不知道国君,便可以看他所用的人。现在随从重耳的人,都是可做卿相的人给他当仆人,那么他们的主子一定是称王称霸的君主啊。现在如果以礼来对待他,以后也会得到他的回报;如果对他无礼,他以后肯定要算账。你如果不早早谋划,大祸不久就会到来啊!” 僖负羁闻言顿感茅塞顿开,向妻子道,“夫人所言极是,若不是你提醒,险酿祸端。”连夜便以壶盛食物,放在玉璧之上,馈赠给重耳。重耳很是感激的接受了食物,将玉璧返还。日后重耳执掌君位,思起曹国之辱,便率军入侵曹国,俘虏了曹共公。进攻前曾有严令,务必不得骚扰僖负羁家族,魏犨和颠颉对晋文公这个约束感到不满,擅自进攻僖负羁其族地,并纵火烧掉他的家,僖负羁也于火中丧生,而魏犨在进攻中受伤。晋文公知道事件后很不高兴,打算处死两人,赵衰等人苦苦求情,且晋文公见其受伤后还如此勇猛,觉得他还可以继续打仗,才免去他的死罪,而颠颉则被杀,事后晋文公亲自为僖负羁举办丧礼,并令魏犨为其抬棺以恕其过失。 离开曹国,重耳一行又入宋国,此时恰是公元前637年,宋襄公刚刚被楚军打败,在泓水负伤正在养伤(此处详见第二章回),听说重耳贤明,就按国礼接待了他。 宋国左师目夷与先轸、狐偃关系很好,几次畅谈深为佩服,遂结成好友。一日目夷对宋襄公说:“晋公子流亡在外多年,已经由孩子长大成人了,喜欢做好事而不自满,像对待父亲一样事奉狐偃,像对待老师一样事奉赵衰,像对待兄长一样事奉贾佗。狐偃是重耳的舅舅,仁慈而又足智多谋。赵衰是为晋献公担任御戎的赵夙的弟弟,富于文采而为人忠贞。贾佗是晋国的公族,见多识广而谦恭有礼。先轸有谋虑有胆识,虑事得当,耿正忠诚,于行军打仗甚有见解。魏犨,勇猛无惧,铜筋铁骨,当是冲锋陷阵的好手。这五个人在左右辅助重耳,重耳平时对他们谦下恭敬,每逢有事都要咨询他们的意见,从年幼到长大成人始终如此,不稍懈怠,可以说是有礼了。在礼的方面有所建树,一定会得到善报。《商颂》说:‘商汤急于尊贤下士,圣德天天向上升高。’尊贤下士,就是有礼的表现。请国君好好地考虑考虑。” 这宋襄公本就是仁义君主,自是听从了目夷的意见,备上好礼又送给重耳八十匹马。此后目夷便与先轸、狐偃等人结成善缘,成就良友。 一行人离开宋国,途径郑国,那郑国不甚待见重耳,重耳等人便直接离去,自郑国进入楚国重耳离开郑国到了楚国。楚成王用对待诸侯的礼节招待他,重耳辞谢不敢接受。 赵衰说:“您在外逃亡已达十余年之多,一般小国都轻视你,何况大国呢?今天,楚是大国坚持厚待你,您不要辞让,这是上天在让您兴起。” 重耳于是按诸侯的礼节会见了楚成王。楚成王很好地招待了重耳,重耳十分谦恭。在宴席上楚成王说:“如若您将来能回到晋国,您用什么来报答我?” 重耳回道:“珍禽异兽、珠玉绸绢,大王都富富有余,重耳不知道用什么礼物报答。” 楚成王说:“虽然如此,您到底应该用些什么来报答我呢?” 重耳说:“若我登的王位,假使不得已,万一在平原、湖沼地带与您兵戎相遇,我将会为您退避三舍。” 此话一出,那楚国大将子玉听后十分生气,起身对楚成王说:“君王您对晋公子太好了,今天重耳出言不逊,请杀了他。” 楚成王摆了摆手说:“晋公子品行高尚,在外遇难很久了,随从都是国家的贤才,这是上天安排的,我怎么可以杀了他呢?况且他的话又有什么可以反驳的呢?” 此后,重耳等人便在楚国暂留下来,每日与楚王及其臣子相互交流。 这一日,楚王与重耳相约猎于云梦之泽。那楚王卖弄武艺,张开弓箭接连射中一鹿一兔,手下人将其捡回,诸将皆伏地称贺。 恰在此时有人熊一头冲车而过,楚王谓重耳曰:“公子何不射之!” 重耳拈弓搭箭,暗暗祝祷:“重耳若能归晋为君,此箭定中其右掌。”飕的一箭,或许上天见证一般,那箭正穿人熊右掌之上,军士取熊以献。 章四二:春秋往事五贤辅重耳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楚王惊服赞道:“公子真神箭也!” 须臾,围场中突发起喊来,楚王使左右去看看发生何事,回报道:“”山谷中赶出一兽,似熊非熊,其鼻如象,其头似狮,其足似虎,其发如豺,其鬣似野豕,其尾似牛,其身大于马,其文黑白斑驳,剑戟刀箭,俱不能伤。嚼铁如泥,车轴裹铁,俱被啮食,矫捷无伦,人不能制,故此喧闹。” 楚王谓重耳道:“公子生长中原,博闻多识,必知此兽之名。” 重耳回顾赵衰,赵衰上前道:“臣能知之。此兽其名曰‘貘’,秉天地之金气而生,头小足卑,好食铜铁,便溺所至,五金见之,皆消化为水,其骨实无髓,可以代槌,取其皮为褥,能辟瘟去湿。” 楚王问道:“然则何以制之?” 赵衰回道:“这异兽皮肉皆铁所结,惟鼻孔中有虚窍,可以纯钢之物刺之;或以火炙立死,金性畏火故也。” 赵衰言毕,那魏犨接过话厉声道:“臣不用兵器,活擒此兽,献于驾前。”跳下车来,飞奔去了。 楚王转头谓重耳道:“寡人与公子同往观之,如何?”重耳应是,二人即命驰车而往。 且说魏犨赶入西北角围中,一见那兽,跳上前去便挥拳连击几下。那兽全然不怕,大叫一声,如牛鸣之响,直立起来,用舌一舐,将魏犨腰间鎏金锃带吃去一段。 魏犨大怒曰:“”孽畜不得无礼!”耸身一跃,离地约五尺许,那兽就地打一滚,又蹲在一边。魏犨心中愈怒,再复跃起,趁这一跃之势,用尽平生威力,腾身跨在那兽身上,双手将它脖子抱住,那兽奋力踯躅,魏犨随之上下,只是不放手。那兽挣扎多时力势渐衰,魏犨凶猛有余,两臂抱持愈紧,那兽脖子被勒,气塞不通,全不动弹。 魏犨乃跳下身来,再舒铜筋铁骨,两只臂膊,将那兽的象鼻一手捻定,如牵犬羊一般,直至楚王、重耳面前。 “真虎将也!”楚王赞道。 赵衰命军士取火薰这兽的鼻端,火气透入,那兽便软做一堆。 魏犨方才放手,拔起腰间宝剑砍之,剑光迸起,兽毛亦不损伤。赵衰道:“欲杀此兽取皮,亦当用火围而炙之。” 楚王闻言,便让军士照做,那兽皮肉如铁,经四围火炙,渐渐柔软,可以开剥。 楚王不禁感叹道:“公子相从诸杰,文武俱备,吾国中万不及一也!” 这魏犨勇武可见一斑,其后世子孙也延续了其勇武的特点,渐成晋国六卿之一。 重耳等人在楚国住了几个月后,这一日却接到了秦国的使者,使者受秦王之命邀请重耳入秦。原本秦国是不支持重耳,现在为何反倒邀请重耳呢? 原来那在秦国为质的晋国太子圉得知晋惠公病重,担心国君位置被传与他人,遂从秦国抛离妻子不辞而别。秦穆公特别生气,想当初为避免重耳贤能,担心若为国君会让晋国变得强大,从而威胁到自己的国家而迎立夷吾为晋国国君成为晋惠公,可这晋惠公畏权杀死里克等老臣,又派人追杀重耳,并且恩将仇报,不首诺与秦国,导致晋国与秦国失和。并且晋惠公忘掉秦国当初的恩情,反倒发兵攻打秦国终遭惨败,后面不得已割地求饶,还叫儿子公子圉到秦国做人质,这才将两国的关系修好。秦穆公为了掌控公子圉,把自己的女儿怀嬴嫁给了他。这在当时的社会来说,是一件亲上加亲的事,按理关系应该是很稳固的了。然而这公子圉听说自己的父亲病了,害怕国君的位置会被传给别人,就扔下妻子,一个人偷偷跑回晋国。那晋惠公一死,公子圉就做了晋国君主,便是那晋怀公,这晋怀公成为国君后,却跟秦国不相往来。当真是跟那父亲一样,白眼狼一个,养不熟喂不饱,如此无德之人如何当得了国君? 因此秦穆公一听说重耳住在楚国,就要把重耳邀请到秦国。 楚成王说:“楚国距离晋国太远了,要经过好几个国家才能到达。秦国与晋国交界,秦国国君很贤明,您好好去吧!”楚成王很是大度,赠送很多礼物给重耳。 公元前637年,晋惠公十四年秋,重耳到了秦国,秦穆公很是欣赏重耳,并把同宗的五个女子嫁给重耳,晋国太子圉之妻也在其中。重耳不打算接受太子圉之妻,感觉有乱血缘之伦嫌。 随行的人中一个叫胥臣说:“圉的国家我们都要去攻打了,何况他的妻子呢!而且您接受此女为的是与秦国结成姻亲以便返回晋国,您这样岂不是拘泥于小礼节,忘了大的羞耻!” 听到胥臣的劝谏,重耳方才接受了太子圉的妻子。秦穆公十分高兴,亲自与重耳宴饮。 宴会上,赵衰趁着酒兴击箸吟唱了一首诗,《黍苗》: 芃芃黍苗,阴雨膏之。悠悠南行,召伯劳之。 我任我辇,我车我牛。我行既集,盖云归哉。 我徒我御,我师我旅。我行既集,盖云归处。 肃肃谢功,召伯营之。烈烈征师,召伯成之。 原隰既平,泉流既清。召伯有成,王心则宁。 听着诗唱,秦穆公知道了其想法,开口说道:“寡人知道你等想尽快返回晋国。即日就派军队护送你等回国。” 闻言,重耳离开了座位,再次对秦穆公拜谢说:“我们这些孤立无援的臣子仰仗您,就如同百谷盼望知时节的好雨。此生必不忘大王的恩惠与施德。” 终于于公元前636年,重耳等人在亲兵三千人的护送下,回到阔别二十年的晋国,二月入国都即位,是为晋文公,此时重耳即位已年近六十一岁,当真是大器晚成,天降大任。 这晋文公即位后,精心励志,任用随自己苦难的一干重臣,修明政务,对百姓布施恩惠。国力日渐昌盛。 公元前633年,楚成王和同盟诸侯包围了宋国,宋国请求晋国援助。晋国在被庐阅兵,晋文公便设三军、设六卿,原本打算让赵衰任命,但赵衰推辞道,“臣下才智不足以当此重任,应选合适的人担任,臣下推荐郤谷为统帅中军,其爱好礼乐,熟读诗书,知礼懂法仁义,当为一军统帅,另可派郤溱辅佐他。上军狐毛忠贞不二,计谋过人自可任职,狐偃协助他。栾枝可统帅下军,臣下认为他忠贞谨慎,当可胜任,先轸军事极佳可协助他。荀林父驾车,魏犨做护卫。” 这便是第一届晋国三军六卿的由来。后世人评论赵衰为人低调、不争权夺利、不计较个人得失,乃“冬日之阳”也。 那郤谷毕竟年事已高,在公元前632年去世,晋文公直接任命先轸为新的中军将。此时新的三军六卿便是,中军将:先轸、中军佐:郤溱、上军将:狐毛、上军佐:狐偃、下军将:栾枝、下军佐:胥臣。 在先轸的带领下,晋国、楚国双方于城濮大战,楚国大败。 此后六卿便延续下来,早期以先轸先氏家族为主,但先轸曾当着晋襄公的面“不顾而唾”,其深感自责,在同年抗击翟人后,免胄殉翟,其以死明志,也以死向晋襄公道歉。其死后晋襄公又委任其子先且居为中军将。 但在公元前618年,先氏家族发生巨变,先轸之孙先克为族人先都所刺杀。当时执掌中军将的乃是赵衰之子赵盾,赵盾与先氏交厚,故对先克的儿子先榖多加照度。后赵氏家臣臾骈猝死,赵盾将年纪轻轻的先榖拉入六卿,佐郤缺为上军佐,有人带道的先榖出道的地位非常高。在赵盾、郤缺等世交前辈的协助下,先氏发展很顺利,却也培养了毫无政治履历的先榖一种刚愎自用的危险个性,先榖自己却全然不知,最终酿成惨剧。 公元前601年,赵盾崩逝,郤缺执政,先榖将上军。公元前597年,郤缺也死了,接替郤缺执政的是刚正却又木讷的荀林父。按例先榖佐中军,六卿当中仅居荀林父之下。这一年,晋楚爆发邲之战,晋三军六卿悉数出征,与楚庄王会猎于河水。晋军中诸卿建议撤退,不宜与楚军争锋,先榖因平日就与荀林父政见不合,对于退兵他嗤之以鼻,并率领所部擅自渡河,荀林父闻讯后,心念先轸与赵衰当年之情,无奈率全军跟进,晋军被先榖毫无准备的拖入战场。邲之战中,晋军兵败如山倒,荀林父回国后,请求国君赐死,尚且为先榖遮祸,晋景公念其大才,且经历过文、襄、灵、成、景五代国君,十足的五朝元老,忠心耿耿,况且也知道此次失败非荀林父之责,便既往不咎,仍让荀林父担任中军将。 躲过一劫的先榖没有过多的反省,只是担心将来国君会找他算账,为防不测,竟于前596年率领鲜虞、戎狄等外族部落偷袭晋国,后阴谋失败,晋景公大怒,杀了先榖又想起年前之败,两项结合便连其族也一声令下给灭了,至此显赫一时的先氏凋零了。 再说韩氏,其本为晋国公族,出于晋国曲沃一宗。曲沃桓叔生公子万,被封于韩原(今陕西省韩城市),立韩氏,故称韩万,是为韩武子。韩氏在晋武公、晋献公、晋惠公三朝都很得势,地位较高,且为曲沃政权的积极追随者。 公元前前636年,晋文公即位,大力提拔国中各大族以巩固自己的政权。此时韩氏家主韩简已死,儿子韩舆又资历不足,在晋文公集团眼中,韩氏又是拥护惠公政权的,自是存在隔阂。曾经辉煌的韩氏便在晋文公时代走向了低谷,更不幸的是韩舆早丧,儿子韩厥年幼,韩氏人丁单薄,家道中衰。赵衰仁义,将韩厥接到府下抚养,贵胄之后沦落成赵氏的家臣。这韩厥得遇贵人,那赵衰待其不薄,而后赵衰之子赵盾又提拔其为三军司马统管三军的军法秩序,地位仅次于六卿。这韩厥深受赵衰赵盾影响,刚正不阿。 某一日,赵盾的御戎驾驶着赵盾的战车在军阵中乱闯,严重扰乱了部队的秩序。韩厥看见后,当即喝令,“来人!把驾车的给我砍了!”刀斧手立刻将肇事者逮捕,韩厥言出必行,真就把赵盾的亲信给杀了。诸将看到此都在暗想,韩厥这小子多半完了,赵盾早上才提拔他,他晚上就背叛了赵盾,斩杀其亲军,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韩厥恐怕是难逃此劫了。 然而令众人大跌眼镜的是,得到消息的赵盾赶来非但没有去怪罪韩厥,反而对韩厥的执法公正大加赞赏:“刚才是我故意让他扰乱军队秩序,看看你的反应。我是放心了。小伙子,好好干吧,以后执政晋国的人,不是你还会是谁呢?”这之后在赵盾的熏陶之下,韩厥开始在晋国朝卿中展露手脚,在晋景公时期,其决定扩大军队编制,将原本三军六卿改为六军十二卿,这韩厥终于入六卿拜新中军将,为新军六卿之首。 那一年,年仅56岁的一代雄才赵盾去世,在其带领下维护了晋文公开创的霸业,但也因其权倾朝野,使赵氏一家独大,但也因此为赵家灭门埋藏了隐患。其去世便将赵氏公族大夫之位让给其弟赵括,赵括继任赵氏宗主之位。但是赵括没有德行,不足以带领赵氏再续辉煌,于是全族的希望都放在赵盾之子赵朔身上,那赵朔很快便成为卿,官列下军将。 章四三:春秋往事述赵氏孤儿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或许合该赵氏有此磨难,那赵朔接任下将军仅两年便去世,丢下幼子与年轻妻子,那妻子乃是晋成公之女,此后被称为赵庄姬,年轻貌美,正是风华之年却要守寡,自是心中不甘,况且那时对后世所谓的忠贞的观念几乎没有,自那赵朔去世后,其弟赵婴齐经常前来照顾其母子,一来二去,二人便好上了。不论何时,这种通奸行为总归不是正当行为,此事竟为赵括等人,那赵婴齐被驱逐出境,而知晓此后庄姬带着幼子搬回宫中,心中也对赵括等人心生恨意,终于在公元前583年,寻到赵括等人小脚,便向其弟晋景公状告赵括等人有不臣之心,意欲谋反。 晋景公虽然不相信赵同和赵括会谋反,但是赵氏一党的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却也是令他十分反感和忌惮的。赵婴齐的行为固然令人不齿,但赵括和赵同也不是道德完美的谦谦君子。他们与先轸后人先谷的拙劣表现令晋景公极为恼火,那赵氏族人早已失去赵衰那种“冬日之阳”的风度。臣比君大自是令君生忌,一家独大自是令群臣公愤,那竞争对手郤氏等贵族的排挤争权也是很重要的原因,而庄姬的告状却是一个导火索。 在晋景公的号召下,平日遭赵氏欺压的贵族揭竿而起,向赵氏杀去。赵同、赵括猝不及防,惨遭杀害。诸姬憎赵同、赵括之专,向其族举起屠刀,将这些年为赵氏所压制而积累的仇恨发泄出去,一时血染宗庙,赵氏惨遭灭门。灭门后晋景公将赵氏的封地剥夺,赠与祁氏,以壮公族。 赵氏被灭门却是令庄姬始料不及,未曾想仅仅因自己一番话竟灭了赵氏满门,只好带着儿子躲到了宫中,这执掌晋国历经半个多世纪,强盛了五代国君的赵氏一族,至此只保留了一个正宗血脉,这个独苗便是赵武。 若是未有贵人相助,这赵氏独子那必定很难兴族,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韩厥当年得赵衰养育之恩,在晋景公下令攻杀赵氏时,他毅然顶住强压,拒不出兵。赵氏覆亡,韩厥忍无可忍,他进宫强谏景公,大胆直言:“赵氏,先贤伯益之后。自中衍以下,嬴姓显贵。赵衰佐文公、赵盾佐襄公,皆社稷之臣,有大功于晋。奈何一朝获罪,而绝其嗣?今有功于国者,恐无后于晋!望君侯三思!” 韩厥的话一定程度点醒了杀红了眼的晋景公,晋景公沉默半晌,自知有些过分,暗道:赵衰、赵盾功勋卓著,今以私心灭赵宗,难堵悠悠之口。遂从其请,命外甥赵武续赵姓之嗣,并命祁奚将封地还予赵氏。 至此之后,韩厥将赵武视为己出,关怀之至,培养其成人。公元前577年,赵武年及弱冠,晋厉公为赵武举行弱冠之礼。礼毕,赵武相继拜见八卿。此时卿位已改八卿,分别为栾书、荀庚、士燮、韩厥、荀罃、郤锜、郤犨、郤至。 这晚辈行弱冠之礼,长者要给与勉励之话的,赵武首先拜见栾书,栾书感叹道:“潇洒!昔日我侍奉令尊,他外表很美,却有些华而不实,您可要努力啊!” 赵武谢过之后再拜见荀庚说:“漂亮!只可惜我老了,看不到你的将来了。” 士燮的话对未来的赵武影响更深远,他凝视着赵武,说道:“贤人受宠而慎,愚者得宠而骄。明君赏谏臣,昏君惩之。古之君王,建德政而纳百姓之言,命乐师诵读箴言,百官献诗讽谏而不受蒙蔽,纳商旅之言于市井,辨吉凶于歌谣,考察百官于朝上,询问毁誉于道旁,以纠不正,这一切用以提高警惕。明君最痛恨的就是骄傲。”这段话其实也是范氏家训。 谢过士燮,赵武来到韩厥面前,恭恭敬敬施了一大礼,韩厥慈祥的看着赵武,但语气却含严厉:“谨慎警戒以成人。成人之首在于亲善人。亲善人,善人荐善人。如此,恶人就无所适从。若亲恶人,恶人再荐恶人。那么,善人便离开。人如草木,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戴上冠冕,就如宫室之有墙屋,只不过祛除污秽、保持清洁罢了,其他还有什么可增益的呢?” 韩厥对赵武的期望是很高的,自然少不了对赵武的谆谆教诲,语气虽严,却苦口婆心。 轮到荀罃,荀罃说:“好好努力吧!成季、宣孟之后,只为大夫就是耻辱。赵衰知典章以佐文公,精通法令而最终执政;赵盾谏襄公、灵公,由于强谏而被灵公所怨,依然冒死进谏。你加油吧,以成子之才,宣子之忠,侍君定能成功!” 谢过荀罃再拜见郤锜,郤氏宗主郤锜却给赵武泼上冷水:“漂亮是漂亮!但青壮不如老者的地方还多得很呢!” 那郤犨反问赵武:“求官之人很多,我又怎么安排你呢?” 郤至更是说冷话:“如果你比不上别人,就退而求其次吧。” 明显三郤不待见赵武,话语间充满敌意。 退朝后赵武去拜见中军司马张老,将冠礼中的情况转告张老。那张老却是仁慈智者,听了赵武讲述朝堂之礼后说道:“你要听从栾伯,可使自己不断进步;听从范叔,可以恢弘自己的德行;韩子之诫,有助于你成就事业。条件都具备了,能否做到就要看你自己的志向了。至于三郤的那些让人丧气的话,没有什么价值。或许荀伯说得对,正是先人的恩泽在庇护、滋润着你啊。” 洞悉朝政格局,赵武为官后给自己定了一套框架:侍奉厉公、尊重栾书、师从士燮、亲昵韩厥、敬重二荀,不得罪三郤。至此之后在韩厥的支持下,再加上赵武自身的聪慧才智,渐渐显露出治世贤臣之像,逐步步入卿之列。 再说那魏犨虽在晋文公之下任大夫,但因其孔武有力,有勇但谋不足,故直到其孙子魏绛之时,方得到韩厥的提拔也得到君主晋悼公的重用。那魏绛虽也武力强横,但其却有治世之才,于行军打仗虽有战功,但甘为赵武之佐,深得赵武好感。 公元前569年,也就是晋悼公4年,魏绛提出并实施的和戎之策。所谓和戎既是与晋国相邻的北方少数民族和平相处发展双发关系。 由于晋国北方近邻北夷,时常与晋发生战争,为其边患。以前从无和戎之说,只是讨伐征战,故当魏绛提出和戎之策,满朝上下均难理解,晋悼公甚至直接说:“对待戎狄没有任何亲情可讲而且其贪婪无比,只有讨伐,打得他怕了,边境方才安稳。” 魏绛见众人不能理解,便恳切地陈述了和戎的“五利”。其利一,可以利用游牧民族轻视土地,重视财货的习俗,发展对戎狄的贸易;其利二,没有战争,人民安居乐业,利于发展农业生产;其利三,戎狄事晋,四邻振动,在诸侯争霸中有威摄作用;其利四,维持和平局面,军队得到休息,军备物资不须消耗,可以保存晋国的实力;其利五,借鉴历史的经验,只有采用以德服人的办法,才能保持长久的安宁和睦局面。 这番话一出,晋悼公仔细一品味,若真能达成这些目的,此法可行。遂让魏绛全权负责和戎。这和戎政策实施后大见成效,到晋悼公12年,仅短短的8年时间内,便取得了晋国与戎狄和睦相处的局面,国力因减少战争消耗而强盛。晋悼公非常高兴,将郑国赠送的乐师、乐器,女乐的一半赐给魏绛,说:“子教寡人和诸戎狄以正诸华。八年之中,九合诸侯,如乐之和,无所不谐,请与子乐之。” 魏绛谢绝所赐之乐,对悼公说:“和戎狄,国之福也,君之灵也,二三子之劳也,臣何力之有焉? ”辞谢再三,方才接受。 这魏绛有此才德,深得君主赏识,自此之后,魏氏开始崭露头角,及至其子魏舒,开创步战先河,大放异彩,统领中军将,自此魏氏在晋国六卿中站稳脚跟。 六卿轮转,公元前548年,晋平公为君,诸多老一辈朝臣都已去世,赵武位列正卿中军将,韩厥之子韩起为中军佐,荀偃之子也是荀罃的堂侄中行吴任上军将,魏舒任上军佐,士燮之孙士鞅为下军将,荀罃的孙子知盈为下军佐。 此后赵氏、韩氏、魏氏、荀氏等诸家轮番坐庄执掌中军将,更是长期把持六卿,早期先辈的友情也逐渐被权力蒙蔽了双眼,相互倾轧,那国君之权势也逐渐被六卿取代,但尾大甩不掉,虽心有余而力不足。自晋悼公去世,晋国后世国君都难以再如意般驾驭强悍的六卿,非是六卿单方面之因,实则是晋公室无德行,即便是晋国依然保持强盛,却是因六卿之强。 再说赵武执掌中军,由于其家族曾遭灭顶之灾,故急需恢复元气与威信,这一担任首卿,自是加重了家族的分量,但毕竟与当年盛世相去甚远,故此赵武一直对国政兢兢业业,欲再现赵氏辉煌。 欲要发展必要时间休养生息,国家如此,卿亦如此,经过其一番筹划,决定召集诸侯大会,此次大会若可顺利召开,即可实现和平发展,也可再现赵氏雄风。恰值地处晋、吴、齐、楚交通要道之间的宋、郑两国,首鼠两端,吃尽了大国苦头,宋国的执政者向戌先到晋国找到赵武言明弭兵请求,并讲述了弭兵的诸多好处。那赵武本就有此想法,恰来个送枕头的,便与韩起、魏舒等人仔细商讨,次日国会,赵武便向晋平公提出自己的主张。那晋平公问向诸卿意见,那诸卿都在习惯性沉默,一言不发。这时,韩起率先站出来,力挺赵武:“战争,戕害百姓之凶手,消耗国力之蛀虫,诸侯之灾,百姓之难。此番赵上卿提出要停止战争,实乃为国为民着想,尽管难度不小,但我们一定要执行。否则长久征战下去,晋国霸权难保!” 魏舒自是发声深表赞同;知盈与赵、韩交厚,亦不反对。中行吴虽有领军之才先轸之能,但口齿迟钝,自是不发表意见。士鞅个人对这个意见虽不是很赞同,但上卿已经发话,自是很知趣的继续沉默。 统一了口径,那宋国向戌又去拜见楚国康王与楚令尹子木,那楚康王思虑再三,虽认为楚晋结怨太深,一时难以和平相处,但还是同意一试,且楚令尹子木也从多方面分析认为弭兵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然后向戌又去了齐国,动用口才,表明这是晋国赵上卿与楚令尹之意。齐景公当时尚且年幼,执政崔杼觉得这种想法过于天真,本着一丝争霸的野心和可能,便想拒绝,大夫田须无苦口婆心的劝住崔杼,向使臣表示:“我等愿意追随大国脚步,拥护弭兵。”这田须无倒是个明白人,知道一旦惹恼了两家霸主,这齐国日后可就麻烦不断。 至于秦国,赵武亲自书写信笺,详尽秦赵源远流长之血脉,阐述弭兵之利益,并希望巩固秦晋之好,向远房本家抛出橄榄枝,秦景公认同赵武的倡导很干脆就赞同了,并委派胞弟公子针访问晋国递交国书。赵武对秦公子针的造访很是看重,派太傅叔向与公子针洽谈。 诸侯大国已同意,其他小诸侯自是急忙应允。 于是公元前546年5月,赵武在叔向的陪伴下先行来到宋国,宋平公在上卿司城乐喜的陪同下,领着右师华阅、左师向戌、司马仲江、司徒 华臣、司寇乐遄隆重欢迎赵武一行!宋国的盛情相待令赵武雄心勃勃。随后知盈也前往宋国,协助赵武。晋国二卿一上大夫赴约,足显重视。不久,郑执政良霄,鲁司徒叔孙豹、齐次卿庆封及大夫田须无,卫上卿石悼子都如约而至,邾悼公、滕成公两位小国诸侯也来到宋都捧场。晋国盟友尽皆汇集宋国。 楚国方面,楚令尹子木已抵达陈国,慎重起见,命子皙先到宋国确定同盟条款。而后,向戌入陈见子木。经过一番磋商,双方基本达成一致。晋、楚约定在宋国都城会晤。 双方都在宋都西门外驻扎,为防晋、楚再生不快,乐喜要求双方不挖战壕,互表诚意。赵武、子木点头称是,只命手下士卒搭起篱墙扎营。这种敌对双方会晤,双方人员都是一方主政,自万分小心,担心对方来个突袭,行个斩首行动之类。 那唯一的公爵国宋国当然要维护各方安全,哪一家出问题都不是其所能承受的。那宋国乐喜、向戌两位东道主主持经过仔细商榷,多方沟通,终于在各方阵营达成一致。第一条,会晤双方,晋楚两国首先设“方明”,象征四方安定;第二条,凿坑,司盟指挥挖一方坑用以埋藏牺牲、盟书,坑的北壁再掏一龛,用来搁置玉币。第三条,执牛耳,杀牛宰马做盟祭,并将牲牛的左耳割下,宋、鲁、卫、陈、郑、蔡等与盟者拿着牛耳,晋国赵武、楚国子木共执牛耳,随后取牛血在玉敦里。这一切程序有条不紊的进行过后,终于到了最重要的环节——歃血结盟。这歃血可是有说道的,那晋、楚并为霸主,双方都要先于其余诸侯歃血,但是两大霸主谁先谁后,则不好处理了。关乎国家荣誉,双方不可避免的起争执。 晋国上卿赵武身形清瘦单薄,给人似有清风便可拂其飘走的感觉,但此刻站在那里,昂首睥睨群雄,一股凛然之势油然而生,调动丹田之气,声传四方:“晋为数世传统霸主,凡会盟诸侯,晋国向来是最先歃血,不做二人!” 那楚国令尹子木自是不甘落后,针锋相对:“我楚国也为一方霸主,既然晋、楚相匹敌,如果一直都由晋国先,那岂不是说楚不如晋?晋楚轮流做霸主已为定式,凭什么说晋国是传统霸主?” 晋、楚各执己见互不相让,局势僵持不下。看着赵武不愿做出让步,楚军蠢蠢欲动,摆出要向晋军争斗的态势。一见形势不好,那向戌急忙站出来打圆场,左右沟通。最后为了不让和平希望破灭,赵武做出了让步,楚国先歃血。 那得到诸国认同的子木先意气风发走上前台歃血,次之为晋,然后是众多与会诸侯。这一刻,子木的小人得志、赵武的君子风度,形成鲜明对比。那诸侯王公心中自是形成了一杆偏向赵武的称,此盟会本就是晋国赵武先盟,为天下诸侯着想,那楚子木是附和而已当次之,为一己私利而不顾天下诸侯,无大国担当。但不管风波如何, 晋、楚两国终携手定盟,将盟书载于竹简。向戌作为东道主,宣读弭兵盟约:约一,晋楚为友邦,两国及麾下诸侯不得发动战争;约二,晋、楚并为霸主,地位相当。其余诸侯侍奉晋、楚要以相同的礼仪与标准,不分南北;约三,晋、楚皆有义务保护中、小诸侯的利益、财产、领土、人民;约四,除齐、秦,晋之从国必须朝聘于楚、楚之从国也必须朝聘于晋。 章四四:春秋往事赵鞅背黑锅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盟约签订,将盟书人手一份发给与会诸侯代表。一份盟书放置在牺牲之上,填埋土坑。至此,这一次弭兵之盟才算圆满完成,各国也有了休养生息的时间,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经此盟约,这赵武威望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空前高涨。赵武执政时期,是春秋最风平浪静的时代,大家都喜爱赵武的良性统治。赵武认为国家之治在于人才,要让国家实现强盛,就必须提拔、重用人才。任才不避亲疏,如果德行不足,他就以身作则,予以教化。对于前往晋国投奔的人,赵武也一一妥善安置。作为霸主,用人不分国界,发扬之前的“楚才晋用”之传统为“天下之才为晋所用”。于是,不少贵族在内部斗争失败后,都把晋国看作是第一落脚地。在赵武、韩起执政时代,卫孙林父、石恶,秦公子针、齐乌余、高竖、高强、郑羽颉、公孙侨、丰卷、罕朔,楚国公子比、公子弃疾、许公子止等都把晋国视作第二家园。 按说晋国有赵武这样的贤才,当再次大兴才是,可是那晋平公昏庸,这边赵武努力复兴壮大声望,那边国君在努力败坏。不说其好色荒唐囚禁卫候,又以受贿美人方才释放卫候,单就为其舅父杞国筑城,下令齐、宋、鲁、卫、郑、曹、莒、滕、薛、小邾等各国分别派建筑队伍赶来,为三流小国杞国服务,并不惜委派知盈总领。如此兴师动众做一小事自是引起诸候抱怨,纷纷找到赵武抗议,那赵武只好好言安慰,并派使臣犒赏诸国,以平息怨火。如此呕心沥血,日夜操劳,过早的消耗了赵武的精力。 公元前541年冬,晋平公领诸卿大夫举行祭祀,而后平公领诸姬大臣祭祀唐叔虞、曲沃桓叔等先贤。赵武离开喧嚣的晋宗庙,带着族人祭拜伯益、造父,突感眩晕,昏倒过去。 次日,晋平公接到讣告,痛心不已,遂下令举国哀悼,晋平公亲为这位一心为国的正卿发丧,拟谥“文”,尊称赵文子。那数家诸侯听闻此事纷纷派主政大夫前来悼唁,感怀其为当世和平作出的贡献。郑简公听说赵文子去世,亲往晋国参加丧礼。那周天子得到消息也派刘子夏前去参加丧礼。 赵武逝去,韩起接任中军将,执政期间,提携赵武之子赵成为中军佐,或许上天赐予了赵氏一族的优秀,故而要从其家族身上取回一些补偿一般,赵盾55岁亡,赵朔43岁亡,赵武55岁亡,这赵成年仅42岁也过早去世。万幸的是其留下一子,赵鞅,在韩起的提议下,年轻的赵鞅代父上朝,位列六卿之末下军佐。 那韩起为人低调,对晋国的霸业漠不关心。在其执政期间,韩起始终在平衡六卿之间的矛盾与利益,使之未能表面化,那其他各卿及诸大夫,知其执政温和,纷纷施展手段谋求私利,弃国事而不顾,那公室国君也任之放之,逍遥自在。 韩赵联合有着上百年的优良传统,互相提携。范氏与中行氏也早已结为同党,从士会与荀林父的君子之交,到士燮与荀庚的携手,再到士匄与荀偃的生死相托。到中行吴与士鞅时,两家已经形同一家。最弱的智氏智跞因与中行吴同宗而依附于中行氏。六卿当中的魏氏家族在魏绛、魏舒的领导下逐渐崛起,早年魏家得韩厥提拔,魏舒更愿意接近韩起、赵鞅。 就这样,晋国国内大体形成以韩、赵、魏与范、二荀对立的局面。 韩家也凭韩起主政期间从中获利良多,壮大韩氏的根基。公元前514年,执政28年的韩起告老,魏舒担任执政。公元前497年,年过九旬的韩起寿终正寝。 那魏舒执政也几乎延续了韩起的策略,平稳过渡不争霸,展尽才华壮大自家。 却说晋国的祁氏,在祁盈担任祁氏宗主期间,其家臣祁胜与邬臧通妻淫与乱。祁盈将此二人收捕,祁胜却通过贿赂智氏宗主智跞,智跞向晋顷公进言,说祁盈擅用私刑。于是,晋顷公令人将祁盈拘捕。祁盈的家臣商议道:横竖都是死,不如先杀了祁胜与邬臧,以让家主在被杀之前高兴一下。于是,祁氏杀了祁胜与邬臧。而晋顷公也杀了祁盈及其党羽杨食我,并灭祁氏、羊舌氏。 当时正是魏舒执政正卿,为保君权维护公室,从而将祁氏之地划为七县,羊舌氏之地划为三县,共计十县。其中,智、韩、赵、魏各得一县,其余划入公室,而范氏与中行氏却一无所得。为此,范氏宗主士鞅深恨魏舒。 公元前513年,士鞅与中行吴之子荀寅密谋,欲要铸刑鼎推行其范氏家训以名扬千古,但是士鞅也知道此举恐遭士人唾骂,自己一家力小,需将另一派系魏舒等人牵涉进来,有好处则自己可享,毕竟是范氏家训,有坏处则让魏舒顶缸。那魏舒不容易忽悠,可那赵鞅尚嫩,可做枪使。遂以修筑城池为名带着赵鞅至汝滨修筑城池,那荀寅在赵鞅的协助下,四处收缴民间铁器,声称准备上缴给国家。之后荀寅将所搜集的镔铁约480斤熔化,熔铸成鼎,将当年范宣子所制定的法度立于鼎上,并声称是奉了正卿魏舒之命。这法度一经铸鼎铭文宣告天下,那就意味着“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时代已成为历史。这鼎尚未铸完,消息一经传出便已引起国家震动,不仅引来国内诸大夫贵族阶层喋喋不休的议论,也遭到了他国士大夫的强烈声讨,这乃对周礼的一次巨大挑战、颠覆甚至是践踏。 执政魏舒在国都听闻三卿做出如此惊天举动,急忙命人昼夜赶去下令命荀寅停工,荀寅置若罔闻,并怂恿着赵鞅勇往直前,赵鞅此刻已是骑虎难下,虽知中了圈套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荀寅继续下去。 铸鼎完工后,荀寅、赵鞅还朝,魏舒对于手下人如此僭越甚为不满,召集诸卿组织朝会商讨事件的可行性。前因后果一讲明,众人方知范鞅是主谋,荀寅为执行者,而赵鞅仅为参与者。朝堂上,众卿避重谈轻,韩氏与赵氏相善自是维护赵鞅,荀跞则默不作声。谈来谈去无甚结果,事已至此只能听天由命。 退朝后太史蔡墨向魏舒道:“昔先王议事以制,不为刑辟。可如今范士鞅私自篡改国法,荀寅作为下军将,却违背执政您的意愿还声称是您的下的指令,迎合士鞅制作刑器,还拿它作为国法,这是矫命!这士鞅在国内必然走向穷途末路。只是那赵鞅大概要受牵连,可他是被逼的,但愿他广行善事,多施仁义,或许能够幸免!” “我岂能不知,只是赵鞅政治经验不足,替那士鞅背了黑锅。” 魏舒惋惜道。 虽与士鞅不合,但大体上都能过得去,再说魏舒天性好玩,主政之后仍不改本性。公元前509年,晋定公3年,魏舒带领诸侯之大夫于在洛邑狄泉为周天子筑修城墙。这期间,他把事情交给了其他大夫,自己带领手下去到大陵泽(今河南获佳县西北)去打猎,放火烧荒,回来死在路上。 魏舒死后,士鞅顺势升为执政正卿,这士鞅虽有才干,但心性恶毒极为记仇,因划分祁氏之地之事,回想魏舒那番蔑视自己,竟未分给范氏,极为恼火,时刻寻机报复,此刻魏舒死其上位,想起当年之事,火从心中起,一声令下,“魏舒为正卿,熟知法律,但其为周王室筑城墙过程中擅离职守,知法犯法,按照‘刑鼎’上所注的法律,撤除安装魏舒柏木外棺,以大夫之礼下葬。” 说是尊重法律,可无外乎是施手段报复罢了,故以大夫之礼下葬以尽羞辱。 主政后的士鞅不思为国,却尽展手段打压异己,那赵鞅、韩不信、魏侈资历尚浅,而赵鞅又有助手荀寅时刻监视处处钳制,报团取暖便是这赵、韩、魏的应对之策,另外发展自身强大自己则是最为重要。 可是一件事情的发生却是彻底颠覆士鞅的大国执政形象。 公元前509年,那蔡昭侯依据之前的弭兵之盟朝见楚昭王,当时蔡昭侯制作两块玉佩和两件皮衣,把其中一块玉佩和一件皮衣作为朝见之礼献给了楚昭王。楚昭王穿上皮衣带好玉佩,设宴礼招待蔡昭侯。蔡昭侯自己也穿带另外一件皮衣和玉佩。楚令尹囊瓦见这蔡昭侯竟没有为自己准备礼物,便心生恶念,传话给蔡昭侯索要皮衣和玉佩,蔡昭侯担心若送给囊瓦的礼物与楚王一样,必会惹得楚王不满,遂没有答应。这囊瓦心中恼怒一声令下以莫须有之名扣昭侯于楚长达三年,后经蔡人贿赂,囊瓦得到了足够的好处方才允许蔡昭侯回归。蔡昭侯再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候,背倚晋国霸主,竟被楚国令尹如此侮辱,心有怒火,当其抵达汉江,扯下随身佩玉投玉于汉水,仰天高声,“若不保此仇,吾枉为一国之候!”回国后,蔡昭侯当即整装前往晋,拜见士鞅,欲以他的儿子公子元和大夫的儿子作为人质,请求与晋国一起攻打楚国。 士鞅见此机会可提高范氏在诸侯上的声望自是应允,于公元前506年三月向诸侯各国下达会盟之令,士鞅陪同晋定公与天子周敬王的代表刘文公、齐国国惠子、宋景公、蔡昭侯、卫灵公、鲁定公、陈惠公、郑献公、曹隐公以及许、邾、顿、胡、滕、薛、杞、小邾共18路诸侯会盟于昭陵,会盟中,士鞅让荀寅向蔡昭侯索要贿赂,蔡昭侯失望透顶,原来士鞅、囊瓦一路人,愤然离去转而去投靠远在南方的吴国。 这次昭陵之会本就是召集各路诸侯为蔡昭侯血辱,第二天一早却寻不到那主角,有那小诸侯得到消息,原来是由于士鞅等人索要贿赂致那蔡昭侯离去。因此这次盟会也就不了了之,那范、荀在天下诸侯面前如此卑劣之行径令人大失所望。 公元前504年,宋国,一次朝会上,司城乐祁提醒宋景公:“现在的晋国麻烦不断,六卿不合,诸侯皆欲叛离晋国。如今我们既不叛离他,又不去依附他,将来晋国人会怀恨在心的。”这些年晋国的霸道与政策多样化弄得宋国人找不着方向,宋景公考虑再三,决定让乐祁亲自去晋国,向晋国示好。乐祁深感此次去晋国凶多吉少,于是接受其家臣的意见,将自己的儿子乐溷推荐给宋景公,作为戴氏的继承人,便离开宋国。 在这晋国于诸侯中威望跌至冰点时刻,听闻宋国主动派使臣前来以示顺服,晋国上下深感欣慰,士鞅派遣赵鞅迎接。赵鞅与乐祁在绵上会晤,二人把酒言欢,乐祁便把自己带来的六十面上好的盾牌赠与赵鞅。到都城后,乐祁也就住进了赵鞅府上。乐氏家臣陈寅觉得十分不妥:“我们戴氏一族以前都是依靠范氏,如今在晋国,范氏正值强盛。这次改换门庭投靠赵氏,还将那么贵重的宝物赠与赵鞅。现在事情已经不可挽救了。您如果死在晋国,您的子孙日后必然在宋国得志。” 乐祁不以为然,或者他早已料到自己是有来无回。宋国的一代贤臣为国可谓鞠躬尽瘁,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也早已厌倦了士鞅的贪婪,看出范氏末日的逼近。相反,他从与赵鞅不多的交谈中,已窥测出这位尚不得志的赵鞅极有可能在晋国获得成功。为了家族,为了祖国,乐祁坚决的选择赵鞅。 赵鞅的一举一动都在士鞅的监视之下,政治嗅觉极其敏感的士鞅再度预测自己的正卿权威受到了赵鞅的挑衅,眼看着昔日孝敬自己的乐氏家族有改换门庭之险,立刻以执政之身,强谏晋定公:“乐祁,晋国与宋国的使臣,奉其主之命,来我们国家进行国事访问,却擅自行动,结好赵氏,这分明就是要与赵氏勾结,与赵鞅寻欢作乐。已经失去了作为使臣的天职,不可不严惩!” 晋定公又何尝不知道其中原委呢?士鞅一手遮天,知道又如何?晋定公下令捉拿乐祁。这一切自然是士鞅幕后操纵,赵鞅有心营救但无力回天。 章四五:春秋往事之晋阳之难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再说昭陵之会后,郑国执政大夫子大叔在回国的途中去世。子大叔善长于外交辞令,多次出使晋、楚大国。执政期间亲近晋国,这一去世,郑国的亲晋势力大减,郑献公知晓晋国已如日落遂与晋国彻底决裂。一番筹备后,公元前503年秋,郑献公背叛晋国与齐景公正式结盟。 之后郑献公又积极向卫国投橄榄枝,想拉卫国入伙。卫灵公有些心动遂靠向齐国,齐景公大喜,得到了卫灵公的默许后,随即联合郑、卫向鲁国发起进攻,鲁国不支,向晋国求救。 鲁国是晋国外交的底线,一旦鲁国叛离晋国,那么晋国将会威严丧尽。齐国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次齐郑卫联军进攻鲁国,引起晋国士卿公愤,晋国中军将士鞅与上军将赵鞅、上军佐荀寅经决议一同出兵援助鲁国,齐景公很快察觉到自己的做法有些冒险,认为与晋国决战还不是对手,如果施予晋国人太强的外部压力,反而促使六卿的团结,这是景公不愿意看到的,于是齐景公很知趣的退兵了。 齐国这一退兵却将卫国架到火上了。 那晋军回国时,途经卫国边境,自是对卫国有所痛恨,三卿商议去会盟卫侯给其以教训,范鞅决定由赵氏去解决此次外交,因为卫国的反叛,受到威胁最大的还是赵氏。 晋、卫双方约定在鄟泽会盟,晋国方面只派遣两个大夫来与卫灵公结盟以示羞辱,卫灵公一阵心酸。但是卫国做了错事,如今晋国又大兵压境,只好硬着头皮与晋国大夫结盟。卫灵公也很识时务,晋国人的要求他尽量满足。到了最后一个环节——执牛耳,卫方请晋大夫涉佗、成何二人为卫侯执牛耳。这结盟执牛耳一事向来是由职务、爵位较低的一方来动手的,可那涉佗、成何二人以自己来自上国为由呵斥卫灵公:“卫国,一个小小的诸侯,才多大?不就像我们原、温两县那么大的地盘吗?有什么资格位列诸侯?”一番训斥令卫灵公一脸火热,还是压住了脾气,没有发作出来。 双方要按照礼仪,歃血为盟。卫灵公作为诸侯,理应先歃血。结果涉佗连忙走上前来将卫灵公用的器皿打泼,将卫灵公的手推到一边,卫灵公的手鲜血横流。 卫灵公沉默了,涉佗二人依然强横,双方互不相让,幸亏卫国卿士王孙贾赶紧跑过来圆场:“结盟不过是为了让大家明白其中礼仪。我们的国君怎么敢不事奉有礼者?怎么敢不接受盟约呢?” 这次结盟效果之差不言而喻,卫灵公忍辱歃盟,终背叛了晋国。 蔡、郑、卫的反叛,令晋国陷入了被动局面。赵鞅思虑再三,那之前被关押的乐祁却是万万不能再出事了,宋国这个盟友一定要保住。 赵鞅整理好说辞便去向晋定公请命:“如今天下奉晋者寡。宋,是晋国最铁的盟友,我们尚且对他的使臣这么不客气,试问诸侯当中还有谁愿意与我们结交呢?值此之际,当释放乐祁送其归国,以暖宋国国人之心。” 晋定公认为赵鞅所言有理,但还是不敢擅自决定,将赵鞅的话语说与士鞅,问其意见。这段时日,诸侯的相继反目已令士鞅焦头烂额,内外舆论的强压之下,士鞅也不得不让步。但士鞅有自己的想法,其私下找到乐祁,为当年扣留他做解释:“当今天下诸侯不奉晋候,当初扣押你是害怕宋国也反叛晋国。今已留你在晋三年,也该放你回去了,你回去之后将你的嗣子乐溷再送过来以作晋宋友好见证,如何?” 那乐祁一听就明白了,这士鞅释放自己又要自己儿子来做质子,以此来要挟自己,其自是不从。那士鞅计谋未能得逞,甩袖离去。 然而释放乐祁的呼声越来越高,晋定公也多次催问,士鞅终于同意以范氏的名义放乐祁回国。这盟友使臣不能是无辜被押,必须找个合适的理由宣告天下,士鞅给出的乐祁被扣押理由是因为党同赵氏,被释放是因为范氏恩德。就这样乐祁终于踏上回国之路。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乐祁竟然还没有走出太行山就因病一命呜呼,或者乐祁本就生无所恋,时刻准备成为烈士也不愿成就士鞅的功名。噩耗传来,晋国朝堂一片哗然。士鞅反映极快,立刻要求夺乐祁之尸,以作为与宋国和谈的资本。 或许上天尚眷顾晋国,公元前501年初,执政祸乱晋国九年的士鞅去世,荀跞为中军将,赵鞅为中军佐,荀寅上军将,韩不信上军佐,魏侈下军将,士鞅之子士吉射下军佐。 那宋景公得知士鞅去世,也不过多追究,对臣下道“宋晋自重耳以来,累世交好,且此番乐祁故去,非晋国公室之因,当派人迎接乐祁归国。”万幸宋景公大义。 这番人事更迭,正是晋国混乱之际。齐国积蓄已久的力量终于得与释放,齐景公号召将佐,浩浩荡荡杀奔晋国东部要地夷仪(今山东聊城),那晋国似乎丧失了雄风,失去了反应,没过多久夷仪被攻陷。做到这一步已令齐景公很是满意了,为了避免晋国的怒火,就此打住。 再说那赵鞅,此刻为中军佐,荀跞文雅寡言,不与其他强族进行明刀明枪的争斗,没有了士鞅的压制,荀跞也不过多的干扰,便开始展现其雄才伟略、远大抱负。 由于其祖上曾遭遇灭门之祸,每每想起感到心中不安,经深思熟虑,决定建一座城池作为自己的战略据点,他将这个任务交给了自己的家臣董安于。 董安于审时度势,自众多城邑中挑选,将睿智的目光投向远离其他五卿的太原盆地,决定在背靠龙山、面临晋水、北依盂邑(今太原阳曲东北)、南带梗阳(今山西清徐)的汾河西畔筑建晋阳城。城中的建筑,以铜柱取代木柱,城墙由板夹夯土而成,墙骨选用丈余高的荻蒿等植物主干,泥土中掺和鸡蛋、食盐。这番建筑,却是用铜墙铁壁来形容不为过。只是由于赵氏如今人口稀薄,偌大的城池即便建好,百姓不足也不能使其兴旺。因此赵鞅在晋阳建造之初便开始谋划人口问题。 这百姓何来?恰逢当年卫国无礼背叛,再与晋结盟时,赵鞅顺便索要了五百户奴隶,并将这些奴隶暂时安置在邯郸。 公元前497年,晋阳城终建好,赵鞅便要求昔日安置在邯郸五百户良民前往晋阳,邯郸大夫赵午表示愿意遵从宗主之命。那赵午返回邯郸城后准备处理移民一事,却受到了其家臣们的反对,他们认为,正值齐国进犯之时,如果仓促间移民会给敌人以可乘之机,伤害卫国人的感情。 实则就是不想放走这些人口。赵午按照家臣们所计划的,请求赵鞅再拖延一些时日。结果赵鞅闻讯大怒,知道赵午亲于中行氏、范氏,此番违背执意必是中行氏、范氏作祟,如若不加处理日后将会反叛赵氏,便立即以大宗宗主之命下令将赵午招至晋阳。 赵午一入晋阳,赵鞅便将其下狱,不久处死,并告知赵午的随从涉宾要邯郸赵氏家族自立其主,随后放涉宾归邯郸。涉宾满怀悲愤回到邯郸,众人对赵鞅如此无情群情激奋。邯郸氏家族谋划着为先主复仇,公推赵午之子赵稷为新一任邯郸大夫。一切准备就绪后,赵稷与涉宾以邯郸发动叛乱,赵氏内战爆发。 赵鞅在国都听闻邯郸赵氏不仅敢违抗大宗之命,如今更是拥兵造反。作为赵氏大宗之主,赵鞅想以一个大家长的身份去解决家族的内部纷争。 公元前497年6月,赵鞅下达军令,命上军司马籍秦统军攻打邯郸,剿灭邯郸叛军。然而赵鞅太过大意的低估了此次战斗的难易度,正是由于赵鞅解决问题时的大意导致一场赵氏的家族战斗迅速扩大。 籍氏本为晋国公族之后,后世为大夫,依附于荀氏,确切的说是荀氏的家臣,曾多次跟随荀吴、荀跞、荀寅,智氏与中行氏决裂后,便心向中行氏的荀寅,成为监视赵鞅的眼线。邯郸午本是中行寅的外甥,籍秦一方面向邯郸进军的同时,又命人将情况告急于中行寅与士吉射。 荀寅与士吉射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决议营救邯郸,如有可能顺势解决了赵鞅这心腹之患。 赵鞅的家臣董安于敏锐的察觉中行氏、范氏家族出现的刀光剑影,预感到事情的严重性,便提醒赵鞅早作准备。 赵鞅很无奈的说道:“晋国有一条法律,首先发动祸乱的人罪当处死。我打算后发制人!” 董安于劝解:“情况危急,与其危害百姓,那就让我董安于来承担乱国的罪过吧!”见赵鞅还是无动于衷,董安于便私自调动赵氏的军队,积极备战。 果不出董安于所料,还不足一个月,范氏、中行氏便向赵氏发起了进攻,本受命围攻邯郸的上军司马籍秦见战争爆发,也停止向邯郸的进攻,调转马头,与邯郸军一并向赵氏发动突袭。 赵鞅在范氏、中行氏党徒的逼迫下仓皇逃离国都,撤回赵氏的大后方——晋阳。坚固的晋阳城令来犯的范氏、中行氏束手无策。 此时的晋国六卿配置已经是矛盾重重:荀跞与赵鞅貌和心不和;荀寅与韩不信相互厌弃;魏侈与士吉射相互憎恨。于是荀跞及宠臣梁婴父、韩不信、魏侈与范氏旁支士皋夷,五人密谋策划:驱除荀寅,以梁婴父取代中行氏卿位;赶走士吉射,士皋夷担任范氏之主。 方针既定,荀跞率韩不信、魏侈向晋定公请命:“当年君侯命令臣僚,首先发动祸乱的人必须处死,君臣的盟书还沉在河水里,现在赵氏、范氏、中行氏三家开始发动祸乱,如今我们仅仅是驱除赵鞅,这样的惩罚对赵氏太不公平了。法律之上人人平等,请将中行氏、范氏一并驱除!” 晋定公同意三卿的请求,至11月,智氏、韩氏、魏氏三家军队奉晋定公之命攻打范氏、中行氏。但由于范氏、中行氏家底太过雄厚,三卿的军队竟然未能攻克叛军,反而令荀寅、士吉射恼羞成怒,决定向晋定公发动进攻。 齐国公族后裔高强提醒二卿:“攻打国君是以下犯上,弄得不好会成为众矢之的,万劫不复!”高强的忠告明显没有引起二卿的重视。 荀寅、士吉射将囤积在晋阳的主力大军掉转方向攻打首都,晋定公惊恐万分,号召国人剿灭叛军,于是范氏、中行氏至此走上众叛亲离的道路。智氏、韩氏、魏氏三家军队为晋侯守卫国都,范氏、中行氏未能攻克,战败而逃,奔往朝歌(今河南淇县)。三家趁势反攻,赵军也从晋阳城中突围,赵氏之危暂时缓解。 经韩不信与魏侈的多方奔走、劝说下,执政荀跞同意认定范氏、中行氏为国家的敌人,不追究赵鞅。同年十二月,赵简子回到晋都绛邑,得到晋侯宽宥,重新担任正卿。荀跞、赵鞅、韩不信、魏侈四卿在晋定公的宫殿里盟誓,誓死讨伐中行氏、范氏,除死方休。 范氏、中行氏两大贵族的退赛,剩下的四卿也需要对战利品进行分配。由智氏、韩氏、魏氏三家早已预定的计谋,即范氏旁支士皋夷为范氏宗主、智氏宠臣梁婴父取代中行氏之位,也就是六卿制度不变,国家继续由六个家族来分治。这样的分配是荀跞等人早已拟定的,大家将议案交给赵鞅,争取他的同意,结果赵鞅表示反对,坚决不同意荀跞的政治主张——国家继续由六卿分治。 章四六:春秋往事晋六卿变四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韩不信、魏侈这时候成为了赵鞅的追随者。三家合计:由梁婴父代替中行氏,必然成为荀跞的死党;范氏是最肥的家族,赶走了贪婪的士吉射,换来士皋夷,范氏依然强大,而且如果范氏、梁氏位列六卿,那么必然亲于智氏,对韩、赵、魏三家的威胁极大。 于是韩、赵、魏异口同声,反对恢复六卿制,荀跞无奈只能作罢。 梁婴父不能入卿,自是对赵鞅心怀恨意,不能对付赵鞅,也要恶心恶心他,便对荀跞窃窃私语:“赵鞅的势力会强大得这么快,都是因为董安于。如果不杀董安于,让他始终为赵氏主持一切,赵氏终有一天会得到晋国,为何不借口董安于先发起战祸之名去责备赵鞅?” 荀跞也不想赵鞅手下有这样的能人,便采纳梁婴父之计,派人转告赵鞅:“士吉射、荀寅虽确实发动了叛乱,但刨根问底还是董安于挑起的。晋国的法律早已注明:率先发动祸乱的人必须处死。如今范氏、中行氏已经服罪,请您看着办吧!” 赵鞅当初迟迟不肯迎战就是担心会有这一天,但是这一天还是来临了。赵鞅六神无主,深恐赵氏也成为众矢之的,又自觉愧对于董安于一片赤诚。事情依然僵持,董安于再次成为赵氏家族的中流砥柱,他慷慨为赵鞅开导:“如果我死,晋国便会安宁,赵氏得到安宁,那我哪里还用得着继续活下去呢?人生谁无死,我董安于之死已经来的很晚了!”当天便自缢而亡。 政治 斗争,总是这样无情,也总是这样无奈,但作为晋阳城的缔造者,历史永远记住了他的名字。 董安于之死,令赵鞅痛心不已,下令厚葬并亲自扶棺。这一切的缘由都是范氏、中行氏反叛所至。赵鞅发誓定要剿灭叛军,以慰董安于在天之灵。 公元前496年夏秋之际,赵鞅请命于晋定公,全权负责剿灭中行氏、范氏叛军,而朝中则完全交予荀跞,即“智氏主内,赵氏主外”。赵鞅并改名志父,以示改过自新,一切从头开始。 赵鞅率领晋军向二卿盘踞之朝歌进军,听闻赵鞅率领大军前来,中行寅、士吉射派遣使臣向齐景公求援。不久,晋军在赵鞅的领导下将范氏、中行氏团团围困于朝歌。士吉射、中行寅在城中被围,野心勃勃的齐景公等待晋国内乱这一天已经等了足足半个世纪,为能够插手晋国内政,约定鲁定公、卫灵公于脾地与上梁之间会见,商讨救援范氏、中行氏,同时邀请宋景公也加入反晋阵营。 士吉射、中行寅为减轻朝歌城的正面压力,派遣亲信大夫析成鲋前往戎狄,挑拨戎狄与晋国的矛盾,联合狄军袭击晋国绛都。 这年夏末,二卿乱军与戎狄联军趁着晋国大军主力皆被赵鞅带往前线,而绛都似乎只有智氏一族的军队驻守,向绛都发起突袭。老谋深算的荀跞不会不知道“擒贼擒王”这一要理,派军队稳守绛都,最终使绛都稳如泰山,乱军力竭而败。戎狄之军战败而逃,析成鲋逃亡成周、戎狄首领小王桃甲进入朝歌城,与士吉射、荀寅会和。 二卿的第一轮攻势被瓦解。沉稳的荀跞坐镇绛都,是赵鞅实行军事的较为牢固的后方基地。敌军退后,赵鞅进一步加大攻打朝歌的力度。 入秋以后,齐景公与宋景公在姚地会面,商讨救援范氏事宜。 无论齐景公如何挑动范氏、中行氏余党作乱,赵氏大军始终围困朝歌,意在围点打援。一日,二卿家臣籍秦、高强从朝歌成功突围,二人来到原二卿的封地,号召他们的二卿家族军队救援二主。在士吉射、中行寅一再的催促下,这一年冬,范氏、中行氏的军队在籍秦、高强二人的领导下如同蚁聚,向晋国潞地发起进攻。 为配合籍秦、高强的军事行动,郑献公在齐景公的支持下与范氏家军联合,进攻赵氏的封地——百泉。 面对敌人的反攻,赵鞅沉着应战,再现赵氏一族的风采,分别于潞地、百泉大败敌军。 长期作战,双方人累马乏需要休养,刀兵铠甲需要修缮、粮草辎重需要补充,这都需时间,赵鞅军队围困朝歌困而不攻,经过一年的休整,前494年初,赵鞅带领赵氏的部队向二卿的另一个据点——邯郸发起猛攻以图速战速决,邯郸告急。 形势逼迫齐景公、卫灵公抽动朝歌援军北调,救援邯郸,包围赵氏的基地五鹿。齐景公与卫灵公为商讨救援范氏在乾侯会晤。齐景公约定由鲁国及卫国孔圉联络不满晋国的鲜虞人进攻晋国,并攻占棘蒲,企图影响赵鞅围攻邯郸、朝歌的决心。入冬后,11月,赵鞅再次出军攻打朝歌。 公元前493年8月,一生精打细算的齐景公决定放一次血,自国内调拨大量粮食与军队,那周朝苌弘也拨运了一些粮草让郑国子姚、子般押运,士吉射率领军队迎接援军。赵鞅闻讯后大急,务必不能让敌对势力获得粮草物资,否则赵军危矣,急忙调动军队拦截。双方大军在戚邑铁丘(今濮阳市新市区)相遇。 数路诸侯国的兵力以及范、士两大家族的军力,面对敌众我寡的态势,赵氏全军上下都充满死亡的气息,大家压抑的心情让赵鞅十分担忧。 这赵鞅手下有一人,阳虎,姬姓,阳氏,名虎。鲁国人,季孙氏家臣。先以季孙家臣之身,跻身鲁国卿大夫行列,妄图实行政变以夺三桓之权。失败后逃亡齐国,鼓动齐国对抗鲁国开,齐景公看出阳虎未安好心,便要捉拿阳虎,这阳虎神通广大,竟然溜掉了,辗转宋国至晋国,投奔赵鞅,赵鞅的左右曾劝诫到:“阳虎这个人,很善于窃取他人的国政,怎么能让这样的人物来当赵氏的二把手呢?” 赵鞅微微一笑:“阳虎所善于窃取的是可以被窃取的政权,既然阳虎要窃取我的政权,我就一定会固守我的政权。” 赵鞅以其优秀的权谋之术驾驭着阳虎这位野心家,而且放手由阳虎进行一系列的改革,使得赵氏的家族实力日益增强,在诸侯中的声望也与日俱增。这阳虎虽品行不甚,但却有过人之处。 这阳虎仔细分析敌我态势,对赵鞅说:“我兵车少,应先列好队,遍插旌旗,彼见我状,必有惧心,战前您再誓师鼓舞全军士气,战必胜之。” 赵鞅闻言大喜。开战前,赵鞅至军前高台,当众起誓:“范氏、中行氏违背天命,斩杀百姓,欲专权晋国而灭亡晋侯。我们的国君依靠着郑国才得以保全。如今郑国无道,抛弃国君而帮助臣下,我们几个人决定顺从天意,服从军令,推行德义,消除耻辱,就在此战。如战胜敌人,上大夫得县、下大夫得郡,士得良田十万亩、庶人工商可为官,奴隶可获得自由。我,赵志父如果能够战胜敌人而免于问罪,还请国君加以考虑。如果战败有罪,我愿接受绞刑一死。死后以下卿之礼下葬,用三寸厚桐木棺,不用衬版与外棺,用没有装饰的车马装运我的棺材,也耻于将我的尸体葬于我先祖的墓地!” 军士们听到赵鞅此番鼓舞,果然士气大涨。 双方终于对战。两军对阵,避难于晋的卫国太子蒯聩为赵鞅车右,大夫邮良为其御戎。他们登上战车,远望郑军,见其人数众多,气势浩大,卫太子害怕,一时惊慌,从车上跌下来,御者邮良将其扶起喝道:“如此懦弱,如女子一般,卫国人都这样胆小么?!” 赵鞅怕兵士有怯战心理,高声喝道,“毕万,匹夫也,连续七次作战依然勇猛,生俘敌军,获得四百匹马,献公赐魏地,以得善终。诸位,鼓起你们的勇气,两军相战勇者胜!”此话一出,军心大定。蒯聩也祈祷祖宗,保佑他们能打胜仗。 晋军拼了命的向郑国大军冲去,赵鞅身先士卒,亲冒矢雨,敌军的攻势也很猛,郑军有人击中了赵鞅的肩膀,赵鞅一时间倒在战车上,蒯聩用戈将赵鞅的身体捞起,赵鞅重新站起来,继续率军作战。晋国军队看见主帅都如此抛头颅,洒热血,士气高涨,迅猛向前冲击郑军,郑军竟然被赵氏的家军压制得喘不过气,节节败退,死伤大半。赵鞅终因伤势过重而提前离开战场,军队由卫国太子蒯聩指挥进行追击,最后的郑军不得不抛下粮草辎重,夺路而逃。战争中,范氏税官公孙尨被俘,赵鞅未惩罚他,一番言语后将其放回。公孙尨为报不杀之恩,率私属五百人,夜袭郑军,夺回帅旗,交于赵鞅,以报主德。 这次铁丘之战,晋国以弱克强,复扬赵氏雄风再现晋国霸主,声名远扬。 此战不久,国内传来荀跞荀跞驾鹤而去,赵鞅凭借着在军中的崇高地位,以压倒性优势继荀跞担任晋国新一任执政,结束了“智氏主内,赵氏主外”的政治格局。从此,赵鞅内外兼修,彻底集中军事、政治、外交、司法等诸多国家大权于一身,成为晋国赵氏家族继赵盾、赵武后第三位正卿,嬴姓赵氏开始实现他的再度腾飞。 主政后的赵鞅决定清剿范氏、士氏余孽。周天子大夫刘文公与晋范氏数世联姻。苌弘,刘文公所属大夫,之前晋卿内讧中,数次帮助范氏,此举令赵鞅极为恼怒,但又不得冒犯天子,数日苦思终得一计。公元前492年6月,赵鞅率领晋国大军向宗周行进,号称声讨范氏、中行氏,周王室心中有愧,上下一片震恐。驻军期间,赵鞅派大夫叔向出使周王室,那叔向故意频繁地同苌弘接触,有时密谈到深夜才告辞,此事引起周敬王和刘文公的怀疑。一日,叔向觐见周敬王,煞有介事地说:“天子陛下,晋国已经查明范氏、中行氏之乱与苌弘无关,您不必再追究苌弘了。我也告辞回国复命去了。”叔向临走时,故作匆忙状,不慎把袖中一封信件遗落在殿阶上。 叔向走后,内侍把信件捡起来交给周敬王。周敬王打开一看,竟是苌弘写给叔向的密信。信曰:“请转告晋君,尽速发兵攻打周国,我将迫使敬王废黜刘氏,以作内应。” 周敬王把信传给刘文公,刘看了大怒,不辨真假,不由分说,立即要周敬王搜捕苌弘,诛灭其九族。周敬王念其辅佐之功,不忍加害,但最终还是把苌弘放逐到千里之外的蛮荒蜀地去了。苌弘有口难辩,悲愤交加,没想到自己对周王室一片忠心,到头来却因一封假信,竟落得如此悲惨结局!他到蜀地后,郁郁寡欢。不久便剖腹开膛自杀了。苌弘的冤死,引起了当地吏民的怜惜同情,他们把苌弘的血用玉匣子盛起来埋葬,立碑纪念。三年后,掘土迁葬,打开玉匣一看,那原本乳白的白玉竟变成血色碧玉。 后人感其忠正,以“碧血丹心”、“苌弘化碧”来形容苌弘之忠,实则这是血玉,那玉经过血浸,吸收血色而成,与丹心、碧血无关。 解决掉苌弘之后,赵鞅班师回朝,直接杀死士皋夷以免其再兴风作浪。 铁丘之战后的第二年开春也就是公元前492年,齐国国惠子、卫国石曼姑再次率领联军包围戚邑,戚邑本是卫国孙氏家族的封地,如今卫国要将其地重新收回。赵鞅正在国内调兵遣将欲要清剿范氏、士氏,对此暂时隐忍齐、卫的挑衅。 这年10月,赵鞅率领晋国军队主力再次包围朝歌,直接驻军于朝歌城南。荀寅预料到朝歌无法再固守,便假意攻打外城,让他的部下从北门进入,自己突围,逃亡邯郸寻求庇护,赵稷收荀寅入邯郸城。士吉射依然踞朝歌固守,晋军围攻朝歌,不肯退兵,朝歌城危在旦夕。 章四七:春秋往事赵鞅传无恤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公元前491年7月,齐景公命大夫田乞、弦施带领齐国的一支偏师,会和卫卿宁跪带兵,军指朝歌,救援范氏。赵鞅避实就虚,移师攻打邯郸,那年9月,赵鞅兵临邯郸,下令大举攻城。荀寅、赵稷在邯郸固守近两个月,终抵挡不住晋军的攻势。至11月,邯郸守军力竭而溃,赵鞅率军攻入邯郸,邯郸光复。败军之中,荀寅逃亡鲜虞,赵稷逃奔临地。 齐、卫联军听闻北方重镇邯郸被围,便由弦施自领一军前往北方救援,接纳赵稷,并将临地的城墙拆毁。 就在赵鞅为光复失地而奔波不止时,齐景公又派遣国夏国惠子向晋国腹地发起了进攻,由于赵鞅的军队主要在应对二卿内乱,对于国惠子的进攻无可奈何。短短一个月时间连续攻陷晋国邢、任、栾、鄗、逆畤、阴人、盂、壶口等城池,并一直打到鲜虞,护送荀寅至柏人(今河北省邢台市隆尧县西部)。 面对齐国近乎疯狂的在晋国大地上肆无忌惮的扫荡,赵鞅固忍。经过一个冬季的休整,晋军准备着向范氏、士氏发起最后的攻势。 公元前490年开春,赵鞅率领晋军将柏人团团包围,攻势非常迅猛,荀寅、士吉射在柏人城中无法立足,弃城而逃亡齐国,不久柏人光复。 这年夏天,赵鞅为根除范氏、中行氏余党,率领晋军讨伐卫国,包围卫国中牟,并伺机谋立公子蒯聩。这次出兵是自前497年二卿之乱以来,晋军第一次的主动对外战争,此刻晋国已经彻底走出内乱的阴影。 第二年,赵鞅再次出兵攻打鲜虞,旨在肃清中行氏余孽,巩固国家后方。 至此,长达近8年之久的晋国内战,在赵鞅的领导下被平定了。 就在晋国的内乱逐渐平息之时,齐国后院起火,齐景公猝死,那齐国因景公猝死出现了田氏作乱,令齐国自顾不暇。齐景公经营的诸多联盟出现松动,面对赵鞅的强势压迫,宋国率先倒回向晋国,并甘为晋国马前卒,赵鞅的努力初见成效。 这时候,南方的吴国崛起势头极猛,不断北上,向齐国发起攻势,令齐国内外交困。前485年,赵鞅果断的亲自率领晋军主力攻打齐国,并顺利攻占了犁(在今山东省临邑县西)、辕(在今山东省禹城县一带),并拆毁了高唐(田氏起家的封地)的城墙,赵鞅为了惩处干涉晋国事务过多,并收留晋国二卿的齐国人,一直乘胜攻入齐国腹地,相当于当年郤克伐齐的渗透度,才班师回国。 至此,六卿化四卿完全稳固,且以赵鞅一人之力挽救晋国于霸主地位。此后又历经黄池之会,就是与吴国在黄池会盟,也就是这一次会盟,那吴国被越国勾践背后突袭,丢了太子性命,此后渐渐被越国灭国。 及至公元前476年年末,操劳一生的赵鞅与世长辞,其庶子赵无恤继之为赵氏大宗之主,时年30岁。 荀瑶,智氏家主,也有人称其为智瑶,时年31岁,接任中军将。韩庚中军佐。魏侈上军将。赵无恤为下军将。为了体现四大世家轮番执政的公平性,且智瑶才干出众,智谋过人,由其任中军将,于公于私都有好处。 赵氏虽然在赵鞅的带领下着实风光了若干年,可是这些年来东征西讨,消耗极大,封地与人口并未有多少。那韩氏、魏氏出道较晚,领地所据甚少,且一直未有大才人物出现。而此时的智氏,一直韬光养晦,不参与争斗,只参与分享战胜果实,且又吞了大量中行氏、士氏土地,因此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智氏此时当为晋国第一家族。 这便是现在的晋国主政四卿,令出四卿,国君无权之始末。 那计然这番讲述,当真是讲的口干舌燥,茶水喝了若干壶,方才将晋国历史前前后后讲了一通,咕噜噜灌下一碗茶,抹了抹嘴道:“这些历史,也仅仅根据一些当事人及史官所言,还有些道听途说,几分真假无从判断,毕竟一些事情发生,只有当事人知晓,外人也仅仅依靠推断和最终事情做出判断。” 那墨翟听得当真是入了迷,听到计然如此说,也开口道:“不管如何,此番所闻却是最为清晰的晋国史了,我本是目夷之后,于早年先轸之事有所知晓,几乎可与你所述吻合。”放下茶碗,“这晋国称霸历史,几乎可以说是赵氏家族撑起,当真了不起啊。总的说起,自荀林父加入晋文公阵营,这晋国之事几乎可以浓缩成赵氏、荀氏之争。若是这些士卿能做到兼爱,真不可想象晋国会达到何种高度。只是这番相争,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你这总结很是到位。那智瑶执政后,又起风波。”计然手捻胡须再次讲起。 那赵无恤担任下军将,在守孝期间,脑海中时刻想起父亲说的北戎代国,如今赵氏仍不够强大,如能将代国纳入赵氏,那便解决了后顾之忧。心中有了想法便登上夏屋山察看代国风情,远远望去,代国一片繁荣景象,更加心动。回去之后,便派人前去代国求亲,欲将结界嫁给代国君主。那代国君主自是欢喜,双方互通,并不断送好马给赵氏。 公元前471年,赵无恤邀请代国君主,相聚于夏屋山,在酒宴上,赵无恤早已安排下埋伏陷阱,斟酒的人在行斟时,趁机用斟酒用的铜勺击杀代王及其从官。代王一死,赵军随即兴兵伐代,一举占领代国,将其领土并入赵氏版图。赵无恤的姐姐听闻此恶讯,泣而呼天,拔下发笄自刺而死,此事令赵无恤无比后悔,回念亲情,将代地封给赵周。 这天下大乱,必有异象。 公元前467年,有彗星出现,那彗星一现,必有祸事。 公元前466年,晋军围攻郑国都城郑(今河南新郑)的作战,智瑶与赵无恤共同出征。 智瑶命令赵无恤亲自攻城,声称是让其发扬赵氏风采。赵无恤知道这不是好差事,若胜也是损失赵氏子弟,若败,则丢尽赵氏威风还有可能招到智瑶弹劾。赵无恤思虑一番便委婉拒绝出战并说道:“我赵氏子弟多年讨伐范氏、士氏逆党,元气大伤,若由我来主攻,万一失手,将失我晋国之威。且此番智上卿领队出征,当打出上卿威风,合该上卿出兵。”。 智瑶也几乎料到赵无恤不会出战,只是想通过这个事情打击赵氏,便当中开口道:“赵简子怎么会立你这种丑陋、懦弱之人为继承人,当真是丢尽赵氏的脸面。” 赵无恤闻言,只好自我解释道:“先父立我,因为我能隐忍,这对赵氏没有坏处。” 荀瑶见计不能得逞,只好亲自领晋军。正在围攻郑国之际,国内来报,晋国发生地动,七日不绝,房屋多损坏,死伤无数。那智瑶大惊,急忙班师回朝,筑高台,杀牲祭,祈苍天。 四年后,也就是公元前462年,两人又一次共同伐郑。当时两人所带的将士讨伐郑国是绰绰有余的,所以智瑶他就来说志得意满,觉得胜利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就带着大夫们一起喝酒作乐。就在这次的酒桌上面,他喝的有点多,醉醺醺的时候,看到了赵无恤。而当时所有的人都在喝酒,只有赵无恤没有喝,给出的理由是他认为这是在两军阵营之前,应该保持清醒。但是智瑶甚感恼怒,本卿请诸位饮酒,这赵无恤竟然不饮,如此不给脸面。想到此,智瑶举起酒器向赵无恤敬酒。但是不管他怎么劝,赵无恤就是不喝,三番四次的劝还是不喝,瞬间火起,他降低身份过来劝酒,可是对方就是不喝,难道是看不起他?越想越生气,再看见对方那张脸就更生气了,于是他在一怒之下直接将手里的酒樽直接砸到了对方的脸上,瞬间就开花了,砸的赵无恤满脸鲜血。 当时跟随赵无恤的大夫就忍不了了,要求公子同意杀掉对方,用他鲜血洗刷耻辱。那赵无恤以衣袖擦拭脸上的血迹,虽心中怒火高涨,但还是压了下来。对大夫们说,他父亲之所以选他做继承人,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他可以忍辱负重。 计然说道此,长叹了一口气:“那赵无恤虽然隐忍下来,但此事已传遍晋国及周边诸国,大家都已知道那智氏、赵氏之间已结成深仇,日后必有爆发的一天。这番看来,那晋国又将是一番动荡和混乱啊!” “此事我也听说,那智瑶虽有才干,但无仁德之心,这番借势欺人,恐难落个善场。”墨翟放下茶碗,站起身来,“晋国再起纷争,天下必将大乱。”踱步走到窗前,望着明月,“即为这世人,当行这世事,有生之年,我必将倾尽所能,阻止战事,以还天下太平!” 这话一出,当即惊煞计然夫妇,二人掷碗而起。计然几步来到墨翟身边,“贤弟,你刚才如何说来?” 墨翟未动身躯,负手道:“这天下不平,当是世间人与人之间缺少互爱,我将竭力宣导爱之心,使天下免于战事。” “啊!这天下乃诸侯天下,你一介布衣,如何做得到?”计然道。 “祸乱者,皆诸侯、大夫之流,其不明何为爱,仅关注自身利益,争夺领地权力,可即便是齐桓公,那番霸主,其死后却是落得个什么下场,空忙活一场而已。你再看那赵盾,何等风光,却因其霸气行事为其家族惹来灭门之祸。而再看那赵衰,赵武,深知仁爱,将冬日之阳光洒向大地给他人以温暖,那时节不需动兵,不怒而屈人下,当为至高境界。” “道理是这番道理,可人人都有自己的打算,如何使得这些诸侯、大夫遵循行事?” “教化!”墨翟抿着嘴说出两个字来,其实他已知此行必将不顺,但还是要在有生之年试一试,他心中还有个想法没有说出来,若是诸侯无人理睬自己的思想,那就助一家诸侯推翻了那无能的周天子统一了这天下,这天下化为一家,那争斗应该就没了吧。只是这番思想只能是心想而不能说出。 计然点了点头,沉思一会儿抬起头,问道:“贤弟今年年方几何,可有婚否?” 突然话题变更,将墨翟弄了个措手不及,愣了愣神,方才不好意思回道:“不满兄长,自出师以来,一直忙于授业,也尚未遇到良人。如今已行弱冠之礼两年。” “哈哈哈哈。”计然大笑,扭头看向阿青,那阿青微笑着点了点头,得到阿青的同意,计然笑着对墨翟说道,“我有一桩亲事,可说与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额?那不知是哪家女子?未曾了解,那女子品貌如何?”墨翟略有些羞涩问道。古人讲究男女授受不亲,这墨翟尚未经历过男女之事,虽年龄不小,但一提到此事还是有些害羞。 “那姑娘今年年方十八,身材窈窕,也曾熟读诗经,有些才华,容貌么……”计然用下巴示意了下阿青,“你看阿青姐相貌如何?那姑娘容貌不比她差。” “去!”那阿青脸色微红,用手打了一下计然,“胡言起来,嘴上没有个把门的。” 墨翟向阿青做了个揖,认真的说道:“阿青姐容貌自是不必说,且有一身本领,女中豪杰,与兄长一起乃神仙眷侣也。” “若是这般,你可愿意?”计然笑眯眯道。 “这个…这个…我这倒没什么,只是不知那姑娘态度如何,且我乃平民一介,安能配的上那女子。”墨翟喏喏的道。 “你这没问题就可以,姑娘那边无妨。”计然抚着胡须道,那阿青也在捂嘴在笑。 章四八:挚友变翁婿伊阙开馆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兄长这么有把握?不说那姑娘意下如何,就是那姑娘父母,也需详细交谈才是啊!”墨翟奇怪道。 “那姑娘父母已与你谈过了,对你非常满意。”计然喝了口茶道。 “额?谈过了?什么时候谈过的,我怎么不知道。”墨翟满脸迷糊。 按说话说到这个份上,一般人都能听出个三四来,可这墨翟竟然如此发蒙,计然将那碗放在桌上,用手指了指自己和阿青:“就是刚才啊,咱们不是谈的很好么?” “噗……”墨翟一口茶水喷出丈许开外,“咳咳咳……兄长,你莫不是寻小弟开心不成?”墨翟抚着胸口边咳嗽边说。 “我如何寻你开心了?” “你我已是知心好友,兄弟相称,我岂可与你再结成翁婿?不是乱了辈分么!” “这有何妨?你我只是志趣相投结为兄弟,又非真正血脉兄弟,我那女儿嫁与你有何不妥?况且你不见那诸侯、大夫间,联姻者比比皆是。” “不妥不妥。”墨翟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敬兄长是真心相敬,在我心中兄长便就是亲兄长般。” “嗯,你这般心思,我自是一样,可结为翁婿,岂不是更可加深你我之亲情?” “不妥不妥。”任是计然怎么说,墨翟就是不从。 那计然脸色有些沉了:“我说贤弟,你是不是已经有相好的了,还是你看不起兄长?” “这哪有啊。”墨翟无奈的说道。 “那莫非你认为我家姑娘如你阿青姐般容貌配不上你?”计然继续紧逼。 “哪里哪里,阿青姐貌有沉鱼闭月,岂能…”墨翟话未说完,连忙向阿青施礼,“阿青姐莫怪,非是墨翟轻浮胡言乱语。” 那阿青也是臊的满脸通红,用手拧了一下计然腰间肉:“整日间就是胡语。墨翟兄弟别理会他。”墨翟心喜刚放下心来,那阿青又说,“只是你计然哥问的也是,你为何坚持不同意,莫非真是有了意中人?” “没有,真没有!”以为躲过了计然的追问,没想到阿青又追问来了。 “既然没有,姐不说假话,阿玉儿容貌的确不输于姐姐,且自幼得你计然哥相教,知书达理,知礼乐,懂诗书,你今后若要施展你的抱负,阿玉定可助你一臂之力。” “额……”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不同意,那可真就伤人心了,遂站起身来,抖了抖衣衫,向计然、阿青施了一大礼,“既然兄长、姐姐如此看重墨翟,墨翟答应就是!” “哈哈,好!这才是我的好兄弟么!”那计然站起来拍了拍墨翟的肩膀,“来来来,你我兄弟当好好喝上一场!” “那就依兄长!”墨翟既然答应了,自是也放得开。 “那走,咱们兄弟不醉不归!”三人推桌站了起来,刚要走,突然面面相觑,露出尴尬之色,“这个是有点问题啊,既然墨翟已经答应了这桩婚事,再兄弟般相叫不太好啊。” 那墨翟听到计然如此说,急忙拜倒:“墨翟见过叔叔,见过婶婶。”这反应倒是神速,毕竟还未正式迎娶,暂以叔叔、婶婶相叫为好。 计然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急忙上前扶起墨翟:“原本想与你平辈相称,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占了你的便宜,快快请起。” “说到底还是墨翟占了便宜,有您这样知识渊博的叔叔,墨翟高兴还来不及。” 这说的开,三人均尽兴,一番畅饮,当真是喝的昏天暗地,那最后,计然晕乎乎再与墨翟兄弟相称,竟焚香磕头拜起了把兄弟,阿青竟也迷糊糊一旁佐证。那现场一片狼藉。 及至第二天酒醒,墨翟揉着有些疼痛的太阳穴,发现自己竟睡在大树底下,旁边那歪倒的计然正斜倚着大树还未醒来,那阿青则是趴在石桌上。再扫视了下院子,那还有些残余香灰以及果盘,疼痛的脑仁慢慢想起了昨晚的荒唐事,不由苦笑一声,整理了衣衫,站起身来去打水洗脸。 时间不长,那计然、阿青相继醒来,一见此情此景,当真是尴尬无比,随即计然哈哈仰天大笑:“人生当得如此自由任性!” 这番亲事已定,墨翟书了一封长信,托人带回家中以告知父母。那计然也与阿青返回苦县去接女儿。 待那计然走后,墨翟便四处寻觅,于洛邑城南五十里左右的伊阙(今洛阳伊川)寻了一处,一番手工木匠,依山傍水建了一处学馆,命其名曰“墨氏学馆”。 学馆建成,墨翟便每日坐于馆前,公开授课,有那灵性之人便被墨翟这番做法吸引,驻足听学,听到妙处,竟流连忘返,那墨翟便安排这些人入到学馆过夜,第二天,继续开讲,,所聚之人越来越多,并且一传二,二传四,平民传平民,士子传士子,有那士大夫听说那伊阙出了一个奇人,自建学馆,每日公开讲学,很是精彩,也三五成群前来热闹。 如此持续十天,这天临近散学下课,那前来听讲之人围坐馆前,粗略看去,不下百人。这墨翟站起身来,向周围一拱手,高声道,“诸位,在下宋公爵国墨翟,自幼饱读诗书,学经研史,略有才华,今在此开设学馆一座,欲在此授业,授讲古史子集、攻伐守城、治世经国之道,以十日公开授讲做引,如有志向欲行一番事业者,可入学馆,墨翟并倾囊相授。” 这番话出,那听讲之人纷纷开始议论起来。更有那士大夫走上前来,向墨翟拱手道,“墨翟先生,本人乃是伊阙县大夫清羽知,听先生讲课四日,感受颇多,只是此番公开所讲多为诗经子集内容,可先生却说还可授讲攻伐守城、治世经国,清羽知疑惑,以先生之龄,怕不过二十七八,如此年龄,可有经历战事?可有参与治国?” 既然敢公开授课招揽学员,墨翟便已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只见他拱手向清羽知道,“恰如大夫所言,在下尚未参与治国,也未有经历战事。但研读《六韬》、精学《原轸》,于《管子》多方探讨,再结合此前诸多战事案例,治国典故,形成自己一套理论,世间事结有法可依,我所授之法便是如此。” “哦?竟有幸拜读这几本经典,不过恕在下冒昧,以先生衣着,似乎出身并不显贵,不知是如何得到这几本经典书简呢?”清羽知再次追问。 “在下祖上也曾名门出身,又得异人相传,此方面不会有假,况且若有假,授课之时一试便出。” “这倒也是。只是在下还想佐证一番,今有一征战问题,还望先生不吝指教。” “请说说看,战场问题现场状态纷杂,决定因素很多,墨翟所答仅以当下条件设定。” “如此得罪了。当今晋国赵无恤上卿晋阳之城,堪称铜墙铁壁,曾发生战乱,对方数攻不得其法,以先生之意,如要攻入可用何法?” 这问题一抛出,现场顿时纷纷嘈杂起来,墨翟也是甚感意外,没想到这清羽知如此敢问,而且是大庭广众之下。双目凝神盯着清羽知看了一会儿,开口道,“大夫身为一方主政,于众目睽睽之下问如此敏感话语,不怕惹来杀身之祸么?” “这有何可怕。在下只是求知而已,若先生真有其才,可指点一二,若得清羽知信服,甘愿入先生门下。” “我虽欲招门下,但我的门下一旦入门,不可叛逆,不可违背门中宗旨,墨门自有门规”。墨翟沉声道,“我以真心待门人,也需门人真心待我!” 说罢,将那提前刻好的门规立在案前,条例不多,仅八条: 门规一:入门者,不可背叛,如有叛逆,其他门人共伐之; 门规二:行正义,不欺弱,不恶行,贫贱不移,威武不屈; 门规三:矩子为圣,门人自愿尊其主,命从于矩子; 门规四:知天意,明典刑,无端杀人者死,伤人者刑; 门规五:内置门人,外放门人,永忠于墨氏学说; 门规六:为贤之道,有力者疾以助人,有财者勉以分人,有道者劝以教人; 门规七:言必信,行必果,已诺必诚,不受其躯,赴士之顾困; 门规八:内外门人兼爱相处。 “县大夫,这些门规,你若入门可能遵守?” 那清羽知没想到学个知识,讨教一下还有这么多条条框框,迟疑半晌,终下决心,“先生若真有本事,便遵守又能如何?还请先生教之!” “好!此等攻城秘技,不可广泛传播,你且随我来,我单独说与你听!” 墨翟不欲广众之下讲攻城方法,欲要私下单聊,可那其他学员不愿意了,高声叫道:“先生!莫要单独讲说,也让我等听听!” 有一人这样要求,其他众人也纷纷附同。如此一来,墨翟倒是不好办了,若是将那方法讲出,将来如被人利用,定会对赵氏晋阳百姓不利,很有可能还会为自己带来麻烦。 想了想,墨翟开口道:“此等秘技,诸君若要听,可随我来,但有一条,入尔之耳,莫出尔之口,否则休怪墨某无情伤人!”说罢,右手成掌,遥向三丈开外的一块巨石劈去,就听“咔嚓”一声,那巨石从中两半,如刀劈斧砍般。 这一下,顿时惊住众人,那众人本以为墨翟一副书生模样,岂料竟有这份功夫。 “可有人要听那攻城之法?”墨翟沉声问道。 那众人之中一阵安静,约有盏茶时间,有人站出,向墨翟施礼:“小子愿听,若先生真有妙法,小子自当甘心入墨门。” 有人带头,渐渐一个、两个、三个……足有四十多人相继走出,纷纷施礼表示愿闻其详。 墨翟扫视了一下,很是满意,遂对余下的其他人说道:“既然众位没有这等决心,便还是不要加入墨门的好,日后如有不明知识之处,可前来学馆探讨,墨某随时欢迎!”说罢,带领那四十多人进了院中。 在授课厅,墨翟站在案前,其他众人围绕站好,再次扫视了一眼,说道:“墨某再声明下,若有心智不坚者、心怀恶念者此时退出,墨某不欲追究,可有?” 墨翟此话问出,眼睛逐一扫视众人,过了一会儿见没有人退出:“既然如此,便在此签下各位名姓,出身吧。”说罢取出一块绢布。 那众人又踌躇了一会儿,便挨个儿都签下字。墨翟看了看将签好字的绢布收好,对众人说道:“说到攻城,要根据现场情形而定,法不从一,今县大夫此问,非常不妥,以晋阳城为例,我若当众回答实则将晋阳城之弱点暴露于天下,不说此必遭赵上卿之恨,但若发生战事,必将将晋阳百姓陷于水火之中。因此墨某需要诸位起誓,今番攻城方法不得说与外人,如若说出,必遭天谴日月不容!” 章四九:子简计然巧遇抵洛邑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众人已到如此地步,那便起誓好了,一一起誓完毕。墨翟先向北方鞠了一躬:“赵氏家主,墨某对不住了,今番教学,以晋阳为例,若日后因此而发生祸患,墨某定对此负责。” 言罢,转向众人,沉声道:“上计伐谋,中计伐交,其次伐兵,下计攻城,攻城乃不得已而为之,于双方兵士损耗最大,最为辛苦。”停顿了一下,“清羽知大夫是想要攻城入内,还是如何?” “自是攻城入内!” “若要攻城,我知晓那晋阳城地处凹洼之地,西依吕梁山,东临太行山,汾水自晋阳东而过曲绕入河水,那晋阳自赵简子之功,固若金汤,普通攻势必难破之,我之法门,若攻城,可引水蓄池,再泄水淹之,如此可轻易破城!只是此法有伤天和,非万不得已不得用之!”墨翟顿了一下,再道,“但治国、用兵讲究以正治国,以奇用兵,先为不可胜之政,而后求胜于敌。” 这话一出,众人均倒吸了一口冷气,若是真要此法攻城岂不要浮尸遍野,太过歹毒太过歹毒。再听到墨翟后面的那话,众人方真正信服墨翟所言,确有攻城治国之道,纷纷拜服在地,口称老师。 自此这群弟子便在墨氏学馆入学,追随墨翟,这弟子中有如清羽知般的士大夫,有那大家子弟,有那平民子弟,年龄不一,大多二十左右,也有十五六岁。这墨氏学馆不同墨氏学堂般,墨翟上午讲授古史子集,下午教授武术之道,从最基本开始加以区分学员资质,计划观察一段时间后,根据各个学员特点有针对性分类教授。 再说那计然、阿青驾驶马车返回苦县,和女儿说起婚事,那阿玉含羞答应,待计然在家休整几日便随父母启程。 那子简与希人这一日正在家中思念子墨,突然听到门外有人敲那篱笆门问道:“这里可是子简家,有人托我送信来了!” 子简闻听急忙出去,那送信之人将信笺递与子简,子简迫不及待的打开信,果然如心中所盼,是子墨来信,端着信朝着屋里喊道:“夫人,快来看,是子墨的来信,哈哈,子墨有亲事了!”这子简一边看信一边向屋内走去。此时的子简已有白发,颌下也偶见白须,身体依然很是壮实。 那希人闻听儿子来信,也急忙走出来,与子简几乎撞在一起:“子墨有相好的姑娘了么?快让我看看!”说罢从子简手中抢过信,认真看起来。这希人此时已属中年,虽那个年代饮食不好,也没有后世那么多保养的护肤品,但希人的皮肤依然很好,十分水润,远看起来如十八处子般。 这希人看着看着竟然留下泪来,擦拭着眼泪对子简说:“这子墨都这般年龄,一直没有成亲,我这心里都急坏了,没想到竟自己在外面找好了,我们收拾收拾,明天就启程去伊阙,早点把亲事结了。” 子简也哈哈笑道:“这臭小子一如既往的个性,好,明天就启程!” 次日,子简夫妇收拾一番,带上行礼包裹,架上马车便向洛邑方向赶去。 或许真有巧合。 这一日,计然的洛邑住所,一亮马车风尘仆仆停在门前,车上下来一对夫妇,正是子简与希人。 子简上前敲了敲门,问道:“里面有人么?这里可是计然先生的家么?”敲了一阵儿,里面没有人回应。知道人不在家,便在门前等了一会儿,约有半个时辰左右,还不见有人回来,正要离去准备先寻个客栈。就见后面自南面又来了辆马车,车上下来三人,一男二女,那男子风度翩翩,自有一股仙气,那女子二人,一人略显成熟但自有一股脱俗出尘的气质,另一女子却是脸若银盘,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眉毛间与那成熟女子很是相像,不难看出是其女儿。 这三人正是计然、阿青、女儿阿玉。那计然见家门前停留的马车,再看看子简夫妇,从那子简的脸上能看出墨翟的轮廓,放下缰绳前走几步,抱拳笑道:“不知兄台可是子简兄长?在下计然是也。” 子简一听,大喜,急忙抱拳回礼:“莫非兄台是计然兄不成,在下正是子简。” “哈哈哈哈,看来我们真是一家人啊,竟如此有缘,我刚刚从家乡接小女返回,竟碰上子简兄,真乃幸事。”扭头叫道,“阿青,快来见过子简兄,没想到我们竟能同时到达洛邑。” 子简也忙叫希人上前,互相见了之后,互相见过之后,计然拉住子简的手向家中走去,十分兴奋:“子简兄,走,把行礼放下,待会儿我们一醉方休。也不知墨翟去了哪里了,我跟你说啊,子简兄,你可是有个好儿子,这墨翟可是真是了得,千年难遇的俊才啊!” 那阿青也是拉着希人的手,希人拉着阿玉的手,阿玉虽有些害羞,但三个女人一台戏,万古道理,没多久,三人就打成一片,虽不似计然、子简声大,但也是叽叽喳喳一片。你夸我的儿子好,我夸你的女儿俊,你夸我的儿子有才华,我夸你的女儿知书达理,反倒是把阿玉弄的不知所措。 进到屋中,一封书信放在桌上,计然一看便知是墨翟留下的,忙招呼子简、希人坐下,拿起书信道:“这定是墨翟留下的。”说着,打开信,这一读便笑了,“哈哈,这墨翟果真了得,这独自一人竟去了那伊阙,在那办了个墨氏学馆,现在已有门人四十八人。”说完把信递给子简。 那子简一听,忙接过信来,果然如计然所说,墨翟办了个新学馆。自家儿子有本事,老爹脸上自是有光啊。 休息了一会儿,计然招呼子简、希人又去了那家酒楼,一番畅饮,这番推杯换盏当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又是那人逢喜事精神爽,这酒喝的畅快,喝的舒心。第一次喝酒,双方尽管欣喜但还是控制了酒量,已感到位,二人方才携手返回,决定明日便去那伊阙看看墨翟的墨氏学馆。这返回家中,又煮了一壶热茶,又畅谈到深夜方才散去。 再说那墨翟,这日正在讲授诗经名句,突感心血来潮,闭目感应了一番,心中暗道,莫不是父亲、母亲来了么?遂停下讲课,走学馆向官道望去。 就见那官道上空无一人,正感惆怅之际,见那远处官道转弯处,出现一辆马车,扬起一阵烟土。墨翟停下脚步,满脸期盼着望着那马车,忍不住又向前走了几步。那马车渐渐离近,随着马车的颠簸,依稀能从模糊中看出些轮廓,那马车左手边似乎是计然,而右手边的长者,越看越是熟悉,正是父亲的脸庞,这墨翟急忙撩起衣袍小跑上前。计然老远就看到墨翟了,驱动马车距离墨翟还有五米左右时,停下马车。 子简也从车辕上跳了下来,看着墨翟,这自给墨翟行完弱冠之礼,至今两年未见,儿子变得更加成熟了。 那墨翟疾行两步跪倒在地,含泪磕头:“孩儿不孝,竟劳动父亲母亲长途跋涉,孩儿请罪了。” 此时希人等人也已下车,看到儿子,希人眼泪就下来了,小步上前扶起墨翟仔细端详一番一把搂在怀里:“两年未见,越发俊朗,可想死为娘了。”又端详了一下,“只是不在娘身边,无人照顾,更加清瘦了。” “娘,墨翟也甚是想念您和父亲。” 随后又在拜见计然、阿青,只是叫惯了兄长、姐姐,这一开口刚喊了声“墨翟见过兄长。”随即愣在那里,又急忙改口,“墨翟见过叔叔、婶婶,一路舟车劳顿,快入学馆休息休息。” 那子简起初也是一愣,这墨翟难道刚见父母激动的糊涂了么,这称呼怎么会喊错,之前可是从来不会的啊,还是在外辛劳过度。 计然也是一愣,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拉过阿玉,对墨翟说道:“墨翟,这便是小女阿玉,阿玉,快见过你墨翟哥哥。” 此时墨翟方快速打量了一下阿玉,当真如计然所说,婀娜多姿,就见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硕人敖敖,说于农郊。”不敢多看,急忙见礼,但已心中欣喜无比。 那阿玉也在快速看了下墨翟,遂低头见礼,趁那见礼时眉角好生打量了一番,当真如父亲所说,面目俊朗,剑眉下二目如电,虽有些清瘦肤黑,但态度从容潇洒文雅,举手投足间,似能感受到其内含山海般劲力,如此能文能武之俊才,哪个姑娘会不喜欢,心中不由暗唱“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这一见面,便通了灵犀,男自生情,女亦有意。 回往学馆途中,子简安耐不住心中疑虑,悄悄拉住墨翟,问起为何会失礼喊错称呼。那墨翟面露哭笑不得之神情,低声将前因后果这么一说,听得那子简脸色也是表情连连,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一层故事。 那阿玉跟随父亲、母亲、希人走在前面,却是耳尖,将墨翟说的话一字不漏全听了进去,不由捂嘴偷笑,不时的借助与母亲说话之机扭头以余光看那墨翟。 计然何许人也,一身高深的本领,内外兼修,耳目自是灵敏,墨翟的低声说话自也是被他听了进去,一脸尴尬像,慢慢放慢了脚步,与子简并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子简兄,莫怪墨翟,他的师父赤松子前辈比我的老师辈分还要高上许多,我不能占赤松子前辈的便宜,所以当初见面便已平辈相称。只是后来接触多了,发现这墨翟越发优秀,文可兴邦治国,武可扫夷定国,且又有高德品行,守着如此麒麟之才,岂能做那肥水外流之事,于是思量小女结亲之事。” “这是好事,好事!”子简笑道,“这子墨常年在外,我欲与其了却婚事而不能,却多亏计然兄啊!” 几人说说笑笑走入学馆,那众门人早已听闻声音,纷纷出来查看是何缘故,那墨翟便向门人介绍了一番,有那门人听闻过计然的大名,知其是老子的弟子,纷纷前来见礼,心中暗道,自己的老师竟能结识这等贤人,真是了得,也为自己当初的选择而庆幸。 此时天气已寒,学馆内已烧起热炕榻,一入屋,暖暖的。这便在学馆暂住下来,阿玉在墨翟上课时,也会坐在后面听讲,看着心上人精彩绝伦的讲课,美目露真情,心上喜开花。 那计然这等贤人在此,墨翟也请他给诸门人授上几课,得这等大贤授课,那门人兴奋异常。为自己准女婿抬轿,计然自是不遗余力,将自己那著作《通玄真经》,讲授出来。这番讲授与墨翟所传知识,又是别开生面,墨翟也入坐细讲。 章五十:收禽滑厘入门欲完婚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当讲到“夫乘舆马者,不劳而致千里;乘舟楫者,不游而济江海。”墨翟便与计然探讨,也向门人扩展思路解释道:“此思想甚为精彩,恰如攻城之战,若有利器,借那器而免人力,此攻城造器便为假于物也。故平日间,闲暇间,脑中多思考,勤动手,探究奇技异巧。我曾借助风筝之力跨越五十余米的山涧,也曾借助竹筏踏浪江河,虽平时不见其用途,然关键时刻则体现其价值。” 在计然讲到“飘风暴雨,行强梁之气,故不能久而灭,小谷处强梁之地,故不得不夺”时,墨翟甚感精彩,探讨间也讲了自己的一些观点:“狂暴凶悍不能行使长久之力,恰如一个人的力气,岂能一直持力而不泄?刚柔并济方为长久之道,治世,柔为善行,抚黎民安友邦;刚为威严,定边界震敌国。然于人于国,仁人之事者,必务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假如对待别人的国家,象治理自己 的国家,谁还会动用本国的力量,用以攻伐别人的国家呢?为着别国如同为着本国一样。对待别人的都城,象治理自己的都城,谁还会动用自己都城的力量,用以攻 伐别人的都城呢?对待别人就像对待自己。对待别人的家族,就像对待自己的家族,谁还会动用自己的家族,用以侵扰别人的家族呢?对待别人就像对待自己。既然 如此,那么国家、都城不相互攻伐,个人、家族不相互侵扰残害,这是天下之害呢?还是天下之利呢?则必然要说是天下之利。” 墨翟又向父亲请示,是否也要讲些,那子简哈哈大笑:“也罢,自与老师孔子别离,虽未能给老师添彩,但也未有丝毫放弃修行,今为你墨氏学馆增彩,父亲也尽一番薄力!” 直至此刻,计然方知这子简竟是孔子门人。 那众门人闻听老师的父亲的老师是那儒学宗师的弟子,又是一阵惊喜,纷纷二次参见。那子简所讲,乃是讲授了孔子的《论语》,这论语乃是孔子离去后,众弟子整理成册,那曾子又转赠子简一份,子简每每拜读,受益匪浅,感念老师大才。子简讲了一些《论语》,又讲解了《子鱼法理》。这番讲解纳入了子简数年自身的感悟,计然于那精彩之处也多与子简探讨,那番探讨更令众门人大开眼界。 岁寒之际,计然与子简商议,决定于来年春季将为墨翟与阿玉把婚事办了,互换八字,定下良辰吉日,双方交换了定亲信物。 悠悠间,寒尽春来,墨翟也提前书信给墨氏学堂的腾冲等人,告知婚事时间。那腾冲等人得知墨翟在那周天子脚下又办了学馆且又要举办婚事,于墨门来说这乃是双喜临门的大事,十分高兴,回信告知定会如期赶来。 再说墨翟,依旧为门人传授知识与武艺,那门人得到诸多知识,日常间自会交流显弄,这消息渐渐传开,这天子国都坊间流传那伊阙之城有学馆授学,不分贵贱,所传知识十分广阔,于治国之道,攻守之道均有涉猎,那老师知识渊博,且有那大贤文子常居其中偶尔也会客串传授。 这消息一传,却是吸引来一位年轻人。 那年轻人一路打听寻到墨氏学馆,站在大门外正要敲门,此刻那墨翟正在授课,高低起伏声传出馆外,知道还未下课,这那年轻便垂手立在侧边,静等下课,同时耳朵仔细听那讲课内容,虽不是很清晰,但也能捕捉一二内容,果然有真材实料。这一讲便至中午方才结束,墨翟踱步走出屋外,那年轻人看到,发声道:“可是墨翟先生,禽滑厘拜见先生!” 墨翟顺着声音望去,见一人于墙门外,便去开门,但见那人身穿黑色麻布衣,脚穿草鞋,虽春寒料峭,但未显如何怕冷,面色黎黑,手脚全长满了老茧。微笑道:“正是墨翟,不知有何事前来?” 那年轻人见墨翟相问,俯身在地:“禽滑厘于坊间听闻先生大才,所授课业正是我所喜欢,故前来拜见先生,望先生接纳。” 墨翟一听,十分欣喜,这是第一个主动前来拜师的,便伸手扶起禽滑厘:“你能前来,说明你有向道之心,随我进来吧。” 禽滑厘随墨翟来到学馆内堂,墨翟坐下,问道:“先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那禽滑厘垂手站立,十分恭敬,开口道:“学生禽滑厘,祖上出自齐国管子之后,因避祸乱,迁居宋国,今年一十八岁,于十五岁时来至洛邑访名师,后遇儒门子夏,随其前往西河郡学儒。学儒三年,虽有所获,但于个性不符,今听闻先生可授攻守之道,深合我心,所以前来拜师,望先生应允,弟子必诚心向道!” 墨翟点了点头:“之前可有学习武术一道?” “原本得家传武学一道,后得一异人黄元子师父相传,目前已入得药境界。” “很好!”能得异人相传,说明禽滑厘有大机缘,又传自管仲一脉,资质自不会差,品行也不会差哪去,墨翟道,“你便入我门中,为我首席真传大弟子,先随其他门人一同学习。” “是!”这禽滑厘之前还担心墨翟会为自己曾学儒家而拒绝自己,没想到竟然同意,十分高兴,俯身拜倒磕头,“多谢师父恩典!” 这番禽滑厘待遇却是与其他门人不同,那些门人仅能称呼墨翟为老师,而禽滑厘却可称呼墨翟为师父,这之间差异显而易见,师父更为亲近,所获必为真传。 自此,禽滑厘便留在墨氏学馆,伺候墨翟左右,随时听候招呼,每日仔细听讲,每当其他弟子提问时,他都会仔细听师父解答,而自己却从不主动提问。 离那成婚之日越来越近,这一日,学馆门外来了几辆马车,那车上跳下几人,正是腾冲、腾飞以及子牧、薛奎、伏丘,那后面还跟着小孟山,那孟山抬头看向学馆门上的大匾,真是兴奋异常,径直跑过来推开大门,兴奋的叫喊道:“老师,我们来了!” 正在授课的墨翟听到叫声,急忙走出屋外,一见是孟山,走上前去,拍了拍孟山小脑瓜,笑道:“孟山也来了。”然后迎向腾冲等人,招待进学馆,这腾冲等人一见这学馆比曲阜的学堂还要大些,纷纷叫好,墨翟本想带着他们先稍作休息,那腾冲却道,“叔父在这,自当先拜见。”便让墨翟带路。那子简一见腾冲等人,也是十分高兴,他乡遇故知自是欣喜之事,让墨翟赶紧准备酒宴为他们接风。随后又拜见了计然,那计然知道这是自己女婿打江山的班底,也甚为热情。 当见到阿玉,这几人纷纷以墨门之礼拜见主母,这便是今后墨门矩子的夫人。这番提前相称“主母”,顿时将阿玉可是弄了个大红脸,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还是墨翟救了场,将几人带回书房,书房中,腾飞笑道:“矩子真是好福气,竟得仙子般的娇妻,真是羡煞我等啊。” 墨翟白了他一眼,“你这话要是被你娘子听到,可不要再跟我等抱怨砾石坚硬,膝盖受不了哦!” 这话一出,顿时噎的腾飞无话可说,也遭来大伙一阵哈哈大笑。却是原来这几个兄弟除了墨翟都已成亲,这腾飞与其娘子甚为相爱,只是有一点,有些惧内,那娘子醋性较大,每每腾飞只要稍微多看几眼其他女子,若被娘子知道,必会大发雷霆。这娘子也甚有办法,找了些棱角的砾石,让那腾飞跪在上面加以惩处。这腾飞每次跪过砾石之后,都会一瘸一拐去那学堂抱怨,本想获得兄弟几个的同情,哪知却适得其反,惹来众人嬉笑,掀起长衫看那红肿的膝盖。 离那婚期只有三天,计然带着阿青、阿玉母女返回洛邑,将那里作为娘家,学馆这边自是作为婆家。 那时期,婚礼需要遵从“周礼”。 那“周礼”却是复杂,双方结合前需要先纳彩,男方请媒妁去女方说和,然后派使者以鸿雁为礼向女方提亲,这鸿雁顺乎阴阳,往来有信,表明媒妁是讲信用的,且那鸿雁高飞苍穹,极难获得,这男方送鸿雁,表明箭术高超,勇猛。于那名门贵族家庭,如果无媒,就算是男女两厢情愿,也难成婚。 纳彩之后需问名,男方派使者在纳采礼后询问女方基本情况,如那女方的名字、排行、出生年月日时等,问清状况有利于占卜吉凶、配八字。然后还要问女方生母之名,以区别嫡庶。那媒妁手执鸿雁相问,对答后,女方设宴款待媒妁后,女方父亲送其离开。 获得女方八字、名字,那男方便去祖庙问吉凶。若为吉,则再让媒妁拿鸿雁去报喜,这便是纳吉。若为凶,则到此为止。 纳吉之后便是送彩礼,名曰纳财,那时彩礼以“玄纁束帛”和“俪皮”为主。那“玄纁束帛”是三匹黑色与两匹红色的布帛,“俪皮”是成对的鹿皮。 纳财之后为请期,男方家占卜,选好一个吉日,然后派媒妁又带着鸿雁去征求女方的同意,定下婚期。 最后一步为亲迎。这亲迎自是最为重头。 首先是迎亲,男方在黄昏时出门,出门前在家里摆上一大堆物品,以糖果瓜肴为主。然后男方新郎穿 “爵弁服”,浅绛色的黑边的“裳”,再带着一票身穿“玄端”的随从,驾着黑漆车前往女方家迎娶新娘。一路上,前面有人举着火把带路,新郎的车后面有两辆从车以及准备给新娘的婚车。车队到女方大门口停下,然后等女方梳妆打扮,那婚纱是红边的“纯衣”,站在房里面朝南边等着。女方的父亲出门接新郎进门,新郎亲手递上鸿雁,双方行礼,然后新郎带着新娘出门返回。 之后便是饮宴,新郎、新娘、舅姑、媵等还要各自找好方位,互行礼节,然后,新婚夫妇共吃祭品,象征双方尊卑相同,互相扶持。这其中新人们要吃牛羊的肺、肝,菜酱、肉酱、黍稷、猪肉等等,两人先祭黍稷、肺,然后夹着肉食蘸菜肉酱共食,一共吃三次,方才结束。吃祭品结束之后举行“合卺礼”,把一个匏瓜剖两半,双方各执一个饮酒,饮漱三次,称为合卺。这之后将新婚夫妇吃剩下的食物撤走。那新郎吃剩的交给女方家人一扫光,新娘吃剩的交给男方仆从大快朵颐。 饮宴结束便是洞房,那时节叫位相见。下人和仆从们给新人们准备好婚房,新郎、新娘脱去礼服,新郎的礼服交给女方的人,新娘的礼服交给男方的人。然后红烛摇曳,新郎亲自为新娘摘下头上的“缨”,这缨乃是男方送给女方,订婚后新娘用它束发,直到成婚后才能由新郎亲手取下,有那几分浪漫。再之后,撤除室内的蜡烛,不相干的人离场,女方的陪嫁人员守候在门口,待命伺候。 婚后第一天,新妇得早起,沐浴整洁,身穿着俪笄、霄衣拜见公婆,新娘双手捧着笲,里面盛着腶脩、枣、栗子,并将枣献给阿公,腶脩给婆婆,公公得摸一下枣起身答谢,婆婆则手持着腶脩拜谢。再之后新娘再出去,回来时手上端着牛肉猪肉,侍奉公婆进餐,婚姻到此,终皆大欢喜。 章五一:娇柔妻子难抿英雄志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这套婚礼,多为达官贵族准备,寻常百姓哪里会如此麻烦,就如那鸿雁,若无强弓利箭与那擎山扛鼎之力岂能获得?那番吃祭品,寻常百姓连温饱都有问题,岂还会有牲祭?更不用说那随从护卫之类。 这计然学那道家老子,心性飘然。这墨翟重开墨学,自是简朴。于周礼也只是参考,化去诸多繁杂,精简一二。 前番诸多工作由自家家长已经做好,直接步入亲迎一步。 一番热闹不谈,迎亲入洞房,墨翟看着烛光下的阿玉,娇色可餐,抬手解去阿玉头上的红缨,那阿玉知道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顿时面含羞色,烛光映衬下,令人忍不住起心爱怜。那墨翟越看越爱,情不自禁亲吻了一下阿玉,那阿玉如遭电击,那墨翟亦如一般。 再之下,人之天性,墨翟将阿玉抱到床榻之上,解衣宽带,挥手间熄灭烛光,于那黑暗中,双方都能感受到紧张的呼吸。低声述说了爱意,暖暖情怀,墨翟吻向阿玉。 激情起,幽泉溢流,乌龙探龙宫,无底洞探幽深,深入浅出三十合。 闻娇声,嘤嘤啼啼,喘息如牛吼,红豆映雪峰颤,水乳相融千里泄。 此番战,初为人事,速战迎速决,未曾品咂味道,此间情味难再舍。 相视间,再现精神,心中情愫起,龙抬头二进宫,冲击声震雪里红。 一声长啸曲尽情绵。 第二日清晨,阿玉姑娘变夫人,早早起床,含羞收拾战场,沐浴更衣,与墨翟一起拜见子简、希人。递上早餐,那子简与希人均是过来人,眼一打便知昨夜生活不错。希人升级做婆婆,象征性的说了几句,便让墨翟带着阿玉去好生休息。 自古英雄难出温柔乡,重耳那般人物得遇齐姜,尚且不思鸿鹄之志。这墨翟正是血气方刚之际,初尝滋味,自是沉陷其中。 那一日,子简将其叫道身旁,一番说教,如当头棒喝般将其震醒。 墨翟重振精神,虽每日仍与娇妻纠缠,但心中已能自控。 成家当立业,墨翟仔细思考了今后的方向,曲阜那边,一些门人得传较早,虽有些年幼,但已可外放。欲宣传墨氏思想,当有传播之人。当今天下诸侯强弱已分,墨翟心中自有计较,决定将五位长老派驻出去,根据现在各大诸侯,能成气候当在齐、秦、楚、晋。那齐国,地临鲁国,墨氏学堂当可覆盖。楚国与秦国需要各派一位主事。唯独晋国,四卿执政政治复杂。腾冲、腾飞兄弟两驻守晋国,那晋国以赵氏、荀氏纷争为主,腾冲掌赵氏,腾飞掌荀氏,再薛奎派驻楚国,子牧派驻秦国,伏丘留守曲阜。墨翟运筹帷幄居中协调,如此一来,天下大势便可掌握。 此想法一出,墨翟便将腾冲几人召集起来,询问了他们的意思。这几人唯墨翟之命是从,纷纷表示愿意服从这番安排。墨翟很是欣慰,为了让几人在外有个帮手,便让那南风离、东郭、南端尺、吕子义、鲁山几位学业有成的门人跟随出去,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 如此安排如下,腾冲带南端尺掌赵氏,腾飞带东郭掌荀氏,薛奎带南风离掌楚国,子牧带吕子义掌秦国,伏丘与鲁山留守曲阜。这些人出去除了掌各路诸侯大势,还要宣扬墨氏思想,另外如有那资质超绝的儿童,考其德行,可将其收为内室弟子。 几人又是好生商量一番,那腾冲几人便向墨翟告别,先回曲阜安抚家室。子简夫妇也同路一同返回。计然夫妇则是居住在洛邑,有空便来看望女儿。 热闹的墨氏学馆又恢复往日气息,唯独多了师娘阿玉。 公元前458年秋,正是丰收之际。 伊阙,墨氏学馆,墨翟正在授课。突有信笺来到,墨翟打开后仔细一看,原来是腾飞来信,其告知自己与哥哥已分别在赵氏、荀氏扎营建立根据地,此番来信一是报平安,另外也是打听到一事,只是此事甚为蹊跷,让人不能明其理,便随信一同告与墨翟,让其分析一番。 墨翟顺着信看下去,原来有人说那晋国上卿智瑶,无端命人铸造了一座青铜大钟,欲要送给仇由国君,而且已派人告知那仇由国君。 这等赠送礼物之事,本是寻常,之所以说这事蹊跷,那就是晋国乃是上方天国、大国,而那仇由乃是一夷狄小国。无端献殷勤非奸即盗,可却看不出这奸盗在何处。 墨翟仔细看完,皱眉思索,他也同意腾飞的观点,大国无端献殷勤,送小国大钟,必谋划某些事情。那仇由小国除却疆土有何值得智瑶去谋求的呢,即便谋求,开兵去打就是,为何送钟呢? 墨翟心中思虑着,暗自念叨“仇由、谋求、送钟”。突然灵光一现,仇由,地处晋国、中山国之间,那地位于晋国东北,在其西侧不正是晋阳么?原来如此,智瑶与那赵无恤,此刻矛盾世人皆知,那智瑶谋求仇由,乃是为攻晋阳做伏笔。其智谋长远啊,不知那赵无恤是否看的出来。这送钟又为何呢?又是一番思索,那仇由之地,恰在太行,那里必定是山路难以行车,这智瑶不惜花重金铸大钟,正是让那仇由国修路来迎接大钟,而路修好之际,便是那仇由灭国之时。 想明白此中环节,墨翟面露微笑,执笔做了回信,让腾飞莫言过多言语,静待观看就是。 没多久,墨翟收到腾飞回信,大赞矩子分析十分有道理。同时又附来一条信息,说是智瑶送礼送上好了,又派人给卫国国君送去一块白壁和四匹良驹,而且那卫君还很高兴的收下了。不知这又是何意? 墨翟看后,笑了,那阿玉正在其边上,见其看着信莫名的笑起来,便上前问道:“夫君,有何喜事让你如此开心,说与阿玉一同分享下吧。” 墨翟抓着阿玉的柔荑,笑着说:“我在笑那晋国的执政上卿智瑶,其为了掩盖进攻小国的野心,不惜以送礼来迷惑,你看,这是腾飞发来的信件。” 阿玉接过信看了一遍,好奇的问道:“夫君是说这智瑶送礼给卫国,是为了图谋他么?那还为何要送礼?” “这便是政治,那些执政者,每日思量的不是如何治国富民安天下,而是为了扩张。那智瑶以大国送礼,通常小国受之必欣喜无比,以为大国亲近,这时必放松警惕,此时若大国兴兵,可不费吹灰之力便可破之。这卫国受礼恐遭不测啊!” “啊?原来这国与国之家竟然如此险恶,这一战争,岂不是又要生灵涂炭了么?” “是的,我且回信腾飞,让其密切关注事态。” 几天之后,墨翟又收到腾飞来信,赞了矩子料事如神,只是那卫国也有高人看出了智瑶的阴谋,那卫君在得到白壁与良驹后不久,便下令加强边界警备,那智瑶悄悄出兵卫国,于边境上见其已有了防备,便无功而返。这番送礼却是白白让卫国国君捞了好处。 这等能人,腾飞自是要去打听,经过一番了解,却是那卫国大夫南文子。 原来卫君收到晋国礼物后特别高兴,便摆酒宴请畅饮。诸大夫都高兴,唯独南文子不痛快,面有忧愁状。卫君便问:“晋国将卫国当做大国,尊崇我,所以本王请大夫们喝酒,各位大夫都高兴,然而唯独您不痛快,还面有忧色,什么意思?” 南文子说:“无功之赏,无力之礼,不可不察也。天上不会掉馅饼,这骏马四匹,白壁一块,此小国送大国之礼,而晋国却反过来行之。这是他在图谋我卫国,以此礼麻痹我方啊。” 得此南文子一提醒,卫君方醒悟过来,急忙加强边界防备,万幸躲过此劫。 腾飞提到这南文子,大赞奇才,那智瑶袭卫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那智瑶传信给卫君,说是智氏太子智颜因事逃离了晋国,奔向卫国,晋国将派兵追拿。那晋军离那卫国尚有一些距离,却是听说,卫国已下令守边将士“车过五乘,慎勿纳也。”智瑶此计不成,便又打消了偷袭卫国的念头。 这智瑶三番两次用计不成,便打听卫国是何人识破自己的计谋,原来是那南文子。那南文子得知晋国欲兴兵追拿所谓的犯事太子,便对卫君说:“那太子智颜是个好人,智瑶又很宠爱他,从未听说太子犯了什么罪,此刻却逃了出来,其中必有蹊跷。需下令严防边关。” 这便有了前面“车过五乘,慎勿纳也”之事。 墨翟将此事也讲给了阿玉,那阿玉听了咯咯直笑,连说那智瑶偷鸡不成蚀把米。 墨翟却是不一样意见,笑着说:“那智瑶虽然谋划卫国不成,那是有人识破,且那国君还算英明,若遇那昏庸之君或无人识辩,岂不正中其计?这智瑶不愧为晋国中军将!” 墨翟思索一番,便回信给腾飞,言及智瑶,乃是大才,其必有雄心欲恢复晋国霸主地位,此番送礼与卫国,所用之心,与当年其先祖荀息的假道伐虢之计何其相似。其执政期间,还会出现诸多战事,希望腾飞多加留心。中原诸侯牵一发而动全身,其国内诸卿又是个个强悍,互不相让。这智瑶必会将目标锁定其周围的狄夷,其这些手段也是为了训练智氏精兵。 这封信发出没多久,便又收到一封,这封却不是上一封的回复,而是续接仇由国之事。 信中描述,那仇由国凭空得到晋国金钟这样一件大礼,国君万分高兴。据那晋国之人讲,这座大钟尺寸极大,大到要把两辆大车并排才能装载起运,没有大道就运送不到。仇由国君知道开往晋国的路都是小路,且崎岖难行,当即命人凿山填沟,铺路架桥,修了一条大道来迎纳大钟。那路修好,仇由国君便派使者告知智瑶,请其送钟。果然,晋国大军压境,一举灭了仇由实现了送终,只是此“送终”非彼“送钟”。 据传,那国君死前,曾高呼一个叫赤章蔓枝的大夫之名,悔称不听其言,以致遭此横祸。 那智瑶便问其为何如此说,那国君便说了往事。 原来,仇由国君接到晋国欲送大钟,下令修路,便有一个叫赤章蔓枝的大夫发现不对,便劝谏国君说:“此举万万不可。当年晋国发生内乱,晋公子夷吾逃到秦国。后来,秦国帮助夷吾回国即位时,秦穆公问秦国大夫公孙枝,夷吾能否安定晋国。公孙枝就以“唯则定国”答之。而今我国能有什么模范行为,竟得晋国执政智瑶如此相重呢?智瑶的为人,既贪婪,又不讲信用。况且送大礼这件事,都是小国讨好大国才会做的,现在却颠倒过来了。这定是智瑶要攻打我国却苦于无大道可通,所以想用这座大钟来赚我们修路,大钟来时,晋兵必尾随在后。大钟万不可收纳。” 仇由国君不信,不听,仍下令“斩岸堙溪以迎钟”。 大夫赤章蔓枝又谏。国君答复说:“大国与我结欢,若不顺从,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您还是不要再提意见了。” 章五二:赵誓盟智瑶酒醉戏韩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赤章蔓枝叹息道:“为人臣的,对国君不忠贞,那是有罪当死的,然而忠贞不被用,就只好抽身而去。”当日就套马驾车向国君告辞,并让人把车毂截短便于加快赶路。 仇由国君也未过多挽留,任其离去。 这赤章蔓枝离开仇由国第七天,晋军便自那宽敞的大道攻陷了仇由。 这腾飞再次感叹墨翟料事如神,同样的送礼,卫国与那仇由国,都有人看穿这智瑶把戏,也都劝谏国君,一国国君听劝免遭灭国,一国国君执意行之身毁国亡。同样的事情,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 墨翟看信的同时,阿玉也看了那封信,“果然如夫君所说,这种计策连番运用,终还是有人中计。” “是啊,那仇由国,亡,不在他人,乃是国君无辨识之德,这正是一念生一念死啊!恰值这秋收冬藏,又获那一国之地,智氏再次壮大,其心必定还会兴战意。” “这些执政者,难道只知兴兵作战么?为什么不好生经营,让百姓安居乐业。这种行为难道不会受到上天的惩罚么?”阿玉手拄着腮帮看着墨翟,撅着嘴问道。 “那老子曾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虚而不屈,动而俞出。’上天不会管这等小事的,只会放之任之。而那庙堂之人更不会管那百姓之事,百姓于其眼中哪有其拓展疆土,攻伐政敌有趣?他们只是把这一切作为游戏,当然既然是游戏,便有输有赢,输了若是翻不过身,便化为刍狗。” 这墨翟正与阿玉议论着,又有人送来书信,却是伏丘来信。这是除了腾飞之外,第二个掌令来信。墨翟打开一瞧,却是笑了,对着阿玉说道:“夫人,你猜测伏丘来信说了什么?” “这我哪猜的出来,莫不是齐国又有什么大事了?” “大事没有,却是和那仇由国有关。”说罢将信递给了阿玉。 阿玉接信一瞧,也笑了:“这赤章蔓枝离开仇由,得以活命,竟去了那齐国。只是那齐国在田盘执政下,他那诸多不知父亲的异母兄弟……”说到这,阿玉捂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那田恒子也真是荒唐,做出如此不知羞耻之事,本想人不知鬼不觉,却不想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便是说了这事,也是让人羞的不得了。”阿玉用手摸了摸脸颊,“那田盘众兄弟执掌各城邑,那赤章蔓枝去了齐国,哪会有什么地位?” 墨翟看着阿玉的那般羞涩之样,越发令人怜爱,忍不住探过头去亲了一下阿玉的额头,这一下更是羞的阿玉,面色桃红:“啊呀,夫君,这白天的让人看到多不好。” 墨翟傻傻一笑:“谁让你这样,太让人喜欢了。” 那阿玉啐了一口:“看你一本正经的样子,也会说出这样话来。”扭过头去,但脸上忍不住露出欢心之色。 墨翟见阿玉此番,心中越发情欲冲动,期盼着金乌快回巢。 为按捺心中情火,便执笔回信给腾飞、伏丘二人,以此来分心。 这期间,子牧也派人从秦送来书信,薛奎也有书信从楚国,腾冲也派人从赵氏送来书信,或许临近岁末,各国忙于冬祭,故无甚大事。 悠悠间,春风吹去冬风,大地棉被撤去,万物复苏。岁月进入了公元前457年春。各国也如万物复苏般,又开始动了起来。 再看墨氏学馆,依旧每日授课声,墨翟忙里忙外。 那墨翟年前秋播种,今春阿玉已小腹隆起,即将为人父,墨翟是忙并快乐着,早早就书信给家中,报了此事。那子简夫妇一听,这等大事岂可草率,回信告知,不日将来伊阙。 那计然夫妇也是万分欢喜,早早的便搬到学馆,照顾阿玉起居。 这一日,墨翟正在给孟山讲课。这孟山自来到伊阙,便没有随伏丘回曲阜,留了下来。因为其跟随墨翟学的早,所获知识教其他人提前很多,墨翟便常常单独向其授课。那大弟子禽滑厘依旧每日服伺,多听少言。此刻墨翟授课给孟山,便将禽滑厘也叫了过来一同听讲。 一封信件的到来打断了授课。却是墨门执掌赵氏的腾冲发来的信件。 这信件却是说道,那赵无恤在寒食节时,召集所有赵氏同盟在都城新绛(今山西侯马市新田)举行了一场盟誓。 这场盟誓起因以感怀介子推发起。当年晋文公尚为公子重耳,流亡期间,追随者介子推曾经割股为他充饥。重耳归国为君侯,分封群臣,独介子推不愿受赏,携老母隐居于绵山。后来晋文公亲自到绵山恭请介子推,介子推不愿为官,躲避山里。晋文公寻介子推不到,知其躲避自己,便令手下放火焚山,原意是想逼介子推露面。结果,介子推抱着母亲被烧死在一棵大柳树下。晋文公万分伤感,为了纪念这位忠臣义士,于是晋文公下令,介子推死难之日不生火做饭,要吃冷食,称为寒食节。 赵无恤对那同盟人员,高声呼道:“上古义士多忠心,想文公当年,得义士介子推割肉充饥,更得五贤相助,成就霸业,五贤间相互谦让,知大义,知团结。先祖赵成子忠义贤良,几让中军将,先轸临危之际拜中军,以其军事才华数败敌军,魏武子勇猛杀敌,虽受伤仍可斩敌数人,更得那狐偃、贾佗能人异士,如此众志成城。今世人多逐利,少忠贞,今借此寒食节,与众人盟誓,效忠赵氏,唯家主是从,永不背叛。赵氏与众盟友同进退共生死。” 一番盟誓,赵氏祭史用毛笔丹砂将盟辞书写在玉石片上,将盟书做两份,一份藏在盟府为凭证,一份埋于地下,以取信于神鬼。这藏于地下的盟书,几千年后却被后世挖掘出来,命其“侯马盟书”。 这番盟誓自是有人知晓,传了出来。 更为怪异的是,同一天,韩氏宗主韩武,在温县家中也举办了盟誓,几乎内容相同,要求盟友效忠,埋盟书于温县。 这赵氏、韩氏历来互为依靠,同进退,此番同一时间聚众盟誓,不知为何。 墨翟看到此,背着手拿着信思考着,心中暗道,看来智氏与赵氏、韩氏之间已水火不容了,而且应该也是智氏更加强大,这赵无恤、韩虎希望以此盟誓,凝聚人心,避免出现倒戈。 这信中还提及一件大事, 想了想,便回信腾冲,请其密切观察赵氏动向,同时与腾飞互通书信,这样可以更清楚看清双方动机。 晚上吃饭时,饭桌上,墨翟将赵韩盟誓一事,讲与计然、子简,子简却是对这政治不甚关心,那计然听闻,认可墨翟的分析。 “或许不出五年,那晋国必有大乱,赵、智之间必有一战。”计然说道。 不出月余,腾冲从赵氏再来一信,信中结合智氏腾飞那边信息,言及四件事: 其一,晋国执政智瑶令赵无恤征伐中山,名义为,北狄中山国,为晋国后患,屡次冒犯边境,晋国作为上国,必须给与其惩罚。 这番大义一出,赵无恤只好领命,也趁机扩疆领土。便派大夫新稚狗讨伐中山国,新稚狗率晋军很快便攻克两城,占领左人(今河北唐县西北)、中人(今河北唐县西南),那新稚狗一日下两城,自是大喜,派人向赵无恤报喜。恰逢赵无恤用餐,听闻此事自是很高兴,一边用手将饭捏成团欲要食用,一边思索这中山战事,突然脸露恐惧之色。 侍者忙问:“大夫新稚狗获胜的事难道不够大,不足以令您开心么?怎么您脸色还露出不高兴的样子,这是为何?” “我听说,没有纯厚的德行,而福禄两者一起到来,这叫侥幸。侥幸不是福,没有德行担当不起和睦快乐,和睦快乐不是靠侥幸获得的,我因此而感到恐惧。”赵无恤道。 朝堂上,赵无恤强调此番新稚狗一日下两城,非赵军强大,而是那中山国未曾防备,纯属侥幸,这乃是国君之威,中军将之威,虎威之下方有此大捷。 其二,智瑶执掌大军,与韩虎、魏驹,三军共伐卫国,三路大军齐发,大获全胜。 其三,智瑶大军在返回途中,于蓝台设宴,宴请请韩虎、魏驹二卿。酒过三巡,那智瑶醉醺醺的讲述了一个故事,名为“卞庄子刺虎”。 那故事讲得是鲁国卞邑大夫卞庄子,其以勇力过人知名,同时卞庄子也是个孝子,其母在世时,他随军作战,三战三败,朋友看不起他,国君羞辱他。为展示其勇,一次卞庄子在酒馆吃饭,那树林中出现两只老虎,那两虎正在捕杀一头牛,附近百姓惧怕老虎而不敢出去,任由老虎吃那牛,这卞庄子想要去刺杀老虎为民除害。那酒馆里的童仆制止他,说:“两只老虎正在吃一头牛,当它们吃的时候一定会因为肉味甘美而互相打斗,那么打斗的结果是大虎受伤,小虎死亡,你再朝着受伤的老虎刺去,一下子必可得到杀死两只老虎的美名。”卞庄子认为他说的对,就站着等待两虎相斗。一会儿,两只老虎果然斗起来了。大虎负了重伤,而小虎死了。这时,卞庄子冲出酒馆朝那只受伤的大虎刺去,一个举动果然获得刺杀两只老虎的功劳。及其母死三年,鲁国兴师伐齐,他请求从战,三战三获敌人甲首,以雪昔日败北之耻,最后又冲杀七十人而阵亡。 这本是一个很有意义的故事,后人常拿这个典故,告诫弟子,做事要善于掌握时机,懂得处理方法,会得到完全不同的结果。只有善于分析矛盾,利用矛盾,把握时机,有智有勇,才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可是智瑶借着酒劲,大笑对韩虎说:“我曾经翻阅史书,列国中与你同名的,齐国有高虎,郑国有罕虎,与你加一起就是三虎了。” 当时韩国大夫段规在旁边,听到智瑶如此说,便上前道:“按照礼节,不能直呼名字,大人如此戏弄我家主公,是不是太过分了!还请上卿向我家主公赔罪!” 那段规身材矮小,站起来只在智瑶肩膀之下。智瑶或是酒兴晕了头亦或是故意羞辱段规,用手拍他的头,醉醺醺地说:“一个童子,也来多嘴。” 其四,那季咸大巫来到新绛,频繁进出智氏府。 看完书信,墨翟开始脑中思索这四件事情。那赵氏于寒食节刚刚盟誓,这便来个中山大捷,一日下二城。按说这正是展示赵氏地位的时候,这赵无恤却低调将这功劳说是国君之威,智瑶之威。难道这是转移众人注意力,故意示弱于人?那智瑶派赵无恤攻打中山,也许未安什么好心,一方面是想看看赵氏兵马战斗力,另外也想借中山之战,削弱一部分赵氏兵力,只是适得其反。那赵无恤可能看出智瑶的目的了。墨翟一番分析,大概得出这样的结论。 章五三:墨翟得子苌蜚语入绛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那智瑶与韩、魏伐卫,本就是大国伐小国,以三卿之力,国之四分之三力量,自是轻而易举,于自身不会有损,且又可扬名。 只是为何醉酒戏韩虎?是真醉酒口不择言,还是故意为之?若是故意为之,那就是为了看看韩虎是否有胆量反抗自己,若是反抗,借助晋国条例“首先发动祸乱的人罪当处死” 或许当时就可将其灭了。 可若真是酒后之言,那段规是否会小题大做?酒后失言者,不分将相王侯,都会出现。况且这智瑶将韩虎与齐高虎,郑罕虎并列,那二人都是一国贤士,并没有辱没韩虎。可那段规却要上卿道歉,或许这话激起了智瑶的反恼,方说其“童子”。 墨翟晃了晃脑袋,不好推断哪一种判断更加贴合实际,权当记下。 再思考那季咸去找智瑶,一个大巫为何从郑国去那晋国?脑海中形成了一副“思维导图”,以智瑶为主干,形成分级,那智瑶关联之人主要为晋国国君、赵无恤、韩武、魏驹,再就是其他国,其次是这季咸,季咸为大巫,关联之人墨门、巫咸、郑国。这到底有何联系?墨门腾飞、腾冲,那季咸不曾见过,应该不会知晓其是墨门,那这一条应该可以忽略。那便是季咸、智瑶、赵氏、魏氏、晋国国君之间。墨翟正在思索,转头间看到了桌子上阿玉放着的碧玉,眼前突然一亮,想起计然说过的“苌弘碧血化丹青”之事。那苌弘,乃是“以方术事周王”之贤士,善观测天象、推演历法、占卜凶吉,对周王室的出行起居、祭礼战事等做预测。明鬼神事,设射“貍首”。周天子势弱,诸侯不尊天子亦不来朝觐,这苌弘便依物怪欲以致诸侯。借助鬼神之力,要求诸侯国服从周天子,奉行上天的旨意。这番行事,乃是巫族之做法,只有大巫方知晓这些。 至此墨翟已经明了,那季咸此来是欲为苌弘报仇。想当年苌弘被赵鞅用计除掉,便是与大巫结上仇恨,赵鞅当年势大,这大巫拿其无办法,今知智瑶与赵无恤有怨,故欲借刀杀人。 此间乱麻理顺,墨翟便挥笔书信,述说自己判断,也让腾冲、腾飞二人多加小心,见机行事。 不说天下大事,单表墨翟自家。那阿玉十月怀胎,终分娩,诞下一男婴,整个学馆都热闹起来,为庆祝爱子出世,墨翟给众门人放了几天假,专门陪在阿玉身边。那做了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的子简夫妇、计然夫妇,也是忙了不停。 这婴儿出生,三分像墨翟,七分像阿玉,面目白皙,十分可爱。墨翟也是纳闷,自己肤色偏黑,这孩子竟然如此白胖。 那子简抱着孙子,喜出望外,查阅古籍,要给孙子起个好的名字。辛苦了两个晚上,取名“子木原”。木之祖,扶桑也,原,泉水自石下出,水之起始处。木原,根本逐原也。 这子木原出生,却是受到了大家的精心呵护,远非墨翟当年,每每说起,还有些吃醋自己的儿子。 为了让妻儿有个好的居住环境,墨翟又在学馆附近另盖了几间房屋,收拾的整整齐齐,让父母们也都搬到那里居住。 墨翟每日便在讲授课业,陪护妻儿这种休闲时光渡过了一年。这一年,诸国之间也无大事,似有默契一般,和平相处。仅有晋国出兵夺了一个小城武城(今故城县瓦子庄一带)。晋国韩龙取卢氏城(今河南卢氏县)。 墨门的五位长老,往来信件中也多是问候。 晋国,这个时代的风向标,一举一动关乎天下。中军将智瑶,晋国风向标,一举一动牵涉众人之心。 这绛都,晋国都城,九关八门。北城雄伟壮观,北邻汾水,当年晋献公引汾水灌河护城,且又可供京都用水。东、西、南城城墙厚实,城墙下壕沟近二十余米。城北二里烽火台高筑,以瞭望北狄。这宫殿居中,豪华壮观,巍巍棱沿庄显威严。南侧点将台,乃文公当年点将所建,历经数百年,每逢战事兴兵仍为使用。城西乃是习礼书院,既为太子等读书习礼之地,也为大夫朝见国君学习朝堂之礼之地。另有粮仓、马圈等。那点将台附近有一泰山沟,亦称龙沟,建有一亭,名为“观龙亭”,献公时,曾有龙降绛郊。 便是这里,诞生了数位霸主之君,雄风一震,号令天下。如今,风云轮换,五行颠倒, 公室不振,卿室为尊。 智氏,居城东北,此地原为荀氏、士氏之地,士氏被灭,被智氏收纳。城西北赵氏之地,自赵衰所建,数百年来数次扩建。城东则为韩氏,吞并数家弱小。城南则为魏氏。其他大小大夫世家分散居住各处。 现在位君主,姬凿,后世称为晋出公。自公元前475年继位,智瑶执掌四卿之首。 是年,吴王夫差,为表达对晋国新一任执政的祝贺,以周礼之风特派使臣赤市访晋,途径卫国,卫国执政宁文子相迎,并赠送赤市厚礼,之后赤市来到晋国,拜见智瑶,智瑶自是感激。在赤市归国时,智瑶命人用豪华巨轮送赤巿归吴。赤巿当时心中纳闷,智瑶怎么今天如此慷慨?经派人暗访才知道船里暗格装载着晋军,欲趁赤巿在路经卫国时,攻破卫国。这一招借鸡生蛋太绝了,若是能成,即可攻灭卫国,又可嫁祸于赤巿。赤巿想起了昔日来访途中卫国人的大义,于心不忍,赤市便装病暂时不回去了,在晋国先住一段时日。智瑶执政第一次动兵谋卫计划落空。此借鸡生蛋虽未成功,但却反应出智瑶智谋过人。 次年,智瑶上书国君,请求征伐齐国,夺回齐国当初趁晋国内乱侵占的土地,国君应允。于是智伯出兵伐齐。那智瑶身先士卒,勇猛杀敌,那晋军见上卿主帅都如此奋不顾身,自是士气大振,打破齐军,斩杀齐统帅颜庚。此战足见智瑶之猛。 此一战,令沉寂多年的晋国,似有再霸主中原之风。 此后,智瑶联手赵无恤,联手伐郑,连拔九城而还。一时间,晋国地位与声望再次提高,那之前见风使舵的小国,纷纷重新归附。 但也正因为这一次,赵无恤想保存自身实力而未执行智瑶攻城指令,双方将佐不和,为此后双卿之争埋下种子。 公元前455年,春,惊蛰,万物生,大地开化,恰是: 一声霹雳醒蛇虫,几阵潇潇染绿红。 九九江南风送暖,融融翠野启春耕。 这一日,绛都城,东城门,行来一辆马车,执鞭之人,乃是一普通汉子,与常人略有不同之处,便在于其领口处绣有一字,那字仔细一看,乃是一“苌”字,字外一黑圈环绕镶嵌。就见这车一进都城,便东拐西拐,似乎对这绛都城颇为熟悉。时间不长,来到城东一处宅府,上有一门匾,书有三个大字“姑布府”。那执鞭之人下车,轻声敲打车门:“大公子,到了。” 过了一会儿,那车里传出一个嘶哑的声音:“知道了,去敲门吧!” 那执鞭人径直来到大门前,“邦,邦,邦!”几下扣动门环。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随着一声“吱嘎”,大门打开,一个童子探出头来,看到门前之人,问道:“请问你们找谁?” 那执鞭人看了下童子:“这位小哥,请问姑布初心大夫在家么?” 那小童上下打量了一下:“老爷今日恰巧休息,闲赋在家,正会客呢。” 那执鞭笑了笑:“还请小哥通禀一声,就说天子脚下,苌氏蜚语大公子拜访!” 小童再次打量了下执鞭人,又向马车张望了下:“好吧,你们在此稍等,我去问下老爷。”说罢,将门关上。 这小童嘴里嘀嘀咕咕,也不知在说着什么,顺着长廊水榭,来到一个小亭前。 那亭下正有两位在煮茶谈笑,其中一位,三绺长须,身穿万格衣裳,春风一动,仙风道骨般人物。对面一人,面容丑陋,吊眼眉稍,大嘴宽咧,小鼻大耳,五官搭配甚不合理,令人看了一眼不忍心看第二眼。就是这般一丑陋之人,那对面老者却极为礼貌,举手投足间足见尊敬。那丑陋之人举止间也甚见涵养,言谈间正气凛然,似有一股浩然正气。 小童来到亭下,先是抱拳向那丑陋之人告了罪“澹台先生,打扰一下。” 那被称为澹台之人,笑了笑点点头。小童又向那仙风道骨之人回禀:“老爷,门外有客来访。” “你这小厮,如此没有眼色,没看我正和澹台先生论道呢么!管他是谁,且让其候着!”这老爷被莫名打断有些不悦,开口斥责小童。 “哎,初心兄,莫要责怪小童,再说你我是老友,不用如此客气,且问问小童是何人来访,以免伤人脸面。”澹台先生止住老者。 小童向澹台先生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复又向老爷回禀:“启禀老爷,那人车夫报名是天子脚下,苌氏蜚语大公子。看那车夫,领口有个苌字。” 那老爷一听,与那澹台先生对望了下:“原来是洛邑苌蜚语。澹台兄,说来这人还与你有些交集。” “哦,说来听听,这苌蜚语如何与我有交集?”澹台问道。 “哈哈,澹台兄不知,这苌蜚语乃是苌弘之孙。我曾听你说过尊师孔仲尼曾向苌弘求教过教韶乐与武乐之异同和不解之处,这苌弘便是那苌弘。”老者笑道。 “原来是苌弘先生后人,那得见见。”澹台笑道。 老者对小童道:“速去请客人到中堂,我和澹台先生马上就到。” 小童领命前去。时间不长,领着一年轻男子来到中堂。那老者打量着这年轻男子,抚须笑道:“蜚语侄儿,想不到数年未见,你已长成这般,若不是你主动来见,恐怕于街面相遇,都未能相识啊!” 那苌蜚语,赶紧施礼:“侄儿拜见初心叔父,多年未见,您依然风采依旧!” 原来这老者便是姑布初心,当今姑布家家主。 这苌蜚语拜见完姑布初心,见上面还有一老者,只是面目难看,本不欲拜见。却听那姑布初心开口道:“蜚语侄儿,这位乃是当世有名的大儒澹台灭明子羽是也!你可要好生向其学习啊!” 这苌蜚语似乎不太知晓澹台灭明的大名,亦或者傲气使然,听闻姑布初心介绍,只是向子羽略微施礼表示见过。 这番动作却是令姑布初心有些恼怒,深怪苌蜚语不知礼数,刚要开口,那澹台灭明抢先开口:“托一声大,叫你一声蜚语贤侄。想当年先师曾向令祖问乐,说起来你我还有几分渊源呢。” 章五四:苌蜚语无礼澹台灭明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听闻子羽这么一说,那苌蜚语“哦”了一声:“不知澹台叔父为何如此说呢?” “哈哈。”澹台灭明手抚胡须,“老夫先师乃是孔丘孔仲尼,曾于洛邑拜访过令先祖苌弘大夫,请教礼乐。” 这澹台灭明便将当年孔子学乐之事简单讲述了一番。当年周敬王的大夫苌弘在自家厅堂里接待客人。说是厅堂,其实很简陋,四堵土墙顶着一个宽大的茅草棚,地上铺满竹席,席上摆放着几张粗朴的矮脚长方木桌。这位来客不是别人,是鲁国大夫孔子。孔子精通诗、书、礼、易,也颇为擅长音乐,但当时还没达到精通的程度。他听说周天子的大夫苌弘,知天文,识气象,通历法,尤其精通音律,于是借着代表鲁君朝觐天子之机,专门来苌弘家拜访。 寒暄已毕,二人对面席地而坐。那苌弘体貌清峻,几缕黑须垂挂胸前;孔子却微微发胖,一部茂密的落腮胡子。谈话逐渐转入正体,孔子双手抱拳欠身一拱,谦恭地说:“苌大夫博学多才,孔丘孤陋愚顿,须请教者甚多,然不便过多打扰,今天只就一事,请先生指点迷津。” 苌弘略一摆手,笑道:“孔大夫声名远播,只是相见恨晚,今既光临蔽舍,正好向先生求教。若有疑难不决之处,咱们共同研讨吧。” 孔子说:“丘,喜爱音乐,却半通不通。韶乐和武乐都很高雅,都流行于诸侯国的宫廷之间,二者的区别在哪里呢?” 苌弘闻听后缓缓地说:“据弘愚见,韶乐,乃虞舜太平和谐之乐,曲调优雅宏盛;武乐,乃武王伐纣一统天下之乐,音韵壮阔豪放。就音乐形式来看,二者虽风格不同,都是同样美好的。” 孔子进一步问:“那么,二者在内容上有什么差别吗?” 苌弘回答说:“从内容上看,韶乐侧重于安泰祥和,礼仪教化;武乐侧重于大乱大治,述功正名,这就是二者内容上的根本区别。” 孔子恍然大悟地说:“如此看来,武乐,尽美而不尽善;韶乐则尽善尽美啊!” 苌弘称赞道:“孔大夫的结论也是尽善尽美啊!” 孔子再三拜谢,辞行回国去了。 第二年孔子出使齐国,齐国是姜太公开建的,是韶乐和武乐的正统流传之地。正逢齐王举行盛大的宗庙祭祀,孔子亲临大典,痛快淋漓地聆听了三天韶乐和武乐的演奏,进一步印证了苌弘的见解。而孔子出于儒家礼仪教化的信念,对韶乐情有独锺,终日弹琴演唱,如痴如醉,常常忘形地手舞足蹈。一连三个月,睡梦中也反复吟唱;吃饭时也在揣摩韶乐的音韵,以至于连他一贯喜欢的肉干味道也品尝不出来了。 澹台灭明讲到此,笑道:“吾师曾曰,‘三人行,必有我师’,可苌弘大夫却指点了吾师礼乐,明悟了乐理差别。苌蜚语贤侄,你说这不是渊源么?” “额,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苌蜚语干笑道,心中却是暗想,“爷爷当年仅仅是教了点乐理皮毛给孔子,竟然当做宝贝似的,还到处宣扬与爷爷的关系,一群酸腐穷儒而已,还不是往自己脸上贴金?” 这边热脸贴了个冷屁股,那澹台灭明何等人也,见苌蜚语语气冷淡,也心中有些火气,仅为维护当年师父与苌弘的一点香火而尽些礼仪罢了。因此又略交流了几句,便向姑布初心告辞。 那姑布初心也甚为尴尬,将澹台灭明送出门外,连声道歉:“澹台兄,此番却因我之缘故,有所失礼还望兄莫怪!” “岂会,岂会。”澹台灭明抱拳道,“当今之势,礼乐崩坏,人心不古,于姑布兄何干?再说以我年岁,岂会和一娃娃计较。况且又是吾师之故人子弟。” 送走澹台灭明,这姑布初心对那苌蜚语如此无礼十分生气。 见了那苌蜚语,沉下脸色道:“方才何故如此失礼,那子羽乃是一代大师,且又是我的好友,于治国修身之道非常有建树。” “初心叔父,莫怪小侄无礼,当今人心浮动,每每多欺世盗名之辈,那孔丘不过得了家祖几分指点,便处处宣扬,无非为借祖父之名扬其儒家之风罢了。”苌蜚语不屑的道。 “你!”姑布初心本想严厉责罚,但顾忌这蜚语又不是自家子侄,太过严重恐生隔阂,便语气略缓,“算了,此事先略过。说说看,怎么突然想起从洛邑来此绛都了?” 那苌蜚语想了想,抬头道:“无非他也,乃为赵氏而来。”一句话点明了主题,“想当年,那赵简子施诡计,挑拨我祖与周室关系,令刘文公心生隔阂,以致含恨而死,化碧血为丹青,苍天怜见。现如今,那赵氏与智氏互生矛盾,智瑶不容赵无恤,赵无恤不容智瑶。为报先祖之仇,当今唯借智氏之手。”苌蜚语喝了口茶汤,盯着姑布初心道,“叔父,想我苌氏一门乃为蜀地巫门一脉,你们姑布乃为相士一脉,巫相不分家,今家父特让我来此,就是寻求叔父的帮助,寻机与智氏结盟共同对付那赵氏。” 姑布初心一听,眉头一皱,放下茶碗,心平气和的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你祖父当年遭此待遇,也是有原因的,那是他曾资助过赵简子的敌家范氏等人,因果循环相报才导致如此。你岂可再导其旧辙?而且我曾细观那赵无恤之相,虽有灾难,但大难不死有贵人相助。而当朝执政智瑶,虽势头无两,但其面相却甚是不妙,日后恐遭杀身之祸。” 听了那姑布初心的话,苌蜚语嘴上虽没说什么,但心里却是不满,心道,说什么面相,我蜀地巫门虽不以面相为主,但却是擅长历数、天文,那面相是可根据后天诸多手段调整的,只要我去设计,那赵无恤如何逃脱? 这苌蜚语嘴里哼哈应付着,琢磨着如何将这姑布氏家牵入进来,毕竟,这姑布氏家在这绛都是有底蕴的,办起事来容易下手。 就在这时,进来一年轻人,那年轻人先是向姑布初心问候了下,见有客人在此,年龄与自己相仿,便问:“父亲,这位兄台是?” “兴儿,这是蜀地巫门苌氏大公子苌蜚语,与我们相士一门甚有渊源,你们恰好同龄,便于沟通,你便好好陪陪蜚语师兄吧!” 这姑布兴闻听,急忙上前行礼。 这姑布兴却是一副桃花面相,苌蜚语一瞧便已心中有了主意,暗道既然姑布初心不愿蹚浑水,那便从这姑布兴身上着手。因此苌蜚语一见姑布兴行礼,也急忙回礼。这同龄间似乎很好沟通,那姑布初心见这两位聊到一起,便起身离开。 苌蜚语虽心有计较,但也未着急显露,而是每天与这姑布兴混在一起,不说灯红酒绿也可以说是频出烟花脂粉之地,二人虽互有邀约宴请,但以苌蜚语占据大头,每次姑布兴出来,那真是尽兴而归,二人没多久便好的跟拜了把子的异性兄弟般。 如此一过,便是一月有余,那苌蜚语似乎是准备常住此地。这一日,苌蜚语邀姑布兴坐于一酒楼,一边饮酒,一边欣赏那曲艺表演。突然之间,那苌蜚语莫名的叹了口气。这一声轻微的叹气却听的姑布兴皱起眉头,将目光从唱曲的小女子身上转了过来,看着苌蜚语,“蜚语兄,可是有什么心事不成?为何突然叹气气来。且说与兄弟听听,在这绛都城,小弟还是有几分面子的。”这姑布兴也没有把话说满,也知道自己的实际斤两。 那苌蜚语抬头看了眼姑布兴,眼露迷茫且又无助的表情,随后又摇摇头道:“哪有,哪有,来,兴兄,且仔细欣赏曲艺,这小女子唱功真是不错啊!” 这苌蜚语越是如此说越是令姑布兴心中着急,眼睛一瞪:“我说蜚语兄,你可有把我当做你的兄弟?” “兴兄这话是从何说起?”苌蜚语张大嘴巴做那不知所措的模样,“你若不是我的兄弟,还有谁可做我兄弟?” “如此便好,那就请蜚语兄将心事说出来与我!有什么困难,兄弟一同分担!” “唉!好吧,既然兴兄相问,我再不说,也太不识抬举了。”这苌蜚语便将祖父苌弘如何身遭不测讲了一遍,当然有不利祖父的自是略过,夸大了当年赵简子仗势欺人的成分。说完后又叹了口气,对姑布兴道,“不是我不愿说,而是如今赵氏庞大,而那赵无恤更是仅次于智瑶的上军将,这番话说出来,恐给兄台带来不利呀!” “哼!原来如此。那赵氏,我早就看其不顺眼了。想当年那赵简子还算与我祖父有些交情,可那赵无恤却仰仗是赵氏家主,却从未将我姑布家放在眼里。一个旁出的庶子,若不是我祖父施与点石成金话语,哪还轮的到他来做赵氏家主?” “兴兄这话是从何说起?那赵无恤做赵氏家主怎么还和你祖父有关?” “蜚语兄是不知,那赵无恤本是赵简子的奴婢所生,身份卑微。”姑布兴看了看左右,见没人注意,便低声道,“在晋定公时期,一次赵简子请我祖父到府上给诸子看相,赵简子遍召诸子相之。我祖父看了一遍,说:‘您的这几个儿子没有一个可以当将军的。’哈哈,堂堂威风八面的赵氏家族竟无可任将军后辈,你可以想象赵简子该有多急。那赵简子着急地说:‘难道我们赵家就这样衰落了吗?’我祖父说:‘我刚才在路上遇见一年轻人,大概是您的儿子吧。’赵简子很是好奇问‘不知先生说的是哪一位?’我祖父便道,‘那人身高九尺开外,身形虽显瘦弱,但内含精气,丹凤眼,鹰钩鼻,相貌略有丑陋。’赵简子想了想,便把儿子赵无恤叫出来,祖父一见赵无恤,马上站起来说:‘这才是真正的将军!’赵简子困惑地说:‘他的母亲地位卑微,是我的奴婢所生,怎么可能显贵?’祖父说:‘这是天意,卑微又怎样呢?此子一定会显贵的。’”说完,这姑布兴饮了口酒,又道,“蜚语兄想想,若是没有我祖父,这赵无恤可有机会上台?可这赵氏不知报恩。其位列四卿,却不知多关照下我姑布子弟,害的我现在还只是在一个县大夫手下做事。” “哦?还有这样故事。”苌蜚语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父亲曾多次讲到你祖父相人堪达出神入化,极为推崇,只是不知你们与赵氏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只是那赵无恤确实冷血,得了这等点石成金之恩,还不知感谢,可恶可恶!” “可不是,每次见到赵氏子弟,他们那种趾高气扬之势哪有半点感恩之心。可又有什么办法,人家位列四卿之仲,岂会将我等小势力放在眼中。” 苌蜚语眼珠转了转,低头向姑布兴道:“这赵氏先施诡计伤我祖父,今又得你祖父之恩不知回报,这等家族,必须给与教训。我有一计,你看可行否?” “哦?说来看看!”姑布兴一听,忙问。 “那赵无恤如今与智瑶势同水火,明争暗斗,智瑶势大,我等何不假借他人之手来实现我等目的?”苌蜚语用手沾了沾酒水,在桌上画动着,低声说道。 “怎么借?” 那苌蜚语便低声将心中所想计谋向姑布兴讲述了一遍,那姑布兴大喜,点头称赞。 章五五:守城心经之墨家非攻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暂且不说苌蜚语与姑布兴暗中定下计谋准备谋划赵氏,再回到伊阙墨氏学馆。 因在初春,正是五谷播种之际,那子简与希人决定返回故里准备春耕。墨翟也很长时间没有回去,便带上妻儿与父母一同返回,同行的还有大弟子禽滑厘。 禽滑厘一路之上,精心伺候,话语不多,一路之上每每墨翟与父亲谈论天下、辩经论道之时,墨翟都会将禽滑厘叫到身边听讲。那禽滑厘只是仔细倾听,却从不多问。偶有休息,墨翟便将自身武学讲与禽滑厘,这禽滑厘一点就透,堪称练武奇才,甚是令墨翟满意,美中不足之处,这禽滑厘太显木讷,只知被动学习而不知主动请问。这一点,墨翟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决定寻机点拨一番。 回到徽山脚下,村民得知子简一家齐齐归来,纷纷前来探望,墨翟与阿玉一一回礼,这种乡民淳朴之情往往会令人心境舒爽,一种回归自然的感觉。 在家逗留了几日,帮助父母将天地耕好,撒播种子,决定去那曲阜看看,那墨氏学堂自一离别还未回去,将妻儿安放在家中,便与禽滑厘启程奔往曲阜。 再回墨氏学堂,,顿感亲切,这里是自己第一次创办学堂宣扬思想的根据地。里面可见一群孩童正在演练武艺,还有阵阵背书之声传出。 “滑厘,这里便是为师讲学之地,当年创办的一幕幕犹如在眼前。”墨翟笑着说道。 “师父自非常人,当年如此年轻便已有大师风范,敢于儒家圣地创办墨学,试问天下有谁能?”禽滑厘一见这学堂,不由发自内心的钦佩。 推开大门,师徒二人径直走入。那正在练习武艺的弟子,其中一个年龄稍大些的,上前礼貌地询问,“请问二位叔叔,您们找哪位?” 看着这门人小童,年不过十二三岁,举止间甚有礼仪。墨翟知道这是自己离开后才入学堂的,笑着对这小童问道:“我乃是矩子,伏丘长老在吗?” “哇!您是矩子?您稍等,我这去叫伏丘老师!”那门人一听,连忙见礼,面露崇拜之情,随后向屋内通知伏丘。 一听说墨翟归来,伏丘真是喜出望外,命门人将所有大门打开,率众多门人出门迎见。那门人中有早年跟随墨翟学习的,此刻一见墨翟,倍感亲切。 禽滑厘上前拜见了伏丘。又对门人互相引荐,伏丘领墨翟入内堂。 如今这学堂现有门人三十二人,加上之前出师的,截止到目前,共有门人五十一人,那出师的弟子除了跟随其他几位长老,去各大诸侯派驻,有一些去了一些小国谋求出路,都还不错,还有一些留在学堂,帮助伏丘管理。 伏丘向墨翟讲了一下学堂的现状,墨翟闻后大感欣慰。 在学堂驻留了三月有余的时间,墨翟每日亲授课业,经过这么多年的知识与阅历的沉淀,墨翟思想越发成熟。在此期间也将自己的思想整理出来,刻成竹简,留在学堂。 这期间,众学子为称呼方便,称墨翟为墨子,即为老师的意思。初闻“墨子”的称呼,墨翟笑了,对伏丘道:“自十二岁获双城百姓爱戴,得墨子称号,时至今日,方再听得此称呼,且又是这么多门人弟子共同尊称,幸甚至哉!” 伏丘也笑道,“其实你这墨子称号早就该得,只是你自己谦虚而已。” 公元前455年,墨翟于曲阜墨氏学堂得众门人爱戴,再次得尊称“墨子”。 这一日,墨子与禽滑厘向伏丘告辞,再次将墨氏学堂托付与他。 离开曲阜,二人一路北行。禽滑厘忍不住问道:“师父,此行我们是去往何处?” 墨子指了指北方:“久闻泰岳,乃齐鲁之地第一山也,今日便去登临此山。” 于那山脚之下,备了酒和干肉,师徒二人一路攀爬。 这泰岳不来不知道,这一身临其境,顿感其美。这里山势气势雄伟,拔地通天,层层叠叠的山峰似宝剑般高耸入云,直刺苍天。有山便有水,泰岳之水如龙泉,清澈甘甜,滔滔不绝。如苍龙吐玉,如白练天水。巍峨山峰清甜山水,养育无边郁郁葱葱山林,苍松翠柏茁壮,山风一动碧波滔天,扶摇直上九万里,披襟长啸压风声。 以墨子和禽滑厘的脚步,二人很快来到顶峰,一眼望去,脚下山峦蜿蜒起伏,连绵不断,驻足东望,似能望到东海之波涛。 墨子取出酒肉,垫些茅草坐在上面,招呼禽滑厘坐下:“一路行来,休息片刻。吃些酒肉,慢慢欣赏这美景。” 见到师父这般款待自己,禽滑厘心有感动。行了再拜礼之后,叹了口气坐在师父边上。 墨子微笑着看着这首席大弟子,一边示意其食用,一边问他:“滑厘,你随我已有三年,每次授课,你从不发问,但我从你的眼神中知道你有所疑问,为何?既然你我师徒相称,便不要再有疑虑,有什么疑问便尽管问就是。” 禽滑厘听到师父如此相问,急忙又行礼,方才开口说道:“弟子以儒门学生入师父门下,生怕老师怪罪弟子朝三暮四,因此从不敢主动提问,兢兢业业如履薄冰,希望得到师父认可,今师父诚心待弟子,弟子确实想得到师父真传。” 墨子笑了笑,点头鼓励道:“那便把你心中的问题说出来,或许我们可以共同探讨。” 禽滑厘道了声“是。”便问道:“当今天下,礼乐崩坏,王命不从,各诸侯相互征战争霸,战争难免存在攻城夺地,但攻城夺地多有掠杀,造成生灵涂炭。当战争发起,弱势一方如何避免被攻陷,弟子想问守城之道。” 禽滑厘这一问,道出了墨子的一种思想,“非攻”,但是有人就难免有战争,墨子听后点点头,回答说:“这一起因出发点甚是好,有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责任感。古代也曾有懂得守城方法的人,不知大势,对内不亲抚百姓,对外不缔结和平,自己兵力少却疏远兵力多的国家,自己力量弱却轻视强大的国家,那君主不明形势,不听劝谏,失道寡助,结果送命亡国,被天下人耻笑。你对此可要慎重对待,弄不好,懂得了守城的办法遇到了昏庸之主反为身累。” 禽滑厘行再拜礼后又伏地叩头行稽首礼,希望能弄清防守的办法,说:“弟子还是冒昧地问问,如果攻城一方兵士众多又勇敢,那攻城将领深得用兵之道,以土石堵塞我方护城河,军士一齐进攻,攻城的云梯架起来了,进攻的武器已安排好,勇敢的士兵蜂涌而至,争先恐后爬上我方城墙,该如何对付呢?” 墨子回答说:“你问的是对付云梯的防卫办法吗?能有此问,说明你曾深研过,不是贸然相问。云梯是笨重的攻城器械,需多人架设,移动十分困难。守城一方可以在城墙上筑起‘行城’和‘杂楼’,将自己环绕起来。行城和杂楼之间要保持适当的距离,两者之间的部分要拉上防护用的遮幕,因此距度不宜过宽。筑‘行城’的方法是,行城高出原城墙二十尺,上面加上锯齿状的矫墙,这种矫墙称作‘堞’,宽十尺,左右两边所编大木横出各二十尺,高度和宽度与行城相应。 矫墙下部开小孔叫‘爵穴’、‘鼠洞’的小孔,孔外用东西遮挡起来。供投掷的技机,抵挡冲撞的冲撞车,供出外救援用的行栈,临时用的行城等器械,其排列的宽度应与敌人进攻的广度相等。各器械之间挟进持镌和持剑的士兵,其中掌冲车的十人,拿剑的五人,都应挑选力大的军士担任。用视力最好的兵士观察敌人,用鼓声发出抗击号令,或两边向敌人夹射,或重点集射一处,或借助技机向敌人掷械,从城上将箭、砂石、灰土倾泄给城下之敌,加上往下投掷火把、倾倒滚烫的开水,同时赏罚严明,处事镇静,但又要当机立断,不致发生其他变故。象这样防守,云梯攻法就得被破解了。 守城一方在‘行城’上筑起临时用的矫墙‘堞 ’,一律高六尺,在墙外安装箭,用机械发射,敌方的冲撞器来了就撤发射机,没来就使用它。那‘爵穴’,每三尺一个。另再设‘蒺藜投’,一定要针对敌方进攻的范围摆放,用车推下城墙然后又用车再拉上来以便反复使用。 在城外十尺远的地方安置断树,这称之为‘置裾’。裾的厚度为十尺。采伐断树‘裾’的方法是,无论大小,一律连根拔起,锯成十尺一段,间隔一段距离深埋于地中,一定要埋牢实,不能让它被拔出来。 城墙上每隔二十步设置一个‘杀’,备有一个储放投掷物的‘鬲’,鬲厚十尺。‘杀’安有两个门,门宽五尺。也可设有门,不过要浅埋才成,不要埋牢实,要让它能容易被拔出来。城上对着裾门的地方放置‘桀石’,以供投掷。 城上悬挂有火具,叫悬火,每隔四尺设置一个挂火具的钩樴。五步设一口灶,灶门备有炉炭。让敌人全部进入就放火烧门,接着投掷悬火。排出的作战器具,根据敌人的进攻范围相应摆放。两个作战器械之间设置一个悬火,由一个兵士掌执,等待出去的鼓声。鼓声一响就点悬火,敌人接近随即投放。敌人如将悬火打灭,就再次投放不绝。如此反复多次,敌人必定疲惫不堪,因此就会领兵而去。敌人一旦退出,就命令敢死队从左右出穴口追击溃逃之敌,但勇士和主将务必依照城上的鼓声从城内出去或退入城内。再趁着反击时布置埋伏,半夜三更时城上四面击鼓呐喊,敌人必定惊疑失措,伏兵乘机能攻破敌军军营,擒杀敌军首领。不过要用白衣做军服,凭口令相互联络。如此一来,用云梯的攻城方法就失败了。” 这一番讲解着实详细,墨子一边讲,一边以石子做演示。又道,“至于那城,需提前做好布置,最好于闲暇之际便将城修缮成备战模样。城内壕堑外设周道,宽八步。防备敌人以水灌城,必须要仔细地审视四周的地势情况。城中地势低的地方,要下令开挖渠道,至于地势更低的地方,则命令深挖成井,使其能互相贯通,以便引水泄漏。在井中置放‘则瓦’,测量水位高低。如发现城外水深已有一丈以上,就开凿城内的水渠。 每两只船连在一起为‘一临’,将船共组成‘十临’,每一临备三十人,人人都擅长射箭,每十人中四个还须带有锄头。必须善于用这种船作冲毁敌方堤防的‘轒辒’,也可叫撞车。每二十只船为一队,挑选勇武力大的兵士三十人共一条联合船,其中二十人每人备有一把锄头,穿戴盔甲皮靴,其余十人手拿长矛,人人擅使。当然预先供养勇武之人,另供给房子,安排供养他们的父母、妻子儿女。发现可以决开水堤时,用两只船并联组成的‘轒辒’冲决外堤,同时城上赶紧用射击机向敌人放箭,以掩护决堤的船队。 城墙内每百步设置一个‘突门’,各个‘突门’内都砌有一个瓦窑形的灶。灶砌在门内四五尺处。突门上装盖瓦可让雨水流入门内,安排一军吏掌管堵塞突门。方法是,用木头捆住两个车轮,上面涂上泥巴,用绳索将其悬挂在突门内,根据门的宽窄,使车轮挂在门中四五尺处。设置窑灶,门旁再安装上皮风箱,灶中堆满柴禾艾叶。敌人攻进来时,就放下车轮堵塞住,点燃灶里的柴火,鼓动风箱,烟薰火烤来犯之敌。” 墨子略作休息,清了清嗓子,“这守城之法,需未雨绸缪,作为一城守将,一国君主,这些都不能等有战事才去准备。” 章五六:守城心经之备穴蚁攻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禽滑厘再拜礼之后说,“这番听师父讲解,既知晓了守城方法,也知道了城墙建造的秘诀,真是受益匪浅。弟子还有疑问,若有善于攻城的人,挖地下隧道到城墙下,绕隧道里的支柱放火,隧道塌顶,以这种方法塌毁城墙,城墙毁坏,城中人该如何对付呢?” 墨子听到此问,大赞道说,“很好!不愧为管仲后人,看问题总能发现精彩部分,提问题总能想到深邃之位。你所问的是对付用打隧道来攻城的防守方法吧? 对付打隧道的攻城方法是要在城内修建高楼,用来密切观察敌情。敌方有变,修筑掩体墙而积聚土石就不同于一般情形,如果发现四周有平常不同的浑浊泥水,这便是敌人在挖隧道。应赶快在城内对着敌人隧道方向挖沟和隧道以防范它。假若还不能准确判断敌人挖隧道的方位,就在城内挖井,每隔五步挖一井,要靠近城墙墙基。地势高的地方掘深五尺,地势低的地方,打到出水,有三尺深就够了。命令陶匠烧制肚大口小的坛子,大小能容纳四十斗以上,用薄皮革蒙紧坛口放入井内,派听觉灵敏的人伏在坛口上静听传自地下的声音,确切地弄清楚敌方隧道的方位,然后挖隧道与之相抗。 再命令陶器匠烧制瓦管,每根长二尺五寸,大六围,从中剖开为两块,合起来安装在隧道里,两块上下合成圆柱。在圆柱的外面妥善地用泥涂好缝隙,那些已合成圆柱的暂不要点火。圆柱连成长管后还要在接口处四面涂泥,以免漏烟。在隧道的两边都安装这样的瓦管,随隧道而延伸,瓦管还要紧贴地面。在瓦管中备有糠头和炭末,不能装满堵死,但要沿管道一路装去,不可中断,同时要调放均匀。隧道口砌灶,须使灶的形状与烧陶器的窑差不多,使它能装下七八把艾草团,两边的瓦管道口都是如此,艾草易点燃出烟,灶装备四个皮风箱。敌我双方隧道将要相接时,就用叫‘颉皋’的武器冲破士层,立即鼓励风箱,以烟熏敌。如能再附加花椒等物,效果更好。一定要派能极其熟练地操作风箱者掌用风箱,不能让其离开灶口。 拼连木板,以隧道的高度和宽度为标准,命令打隧道的兵士带着拼板向前,在拼板上打有孔眼,大小能使长矛通过,还须疏密相间,以便能用它抢救敌人对瓦管的破坏。敌我双方隧道一旦打通,就用拼板阻挡敌人,从孔中伸出长矛抢救瓦管,不让管道堵塞;假若管道被堵,就拉着拼板退后一节瓦管阻挡敌人,凿开被堵的瓦管,使烟气畅通,烟一通,就加速鼓动风箱熏敌。同时在隧道内还要注意仔细审听左右两边传来的声响,一旦发现情况,立即设法断绝阻挡敌人向前。如若冲到敌方隧道,就用涂了泥的木柴堵住敌人,不让敌人烧我拼板。这样一来,敌人用打隧道的方法来攻城就失败了。 如果敌人已兵临城下,军情紧急已非同寻常,要谨防敌人挖隧道攻城。敌人一有挖隧道的迹象,就应赶紧打隧道来与之相对抗。如敌人隧道的方位还没有确切弄清,我方隧道就要慎挖,不要盲目往前打。 凡是对付以隧道进攻的敌人,须每隔二十步挖一隧道,隧道高十尺宽十尺。向前开挖时,每步向下低三尺,深入十步就向两边横向开挖支道,名叫‘拥穴’,高和宽也分别为十尺。 打败敌人隧道攻城,埋下两个坛子,深度使坛口与地面平齐,坛口上盖上木板,用来听取地下传来的声响。察听敌人打隧道用的井,每五步挖一个。每条隧道口都装有用枱和松两种木材做成的隧道门,门内安上两个蒺藜,蒺藜的长度与门的高度一致。门上装上铁环。门外用石头垒成围墙,高七尺,围墙上加砌锯齿状矫墙,围墙内不要修建阶梯和垒石块,用吊梯上下出入。筑炉灶和装设风箱,风箱用牛皮制做,用杠杆鼓动。炉中置备有煤,重四十斤;用燃烧着的木炭给煤助燃,装满炉灶就盖好盖子,不让烟气外泄。敌人隧道快要同我接通时,根据敌方隧道与我隧道上下方位的情况,分别向上或向下开挖以求开通。在隧道中与敌人相遇,只抵抗而不要驱赶敌人,甚至还可以假装败退,等待炉火燃烧,炉火一燃,就立即离开敌人进入壅穴中。 在隧道中建构‘狗穴’,设置门和关锁的机关,要让狗能够在其中往来行走。每个隧道中放一条狗,狗叫就说明有人。 在炉灶中放置砍切成一尺一段的艾草与木柴。先垒石砌成灶壁,对着隧道把木板拼接好。 打井要紧靠城墙的基础部位。每三丈远掘一口井。要根据地形的宽窄打井,谨慎不可大意。城基深而洞口位置高,那么隧道开凿就很困难。在城墙下掘井三四口,把蒙了皮的坛子装入井内,将耳朵贴在坛口静听地下传来的声响。确切弄清了敌人隧道的方位后,就从城内打隧道与之相对。敌我两方隧道快要接通时,一定要用坚硬的材料做成冲杆,以成颉皋,冲杆上装有锋刺的斧头,命令三个勇猛有力的人使用颉皋冲击敌方隧道土层,一旦打通,就将十几担糠、屎之类不干不净的东西灌入敌方隧道。把人员紧急埋伏在隧道井中,在上面堆放七八捆艾草,用大盆盖上井口,不要叫烟火上冒旁出,在旁边装有风箱,迅疾地向敌方隧道鼓烟。 用车轮扎成‘轒辒’,用木头连成一体,将麻索浸湿涂上泥捆扎车轮。用铁链将轒辒悬挂在敌人进攻的隧道口。铁链长三丈,一端结成环,一端安上挂钩。 再做一穴,高七尺五寸,支柱与支柱之间的横向宽度为七尺,纵向长度为二尺。支柱下面垫上垫块,两个支柱上端共一个顶板,名叫。下面也都一样垫上垫块,顶板‘负土’要横着安放。支柱二围半粗,一定要将顶板装牢,柱与柱不要相交。 每条隧道口设两个灶,灶上都要盖上瓦顶,安排小吏和帮人各一人掌管,一定要备足了水。阻塞隧道口的方法,是采用两个车轮扎成轒辒涂上泥,按照隧道的宽窄情形,让它在隧道中四五尺处的地方用绳索悬挂起来。当攻打隧道的敌人抢入我方伏门时,就转动悬挂轒辒的辘轳,放下轒辒堵住敌人。砌筑能容下三大团艾草的炉灶,使敌方的突击队员进入我方伏击圈,我方隐伏在突门一边,守住风箱不可离开。隧道中使用的短矛用铁铸造,长四尺半,大小与‘铁服说’相同。在离隧道口一尺处掘进时,要倾斜着,向下打到地心,所用矛长七尺。隧道中装置环索供上下牵引,每条隧道安装两种这样的环索。 在城下掘井,等到井快要穿通时,就站到版上,向旁边斜凿,凿完就移动坐版开凿另一边。颉皋做成两端,旁边栽立柱,把钩子安装在两头。打隧道者每队五十人,男女各半。打隧道要用能装土石六竹箕的传运工具,用绳子兜住底部,可以提起将土倒出去。隧道工程中止后,每条隧道里凿有供休养的洞垒,由七人在其中守护。建大屋一间,专藏打隧道的各种工具。为阻止敌人打隧道,先捡取护城河边的木石瓦砾撒散在城墙外,城内开挖壕沟,深度打到冒出地下水。在快要接通敌方隧道时阻击敌人,要制造铁斧,斧头连同斧柄共长四尺,不过不必多造,只要够用即可。如果敌人挖隧道,我就以相对的隧道应战敌人。 还要制作长四尺的铁钩巨,也不要多造,够用即可。隧道与敌方接通时,用这种武器钩打敌方兵士。短矛、短戟、短弓、短箭也不必多造,够用就行了。敌我隧道一接通,打隧道的人就可以拿它们与敌人战斗。在隧道里还可以使用一种叫‘金剑’的武器,因在隧道中使用,只长五尺,要有装柄的孔眼,用木做柄,木柄上手握的部位刻上浅槽与齿纹。 再备制一些容量在三十斗以上的大瓦坛,埋放在井洞中,每三丈一个,用来听取敌人挖隧道的声音。挖掘隧道,高宽各八尺,妥善立好支柱,安置好炉灶、牛皮风箱以及瓦钵等物,每条隧道都备有两套。灶中装满藿香、艾草等,敌我隧道一通,立刻烧烟薰敌。 用金属制作斧子,木柄三尺长,每条隧道备上四把。制备盛土用的竹笼,每条隧道要备四十个,锄头之类四把。配备斧头、锯子、凿子、大锄等工具,数量只求够用不需多。配备大剪刀,每个隧道四把。制做中等大小的盾牌,高十尺半,宽四尺。制备横放在隧道中阻敌的大拼板。再预备禾杆,麻梗,不必贪多,够用即可,用来照明。还要配备一种名叫的药酒,敌人攻来用烟薰,这种酒用来救护自己兵士的眼睛。使用烟攻,难免有烟气倒呛,那时我方士兵便可用‘醯’医治眼睛,眼睛的薰伤一解除,我方兵士就赶紧向各方开挖隧道。用盆装上‘醯’放置在隧道里,大盆不要少于四斗的容量,假如烟薰了,就低头看盆中的‘醯’酒,以便保护好眼睛。” 禽滑厘行了两次再拜礼,然后说,“师父,如果敌兵强悍,以致攀爬我方城墙,对后上者实行当场斩首,同时在城下挖壕沟,筑土山,在城下掘隧道。前面敌兵攀爬不止,后面的弓箭又一个劲猛射,这种情况该如何对付呢?” 墨子回答说,“你所问的是对付敌人像蚂蚁一样爬城的防守战法吗?依仗人多势众、驱赶士兵像蚂蚁般强行攻城,这不过是敌将恼怒发急之下不理智的举措罢了,守城一方只须要加筑临时的城垛,居高临下向爬城的敌人射击,用‘技机’投掷攻敌,并拔掉敌方爬城的器具,用火把、滚烫开水倾倒制服城下的敌兵,用点燃的名叫‘荅’的战具从城上下罩敌人,沙石象雨点般向敌人头上打,这样一来,像蚂蚁般攀爬城墙的强行攻城法就失败了。 为防备敌人像蚂蚁般爬城强攻,可制做悬滑车,这种车用二寸厚的木板做成,前后各三尺宽,两旁宽五尺,高五尺,还要制造能够上下滑动的悬滑车箱,所用辘轳的轮子直径为一尺六寸,派一个士兵拿一支长矛站在车箱中,矛长二丈四,两端都制成刃口。用铁链套住悬滑车上部的横梁,装上辘轳,派四个强壮有力的兵士转动辘轳使人同车箱急速地上升或下降,不要停留。这种悬滑车在一段地段每隔二十步置一架,在敌人所攻击的区域,每六步一架。 制做‘荅’,长和宽各一丈二尺,上面的横梁以木制成,用大麻绳系住,麻绳要在泥水中浸泡;装备铁链,钩住两头的吊环。如果敌人像蚂蚁般爬城硬攻,就点燃‘荅’从上往下罩敌人。此外,油、沙灰等物都可供解救攻城用。 配备两个车轮,让两轮轴之间的距离长一些,用‘圉’固定,并将两头熔合使两轮束成一体,到处涂上泥,在里面塞满榆树枝叶和麻梗等易燃物,两边布装荆棘,这个装置被称之为‘传汤’,用来布置在敌人的主攻区域。假如敌人结队登城,就点燃‘传汤’,砍断上面的吊绳让它滚下去,并命令勇士以汤开路反击敌人。城墙一有破坏应立即派人迅速填塞抢修。 在城外墙根埋植锋利的木桩,长五尺,大一围半以上,末端都要削尖,共埋五行,行距三尺,深埋三尺,要犬牙交错般地埋栽。造‘连殳’,长五尺,宽十尺。‘梃’长二尺,宽六寸,绳索长二尺。椎,柄六尺,头部长一尺五寸。斧子,柄长六尺,斧口一定要锋利。‘答’,宽一丈二尺,长一丈六尺,悬挂在前面横梁四寸处。两头衔接的地方要相互搭连一尺左右,但不要象鱼鳞那样交错。在后横梁的中间系上一根大绳,长二丈六尺。如果有不密合的地方就用版片填塞,要多曝晒,使其干燥,‘荅’要制成格栅,能使空气流通。城上矫墙不太坚固恐怕倒塌的地方,要预先埋植木桩,每十尺一枚。如果城墙倒塌了,就树起木桩,在木桩上压上横木,横木长八尺宽七寸,侧高一尺,一锤又一锤地将木桩打下去,然后用马钉钉牢。 钩、木楼、滚石都要备好。‘荅’要悬挂在柱子靠里的一面,不要悬挂在柱子靠外的一面。再布置‘柞格’,埋入四尺,露出地面高的以十尺为限,木头长短相间,交错置布,头部削尖,四周涂上厚厚的泥。制做行栈,悬挂烧荅。在城角建楼,楼要多层。备土,五步一堆,每堆不少于二十笼。 章五七:守城心经之祭祀旗帜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打爵穴,每十尺一个,开在矫墙下部三尺处,外面的口要稍大一些。转运城上,须备设行楼,杀,水池和盛水用的皮盆。假如敌兵爬城,而担负攻击任务的士兵不能及时出击,贻误战机按军法处置。 大凡防阻敌人爬城硬攻,一般方法是在城外设置木桩做成的屏障,屏障离城墙十尺,高十尺,采伐用以做屏障的木桩,办法是树木不分大小连根拔起,锯成十尺长一段,互相间隔一段距离深埋紧筑,不能让人能拔出来。 每二十步设置一个‘杀’,杀中设‘鬲’,鬲厚十尺。杀装有两门,门宽五尺。木桩屏障设‘杀’的门户要浅埋,不要筑牢实;以便它易于拔出。城上对着木桩屏障处,相应设置‘捣’。 在城上悬挂火具,称为悬火。每隔四尺装一个悬挂火具的钩樴,五步建一口灶,灶门堆放炉炭。等敌人全部进入后下令熏火、烧门,接着向下抛扔悬火。摆放作战器具,宽度与敌人进攻的范围相应。每两作战器具之间设一悬火,派一士兵站立在旁边,等待出击的鼓声,鼓声一响就点火,一齐往下投。敌人若避开悬火再度进攻,悬火也就再次往下投,如此反复,敌人必定被弄得疲惫不堪,终会引兵逃走。敌人一退逃,就命令我方敢死队从左右出穴口追击溃敌,但要严令勇士和将帅按照城上的鼓声行事,从城内出去或退回城内都应如此。趁着多次出击时还可设下埋伏,半夜三更城墙上四周击鼓呐喊,敌兵一定惊疑不定,伏兵便可乘机攻破敌营,擒杀敌军首领。不过要以白衣作军服,凭口号互相联络。 敌人从东方来,就在东方的祭坛上迎祭神灵,坛高八尺,宽深也各八尺;由八个老者主持祭青旗的仪式,安排八尺高的八位东方神,八个弓箭手,每个弓箭手射出八支箭;将领的服装必是青色,用鸡作祭品。敌人从南方来,就在南方的祭坛上迎祀神灵,坛高七尺,宽深也各六尺;安排七个老者主持祭赤旗的仪式;准备七尺高的南方赤神七尊,弓箭手七个,每人发射七支箭;将领的军服一定要赤色,用狗作祭品。敌人从西方来,就在西边的祭坛迎祭神坛高九尺,宽深也各为九尺;九个老者主持祭白旗的仪式;九尺高的西方白神九尊,九个弓箭手每人发射九支箭;将领的军服一定要白色的,用羊作祭品。敌人从北方来,就在北方的祭坛上迎祭神灵,祭坛高六尺,宽深各为六尺;由六位年龄老者主持祭黑旗的仪式;高六尺的北方黑神六尊,六个弓箭手每人各发六支箭;将领的军服一律黑色,用猪作祭品。从外面所有有名的大祠堂起,灵验的巫师有的在那里祈祷神灵,要供给他们祭品。 凡占望气,有大将气,有小将气,有往气,来气、败气等种类区别,能懂得这些‘气’别内容的人可预知成功、失败,吉利和凶险。找出所有有专长的巫师、医师和占卜的人,根据他们的特长,配备有关药物,供给住房,妥善安排宿住。 巫师住的地方一定要靠近祭土地神的地方,一定要将其作为神灵来敬重。巫师和卜师将实情报告给守将,只能让守城主将知道其占望的结果,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如果巫师卜师出入制造传播流言,弄得官民惊恐不安,要谨慎地暗中侦察,处罚这些传言的巫师卜师,罪不容赦。 将贤大夫和有专长的种种技师集中起来,给予相应的第等。挑选屠夫,酿酒人安排到厨房供职,也要给予职务等级。 一般守城的法规,县师负责视察堡垒,巡视河沟城防,阻塞敌人的道路,修缮城墙。所有大小官吏要供应战争所需的粮饷钱款,一切有手艺的人都要各施所长。司马根据城防情况布派兵士守门,二人掌管城门右边门扇,二人掌左边门扇,四人共同掌管开关城门的职责,百名兵士带甲坐守城门。 城墙上每一步派一个带甲的兵士,一个握戟的兵士,另加三个帮手。每五步派备一个伍长,每十步安排一名什长,百步委任一名佰长。在城的四面,分别派有一个大帅;城的中央有大将指挥。这样逐级都有首领和各自的职责。在上城墙的阶梯处,派专职官兵把守。将文书簿籍转移到合适的地方,选取紧急重要的部分上报。军士也都有各自的职守。 在城外箭能射到的地方,要把墙统统推倒,以免被敌人利用来作为防御工事。三十里以内,所有柴草树木一律运进城内。狗,猪,鸡,吃掉肉,将其骨头收集起来制成酱,肠胃有病的可以用它治病。在城内,凡是城外箭能射到的地方,一切柴草堆和房屋都要抹上一层泥。黄昏之后,命令城内人拴住狗,套住马,务必拴套牢实。夜深人静之时一听到鼓声就一齐呐喊,用来压制敌人的气焰,同时也可以稳定自己的民心,不致使老百姓惊扰不安了。 太祝和太史官在战前要祭告四周的山川和宗庙,然后才退出。诸侯穿着白祭服在太庙誓师。誓师结束,诸侯才退下用餐。他临时要住在中太庙的右边房舍中,太祝和太史临时住在社庙。其它百官各奉其职,于是上庙,在庙门击鼓,门的右边插上旗,左边插上旌,门的左右角布置铭识,兵士们发射三箭,祈祷胜利,各军兵都一应齐备。仪式结束后下太庙,出外等候登上城门台观望城郊情景。接着命令击鼓,一会儿登上门台,役司马从门的右边向天地四方发射用蓬蒿制成的箭,拿矛的兵士则用矛向空中刺三下,接着弓箭手向空发射;军校从门的左边先进行一种叫‘挥 ’的制胜巫术,然后木头擂石齐下。太祝、太史,礼官向社庙祭告,然后把祭品用作饭的陶器甑盖起来。 守城时用旗帜联络的方法是这样的。需要木材时就用青色旗,需要烟火时就用赤色旗,需要柴草时就挂黄旗,需要石头时就用白色旗,需要水时就悬黑色旗,需要食物时就扬绘有食菌的旗,需要调集敢死队时就打出画有苍鹰的旗帜,需调集战斗力最强的战士时就挂出虎旗,征调多余的兵士时挂双兔旗,征调五童子时挂童旗,征调女子时挂姊妹旗,需求弓箭时挂龙旗,需要战马时挂鸟旗,凡是需要征调的物质而旗帜又没有现存符号的,就按所需物质的形状名称含义挂上相应的旗帜。城上悬挂旗帜是军需官在联络征集调用财物,一旦满足军需,应随即把旗帜降下来。 按守城的法则,必须积聚有充分的擂石、柴薪、茅草、芦苇、木材、炭、沙、松柏、蓬艾、麻杆、油脂、铜铁和粮食;水井、炊灶都有适当的地方,敌方重要的抵押品如人质有居处。各军兵种都有各自的旗号;调兵遣将各有符节;法令有定条定例,轻重等级各根据实际情况而定。主持巡查道路的官吏也有各自划定的区域。 各个亭尉都有自己的旗帜,旗竿长二丈五尺,帛长一丈五尺,宽半幅,共六面旗帜。当敌人进攻到护城河外边时,与敌人进攻方位相对的守军就击三下鼓,并悬挂一面旗;当敌人进攻到护城河中洲处时就击五下鼓,挂上三面旗;当敌人进入到城外的第一道矫墙时,就击鼓六下,挂上四面旗;当敌人深入到大城墙下时,就击八下鼓,挂上六面旗;当敌人爬上城墙的一半时,就擂鼓不停。如果是在夜晚,就以举火把来代替挂旗,举火把的数目与白天挂旗的数目一样。假如敌人是由进攻而退却,悬挂旗的数目同敌进攻时的数目不变,但不击鼓。 城中大将悬挂绛旗,高五十尺,东西南北四门守将的旗帜各高四十尺,其次一等的是三十尺,再次一等高二十五尺,依次为二十尺,十五尺。不过将旗的高度没有低于十五尺的了。 城里的军官、士兵、男女百姓都通过衣服上的徽章区别开来。城上小吏的徽章戴在衣背上,士兵的徽章戴在帽子上或头巾上;城下的小吏徽章都戴在衣肩上,士兵也是如此。左军的徽章都戴在左肩上,右军的徽章戴在右肩,中军的徽章戴在衣胸前,一人一个微章。中军有一个号鼓,每次击鼓三至十下,其余有鼓的官吏击鼓应答中军鼓号要仔细按等第进行。应当击鼓回应时却没有按时击鼓,不当击鼓回应时却胡乱击鼓,要处斩其主管人。 修建道路要三十步宽,城下夹阶的大道各有两口井,井边设置铁罐。在道路外边筑起屏障,每三十步就砌成一个圆圈,高一丈。建修公共厕所,墙高十二尺以上。城中与大道相连通的大街小巷都一定要装设上门,每个门派两人把守,没有通行凭证不许通行,不服从命令的处斩。 各个据守柞格的兵将,三次出战击退敌兵的,守将主帅便传令他们到官署领赏食物,授予他们大旗,并赐给百户的城邑或财物,把赏赐的大旗竖在他们的营署中,使人们都知道他们立有战功,此种大旗称为“某人旗”。柞格内宽二十五步,外宽十步,长度根据地形决定。要按照教令统领兵士,懂得以军事号令指挥前进后退,向左向右,还要让疲劳的士兵能轮番地休整。 建立国家的途径从利用地理条件开始,地理条件能够获得利用就能成功,地理条件不能获得利用就会劳而无功。人也是这样,不预先作好准备就无法安定国主,官吏、士兵和百姓不能同心同德,责任在于将领和官长;所有的赏赐和处罚,都应以王公的名义来确定。必须多次派遣使臣慰劳赏赐镇守边城、边关和边塞防备蛮夷而又劳苦的将士,并报告哪些镇守将帅的军费是有余还是不足,哪些地形应该派兵据守以及武器装备经常保持充足的将帅。对于边境地区的州县城市,根据那里树木生长不好就要少用木材,土地没有开垦就要节约粮食,没有大屋和草屋的地方就要少砍桑树。经济富裕,老百姓讲究吃喝。城内要构筑矮墙和行栈,城墙上要装置武器装备,守城的头目、士兵、炊事人员都要在城内各自的所属营区驻扎每十个人一个炊事员,掌管符信凭证的养吏一人,监察守护各城门,不允许无公事的人在守门人以及担任警察任务的人旁边逗留,不听从命令的人可以杀掉。每当敌人攻来,城邑在千丈以上的大城,一定要在城市郊区迎战敌人,守城一方才有利;城邑不够千丈的中小城市,不要出城迎敌,但要根据敌人的多少灵活应战,这些都是防守城池的大体原则。以上没有提到的,就根据心术智谋和人事策划参照处理。所有守城的一方都应以迅速歼灭敌人为上策,如果拖延持久,等到敌人的援兵到来,这是不懂得守城的方法。能懂得这些道理才能守城。 守城的方法还有:敌人在离城百里之外的时候,守城将领就要把所有的官吏、小军官以及富人、贵戚的亲眷全部集中起来住到官府,谨慎地派可靠的部下保卫他们,越谨慎机密越好。等到敌人开始爬城墙强攻的时候,守城将领所在的兵营不得少于五百人,东西南北四个城门的将领一定要选择立过军功,以及为君王和国事效过死力而获得荣誉和官职的人担任,每人带兵一百人。每一方城门的将领如果兼守其他城门,就必须在另一城门上建立起高楼,派善于射箭的士卒守在那里,城上矮墙、冯垣一个一个排列起士兵守护着。让贵家子弟来守。 每五十步建置一个贮藏兵器的‘隔’,按照城中街巷分为八部,每部设置一个头目,每个头目带领四人,在城中要道和街巷中巡逻。街巷中老年人、少年人等没有参与守城的人和管理财物出入的人,按街巷分为四部,每部设一首领,让他们盘查来往行人中那些不按规定时间来往或有异常举动的人,以便及时发现和捉拿奸细。带士兵四人以上的头目去执行守城任务,大将一定要给予信符作为凭证;大将派人巡查守卫情况之时,拿有大将给的信符,对信符不合及口号不相应的人,伯和长以上官吏就一律把这种人扣押起来,并报告大将。应当扣押而不扣押,以及头目或士兵把人放跑了的,一律斩首。凡是触犯刑律犯有死罪以上的人,他们的父母、妻子儿女和兄弟都要抓起来。 在城上防守的男子,每十人中,六人拿弓箭,其余四人拿其他兵器;参加防卫的女子、老人和少年每人执一矛。 章五八:守城心经之严于号令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突然间有紧急事情,中军赶快击鼓三次,城上道路、城内街巷都要禁止通行,擅自通行的人要杀掉,女子参与大军行动时,男子走左边,女子走右边,不许并排一起行走。所有军民都要坚守各自的岗位,不听从命令的要杀掉。对擅自离开防守岗位的要三天查询一次,以防止作弊。街坊里正和居民中的年长的人都要守护各街巷进出口,部吏巡行到他的划分的地方,到进出口,里正开门接待部吏,陪同巡查各居民父老所守的岗位和小巷中偏僻无人的地方。生有外心、图谋通敌的奸民,处以车裂刑法杀掉。街坊里正和负责守护街巷的居民以及负责这一地方的部吏,没有预先发觉和抓获图谋通敌的人,一律处以死刑,如果能及时发现和抓获,免罪之外,每人还得到赏金四十八两。大将派亲信巡查每一个防守区域,夜长时每晚巡查五次,夜短时每晚巡查三次。防守四方的将领都要像大将一样巡查各自的区域,不执行命令的斩首。 所有炉灶一定要砌上防火的屏围,烟囱要比屋顶高出四尺,小心慎重不要失火,第一次失火的人要杀掉,故意失火捣乱的人,用车裂的刑法处死,邻居不举报或不抓住纵火的人也要杀掉;如果能抓住就免于处罚。救火的人不许大声喊叫,如果故意大声喊叫以及擅自离开防守岗位去街巷救火的人,也要杀掉。失火地区的里正和居民,以及防守这一地方的部吏都要救火,部吏迅速派人报告大将,大将派遣亲信率领部下去救火。部吏隐瞒不向大将报告,也要杀掉。女子犯有死罪,因失火犯罪但并没有损害别人,以纵火捣乱罪论处。 城邑被敌人围困,最重的禁令是:敌人突然来到,要严厉禁止官吏和百姓大声喊叫,不准三人以上聚集一堆,或两人以上一起奔跑、相视哭泣、对面流泪、打手势探问、互相指手划脚、互相呼唤、你拉我扯、互相斗殴撕打、互相争辩,以及擅自察看敌人动静,否则一律处以死刑。同在一起的人不能及时制止和报告,斩首;能及时报告和制止的,免罪。同伴中有人翻越城墙投敌,同伴没有及时抓住,斩首;伯长叛变投敌,队吏要斩首;队吏叛变投敌,队将要斩首。叛变投敌的人,他的父母、妻子、儿女、兄弟都要处以车裂死刑。如果事先发觉而未投敌的,免罪。因害怕敌人而临阵脱逃的,斩首;同在一起的人不能发现制止的,斩首;能及时发现和制止的,免罪。 迅速战斗击溃了敌人,并使敌人败退后不能再次组织进攻的队伍,每队选出二名勇猛杀敌的士兵,给予最高的奖赏。而打败敌人,冲破敌人围城的队伍,使敌人离开城邑一里以上,封守城将为关内侯,赏赐土地三十里;副将按规定赐给上卿的官职,丞、吏以及原来官职相当于丞的人赐给五大夫的官爵,其他官吏、豪杰参与谋划坚守城邑的、士人和城上那些原来官职相当于五官的,都赐给公乘官位。参与守城的男子赐给爵位,每人升二级,女子赏钱五千,其余不分男女老少参与防守的,不赐予官爵每人赏钱一千,免除三年赋税。这些都是用以鼓励官吏和百姓坚守城池,打败敌人解除围困的措施。 守卫守城主将官署大门的头目和士兵,每班岗不要多于两人,卫兵中勇敢的在前行,根据队、伍排列,让他们知道各自的左右前后是谁。擅自离开官署的人,杀掉。门尉每天白天点名三次,晚上击鼓关门后再点名一次,守将随时派人检查巡察,记上擅自离开岗位人的姓名。早晚两餐都在官署吃饭,不许在外面吃饭。守将一定要谨慎、细致地暗中观察侍从中的谒者、执盾、中涓以及料理日常生活的妇人等人的思想、心理、脸色、动作和言语的情况。每次端上饮食,一定要先叫人尝一尝再吃。若有异常情况,就立即抓起来予以盘问。守城主将对身边侍从中的谒者、执盾、中涓及料理日常生活的妇人有不满意的,就可下令杀掉,殴打或者捆绑他们,其他侍从不执行命令的或行动迟缓的,都要给予处罚。这些务必时时告诫他们。所有官署门前负责早晚警卫的人员,有的站有的坐,分别以年龄大小为次序,早晚值勤时,有功劳和能耐的,居先站上位或坐上座,其余则按次序站坐。官长每隔五天,将那些嬉戏不庄重,喜欢侵犯欺侮别人的卫兵的情况分别予以上报。 所有人士、外来使者入城,一定要拿出凭证。将领外出归来和巡行回来,一定要先派人告知其家属,家属才出来迎接,再向守城主将报告后才返回自家。作为下级要经常体察上级,上级须去哪儿,都要跟随一起去。下级须跟从上级,上级却不必跟从下级。 外来士卒为主人防守及为主人担任守卫,主人也要防备外来士卒。担负城中防卫任务的外来兵卒,假如他们原来所在城邑已被敌人攻陷,尤其要戎备他们,要反复核查他们的名册,不要让同属一个城的人共同防守一处地方。城上掌查台阶的守卫军吏要严格检查凭证,凭证相合才能进入,并慰劳之;凭证不合者,就将其扣留,并报知守城主将。 晚上时,大鼓设置在主将的大门之内。在黄昏时,派出骑兵和使者拿着命符去传令关闭城门,使者必须手执令牌。黄昏时刻以鼓为号令,击鼓十下,所有城门路亭一律关闭,不让通行,对要通行者要先抓起来问明要通行的原因后再按罪行事。早晨时,打响大鼓放行,所有管城门的官吏自官署拿出钥匙,开完门后再交还钥匙。有特别符节凭信的人不在此禁之列。敌人前来进攻,城楼上击鼓五次,又向四周击鼓,有小鼓应和,表示各营队已响应城鼓。小鼓响了五下之后才集合的,斩首。有令必行,同时,号令一发出,立即派人随着省察号令可行与否。口号要注意,夜晚有联络的口号,口号不合的,处斩。 制定戒严章程标题,在街道,大路台阶和城门上张帖公布,使往来行人都能看到从而照章行事。 所有那些谋杀和伤害自己上级的官兵和百姓,一律按谋反罪处置;若能捉拿到谋杀长官之人者,赏金二十斤,并可免除处罚。越出职权范围擅自乱拿乱取,和滥用职权办非法之事的,砍头。一切擅自闯入其它区域的官吏、士兵和百姓,都要由所在的都司空和侯将其拘留,由侯报告守将;不将其拘留而擅自放人的,杀头。能捉拿一个谋反、出卖本城军政机密或越墙投敌的人,给予特权凭证,将来可以赦免两次死罪或判城旦罪四次。翻越城墙抛弃父母离开的,该人的父母、妻子、儿女…… 全数查报百姓家的木材、砖瓦、石头等物的数目,登记其长短和大小。应查报而没有查报的,官吏问罪。所有居住在城里的官吏、士兵和百姓,要同他们的邻居结成联保联防,邻居犯罪而不知也有罪。如能亲自捉拿住犯罪人或将其报告给官府,都予以奖赏。不是联保联防内部的却了解到该联保组的犯罪活动而报告给有关官吏,都加倍给予奖赏。 ‘令’负责城外守卫任务,守城主将担任城内的防守职责。令、丞、尉等官,其部下有人逃跑,如果抓回俘虏的人数与逃兵数相当,那么功罪可以两消;逃兵数超过所俘敌兵数十个的,令、丞、尉各减爵位两级;逃兵数超过所俘敌兵数一百的,令、丞、尉就须被撤职罢官,充作兵士,担负防守。抓来抵挡罪过的一定要是从敌军抓来的俘虏才算数。 征募百姓的财物和粟米的,如百姓想交换种种器具,可按平价予以交换。城里居民的朋友或相识、兄弟有罪的,即便他们不在本城内但想用粟米物财赎罪出去的,法令都许可。上下传话的人员如此安排:每隔十步派一人,滞留或失职没传达到话的,要杀头。凡是可以便利办的事情应赶紧用书面向守城主将报告。官吏、兵士和百姓有要向上进言的,紧急通过传言人报知,官吏滞流或不代为传达的,要问杀罪。各县的豪杰、谋士、在家居住的大夫官员及人品忠厚的百姓人数,各县都要统计上报。 官府、城下官吏、士兵和百姓都要参加左邻右舍的火灾联防。失火烧了自家或漫延到了别人的家,都要判罪。凡是仗势以强凌弱和强奸妇女的,喧哗打闹的,或擅自跑上城墙以及不按规定着装的,都一律交官府定罪惩罚。 在各个城门和路亭,都要严格检查往来行人的凭证。凭证有问题和没有凭证的,要送到县廷,查问他们系谁派来。往来人中有凭证的妥善安排其住在官府,他们想要会见兄弟朋友,就替他们传呼召来,不能让他们自己进入城中街巷。如果他们想见城中三老、守闾等有身份的人,可以让三老、守闾先委托家中仆役代替应召来官舍相见。其他有事的人及职位低下者都不得擅自进入街巷之中。三老不能进入一般民众家里。须向街巷传令就用羽书,羽书收在三老家中。向一般民众传令就直接传到他们家去,失职没有传送或延迟命令的,要砍头。三老家中有看家的备办吃的。对于官吏、兵士和百姓擅自进入里巷和官府而没有凭证的,如有关官吏、三老以及守门者没有及时盘问和制止,都要定罪。 所有偷盗守城器械、财物以及私人财物的,价值在一钱以上就要判罪。官员、兵士和百姓要将自己姓名写在帖上并张贴在各自办事的墙头上,守城主将视察时如发现有擅自进入别人办事处时,要问罪。城上每天都换发垫铺,垫铺规定可以彼此互相交换使用。若有知道他人私藏禁品却隐瞒不报者,也要判罪。 若官员、兵士和百姓战死了,要赶紧召来死者家属,同司空一道将死者埋葬,不得久坐哭泣。受伤很重的让回家疗养,妥善照料,供医送药,每天赏其两升酒,两斤肉,并经常派官员前往探慰,如病情好转,就赶紧归队效力。假若是自己故意致伤欺骗官府以求逃避战斗的,罪连三族。战死者埋葬以后,守城主将要派官员亲自到死者家中,表示悲伤和哀悼。 当敌人退走,战争结束后,全城举行赛神仪式,守城主将下令奖赏城中豪杰拼死战斗的所有有功之人,论功行赏,并亲自到死伤者家中慰问家人,哀悼死者,接见为守城而牺牲的遗属。城邑解围之后,守城主将应迅速派使者前往一线慰劳将士,守城主将本人要以身示范,敬重和爱护他们,使人人懂得尊重他们,从而使其对敌人结下仇恨。 城上兵士和官吏也组成联保联防。有人在城内替敌人出谋划策,其父母、妻子、儿女、兄弟都要杀头。左临右舍知情不捉不报者,同犯罪人一样判罪。在城内的街巷居民也都要如此,奖惩一如城上。能够捉拿罪犯并向上报告的人,封给他一千家的食邑,如果举报捉拿之人不属罪犯联保联防组的,就封给他二千家的食邑。 守城的禁令:官吏、兵士和百姓仿效制作敌人的服饰的和军门旗帜的,杀;不服从军令的,杀;擅发号令的,杀;延误军令的,杀;靠着战戟悬身下城,上城下城不与众人配合的,杀;不是响应号令而胡叫乱喊的,杀;放走罪犯遗失公物的,杀;长他人威风灭我志气的,杀;擅离职守,聚众瞎谈的,杀;听到城墙鼓声却在应鼓击过五次之后才赶往办事地点的,杀;每个人都要将自己的姓名写在板上,挂在各自的办事处墙头,守城主将必须亲自验查他们所到先后,对不在某办事点却擅自进入的,杀;带领手下人离开自己的办事处进入别人的办事处,而该处办事人员不予捉拿;挟拿私人书信,替人请托成私的;弃城防事去干私事的;偷取他人妻子婴儿的,统统杀头,不予赦免。被偷取的妻子经人举报按法籍没。没有凭证却在军中乱窜的,杀;故意美化敌人:敌人兵将少而说成多,军纪混乱却说整肃,敌人进攻办法愚蠢却说巧妙的,杀;主人不得与陌生人交谈并借东西给他;敌人用箭射来书信,不得去捡拿;敌人向城内故示伪善,不得有人表示响应,不从禁令的,杀;禁令规定不得捡拿敌人射来的信物,城内也不得将书信射给敌人,触犯这条禁令的,父母,妻儿都要杀头,尸体还要挂城示众。抓获并报告有人向敌人射信或捡取敌人信物情况的人,赏金二十斤。只有守城主将和他发给了凭证干公差的人,才能在禁止通行的时间行走。 章五九:守城心经之杂守综论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守城主将守城,务必谨慎查询城中父老、官吏和大夫,以及互相有仇怨并无法消除的人,召见他们双方,讲明道理和利害,消除前嫌,一致对外;守城主将同时定要将他们的名字专门记下,不让其居住在一起或安排在一起共事。如果因私仇私怨而妨碍守城公务的,父母、妻子和儿女统统杀掉。那些身在城内却为城外敌军出谋划策的,灭三族。对于那些事先发觉或捉拿罪人上报的,赏封他同该城邑一样大小的城邑,守城主将还要授他官印,给他尊宠的官职,并广喻人知,要经常召请那些与诸侯有广泛结交的豪杰之士,使上级官吏都认识他们,妥善存恤他们,所在地方官要经常安排宴请他们,叫他们不得擅自出入并取他们作为人质。乡镇中的长老、父老、豪杰之士的亲戚、妻儿一定要给予尊重和爱护。假若他们属贫苦人,难以维持生活,官长要给予吃的。对于那些勇士的父母、亲戚、妻子、儿女,要经常赐给酒肉,敬重他们,将他们的住宿安排在靠近守城主将官署的地方。守城主将的官署楼居高临下对着人质居住的房舍,要周密防卫,楼务必密密地涂上泥,使得署楼上看得清署楼下,而署楼下却看不见楼上,不知道楼上是否有人。 守城主将身边的人:选用在主将身边工作的官员一定要正派廉洁,忠诚可靠,正直无私,并且有能力承担事务的人。不要限制他们的饮食酒肉,金钱、布匹等财物各自保管,谨防盗窃。葆宫的围墙一定要修三道,在围墙的外垣上守卫应堆上破瓦烂锅之类的东西。城门设主管官员,负责城门和里巷的门,开锁和上锁都必须有守城主将所给的凭证。葆宫的守卫一定要选拔忠厚的卫兵担当,官吏也须挑选忠诚可靠、公正而又力能胜任的人。 象令、将一级的官长要自行护卫,在官署和住处四周要环绕十尺高的围墙,守上大门和闺门,卫兵要一并守卫司马门。 供占望吉凶的巫师卜师居住的地方务必要靠近守城主将的住所,巫师所住一定要靠近神社,必须将神灵当神灵敬重。他们务必将吉利的话告诉全城百姓,把占得的实际情形报告给守城主将,让守城主将一人知道就够了。如若巫师和卜师胡编不吉利的话使百姓惊恐不安,就杀无赦。 估计到粮食不足,就让百姓自己估算能缴纳用作军粮的五谷数量,规定缴纳日期,登簿记帐、官吏偿付相当价格的钱物。若过了期限还隐藏不缴。或者还未全部交清,就派官员和兵士暗中搜求,如果搜出隐粮不缴者,给予判罪。有能知情举报的,官府赏给所藏粮食的十分之三。征收好的粟米、布帛、金钱、牲畜,都要公正估价,给主人开具征收证明,写清征收的数量和价值,战事完结后,一律按原价值双倍偿付。想作官的,还可根据应征财物当时的价格和数量赐给官做;不愿做官的人,依法还可准允其接受爵位,或赎出犯罪的亲戚,朋友。那些接受赏赐的人,让他们进葆宫接受接见,表示亲信爱护,能偿付征收品的财物再度捐献帮助官长的,就加倍赐予爵禄。缴纳单的格式如下:某县某里某人家里人口两个,存积粟米六百担;或某里某人人口十个,积存粟米百担。缴纳粟米财物有确定的日期,过期不纳的没收为王公所有。有知隐藏不交实情上报给官府的,将查出隐粮的十分之三赏给他。要小心谨慎,不可让百姓弄清我军存积多少粮食,避免军情外泄或紧要关头发生人心浮动而影响守城。 守城主将一入城,就要开始挑选侦探。物色到充当侦探之人就把他接到宫里养起来,但万不可让他了解我方守卫的设施装备。侦探要互相隔离居住,他们的父母、妻儿同他们本人住在一块,赐给衣服、食物、酒肉,派人好好招待他们。侦探回来交差,要接受问询。守城主将的住房有三层,在外围墙的四角筑楼,内围墙也建楼,楼与葆宫相接一丈五尺修成上下复道。葆宫不砌内室。每隔三天发放一次垫席垫草,大略检查一下,把茅草铺在宫中,厚三尺以上。派侦探出城,一定要派乡镇中忠实可靠的厚重之士,其家中必须有父母妻儿。侦探出城要供给足够的钱。一定要反复地派遣侦探,安排供养好他们的家人。对于侦探要隔离居住,不要与众人同住一屋,同时供给他们好吃的食物。派遣别处的侦探,所给予的钱物须与前一个侦探相同。侦探回来后,对前后二人提供的情报参照核实,如果确实可信,要优厚地奖赐他们。如果三次派出侦察,所获情报无出入,都确实可信,就加重奖赏他。不愿受赏而愿做官的,给予二百石的官阶,守城主将授给官印。不愿做官而愿受赏的,爵禄同前一样。能够有能力深入敌人国都去探察情报的,如果确系确实可信,对于该侦探的赏赐要加倍,若他不愿受赏而愿做官,赐三百石的官阶。对于那些保卫城池功劳卓著的勇士,守城主将一定要亲自将赏赐品送往勇士父母住的地方,叫他们亲睹主将对他的恩宠。对那些把赏赐再度捐献给国家辅助长官的,所给奖赏、爵禄或赎出罪人的数量分别加倍。 要派出警戒兵,但不要超出十里之外,在地势较高而又方便的地方树立标志,派三人看守。从最远的地方到城邑共树立三处标志,同城上烽火遥遥相望。白天就烧烟,晚上就点火。弄清了敌人来的方向和时间后,周密分析敌我形势可战与否,若考虑到城小难以守住交通要道,就要将老人小孩、粟米、牲畜等全部护送进城。一次派出警戒兵不要超过五十人。当敌兵攻到外城短墙地段时,警戒兵就马上撤入城中,不要滞留城外。警戒兵总数不必超过三百人,天黑时派他们出城,戴上军徽标记。要派人到行人经常路过的道路和重要关塞去察看路上所留下的踪迹,每人都树立向城上报点情况的标志,而城上对他们会作出相应的反应。出城侦察的警戒兵用标记向城内报告情况,城内的警戒兵坐守在郭门内外,也树立联络标记,命令兵士一半在郭门内,一半在郭门外,使敌人无法知晓人数多少。一旦有紧急军情,见敌兵越过田表,城上就以旗号指挥警戒兵,击鼓,整旗,预备战斗,一切都按城上指挥行事。看得见敌军,就点一堆烽烟;敌军进入我方境界,就点两堆烽烟;当敌军接近外城时就点三堆烽烟;一旦敌军进入外城内,就点燃四堆烽烟;敌军接近大城墙凡点五堆烽烟。夜晚时就点烽火,报告敌情的烽火数目与烽烟相同。 在离外城一百步之内,所有墙和树木,不分高低大小全部拆除或砍掉。城外的井也要全部填塞,使敌人无法打水。城外的空屋子全部拆毁,树木尽伐。一切可以用作攻城的东西都运进城内,令人登记在册。战事结束后,再按所记数目各自领取。官员要给他们发收条,写清件数。那些不能全部运进城的当路木材,就就地烧掉,不致落入敌军之手供其使用。 每个人都要将自己的姓名写好,贴在办事处所。官员公布处罚条规:凡纵淫私欲的,用箭射穿他的耳朵;蛮骄无理欺凌正派人,吵吵闹闹不休不止,在道路上有意阻碍过往行人,分派工作拖拖拉拉,不按时就班,又不请假,也用箭射穿他的耳朵。狂呼乱叫惊忧百姓,那是死罪。不向上官进谏却背后非议,任意发表不利言论,论罪该杀。军伍中不准奏乐下棋、违令者判罚用箭穿耳。没有上级命令,不准驾车奔跑,犯罪则以箭穿耳。违者判罪以箭穿耳。也不准放纵牛马,违者判罪以箭穿耳。有不按时饮食的,判以箭穿耳,不准在军中唱歌、号哭,违令判以箭穿耳。传令各级官吏切实执行刑罚条规,该杀的一律杀掉,有罪却不处罚,官吏连同罪犯一起处罚。如果让罪犯逃走,就杀掉放走罪犯之人。凡是不能使兵士按规定作战的将官,都要杀头。如若官吏没有使兵士和百姓知晓军中禁令,一旦有人犯法,官吏代为服罪。凡是有人因犯罪在街上被斩首,就要陈尸示众三天。 安排两排士兵守卫在守城主将的门外,让他们夹门而坐,早晚用餐时轮班接换,不能有空缺。门卫设一头领,守城主将应经常派他检查逃离的士兵,以此督促门尉和官长,并报告逃离者的姓名,安排四个士兵分两边夹守城主将门内坐,二人夹散门外坐,有人来见主将,卫兵应立即拿起武器迎上前去盘查。早晚开饭时换人接替,报告卫兵的姓名。 守城主将堂下或高楼中都安排有观察情况的人,他们一望见有乘车和骑兵从道外到来,以及城中异常情况,立即报告给主将知道,守城主将等候城门上观察兵和县邑官吏的报告互相参验,了解情况。主将楼下的人将楼上观察员的话传报给主将本人。 负责传话给守城主将的侍从称‘中涓’,中涓有两名,夹着散门内坐,平时关着门,早晚开饭时轮换。中涓中要有一位年长之人。 环绕守城主将宫室的大道要修筑夹道,在两边分别筑起墙,墙有一丈高;设置观察台,但不要象安鸡脚驾那样,以便监视葆舍,每收到信件文书都一定要谨慎地参证其他情报,如有不合军法之处就要询问或予以修正。在夹道、墙外大路、街道都要建有高楼,居高临下立在城巷中。楼上备有一鼓和垄灶,如有事故就击鼓,等官吏赶到时才停止。夜晚用火光指示事故地点。 城下每五十步建一个厕所,上下厕所共用一个茅坑,安排所有有过失却又不必杀头的人去打扫,以示惩罚。” 一番讲解后禽滑厘又问道,“敌人人多势众而勇猛,骄豪显威,威吓守方;木头土石一起用上,筑成名叫‘羊坽’的土山,堆积土石筑成高台,对我方构成居高临下之势,敌兵以大盾牌为掩护从高台猛攻下来,一下子就接近了我方城头,刀箭齐上,这时候该怎么对付呢?” 墨子回答说,“你问的是对付‘羊坽’进攻的防守办法吗?羊坽这种攻城方法是进攻的蠢法子,只会导致进攻一方士兵的疲劳,不足以构成对守城一方的危害。敌人用羊坽进攻,远攻就以远攻的办法对付它,近攻就以近攻的方法对抗它,不会对守城一方造成危害。箭和擂石不停地从左右西边急速地发射,擂石接后。激励精兵,谨慎而又不产生顾虑,守城的兵士个个敬重打退敌人的人,攻击敌人的兵士鄙视离开战斗岗位的人,培养兵士高昂的士气,民心百倍加强,多捉拿敌人就多奖赏,这样兵士就不会懈怠。 假若敌兵不断筑土堆造成高台以便爬攻城墙,不能遭到有效地阻挡,一下子就接近了我方城头,这时我方就用防御云梯攻城的办法予以对付。对于敌人填塞护城河,冲车攻城、云梯爬城加筑不够高厚或时间来不及,就用木材加高加固,木椁尺寸为左边百步,右边百步。用弓箭、石头、沙子、土灰象雨点一样频繁地往下攻击敌兵,又用火把、开水助战,再挑选激励兵士,增强锐气,千万注意不要使士兵有所顾虑。赏罚要分明,以镇静为上但又须当机立断,不使发生变故。培养高昂的士气,使民心百倍增强,多抓俘虏多给奖赏,兵士不致懈怠。冲车、高临、云梯都可以用冲机撞击它们。 渠柱长一丈五尺,埋三尺在地下,上端长一丈二尺。渠宽一丈六尺,梯长一丈二尺,渠下垂部分四尺。将渠树立时不要靠在矫墙上,要离开五寸;梯渠十丈一梯,渠和荅大约是一里二百五十八步,渠、荅共一百二十九具。城外各种交通路口,可以筑起要塞阻挡敌人,在极为要害的地方可筑三个了望亭,三亭的位置按织女三星构成三角形,使三个亭之间可以互相救援。在各种大土山、山林、河沟、丘陵田野、城郭门户和里门要道,可以筑要塞立标志,以此了解敌情,根据敌人留下的踪迹推知往来人数多寡和敌兵埋伏的地方。 疏散民众,先取城中官府、民房、内室、外厅,按大小分派居住,被疏散的人准许兄弟朋友住在一起,外面的粮食、牲畜等所有可以帮助守城的财物,统统都送入城里,如情况紧急,就堆在城门内。对于百姓所缴纳的粮食、布匹、金钱、牛马牲畜,都一律要公平核价,给予收据,写清数量价值。 章六十:守城心经之首席弟子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让人们各尽所能,天下的事情就能办妥;各负其责,职责均衡,天下的事情就办得合理;分派的工作都是各人所爱,天下的事情就完备了;强弱有定数,天下的事情就没有遗漏了。 建造供守望敌人用的邮亭要做成圆形的,三丈高以上,顶部呈斜尖形状。设置双柱梯子,宽三尺,每级梯板相距三尺,将梯板和双柱用绳子扎起来。 修濠沟要修成内外两圈,架上悬梁。再安置垄灶,每个亭子备一鼓。报告敌人来进攻时点燃的烽火,情况十分紧急时的烽火,混战的烽火,情况不一,要依次传火,直至传到国都为止。假如军情紧急异常,还要上下牵引烽火。烽火点燃后,就先用鼓击五次传板,接着以烽火报告敌人的来向和人数的多少,切不可淹滞误事。敌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烽火不要熄灭。刚望得见敌兵,燃一堆烽烟;敌人已入境,烧两堆烽烟;敌人距离外城只一箭之地了,烧三堆烽烟再加烧一个大柴筐;敌人都聚集在外城,烧四堆加烧两个大柴筐;敌人若聚集到城墙下,则烧五堆烽烟加上五个大柴筐。夜晚时就用烽火代替烽烟,数目同上数相同。 派出警戒兵时,每次不要超过五十名,若敌人到达外面矮墙,应赶紧离开入城去,不要滞留。天黑派兵出城,务必佩戴徽章标志。一切可以探察敌人踪迹的地方如大土山,山林等地,天亮时都要派人探察,要探察的地段,每里路派出者不能少于三人,他们各自都要树立标志向城上报告,城上看到标记则作出相应的反应。警戒兵出城立田表,城内警戒兵令其坐在郭内外,竖起旗帜,城内的警戒兵一半在郭内,使警戒兵的数目外人无法得知。一旦有紧急情况,就举‘外表’,看得见敌人就举‘次表’。城上用旗号指挥,警戒兵击鼓竖旗、预备战斗,都要按城上的指挥行动。在城外田野里劳动的男子应跟随警戒兵一起作战,女人便赶紧入城。如果见到敌人就赶紧击鼓,直到传到城上为止。守联络标志的三个人,还要立烽火烽烟标志和观望别的地方的标志。守城的主将要不断地派出骑兵和官吏到处巡视,了解他们的行动。守标志的警戒兵备有一鼓,望见敌人,依次出鼓报告,直到传到城上时为止。 同时要统计粮食,计每天吃一斗粮,一年则吃三十六担;计每天吃三分之二斗,一年则吃二十四担四斗;计每天六分之二斗,则一年吃十八担;计每天吃五分之二斗,则一年吃十四担四斗;计每天吃六分之二斗,则一年吃十二担;计每天吃一斗,则每餐吃五升;计每天吃三分之二斗,则每餐吃三升又一小半升;计每天吃四分之二斗,则每餐吃二升半;计每天吃五分之二斗,则每餐吃二升;计每天吃六分之二斗,则每餐吃一升加大半升;每日吃两餐。粮食十分紧缺的时期,每人每天按二升吃二十天,每天三升吃三十天,每天四升的吃四十天,照这样推算和实施,每人只要节约九十天,就有一个老百姓不致饿死。 如敌兵逼近,就加紧收集偏远地区的金器,铜铁及其它可以用来帮助守城用的物品,先调查登记县中官吏、官府中不急需用的物品、木材大小、长短及总数,赶紧先发送进城。敌人一接近,就摧毁房舍,砍伐树木,即使有人求情也不能依从。运进城里的柴草,不要象鱼鳞一样一片压一片地堆放,要堆到当路的地方,以便于拿取。不能全数运进城的木材就就地烧掉,不要让其落入敌手。堆放木材,分别按长短、大小、好坏和曲直堆放。城外四面运来的财物仍各按四面堆放在城内,所有大木头都要凿好孔穴,以便搬运到一起。 守卫城池的官吏,职位在司马以上的,父母、兄弟、妻子和儿女有人质留在主帅府,才可以坚守。任命都司空、大城四人;候二人,县候,城四面各有一人。亭尉,次司空,每亭一人。在守城主将衙署中任职的官吏,要选择有才能足以任事。廉洁而诚实、父母兄弟妻子儿女有在葆宫中的人,才能担任侍吏。所有官吏都一定要留有人质,才能让他承担任务。守卫城防大门的二个卫士,夹门站着,促行人快步走开,每个城门有四把戟、夹门放着,卫兵坐在戟下面。头目每天巡检五次,报告逃离卫兵的姓名。 壕池外边岸上的要害之处,如果发现有可疑之人,则命令往来巡夜的士兵向其射箭,对疏忽大意者,斩首。城外的水中插上竹箭,插竹箭的地方宽一丈二尺,箭插入水中要比水面低五寸以上,长短错杂,前排外边三行,外边的竹箭尖向外斜,内边的竹箭尖向内斜。每隔三十步修座房子,收藏弓箭,房子宽十尺,长一丈二尺。 哪一个部队有紧急情况,就立即派就近的其它部队前去增援,又拨出次近的部队去接替防务。 守城主将发出的符节凭证:凡是出入的使者,掌管凭证的官吏一定要书写记录在案,记载其详情,等他回报时予以验证。凭证发出:使者凭证出门,无论从某门经过,一律要向上报告凭证出门的时间和拿凭证人的姓名。 每一百步远布置一支队。 主将衙门的边门与守城主将的房舍相通,旁门互相交错穿插;修建上下复道,筑好墙,在墙上垒放破瓦等物。 要贮存蔬菜食物:使百姓家贮存的蔬菜粮食供够三年吃,用来防备水旱天灾和没有收成的年景。要经常让边远县预种一些芫华、莽草、乌头、椒叶等毒性植物,外宅的水沟水井可以填掉,不能填掉的就将上述毒性植物投入其中。在和平安定的时期,要向百姓说明战争存在的危险,战乱期间则要向百姓讲明从杀敌中求取和平安定。 敌人打来时,所有的门户都要凿上两种孔,其中一种孔是用来穿绳子用的。绳子长四尺,指头大小。敌人打来了,就先杀掉牛、羊、鸡、狗、凫、雁等家畜家禽,并收集这些牲畜的皮革,筋骨、角、油脂、脑、羽毛。猪都要剥下皮。官吏们选取槚木,桐木,栗木制成铁錍,厚的木料就选做横柱。如情况紧急仓猝之间无法从远地弄来,就命令就地取材、挖掘外宅的林木,按修缮城墙和攻敌所需的三倍量征收。将重五斤以上的木材浸入水中,数量不可超过一排。用泥涂抹房屋顶和堆积的柴草,泥巴所涂的厚度要有五寸以上。各级地方官吏都要调查和征收所辖地区内可用以辅助打仗的财物上交。 世上有谗间之人,有好利之人,有恶人有善人,有具有专长的人,有谋士,有勇士,有巧士,有使士,有能容人者,有不能容人者,有善于待人的人,有善于守门的人,守城主将务必要考察他们为何具备那种品性或特长,名符其实的便接纳使用。百姓们彼此仇恨或对官吏提出控告、及其被告的辩护,都要一起记录在案并收存起来,以待控告人到来时用以参考验证。那些身高仅五尺不能当兵的人,就让其在官府中当差或者让他们在官府和个人家里服务尽责。 所有防守用的军事器材如擂石,锋利的箭等,都要小心部署,并且分别要有存放的固定数目。用枱木制造轺车装载弓箭,车辕长一丈,有轮子三个,轮与轮之间宽六尺。拼造车箱,车箱长度和车辕一样长,高度为四尺,要好好地给车箱加上盖子,并把车箱的里面修治整齐,使它能够多装弓箭。” 这禽滑厘问了诸多情形下的防守之道,听了墨子的详细讲解,当真如七窍全开,之前诸多不解之处,一下明晰。 得传真道,禽滑厘恭敬地再问,“师父,如是此说,是不是只要掌握了上述方法,便可万无一失呢?” “世间哪有万无一失的防守,即便铜墙铁壁,固若金汤,也终有弱点。这不便防守的情形有五种:城太大而守城人数少,这是第一种不便防守的情形,人力不足,即便再有办法也无力可使;城太小而城内军民却太多,人多而粮少,这是第二种不便防守的情形,当饥饿发生时,一切变故将可发生;集市离城太远,这是第三种不便防守的情形,物资调运不便,影响供应速度;储备屯积的守城物质在城外,富裕的百姓也不在城中,这是第四种不便防守的情形,这种情形会造成富裕百姓不会尽心抵抗,甚至会见战事起外逃,守城物资在城外那是为敌方准备的;主将或君主胆小懦弱,昏庸无能,这是第五种不便防守的情形,这种将令无从下达,上下擎肘,奸贼当道,互为坑坏,自是难以守城。大概说起来,城中居民一万家,城邑方圆三里,这种情形基本可以坚守。但世事无常,战场上事态变化复杂,要综合分析,不可教条单一。这种战争既然是人发起的,决定的主要方面还是在人。个别天道除外,即便天道干预,也是人善借用于天道。”墨子说道。 “弟子明白了!”禽滑厘点头谢道,“另还有一事有些混淆。我们墨门主张兼爱,可刚才师父说到守城之时,讲到很多严令的执法方式,特别是守城禁令,多以杀为主,这岂不是和兼爱相悖了吗?” “这有何相悖?若不是如此严令,那死伤人数岂不更多,以严惩少数违令之人换取更多人的生命,这难道不是大爱么?各种对攻城方进行的残酷杀伤,也是为了阻止攻城的进行,保护满城军民,这不也是大爱么?我所倡导的兼爱,不是迂腐的爱,而是深明大义,有所取舍的爱。”墨子望着东海,缓缓的道。 “弟子受教了!感谢师父开示!”禽滑厘得到真知,十分高兴。 “世间事,是非对错难分辨,唯有爱,不会有错。以一颗慈悲之心对待他人,但慈悲者也要有降龙伏虎的手段,而不是一味懦弱。我等学习武术之道、攻守之道、治国之道,便为此,当慈悲仁义不通时,便施雷霆手段降服之。”墨子示意禽滑厘做好,切了块肉干给他,“诸多门人当中,唯你为我真传弟子,为师希望你能快速独当一面,将墨门担当起来。今后墨门将会分为内外两门,内门教导门人,传功授法,兼顾资源分配,收集天下信息以作分析实事。外门为外放门人,出任各国政要。而你作为首席弟子,则是要内外兼顾,行矩子之职。” 这番话出,令禽滑厘受宠若惊,“有师父在,弟子何德何能敢担此重任。” 墨子一摆手,止住了禽滑厘的话语,“先不要急,此事至少还要等上几年。我之所以有此计划,一是对你的武学造诣很是看好,另一是你的沉稳,于学识上不骄不躁。且深知观察,明大义,这几点我观察很久,也相信我的眼光。你也听到了,我刚才所说的诸多守城之道,都涉及器械及城池建造,而当今之际,具备这种能力的人少之又少,因此我有计划研究此项,这些一旦钻研进去,必难分心。” 禽滑厘这才明白墨子的用意,“师父,我听闻有一异人,名曰公输般,于器械方面深有造诣,何不请其入我墨门传业授道,岂不省却很多麻烦?” “哈哈,想法是好,只是这等之人都身有傲气,岂会轻易居于人下,即便如此也是居于君王之下。再说为师于器械方面,不敢说独步天下,但自认第二也无人敢称第一。”这一刻,墨子霸气外漏。 那禽滑厘顿时张大嘴巴,“弟子还从不知师父于器械方面这等精通,倒是弟子言语莽撞了,师父勿怪!” “也不能怪你,我一身本领有三,一为武术修为,这方面天下能人异士多的很,为师有自知之名。一是治国之道、攻守之道,这方面为师略有自信。一是器械制作,这方面传自家学,我又多方钻研,自诩不会输于世人。” 禽滑厘跟师父相处越久越发感觉师父如大海,广袤无边且又深不可测。 章六一:显学初成赐滑厘云中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师徒二人一番泰岳之巅谈经授道,不知不觉间,夜色已黑,泰山顶上的夜色别具一番风味,无限星空,白练银河,那星星似乎就在眼前,抬手就可触碰到。 这个季节山顶仍很寒冷,山风吹过,令人顿起寒意。禽滑厘不禁打了个寒战,用手裹紧了衣衫,扭头看向墨子,虽寒风凛冽,衣衫作响,但见其面色如常,不由开口问道:“师父,怎么看你不感觉冷么?你穿的也不多啊!” 墨子看了看禽滑厘笑了:“我自幼打熬惯了,这等寒气我还不惧。”用手一支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树叶,“滑厘,我来教你一套运用气息的法门,学会这套行气,血脉动起来便不会感觉寒冷了。” 禽滑厘一听,这可是难得好事,一跃而起,搓搓手,恭敬谢道:“多谢师父!” “天地鸿蒙气,一气化阴阳,阴阳转四象,四象变八卦,八卦生六十四,生生不息。人体吐纳,一呼一吸间,暗合阴阳,吐气阳生,吸气阴生,阴阳调和方为生机,且看我来动作!”墨子一边演示一边解说。 禽滑厘跟在后面依样演示,果然这番气息运转起来,身上有股暖流在动,手臂转动间,似有无穷之力欲喷涌而出却又形成循环往复不息。 再看墨子,一路气息行走大小周天,复又行走一圈,紧接着却打起拳来,这拳却是其师父赤松子所传,名曰“柳云拳”。这一趟打下来,似快非快,似慢非慢,于紧要处,空气蹦蹦作响,肉眼可见道道空气波纹向外散去。 那禽滑厘可就看呆了,心中暗想,这是什么功夫,这得是何等的速度和劲力,激荡的空气都出现涟漪了。 时间不长,这套拳法打完,墨子双臂一晃慢慢收功,慢慢放松呼吸,一道白练从口中呼出,犹如利箭般射向前方一颗巨松,只听得“咔嚓”一声,那树断为两节,树冠一头扎向深渊,良久方传来一阵滚石撞动之声。 禽滑厘看着那断裂的树桩,良久未能缓过神来,这是一种什么力量,仅仅凭那一口气劲竟击断腰围粗细松树,说出去谁能相信?这世间还有人是师父的敌手么? 渐渐的思绪收回,再看墨子,满眼崇拜之情,双膝跪倒俯身在地:“师父神威!师父神威!请师父垂怜指点弟子一二!” “滑厘,且起身来。既然演练给你看,自是要传授与你。”墨子伸手示意禽滑厘起身。 “谢师父!”禽滑厘大喜,赶紧站起身,垂手站好,竖起耳朵仔细听教。 “这套拳法乃是我恩师赤松子所传,我尚未传给他人。这套拳法威力极大,对个人悟性有所要求,没有悟性,练上百遍也摸不到门槛,有悟性,练上三五遍,便可入门,此拳名为‘柳云拳’。”墨子讲述着拳法,不禁想起当年跟随师父学艺的场景,面朝西方,恭恭敬敬的施了三礼,“师父,弟子今日欲将此拳传于门下弟子,因无法当面向师父请示,还望师父见谅,弟子子墨遥拜,恭祝师父万寿无疆,道法无边!” 再说那赤松子,这日正在打坐,忽然心有感应,掐指一算,原来是弟子子墨在拜自己,心中甚感安慰,多年未见弟子了,也不知子墨现在如何,只是这弟子甚为聪慧,世间之事当难不住他。 似乎能感受到师父似的,墨子心有触动,心中大喜,再次向西方拜下:“多谢师父!” 得到师父旨意,墨子心安,便向禽滑厘演示讲解起来。 禽滑厘大感奇怪:“师父,师祖他老人家现在何处,我没发现什么,怎么您似乎是得到师祖的旨意一般?” “你师祖非凡人,一身神奇本领已超神入化,他日你若有缘得见便知。”墨子笑笑说道。 这禽滑厘真是奇才,那墨子演练了三遍,略加解释,其便有所领悟,独自舞动起来,如此练了一个时辰,方才停下。 “师父,这套拳法果真神奇,一举一动间似乎暗合天地法则之道,我似乎能感觉,若是演练到极致,当有激荡空气形成音波的攻击效果。不知弟子说的是否正确。”禽滑厘拱手向师父道。 “哦?你才练了这么几遍便能发现这些,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只是你是如何发现这套拳法具有音攻之效呢?” 禽滑厘笑了笑:“滑厘当年游荡山林中,听那虎啸之声,啸声一出,百兽伏地,山川震动,林樾摇摆,寻常马儿四肢酸软,更有甚者当场死去。此时便发现虎啸音声具有攻击之力,后又无意中发现有那两物摩擦发出那刺耳之音,令人心痒难耐,听的时间长,于人的五脏损七窍损伤很是厉害。从这两方面便知音攻一说,于是自己胡乱揣测,多方试验,终有小成。” “施展一番让我瞧瞧。”墨子一听顿来兴趣。 “弟子不敢,所练境界有限,我这音攻一出,无差异攻击,于师父不敬。”禽滑厘连忙摆手。 “无妨!”墨子鼓励道。 见师父这般相信自己,禽滑厘很受感动,向师父行了一礼,告了声罪,便面朝那颗断了的树桩方向,嘴一张,顿时响起一阵低沉震动的声音,那声音音频变化,震动的四周树叶哗哗作响,有那树枝经受不住,咔嚓断为两节。 墨子这时候的感觉,就有如有人在自己心脏、肺腑间安了一面大鼓般,震得呼吸不畅、血脉受阻,心脏却又咚咚加速蹦跳,似要脱离体外。心中暗自点头,好功夫! 这音攻持续了盏茶时间,那禽滑厘方才停下,用手揉了揉发麻的嘴唇舌头,向墨子施礼:“弟子献丑了,不知师父感觉如何?” 禽滑厘这一停,那层声压顿时消失,世间归为世界。墨子哈哈大笑:“想不到我墨翟竟收如此奇才,当真是墨门当兴啊!”看下禽滑厘,“了不起!这音攻当真不错,非常适合群战,若能结合一定的地理条件,这威力还要大上几分。你还可多加演练,依我推测,这音攻多半是以你发出的震动频率来吻合受攻击物体的自身频率,当两者频率接近时,发生共振以达到最大震动,那受攻击物体经受不住这等震动,便形成伤害。” 得师父这般夸奖,禽滑厘十分高兴:“师父这般讲解,令我茅塞顿开,以前只知有此攻击效果,却不知如何形成攻击,得师父指点,更加指明这门功法的方向。”禽滑厘顿了一下,抬头望向师父,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没好开口。 “你可是还有问题?你我师徒,有问题尽管问便是。”墨子笑道。 “师父,滑厘自幼远离父母,去年时,年满二十,但由于身在外地,未能行弱冠之礼,也未能得字,今恳想请师父赐字,以成弱冠之礼。”禽滑厘躬身向师父行了大礼。 “哎呀!这倒是为师疏忽,不曾想到。”墨子闻听,心中有些惭愧,“是师父对你关心不到,也罢,正值你我同登泰岳,于泰岳之巅赐弟子字号,也是一桩美谈。”墨子想了想,再道,“你姓禽,名滑厘。禽,飞鸟也,大鹏展翅九万里,鹰击长空入云霄,便赐你字‘云中’。” “多谢师父!”听到师父给自己起的这么有深意的字号,禽滑厘大受感动,俯身跪倒。“弟子以后字号‘云中’,定不辜负师父厚望!” 这云中,后世马钰曾做词:玉楼春 赠云中子 洞天无夜还无曙。常有红光并紫雾。灵波里面见金鳌,背上银丝千万缕。 二神赑屃骖风驭。离坎相交传密话。凿开造化至幽微,会得真功颠倒数。 暂不说墨子师徒二人观泰岳,授大道。再说那宋国,国君宋特,那宋景公早年无后,当年收侄子公孙纠之子公孙特为继子。后因公孙纠犯事,被宋景公处死。当宋景公死后。公子特攻为报父仇杀太子而自立,后世称为昭公。 这任宋君,也还算有道之君,奈何周围齐、越、楚、晋均为强国,空守公爵国头衔,而无法恢复当年霸主之位。 这一日,手下大夫向元荣拜见国君,“听闻那曲阜儒家中兴之地,又出一家,乃为墨学,于峄山脚下开办墨氏学堂。无独有偶,那洛邑之南,伊阙之地,有人说那里也有一办学之地,名为墨氏学馆。而且近年,各国或多或少都有出现一些治国思想相同的新人,有好事者打听,据说都是传自墨门。或曲阜之墨或伊阙之墨。经臣下多方打听,方知那墨门乃是一叫墨翟的平民所建,这墨翟甚有才学,讲授之道,涵盖经世治国、攻城拔寨、城池守护、八班武艺。而且传闻这墨翟乃是腾城徽山人士。君上,这等人才岂能让其泯没于民间,花落他家?我等应早日请其回国,为我宋国效力才是! ” 宋君闻言大喜:“想不到我宋国竟出这等人才。向大夫,可知这墨翟办学思想是什么?” “回君上,是兼爱、非攻、尚贤,听说其衣着朴素,以麻布为衣,足穿草鞋,如此可见这墨翟应也崇尚节俭,以身作则。”向元荣回道。 “兼爱、非攻、尚贤、节俭,好!”宋君一击掌,“想我宋国,崇尚仁义,遵守礼法,这思想正好吻合我宋国!哈哈,向大夫,此番举荐人才,你功不可没!你再辛苦下,本公封你为特使,带上重礼去邀请墨翟先生,如何?” 向元荣闻听,上前一步,施臣礼:“元荣愿领命!” 一番准备,向元荣请宋君写了一道“尚贤信笺”,“致墨翟先生,本公久闻先生大才,以一己之力办学,扬兼爱非攻,宣尚贤节俭,行凛然正气。我宋国自徽子启建国,历经二十八代君主治国,虽不敢雄霸天下,但延续至今,也为当世少有公爵之国,知先生或为徽山人氏,恰为宋国子民,即为宋国子民,望为宋国出力。本公愿请先生入朝,拜上大夫,行参政之事。今以大夫为使,望先生应允。” 这求贤语气十分诚恳、客气。向元荣收好后,带上随从,向曲阜行去。来到曲阜,经过一番打听,方知墨氏学堂方位。 那伏丘正与门人上课,听闻宋国使者来访,便放下课业,率众门人迎接。 那向大夫一见伏丘,顿感惊讶,暗道,这墨翟也太年轻了,真是奇人。遂上前一拱手,笑道:“阁下可是墨翟先生?在下宋国向元荣大夫,奉国君之命前来拜见先生!” 伏丘侧身,回礼,以示尊敬:“向大夫误会了,在下乃墨门五长老伏丘是也。向大夫来的不巧,墨子前些日子归来,又外出了。” 听到眼前的年轻人不是墨翟,向元荣既失望又安慰,失望的是这次白跑一趟,完不成君上的使命,安慰的是墨翟不是这么年轻,心里感到一定安慰平衡。 伏丘请向大夫里面入座,上好茶做招待,话谈中询问向大夫此行目的。 得知是邀请墨子出山行参政大夫,伏丘很是为墨子高兴,但又十分遗憾墨子不在学堂,遂向向大夫道:“伏丘代墨子感谢宋公恩典,他日墨子归来,定转告与他。” 章六二:显学初成四弟子入宋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既然寻墨翟不到,那便与伏丘及这些门人弟子聊上几句,看看这墨氏思想到底水平如何。想到这向元荣便试探起伏丘来。这一畅谈,可不得了,那伏丘于治国之道说得井井有条。每当向元荣以实际案例相问,都可获得满意答案,这下心中大喜:“想不到这墨氏学堂藏龙卧虎啊,以伏先生之才,完全可以胜任我国上大夫之职啊!”说罢,起身向伏丘拱手,“伏先生,向某擅自做主,替我家君上邀请先生入朝为官,向某必以上大夫力荐君上,望先生应允!” 伏丘闻听笑了笑,回礼道:“多谢向大夫美意,只是伏某无心官场,何况在下与墨子相比,如莹莹之火对当空皓月,无法相比。不瞒向大夫,在下虽与墨子兄弟相称,但一身所学均是墨子所教。”看了向大夫诧异且不信的目光,伏丘再道,“伏某还另有任务,你看这些门人,我若离去,将无人指导他们功课,如此将荒废他们的学业,辜负墨子的信任。如向大夫不嫌弃,这些门人当中,有些学业有成者,可挑选一二,也算我墨门为咱们宋国略尽薄力!” “哎呀,原来伏先生也是宋国徽山之人啊!这倒是向某失礼之处。”向元荣此时才知伏丘于墨子都是宋国之人,从言语上可判,这二人定是同乡,那自是徽山人士。 “不敢当,不敢当。”伏丘客气道。 这同为故乡人,所聊话题便多了起来,向元荣这边欣赏伏丘的学识,那边伏丘也暗赞向元荣的谦和。见时至饭时,伏丘安排门人备上酒食,请向大夫入座,找了几个学识领先的门人作陪,另也给宋国随从也准备丰盛酒食,安排其他门人陪同。 酒,交友调和器。 一入酒席,三碗下肚,话语便多了起来。 墨门陪同门人四人,分别冉求、任之齐、公孙乘、容下。这四人早年便自幼入墨门,得墨子早期调教,之后又继续跟随伏丘学习,深得墨门思想精髓,入席之前得伏丘提醒,务必要好好表现,将自身才华展示出来。 一门思想,不同人学,感悟不一,专攻有异。 向元荣有心试探,便借用《诗经》中一句“无信人之言,人实不信”问道:“不知如何去理解,于经世治国有何用处否?可有哪位兄台给向某解惑?” 四位门人相视了一眼,容下点了点头,向向大夫拱手道:“向大夫,容下不才,愿解释一二,如有不当之处,还请指正。”说罢向伏丘也示意了一下,伏丘点了点头以示鼓励。 “无信人之言,人实不信。其意为,无诚信品德的人的说话,人是不应当相信的。试想,一个言而无信,谎话连篇的人,若是其述说某事,其必是谎话言之,即便不是谎话,可以其以往行径来说,如何判断其是否真实?所以,要使他人相信自己,就必须做诚实之人。以管理一座城邑为例,于城邑百信而言,需立信,让百姓信任执政,民风自会和善,民风和善自会互爱,民风互爱当有战事或天灾自会互助,民风互助则齐心协力,其利断金。以小同大,治国亦是如此。以上是容下一点见解。” “好!说的好!”向元荣鼓掌道,“以小见大,从经营一座城邑便可看出此理等同天下,见解甚是到位!向某还有一事,却难理解,我听闻鲁国国君,曾委任宓子贱为单父宰,那一年正值麦熟,齐攻鲁,取道单父。单父百姓向宓子贱请求赶快把城里的人放出去抢收小麦,数次请求,宓子贱始终未应允。后来齐国的军队把麦子抢走了。执政季孙氏听说此事很生气,派人质问宓子贱。宓子贱蹴然曰:‘今兹無麦,明年可树。若使不耕者获,是使民乐有寇,且得单父。一岁之麦于鲁不加疆。丧之不加弱,若使民有自取之心,其创必数世不息。’如何理解宓子贱这番话语?这话是对是错呢?” 四位墨门弟子仔细咀嚼宓子贱这番话意,约有盏茶时间,任之齐拱手道:“向大夫,在下任之齐,深思宓子贱这话,略有感触,愿谈论一番,不足之处见指正。”随后也向伏丘请示一番,又向三位同门示意了下方才说道,“之齐曾有闻宓子贱之名,乃孔仲尼得意弟子,有君子之德。其这段话中,关键点有二,一为‘若使不耕者获,是使民乐有寇’若让不耕耘的人也可以收获麦子,人民就会喜欢有敌寇入侵。如此一来,民心懒惰,懒惰容易勤劳难,懒惰亦有传播之效,若是民心懒惰,一传十,十传百,必将耕种荒废,如此一来单父苦也。若再有战事,如何备粮作战,如此单父危矣。二为‘若使民有自取之心,其创必数世不息’,此语强调若让百姓养成侥幸获利的心理,这种影响几代都不能消除,正确处理长远利益与眼前利益的关系,要学会放弃眼前的苍头小利,才能获得长远的大利,眼前利益虽然可观,但如为此损害了长远之利,实属饮鸠止渴。之齐私以为,宓子贱言之有理,于治国之道,深有借鉴之意。以上为之齐之见。” 向元荣仔细品味了任之齐的见解,伸出大拇指高赞道:“好!此解解惑了我心头多年的疑惑,不愧为墨子高徒!” 宓子贱这番话,即便放在当今,也是深有意义。当今社会,改革开放,四处拆迁,一夜暴富者比比皆是,那些获利者让其他待拆迁的百姓看到好处,不思工作为荣,以拆迁获利为荣。房产商四处建房,那些手握拆迁款之人四处买房炒房,炒房所得利润居高不下,令制造企业感触,辛苦一年不如炒一套房子获利,纷纷加入炒房大军,如今炒房团以一些大企业为主,每当企业周转资金不灵时,售出几套房源周转。制造业纷纷下滑,这便是“若使民有自取之心,其创必数世不息”,炒卖房子的这种快捷高利,不知会影响社会多少年。两千多年前的古人早已知晓这番利害,今人尚不知或尚不愿知,可悲! 向元荣又说:“同样是宓子贱之事,当年宓子贱刚到单父不久,该地的大小官吏都前往拜见。宓子贱叫两个副官拿记事簿把参拜官员的名字登记下来,这两人遵命而行。当两个副官提笔书写来者姓名的时候,宓子贱却在一旁不断地用手去拉扯他们的胳膊使两人写的字一塌糊涂,不成样子。等前来贺拜的人已经云集殿堂,宓子贱突然举起副官写得乱糟糟的名册,当众把他们狠狠地鄙薄、训斥了一顿。宓子贱这番做法使满堂官员感到莫名其妙、啼笑皆非。两个副官受了冤屈、侮辱,心里非常恼怒。事后,他们向宓子贱递交了辞呈。宓子贱不仅没有挽留他们,而且火上加油地说:‘你们写不好字还不算大事?这次你们回去,一路上可要当心,如果你们走起路来也像写字一样不成体统,那就会出更大的乱子!’按常人理解,这二人面见鲁君,必会将宓子贱的所为添油加醋讲述一番,那鲁君正常之下,必会以为宓子贱无德无才,或罢免或远离。可令人不解之处,鲁君还是很放心宓子贱治理单父。这是为何?” 这番话出,四位门人仔细思考,即便已经做过回答的两位也在用自己的思路判断。时候不长,一人拱手道:“冉求有些想法,愿说出来以供大家参考。冉求以为宓子贱此番作为必有深意,其深意便是二字‘擎肘’。”见众人望向自己不解,便继续解说,“这必是当年他在朝廷为官的时候,经常发表一些有益于国家的政见。鲁君的近臣左右干涉以阻挠其政治主张的实现。此次,宓子贱必是借这二位副官之手,向鲁君隐喻,提醒其执政时要警惕那些专权乱谏的臣属,不要因轻信他们而把国家的大事办糟了;同时也是提醒鲁君不要干涉其执政单父。而后鲁君仍是很信任宓子贱,如此可见,鲁君已是明白其隐喻。这个事例,于管理之道甚为有借鉴,既要君主开明,也要下属有真才实干。这便是冉求一些想法。” “嗯!有道理,有道理!”似乎勾起了什么心事,向元荣愣神了一会儿方才大声道,“好!此解也给向某开豁,当值得饮一杯。”说罢举起酒器,向冉求敬酒,又向其他众人敬,“这宓子贱乃是儒门贤士,治国思想崇尚儒学,而今墨子新开墨学非攻兼爱,如此,儒墨是否会有冲突?” 最后一位墨门门人公孙乘尚未回答问题,这公孙乘话语不多,但每逢问题,都仔细思考,心中暗自将自己分析与其他几位同门分析作对比,几乎意见相同,此刻听闻向元荣此问,便拱手道:“河水支流渭水,渭水浑浊,渭水支流泾水,泾水清澈,泾入渭,清浊不混,泾渭分明。然终同归于河水,奔腾入海也。” 这话说完,便不再言语。众人听完,安静片刻,向元荣抚掌笑道:“好!好!好!如此譬喻,恰到好处,形象逼真,言简意赅!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公孙乘。” “哈哈,向大夫莫怪,公孙向来寡言少语,但每每一语中的,众门徒中,其善思,虽不语,但心中自有乾坤。”伏丘笑道。 “是啊,公孙师兄,才是我等师兄中一等一的。”任之齐也赞道。 “看得出!自古以来,内秀者藏锋不漏,来,公孙兄、冉兄、任兄、荣兄,向某敬四位!”说罢一饮而下。喝完酒,再道,“四位如此大才,向某愿代宋君邀请诸位入朝,力荐为中大夫,不知四位意下如何?其实以四位之才足以任上大夫,唯年龄之故。” 听到向元荣邀请,四人大喜,转头看向伏丘。伏丘大笑:“还不谢过向大夫,不是向大夫这番知遇之恩,岂有如此年龄便获中大夫?” 得到伏丘应允,四人急忙离席向向元荣拜倒,以谢知遇之恩。 见到四人拜倒,向大夫急忙离席站起,上前扶起四人,大笑道:“此番峄山之行,虽有遗憾未能见墨子一面,但得四位兄台而归,也可谓不枉此行啊,有四位相助宋国,宋国富强指日可待!” 次日,四位门人收拾妥当,向伏丘及众师兄弟告辞,随向元荣去往宋国。 这四人的成功,狠狠的激励了墨氏门人,让他们看到了平民也可为士子。 不说向元荣带着四人回国,且说远在伊阙的墨氏学馆,也发生了这样一幕,情景虽不同,但也相似。 自墨子离开墨氏学馆,众多门人或留在书馆研究老师讲授课业,或离开学馆寻找机缘。墨氏学馆的门人不同于墨氏学堂,入学者年龄偏大,而且有些还有家学基础,像那清羽知本就在伊阙任县邑,钦佩墨子学识,加上自身理想,便追随于墨子。 此番在墨子门下学习四年有余,于治国经世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入学前,墨子也强调,古史子集、经世治国之道,均可传授,唯攻守之道不可轻传,此道学了之后若控制不住自身权利欲望,易起杀伐之心,助纣为虐。因此,此道须经得起考验后方可传授。 这清羽知这日对两个相交较好的同门说道:“如今先生已不在学馆,我那伊阙县邑也没什么做头,不如去那晋国闯荡一番,毕竟久为霸主,四卿实力不容小觑,我与那智瑶上卿门下一大夫相熟,让其为我们引荐,或可在那博得一番功名。” 其中一个叫乾丰离的问道:“难道你在伊阙为下大夫不够好么?为何要去晋国?” “伊阙虽为天子都城所属,但如今天子势弱,各方诸侯有哪家还尊王命?那晋国四卿不合,即将大乱,大乱出英雄,正是博得功名好时机啊!”清羽知望着窗外露出深邃的眼神。 “知兄说的对,小弟愿随你一同闯荡,到时少不得借你之光入那智氏门庭。”另一个叫宋风的听后,很快做出决定,“丰离兄呢?” 章六三:显学初成三弟子入智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乾丰离想了想道:“好!既然两位兄台都欲去投奔智氏,那我也借知兄的光,一同去!” 三人一商定,决定次日便动身,留下一封书信给墨翟先生。 这伊阙离那晋国绛都并不很远,一路慢行,第五日下午,三人乘坐一亮马车便已来到绛都,望着高大的城门,这番气势丝毫不输于王城。 “壮哉!不愧为百年霸主之国,即便今日不复往日雄风,这番气势却依然在!”清羽知感叹道,“大丈夫若不能在此成就一番功名,真枉来人世!” 进入城内,向路人打听智府位置,一问便知。扬鞭向城西北行去。不消多久,便来到智府门前,扣动门环,不长时间,一门童出来,打量了一番清羽知,问其找哪位。 清羽知拱手笑道:“不知智磊大夫可在,伊阙清羽知前来拜访,还望通告一声。” 那门童回道:“智磊大夫尚未回来,可在门外等候便是。”说罢便关上大门。几人面面相觑,暗道不愧为晋国上卿门府,连这门童都这般威风。心中想归想,还是将马车赶到边上,让出大门位置,三人便在车上等待,不时的注视着门前。 快到黄昏时分,自街上走过两人,这两人一路低声交谈,刚要进大门,眼角余光看到边上有辆马车,便转头看了过来。恰好那清羽知也看向两人,这一看,清羽知急忙下车,拱手笑道:“智磊大夫回来了,小弟清羽知前来探望智大夫来了。”乾丰离与宋风紧跟后面清羽知下车,仔细打量那智磊,却见其身高八尺,相貌堂堂,蓄有三寸胡须,双眼闪动睿智目光。二人早已从清羽知口中知晓,智氏诸人血缘关系大致如下:智宵之父乃是智申,其世系如下,荀首之子智罃,荀首与荀林父乃是同一祖父,智罃之子智朔,智朔之子乃智盈,智盈之子乃是智跞,智跞之子有智申、智果、智徐吾,智申之子便是智瑶与智宵。而再之下智瑶之子为智开,智宵长子智国。这智磊乃是智宵四子,也是智瑶的侄子。 “哈哈,原来是知大夫,不知哪阵风将老弟带到这来了。如何在这门外坐着,快随我进去。”那智磊十分客气,一路相让,将清羽知等人请入进去。 恰值晚饭时间,智磊安排下人备好酒菜为三位接风洗尘。 一些话正好酒席上开谈,菜过五肴酒过三巡,智磊问道:“我记得贤弟一直在伊阙为官,怎么今日有的闲心来我绛都。莫非是奉了什么差事么?” “哪有什么差事,自借祖荫,在那伊阙谋了县大夫之职,便一直相安无事,本想施展抱负开创一番事业,却郁郁不得志。恰在此时,得遇恩师,便一边为官,一边学习治国之术。学有四年,略有小成,便重新燃起事业之心,一番寻思,决定前来投奔兄长,看能否帮我兄弟三人谋番出路。”清羽知拱拱手向智磊说道。 “哦,贤弟,我可是知道你是有家学渊源的,是何人当得起‘恩师’二字,令贤弟如此感恩?”智磊道。 “不满兄长,恩师名讳墨翟,所办学馆为墨氏学馆。”清羽知如实相告。 “墨翟?何许人也,恕我孤陋寡闻不曾听过。可是哪位大家后人?”智磊问道。 “至于恩师的根源,我等也不甚清楚,但却有真才实学。”清羽知道。 “那可否一展所学,让愚兄见识一番?”听到清羽知再三褒扬恩师,智磊忍不住想试探一番,如有可能,招入麾下可为智氏增一助力。 清羽知师兄弟三人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请兄长出题!” “好!”智磊想了想,开口道,“当今晋国,西有强秦,南有楚霸,东有齐国,北有八狄,我之问题,如何使晋国更加强大,四海皆服。” 这个问题问的不可谓不大,按智磊的意思,是要满天之下皆以晋国为尊,但还有一个意思便是代周执鼎。 清羽知、乾丰离、宋风心中暗自一凛,却也有些小激动,虽说此问有些过大,但无论哪一种可能成真,那三人可就是一代功臣,名垂史册。 清羽知清了清喉咙,拱手道:“小弟略有见知,说出来与大家共享。先说北方,北狄,自古善于骑射,居无定所,其虽顽劣,但不足为虑。北狄不是善骑射么,可着令部分士兵学那北狄一般,训练马术,练习马上弓箭,马上厮杀。那北狄毕竟地广人稀,不如我中原地大物博,如此一来,便可克之。” 智磊道,“可我晋国人士不善骑射,如何才能练成?” “昔有造父,御马天子,驱赶西戎,何也?日夜与马厮混一起,不会也会。再如那秦非子,也是如此,如此疆土得扩,令四夷远遁。此骑射,无他,唯熟练而已!”清羽知回道。 “好!”智磊大喜,“此见解有独到可行之处!北狄有解,那其他三面呢?” “西秦,乃晋国赵氏同宗,秦非子后人也。秦人民风彪悍,作战不畏生死,但也造就了他们智谋不足,若联合义渠、巴蜀之地,许以好处,使其不断骚扰秦国后方,那秦国便无精力关注东方。” “嗯,此法可行,如此一来,我国便有精力应对其他势力。”智磊点头道,“那南楚、东齐呢?” “这两处请我两位师兄来回答吧。”清羽知说完示意乾丰离、宋风,既然要赢得机会,自是要展示一番。 乾丰离见状,抱拳说道:“如此,我便来说下楚国。于楚国,我的意见是,与其缔约,晋、楚两国共同拱卫霸主地位,但此期间可采取管仲之法强大晋国实力,削弱楚国国力。 借用几例典故以供分析解惑: 其一,齐纨鲁缟,这是管仲精心策划的一场不战而屈人兵的经济策略。 当年,齐、鲁两国接壤。彼时的齐国公子小白即位不久,是为齐桓公。齐桓公重用管仲、鲍叔牙,励精图治,使齐国迅速由乱转治,由弱变强。随着不断的改革深化、强大的齐国开始展现出春秋霸主的苗头。但是齐国在称霸的道路上也非一帆风顺,邻国鲁国就是第一个难打倒的对手。当时鲁国发展较快,实力不容小觑,齐桓公担心来自邻国的威胁以及为成霸业不得不未雨绸缪,就向身边的管仲问计。 当时齐国和鲁国各自都生产丝绸,齐国生产的叫做齐纨,鲁国生产出来的则叫做鲁缟,这两种丝绸在当时都是闻名遐迩的商品,各国贵族们也都喜欢穿。为削弱鲁国实力,管仲给出的办法非常简单:他下令齐国上下把以前用齐纨为面料制作的衣服都收起来,不再穿了,只穿用鲁国布料制作的衣服。如此一道怪异的政令,让不明所以的鲁国看到了巨大商机,鲁国商贾们开始大量收购鲁缟,鲁国百姓也有很多人放弃种粮,积极加入纺织行业中,大量田地荒芜。结果,这一年,鲁国粮食产量锐减。 一年后,管仲再出奇招,命令齐国百姓不得再向鲁国购买布料制作衣服,然后又大幅度抬高粮价。这下鲁国慌了,先前许多人囤积的鲁缟布料开始滞销,而国内粮食又陷入短缺的困境,只得拿出大量钱款向齐国高价购粮。经过如此一番折腾,鲁国经济近乎崩溃,从此再也不是齐国的对手。 其二,买鹿制楚,这是管仲在对付更为强大的楚国时,故伎重施。 当年,齐桓公欲伐楚又害怕楚国强大而不能获得成功,就向管仲请教办法。管仲让桓公以高价收购楚国的活鹿,并且告诉楚国商人,贩鹿到齐国可以发大财。于是楚国的男女几乎全国总动员,全都为捕捉生鹿而奔忙,放弃了粮食生产。而齐国却早已‘藏谷十之六’也。当楚国的百姓无粮可食时,管仲又关闭了国界,终止活鹿和粮食交易。结果,楚人降齐者,十分之四。楚国元气大伤,三年后向齐国屈服。 管仲此策略以高价购鹿为诱饵,让楚国人荒于农时却忙于捉鹿,虽有鲁国的前车之鉴,但楚国仍重蹈覆辙,管仲再次大获全胜。 其三,买狐降代,又一次故技重施,再现经济战之手段。 代国是齐国北方的一个小国,它与齐国的关系时好时坏。齐桓公时,代国渐渐强盛,开始与齐国对抗。齐桓公非常想削弱代国,让它臣服自己,但一直没找到好的计策。问及管仲之后,管仲想了想说:‘代国有一定的势力,现在还不能对它动武,只能用计削弱它。’于是管仲又开始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计谋。 那代国出产狐皮,管仲劝桓公令人到代国去高价收购之,造成代人放弃农业生产,整日在山林之中去捉狐狸,但狐却少得可怜,‘二十四月而不得一’。结果是狐皮没有弄到多少,农业生产却耽误了,代国没有粮食吃,导致北方的离枝国乘虚侵扰。在此情况下,代国国王只好投降齐国。齐国一兵未动而征服代国。这便是粮食战争的威力。 这种神奇手段,未动用一兵一卒,却先后降服鲁、楚、代、衡山等国,均是以轻重之策催垮对手的经济。归其根本,是看透了商人逐利的本质与人性的贪婪。时至今日,只重眼前利益者仍大有人在,他们就像被钓上岸的鱼,只看见鱼饵,而根本看不到钩——即使那钓钩足够明显。 此后这种手段又被越国勾践运用一次,只不过是换了个手法,便将那强盛一时的吴国经济拖垮,从而雪耻。 这种手段的运用,只要用的好,仍可奏效。” 说完,乾丰离看了看智磊,拱手示意了下:“这个计策实际上是个万金油,只要善用,处处可显神威。” “好!这番理论与典故,没有一定基础,断是说不出来!”智磊赞道。 剩下的齐国,便只有宋风来说。 “齐国,外姓田氏执政,自田常绿帽治国,已为天下笑柄,民心不凝,国力不兴。若无大的际遇,恐沦为二流之国,不足为惧。”宋风一番话,言简意赅,直接点了齐国死穴。 “若齐国要兴,需如何去做呢?”智磊问道。 “以田代齐!” 这四个字一出,顿时惊煞在座诸人。这是一个大逆不道的言论,历来诸侯,只可同姓同宗攻伐,还得得到天子认可,其他诸侯认可。这一个异姓取代诸侯,那不亚于无边晴空突起一道惊雷,天子会认可么?诸侯国会认可么?会不会共同起兵伐之? 过了好一会儿,智磊方才缓缓道:“这个说法以后休要再提,今日之话也莫要再说。若是传了出去,于大家都不好!”虽所说不是晋国,但晋国状态与那齐国相似,若是任那言论出去,定有好事者拓展思维,扩引到晋国四卿头上,那时便麻烦了。 宋风或许也知道自己这番言论过于惊世骇俗,也紧闭嘴巴,微闭双眼,做吐纳呼吸以静心态,从双眼的缝隙中注视着其他众人的反应,特别是智磊。那智磊似乎也在闭目静心,但从其面部表情来看,似乎其内心正在思索着什么,偶尔脸上肌肉有些颤抖。那清羽知却是心平气和,无过大反应。乾丰离却是深蹙眉头。 章六 四:显学初成曾子评墨子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又过了一会儿,智磊睁开眼睛,笑了笑,端起酒杯,向几人示意道:“时间已经不早,今日便到此吧,三位贤弟先好生休息一番,忘掉今日所谈。明日我将向家主举荐,以三位贤弟之才,定可获得重用。” 说罢,叫了下人进来,带三人去休息,自己则踱步来到窗前,抬头仰望苍天明月。 次日,智磊让下人安排好清羽知等人用过早饭,便带着去见家主智瑶。 “家主,外面智磊公子带了三位客人求见。” 那智瑶正在一边享用早餐,一边翻阅竹简。听闻下人禀告,放下竹简,擦了擦嘴,对那下人说:“请他们进来吧。” 时间不长,智磊带着三人走了进来,依礼拜见后,说道:“伯父大人,前日有那姑布家族的公子姑布兴前来府上拜见,表示想与咱们智氏交好,欲结为盟友,同时还有洛邑苌氏家大公子苌蜚语也一起前来,其也表示欲与智氏结好。智磊不敢私下做主,特来请示伯父大人。” “姑布家族?据我所知,那赵无恤之所以能当上赵氏家主,便是得了那姑布子卿的金口玉言,若要交好,他姑布家族首选应该是指赵氏才对,为何选我智氏?”智瑶把玩着一块玉佩,轻轻用软布擦拭着。 智磊笑了笑:“智磊也问过那姑布兴,为何要选智氏而不选其他世家,他直接表明咱们智氏乃是晋国首屈一指的权力世家,其他世家太弱,不值得其去交往,且赵氏子弟高傲在上,瞧不起他们相士。” “呵呵。”智瑶一听先是轻笑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起来,“那赵氏子弟能待见他姑布家族才怪,若不是他祖父,当今赵氏岂会让以庶子做家主?即便那赵无恤相与姑布家交好,也仅仅其一支而已。所以那姑布家兴也相术,败也相术。” “伯父分析极为高明,那依伯父之意,是否与姑布家交好呢?”智磊先称赞了下又问道。 “可以交好,但要留些心眼。”智瑶道,“那苌氏为何也要与我智氏交好呢?” “回伯父,这苌氏倒不疑有他。苌蜚语祖父乃是苌弘,那苌弘死于赵鞅之手,所以苌氏自是痛恨赵氏。苌氏为巫族旁支,与大哥手下大夫季咸同宗同门,这一点我也与季咸确认过。”这智磊回答很到位,事前调查很仔细。 “好,巫族有很多神奇手段,那便让他们划入你门下吧。”智瑶同意了智磊的汇报。 “多谢伯父大人!”智磊拱手道,随后又说,“这三位是我洛邑的朋友,本为伊阙县邑,后在伊阙的一个叫墨氏学馆处学习,今番前来投奔我,昨日智磊出题考验了一番,确实是今非昔比。今带来请伯父大人定夺!” “哦?你是如何出题的?”智瑶饶有兴趣的看着这这三人。 智磊便将昨日对答讲述一番。听完这番讲述,智瑶已经对这三人有了大致的判断,那清羽知,倾向于战略谋划,又有治理城邑经验,可为一城之宰。乾丰离,对经济很有钻研,于为人严禁,若成长起来可为宰辅。宋风手段狠毒,为成大事不顾他人生死,此人若用的好,可为一大助力,若用不好,也可能为其所害。 “很好,我智氏非常欢迎各位贤者加入!”智瑶直接拍板,“你们以后就跟着智磊吧,我智氏家族从不会亏待追随我们的贤者。” “多谢上卿,我等必诚心辅助。”清羽知三人一听智瑶当场拍板,十分高兴。 “不必客气。”智瑶笑着抬了抬手,“另外,我也对你们的老师非常有兴趣,能否请尊师到府上一叙?” “不瞒上卿,我等老师此番回到故里,不知何时回归。上卿请放心,一旦我等得知老师归来,必转达上卿的意思,想必老师也会很乐意前来的。”清羽知话不敢说满,而是留了些余地。 “好!好!那就有劳清羽知先生费心了。且先让智磊带你们好生熟悉一下,也便以后好生开展工作。”智瑶喝了口茶,笑道。 几人告退,自此便在智氏手下任职。 再回到鲁国曲阜,却说那曾子学堂。 这一日,子思来到老师曾子面前,有些疑惑,相与老师探讨下。 “老师,近日在中庸之道,突有开悟,总结成一句,请老师指点。‘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太平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子思坐下首道。 曾子听后,闭目仔细咀嚼,逐字辨析:“喜怒哀乐是人人都有的情感,当处于喜怒哀乐的情感还没有发动的时候,心是寂然不动的,所以没有太过与不及的弊病,以‘中’为定义。人难免要发泄七情六欲,当七情六欲感应外境而发了出来,都能做到没有太过与不及,没有不合理而都能恰好中节,这里以‘和’为定义。‘中’是生天生地生人的大根源,阴阳平衡之交点;‘和’是天下万物所共同通行的大路,恰如太极阴阳界限。‘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可谓之阴阳平衡。妙!妙!妙!此句堪为把你的中庸之道在更深层次上归结为中和之道。如此凝练,思想越发精致!”赞叹完,曾子又咀嚼一番,不由开口说道,“当世之中,与你同辈的年轻俊才里,恐无人超出你左右,即便老一辈中,能达到你这等高度的也是少之又少啊!” “老师过誉了,弟子虽不敢妄自菲薄,但也知道这世间还有一人,其年龄较弟子还小,但成就已超越弟子。”子思回道。 “哦?还有这等人物?我怎么从未听说!”曾子诧异道。 “此人老师也认识,只是多年未见而已。不知老师可还记得,十年前,一位少年,自荐来此听讲,但只听讲不拜师。”子思提醒道。 “只听讲,不拜师。”曾子想了想,哈哈笑了,“你说的是子墨那个小家伙吧。” “正是!”子思也笑了。 “这子墨,也就开办文武学堂前两年还有些消息,没事还会来看看我这老夫子,这几年却是音信皆无,也不知是不是还在这曲阜。”曾子想起子墨当年,笑呵呵道,“按你刚才所说,莫非你有他的消息不成?这小子,怎么也不知来看看我。” “弟子是与子墨的墨氏学堂有些联系,但不是子墨。”子思笑道。 “哦?你为何如此说?”曾子问道。 “子墨已经多年不在曲阜了,那年他去追杀一位仇人,一路西行,最后到了洛邑,便在那驻留下来。在那里,他又开办了一个墨氏学馆。这子墨现在不得了,兴办的墨氏学堂与墨氏学馆都在宣扬他的思想,深得世人喜爱。”子思羡慕道。 “他自己的思想?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而且鲁国内也没听说有什么新兴的思想啊?”曾子问。 “子墨是尊重咱们儒家,知道这曲阜乃是儒家中兴之地,且又有老师在此。因此,那些学业有成的弟子,都没有留在鲁国,那些弟子,有的去了晋国,有的去了郑国、卫国,还有些去了楚秦。”子思回道。 “哦,看来那墨氏学堂教的不错,说说看,那子墨新兴的什么思想啊?”曾子显得非常有兴趣。 “这子墨宣扬思想一为兼爱非攻,人人平等且互爱,不论君臣、父子、贵贱,反对内外战争;二为天志明鬼,主张人不分长幼贵贱,皆天之子民,国君虽贵为君主,但为天赋其权,故应顺从上天旨意;其三尚贤,选贤者为君,且君上能尚贤使能,认为此为政事之本;其四节俭,反对君主、氏族浪费,将节约下的钱粮用于该用之处。”子思简单概述了墨家思想。 “从兼爱非攻、天志明鬼、尚贤、节俭四点阐明思想,其出发点很好,与咱们儒学有些地方必有相同之处。无论何种思想,均是在前人的基础之上,不断完善自我而发。子墨很不错!”曾子给与了肯定,话语又一转,“但是国与国之间,人与人之间,如何能没有争执?若有争执,如何能没有争斗?又如何非攻呢?人与人之间,本就尊贵有序,长幼有序,如何平等相爱呢?这一点不甚明白,若有机会,需与子墨辩论一番!” 子思笑了:“老师,这一点,我也同子墨门中执教伏丘探讨过,或许他尚未完全得到子墨的思想,但也有些阐述。我问其‘当今时下,强之劫弱、众之暴寡、许之谋愚、贵之敖贱,何解?’其当时解释道:‘以兼相爱交相利之法易之。视人之国若视其国,视人之家若视其家,视人之身若现其身。如此兼相爱交相利。诸侯相爱则下野战,家主相爱则不相篡,人与人相爱则不相贼,君臣相爱则惠忠,父子相爱则慈孝,兄弟相爱则和调。天下之人皆相爱,强不执弱,众不劫寡,富不侮贫,贵不敖贱,诈不欺愚。凡天下祸篡怨恨可使毋起者,以相爱生也,是以仁者誉之。’” “嗯!人与人之间多以利往来,我儒家思想有‘君子喻於义,小人喻於利’的观点,这子墨思想采用了‘义’、‘利’相统一,此思想很是不错,于我儒学各有优势,当是一种趋势,日后必为世间显学。子思,什么时候那子墨回来,你帮我约下他,我要与其好生探讨一番。我们做学问,不能拘于一格,闭门造车。” “子思记住了!”子思恭敬回道,一是表明记住替老师约子墨,一是表明记住了后面的那段训话。 “你也转告子墨极其墨门执教,不必顾忌鲁国是儒家创始地就不派弟子入朝为官,任何一种道,都要论,唯辩论才能精进,互相交融才能促进。”曾子再道。 “是,老师!”子思又与老师交流了一会儿,便告辞退出。 过了几日,子思安排好时间,带了一个弟子驱车来到墨氏学堂。伏丘一见子思到来,万分高兴,热情将其让进屋内,请其上座。 “子思兄此次来的可不巧,若是早来几日,便能见到墨翟兄了。”伏丘笑道。 “哦,伏丘贤弟是说,墨翟最近有回来又出去了?”子思问道。 “正是,墨翟兄几个月前回来,十天前刚刚离开,说是要去登顶泰岳,观一观我们鲁国的圣山。”伏丘一边准备茶水一边笑着回道。 “那他可有说何时回来?”子思因未能见到墨翟有些遗憾。 “这倒说不清,墨翟兄登完泰岳,会直接去晋国,归期不定。” “我的老师还想见一见墨翟,让我前来看看他有没有回来,却不曾想又错过了,真是不巧啊!伏丘贤弟,你可记住,若是墨翟再回来,你可得跟他说下,我的老师想与他一叙。” 伏丘表示记住。得知又有几位弟子被宋国招揽,子思表示祝贺。随后又与子思互相探讨学问,印证所学,取长补短以发现自身不足。 章六五:显学初成齐请墨未果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齐国,都城临淄,吕积,公元前455年即位,后世称其齐宣公。时任执政者,田盘。吕积,傀儡也。一切执政大权,全在田盘手中。 田府,田盘居坐上位,两位客卿坐在下首,一位禀报:“田相,前些时日,在下有位朋友自洛邑来访,闲聊期间,讲到那洛邑南边的伊阙城邑,有人办了一个‘墨氏学馆’,吸引了很多人前去入学。普通办学倒也不会让我引起注意,只是几年前,我曾听说鲁国曲阜有人办了个学堂,取名‘墨氏学堂’。这‘墨氏学堂’与‘墨氏学馆’仅一字之差,且都是墨氏,便引起我的注意,便仔细询问,一番了解,方知这墨氏学馆所授课业内容主要以治国为主,据传那授课者还晓攻城拔寨之道,只是对这方面的学生选拔要求有条件。之所以向田相您禀报,是想请您安排人专门关注此事,若这墨氏学堂或学馆真有真材实料的弟子出师,我们要想办法将其吸引到齐国,壮大我国。” “他那学馆可有什么特别之处或者说出了哪些治国的人才么?”田盘问道。一股上位者的气势,坐在那不言而威。 “那种出类拔萃的治国之人,暂未听说,不过既然有办学,必有那一二顶尖的人才出现。”那客卿道。 “封大夫,可知那兴办墨氏学馆是何人么?这个人应是有大才之人。”另外一位年长的客卿问道。 “孙兄,那人据说是宋国人士,叫墨翟,年岁不大,约莫二十七八岁。”那被称为封大夫的客卿回道。 “宋国墨氏?那宋国未曾听说有墨姓之人啊。即便这墨姓在其他国也甚是少见,据传源于姜姓,出自炎帝后裔夏禹老师墨如之后,属于以先祖名字为氏。那大禹拜墨如为师学习治水。后来,大禹的儿子夏启建立夏王朝之后,敕封姜墨如的儿子姜胎初为孤竹国的国君,姜胎初就以父亲的名字为姓氏,称墨胎初,世代相传为墨胎氏,亦称墨台氏。 那孤竹国地处北方荒夷之地,在商朝时期,孤竹国实力十分强大,其鼎盛时期的地域涵盖了北方大部分地区。由于孤竹与殷商的特殊关系,孤竹国的国君和王子都在朝中位居要职。可以说,商朝时期的孤竹国不管是军事上,还是政治文化上,在当时都是十分发达的。 孤竹国的强盛与商朝的强盛有紧密的联系,而孤竹国的衰落也与殷商密不可分。周武王攻灭殷商后,为了拱卫中央政权,分封了大量的姬姓诸侯,武王的弟弟召公奭被封到了燕地,负责抵御北狄的进攻。随着燕国的逐渐强盛,慢慢的取代了孤竹国原来在北方的地位。孤竹国的领土不断被燕国和北方的赤狄蚕食,到了齐桓公时期,孤竹国只能偏安于东北的一小部分地区。另外箕子东迁也进一步导致了孤竹国的衰落。我周朝取代殷商问鼎中原之后,不愿臣周的箕子,带领了一部分商朝贵族和遗民向北部迁移。箕子北迁的途中经过了孤竹,由于孤竹国与殷商的特殊关系,一大部分孤竹国人和贵族也随同箕子。 可以说在齐桓公时期的孤竹国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辉煌,不过是强弩之未,所以桓公在北击山戎时才能那么轻松的顺手就灭亡了孤竹。孤竹国虽然被轻松的灭亡了,慢慢的消退在了历史的长河中,但是孤竹国的两位君子,却被人称颂至今,他们就是伯夷和叔齐。 伯夷和叔齐本是孤竹国的王子,在前往西岐的途中,恰好碰到武王率领军队讨伐商纣,于是二人叩马劝谏,希望武王停止对商朝的进攻。武王并没有听从他们的建议,而是继续进军,在牧野击败了纣王的军队,灭亡了殷商。伯夷和叔齐认为,武王作为殷商的臣属,反而率兵攻打自己的国君,并取而代之的行为是大逆不道的,耻为周臣。于是隐居在了首阳山,以采集野菜为生,后来双双饿死。 自那之后,便再无墨氏一姓流传。不知这墨氏学馆的墨氏又是从何而来。”那被称为孙兄的客卿大夫侃侃而谈讲述了这墨氏前后历史,道出了心中疑虑。 “刘兄博学多才,这番姓氏前后因果起源,却是令封某大开眼界。”封大夫赞扬了下刘大夫,又道,“在下也不知这墨翟是否是那孤竹国后裔。不过可以派人打听一下。” 刘大夫点了点头,口中又说:“又或许这墨姓不是其姓氏,为其名中之字也有可能。”刚说到这,这刘大夫似乎想起了什么,皱眉想了一会儿,抬头道,“刚才我突然想起一事。”说罢看了看田相和封大夫。 “是何事?刘大夫说说看。”田盘道。 “这事大约有十多年了,那时还是老相田成子执政。有一天,自那边境成阳、垂都两邑来报,说是来了一位少年奇侠,以一己之力,凭借其聪明才智,斩杀雷夏泽鸡冠蛇,为当地除害。当地人尊称这位少年为墨子,当时上报这少年名为子墨,乃宋徽山人氏。为感谢这位少年,两城邑守将联名为其请功。后老相田成子派人前去封赏,那子墨以年幼为由推辞了。由于当时老相年岁已高,此事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不知田相可还有印象?”刘大夫道。 那田盘听了刘大夫的话,仔细回想了下:“嗯,好像是有这回事,只是当时未曾放在心里,记忆不是很清晰。莫不是刘大夫怀疑那墨氏学馆就是这子墨所建不成?” “正是。从姓氏上推断不出来,便只有名。而且当年那子墨胆识与智谋非常,一看便知出自名门。从年岁上看,我记得不错的话,当年上报时子墨应是十二岁,那放到如今,便是二十六岁,几乎与风大夫所言那墨翟年岁对的上。”刘大夫再次肯定道。 “好!”那田盘一拍桌子,“刘大夫此番分析甚是有道理。封大夫,本相着令你全权负责此事,一是打听那墨翟详细出身,看看能不能让那墨翟入我齐国开学办馆;一是尽快与那墨氏学馆学堂联系,看看那里培养出哪些人才,尽可能招揽到门下为我所用。”这田盘也是雷厉风行,办事有手段之人,一旦下定主意,便立即安排下人去做。 封大夫领令,一番准备,决定先去鲁国曲阜。带了几个随从,青衣打扮,便驱车直奔曲阜而来。 那边子思前脚刚离开墨氏学堂没多久,这边齐国封大夫等人又赶到。 伏丘一番接见,虽不太欣赏齐国田盘,但不能断了墨学思想的传播,也是为门人留下一扇门,自是好生招待。 一番详细了解,这封大夫诸多疑问得以确认。其一,这墨氏学堂与墨氏学馆果然为一人所创;其二这墨学创始人墨翟果真是宋国人,也正是当年那斩蛇除害的少年;其三,既然确认了墨翟真实姓名,那自然也就知道其子姓渊源。 随后,封大夫提出了其他诸侯国同样的问题,希望见到墨子,邀请其到齐国。 伏丘同样告知。得知墨子归期不定,刘大夫面露遗憾之色,随后又与伏丘一番畅谈,多角度了解墨学思想以及其水平如何,最后问到是否有门人已学业有成可以出师。伏丘告知一些学成的弟子已被其他家族世家招揽,当前所剩弟子入门较晚,暂时不能出师。 最后,伏丘与封大夫互留联系,他日门人有成,承诺推荐去齐国,那封大夫方才告辞。 那尚在泰岳之巅,与弟子禽滑厘游览的墨子,尚不知自己的墨学思想已在中华大地上开花,恰似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自赐字禽滑厘,师徒二人坐在峰顶等天亮。那东方渐红,道道霞光自东海四射而出,正是那: 天际霞光入水中,水中天际一时红。 直须日观三更后,首送金乌上碧空。 这日出,于泰山之巅观看,感觉自是不一般,那紫气东来,日之精穿越千万里直射泰山之巅。墨子微闭双眼,脚踏九宫,手摆八卦,吐纳阴阳,呼吸间唱道: 巍巍太岳,高耸云霄。居高登临,望东沧海。阴阳互转,日出东方。 风云欲变,有我泰岳。扬正气行,震慑巫邪。心有互爱,神针定海。 尺度规矩,器具丈量。王孙贵候,一视同仁。无贵贱声,无不公声。 天有恩德,太岳传之。民心相向,太岳传之。执政德行,太岳传之。 仁政得行,民众爱之。民之疾苦,庙堂心焦。倾心推行,爱行天下。 随着最后一个“下”字说完,墨子打完收工。望着天边,仰天大笑:“滑厘,我们下山去吧。” 下山途中,墨子对禽滑厘道:“既给你取字‘云中’,你自是要当得起‘云中’二字,我再授你我自创的闭气行气法,你可仔细记住,‘正偃卧,握固,漱口咽津,三日后行气。鼻但纳气,口但吐气。徐徐缩鼻引之,且莫极满。初为之时,入五息已,一息可吐气,吐后一咽,又复鼻纳气,口吐之。凡纳气,则气上升,吐气则气下流,可自觉气周身也。行气常以月一日至十五日行之,可用意念令气从手十指出;月十六日至月晦行功时,用意念令气从脚十趾出。若行之能久,自觉气从手足通。’” 这行气之法诀并不长,那禽滑厘记住之后,墨子又道:“此法修炼大成之后,可如龙行云,但切勿在人前显摆。” “师父的意思是说,这行气大成后,能如仙人般飞行?”禽滑厘惊诧道。 墨子微笑不语,就见其做了几个吐纳,那脚下渐渐出现一些云气,那云气气呈淡色五彩,云气越聚越多,稍余生成,便向空中飘去,这云气十分轻灵,托动那墨子向空中飘去,墨子体内暗自调节气出大小与方向,便见其脚踏祥云,绕着这泰山,呼吸间已围泰山绕行一周。再又暗中调控云气,降落在禽滑厘身前,背对着禽滑厘,云气收回体内 ,也不言语,背着手向山下走去。 禽滑厘睁大双眼看了个目瞪口呆,久久未动。直到墨子身形不见,方才反应过来。 “师父!师父!”禽滑厘扭头四处寻找墨子,方才发现墨子已经下山,急忙飞奔直追墨子,好一会儿追上墨子,气喘吁吁问道,“师父!师父!请您告诉弟子,您是不是神仙啊?不然怎会这等仙术。师父!师父!” “神仙?”墨子呵呵笑道,“我这等手段哪敢称作神仙,无非行气法门而已。之所以让你施展时勿要让其他人看到,就是避免引起世间莫名骚乱。” “师父,这般手段都不为神仙手段,那神仙手段该是何等神奇?”禽滑厘道。 “神仙手段,我也未见过,如何知晓?人体内含无穷潜能,上天赐予人这等灵物,若能好生开发,将会有无穷威力。”墨子道,“好生修炼,有一天,或许我们可进那昆仑境,探求天道!” “是!弟子必追随师父努力修炼!”禽滑厘恭敬回道。 这墨子却是不知,这“墨子闭气行气法”,日后不知怎么流落人间,被后世道家获得,看其神妙,便将其收入《道藏》,只是缺少了墨子的指点,少有人练成。这闭气行气之法在当前的墨子手中可谓超前本领,但后期墨子修为大成,这行气法门也就一般手段。 章六六:跨齐入晋都君遇左丘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师徒二人下泰岳,一路西行,临近黄昏,来到泰山西麓的一个城邑,都君邑(今山东省肥城市石横镇)。 看看天色,禽滑厘对墨子道:“看这小城,人口应是不多,师父,看来我们需要找户人家过夜了。” 墨子点点头:“去问下吧,若有哪家愿意留宿,我们支付一些钱粮回报。” 那禽滑厘向城内寻去,在那城中,看到一户大户人家,便上前去扣动门环。时间不长,有位老者开门,眯缝着眼,盯着禽滑厘看了看,又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问道:“这位小哥,不知有何事前来敲门?” “老伯,我与师父从外地赶来,路过此地,想在您这借宿一晚,您看可行否?我等愿出些饭资。”禽滑厘拱手道。 “原来是过路的,那进来吧,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只有些粗茶淡饭。至于饭资什么的,不需要,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这老者开门请禽滑厘进屋。 禽滑厘先让师父进入,墨子向这老者拱手道:“叨扰老伯了!” 跟随那老者进入。这老者边走边说:“正好我们也准备吃晚饭,便一起用餐吧。”说罢,对着里屋喊道,“老婆子,多添两副碗筷,有两位赶路路过,在咱家住一晚。” “好的,老头子。只是没有准备什么菜,有些寒酸了。”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大娘,不必准备,就是家常便饭就好。”墨子微笑的向那厨房道。 声音刚落下,一位老妇人端着一些碗筷走了进来:“坐吧,先吃着,不够我再做些。”那个时代民风淳朴,没有那么多功利心。 “多谢大娘,您也坐下一起吃吧,这番真是叨扰了。”墨子起身让道。 吃过晚饭,禽滑厘帮助那老妇人收拾碗筷,那老者让墨子自便,自己则来到屋内,将油灯点起,取过砚墨,研磨起来。 墨子一见这老者似乎要写字,便上前道:“我来替您磨墨吧。” 老者看了眼墨子,点点头,唠起家常话:“小伙子,听你的口音不是附近的,这是要去哪啊?” “我是宋国徽山人氏,和弟子去瞻仰了泰岳,这下了泰山,准备去往那晋国,恰好路过这里。看老伯这墨砚,不是凡物,看来老伯也不是普通人啊。”墨子笑笑道。 “好眼力,小伙子!”老者赞道,“我这墨砚啊,乃是好友从越国歙县带来,礼物贵重与否不重要,关键之这情义深哪!”老者一边说一边取出一副空白竹简,展开铺好,将那油灯挑亮,“唉,年纪大了,眼神越发不济了,写个字都看不清了。”说罢又取出一副竹简,那竹简却是已写好字迹。 墨子用眼扫了一眼,却是历史编年记载,又向桌边看去,那放着好多竹简,那竹简外面标有标记《春秋五》。墨子眼前一亮,问道:“老伯,您这部书是仲尼先生的《春秋》么?” 那老者抬了头看向墨子:“小伙子,你也知道这部书?不简单啊,怪不得可做那小伙的师父。” “那您这是要做什么?是抄书还是编写什么?”墨子问道。 “这《春秋》,是我的好友所写,记录了自鲁隐公元年至鲁哀公二十七年每年发生的大事,我看其有些事件描写的太过简单,便想趁有生之年为其做下注解,方便人们更清晰了解历史。” “不知老伯如何称呼?您这番作为可称名垂千古啊,小子墨翟钦佩至极!”说罢,墨子起身向这老者行了个大礼。 “不敢当,不敢当,我姓丘名明,由于我父亲曾任左史官,因此我有时自称左丘明。”老者笑呵呵答道。 重新坐好后,墨子继续磨墨:“左丘老伯,不知小子能否一览您注释好的部分。” “喏,都在那里,你自己看吧。”这左丘明也未藏私,让墨子自己去看。 “多谢左丘老伯!”墨子随手取过一份竹简,上面标有“左传僖公二十一年”,打开一看,左起首为《春秋》内容,随后《左传》加以注解: 【经】二十有一年春,狄侵卫。宋人、齐人、楚人盟于鹿上。夏,大旱。秋,宋公、楚子、陈侯、蔡侯、郑伯、许男、曹伯会于盂。执宋公以伐宋。冬,公伐邾。楚人使宜申来献捷。十有二月癸丑,公会诸侯盟于薄。释宋公。 【传】二十一年春,宋人为鹿上之盟,以求诸侯于楚。楚人许之。公子目夷曰:“小国争盟,祸也。宋其亡乎,幸而后败。” 夏,大旱。公欲焚巫兀。臧文仲曰:“非旱备也。修城郭,贬食省用,务穑劝分,此其务也。巫兀何为?天欲杀之,则如勿生;若能为旱,焚之滋甚。”公从之。是岁也,饥而不害。 秋,诸侯会宋公于盂。子鱼曰:“祸其在此乎!君欲已甚,其何以堪之?”于是楚执宋公以伐宋。 冬,会于薄以释之。子鱼曰:“犹未也,未足以惩君。” 任、宿、须句、颛臾,风姓也。实司大皞与有济之祀,以服事诸夏。邾人灭须句,须句子来奔,因成风也。成风为之言于公曰:“崇明祀,保小寡,周礼也;蛮夷猾夏,周祸也。若封须句,是崇皞、济而修祀,纾祸也。” “左丘老伯,您注释的可真详细。”指了指竹简,墨子笑道,“这子鱼便是小子的先祖。” “哦,原来小哥也是名门之后,倒是失敬了。”左丘明拱了拱手。 “不敢,不敢。”墨子回礼。 得知墨子是子鱼的后人,那左丘明话语便多了起来,似乎有了共同语言。这一交谈,那左丘明顿感惊讶,放下手中笔,浑浊的双眼盯着墨子:“看来小哥绝非常人啊!这番学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可谈尧舜商汤,后可论社会发展。不知小哥师承何人啊?” “小子自幼家学,后得异人指教,又多方游历,结合那史籍事态,略有些见解而已。”墨子谦虚道。 “哈哈,小哥不需谦虚,以你之才,不逊于鲁国孔仲尼,不亚于周朝老聃,且你又有异于他们的地方,虽与你交谈不多,但言语间已透出来,那便是你又精通兵法谋略、攻城守城之诀窍。这若放置任何一国,足以以一己之力成就霸主地位啊!” “哎呦!左丘老伯,您这话可莫要传出,否则小子性命不保啊!”墨子开玩笑道,“我不过一介布衣,离那朝堂尚远。再说那霸主岂可凭一人实现,看那晋文公,那是君主英明、尚贤,能同甘共苦,恰得赵衰等五贤,方延续百年霸业。再看那齐桓公,不计前嫌,放开心扉接纳管仲,方成其霸业。而吴国夫差,虽得伍子胥、孙武那般能人,后来却昏庸至失其江山。” “小哥看的透彻,老朽不及也。”左丘明点头道。 “老伯过誉了。”墨子客气道,“若平心而论,您这部书成,其功绩自是传唱百代,后人自有评价。” “后人如何评价,老朽是看不到喽!”左丘明揉了揉眼睛,笑呵呵道,笑罢,提起笔沾了沾墨,继续书写左传。 墨子坐在边上,看到那墨少了,便为其磨些,就这样看着这左丘明为春秋做解。过了一个多时辰,那左丘明方才放下笔,伸了个懒腰:“唉,年纪大了,眼睛又有疾,写点东西真不易。” “老伯,不是夸您,你这全凭记忆来书写这部史书,当真了不得呀,您得对这些历史何等熟悉才能做到。”墨子由衷赞叹说道。 “我曾在鲁国做史官,空闲时间,便好读史书,读得多,便也都记住了。这倒没什么,唯熟能生巧而已。”左丘明晃动着手腕,“写到如今,才写到襄公十年,还有很多要写呢,也不知我这双眼能不能熬得住。” 听到左丘明多次强调眼睛,墨子仔细看了下左丘明的眼睛,就见那双眼昏暗无光,眼中充满血丝。“五脏六腑之精气,皆上注于目而为之精。精之窠为眼,骨之精为瞳子,筋之精为黑眼,血之精为络,其窠气之精为白眼,肌肉之精为约束,裹撷筋骨血气之精而与脉并为系,上属于脑,后出于项中。”墨子说了这么一段话,什么意思呢?大致是说,睛的窝穴是眼,骨之精形成为瞳子,筋之精形成为黑睛,血之精形成为眼睛的赤络,气之精形成为白睛,肌肉之精形成为眼胞,包裹收拢筋、骨、血、气的精气而与眼的脉络合并,形成为目系。再换种通俗的理解便是,眼睛是精气的表现,其中肾的精华表现在瞳孔。瞳孔外的黑眼睛是由肝精来决定的,因为肝开窍于目。心的表现在眼睛的血络上,肺表现为白睛,脾的精华表现为约束整个眼系。 “老伯,您书写左传时,长时间俯身书案,心经、肺经受到压迫,脾、肝也受到肋骨挤压,肾经受到一面受拉一面受压影响其功能,且又盘膝而坐,下肢血脉不畅。心经受压导致眼球布血,肺经受压眼白浑浊,肾经、肝经受到挤压,则视力被影响。您以后再书写时,可做一个木椅,将书案抬高,那样您就可坐直了,可缓解身体疲劳。另外,您可按摩这几个穴位,睛明、攒竹、鱼腰、丝竹空、瞳子缪、眼球、四白、承泣、太阳穴,这些穴位会缓解眼部疲劳。”墨子一边解释一边示范。 左丘明跟着墨子一步步照做,做了几遍,再睁开眼睛,果然感觉眼睛清明了不少,顿感大喜:“这按摩之法果然有用,老朽真的要好生感谢你一番啊!” “要什么感谢,与您老这番千秋大功德,我这点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墨子笑道。 夜已深,左丘明准备了一套客房让墨子师徒早早休息。 第二日,墨子与禽滑厘吃过早饭,对左丘明道:“左丘老伯,昨夜叨扰一晚,也没什么好回报的,让我为您做套桌椅吧!” “哦?小哥还会做木工么?这可是手艺活啊!”左丘明道。 “为了谋生,小时候和父亲学了些。”墨子笑道。 “可这木工需要诸多工具器械,我这也没有啊?最近的木匠离这里也有二三十里远呢!”左丘明道。 “无妨,我自有办法,您稍等一会儿,我去山上寻些木头。”墨子回道,说完招呼禽滑厘离开左丘明的家,直奔山上。 “师父,那左丘老伯说的对,咱没有锯、斧、铇、凿,如何做那桌椅?”禽滑厘问道。 墨子扬了扬手中的墨刀,“我这不是有这个么!” “原来如此!” 章六七:跨齐入晋赠左丘书案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墨子带着禽滑厘来到后山,指了根粗壮的大树,对禽滑厘道:“你将那大树削成一米八长,劈成宽度四十公分,厚度五公分木板两块。再用剩下的木头劈成方十公分,长一米木条四根;方十公分,长一米八木条两根;方十公分,长八十公分木条四根。这些是桌子的木材。另外,你再将那大树剩下部分,削成六十公分高的一个木墩。剩下的事情,我来做,不过那板材、木条可要削的平直无曲翘,表面光滑无凸凹。” 禽滑厘一见那大树,直径半米粗细,高耸入云霄,竟是松树,不知长了多少年,方有如此粗细。 “师父,您让我用刀砍这树么?这么粗如何砍得动。”禽滑厘咋了咋舌。 墨子一抖手中墨刀,那墨刀凌空飞起,自那包裹的布中显露出来,这么多年过去,这墨刀依然保持原样,刀锋依然锋利无比。 “我先示范给你看一遍。”说罢,墨子单手舞了个刀花,调动真气输入刀身,便见那刀刃处似有一股无形气劲,那墨子手一挥,也未有什么声响,便见那墨刀自松树拦腰而过。树依然立在那,可是墨子已将刀插在地上。“看明白了么?” 此时禽滑厘才知,原来师父让自己砍树不是蛮力砍树,而是要用到功夫。点了点头,心中暗想师父的示范,那刀有气芒射出,必是气发体内激荡手中之刀。刀属金,而木火土金水,是五行代表,分别对应于人体肝心脾肺肾五脏,经络则分别对应足厥阴肝经、手少阴心经、足太阴脾经、手太阴肺经、足少阴肾经。若要输气,定是属性相同输出气劲最佳,如此才能形成共振,如那音攻一般。 想到此,手持师父的墨刀,脚踏弓字步,气发丹田,气走任督,一股气流体内形成,走那手太阴肺经,自少商注入刀柄,顿时一道刀晕若有若无出现。禽滑厘大喝一声,一跃而起,抡圆双臂,瞅准那大树的尺寸位置横扫过去。 这一刀过去,恰如墨子那般,大树未做如何变化,依然立在那儿。 “很好!”墨子面露笑容,自己只是示范了下,这禽滑厘便能领悟推断出内中窍门。 得到师父的认可,禽滑厘心中信心十足,上前一步,运气于掌上,一掌击出。就见一根长约两米的树干自那大树上飞出三丈开外,滚落在地,那树干上面的树体却未倾倒,竖直落在树桩之上。一旦窍门掌握,后面便依法炮制。很快,几种长度的树干都已准备好,这剩下的便是剖开分解树干。剖分树干却不似切断树干那么简单,这树干长的有一米八,且又有那些要求,禽滑厘想了想,先在树干上定好位置,举起刀欲要劈,却又停了下来。扭头看了看那大树剩下的部分,走了过去,又挥刀取了一段树干,将其立在地上,定好尺寸,运足气力一刀劈下。那树干应声而开,禽滑厘上前检查那剖开面,剖面不甚平滑且又偏斜。禽滑厘又仔细琢磨,多次试验,终于摸对方法,速度、力度、方向、准确度缺一不可,很快,一堆木板、木条出现。看着这些成果,也是很有成就感,又仔细检查了下,方向师父复命。 “很好,看来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墨子赞叹了一下。 那禽滑厘年龄也就比墨子少五岁,可听了墨子的话,就认为是理所应当一般,丝毫没有不满。 “下面我将开始做那书案拼装结构,你仔细看了,木匠的基础便在于此。没有那么多器具,我便用这刀来做。”墨子说完,便取过那木板与木条,看了看道,“做的不错,木器相连,多以卡榫为主,卡榫做的好不好,直接影响木器是否牢靠、结实。这卡榫据我父亲说,鲁国的公输般十分擅长,其编制了一部书,图文结合,讲述了这卡榫种类,共计七十二种,构思巧妙,常人难以理解。今天制作这书案,首先我将用到‘绳套连接卡榫’,你看仔细了。”说完,又取出一把短剑,剑宽两点一公分,剑身长三十四公分,刃长二十三公分,脊厚零点七公分。这墨子手持短剑,看了下四周,恰又几根毛竹在边,便走了过去,唰唰几下,取了竹身一块竹片,用眼吊线,几次几次修整,一把简易竹尺成形。 “这木器制作,需辅以规矩,现场若是没有,则需自己制作,这毛竹长得直,做尺子正好。”说罢,墨子将那两块木板取过,用那竹尺定了位,以短剑为笔刻画线条,再次确认线条位置无误后,又以短剑为凿,去阴留阳,两块木板阴阳交错,很快卡榫成形呈燕尾状。墨子将两块木板放于一青石之上,两板阴阳互插,便化为一体。“这种卡榫便是‘绳套连接卡榫’,用途多样化,此番我用其拼接两块木板为一块木板。”墨子做完还不忘解释一番。 “下面,我将为这些木方做卡榫拼接,以成书案之腿。根据条件所限,我这次用‘穿带榫’,顾名思义,两块木方拼接处先做好卡槽,再用燕尾带穿插连接成整体。且仔细看来。”说完,取那木方,仍以短剑为工具,划线定位后,一番操作,很快将那各个卡槽完成,比对了下位置与形状,都很匹配,便又以树枝削了几个燕尾条,将那燕尾条自那卡槽穿过。如此书案腿成形。 “这腿与桌面的连接,我用‘燕尾榫’方式。”说完一番准备,在桌板四角各做燕尾卡榫,桌腿上方做燕尾槽。一番操作完毕,阴阳交错,一个书案成形。 “太神奇了,只用一把短剑便制作出一个书案。”禽滑厘围绕着书案转了几圈,用手压了压书案,异常牢固。 “这书案用料偏大,主要是让左丘老伯可长久使用。这卡榫制作看似简单,实则对尺寸、位置、精度有很高要求,我之所以一次能做到位,乃是自小便经常练习的结果,当然卡榫若有些偏差,也是可以修补。”墨子做了解释,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带着书案、木墩下山。 那左丘明一见墨子师徒带了个大书案回来,喜出望外,坐在木墩上感受了下新书案,十分舒服,取出竹简与笔墨,比划了一下,顿感清爽,既高兴又感激道:“好!好!好!真是多谢小哥了,有你这新书案,我那《左传》又可加快速度了!” 自此之后,左丘明便使用这新式书案创作《左传》。或许是由于那个时代服装的限制,这个高腿桌子自左丘明使用后再无出现,直到后世千百年,隋唐左右,高腿桌椅方才出现。 告别左丘明,师徒二人离开都君邑西行,在那平阴城(今山东平阴县)略作休息继续赶路。正行间,一条大河拦住去路,水势滔天,奔流汹涌。 “师父,这是什么河,竟如此宽阔,我们如何渡的过去?”禽滑厘问道。 墨子背着手,手中把玩着短剑,那墨刀则是由禽滑厘扛着。望着这大河,墨子笑了:“过这条河,我有数种过法,但我们要寻找最简便轻巧的过。” “师父,您是说您有数种方法过这河?能说说么?也好让弟子跟着学习一下,以后万一再遇到这种情况,可以借鉴下。”禽滑厘笑嘻嘻道,自从跟墨子解开心结,虽发自内心的敬重,但话语却多了些,轻松了些。 墨子笑笑:“也没什么,既然你想知道,便说与你听。这第一种,我可用那行气法门凌云渡,当然当年修炼有成也可做到;这第二种,我可采用闭气后,自水底走过去;这第三种,采集几个苇子,做好捆扎,以苇渡河,这个方法以你如今修为,练习一番后当也可以;这第四种,收集几片竹片,扔入河中,借这几片竹片越过这河;至于这第五种,当然是最省事的,便是寻一船家,这种河水,附近必有船家摆渡。” “师父就是师父,仅仅是这渡河就有五种方法。”禽滑厘笑道。 “其实任何一件事情,都有若干解法,这方法有那上、中、下,又分最佳、最差。根据场地事态不同,有时最佳方法会变为最差方法,有时最差方法因环境不同反而会变成最佳方法。但这方法中必定有一种为上上策之法。” “弟子受教了,多谢师父!”禽滑厘心喜,“弟子这就去看下附近,找一下船家。” 时间不长,禽滑厘快步走了回来,笑着喊道:“师父,找到了,往南走大约一里路,有个摆渡的船家,我已经和他说好,让他等我们。” “那走吧,别让船家久等。” 师徒来到那渡口,船家已经准备好,墨子道了声:“有劳船家大哥了!”便与禽滑厘上了船,这船晃晃悠悠向对岸划去。 “船家大哥,不知这条大河为何名,水域甚是宽阔啊!”墨子坐在船上与船家唠起嗑来。 “您二位是外地来的吧,哈哈,这条河呀,可是大大有名啊,这乃是上古济水。” 船家这一提,却令墨子一拍大腿:“我怎么把这济水给忘了!”却惹得禽滑厘和船家都笑了,“那这济水的西侧应还有一条大河,名曰濮水,可对?” “看来小哥还真是知道,不错,正是还有一条濮水。”船家回道,“所以,你们渡这济水,实际上还要渡那濮水,这片水域,济水与濮水相隔了一段距离,我在那夹心地带放了辆牛车,有客要过去的时候,便用牛车拉着这船再去那濮水,否则在夹心地带,了无人烟,你们可就困在那里喽!” “还是船家大哥想的周到啊!您放心,待会儿,我们会多算些船钱与您!”禽滑厘笑着道,“对了,船家大哥,这对岸是哪座城?” “啊?”这船家一脸懵相,“你们不知自己去哪?” “是这样的,我们自泰岳处而来,向西去晋国,我们只知向西走,但路过那些城邑却不甚清楚,只好一路行走一路打听。”墨子见这船家有些害怕,有可能担心遇到了劫匪,便解释道。 “原来如此,我说的么,从没见过这样赶路的。”船家听到墨子的解释也放了心,“沿着这河向上走,在那濮水对岸最近的一座城是那阿城(今山东东阿),这里可是齐国的一座边镇,有些混乱,您二人可要当心!”船家好心提醒道。 “多谢船家,我等自会小心!”墨子回道。 说话间,这船便来到了济水对岸,果然,那岸边不远处有辆牛车停放,一头水牛在不远处散放着,正在吃草。 这船家下了岸,将那牛套上车辕,招呼道,“两位小哥搭把手,帮我把这船抬到车上。” 看来下这船的大小,禽滑厘笑道:“船家大哥,你靠边下,我来把这船搬到车上。”说完,还不等船家回话,双臂一较力,那条船竟被抬了起来,往肩上一放,便向马车走去。 “好力气!”那船家叫道,“这位小哥是当将军的料啊!” 将船放在车,在船家的驾驶下,牛车奔向濮水河岸。在这夹心中,车辙之路已经成型,由此可见这船家往来了多少来回方踏草地为路辙。 又是禽滑厘将那船自车上卸下,放入濮水。 望着这如那济水一般的濮水,墨子赞道:“船家大哥这份功德可不小啊,渡人濮济之中。这济水位尊四渎,却波澜不惊,温文尔雅,这种润泽万物,泽被百世的品德,正是贤达之人必备的恩泽天地,不求闻达的秉性!船家大哥在渡人却又在渡己,大功德!” 章六八:跨齐入晋阿城尹子奇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小哥过誉了,我哪有那般高尚,无非为了几文钱养家糊口罢了。”船家听了墨子的话憨厚的笑了笑。 “人生在世离不开吃穿二字,摆渡众人当然要有所回报,否则肚子不要喝西北风了?”墨子也笑道,“正是您这般心态,方才造就您的功德!” 谈笑间,这船到了濮水对岸,可见那不远处有座城邑。禽滑厘支付几文大钱,又多给了几个以示感激。 这船家自是十分感谢,看了看天色:“两位小哥,天色已经不早,我也休息不摆渡了。正好我家就在阿城,我们一起走吧!” 这倒是好事,有个熟悉的人带路总归好,禽滑厘便帮助船家将船栓好,三人便赶向阿城。到了城中,这好心的船家邀请墨子师徒去家中吃些便饭再走。正好肚子也到了该进食的时间,墨子便也未做矫情,答应了船家。 跟随船家来到了家中,这船家笑呵呵道:“两位小哥先坐下,莫要客气,我这就让俺那口子准备点饭菜。子奇,过来给两位叔叔倒茶。” 墨子这才注意到,那院子角落里,正有一个男孩倚着大树,手捧竹简在看,看的津津有味。那男孩听到父亲叫声,放下竹简过来倒上两碗水,说道:“两位叔叔请用茶!” 墨子饶有兴趣的看着这男孩:“你叫子奇?今年多大了?看得什么书啊,这么入迷。” 男孩挠了挠头:“我叫尹子奇,今年十二岁,那是我父亲捡的一部竹简,也没人来寻就留了下来。那书头是‘政索’,因此我就叫它《政索》。” “《政索》?”墨子一愣,这名字怎么听的这么耳熟,“能将你那书给我看下么?” “当然可以。”尹子奇取过那书递给墨子。 墨子接过一看,果然卷首开篇为“政索八篇”,这一看内容,不由豁然开朗,笑道:“子奇,我猜测这书不应叫《政索》,若是所料不错的话,其全名应该叫《八索》,你这只是其中一索。” “叔叔您知道这本书么?”子奇问道。 “我只是听说过,但没有读过,这《八索》有八部卷册,分别为《道索》、《政索》、《牧索》、《天索》、《地索》、《水索》、《山索》、《林索》,你这部《政索》却是讲述如何治理国家,乃为君为政所用。”墨子笑着道,“这种古书晦涩难懂,你可看得明白?” 子奇用手背蹭了蹭鼻子:“只能看懂一点点,好多字都不认识。” “哦?那你其他字是怎么识得的?”墨子好奇。因为这个时代,能读书识字的人真是少之又少,看这样子,这子奇家里应该没有人识字,那这没人教,子奇又如何识得字呢? “我本来一个都不认识,自从父亲捡了这书回来,我就喜欢这上面的圈圈绕绕的文子,想弄懂他们。听说邑宰知书识字,我便没事就去请教,一来二去便认了一些。”子奇这番话却令墨子甚有好感。 “有求知的欲望,非常不错!滑厘,你去做些竹片来用作做竹简用。”墨子吩咐道。 晚饭后,禽滑厘的竹片也准备好了,墨子对船家道:“你家子奇很是好学,那本《政索》他现在看起来还有些费劲,我和弟子今晚在您家借宿一晚,顺便给子奇整理下那本书,您看如何?” “那可要多谢小哥了,捡了那竹简,我也不识字,本想当柴火烧掉,不过子奇喜欢,就给他玩去了,却没想到自己摸索着也能看懂些。小哥要是能看懂,就麻烦小哥给他讲讲,省得没事总拿我打的鱼去送给邑宰,害的我想吃口鱼都难。”船家大哥憨厚的道。 “哈哈,没想到子奇这么小,竟也知道人事,当是难得!”墨子笑道,“这也表明子奇很有智慧,今晚我就把竹简编连起来。” 略作休息,墨子在院外生了堆火,架了个支架,将那竹片放在上面烘烤。 “叔叔,您这是做什么啊?为什么要用火烤它?”子奇守在边上好奇地看墨子烘烤竹片。 “这竹子里面有水,若是不烤干了,时间长会变形,我这也是简单处理,正常处理要有好多手续。”墨子道,“这种处理方式叫‘杀青’,杀青好后,便可用牛皮绳编连,我们这次就先用麻绳编连,若是以后有断的,你自己再编连起来。” 这一烤便烤到了深夜,墨子让子奇先去睡觉,自己一个人便在那编连竹简。 第二天一早,太阳刚冒出头来,子奇便爬了起来,兴冲冲去看那竹简,见那竹简已经编好,卷起来放在桌上。打开竹简,里面是空白的,闻了闻那竹简特有的香味,满脸陶醉。 一阵脚步声传来,尹子奇回头一看却是禽滑厘拿着笔墨过来了,同时也发现墨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身后,“叔叔!” “嗯!喜欢么?” “喜欢!太喜欢了!” “你把《政索》拿来,我来整理。”墨子吩咐道。 铺好《政索》,又将空白的竹简铺开,对应那《政索》,墨子抄笔开始书写起来,墨子所做的是为那书做解释,同时对一些比较难认的字,做了标识。每解释一句,便向尹子奇详细讲解一番。 慢慢,临近中午,这书写了有一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为子奇口头解释上。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两声叫喊:“尹子奇!尹子奇!我们来给你送牛肉来了!快点拿去给那邑宰,向他讨教那书上内容!” 声音刚落,那院门便被一人野蛮的推开。外面进来两个小年轻,敞着怀,走路一摇三晃,手里拎着一条牛肉。 “子奇!你在干嘛呢?我们叫你你都不答应!”其中一个似乎不满子奇未回应大叫道。随后感觉嘴巴上多了一只手,紧紧的捂住,耳边传来一声轻“嘘!别做声,阿何,你看!” 这个被叫做阿何的定睛一看,也连忙捂住嘴巴,拎着牛肉,蹑手蹑脚的向前走,来到子奇旁边一看,一个年轻男子正在写字,边写还边解释意思。 这解释十分详细,之前那子奇曾经给自己和子硕讲过,虽然那子奇也是一知半解,但听的也是津津有味,今天再听到这番详细清晰的解释,恰如熊瞎子吃了蜂蜜一般,妙不可言。这番听讲,众人都忘了吃饭,那船家大哥几次走来想要叫墨子去吃饭,都被阿何、子硕锋利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又过了两个时辰,这部《政索》注解终于完成。末了墨子还在后面加上自己“尚贤”思想的一部分,这也是可与《政索》相吻合的。 墨子放下毛笔,合上那竹简:“怎么样,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么?” “多谢叔叔指教!子奇基本都记下了,之前的疑惑也都解开了。”尹子奇恭敬的道。 “我叫墨翟,弟子们都称我墨子。你可愿追随我,接受我那墨门大道么?”墨子又问道。 “叔叔是准备常住阿城么?”子奇问道。 “不!我的足迹会遍布天下。” 就在子奇想要回答时,那船家大哥又过来了,恰好听到这些话,便开口道:“墨小哥,我尹家就这么一个儿子,再说子奇还小,现在世道混乱,就不跟你出去了。” “父亲!”子奇有些遗憾的望了眼自己的父亲又看了看墨子,嘴巴张了张最后没有吱声。 “理解!”墨子笑道,拍了拍子奇的肩膀,“既然你父亲不同意,你就在家自己多读读,将这本《政索》吃透,一窍通百窍通,而且我还在末尾加了我的一些治国思想,如有可能,可去曲阜峄山脚下墨氏学堂或洛邑伊阙墨氏学馆,提我的名字,他们会接纳你。” “是!”子奇眼圈发红。 “好了,先吃饭吧,这一整天也不吃饭,你们不饿么?阿何和子硕也一起吃些吧!”船家大哥一番召唤。 墨子刚起身要动,就见那后来的两个小年轻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俯身在那。 这一下却是将墨子弄了个不知所措,这两人刚来时,墨子便已知晓,只是看其很认真听讲也就没说什么,此刻见他们跪在自己面前,愣了愣,开口问道:“你们这是为何?” 这两人也不说话,只是邦邦邦磕头,就是不起身。墨子看了看子奇和船家,他们也是一脸莫名,想了想开口道:“你们可是有什么困难需要我的帮助么?” 这两人还是不言语。墨子又不好用强,也不知这二位半大小子想要什么,正不得解时,禽滑厘来到墨子身边:“师父,我看这二位似乎想拜师。” 这话一出,那二人立马抬起头,露出殷切期望的目光。 墨子这才明白,点了点头,又坐了下去,盯着这二人仔细观察了一遍,这一仔细看却是不得了,这二人竟然都是骨骼精奇,乃是修学练武的奇才,看那面相骨骼,分明是大智慧之人。心中有了判断计较,遂开口道:“你们是这般想法么?” “是!正是!还请师父开恩应允!”二人又磕起头来。 “可是我连你们的底细都不清楚,如何收徒?” 这话一问,却是令这二人头更加伏地,也不做说明。 此举令墨子十分疑惑:“为何不说话?” 这越问越是不说。最后还是船家大哥开口:“墨小哥,我估摸着他们是不好意思开口讲自己身世。” “这是为何?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是这么回事!”船家大哥就把这二位不开口的原因讲了一遍。 原来这二位,一个叫高何,一个叫县子硕,本地人氏。这二人父母原本是出身官家,后因战乱死去,这两家世交,因此这两位也是自幼相识,一起玩耍,自双方父母离去,便相依为命。可这阿城城邑,邑宰能力有限,百姓生活十分不好,一旦贫穷便易生乱,因此恶行循环,这阿城越来越不受朝廷待见,越发贫穷,越发混乱,且这里又是齐国边境,人员混杂。这样这两个无依无靠的小孩为了生存下去,便学了一些恶习,欺压弱小,横行乡里,渐渐让人生厌。 这二人有一次见到尹子奇拎着鱼在路上走,便想抢了这鱼。这鱼正是子奇拿去送给邑宰请教问题用的,这一被抢,顿令子奇愤怒,拼命反抗,别看子奇年龄小,这一反抗却也令那高何、县子硕吃了苦头,恶狠狠地问其为何不愿将鱼送给他们。这子奇就说了原因。没想到那二人一听子奇是拿鱼这般用途,愣住了。子奇趁其不注意,拎着鱼便跑了。 等子奇回家和父亲一学今天发生的事,父亲本想去找那两个小子算账,后来想想,子奇也没什么大损失,再说那两小子乃是小混混,一旦跟他们纠缠不清,以后恐怕不用想安宁了,也就没去。 章六九:跨齐入晋收高何子硕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本以为这事也就拉倒了,没想到,第二天,那两个小子竟然寻上门来,拎着一块猪肉,说是为昨天的事道歉,同时愿与子奇交好,只是有个小要求,那便是子奇需要把所学到的知识讲给他们听。子奇父亲想想这事也没坏处,便答应了他们与子奇交往。 这之后,隔三差五的,那高何、县子硕就拎着肉来,让子奇去请教邑宰,子奇父亲很是好奇,这两个混小子在哪搞到的肉,一番打听,却是他们从别人处打劫而来,再送与子奇,子奇再送与邑宰。哪有这般送礼方式的,若被他人知道,岂不是不好。于是子奇父亲多次劝说那高何与县子硕,莫要再这样行事,子奇去送邑宰的物品,其自会准备。可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那高何、县子硕依旧我行我素。见劝说没用,子奇父亲索性也就不去管他。 那子奇每每获得新的知识,总会叫上高何、县子硕,讲与他们,一来二去,便成为了好朋友。这不正巧,今日,这二人又拎着打劫来的肉找子奇来着。 这段故事讲完,听得墨子暗自叫奇,能为了学知识,竟想出这等办法,也够奇葩的。 “高何、县子硕,我来问你们,这段讲述可是真实?” “真实!尹大叔讲的都是真实!” “你们为何这般爱听那知识?” “我们自幼曾听父亲读过书,很是喜欢,自父母遭遇不测,便再也没有人读给我们,直到子奇的出现,才让我们有机会再次接触。” 墨子点点头:“那为何刚才我让你们讲述身世,你二人都不做声?” “这个,这个,主要是我二人之前行事不正,不好意思说,怕污了师父耳目。”县子硕低声道。 “原来是这般!”墨子道,“有这般向上之心,很是不错,但随我修行,却要吃的诸般苦,入得我们,终生不得叛逆,可能做到?” “师父既然提前将这些讲了出来,那便是守信之人,守信便是守德,跟随师父,自是能获得诸般成果,我们愿意!” 墨子笑了,心想这两个小伙子倒是人精,一句话出竟能分析出七八来,“也罢,那我就收下你们!” 得到墨子应允,这二人高兴的手舞足蹈,连连磕了五个响头,还是墨子上前拉起他们,否则不知还要磕几个。 “这是你们的大师兄禽滑厘,字号云中,日后好生相处,互相学习!” 这二人忙上前拜见,这禽滑厘得了两个师弟,自也是欣喜,低声道,“二位师弟真是好福气,你们知道么,师父办有两个学堂,收有门人七十余人,但弟子却只有我们三人。” “啊!这是为何?门人和弟子不是都差不多么?”高何问道。 “门人只能得治国安邦之道,弟子不但可以得治国安邦之道,还有其他方面,莫要着急,慢慢你们就能知道了。” “多谢大师兄!”二人心喜,暗自感激师父。 这三人年岁一排,禽滑厘二十一大师兄;县子硕十四,生日大为二师兄,高何为三师兄。 那尹子奇看着自己的好兄弟拜了师父,十分羡慕,那县子硕与高何瞬间般懂事了不少,上前安慰子奇,又去找尹大叔,希望子奇能一起拜师。可无论怎么说,尹大叔都不同意,最后没有办法,只能求助的望向师父。 “你们也不必如此,子奇在家,只要用功,也可成才,那《政索》乃是治世奇书。况且日后子奇长大,也可去曲阜或伊阙寻我,那时说定你们还有机会同门。”墨子安慰道,“晚饭过后,我再为子奇讲授一番,你们也好生准备一下,明天一早,我们便启程西行,这一离去不知何时归来。” 这一夜,墨子又将《政索》注解讲解了一番,这番讲解,又穿插了一些历史案例,令子奇理解更加透彻。墨子却是不知道,自己今日这番作为却造就了一个历史上的“娃娃邑宰”。 书中提前透漏,这尹子奇得了墨子这番指点后,日夜苦读钻研,在其十八岁时,也就是公元前449年,他这般才华却被齐宣王知晓。 前文也说到,这阿城(今东阿县古城所在地)地处齐国西南边界,乃是一重镇,这里连年兵荒马乱,匪患无穷,再加上后来的晋国人经常越境来这里抢劫民财,使黎民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一连换了七个地方官,都没有把阿城治理好。这可愁坏了齐宣王。经人推荐,说阿城有个年仅18岁 的尹子奇,十分有才华,有治理之才,这齐宣王便准备叫他到阿城当邑宰。 这一天,尹子奇被召进宫中,宣王问:“治理天下的根本和要领在哪里呢?” 尹子奇对答:“君主任用官吏,不循私情,亲近贤人,赏赐有功之人;使政治平正,人民安乐,所有的人能各得其所。这样,天地自然会顺从我而正常,凶灾自然就会离开我们而消灭。如果君主任用官吏,不是亲属就是私宠的人;喜爱的不是美女就是专事拍马的人;跟自己意见相同的人就当作好人,跟自己意见不同的人就当作坏人;高兴的时候就随便奖赏,发怒的时候就乱用刑罚;一天到晚只顾吃喝玩乐,把政事丢开不管,使老百姓受到冤枉残害。那么,就是四季风调雨顺,地里边也长不出好的庄稼来,社会也不会安宁,失败和乱亡就不可避免地到来。” 尹子奇的这番话,很为齐宣王所赞赏,事隔不久尹子奇就走马上任了。 可是不到三天,朝内就议论纷纷,说什么:阿城一向很难治理,大王想必知道,尹子奇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毛孩子,俗话说嘴上无  毛,办事不牢,若是弄出差错,可就不好收拾了。 奏本的大臣接二连三,齐宜王听后便拿不定主意了。刚开始被尹子奇的话打动是因为那句“如果君主任用官吏,不是亲属就是私宠的人”,这个时期的齐国,被田相田盘把持,君主无权,这齐宣王也想努力一把。可现在却被下面的大臣弄的有些拿不定。于是,赶忙派使者去追尹子奇。 那使者是一位能文善武的中年人,他追上尹子奇时大吃一惊,远远看去,没有继续上前,调转马头急忙回朝向宣王禀报:“臣下见到尹子奇,但没有上前,我见其已邀请了五六个须发斑白的老人一同议事。老年人有智谋,年轻人有朝气,办事果断,因此,臣下判断他们结合起来,集思广益,一定能把阿城治理好。” 齐宣王听了放下心来。 尹子奇上任后,结合这些年对阿城的了解,并接受了前任邑宰没有治好阿城的教训,又尊重老人的意见,整治民风,除匪患,安民心,到各地察访民情;救济穷苦百姓,招贤纳士,共商治阿大计。 很快,生产得到恢复和发展。与阿城毗邻的晋国魏氏,听说这阿城派了一个娃娃当邑宰,便派兵来攻打,想吞掉阿城,蚕食齐国领土。尹子奇发动全县百姓拿起刀枪,奋起抗敌,直杀得魏兵尸横遍野,狼狈逃窜。 这一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很快传开了,齐国上下都称赞尹子奇。齐宣王便欲传旨给这位“娃娃邑宰”记一大功,那执政田盘田相竟也同意了,认可了这番封赏。 这或许就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一个诠释吧,先是船家尹老哥摆渡积大德,引来墨子教子,尹子奇得墨子相教,方成就这般成绩。 且说那墨子等人,第二天,便向尹子奇一家告辞,师徒四人开始西行。经过打听,定下下一站为马陵城邑(今河北大名县与莘县交汇处)。 天有不测风云,或许用到古时赶路的人身上正合适。 离开阿城能有十里,刚开始还是艳阳高照,浑身热汗直淌,那高何、县子硕寻着一根枝叶茂盛的树枝立在头上,遮挡烈日。那高何忍不住嘴里叫嚷道:“这该死的太阳怎么还不回巢,这个天连个风都没有。”这今年天气有些旱,多日无雨,大地都出了地裂,也难怪高何叫骂。 或许这番叫骂起了作用,凉风渐起,风自东南来,慢慢狂风大作,紧接着,乌云密布。 墨子抬头一看:“我们要加快些脚步,这是雨云被高何的一顿叫骂给招来了!” 众人此刻汗水已经下去,顿时身感清爽,听到师父这么一说,全都哈哈大笑,脚步自然也加快了。又走了一会儿,那县子硕就感觉身上落了个大水滴。“师父!雨来了!”话音刚落,豆粒大小的雨滴噼里啪啦就下来了。 看这天也不知这雨何时能停,寻那避雨之地也没有好的去处,墨子一寻思,得继续赶路,否则一停,身上雨水冰凉,这高何、县子硕没有修为底子,非得着凉生病不可。 “滑厘断后,高何、县子硕居中,我在前面引路,都跟上了,不要掉队!”墨子高喝一声,随手折了两根树枝递给高何、县子硕,“加快脚步,争取天黑之前赶到马陵!” 这一趟走下来,由先前的暴热,经历了凉爽,紧接着又寒冷,再接着就是疲惫。那高何、县子硕二位渐渐感觉双腿重若千钧,双脚草鞋早已不知掉落何处,此刻跟随着师父,深一脚浅一脚的赤脚在泥泞的山路草地间行走,脚底板火辣辣的,苦不堪言。风雨打在脸上,眼睁不开,辨不明方向,若不是师父递了根木棍让几人前后相牵,说不上此刻已经迷失在茫茫雨海之中。师父的话一直在风雨中飘来,“坚持住!不能停下!否则一着凉必然生病,那时可就麻烦了!” 相信师父话儿没错,几人硬咬牙关,坚持就是胜利,也不知走了多久,终望见了城墙,强咬牙跟随师父进了城。墨子寻了一家小客栈,带着徒弟三人赶紧进入,那高何、县子硕一进客栈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倚着桌腿,嘴里无力的叫着:“哎呀妈呀,可累死我了,师父啊,大师兄啊,您们怎么就不累啊!”身上的雨水很快便湿了一地。 那高何用手搬动一条腿,慢慢把脚掌朝上,去掉那挂在脚踝的半只草鞋,就见那脚掌已磨起好几个大水泡,用手一碰钻心的疼。“师父,我这脚全都磨出水泡,剩下的路怎么走哇!” “看来你们没怎么走过远路,先休息下吃点东西,我去采些草药,给你们泡泡脚。滑厘,你让小二多少些热水,待会儿让他们俩好好泡下热水澡,缓解下疲劳驱下寒。”墨子吩咐完,便离开了。 那高何、县子硕坐在地上,真是一动也不想动,禽滑厘过来,一个一个把他们扶到桌边。“赶紧吃些东西,师父回来后,泡个热水澡,就好了。”说完又笑了笑,“以后跟着师父,这般苦可有的受了,所以要赶紧适应。” 两人哼哼唧唧吃了些食物,喝了点水,侧歪在桌子上,乏劲渐渐上来,正要入睡,那墨子回来了,看了下这两个徒弟,笑着道:“先别睡,泡过澡后再睡。”说完,吩咐小二将草药放到浴桶中,送到客房。那草药有三七、红花化血之药,还有艾草、生姜之类。 章七十:跨齐入晋濮阳河水蛟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泡入水中,二人顿感舒爽,那浑身的疲劳似乎随热水散发出去。 “闭上眼睛,跟随我的指令动作!”突然耳边想来师父的声音,“盘膝坐好,五心朝天,朝天棍自然下垂,深呼吸,呼吸一次,提肛一次。” “师父,朝天棍是什么?”高何问道。 “啪”头顶挨了一下,“就是你两腿中间的那物!” “哈哈,哈哈!”旁边的县子硕一听大笑,“师父,您也太会起名了!”便连墨子也忍不住笑了。 接下来,墨子详细讲解人体各处经络,如何行气,如何导气。这番下来,高何、县子硕原本疲乏的身体渐渐充满活力,酸痛的两腿也恢复了正常。 雨连下了三天,也未见晴,师徒四人也在这家客栈休息了三天,这三天可不是白休息的,墨子督促这两位新弟子持续的炼气打坐,慢慢的,高何、县子硕捕捉到体内的气感。墨子便让他们每时每刻都要行气,又传了一套拳法,每日打熬筋骨。 正确的方法、正确的指导、正确的训练,短短三天,高何、县子硕便有了质的飞跃,筋骨强壮了不少。 窗外的大雨,似乎老天爷要把这积攒下来的雨一股脑儿一下子倾泻下来一般,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墨子回头看了三位弟子一下,想了想,说道:“这番下法,不知何时才能雨停,我等接下来要过那河水(今黄河),若是再等几天,那河水必定水势上涨,到时想过也难过了。我想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不论天气如何,下一站,走那濮阳,当年我曾与师父去过那濮阳处的河水,对那里比较熟悉,也方便我们过河。” 县子硕与高何虽然还不想动身,但师父既然这么说了,必有师父的道理。遂赶紧准备,让小二提前备好蓑衣。 次日,师徒四人吃过早饭,带好干粮,冒雨赶向濮阳。连续几日的大雨,路上好些地方已经有大量积水,为了避免误入水坑,几人行走时,遇到水坑之地,便用树枝试探水的深浅。套用那一句诗句略作修改,恰应了此景,“青箬笠,绿蓑衣,斜风暴雨不须归。” 这一路,虽是雨中赶路,墨子也没放松对弟子的教导,那高何、县子硕对自身的经络已经熟悉了,墨子便让其一边赶路一边运用行气之法,这番赶路虽辛苦,但却较之前的那般好了很多,气走全身,热量持续不断,血脉畅通,双腿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中途,墨子又在雨中教授了一套拳法,那高何与县子硕便是一路赶路,一路打拳中向前,禽滑厘在那雨中演练、熟悉之前师父教的拳术,这番雨中作乐,倒也别是一番风味。 “师父,您在客栈里说曾和师祖来过濮阳,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县子硕打着拳,为了缓解路上的无聊,便想让师父讲讲以前的故事听听。 听到县子硕相问,墨子笑了笑道:“那还是我十二岁的时候,师父带我出来见世面。”听到师父讲往事,三人都围了上来,便是禽滑厘跟了师父这么久,也没听过师父之前的事。 “当时我们是坐着马车前来,为了赶时间一路颠簸。”讲到这一路颠簸,墨子不由想到了师父当时被自己驾的那个马车颠簸导致清浊之气混乱情景,不由大声笑了起来。 “师父,您笑什么?”县子硕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起与你师祖在一起的往事来着。”墨子一句话遮了过去,略过师父的不堪,讲述了与师父的一番经历。 远在昆仑山的赤松子正与好友聊天,突感鼻子发痒,“阿嚏,阿嚏”连打了两个喷嚏,不由暗道,是谁在谈论我,掐指一算,心中笑道:“又是这个臭小子!还算你小子有良心,没把师父的丑事说与徒孙们听!” 路,便是在高何、县子硕、禽滑厘打拳中、说笑中走完。那濮阳也是被大雨包裹,里里外外都是雨雾。墨子带着三徒弟,依着记忆,寻到了当年的那座客栈。 那客栈掌柜还是那个掌柜,只是墨子提及到却不记得当年往事,不管如何,这里确实儿时的回忆。墨子安顿好高何、县子硕,便独自一人穿着蓑衣来到外面,看着这街上的变化,摸摸感受着这一切。 “师父。”正当墨子在雨中熟悉这街头时,耳边传来禽滑厘的声音,“您怎么一个人冒雨到街上?” “滑厘啊!你师弟都睡着了么?”墨子笑笑,“只是故地重游,想起了你师祖,有些怀念而已,便来到街上看看。”或许是与禽滑厘年岁相差不多的缘故,每当墨子与禽滑厘相处,便没有了长辈那种隔阂,“当年自此我在垂都解救了两城百姓的灾难,那时便被人称为墨子,那时我才十二岁。”墨子笑了笑。 “是的!师弟都睡了。啊?师父,您是说您在十二岁时,便得‘子’字称呼么?”禽滑厘惊叹道。 “是啊,那时我帮助垂都、成阳两城解除鸡冠蛇的威胁,蒙百姓爱戴尊称了墨子,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敢使用,一是年龄的缘故,一是对自身的追求。然而直到这次回到曲阜,诸多门人相称,才不得已使用此称呼。你知道这个‘子’字有多少分量么,不是想称呼子便称呼的,这里面含有一个人的德行,众人的认可,而在咱们墨门,我又附加了世人的认可,对世人的贡献!” “师父所言,极为有道理,”禽滑厘品咂一下,认同师父的说法。 “走吧,我们去河边看看水势。”墨子说道。 师徒二人冒着雨,出了西城门向那河水走去。离那河水还有一定距离,耳边便已传来河水的咆哮声,震耳欲聋。 “师父!”禽滑厘大声说道,“没想到这河水有这般声势!离着还有这么远,其气势便夺人心魂!” 墨子却不似禽滑厘那般,只是运用秘法控制音波使其不扩散,那音波频率高于波浪声波频率,禽滑厘就感觉师父平常说话一般,那声音虽有波浪声干扰,却听的十分清晰。 “师父!您是怎么做到的?”禽滑厘一听便知这是一个新的技能。 “哈哈哈哈!”墨子笑道,这笑声音量雄厚,竟将那波浪声盖过,“你自己精通音攻,如何不知这控制音频之事!我这方法还是跟你所学!” 竟墨子这一提醒,禽滑厘瞬间醒悟,略一琢磨,便想明其中门道,便也如墨子一般。“谢谢师父指点!”又得一门技能,禽滑厘十分高兴。 这多日的暴雨,河水水势极为汹涌,水位已超越堤岸,漫出不少,那河中的那块巨大岩石已经看不到了,只能通过那处水流翻花能判断那里有阻隔之物。 抬头望去,雨云依然漫布整个天空,若明日仍是这般下法,这河水无论如何是不好过的,毕竟那高何、县子硕无修为底子,船只过这河,那船家也无那等技术,万一不小心触礁翻船可就不妙了。 这墨子正在想渡河之事,突听禽滑厘叫喊:“师父!您快看,那是个什么!”墨子应声转头顺着禽滑厘指引的方向瞧去,就见那河水上游有一个怪物在水面翻腾,本就浪花滔天的河水在那怪物一番倒腾下,更加浪花飞溅,就见那怪物时而跃出水面于水面上可劲翻腾,时而潜入水底那水面翻出朵朵水花。本就已漫出河岸的水在这怪物的折腾下,又涌出不少。 水面浪花翻滚,影响视线,不过依稀可以看出此物身长近十米,身有鳞甲,那头甚怪,仔细看去,却是一条蛟。原来是它在兴风作浪,这蛟很快便游到水中那大岩石位置,就见它盘住那岩石使劲在上面蹭,摩擦它那鳞片。 “这条蛟即将蜕皮化为龙,所以借着这场大雨出来寻找机缘。”墨子道,“看这蛟品行倒是不坏,没有借此兴那水灾涂炭生灵。既然如此,我便送你一场机缘!”说罢,这墨子抽出墨刀,脚下云气腾起,那云气托起墨子向那蛟飞去。 那蛟正在蹭皮,却突然看到一个人从空中飞向自己,出于动物本能,这蛟扬起脑袋做起防御之势。 墨子一见蛟起了防御,便开口道:“你既能修炼到如此地步,想必应能听懂人间言语,若能听懂你变点三下头!” 那蛟在墨子说完,还真就点了三下头。墨子大喜:“很好!我观你状态,应是到了化龙境界,正欲脱去这身蛟皮,可是这般?” 那蛟闻言,又点了三下头。墨子再道:“很好!只是你成就蛟身,这身鳞甲甚是坚硬,难以挣脱,故此你才在这岩石上摩擦,但我观这岩石似乎不足以破开你那身鳞甲。我这有一把利刃,欲助你破开鳞甲,只是不知你是否信任,若是信任,你便点下头!” 这话一出,那蛟明显犹豫了,它不知眼前这人是否可靠,万一其兴起歹意,自己这么多年的修行可就没了。它那在犹豫,墨子自也是看的出来。 “你无需担心我是否会伤害与你,凭你现在的修为,我若伤你不需如此欺骗,你且看来!”说罢,墨子一刀挥出,就见那原本奔腾的河水被一道无形之力劈为两半,那河床竟被这一刀劈开出一道深达五丈,长近五十丈的沟堑。这河水水道突然多了这么一个大沟壑,顿时吸得河水向内涌去。 那岸上的禽滑厘一见师父这一刀,顿时倒吸了口冷气,随即心中又大喜,为有这般修为的师父狂喜。再看那蛟,也是眼瞪着那河面倒灌的河水,瑟瑟发抖,心中明白,眼前这人所言是真的,自己若是挨上这一刀,估计肉泥都看不到。 “如何?可还信得过我?”墨子又问道。 那蛟的脑袋如同捣蒜一般,连连点头。 “如此就好,你且立好身子,我助你破开蛟皮!”墨子吩咐道。 蛟听到墨子的话,急忙将前半身立起,这蛟身一立,恰如一根旗杆,只是比那旗杆粗了若干。 就见墨子瞄了一眼蛟身,随后一刀挥出,一刀淡淡的刀气发出,就听那声音如刀戈相蹭般,足见那鳞甲何等坚硬。 “好了,你再去蹭一下便可脱去了!”这墨子返身回到岸上。 蛟闻言,急忙再往岩石上一蹭,却是不费吹灰之力,那鳞甲便开了个口,几番抽搐蛹动,那蛟便脱离了旧壳,一条金黄的身体亮相出来,便是那头部也鼓出一个包,却是化龙的前提,生角。脱了蛟皮,那蛟甚为欢喜,伸着硕大的脑袋到墨子身前蹭着表示亲昵。 墨子用手摸了摸那蛟的脑袋,恰是抚摸孩童一般:“快去迎接你的化龙劫吧!化龙之后将开启你的智慧,更助你的修行!” 章一七九:赵越伐齐之计逐赵尼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不说宋国之内乱,魏氏如何安排投奔而来的乐氏族人之事,却说赵氏当世领袖赵无恤。 如今的赵无恤,已年逾古稀,临近杖朝之年。虽还算硬朗,但已离不开拐杖人扶。早年军戈生涯,倒没有在其身上留下多少伤痛,反而更历练他一身铁骨。 这般年岁,即便其身体看起来还是结实,赵无恤也没有定下接班人,即便赵嘉是其嫡子,也没有指定其为赵氏下一届领袖。 如此一来,便有人暗中揣测,会不会这赵无恤也如赵鞅一般选能者居之?如此便有了一些自认为能力高者蠢蠢欲动,私下串联,这其中便以赵无恤同父异母之弟中阳君赵尼赵无极最为活跃,这赵尼小赵无恤近二十岁,资历与智慧都还不错,于赵氏族人之中也甚有威望。 其次便是赵无恤嫡子邯郸赵嘉这部,其以嫡子身份,自是获得很多人的支持。 再有便是中牟(今河南鹤壁)赵浣,这赵浣乃是赵伯鲁之孙,赵周之子,早年赵鞅传位,借姑布子卿相术定下以庶子赵无恤接任,而嫡子赵伯鲁未能接任。后赵无恤深感对不住兄长,为做弥补遂封赵伯鲁之子赵周为代君,只是这赵周早逝,这赵无恤又将其孙赵浣续接代君并委派至中牟治理此地。因此便有了一些族人希望赵无恤归还领袖之位给赵伯鲁后代。 这赵无恤如此这般年龄,不知其何时病倒,为及时知悉宫中信息,着手提前布局,那中阳君赵尼早已提前回到晋阳。而赵嘉在晋阳也有自己的嫡系,一些信息陆续传来,赵嘉得知此事,不敢多耽搁,一旦木已成舟,便难再改。遂将邯郸之事做了一番布置,也驱车回到晋阳。那赵浣却是没有回去,仍是守在中牟。 晋阳城,赵嘉官邸,赵嘉的次子赵亮正在向赵嘉讲述赵尼在晋阳的一些动作。 “父亲大人,那赵尼叔爷自回到晋阳后,便广为联络,大肆宣讲曾祖选贤不选嫡,为赵氏万世长久之计,希望爷爷遵循曾祖的做法已有很多族人被其鼓动,便是朝中众臣也有很多人偏向于他。”赵亮站在下首恭敬地说道。 赵嘉不屑地冷笑,“选贤不选嫡,莫非他自认自己很贤不成?他贤在哪?可有何拿得出手的政绩?无非借着父亲大人看其是幼弟,疼爱他罢了,给了他一些赞誉,他还真以为自己很有贤德。” 赵嘉的长子赵凤子道,“自爷爷年老,这些年主持宗族大事的,哪一次不是父亲置办,对外大事,哪一件不是父亲代理?如此功劳苦劳,族中之人都看在眼里,岂容他人歪曲?” 赵亮附和道,“是啊,便是上次邯郸水患,若不是父亲大人施良政,定妙策,难能如此恢复,这等政绩谁人不知?” 赵嘉眯着眼睛,手指弹动着书案静思不语,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睛看着赵凤子,“那赵尼向来与我不对,我也不欲与其多废精力。你走一趟,去见一见那赵尼,问一问他何德何能想要争夺这宗主之位,若是说不出一二来,让他趁早打消这番念头!” 次日,赵凤子怒气冲冲来见赵嘉,“父亲大人,那赵尼甚是无礼!我奉父亲大人之命前去问他,却不想被其以酒樽砸了出来,您看,我这衣袍上酒渍还未干透!” 赵嘉盯着赵凤子,“你此去是如何说的,那赵尼是如何回复的,一字不漏详细说来!” 赵凤子道了声“是”,随后愤愤地说,“我便以父亲之言问那赵尼,那赵尼闻言咆哮大骂,说……说……” “说什么?不必顾忌!” “是!他说父亲您若不是嫡长子,便以您的这点才智岂能担当邯郸重任,便连一乡恐都是难为您了。说您之所以能治好邯郸,全凭冠琴等人鼎力相助。至于说到他的功劳,他说到当年智瑶围攻赵氏,他为爷爷驾驭,一路奔战,又战于晋阳斩敌无数,若不是有如此战功,岂能被封为中阳君?说完他便用酒樽砸向我,赵虎、赵恶还上前推搡于我,口中还恶称,‘若不是看在你是宗主的长孙,便打你出去!’这赵尼父子如此无礼,父亲,您定为孩儿做主!” 赵嘉听罢,反倒平静下来,在堂内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儿,赵嘉招过赵凤子,低声在其耳边说道,“你寻个机会去见一下赵尼手下的季刚,让他来见我一下。”赵凤子心领神会。 几日后,一间密室,赵嘉单独接见了季刚。 “主人,您密诏季刚有何吩咐?” “那赵尼可有什么异常举动?” “那赵尼私下曾秘密约心腹交谈了几次,把守严密,我不曾探得内容,后来这赵尼府中便多了很多人,虽以常人打扮,但却能看出乃是勇武之士。而且多次运了很多车的物品,以草覆盖,看其情形乃刀兵甲胄之类。” “哦?你能确定?” “能确定!我曾见露出一角乃戈尖。” “嗯!那府中增加多少人?” “约有百十多人,但我在赵尼的另外几个房院之中,也有发现,估摸下来得有近三四百人的模样。” “嘶!这么多!他要干什么?造反不成?”赵嘉皱眉道,随后又舒展开来,对季刚道,“好了,此事我知道了,你且不要对他人提起。” 季刚点头称是随后告退。 这赵嘉好生整理了下思绪,缓缓起身来到外面,看着天空,感觉豁然开朗。对随从叫道,“备车,去宫中。” 一路之上,赵嘉想着说词,这晃晃悠悠便来到赵无恤的宫中。赵无恤此刻刚刚睡了午觉,年纪大了,午觉也多了,此刻正躺在床榻上半眯着。这时有宫女来报公子嘉前来请安。赵无恤示意让他进来。 赵嘉恭敬地上前跪拜请安,赵嘉对父亲十分钦佩,当年历经晋阳之难,是父亲于危乱之中力挽狂澜,不是父亲,赵氏恐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回来这么久了只见了你一次,在忙些什么呢?”赵无恤闭着眼问道。 “儿臣在整理邯郸的政事,准备向太史备案。” “嗯!不错,将地方政事记录下来,也有迹可循,为后世提供参考。你还有什么事么?” 赵嘉闷声不语。 赵无恤见没了声音,不由睁开眼睛,斜视了下赵嘉,“怎么了,有事说便是!” 赵嘉想了想,说道,“儿臣偶得消息,说赵尼叔父府中突然增加了很多勇士。” “勇士?无极一直喜欢看人角力,这般年纪还是这个样子。” “只是这数量有些多。” “怎么个多法?” “四处住所约有四五百余人。” “嗯?这么多?他要这么多勇士作甚?” “儿臣不知。而且还有人见其秘密运了很多刀戈甲胄于府中。” “嗯?”赵无恤听到此,撑着坐了起来靠在床榻上,“他弄这么多勇士和刀戈作甚?你此话可是当真?” “当真,儿臣岂敢蒙骗父亲大人。而且儿臣还听说赵尼叔父到处拉拢人在为继任做准备,说是父亲您的后继人应是有德者居之。目前外面支持者很多。” “这事我怎么不知?”赵无恤冷冷地道。年纪大的掌权者,对这权力尤为看中,生怕别人趁自己年老而夺权。“来人,传赵毅前来。” 时间不长,侍卫长赵毅前来。 “最近你可有听到外面有什么风言风语么?”赵无恤对这侍卫长很是信任,此刻这种关头,询问消息首先便是想问侍卫长。 赵毅看了看赵嘉,然后拱手道,“听下面弟兄说赵尼大人府中多了很多人,另外还有关于大人您的继任者的传言。” “都传了些什么?” “一是支持赵尼大人的,支持理由是遵循先君的有德者居之;一是支持公子嘉的,嫡长为上;一是希望大人您归还宗主之位与已逝伯鲁大人之孙公子浣的。” “啪!”的一声,赵无恤拍了一下床榻,“我还未死呢,就这么急不可待,竟然备起兵来。这是要做什么?兵乱我赵宫么?当年下宫之乱难道不够长记性?”赵无恤怒吼完呼哧呼哧地急喘。 赵毅急忙上前轻轻抚着赵无恤的胸口。赵无恤略微缓和下来,指着赵嘉,“你,速去调集兵马捉拿赵尼,若是他俯首认罪,尚可饶其性命,否则以造反之罪来定!” 赵嘉心中暗喜,领命下去。 这赵嘉都不待消息过夜的,回去之后,立马调动兵马围向赵尼府中。那赵尼听说赵嘉率兵马而来,急忙率府中将士准备迎击。赵尼与赵嘉对而相视,高声喝问,“赵嘉,何故率兵围我官邸,难道不顾亲情,不顾族中法典么?” 赵嘉冷笑一声,“叔父,您自毁于祖宗之事,何来问我法典。如今您欲谋宗主之位,藏勇士匿刀兵,已为宗主所知,今嘉奉父王之命前来拿你!若是俯首认罪,父王尚且饶你性命,否则刀斧加身,悔之晚矣!” 赵尼一听,大叫一声,“你这小儿,定是你阴谋坏我!我若俯首定遭你之毒手。也罢,既然如此,赵氏恐留不下我矣!赵嘉,看在叔侄一场,放我离去如何?” 赵嘉问道,“您欲去何方?” 赵尼惆怅道,“既然族中留不下我,我便只有去秦地了。” 赵嘉又道,“只是放了您,父王那无法交差。” 赵尼眼睛一瞪,“若是不放我等,左右一死,不如拼个鱼死网破!我便战死,也会斩杀你数百将士!” 赵嘉听闻此言,琢磨赵尼所说确实有理,若真不放其离去,这番拼杀下来,自己不会占到多大优势,此刻全凭道义所在才占据上风,况且那赵尼还有其他府院的勇士。遂点头道,“也罢,那您便离去,我在父王那为您担着了。只是不能这般离去,您需要发誓!” 赵尼看向左右两侧的赵恶、赵虎,长叹一口气,当众发起誓来。这誓一发,今后这赵氏土地便再无中阳君了。 随后,赵尼带着自己这一支族人,在赵嘉的看护之下投奔向秦国。 这赵尼被驱逐出境,即便还有其很多人与其有瓜葛,但已影响不了大局。赵嘉如此兵不血刃去除一政敌,自是得意。这下任宗主之选,几乎非自己莫属,至于那赵浣,恐不是自己敌手,不足为虑。 章一八十:赵越伐齐之大败齐师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公元前431年,赵嘉密谋计逐赵尼,宗主之位几乎无忧。 却说赵嘉腻在晋阳也不离去,这一深秋之日,却是接到越王朱勾的使者。 使者对赵嘉道,“齐国为防范越国,自琅琊北修葺城墙,绵延不知几百里,却是影响了越国与齐国的贸易往来,百姓的交流,对此越王甚是不满,派令尹大人与齐人协商却是未能协商好。如此一来,齐人若是出兵越国可自由出兵,而越国若想出兵齐国,则被城墙相拒。且来的路上也见垂都至句渎至乘丘及至亢父也修有城墙,可见齐人欲以长城拒我等于外立于不败之地,但又虎视我等,其心不良也,故越王希望再与赵卿联手抗齐,以断其长城。” 赵嘉听罢心中盘算,此刻即将面临接班之事,这晋阳是不能长期离开,若是与越伐齐,短时间是不可能,看来只有令赵狗带兵了。想到此便对越使说,“请回复越王,赵嘉同意越王的意见,那齐人也甚是无礼,不但修筑长城,便是河水之边,却是修了两道堤防,如此暗中行事着实可恶。”这赵嘉说的两道堤防是何意?原来自齐人修了堤防后,赵越伐齐那齐人便不再沿河水修那堤防,但却又在离河水约二十五里远处修起如城墙般长堤,距离河水这么远,别人即便看到也不一定清楚此长堤是做何用,更何况还不一定看到。但不想此长堤却被一游历天下的人士将消息带到了邯郸,冠琴一番思索便识破了这长堤的作用。这长堤是谁人献策?却仍是尹子奇,那尹子奇调到平陆后献计与项非我,项非我闻听点头称其妙计,可谓是明面上不修河水堤防,却在远处修长堤,如此一来更可抵御河水的威胁,又不引起邯郸人的注意,可为一举两得。 那越使听罢大喜。 赵嘉又道,“此次伐越,我欲请宋国相助,合三国兵力力压齐人。” 越使大喜,“如此更好,我家大王也道,此次出兵,我越兵欲与您的兵力合为一处,也要借到宋国,正好借此送宋国一番好处。” 赵嘉大笑,“越王与我想到一处去了,也罢,我修书一封,派使者与您一同去往宋国见宋公,伐齐时间便定为明年孟夏。” 越使喜道,“善!” 待越使走后,赵嘉又修书一封,派人送去邯郸请赵狗到绛都汇合。 次年仲春,赵狗赶到了绛都与赵嘉会面。 “赵尼叔父因为背叛宗主,已被驱出赵氏大宗,你等小宗平素间与其交往较多,故此告知你一下。”赵嘉盯着赵狗看其表情。 赵狗惊诧了一下,顿时明白了赵嘉的意思。自己身为邯郸赵氏,乃是赵氏一族的小宗分支,以前多有依靠大宗的赵尼所部。如今这赵尼被驱逐,那自己这小宗再依靠于谁?眼见赵嘉此问,却是明显不过,这是希望自己表忠心,这赵嘉很有可能为下一任宗主,虽现在未有指定继任者。想到此,撩衣襟跪倒,“赵狗及所属小宗,今后定唯公子嘉是从!” 赵嘉要的就是这句话,上前扶起赵狗,“既然如此,自家人不必过多客气,只是小宗人也较多,人心难免不齐,为免日后起乱,还需盟誓为好!”这话虽是好言相商但却不容拒绝,赵狗自是明白。 三日后,赵狗在绛都赵氏宗庙盟誓:狗,敢不半其腹心以事其宗,而敢不尽从嘉之盟,定宫平铸之命,狗敢不剖其腹心,以事其宗夫?敢不尽从嘉之盟,定宫下之命夫?敢违誓改志,不守上宫者夫?敢有妄复赵尼及其子孙,先克之子孙、先德之子孙、通成之子孙、史成其子孙,于晋邦之陵者,专群罅盟者,天地神明共鉴,甘愿诛身灭族,永不翻身。 (这番盟誓,后世出土于侯马,为众多“侯马盟书”中的一部分) 赵嘉得赵狗盟誓,非常高兴,待盟誓一过,又与赵狗说道,“我已与越王谋好,欲于孟夏时分,联合宋国,三国盟军再伐齐国,我已许诺宋公与司城皇喜,此次战果共分。此次便由你来统帅全军。” 赵狗单腿跪下,“定不辱使命!” 再说那宋公,自守城皇喜驱逐了太宰戴驩,皇氏几乎可谓是一家独大,宋公此刻方才感觉有些不妙,朝堂之事几乎尽在皇喜手中,诸多决定也由其一手决定。便在这时,越王使者及赵氏使者前来,请求宋国出兵。这宋公便想借此出兵一搏,以便夺回些权力,遂密见越使,请求越王亲自领兵,这样一来宋公便可以同一级别名正言顺率兵出征。那越王自是满足了宋公这一要求。 这宋公原本还想与赵卿嫡子赵嘉熟络一下,却是未曾想到赵嘉却是没有出征,只是派了一名将军领兵。 公元前430年,孟夏。越王朱勾率越军过宋国宋公所率宋军汇合于陶丘,过济水兵压齐国。赵狗所部也过桂陵,欲与越宋联军合攻齐城。 三国联军这番动作自是瞒不住项非我,早已有人相报,这项非我亲率大军600乘,布防于葭密、成阳、句渎。 这一次齐军三军将帅如下:中军将帅项非我,左军将帅穆罗非,右军将帅孙朢,司马子望,司田尹子奇,将士三万六千余人。 那赵军三军将帅如下:中军将帅赵狗,上军将帅豫左,下军将帅栾禾。战车400乘,将士两万四千余人。 越宋联军:越公为主,中军令尹宋,左军太允,右军余常,宋公为辅合兵于左军。战车400乘,将士两万四千余人。 赵、越、宋三国联军兵分两路,此次兵力却是联军兵力大占上风。那齐兵虽少也只好分开拒敌。项非我独率所部300乘西迎赵军,穆罗非与孙朢南迎越宋联军。 赵、齐大军在首垣(在今河南长垣县东北5公里的陈墙村一带)相遇。 赵狗摆的却是三军鹤翼阵,中军将军位于中央,上下将军列布两侧,左右张开如鹤的双翅,此兵阵乃是一种攻守兼备的阵形 。中军大将本阵防卫严密,可防止被敌突破;两翼机动灵活,密切协同,攻击猛烈。旗鼓一动将士攻进有一种四面包围排山倒海的感觉。 而项非我则以多元方阵对抗,在阵内分出:“奇”担任翼侧攻击或迂回的部队;“正”担当防御或正面牵制的部队;“游兵”任警戒部队等战术单位,以数个小的密集队形组成一个大方阵。如此方阵可将占据的空间增大,应对敌方兵力强大于我,还有一些将士方队可在阵内做变位机动,以适合于短兵相接的混战或诱敌深入的聚歼。 长垣,地处平原之地,正是适合冲杀对决。 战前口水之战是免不了的。项非我令将士上前喊话,厉声责问,“不知赵军为何再兴兵犯我齐地?你那赵氏,屡次犯我边境扰我民生,真非仁德之主所为!本帅此前素闻赵卿也有仁义之称,如今看来徒有虚名而已!你等若是早早退兵则罢,本帅不与你等计较,若是执迷不悟,恐这里便是你赵家军马埋骨之地!” 赵狗也令人回话,“你齐人欺人太甚!为何不说你等修高堤于河水,使天险悬于我民之头上?此乃你等无理在先,而休怪我等,我等此来乃是为民讨取公道而来!” 齐人再高声道,“我等早已停修河堤,为何还喋喋不休?” 赵人也道,“休要混淆我等视听!真当我等不知不成?那离河二十里外长堤何用,此危害更甚于那堤防!” 齐人再道,“既然如此,看来是不得不做一场了!” 赵人也道,“正是!” 双方人马各回阵营,随后一阵鼓声轰鸣,双方车马涌动。 赵狗一声令下,“中军出击,两翼包抄!” 这番作战却是凶猛,那齐军前冲之际却是被赵军三面包抄,一时间弓箭如雨,战车横扫,血肉横飞。齐军在包围圈内左冲右冲,赵军粘住不放。 这一战却是战到日落时分,项非我大军终不敌赵狗之军,一路战一路败逃,自首垣一直战到句渎那长城之门之下,退入长城之内。这一番战,齐军损失战车八十余辆,伤亡将士两千余人,可谓损失惨重。 再说穆罗非与孙朢出长城南迎越宋联军,刚一对面还未等对话,那令尹宋一声令下,联军起冲齐军。未有准备的齐军哪曾防备这越宋两国联军一言不开就开打,顿时被联军打个措手不及,未作防备的将士在一阵箭雨之下死伤不知几何。 齐军大乱,那穆罗非见状不好,便令军队撤退以避其锋,边退边骂,“越军卑鄙,竟如此阴险诡诈!”虽如此咒骂但也仅仅抒发一下怒火而已。 败退途中,齐军穆罗非的车右左肩中箭,便是穆罗非也被流箭伤了胳膊,所幸无大碍。这败退之战,其惨烈令人不忍相视,战况完全是一边倒。 那追击中,越军左军太允左眼中箭,这太允也是个狠角色,便是这般受伤,愣是没有摔落车下,左手压住左眼,右手抓住箭尾,一咬牙大喝一声,竟是硬生生拔了出来。早有那随军郎中上前用上药,止血包扎。这太允强忍疼痛,浑身颤抖,汗如豆粒,竟未有一声呻吟。待包扎完毕,这太允双手紧握,哆嗦地站了起来,一步步慢慢又走向战车,抓住长戈支持住,手背上青筋跳动。怒吼了一声,“继续追击,不败齐军誓不罢休!” 有那将士欲要劝阻,却见太允那狰狞之模样,愣是生生将话语吓了回去。那车左也被太允给惊住了,愣在那不动,这太允提起长戈往车上一顿,“不要发愣,追击!” 那车左这才反应过来,双手竟也有些发抖,却是被吓得。 这番追击却是将齐军自宋齐边境直追到煮枣再追到襄丘(山东东明县西)。恰好与另一路错过。 两路齐军战败,不得不言和。项非我在句渎城内长叹一声,遂派人与赵狗言和。联军中,赵狗地位太低不够谈判,便令人请越王、宋公前来,联军汇聚一处,更是给项非我巨大压力。 一番商谈,粮草赔偿不说,这赵狗提出,齐不得再修河水长堤,越王提出齐不得再修琅琊长城,宋公提出齐不得修亢父至句渎之间的长城。 战败之国,那项非我只有忍辱答应。 赵越伐齐,俱因长城起,也因长城结束。 章七一:跨齐入晋收黄龙弟子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那蛟听闻墨子此言,欢雀的又在墨子身上蹭了蹭,随后尾巴一卷,那身躯竟凌空飞起冲向云端。这一冲不要紧,那本无雷声的天空,突然之间雷声大作,电光飞闪,再看那闪电竟有目标似的集中向那蛟劈去。而那蛟在闪电之下,被劈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偶尔还掉下几块金黄的鳞片。风声、雨声、雷声交错着,那中间还夹杂着蛟的怒吼声。或许是刚脱离原有鳞甲的保护,那新生的鳞甲还不那么坚硬,这蛟抵抗的十分辛苦。 墨子一见,将手中短剑和墨刀扔给禽滑厘,脚下彩云升起,来到与蛟齐高的位置,高空中,风力远非地面可比,呼呼吹动似要吹散彩云,墨子紧紧控制内外呼吸循环。作为一个旁观者,自是可以看出那蛟的状态,那蛟被雷电劈中的部分,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那正在苦苦挣扎的蛟突然看到了墨子,顿时看到了希望,冲着墨子“嗷嗷”大叫,似乎在向其寻求帮助。 “快以龙角抵抗雷金,促其进化!”墨子看的明白,一声高喝。 那蛟一听,也不做怀疑,立即照做,果然那雷电之力击在蛟的角上,虽破开血肉,但却好了很多。 “吐出腹中之气,以雷金引火,驱散云雾!”墨子再道。 那蛟闻言,如开灵智,自腹中吐出一口气来,那气被雷电之力一引,顿化为火柱,这火威力不同寻常,空中那云顿时被冲散。雷电危机解除,这蛟兴奋异常,口喷大火继续追逐那云团。 见这蛟渡过了雷劫,墨子按落云头回到地面。 “师父!您太厉害了!连蛟化龙都可指点!”禽滑厘一脸崇拜之相。 “世间万物,只要明白本质,都是一个道理。”墨子微笑道。 再看蛟,在云团上玩耍了一会儿,搅动一团云雾便落了下来,硕大的身躯在云雾中翻滚,大脑袋如孩童般再次伸到墨子面前,伸出大舌头轻轻舔着墨子的手,如豢养的狗一般。说来也神奇,那被雷电烧焦的部分,竟恢复如初,不知是何道理。 “你既已化龙,便有了一定的法力,日后好生修炼,切莫做那危害人间之事,多行好事,天气干旱多行云布雨,天气雨涝便散云疏通水路。但也莫让凡人见到你的真容,以免引起恐慌,世人虽有好龙之心,但若真要看到你,心中不知有多恐惧。另外说不上还有恶人,捉拿了你。”墨子叮嘱道,那蛟龙却一个劲儿的蹭着墨子。 “师父!您看着蛟龙多可爱,要不让它也跟随您算了,让它做您的弟子。”禽滑厘也上前抚摸着这条蛟龙。 墨子还没等反驳禽滑厘,那蛟龙却已连连点头,舔着墨子的手,露出了期盼的眼神。墨子心中一动问道:“你也是这个想法么?” 那蛟龙不会说话,但甚是灵性,连连点头。 “也罢,既然如此,也说明我们有这缘分,我便收了你为弟子。”墨子抚摸着蛟龙的脑袋,“你体色金黄鳞甲,我便赐以我名字中的一字与你为姓,名字就以你的本身特点为名字,就叫你‘墨黄龙’吧!” 那蛟龙一听,无比兴奋在那河水中上下翻滚了一番。折腾一通,又回到墨子身边,以头拱触墨子,向自己的背上示意,墨子明白,这是要让自己骑到其背上,便依了黄龙的心意,那黄龙又拱了下禽滑厘,却是黄龙感激他向师父提出收下自己,禽滑厘大喜,也如师父般坐在黄龙背上。“多谢师弟!” 那黄龙待师父与禽滑厘坐好,身体一动,先是在河水水面曲绕了一段,随后迎风一起,向空中飞去,须臾间入那云雾中,湿乎乎的云气扑面而来,这感觉这是美妙。 “哇!师父!我还是第一次飞上云端啊,我这是成仙了!哈哈!”禽滑厘大叫道,“借身黄龙缥缈行,扶云直上九层霄。耳边风声如鹤唳,九曲河水如师弟。哈哈哈哈。” 墨子微微一笑,这等高空往下一望,那宽阔的河水可不正如黄龙体型大小一般。 这黄龙飞到兴起,一声龙啸九天,尾巴一甩,便又向上飞去,也不知飞了多高,竟来到云朵最上端,多日未见阳光,那阳光骤然照射身上,顿感耀眼。这等高空,又这般速度,若非墨子与禽滑厘有那高深修为,必将冻成冰渣,即便如此,那蓑衣上的雨水也结成冰霜。 又玩耍了一会儿,墨子按了下龙头,示意其回去,那黄龙便载着二人俯冲直下,回到河水中,又盘旋了一阵,方停了下来。下了黄龙,禽滑厘仍兴奋不已,抱着黄龙一阵嬉闹,恰如孩童一般。 放任这师兄弟玩耍了一会儿,墨子抬头看看天色,示意他们停了下来。吩咐那黄龙先在这河水中潜藏起来,明日渡这河水还要依靠他,到时听候召唤再出来。 那黄龙点头答应,墨子便与禽滑厘返回城中。 一路之上,禽滑厘很是好奇,问向师父:“您说鸟儿飞于空中,乃是借力翅膀作用,鱼游水中,乃借鱼鳔助力,这龙翔于天际,又是借何呢?” 墨子闻听,笑笑:“我也是推断,这龙乃是有鳞之物,必是有些相似鱼儿之处。鱼浮水中上下,乃是靠鱼鳔吸入空气多少而定,多则上浮,少则下沉。这龙自蛟化,蛟自蛇化,这转化的过程中,体内兴许有些变化。这龙体内必有一隔腔,那里会产生一种十分轻的气体,这气体必也是收放自如,需要凌空飞翔时,那气体便多一些,如不需要,则少一些。龙且可行云布雨,他那隔腔中必是还有一部位吸纳雨云。” “师父所言很是有道理,只是不知是否真是如此。”禽滑厘想了想道,“只是若要验证,却是要损伤一条龙的性命,这确实不便。” “龙本祥瑞之物,于世间存之少之又少,你我能得遇黄龙,见证自蛟化龙,乃是天大的幸运。此事切记不要外传,以免徒生事端,便是高何、县子硕两位师弟也不要告知。”墨子想了想,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吩咐了一下。 “刚才听师父的意思,明日渡河还需黄龙师弟帮助,那怎么能瞒过高师弟与县师弟?”禽滑厘想了一下问道。 “说不好只能委屈一下他们了。”墨子道,“且不需多言,我明日自有主张。” 这师徒二人返回客栈,那两位路上疲劳,此刻睡的正香,墨子也没有打扰他们,便也禽滑厘早早休息。 次日,师徒四人起床。早饭过程中,墨子便讲到了今日继续启程西行,这话一出,听的那两位小徒弟一阵龇牙咧嘴。 “师父啊,这大雨天,咱就这么急么,着下着雨,路又不好,外面哪有行路的人啊!”高何哭着脸抱怨道。 墨子笑骂道:“这么点苦就受不了。想当年我才六岁,每年冬天,我都是早上星星没下山就起床,夜间星星不出门不入屋,寒冬腊月,我脚穿草鞋身穿单衣穿梭于冰雪之中,凿寒冰置身冰水之中演练拳法,炎热酷暑暴晒烈日之下,朝读午练从不懈怠,后又跟随师父,更是如此,日夜不怠。没有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师父所言极是,便是师兄我,自幼也曾日夜不休勤学苦练,暖窝里出不了金凤凰。毅力是一个人成功与否的关键。”禽滑厘也鼓励道。 “今日你们会抱怨师父如此苛待你们,等你们度过这一段时光,回想起来,便会以此段时光为荣了。”墨子笑道,“好了,响鼓不用重锤!准备一下,出发河水边!” 师父与师兄的这段话,确实是起了作用,况且这高何、县子硕本就是有大智慧的人,一经点拨,便已明了。也不再抱怨,赶紧收拾行囊,给师父师兄准备好蓑衣。待都准备妥当,告别客栈老板,四人再踏启程。 一行四人来到河边,望着那滔天河水,高何忍不住与县子硕嘀咕:“我说子硕,你看这大河,浪花这么大,咱们怎么过去?” 县子硕缩着脖子:“我也不知道,这个天气也没船家出船,还真不知怎么过。也别急,既然师父要过河,必然有办法,我们等下看。” 这两人正在嘀咕,就敢觉脖后一疼,接着便失去知觉。 “滑厘,你扶住他俩。”墨子吩咐道,说完,便呼叫黄龙。 禽滑厘看着师父的手段,也暗暗咋舌,心道,师父下起手来,倒也不手软啊。 那黄龙得到墨子的召唤,一个水花翻出水面,看到师父很开心,用自己的表达方式以示亲昵。墨子拍了拍他的大脑袋,对他说道:“黄龙,为师要和你的师兄渡过这河水,需要你带我们过去。” 黄龙听了摆动身躯示意师父坐上去,接着又来到禽滑厘跟前,蹭了两下,也示意其上去。 禽滑厘扶住高何、县子硕坐好,便见那黄龙一个摆尾,贴着那河水水面几个呼吸间,便已穿过,又向前行了五里多路,墨子拍了拍黄龙的头,示意其停下,随后让禽滑厘带着高、县两人先下来,再用手一拍黄龙,让其返回河水。 离别前,墨子道:“黄龙,今日为师便要离开此地,此后你便要独自一人修行,切记为师的话,莫要在其他人前显露真身,人心叵测,难免有人心怀恶念。” 黄龙大脑袋蹭了一下墨子,有些依依不舍。 “你日后或在河水中修炼,或借着这雨云向东有一湖泽名叫大野泽,多为人间造善事,结善缘,莫要行凶为恶,否则即便没有他人来降你,为师也不会容你。”墨子话虽融合但却有一种不容忤逆的气势,“日后为师有时间便来看你,你可要努力修行,争取早日化得人身,那时便可与为师共闯天涯。” 黄龙使劲的点了几下大脑袋。 “人类修行是依据体内经络化阴阳二气,似你等灵物体内应也有经络,待为师好生研究一番,也为你创一套修炼法诀,可助你加快修行。另外,你的师祖赤松子乃是天仙修为,或许他会知晓,若有机缘,为师请你师祖指点你一下。”这墨子也有些舍不得黄龙,才收的弟子且又是灵物,放在这儿着实有些不放心,絮絮叨叨叮嘱了很多。那黄龙也能感受到师父的关心,乖乖的听从师父的一句一句嘱咐。 墨子本欲要走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再次说道:“人类之所以能说话,是因为人能巧用口腔内的大小舌头,但有些人不用开口也能发出说话声音,我们称之为腹语,便是用腹内气震荡内膜发出类似话语一种方法。你且看来。”就见墨子闭上嘴巴,腹部一鼓一缩,那腹部产生的气压,打在声带部位,竟发出了说话一般的声音,只是声音略有些沉闷。“你看到了么?我在想,你应该也可以这样,如果能学会说话,那诸多交流与学习将会方便很多,你可以自己琢磨一下。” 黄龙一听,顿时大喜,若真能说出话来,以后与师父交流就再也不用点头表示了。这边想,身体体内便动了起来。 章七二:跨齐入晋论中牟往事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那墨子还在想是否还要再叮嘱黄龙一些东西,就觉得耳边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仔细寻那声源,就见那黄龙腹部鼓动,接着又是阵轰隆声,只是这次却有了变化,那轰隆声仔细分辨却是像那“师父”两字。 “黄龙,是你在说话么?你是在叫师父么?”墨子不确定的问道。 “是!”有如九天雷鸣般,黄龙晃着大脑袋。 “哈哈,想不到黄龙徒儿如此聪明,你再多说几遍,熟能生巧。”墨子鼓励道。 “是,师父,我好开心啊。”那黄龙慢慢的调整腹膜,慢慢的说了这么几个字,虽不是很清晰,但仔细辨识还是能分的出来。 墨子一听,高兴的眼泪的都下来了。又慢慢的与黄龙交流,先从简单的话儿说起,这一晃儿一个时辰竟就这么过去。 突然一阵风起,墨子这才发现时间竟不知过去了多久,便对黄龙道:“为师该走了,不然你师兄该等急了。” 那黄龙一听此话,满眼恋恋不舍,想了想,腹中发出了几个字节:“师父保重!” 欣慰的再看了眼黄龙,墨子伸手抚摸了下他的脑袋然后转身离去。 “师父保重!”没走几步,身后再次传来黄龙的声音。 墨子转身看来看黄龙,挥了挥手:“你也保重!”说罢转身头也不回离去。 那黄龙直到看不到师父的身影,方才轰隆隆的说了声:“师父,我会努力的!”然后空中几个盘旋,一头扎入水中,翻了个水花消失不见。 禽滑厘扶着高何与县子硕在一颗大树下等着师父,可是左等右等不见师父回来,也不知师父遇到什么事情,这身边还有两个昏迷的师弟,自己也不好离开,这心正焦急之时,师父的身影出现,心这才放下。 “师父,发生了什么事?”禽滑厘关心的问。 墨子笑了笑:“没什么,是好事,日后你自会知道,把他俩弄醒,我们也该赶路。”说罢在高何、县子硕脖后一按,这二位方晃着脑袋晕忽忽问道,“哎呀,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晕过去了?” “刚才那河水过于凶猛,怕你二人水晕,便把你们弄晕过去了,现在没事了,已经渡过了河水。”墨子编了个善意的谎言。 “啊?我们竟不知不觉就过了那河水,嘿嘿,多谢师父,我们胆子太小,让师父见笑了!”高何、县子硕不好意思道。 “没关系,时候不早,我们继续赶路吧,下一站中牟邑。”墨子嘴上说道,但心里也暗想,此事以后还得和他们解释一下,免生隔阂。 中牟城,(今河南鹤壁山城区)距离濮阳城(今濮阳市濮阳县)约百里多路程。只要过了河水那天堑,剩下的路便好走了。 一路之上,为了增添几分乐趣也为了给弟子们普及知识,墨子便讲述了这中牟城的往事。 这中牟邑,城邑不大,但地势险要,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这里原本属齐,乃是当年齐桓公在北戎狄侵略华夏大地时,也就是公元前659年,为了保卫华夏各国而修筑的一座城池。那《管子》中有记载:齐桓公筑五鹿、中牟、邺、盖、与牡丘,以卫诸夏之地,所以示劝于中国也。中牟曾先后被齐、晋、郑、鲁、卫国等国占领过。当年晋平公曾如此评价中牟城,曰:“中牟,晋国之股肱,邯郸之肩髀。” 当年,赵简子死后,还没等落葬,那中牟守将叛变投靠了齐国,赵无恤在料理完父亲的丧事之后,便兵伐中牟,当兵至城下,赵无恤一声令下,包围中牟,还没等包围合拢,这中牟的城墙不知为何竟自行倒塌了十来丈。赵无恤一见,便下令鸣金收兵。手下大夫劝谏:“您亲率兵马征伐中牟守将罪行,这城墙自行倒塌,说明上天都在帮助我们去讨伐这天理难容的罪人,您为何还要撤兵呢?”这赵无恤回道:“我曾听叔向说过,‘君子不该在自己有利的形势下去欺凌别人,君子也不该在别人处于险境的情况下逼迫他。’所以,让他们将城墙修好后我们再开始进攻吧。”如此仁义之话自是难免不传到中牟城内,那守城官兵深感赵无恤仁义,便不战而归顺。 这番故事讲完,墨子对其做了注释:“那赵无恤所行乃是仁义之行,也是尊重对方守城将士,不恃强凌弱。说到底,这乃是胸有河水之宽广,有容人之心,容人者,爱也,兼爱行之,则守城将士也服其之爱,便有了那番不战而收城之功也。如若不是这番,而是下令趁机攻城,那守城士兵为活命,势必死战到底,那时双方人员必有死伤,即便收回城池,所收城池也是战火毁坏之城,后面不知要浪费多少人力、物力去修复。你等认为可是这样?” 那高何听后回道:“师父所言甚是有理,便如那阿城邑宰,若是他能有赵无恤这般仁义,懂得兼爱,我父母又如何会因战乱而死去。” “正是,那邑宰这般不仁,后来也遭了上天的惩罚,也死于战乱之中。”县子硕道。 那禽滑厘却没有立马说话,而是沉思了一番,方才开口道:“一个人,偶尔仁义,偶尔兼爱,都甚为容易,但难的是长期如此。” 墨子扭头看向高何、县子硕,笑呵呵的问道:“你二人以为你们大师兄所说如何呢?” “这应该不难吧,坚持仁义应该很容易吧?”县子硕想了想说道,“再说人心向善难道不好么?” “你呢,高何?” 听到师父问到自己,高何想了想,挠了挠头回答:“我也想不出这有何难,就像我和子硕师兄,没跟师父前,为恶乡里,自见了师父,也不过是一刹那就决定痛改前非,这应该也是向善吧,要是依大师兄的说法,那我们也是不能坚持下去了么?” “很好!你能通过此想到自身,说明有真正的思考。人在一定条件下,他的思维是不一样的。若是人人知道坚持向善,那这世间也无征战杀伐了。赵无恤之父赵简子,那也是有为之人,善纳贤士,甚为有德,却因邯郸族人之事造成杀孽,产生一场六卿混战,这里可还能看出仁义么?说到坚持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任何一件事一种作为,能长久坚持下去,那必能有大成就,特别是一些好的行为品德。便如我们普通人来说的艰苦朴素,很多人便坚持不下来。当一个人长期丰衣足食,酒肉包裹,若让他突然之间食用野菜苦瓜糟糠之谷,你们认为他可能吃得下去?便是你我也是一般。这便是从简入奢易,从奢入简难。人心本性尚享受、尚权力、尚富贵,这本无错,但需有正当手段获得。”墨子给与了一定的解释。 高何、县子硕略有些听懂,点了点头。 “好了,我们加快脚步,在那中牟城我们休息一天,下一站是朝歌,这两城多山路,要做好心理准备。” 太行山,天下屋脊,南北横亘两千余里,南起王屋山、中条山,北至西山,东起朝歌、邯郸,西至晋阳、绛都,当年地壳运动,千百万年冰雪侵蚀,加上其本为砂岩山体,使得太行山随处可见落差巨大的垂直涯壁和深不可测的陡峭峡谷。有山川峡谷,必有河流冲击,河流冲击又会形成肥沃土地,华夏文明便是于这些肥沃土地上落地生根,历来王朝君主,也往往背倚太行,建都立城。这些城池又不断衍射出去生成诸多重镇,这些城镇如贝壳项链般南北串联。 这太行山为南北走向,但却给留下了一些山脉中断的地方,形成横谷,为世人出行行方便。这共有八条横谷,世人称之为八陉,自北向南依次为军都陉、飞狐陉、蒲阴陉、井陉、滏口陉、白陉、太行陉、轵关陉等,古称太行八陉,乃是穿越太行山相互往来的八条咽喉通道,也是重要军事关隘所在之地。 这第一陉,乃是轵关陉,是晋等诸侯国连通都城洛邑的要道。西起绛都(今侯马)南铁岭关,中过王垣(今垣曲),东至轵邑(今济源东轵城镇)。 第二陉,乃是太行陉,自西北起泫氏(今晋城),东南至野王邑(今沁阳)西北三十里左右。陉阔三步,长四十华里,由此陉南下可直抵虎牢关。 第三陉白陉与第四陉滏口陉相通,自朝歌(今河南省辉县)的太行山南关山,连接马疙当大峡谷成回旋形至邺县(今临漳),全程百余公里,宽两米。占据此陉向南可渡河水(今黄河)攻开封,东可向阳狐(今河北大名)进击,北可窥荡阴(今安阳)、邯郸,是个可攻可退可守的军事要地。 第五陉,井陉,又称土门关,西起晋阳(今太原),中间过阳泉,东至井陉。 第六陉,蒲阴陉,后世称为紫荆关,西北起代城(今灵丘),东南至顺平。 第七陉,飞狐陉东起雄县(今河北易县),北至蔚州(今河北张家口蔚县)。踞飞狐,扼吭拊背,进逼幽、燕,最胜之地也。 第八陉,军都陉,即为居庸关,西边妫州(今张家口怀来)至东边下口(今北京昌平南口)乃是出燕入晋的咽喉之路。 若要从中牟去那绛都,需沿太行脚下,取道朝歌(今河南省鹤壁淇县)、宁邑(今河南焦作修武县)、野王(今沁阳)、曲阳(今河北曲阳)、王垣(今垣曲),最后到达绛都(今侯马),沿河水北岸,走轵关陉。或许还有其他走法,但不是十分熟悉者不能走。 朝歌(今河南鹤壁淇县),商朝国都,曾有“朝歌夜弦五十里,八百诸侯朝灵山”,这朝歌地处太行山边缘,东有淇水为险阻,西有太行山作屏障,其城池南北各有三道城垣保护。便是如此,也未能抵挡商纣王的灭亡。纣王的失政引发其姑表弟姬发兴兵,那周武王兴兵伐纣,纣王于牧野兵败后,兵撤鹿台而亡。武王克商后,兵抵朝歌,迁九鼎于朝歌。 这自中牟去往朝歌,进出之路都是山间穿越,道路崎岖,连日来下的雨,汇集起来形成道道水瀑,一些地带甚至形成了山体滑坡,巨石大树横断路上,蛇蛙之类小动物也被冲出到行路之上。 既然是古都王城,墨子自也是向弟子们讲述了这朝歌的一些事迹。 “这商纣王帝辛本是天资聪颖之辈,有口才且反应灵敏,接受能力很强,又气力过人,能徒手与猛兽格斗,其武力修为已至地仙炼己境界,这在君王中甚是少见。因他的智慧高,足可以拒绝臣下的谏劝,他的口才好,足可以掩饰自己的过错。他凭着才能在大臣面前夸耀,凭着声威到处抬高自己,认为天下所有的人都比不上他。早期的纣王,为定天下,四处征伐狄夷,倒也是明君,只是后来功成名就,便开始荒淫起来,远贤臣,近小人,日夜笙箫,酒肉天下,终至灭亡。”墨子讲到这些,不由甚为悲痛,毕竟他也算是殷商之后。 进了城内,寻访到商朝钱库鹿台,驻足其前不由想起自己的先祖,及当时的圣贤。 章七三:跨齐入晋朝歌遇鬼姬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微子启,是殷纣王的同母兄弟,当时看到殷纣淫  乱不止,而殷的西方,周人势力发展很快,将不利于商。微子便去劝说纣王,纣不听,微子想到终有一天会亡国,就离开了纣王,逃到民间隐藏起来,及至后来被封于雎阳,建立宋国。 比干,纣王的叔父,说:“作大臣的人,不能不冒死劝谏国君。”于是态度强硬地劝谏纣王。纣王发怒说:“我听说圣人的心脏有七个孔穴。”便利开比干的胸膛,取出他的心脏来观看,一代名臣就此殒命。 箕子,名胥馀,曾任殷代的太师,也是殷纣王的叔父。因见成汤所创六百年江山即将断送在纣王手中,多次劝谏未果,心痛如割,便假装颠狂,扮成奴隶,纣王最后还是把他关押了起来。后来在商周变易之际,箕子便趁乱逃往箕山(今山西晋城陵川县棋子山),在箕山过起一段短暂的隐居生活。箕子利用那些天然的黑白两色石子摆卦占方,借以观测天象,参悟星象运行、天地四时、阴阳五行、万物循变之理。周武王灭商建周后,求贤若渴的周武王访道太行,在箕山找到了箕子,恳切请教治国的道理。武王向箕子询问殷商灭亡的原因,箕子不说话,因为他不愿意讲自己故国的坏话。武王也发觉自己失言了,就向他询问怎样顺应天命来治理国家。箕子于是便将夏禹传下的《洪范九畴》陈述给武王听,武王听后,十分钦佩,就想请箕子出山治理国事,重用箕子。但箕子早对微子说:“商其沦丧,我罔为臣仆。”之后,箕子一行人渡海,创立了箕氏侯国(今朝鲜韩国)。同去的有殷商贵族景如松、琴应、南宫修、康侯、鲁启等。 既来此,顺便也祭拜一下,聊表心意。让禽滑厘去采办了些祭拜用品。 这鹿台四周群峰耸立,白云萦环,奇石嶙峋,婀娜多姿,藤蔓菇郁,绿竹猗猗,松柏参天,杨柳同垂,野花芬芳,桃李争艳,蝶舞鸟鸣,鱼戏蛙唱。台前卧立有几排形似各种走兽的巨石,恬静安然,犹如守候鹿台的卫士。台下一潭泉水,相传深不可测,池水清澈,面平如镜。微风吹拂,碧波粼粼。风和日丽的早晨,彩霞满天紫气霏霏,云雾缭绕,整个鹿台的楼台亭榭时隐时现,宛如海市蜃楼,恰似蓬莱仙境。 虽历经数百风云,此处仍有保留上古之风。 这墨子正祭拜时,远处几个人指指点点。没多久,一队官兵持戈赶来,为首一员将军,将手一挥,那官兵呼啦一阵跑动,将墨子师徒四人围住。 “这位将军,您这是为何?”墨子一见,转身问道。 那为首将军,乃是士大夫服饰,手按腰间宝剑,面色严肃的反问道:“你问我为何,我还想问你是何人,何故来此祭拜?与那鬼姬是何关系?” “不知将军所谓鬼姬是何物,与我等祭拜有何关系?”墨子诧异问道。 “是本大夫再问你,而不是你在问我!”那将军有些不满。 墨子不想与这将军发生冲突,微微一笑,拱手道:“在下徽山墨翟是也,带弟子游历路过此地,知这是商纣故城,故此前来祭拜一下,也顺便给弟子讲讲历史以为鉴。” “原来如此,那这么说来,你是刚到此地的?” “正是!还不知将军所说鬼姬为何物?” “我等也不甚知,只是其自称鬼姬,我们便以鬼姬称呼她。” “不甚明白,可否详细讲述,若是有所需要,在下也可相助。”墨子大约猜测出这鬼姬必定不是人,因此才有此说。 “也罢,既然是游历到此,想必有几分本事。事情是这样的……”那将军便将这鬼姬讲了一遍。 一个月前的一个圆月高照的夜晚,这鹿台附近的百姓已经入睡,就在这时,一阵风起,离着鹿台最近的一户人家,一对年轻夫妇,如梦游般自床上起来,也不穿衣服,出了大门径直向鹿台走去。那家中父母却也被这风声惊起,又听到门栓响的声音,那老汉便下床查看情况,来到门口一看,大门打开,便探头四处望了望,却瞧见儿子、儿媳穿着睡衣向那鹿台方向走去,便急忙叫喊。可那二人却浑然不知,这老汉便急了,赤脚去追,就在这时,一只无形大手凭空伸出,一把掐住老汉的脖子,又一甩,将这老汉摔出一丈开外。这老汉浑浑噩噩站起,耳边却传来一阵阴森森的女声:“鬼姬娘娘办事,不想死就滚!”这声一出,顿时将那老汉吓的屁滚尿流,连滚带爬跑回家里蒙上被子瑟瑟发抖。那老伴自是相问发生了什么事,可这老汉却满嘴胡话,“鬼!鬼!鬼呀!”那老伴也是胆小,一听有鬼,也吓得缩进被窝里,全然忘了自己家还有儿子、儿媳。就这般,这老两口躲在被窝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老汉壮着胆起身去查看,儿子、儿媳都没回来,便和老伴一说。那老伴一听儿子、儿媳被鬼抓去了,顿时哭天喊地,那老汉也是顿足捶胸。 这般痛哭自是惊动乡邻,有那乡邻前来询问,这老汉将昨晚之一讲,顿时令人毛骨悚然。 “赶紧报官!”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一下惊醒梦中人。 这报了官,官府的人来到老汉家,一番检查没有结果,想要到鹿台也查探,却是知那鹿台的典故,知道那里曾经发生过一些事情,心中都有些抵触,还是仗着白天、人多,带好各式武器方才闹闹哄哄到那鹿台一番检查。却也没有查出什么结果,此事便搁置了下来。 半个月后,又是一个圆月之夜,再次发生案情,只是这次却是两对男女。那官府还没等处理好,第二天,又有人报案,竟又是四对男女。之后每隔三天都有人前来报案,或一对,或两对。所有报案都反应是鬼姬娘娘,这前前后后累计至今已有数十对年轻夫妇被那鬼姬娘娘拿了去。官府也查不到那鬼姬娘娘躲在何处,搞不清是何等鬼物。这鹿台附近的人都已搬离,形成一个真空地带。 若不是墨子四人自外地来,且又是前来祭拜,引起其他城民的注意尾随而来,这墨子在这附近根本就见不到个活人。 “那依将军判断,那鬼姬娘娘应是何物?”墨子听了这将军的讲述,问道。 “我哪里知道,不过根据这里是殷商鹿台,当年这里死去很多人,所以有人猜测这是那冤魂得道修炼成鬼。”这将军道,“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到别处去谈,此地阴森森的令人很是不舒服。” 一众人边走边继续交谈。 “既然其自称鬼姬娘娘,还真有可能。只是会是何人修成鬼魂,为何每次摄人要男女同摄呢?且又是年轻男女。”墨子皱眉思索道。 “会不会是妲己的鬼魂,因为其思念纣王,故摄男女一对。”禽滑厘插口道。 “我们也想可能会是妲己鬼魂,但想不通为何要摄取这么成对男女。”那将军道。 “想不通就不要想。”墨子沉声道,“此等鬼物祸害民间,留之不得。今晚我来会会它!” “师父!连那鬼姬娘娘有何手段,要那男女何用都不知,如何会它,万一再有帮手,如何是好。”禽滑厘惊道。 “无妨,一阴物而已,何须大惊小怪。”墨子笑道。 “不知墨翟先生以何手段降之?”那将军也就是普通将军,自是拿那鬼姬娘娘无办法,此刻一听墨子自告奋勇,很是关心。 “鬼为阴物,以至阳之法克之,或以阳刚之物收之。”墨子道。 这夜,墨子手持短剑,独自一人直奔鹿台。禽滑厘本来坚持也要来,却被师父劝住,让其照看好两位师弟。 这一夜,恰是月圆之夜,步入鹿台,顿感阴气飘荡。墨子辨别了下阴气浓郁程度,找了那最浓之处,在一块青石上盘膝做了下来,静待那鬼姬娘娘出现。 随着子夜的临近,那一处石缝之下,阴气逐渐浓郁,不一会儿,一道魂魄之样的人形之物出现,从其外表看去,却是一个女子打扮,在其脚下却是踩踏一团黑云,仔细看之,乃是由二十六对男女阴魂组成,那些阴魂互相交缠,不知在做何事。这魂魄女子倒是未注意出口边上还有他人,出了洞口就要向外飘走。 墨子看的仔细,见这阴物要走,冷声声开口道:“你这是要去何处害人啊?” “啊?”那阴物冷不丁被人问话,如人一般吓了一跳,扭转身躯,向声音处望去,却见一人盘膝而坐,相貌棱角分明,格外壮实。“呦,这是哪位壮士,竟敢深夜独自一人来到鹿台,难道不怕么?”这声音娇滴滴,沁人心扉,令人骨酥筋麻。 “这有什么好怕,鹿台乃天下人共有,何人不能来?倒是你这阴物,不属这世间,却为何逗留人间?”墨子面无表情的说道。 “什么阴物,哼,这鹿台本是我与大王共有之物,却被姬发小儿伤了大王性命,夺了江山,连我也被其杀害。万幸上天惜怜我,使我魂魄不散,历经世间六百年,修炼有成。可怜大王一丝魂魄魂归天下,不能再与在我一起。”说完,这女子竟掩面哭泣,真是梨花带雨。“我与大王,你情我爱,当年好不快活。且大王当年何等英勇,四海部落望风归附,威慑六蛮七戎,镇服八狄九夷。可就是这般,那姬昌父子却串联一共大臣密谋造反。可怜我的大王呀!呜呜,呜呜。更可恨的是,那姬昌父子建了什么周朝,兴那周礼,让国内人人循礼。他自己都以臣造反,不尊王驾,这是哪门的礼,分明是欺世盗名。”这女子呜呜咽咽哭诉了一阵,令人有一种将其拥入怀里的冲动。 “原来如此,那你可是自称鬼姬娘娘,或是当年的苏妲己不成?”墨子再问道。 “原来你也听过我的名号。咯咯。”这女子风雨来去甚快,前番梨花雨,马上朝日阳,“不错,我本是苏氏部落之女,大王伐苏,我部落不敌大王,我便被送给了大王,大王甚是怜我,宠爱我,便称我苏妲己,只是这名已有数百年未有人叫了,自我修炼得道,我便给自己重新起了个名字,鬼姬娘娘。” 墨子叹了口气:“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论何种生灵,存在既有道理。你这等阴灵修成得道,实属不易,虽你已伤及数条人命,但若能改过行善,也还来得及,若继续为恶下去,恐遭灭神之灾。” “咯咯,咯咯,你这小壮士,想不到还会讲这些大道理。行善,我这等阴灵,本就为世人所不容,如何行善?我此次出关就为祸乱这周家天下,也让其后世子孙尝一尝天下江山被阴谋诡计颠覆的感觉!当年,那姬昌父子勾结诸多朝臣,结纳拉拢朝内贤臣,点火使坏庙堂奸佞,颠倒朝纲,十足卑鄙无耻小人!”这鬼姬忽而笑忽而痛斥。 “唉,这周家天下,也不需你去颠覆了。那周天子羸弱,如今屈居弹丸之地,四方诸侯称大,瓜分周家天下,不奉王命,各自为政。既然这天下已然如此,何须你去行那恶事?”墨子毕竟是商朝后裔,心中多少还有些怀念,听说这女子乃是纣王爱妃妲己,心中便动了恻隐之心。若她真能改恶为善,自己不妨助其一把。 “啊?”这鬼姬娘娘一闻墨子此言,顿时精神恍惚,多年来的奋斗目标随风散去。 章七四:跨齐入晋鬼姬入门下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当一个人多年努力奋斗为实现某个愿望,可最后即将付诸行动时,却得知那目标不存在了,可想而知内心该有多失落,多茫然。 此刻这鬼姬娘娘就是这样。“周王朝既然已经破败,那我该何去何从呢?大王,你在哪里呀,我好想你啊!呜呜,呜呜。” 这哭声嘤嘤啼啼,悲悲切切。过了好一会儿,那鬼姬娘娘方才止住哭声,找了个青石,也坐了上去,拄腮沉思。这一坐便有一个时辰之久,那鬼姬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站起了身来到墨子面前,行了一个万福,道:“多谢壮士告知鬼姬周朝之事。壮士既然敢独自一人为这鬼事前来鹿台,必是有胆有识,非凡人之辈,既然没了复仇的目标,鬼姬也决定不再去伤害世间凡夫俗子,只是想请壮士答应鬼姬的一个请求,这阴暗的地下,已经住够了,鬼姬希望能随壮士出去再见识见识世间的繁华,否则长久居于此,心态必会发生变化,难免再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额?”墨子倒是被这鬼姬娘娘弄了个措手不及,本以为要费一番手脚,没想到这般好劝,一说就说通了,“随我出去?我如何带你出去?再说我一男子,带你一个阴灵女子如何使得?” 那鬼姬捂嘴一笑,顿现百媚:“那我不管,既然壮士有心来此劝善,必是有办法的。而且我能感觉到你必是与商纣天下有所关系的,你可不能放任前朝王妃不管呦!” “你是如何知道我与商纣有关系的?”墨子有些诧异。 “咯咯,我还以为壮士一直波澜不惊不会有疑惑呢,原来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啊!”鬼姬笑道。 墨子也笑了:“即便圣人,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 “好了,不逗你了。”鬼姬一笑,“这是我修炼的一种能力,能看穿人与人之间的血脉关系,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呀?”那鬼姬身形一飘,将头伸到墨子耳边,咯咯笑道,“我还有一种能力呦,便是能看穿人心所想啊?”说完,身形又是一飘,绕着鹿台飞舞。 墨子苦笑了一下,想不到这鬼姬还有这种本领。看着飞舞飘忽的鬼姬,墨子摇了摇头,道:“若要带你出去,唯有一种办法不会惊世骇俗,那便是变化,只是这变化之术,我也是刚刚开始研究,还不成熟,况且这变化术一旦练成,非同小可,非嫡传弟子不能传啊。” “呦,难不成你还想将老祖宗的爱妃收为弟子不成,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心思还挺大的么。那你要不要将我纳入妻室啊,虽然我生前为纣王的王妃,但死后却是重生为阴灵,两不相干哦。”这鬼姬竟起了挑逗之心。 这话一出,顿时让墨子一口口水没咽好,抚胸咳嗽起来:“莫要轻言,莫要轻言!我那《墨子五行记》以变化术之最,一旦施展,外人无法辨识,那便容易借机行坏事。所以非嫡系弟子不能轻传。” “哦,那变化之术是你创的么?你叫子墨子?”鬼姬问道。 “啊,啊,正是。”墨子这才想起来这鬼姬还不知自己名姓呢。 “你真是又聪慧又有才又有胆识,像极了大王。”那鬼姬喃喃自语,看着墨子的眼神越加迷离,“若是你愿意,续不了前世姻缘,我便做你弟子又何妨?” “啊?你说什么?” 鬼姬抹了下眼睛,擦了擦眼泪:“没说什么,我想拜入你的门下,这样你就可以放心传授了,这样可好?” “啊,你真要拜我门下?只是这辈分难以平衡啊。”墨子心中苦笑,这今晚真是遇到了鬼事,这近乎千年的祖宗前辈要拜自己为师,那徽子老祖宗地下神灵知道了还不得跳出来。 “我本阴灵,你何必在乎这世俗之礼。”鬼姬娇滴滴的说道。 “也罢,那我就冒天下之大不韪,收你为徒。反正我连龙都收了,也不在乎你这阴灵。”墨子是想到就做的人,一旦自己定下便立马拍定。 “你还收了龙为徒?”这下轮到鬼姬惊讶了,“那龙可是能上天入地,你是如何令其信服的呢,又是如何交流的呢?” “嘿嘿,这就是我的本事了,不然如何做师父?你既然拜入我门下,鬼姬一名便不要再轻易用了,否则难平朝歌百信心头怨火。”墨子道。 既然墨子答应,便是师父了,但鬼姬却没有跪拜,只是隔空向墨子行了一礼为拜:“师父考虑周到,那就请师父重新赐一名字。” 墨子想了想,开口道:“你本阴灵,自地下修炼千百年,今出关重新为变化为人欲再观世间繁华百态,我便赐你‘观世灵’,你看可好?” “观世灵,观世灵。”这鬼姬低声念叨了两遍,不由落下两行清泪,“前世为人大王赐我苏妲己,令我受尽万千宠爱,今过千百年,再见面时赐我观世灵,却为一生弟子。”略微感叹了下,行礼拜谢,“此名甚是好听,多谢师父赐名姓!” “我怎么看你似有什么心事一般,可是不愿做我徒弟?”墨子看了鬼姬有几次自己低声喃喃自语,不由问道。 “没有的了,弟子只是心中欢喜,感叹前世今生,有些感触而已。”鬼姬笑道,“自今以后,苏妲己不复存在了,鬼姬娘娘也不复存在了,存在的只有观世灵了。” “既如此,那我便将变化之术传授与你,也好你日后化身行走世间。”墨子道。 观世灵一听师父要传大法,便飘忽其前坐好,百媚一笑道:“弟子尊礼,谢师父大恩!” “世间五行,得于阴阳,阴阳调和,是为太极,太极之上,是为无极。世间万物,均存阴阳,如日月,如男女,如花蕾,如体内经络,如五行相生相克。水火之间,水为阴,火为阳,水火调和,化为你我生存世间空气,阴盛,泛水,阳盛,生火。金木之间,金为阳,木为阴,金盛,化岩石,木盛,化草木……五行间,相互转化,非一成不变,阴可为阳,阳可为阴。金化为齑粉可生成土,土凝练可聚成金。金成斧锯可断木,木沉经久自成金……五行间,也可间接转化,木生火炼金,火炼金化水,金化水成土,水成土生木,土成木生火,如此生生不息……诸多变化之间,阴阳互转,各自协调。故身体变化也在于此,你自身阴盛,无肉身,则五行不全,肉身死化为土,魂魄为水,故我需先为你补全五行,你再运转‘五行记’之法,变化人身。” “多谢师父!”听到自己真的能变化人身,观世灵万分激动,“该如何补全五行呢?” “我将以紫金熔化成水,金水融入陶泥炼化成一器,此为含金、火、土之器,再将你魂魄聚凝成部分水放入器中孕养,取遇水土即可活之垂柳放入器中与你魂魄之水相合,如此五行相聚,生生不息,阴阳互转。”墨子将其方法说了出来。 那观世灵一听大喜:“还请师父费心,弟子已有些急不可待了。”便是拜了师,这观世灵一笑一颦之间还是那样百媚娇声。 墨子苦苦笑了一下:“世灵,你以后要注意下说话语气与方式,若是被你师娘见到了,还不得生气啊。” “哦,那我该怎么样说话呢?”观世灵偷偷笑道。 墨子想了想:“也没什么,只是稳重庄严一些就好。” “知道了!我会慢慢改的,不会给师父您带来麻烦的,咯咯,咯咯。”这边说会改,那边还是这般,看的墨子直摇头,这就是女弟子的优势。 “今天炼器已经来不及了,明天白天我先将器皿练好,明天晚上再来这里,让你融合。” “嗯,只是这些被我取了阴魂之人怎么办?只有一些最近取的能还原回去,那时间久的已无法再让其复生了。” “能复生的你便让其复生吧,实在不能复生的,你便将其化为器皿之水吧。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五日后再来,你这几日莫要再出来。” 这墨子离开鹿台,回道居住的客栈,那将军等人都在等候,一见墨子,纷纷上来询问除鬼结果。 “今日除鬼未成,不知为何竟未出来,明日待我炼制一器,定将其收了!”墨子做模做样道。 “需要炼何器,需要哪些工具材料,我这就让人准备。”那将军一听,急忙问道。 “一些上好陶土、一些兽骨、半斤紫金、一个炼器烧窑、炼器工具、取火材料准备充足。明日一早我将开始炼器。”墨子吩咐道。 那将军记好,便忙安排人连夜去准备。次日,一应材料、工具准备妥当,墨子便带着三位弟子着手炼器。 原本不需要兽骨,但墨子考虑到观世灵化人,需体内有骨,便想到借用兽骨融入器中。就见其先将兽骨烘烤至干,随后一掌拍下,那兽骨顿化为齑粉,又仔细检查了一番,用捣臼再加细捣,使其完全成粉,方才放到容器中收好。又取那紫金,夹入双掌之中,运神功,双掌相碾,那紫金竟自化粉,这份功力却是不简单,令金属变形断裂倒也容易,但令其成粉,可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了。 骨粉、金粉准备妥当,又取那上等黏土,取水混合成软泥,取那骨粉、金粉混入其中,一遍一遍搅拌和泥,至骨粉、金粉均匀融合,方开始成型。至于成何型,墨子心中已有数,做那上广口,中瘦腰,下大肚型。一番揉捏终塑造成型,放在阴凉处让其阴干。这阴干过程中,墨子施展修为,以柔和劲力打入器坯中,即可助其阴干速度,又可凝聚其强度。 如此一日半后,墨子令人烧起炉窑,将器坯放入进去,高温烧制,禽滑厘鼓动风箱,墨子坐于一旁控制火温。这又是低温、又是高温、又得保持温度,如此下来,历经两天时间,方才停下。又是一番冷却,一道道功力的输入,再次加强其强度,直至第五日,这器终炼成。 就见那器,色泽净白透亮,圆润浑然天成,那一摆端庄大气。用手轻轻一弹,“叮”的一声,声音悠远,嘎巴清脆。 那禽滑厘一见,抓在手中爱不释手:“师父,这等器物,您是怎么想出来的,恰如玉脂一般,真是漂亮,若是放到外面,估计价值千金,足抵数城啊!” “呵呵,我也是无意中炼成的,倒也不知为何如此晶莹剔透。不过一器物而已,不必过于贪恋。”墨子也甚是喜欢,但言语中还是告诫弟子莫贪恋外物。 “给这器物取个名字,您看叫‘玉净瓶’可好?如玉如脂,洁净无瑕。”禽滑厘把玩着这这器物。 “不错,这名字很是合适,就叫玉净瓶吧!”墨子对这个名字很是满意。 “只是这玉净瓶如何收那鬼物?会不会太脆了,万一不小心打碎,可就前功尽弃了。”禽滑厘很是关心。 “你可试下这玉净瓶硬度如何。”墨子避过第一个问题,让禽滑厘试验瓶子解释与否。 “嘿嘿,这瓶太好了,我可舍不得试它,万一打碎了可太可惜了。”禽滑厘抱着玉净瓶嘿嘿笑道。 “看你这守财奴的样子。”墨子笑骂了一句,随手一挥,那本被禽滑厘抱着的玉净瓶凌空飞出十米开外,“叮当”一声落在一个青石上面。 “哎呀,我的瓶!”那禽滑厘先是一惊,随后赶紧跑过去捡起玉净瓶,上下左右查看,说也奇怪,这陶瓷做的玉净瓶,自空中跌落在石头上,竟完好无损,连一点点刻痕都没有。“师父,您可吓死我了,这要摔碎了多可惜!不过,您还别说,这玉净瓶真是结实,这样摔下去,一点事都没有。” 墨子结果玉净瓶,闭上眼睛,手在瓶上一阵摩挲,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睛,点点头:“未出我所料,是件宝物,可行!” “师父,明天你去收那鬼物,我也去开开眼呗!”禽滑厘笑道,“这等鬼物还真没见过。” “不行!”墨子一口回绝,“不但你不能去看,还要帮为师看护好鹿台周围,如有人擅自闯入,还要帮为师将其制住!”看禽滑厘张大了嘴还想问,便又说道,“此事,日后你自会知晓,此刻不是问的时候!” 见师父如此强调,禽滑厘也知这事有些保密,知事有轻重,点头应是。 夜,来到。月上中空,墨子带着玉净瓶与禽滑厘前往鹿台,临近鹿台,那禽滑厘停下了脚步,开始四处巡视。墨子则来到泉水边,折了一根新鲜的柳枝,放入了那瓶中,转身来到上次盘坐的那块石头上。 不一会儿,一阵烟雾飘过,观世灵现身出来。一看到盘膝的墨子,先是眼中充满柔情,随后充满尊敬:“师父,您器物炼成了?哇!真漂亮!”一看玉净瓶,这观世灵便爱不释手,捧在手里怎么看怎么喜爱,“谢谢师父!”一个飘忽“啵儿”在墨子脸色亲了一口。 “额?你……”墨子摸了摸脸,这阴灵的亲吻和真人的亲吻感觉还真不一样,软软的,凉凉的,别是一番风味。“怎可如此?”墨子皱眉道。 “咯咯,师父莫怪,只怪师父炼的这器太漂亮了,世灵忍不住要谢下师父。”观世灵笑道,“这器物可有名字?”随即话题一转,转移师父注意力。 “不可再有下次!”墨子佯做严厉,“这样让人看到成何体统!”接着话音一变,“这器物,你大师兄给其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玉净瓶’。” “玉净瓶,这瓶美,名字也美,真是好听!这以后就是我的寄身法器了。”观世灵捧着玉净瓶,开心道,“师父,那下一步该如何借玉净瓶变化人身呢?” 章七五:跨齐入晋鬼姬化人身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墨子没有说怎么变化人身,而是先讲了魂魄与五行的关系:“人有三魂七魄。一说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 七魄又对应身体七轮。天冲魄对应顶轮;灵慧魄对应眉心轮;气魄对应喉轮;力魄对应心轮,并同时与双手心和双脚心相连;中枢魄对应脐轮;精魄对应生殖轮;英魄对应海底轮。 人要死时七魄先散,然后三魂再离。三魂当中,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独住人身。人死之后,七魄随之消散,而命魂也自离去,生命即以此告终。 命魂乃七魄之根本,七魄乃命魂的枝叶。魄无命不生,命无魄不旺。命魂是人身的主魂。 又可说三魂乃胎光,爽灵、幽精。七魄乃尸狗、伏矢、雀阴 、吞贼、非毒、除秽、臭肺七魄,各主精神、气及心、胃、肾、肠,胆、肝、肺。对应五行心、小肠属火,肾、膀胱属水,肺、大肠属金,脾、胃属土,肝、胆属木。” 这墨子讲说完这些,取出一些物件,在青石上摆好。那观世灵定睛一看,分别是五行材料,每样两块,却是按人体大小摆在相应位置。 “你先将三魂七魄抽离小部分,约为十分之一左右,动用法力凝聚成球,这个过程有些痛苦,你要忍受下。这魂魄球就放于玉净瓶中作为载体嫁接你与五行生生不息。之后剩余的魂魄按我摆的这五行之物位置躺下,我调动天地之力助你凝聚真身。” “好!”观世灵一听便明白了。调整好呼吸,法力一动,就见天地一暗,阴气漫布。紧接着,阴气一阵涌动扭曲。 墨子似乎能感受到观世灵分离魂魄痛苦一样,紧紧注视着那阴气,双手已爪型,一旦有不对,将立马出手相助。 还好,过程虽有些长,但还算顺利。那些阴气渐渐有些稀薄,便见那阴气又是一阵凝聚,再化为人形,只是有些雾化。观世灵娇  喘嘘嘘,一手抚胸口,一手托着一颗七彩珠子,对墨子道:“师父,可是痛杀我也,没想到这分离魂魄竟这般痛苦。” 那样子我见犹怜,便连墨子都有忍不住上前安抚的冲动,还好顾忌自己身份。 “世灵,还好吧?”终还是开口关心问了下。 “嗯,还好我这些年修为没有白炼。师父,您看这魂魄球可好?” 墨子伸手去接这魂魄球,在两手相搭的一瞬间,观世灵的食指在墨子的掌心轻轻一划,随即“咯咯”一笑,飘身退回。 墨子心中真是无语,这观世灵本就是绝世美女,一颦一笑都勾人心魂,此刻还这般使用妩媚之术挑逗自己,却又发不得火,恼不得怒,也不知收这徒弟是好事还是坏事,这是墨子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判断。 看了看魂魄球,墨子点头道:“可以!”便将那球放入进玉净瓶中,“切记不可再如此失礼,否则…” 这话还没说完,那边观世灵接了一句:“不给我凝聚真身,咯咯咯咯,我知道了师父!” 噎的墨子真身无语,便不再理会她,双手环抱玉净瓶,调动周身功力,暗合天地元气。这却是墨子五行记中的秘诀,就见周边元气震荡,那玉净瓶中的魂魄球慢慢散开,化为净水,随后那天地元气在墨子的控制下疯狂涌向瓶内。能有一刻钟时间,墨子渐渐停下控制,就见那瓶口一团氤氲聚而不散,甚是奇怪。这瓶往地上一放,那指甲大小的石子“嘎嘣”一声化为粉碎,看的观世灵大吃一惊,这瓶怎么突然之间变的这么重了,竟能压碎石子。 还没等观世灵开口,墨子先解释了:“这玉净瓶吸收天地元气,如今真的已成宝物,莫瞧这瓶不大,如今却是重达万斤,寻常人士动也动它不得。” “有这般重?”观世灵不信,伸手去拿,却是动用了法力却也未能拿动这玉净瓶,心中这才相信师父的话,也对这个师父刮目相看,果真是有大本领之人。“师父,这瓶这么重那我今后又如何使用这玉净瓶啊?” “不急,待你凝聚真身后,自是可任意使用。”墨子笑了笑,盘膝坐了一会儿,运转了一个周天。睁开眼后,见观世灵正瞪大眼睛望着自己,便笑了笑,“开始吧,按这五行之物躺下吧,我助你成就真身。” 那观世灵闻言,深深看了墨子一眼,便依言躺向五行。这墨子见观世灵躺好,抬手刚要调动天地元气,低头一看这观世灵,一抬手,“啪”给自己脑门上来了一下,“怎么忘了这么重要之事!” 那观世灵一见师父这般举动,瞪大了眼,一眨一眨:“怎么了,师父?” 那墨子不好意思,有些尴尬的说道:“那个,待会凝聚真身,你来不及幻化,这衣服,你那有么?” “咯咯,咯咯。”那观世灵一听顿时笑的前仰后合,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看着有些尴尬的师父,“那个,师父您别生气啊,有的,有的,我之前掠来的女子身上有些衣服。我这就摄来。”说罢手一挥,一套女装出现,往自己身上一罩,“这样可以么?” “好吧,那你躺好,我这就要开始了!”墨子说完,调好气息,十指成爪型,怀抱太极,紧接着周边元气又是一阵动荡,就见墨子双手一阵凌空点向观世灵,那道道肉眼可见的元气直奔向观世灵,那十块五行之物接连化开与天地元气融为一体,与观世灵融为一体。 这一过程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墨子方才住手,再看观世灵,原本阴气凝聚的身体已化实,如正常人般,只是闭着眼,胸腹间未见有呼吸。就见墨子再左手点向玉净瓶,右手点向观世灵胸口,一道无形元气相同,慢慢的,观世灵新身的胸口有了起伏,由开始的缓慢变快,又慢慢恢复平缓,转为正常。 又过了一会儿,观世灵双眼睫毛一动,睁开了双眼,惊诧道:“我这是复活了么?我不是在梦里吧?”又闭上眼睛,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有了弹性,有了体温,“啊!师父,我真的活了!”一挺腰,便坐了起来,向墨子惊喜的叫道。可是一看墨子,却是端坐在那,双目紧闭,身子有些佝偻,浑身大汗淋漓。 “师父!您,您怎么了?”观世灵急忙站起身,扶住墨子,关心的问,“您这是为我塑身而累的吧,您感觉怎么样?”说着说着,竟哭了。 墨子听到观世灵的声音,慢慢睁开眼,看了下观世灵,说道:“我没……啊!你怎么衣服没穿好?”大叫一声,又紧闭双眼,一动不敢动。 观世灵一听师父的话,低头一瞧,自己这如玉缎般的身体正一丝不挂,也有些不好意思,赶紧一阵划搂,将那衣服穿好。“师父,我不是有意的,我见您状态不好,一着急就忘了。”说话声很低,有些害羞。 墨子这才睁开眼睛,苦笑了下:“没事,想不到为你塑造新身,调动天地元气,竟这般耗力,几榨干浑身精气。” “都是为了世灵,您才这般受累!您好生恢复,世灵给您护法!”观世灵哭着说道。 墨子轻轻摆手:“我没事的,不需要护法,你还有事要做。第一,将能救活的那些人就救活吧,救不活的就算了,你将那些魂魄也收到玉净瓶中,那玉净瓶你应该可以自由使用了,救活的那些人让他们天亮后再醒。第二,你把这鹿台破坏一下,像经过一番打斗之样。第三,你救完那些人,便赶紧离去,出了朝歌向南走,找个地方先隐藏起来,切记不要让人看到你,我明日会出城,到时你我师徒再会。” “师父!”观世灵哭着摇摇头没有说话。 “听师父话,快去做吧,再不做天就亮了,那时该有人来查看,你这身份就不好掩饰了。” 观世灵这才含泪去施法救治那些人,果然,有一半左右的人没法救活,便将那魂魄凝聚起来收在了玉净瓶中,其他的归还魂魄,又施法助其安稳,点了昏睡穴。此时天已快放亮,观世灵手一挥,便见那附近山石翻滚,一阵混乱打斗的痕迹便出现。 “师父,我这都弄好了,这便出城去,只是您一个人在这行么?会不会有事?”观世灵扶着墨子问道。 “放心去吧,我这没事,虽功力消耗很大,但寻常之人奈何不得我,况且你大师兄就在鹿台外面守候,对了,你离去之时可要当心别被你大师兄看到了,此事过后再向他说。”墨子安慰观世灵,催其赶紧离开。 观世灵点点头,一咬牙,转身飞身而去。 再说禽滑厘,左等不见师父出鹿台,右等不见师父人影,却是突然之间,赶紧周边似有元气波动,心中顿时一阵紧张,知道师父定是和那鬼姬娘娘动上手了,只是那鬼姬娘娘竟如此厉害,这天地元气都有波动,也不知师父是否是其对手,想进去助阵,又想到师父严令,不敢擅自闯进,只好在鹿台前左右徘徊。渐渐的感觉天地元气恢复正常,也不知里面事态如何,却又听得一阵山崩地裂之声,知道师父没事,但不知是否降住那鬼姬娘娘。这等待真是令人心焦。 好不容易熬到天露鱼肚白,这禽滑厘撒腿就向鹿台里跑去,一路高喊师父。那墨子也听到禽滑厘的喊声,不由微微一笑,起声道:“滑厘,我在这里!” 禽滑厘寻声赶到,一见师父,衣衫整齐,不似打斗样子,只是面色有些疲倦:“师父,您怎么样?” “我没事,万幸解决了。那里有几个人应该还有救,我们下去让那将军来将人弄回去吧。”这话说的比较含糊,没有说解决什么,如何解决的。但禽滑厘一听,自是以为是制服或灭了那鬼姬娘娘,赶紧搀着师父下了鹿台。 这二人回到客栈,高何、县子硕都没有睡,坐在那里等师父。一见师父回来,急忙上前服伺,倒好热茶,也询问了一番。当得知那鬼姬娘娘被解决了,二人也是高兴。随后墨子让他们二人去通知朝歌那将军,解救其他被鬼姬伤害的百姓。 且不说那些失去亲人的家庭如何悲天动地,那些家人得救的如何欢天喜地,墨子却是在客栈打坐休养元气,这一坐便是一个上午,禽滑厘与两位师弟坐在门口护道,便连那将军率众人前来感谢,也被推辞。 这番打坐,却不光干干是为恢复元气,墨子脑中还在仔细回味那助观世灵凝聚真身时天地元气如何变幻,五行记运转时天地五行与那肉身五行之间的那种细微感觉。想着想着,周身功力便动了起来,功力聚于左手,体内五行与天地五行相合,就见那左手渐渐变的白亮,接着又向透明转变,最后那只左手竟然不见,再过了一会儿,整个身体也凭空消失。再出现时,却是一女子,模样正是观世灵,这“观世灵”走到桌边,拿起铜镜,左右照了照,微微一笑,还真有几分观世灵的姿态。紧接着,这“观世灵”身形一淡,再出现时却是计然的模样,除了声音外,其他的都是惟妙惟肖。 章七六:跨齐入晋鬼姬云梦山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捎带说一下,这《墨子五行记》也就是《五行记》或称《墨子枕中五行记》。这是一本古代方术书,记述着变化之术。五行也就是金、木、水、火、土五行,原文共有五卷,如今皆已失传。葛洪曾在《抱朴子•暇览》中说道:“其变化之术,大者唯有《墨子五行记》。”相传其中记述着使人变化隐形,点石成金,划地为河等方法,《墨子五行记》是道教的变化术之祖,地位相当崇高,《神仙记》中云《五行记》乃是墨子所出并留下的。不过因为早已失传,其中的神秘也自然无法解开。 那墨子自己在屋里一阵折腾,这人是能变化了,其他事物暂还不能变,若要变成其他物,必须对那物有足够的了解,熟悉各方属性,构成。 看着时间不早了,墨子身形一动恢复真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师父!”禽滑厘见墨子出关,迎了上去,“感觉怎么样?” “已经恢复了,辛苦你们!”墨子很是欣慰几个弟子这般孝心,拍了拍高何、县子硕的肩膀,“昨晚你们也没休息好,不困么?” “不困!师父都没休息,弟子哪能有困意。”县子硕张口就说,刚说完,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看的几人大笑。 “还得辛苦下,我们要出城,还有事做,待会儿在路上,为师传你们一套功法,对恢复精力很有帮助。”说完,用手在高何、县子硕身上连点几下,一道雄厚的功力输传过去,那高何、县子硕顿感困意消除,乏力解除。 那将军与鹿台周边百姓一听墨子等人要离开,纷纷前来挽留,更有那乡亲送来厚礼。 墨子向将军及众乡亲一拱手:“墨翟所为,乃尽自己能力之责,陆将军及各位乡亲不必如此,非是墨翟不愿留下,实则是还有要事在身,今已在朝歌耽搁数日,实不得不走啊!” 见实在留不下墨子,最后那陆将军拱手道:“既然墨翟先生执意要走,我等也不在强留,只望以后先生如路过朝歌,定要再好生相聚。”手一挥,身后随从托了一个木盘,上面放了一些珠宝钱财,陆将军拱手道,“这些是乡民与在下的一点心意,望先生莫闲礼薄。” 墨子笑了笑,知道若是不接受,这乡民定是不让,便从那珠宝中象征性的拿了几枚大钱:“墨翟甚感陆将军及众乡亲厚爱,墨翟取几文钱财足矣,朝歌百姓刚遭遇此不幸,正是需要钱财的时候,这些财宝就大家拿回去补做急用吧。” 一番推让难免,最后墨子只好又要了乡亲们两张被褥,百姓这才勉强应允。那被褥用包裹包住,却是墨子考虑长途跋涉,可能会夜宿野外,留给高何与县子硕的。 出了朝歌城,那陆将军及众百姓送出里许,方被墨子劝止,遥遥挥手相送。 师徒四人沿着官道走了大约有七八里路,就见那路边树林突然走出一女子拦住去路,这女子白衣着装,纱巾笼面,手拿一根三叉树枝,见了墨子一行人,高喝一声,“呔,前方四人止步,且留下买路财来!” 这一突然变故,却是令高何、县子硕大惊,禽滑厘大怒,墨子暗自苦笑。 这大惊,是因为这等打劫,又是一女子,便足以见这女子必是高人。这大怒,则是因为这世上怎么有敢打劫自己师徒的,不说师父,就是自己,也是当世高手。这苦笑,却是墨子听出了这是观世灵的声音,心道这收的女弟子就是不如男弟子靠谱,不说女人都娇羞文静么,这观世灵怎么这样。 “世灵,休得胡闹,快来见过师兄、师弟!”想到此,墨子上前一步开口高声道。 这是什么情况,师父认识这女子?那三位心中暗自嘀咕。还在几人心中嘀咕时,就见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打劫女子,将手中三叉树枝一扔,小步跑了上来,向墨子行了一礼,嘻嘻笑道,“师父,您怎么才来啊,这大太阳可快把我烤焦了。” 禽滑厘、高何、县子硕面面相觑,“师父?”自己师父什么时候又收了个女弟子。 “在那朝歌处理了下后事,所以出来晚了些,来,这是你禽滑厘大师兄,这是县子硕师弟和高何师弟。你先见过。这是为师收的弟子观世灵,都认识下吧。” 师兄弟初次见面,那面纱自是要取下。观世灵去除面纱,挪步上前做了一礼,“世灵见过大师兄,见过两位师弟。” 这戴着面纱,倒还没什么感觉,待那观世灵一将面纱取下,禽滑厘见了观世灵真容,顿时张大了嘴巴,心中暗道,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美貌的女子,肤如玉脂,眉如月牙,眼如水波。当真是:体态轻盈若惊鸿,貌似莲花修可餐。云霞披肩似仙子,朱唇玉面可倾城。连师妹向自己打招呼都没有反应,直瞪瞪的盯着观世灵看。便连高何、县子硕也是一般, “嗯哼!”墨子一见,忍不住出声提醒,“世灵,你还是将那面纱戴上吧!” 这话一出,观世灵咯咯一笑,将那面纱戴上。禽滑厘却是羞了个大红面,连忙回礼,然后低着头不敢再看。那高何、县子硕也是一般低头俯视大地。 墨子一见众弟子状态,心中暗道,“果然是红颜祸水,这观世灵还是二次复生,便能这般迷人,若是身为妲己之时,谁又能抵挡的了她的妩媚?”想到此,便说道,“世灵,你跟为师到这边说话。” 将那观世灵叫到一边,墨子语重心长说道,“世灵,你前世今生,经历过很多事情,以你的容貌,自会引来众多男子想一亲芳泽,便是纣王那等英雄人物都不能抵挡你的美貌,何况这世间之人呢。” 这话没有说完,那观世灵撅着嘴嘀咕了一句:“今生的你不就抵挡的住么。” 墨子没有理会她,继续说:“虽然此番获生,你有了不同以往的诸多能力,但要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遇心怀歹意的强者,必将悔恨终生。”这番话,墨子却是动用了天地元气震荡观世灵的心灵,“为师希望你能将妩媚之情转化为沉稳端庄之形态,施行善道,关心民苦,如此可流芳百世!也不枉这一世修行一场。” 或许真的是心灵受到涤荡,或许感受到师父的关爱,这观世灵妩媚面容渐渐转化,再抬头时,却是典雅了不少,目中些许泪光,向师父施了一礼:“弟子知道了,以后会注意,必不会再让师父担忧。” “你能理解甚好。另外我和滑厘等人是去往绛都的,你一女子与我们这一众男子同行也甚为不便。我想了下,或许有两个去处给你,你自己看下愿去哪里。一个是我的徽山脚下我家中,你师娘正在家中,你可与她为伴。一个是黄龙那里,他乃是蛟化龙后,被我收为弟子,你与他相处倒也方便。你看……” “师父。”观世灵摇了摇头,“我哪里都不想去,您说的对,施行善道,流芳百世,不枉一世修行,我既然曾给朝歌之地带来伤害,我想留在此做些善事以作弥补。” “这……难道你不怕那些醒过来的乡民认出你么?再说你一女子,住在何处?”墨子关心问道。 “这倒不怕,我即便行善事,也不会露面的,您也知道我的手段。至于住处,这朝歌西面的太行山中另有个山叫云梦山,我当年曾与大王游戏过,对那里比较熟悉,我想就在那里隐居,一方面潜心体悟师父大道,一方面静心思过也可护佑朝歌百姓。” “你这想法倒也不错,那你先在此修行,待我事了,再来带你回学馆,为师在伊阙办有墨氏学馆,在曲阜峄山办有墨氏学堂,你若愿意,都可前往。” “世灵记下了!” “为师这次出来没带太多书籍,先传你一些炼气行气的法门,日后再传你经世治国、治军兵法那些,虽女子了解这些用途不大,但知道一些总归有好处的。” “嗯!多谢师父!” “既然如此,那我也要和你师兄们上路了,你好生注意,如有紧急处理不了的事情,可去伊阙墨氏学馆找计然前辈或去濮阳河水处或大野泽找你黄龙师兄。我最近居无定所,找我的话很难找到。” 观世灵微微一笑,看了师父一眼:“找别人难找,找师父您却是好找,我自有办法。” “哈哈,我倒是不知你还有这般本领,也罢,若是有事,可随时去找我。” 这番谈好,二人又来到禽滑厘三人处,又是一番重新见礼,这次却好了很多,互相交流了一下。只是禽滑厘每次看向观世灵都不太敢直视,但又忍不住要看,每次观世灵看过来,便急忙转头看向别处。 这番动作如何逃得过墨子的眼睛,知道禽滑厘这个大弟子对观世灵动了心,这便是一见钟情,可墨子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那观世灵的心不在那,心中也很纠结,总感觉这里面乱乱的,这观世灵几次三番暗示,墨子又不是不知,只是想不通自己与那纣王有何关系,难不成自己是他转世? 这世间什么都好说清,唯独这情难办,不好说,不好理,不好管,除非自断。 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墨子晃了下脑袋:“时间不早了,收拾一下我们也该上路了,世灵有自己的去处,便不与我们一起了。” 观世灵来到墨子面前:“师父,世灵见不得分离苦别,就先走了,在云梦山等您消息。” 墨子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看向观世灵双手,低声问道:“那玉净瓶你没带在身边么?” 观世灵咯咯一笑,做了个可爱的表情,用手指了指腹部:“我用乾坤术把它藏在这了。” “你这手段可比师父厉害多了,很好,这样便不会因财招来是非。那你去吧,好生保重!” 观世灵点点头,又向禽滑厘、高何、县子硕三人告别,那禽滑厘看观世灵要离去,虽心中有些不舍,但还是控制住自己:“师妹保重!”突又想起什么,转身从包裹中取了一些钱财,递向观世灵,“师妹,你一个人在外,身上多带些钱财,以免急用!” “多谢大师兄!”观世灵也没有拒绝禽滑厘的好意,大方的接下,“师兄、师弟们,你们也要保重,我去了。”说罢又看了师父一眼,墨子点点头,这观世灵便向山上走去,不一会儿消失不见。 “我们也抓紧走吧,宁邑距离朝歌还是有些远的,不加快脚程,我们就要露宿野外了。”墨子招呼一声,便起步开走。 “师父,师妹怎么去那山上做什么?山上虎狼出没,她一个女子岂不很危险?”禽滑厘紧赶两步,追上师父。 墨子闻听笑了笑:“她不危险,倒是那虎狼若是惹到她,那虎狼倒是危险。” “哦,师妹修为这般高超么?师妹是什么时候入门的,以前怎么从未听说师父说过师妹?”禽滑厘一边走一边与师父唠着。 墨子回头看了下高何、县子硕二人,见他们落在后面有一定距离,便低声说道:“此事你知即可,师弟还小,先不要告诉他们。世灵是刚到朝歌那晚才收的,其他的你应该能想到了吧?” 章七七:跨齐入晋野王知冠琴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啊?”禽滑厘惊诧的大叫一声,墨子看了他一眼,又低声问道,“师父,您是说师妹是那鬼姬娘娘?” “是的,她本是魂魄修炼得道,我一番说服使其拜入了门下,使其行善人间,我炼那玉净瓶便是给她化身用的。此事你知便可,不可再说与他人!”墨子也是为了让禽滑厘知晓观世灵的一些事情,以免陷入进去而不能自拔。 “原来如此!师父放心,弟子明白!” 宁邑(今河南焦作修武县),上古之地,历经岁月更迭,如今只是一小城,地处河水北岸,太行脚下。前些日子的大雨,滋润着沿路花草郁郁葱葱,偶有几声鹿鸣鸟叫,给这无聊的赶路带来一些生机。为了调节下口味,禽滑厘带着两位师弟就近猎杀了一只小鹿,一阵扒皮清洗,架火烘烤,原汁原味的野味,香飘百米,闻者口水直流,便连天上苍鹰也闻味降落树旁等待着。 享完口舌之欲,师徒四人继续赶路,终于天黑前入了那宁邑,寻了一大户人家,休息了一晚。第二日清晨,四人再踏征程,直奔下一站野王邑。 野王邑(今河南沁阳),河水北岸,晋水之南,太行陉南端关口。此地南据河水之险,西为王屋轵关陉,东守拱卫朝歌。自古有,覃怀古郡,河朔名邦,商隐故里,乐圣之乡。当真是晋国最为重要战略之城。 这等战略要地,自是军事防范重地,兵力把守严控;却也是经济要道,南来北往的客商,自是于此经过;当然也是文化中心,河水对岸便是天子都城洛邑,西行过轵关陉便是晋都绛都,东行便是商朝旧都朝歌,北上太行陉便入晋国腹地。 当然,如此战略要地,自是有众多拱卫之城。如那曲阳、原城护卫西方,向城、邓城、河阳、温城、邢丘护卫河水沿岸,州城、怀城护卫晋水河岸西,葵城、山阳护卫晋水东岸,天门关、高都护卫北进中原等等。这诸多城池如众星捧月般紧密护卫着这野王邑。 如此战略之城,墨子自是会向弟子讲解其重要程度。游历天下,便是看的山川地貌、风土人情、战略布局、经济发展、人文环境等,只有知晓了这些,日后如有用的着,方心中有数。这一路行来,诸多城池,墨子本身也未去过,所得信息也是书简记录,道听途说,此番恰好印证一番,形成自己的见解。 临近八月的天,最是炎热,树上的知了较劲一般的震动的翅膀,烈日照下,山间之路难见一丝风,闷热至极。还好这是山区,一路之上山水不缺,不然就凭这番赶路,怕不得虚脱才怪。高何、县子硕手举着一根枝叶茂盛在头上,咧着嘴,敞开了怀,手中一片大叶在呼哒呼哒的扇着,即便如此也是满身湿淋淋,如雨水淋过一般。便是禽滑厘,也是一只手擎着一片大树叶于头上遮阴,低着头,拄着一根竹竿,跟在师父后面。唯有墨子,依旧大步流星,丝毫不惧烈日。 后面的高何、县子硕一见落的有点远,呼哧呼哧紧跑几步,追上墨子:“师父,师父,咱们歇会儿吧,实在是走不动了。” “再坚持下,看到前面那块石头么,那里有条小溪,我们去那休息,顺便也能喝下水。”墨子指了指前方。 “啊?师父,您的眼神真好,我只能模糊看到有块石头,没看到溪水啊。好吧,就听师父的。”高何甩了把汗道,“师父,您怎么一点都不累啊,我们都汗流浃背了,您还只是一点点细汗。” “严寒酷暑都习惯了,自幼练出的。赶路最怕惦记着休息,只要脑中不去想,便不感觉累,这样走的就远,否则走几步,就惦记休息,走的时间还没休息时间长,这何时能走到头?你们可以按我说的试试,不要总去想休息,将大脑放空,若要想,可想与走路无关的事,譬如读书、修炼,想一些你觉的有趣的事,这样时间过得就快。另外调整呼吸,将呼吸调匀,不要用口呼吸,这样不容易身体缺水太快。再将我教你们的行气法运行起来,让气在体内循环,这样就会好很多。”墨子详细讲解着。 果然,在墨子的监督下,将方法运用上,速度快了很多,也不觉的累了。终于,临近黄昏前,师徒四人渡过晋水,入了那野王邑。 此刻,即便这野王邑再如何繁华,也打不动高何、县子硕的心,他们心中所想就是赶紧吃上一顿冰凉爽口的瓜果,然后再美美睡上一觉。 墨子是个好师父,知道弟子赶路辛苦,到了野王邑,寻了一家大的客栈,迎面挂着幌子“赵氏客栈”。进去先要了两间客房,又让掌柜的安排晚饭,吃过晚饭便让弟子们早些休息去了,自己则坐在客堂,要了壶凉茶,要了些酒与小菜,请那掌柜过来一边小酌一边聊天。 “赵掌柜,这客栈开了多久了?生意很是兴隆啊!”饮了一口酒,墨子向赵掌柜说道。 “嘿嘿,还行,还行,承蒙新老朋友照顾,还过得去!不满客官说,这客栈却是开有年头了,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差不多得有近两百年了,便是在我手上经营,也有二十年了。”赵掌柜笑呵呵说道。 “哎呦,这可是有历史的老店了,怪不得生意这般好!”墨子恭维了下,“能传承这么久,莫非您这赵氏便是赵成子后裔?” “呵呵,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祖上正是赵成子。”这掌柜倒是诚实。 “失敬!失敬!”墨子一听站起身来抱拳道,“赵成子辅佐文公成就晋国一番霸业,不计个人得失,此等胸怀着实令在下钦佩不已!” “看来客官也是熟读史籍之人,多蒙客官美誉,我等也是托祖荫庇护!”赵掌柜也急忙站起来回礼,“还不知客官如何称呼?” “在下墨翟,子姓,宋国人士。”墨子回道,“今日带弟子游历,恰好路过此地。” “子姓?莫非先生是商汤后裔?”这掌柜也不是普通人,一听墨子报的姓,便知其根本。 “正是,在下祖上乃商徽子,封宋,至襄公分支为子鱼。”墨子也回道。 “公爵后裔,失敬!失敬!”这赵掌柜也没想到墨子会是子鱼后代,“想当年先祖成子与贵祖目夷,也是知交啊!” “正是!” 这话一交流,竟是累世世交,相互间话语便多了起来,那掌柜给墨子倒了碗酒:“来,我们为祖上的知交,今生你我的重逢,干!” “干!” 一来二去,这话越说越近乎。 赵掌柜就问:“看墨翟兄弟这么年轻,应不过二五吧,可竟带了弟子,当真是了得啊!不知墨翟兄弟所传何艺?” “承蒙赵兄夸赞,在下所传之法甚多,有经世治国之道、攻守之道、修行练武之道。”墨子回答。 “咦?墨翟兄弟这番说法,我怎么好像在哪听过。”赵掌柜揉了揉脑门,猛的一拍桌子,“想起来了,冠琴大夫,对!就是冠琴大夫。” 一听“冠琴大夫”四字,墨子就知道了,微笑不语。 “那冠琴大夫初次见邑宰时曾说过,其老师所传之道,对内可经世治国,对外可攻城守寨,修的是精武之道。这不正和墨翟兄弟说的一样么?对了,冠琴大夫尊称他的老师为‘墨子’,莫非就是兄弟你么?”赵掌柜兴奋的道。 墨子没有回答“是”还是“不是”,而是问道:“不知那冠琴大夫可还在野王邑?他有哪些政绩,可否请赵掌柜说说?” “治世之才!”赵掌柜一听便知墨翟必是那墨子,只是还未正式确认,见墨子问到冠琴,马上竖了个大拇指给了一个点评。 “哦?如何治世之才?可否请赵掌柜细说一下。”墨子端起酒碗敬了掌柜一下。 赵掌柜抿了下酒,放下酒碗,开口道:“这野王邑虽原本也是富饶之城,百姓安居乐业,但这种富在于客商往来,一直以来,历任邑宰也都习惯于客商造富。但是前年立春之际,野王邑来了位俊才,此人自称冠琴。”赵掌柜便详说起来。 公元前457年春,野王邑来了一位年轻人,此人经一路打听,来到邑宰府,自荐其才,欲为客卿。 当时赵掌柜正与邑宰赵无惧品酒聊天,赵掌柜在这野王邑也是有头有脸之人,且是赵氏宗族之人,自是经常往来邑宰府。赵无惧一见这位自荐之人,衣着灰色麻衣,脚穿破烂草鞋,肩搭一灰布包裹,就是一乡野村夫打扮。就是这样的人也前来自荐,真当邑宰府什么人都收不成?当时那赵无惧打量了一番这冠琴,也没什么热情话,冷漠的问道:“既然你自荐,那么你是家学还是师承?有何才华,可先说说看。” 这年轻人也知道自己这身打扮,定会让人轻视,但也不以为意,而是笑吟吟的说道:“大人如此冷漠待我,或是见我衣着破旧,以貌相人乎?大丈夫立于天地,不是以衣帽之表立于天地,而是靠其内在之华。岂不见菽花无华表孕生菽豆养育四方百姓,兰花之美诱人无实徒为玩弄之物。邑宰大人是想要菽花还是兰花?” 这话一出,那赵无惧立马站起,暗道:便是能说出此番话,此人就不简单。马上转变态度,站起身来,拱手道:“是赵某失礼,请先生入座。”待这年轻人坐下,方拱手问,“先生方才几句话,当真令人警醒,赵某自是愿要菽花,还请先生介绍下自己。” 那年轻人站起来回礼后方才坐下:“在下鲁国人士,平民出身,冠琴是也。所学为师承,老师名讳不敢直言,尊其墨子。我师才华冠世,知天文晓地理,所传之道,对内可经世治国,对外可攻城守寨,修的是精武之道。在下愚钝,在老师门下八年,仅得强身健体、经世之道,所学囊括老师墨氏兼爱、纳贤、非攻思想,也学习《管子》、《子鱼法理》、《原轸》、《六韬》等先贤治世、兵法。” “哦?先生所学甚多,竟连这等不传之书都能学到。不知尊师何方人士?” “邑宰大人,非是冠琴不说,而是未得老师允许,不敢擅自胡言。不过老师在曲阜办了‘墨氏学堂’,门人数十人,后又有伊阙‘墨氏学馆’,门人数十人,冠琴学于‘墨氏学堂’。”冠琴向着东方一抱拳方才说道。 这赵无惧一听,便心中记下了。又是一番详谈,果然如冠琴自己所说,真是样样都说的头头是道,几番案例谈下来,引经据典,推理分析,令人无比佩服。最后赵无惧便问这野王邑如今政通人和,该如何治理,该如何提升。 章七八:跨齐入晋墨子赞冠琴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冠琴一抱拳:“邑宰大人如此问,冠琴不敢说。墨子曾教导,一国一城,治理之道不可轻下,政令方法关乎千万人民生,必须要实地考察,如良医开方,对症下药。” 这话一出,赵无惧更是大喜,这说明冠琴不是那种虚浮追求名利之人,属脚踏实地之人。便当场决定,委任冠琴为野王邑中大夫,即刻上任,家族上头处其自会处理。 冠琴上任之初,尚未春播,其一番实地考察,多方了解,发现这野王邑整个城民真是富有,商客往来频繁,各式酒楼、客栈、商店多不胜数,本地大多数城民做都是靠做这些客商的生意来养家,而且此种方式由来已久,百姓安居乐业,甚为祥和。 有了这番考察,这冠琴心中便有了数。这一日,冠琴将整理好的条陈,递交给赵无惧,说:“邑宰大人,经过这些时日考察,冠琴也知这野王邑非常富有,百姓安居乐业,这说明大人治理有方,冠琴替野王百姓感到荣幸有大人这等父母官。” 赵无惧听后很是受用,但这些不是自己想要的,接过条陈,暂时未看,便开口说:“国君将如此重要之城交于在下,在下不敢不尽心。冠琴大夫,再说下你的观点。” 冠琴回道:“也正因为如此,冠琴也发现了一些隐患。不知大人可曾听说过管子当年的‘齐纨鲁缟’之策?” “知道,之前有人给我详细讲解过,就是讲那管仲通过手段让鲁国大量制作鲁缟,齐国大量采购鲁缟致使鲁国农业荒废,之后又拒绝采购鲁缟,致使鲁国鲁缟滞销粮食短缺,陷入经济困顿,一蹶不振。可这与我野王邑有何关系呢?”赵无惧不解,问道。 “形虽不似但神似。若是这城不是野王邑倒也无妨,但即为野王邑,就要令人深思。野王邑,战略要城,晋国南北之门户。冠琴有一事问大人,若是发生战事,河水之南诸侯入侵晋国,野王城将发生何事?”冠琴又抛出一个问题。 赵无惧想了想:“一旦这样战事发生,城内自然混乱,客商退走。” “正是!”冠琴接过话,“那时城中留下的只是守城士兵与城中百姓。若战事一两天结束也罢,但若是持续几个月甚至一年、两年,冠琴想问,城中粮草可够?” 赵无惧一听,站起身来,皱眉左右徘徊,过了一会儿,方开口道:“若真如此,野王邑抵挡个半个月没问题,超出半个月,粮草必成问题。” “那这些粮草是来自官家储存还是百姓储存,亦或者是都有呢?”冠琴又问。 “以官家储存为主,野王邑百姓如今多经商,从事农业甚少,家中多钱财少储粮,土地无人种。”此刻赵无惧已是两眼发呆,面目煞白,手扶书案。 “和平时期,钱财可够粮草。若战时,向谁去购买?四面围城,便有粮草也进不来。”冠琴道。 “确实如此!”赵无惧瘫在榻上有气无力的说道,脑海中却是想起当年赵氏内乱,范氏、中行氏等人趁机围攻晋阳之事,越想越怕。突然,手一撑站了起来,整理好衣冠,向冠琴深深做了一揖“多谢先生提示!既然先生提出此问题,必有解法,还望先生指点迷津!” “大人不可如此!”冠琴一侧身,赶紧扶起赵无惧,“大人先不必过多焦虑,此也不过是冠琴未雨绸缪提出的假设,还当不得真。如今只要改进治城策略就可!” 那赵无惧手把冠琴的双手,那手竟有些发抖:“还请先生不吝指教,早日定下策略,无惧这就执行下去。从今日开始,先生便为赵氏上大夫,邑宰府随意进入!” “谢大人,冠琴必竭心助大人治理好野王邑!”冠琴拜谢道。随后又扶赵无惧坐下,说道,“如今,正值春播前,大人可下一政令,让百姓将荒废的田地恢复起来耕种,同时给出一定的补贴政策,今明两年,家有耕种的,按地亩数多少给与一定激励。同时鼓励百姓将粮食储存,按人口数定,可实际核定,储存达标的,给与一定奖励。这样几年下来,便可藏富于民,藏粮于民,便有战事,也可长久支撑。冠琴已将诸多方案写于条陈中,大人一看便知。” “先生真是管仲在世啊!”一听冠琴此番策略,赵无惧忧虑终解开,“这番话语令无惧拨开云雾见天日,今晚,我就书信给家主,给先生请功!”随后着令下人,安排丰盛酒席款待冠琴。这赵掌柜也在邀请之列作陪。 第二日,赵无惧便下令鼓励全城百姓恢复耕种,并按冠琴制定的政策给与奖励。 再说那绛都的赵无恤收到赵无惧的来信,前段内容一看完,也是如赵无惧般惊吓的脸色苍白,手足无力,颤抖的往下看那化解之法。直到全部看完,脑中又仔细斟酌了一番,方才长舒一口气。思量许久,提笔回信,让赵无惧务必以国士之礼礼待冠琴,不可怠慢。如有可能,可让冠琴再多推荐其同门入赵为官。 这番政策下去,时至今日已竟两年半,果然达到了藏粮于民,藏富于民。 赵掌柜这番话讲完,呷了口酒:“您看,这番政绩难道还不能说冠琴大夫治世之才吗!” 墨子点了点头:“不错,冠琴将所学活学活用,且不拘于教条,有一定见地!” “这么说来,您承认您就是冠琴大夫的老师墨子了?”赵掌柜站起身搓着手激动的说道。 墨子微笑的点了点头:“正是!” 听到墨子承认,这赵掌柜一把抓住墨子的手,哈哈大笑:“我这番可是立了大功啊,没想到竟能遇到先生您,请您务必答应在下,明日与我一起见见邑宰。” 墨子想了想,道:“好吧,如此便有劳掌柜了。” “好!好!好!你先休息,我这先去告知一下,让邑宰大人有个心理准备,也告知冠琴大夫,他定欢喜不得了。”这赵掌柜很是兴奋。 第二天,金乌出巢撵玉兔。 禽滑厘准备妥当,正要去给师父准备洗脸水,这一打开房门,却是被吓了一跳。那门口站了三个人,其中一个认识,客栈赵掌柜,其他二位,却是陌生。 “掌柜,您几位这是为何?”禽滑厘略有不高兴,哪有一大早堵人家门的。 这赵掌柜还未说话,那其中一位年轻上前一步,抱拳施礼:“不知这位师兄如何称呼,小弟墨氏学堂冠琴,不知老师可有起床?” “冠师兄是墨氏学堂的人?小弟禽滑厘,见过冠师兄。”一听是同门,禽滑厘急忙客气。 墨子却也听到门口吵闹,开口问道:“滑厘,什么事情如此吵闹?” 听到墨子的声音,冠琴示意了下禽滑厘,禽滑厘也点点头,然后冠琴在门口拱手施礼,“老师,弟子冠琴听闻老师驾临,前来拜见!同来还有邑宰赵大人和赵掌柜。” “原来是冠琴和赵大人,你先请赵大人楼下稍等片刻,我洗漱一下便下来。” 禽滑厘用手做了个请,示意几人先下楼,自己赶紧打水。 时间不长,墨子下了楼,微笑的朝冠琴点了点头,又朝赵掌柜点了点头,抱拳向另外一位一拱手,“这位想必是野王邑邑宰赵大人,劳赵大人清早亲自前来,墨翟愧不敢当啊!” “是赵某失礼,昨夜得掌柜告知,得知先生到来,本想当夜便来,还是赵掌柜说,先生一路劳顿,需要休息,这才今早过来,不当之处还请先生见谅。” 互相客套着。这时,那禽滑厘也与高何、县子硕收拾妥当,下了楼,依礼拜见后站在墨子身后。 “先生可有准备好,您看到我府上一叙,如何?”赵无惧问道。 “承蒙赵大人邀请,恭敬不如从命,墨翟从命就是!”墨子笑道。 师徒几人与赵掌柜随赵无惧来到邑宰府,分宾主落座,赵无惧请墨子上座,墨子推辞不掉,只好客气坐在上座。 各色丰盛的酒菜瓜果摆了上来,众人边吃边谈。这一交谈,赵无惧方知墨子出身,又是一番恭维。一点点,交流加深,话题也说到墨子教学思想。墨子便将自己墨氏思想系统的讲了一下,其中再次引出赵成子,深知兼爱思想,大仁义,几次让帅,既使合适之人担任合适之事,又体现高风亮节之德,又赢得众位同僚爱戴尊敬。文公时期的强盛,赵成子功居首位。也正是因为其这番仁义,世人评价其为“冬日之阳”,善因得善果,及至后来赵氏灭门,幸得赵成子积下善因,方有后日赵文子复出,再创赵氏辉煌。 这墨子对兼爱、尚贤、非攻的讲解远非冠琴当时所言,一番引经据典,又是赵氏先祖,自是赢得赵无惧频频点头,真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最后,赵无惧开口道:“先生如此贤才,隐没民间实在可惜,无惧愿代家主、国君邀请先生入士,至于其他官职不需多虑,定在晋国为上大夫。如此一来,也可将先生思想弘扬光大,还请先生应允。” 墨子微微一笑,拱手谢道:“多谢赵大人厚爱之意,只是墨翟暂无入朝为官想法,我那思想还有待完善之地,若入朝为官,则思想道统将荒废。墨翟是想让更多君主、士卿大夫都能认可接受我之思想,但凭我一人宣扬自是不够,故我才有效法孔仲尼,创办学堂,培育更多的治世能人,为国君、士卿大夫所用。” 这话一出,赵无惧便知再劝也无用,不由感叹道:“先生真是伟大之人,如此丰功伟绩,必传百世千代!我等不及也!” 此后话题便轻松了很多,自由畅谈。席间赵无惧也与禽滑厘交流一番,得知其为墨子首席真传大弟子,十分感兴趣,一交流,果然不愧为首席真传弟子,各方见解不亚于墨子,顿生爱才之心,便想墨子邀请不到也就罢了,能请到其真传大弟子,也是大功一件。可却没想到一开口,却是碰壁。那禽滑厘直说,自己所学不及师父之百一,还有诸多本事尚未学到,不敢入世。令赵无惧连呼可惜。 此后,赵无惧相留墨子,既然不能同朝为官,便多留几日,以便能多学习治世精髓。墨子便也答应。此后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这赵无惧是真心惜才,十分敬重墨子,而不因其年轻而轻视。 这期间冠琴也与禽滑厘相熟,想呼禽滑厘为大师兄,却被禽滑厘止住,理由是入门有先后,当尊冠琴为师兄。 墨子很是欣赏冠琴,大赞道,“你能不拘死法,活学活用,将‘齐纨鲁缟’灵活运用,已得管子治世精髓。知识,工具也,如斧凿,如刀剑,人,发明应用者,自是善驾驭工具。很好!” 得到老师的夸赞、认可,冠琴很是欣慰,心里美滋滋。 随后,墨子又沉声教导:“取得成绩,虽可喜,但却要戒骄戒躁,多少能人也曾作出成绩但却昙花一现。人生路上,若要继续辉煌,还要不断进取,不断自省。同时在治世之时,也莫忘‘兼爱、非攻’宗旨。” 冠琴听后,仔细咀嚼老师的教导,感觉字字金玉良言,充满关爱和鞭策,点点头:“老师,您放心,冠琴不会辜负您的教导的,定会再接再厉!” 墨氏的这些门人,很多出身普通,能得墨子相授以致出人头地,都万分感激万分敬重。 章七九:跨齐入晋冠琴说猗顿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老师,弟子自入士为官以来,每每心有困惑,不知该如何解,还请老师解惑!”冠琴恭恭敬敬施礼道。 “哦?是何困惑,说出来一同分析下。” “弟子离开学堂,那时已有师兄弟出入各诸侯为官,当时还没什么想法,直到加入了野王邑,这最近经常会想起,既然同门师兄弟,又分居不同诸侯为官,这如今天下乱象四起,征战难以避免。”冠琴说道此,面上再现困惑之情,“各方征战,却又难免同门相遇,那时,弟子该如何处之?” 墨子闻听,点了点头,沉声道:“冠琴,你所思甚是有道理,同门若因国战而相残,却是违背了兼爱、非攻思想。这也是为何老师虽说知晓各式兵法、攻伐、守城之道,却没有轻易相传,就是怕如此。入士为官,自要忠君,为君谋划。若学得攻守之道,必要使用,那时必将混乱四起。因此,非道德上层、心志坚定之辈不传。非是老师偏心。即便如此,也难免出现你所说的情况,为师以为,为官者,莫要轻言战事,若实在不能避免,便以忠君为主。食君禄,自是要为君分忧,为治下百姓操劳,这是职责所在。因此,若真发生,也不必心有愧疚,坦然处之!” “是,谢老师解惑!”冠琴感恩道。 在邑宰府居住的这段时间,墨子从与赵无惧以及冠琴处中,知道了当今晋国四卿势力的分布。 原来,之前走过的中牟、朝歌、宁邑都是魏氏势力,这野王邑周边却,向北直到太行陉泫氏城是赵氏势力。自野王邑去往绛都的路途却又是韩氏势力。四卿势力分散多处,各势力交错纷杂。便是各个势力之内,又有其他势力眼线遍布。 那墨子知道这晋国势力如此混乱,有些为冠琴担忧,在一次与冠琴相聚时刻,想了想还是告诉了他一些墨门的事儿:“若是你有解不开的难题,可去找腾冲、腾飞二位师叔,他们一个常驻赵氏,一个常驻智氏,但不是为官,只是为民。” 冠琴听闻有两位师叔也在晋国,当真高兴,连忙点头称是,知道这是老师的爱护之心,心中顿感温暖。 这冠琴突然好像想起什么有趣的事迹一般,笑着对墨子道:“老师,您知道么,自古以来,我等只知天下富有,除了天子富有四海,国公富有一国,可曾听说有那个人的财富可达到富可敌国的地步么?” “哦?你可问对了,要是你问别人,还真没人敢认同这种可能,一个人的财富怎么能和一个国家相比。可是为师却是知道,这世上若说有人富可敌国,我想却是有一人。”墨子微笑着看着冠琴。 “师父知道?那不知师父所知道的那人是谁?”冠琴心中好奇。 “宋国有个陶丘城,那里有个长者,名叫陶朱公,此人极善经营,那陶丘本就是经济商业重地,极为富庶,可那陶丘的大半产业都是这陶朱公一人的,这还不算,此人在其他地方还有诸多产业。因此若是说道富可敌国,除了这陶朱公,我想不出第二人。”墨子呵呵笑道,也想起当年路过陶丘往事。 “啊?还真有他人,我以为这世上也只有一位可以达到这种程度呢,看来真是小瞧了天下人啊。”冠琴回道。 “听你这么说,你说的那人不是陶朱公,那他是谁?”墨子也好奇问道。 “我与这人交往虽短,但彼此很是能谈得来。此人鲁国人士,后搬至晋国南部西河处猗氏畜牧牛羊,经其一番经营,整个晋国及周边的牛羊都是这人供应,其人自称猗顿。这猗顿不但经营五畜,还经营盐池,他利用五畜获得的利润,开发其于猗氏之南的河东池盐,从事池盐生产和贸易。这两样都是暴利稳赚行业,因此几年下来,这猗顿便积累了惊人财富,其财富足以超越一般诸侯王国。” 听了冠琴对这人敛财手段描述,墨子叹了一口气:“我曾得那陶朱公经商指点,悟出为商之道,当我有利,客无利,则客不存;当我利大,客利小,则客不久;当客有利,我无利,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唯客我利相当,则客久存,我则久利,然双赢。自以为深得经商要诀,却不想还有这等如猗顿般奇才。我等确实是小看了天下人啊。冠琴,我对这猗顿很是有兴趣,你帮为师约一下,我想登门拜访。” “没问题,老师。这猗顿经定期往来野王邑,明日,便是他来野王邑的时间。我便去约他。”冠琴应道。 这野王邑是商家交易的重要场所,那五畜交易,自是不能放过这等市场。而冠琴是野王邑邑宰门前红人,像猗顿这种商人,八面玲珑,手眼通天,自是知道冠琴的重要性。且冠琴本身学识惊人,口才又好。猗顿取冠琴经商之便,冠琴取猗顿为野王邑带来税收之便,二人因此往来频繁。 再说那猗顿,果然次日便来到野王邑。冠琴早早便去等候。那猗顿一听冠琴的老师要见自己,那是喜出望外,不待墨子上门拜访,自己先准备好贵重礼物,请冠琴带自己来见墨子。这番人情世故足见其玲珑手段。 再说墨子正与禽滑厘等三弟子说话,便见冠琴带了一人拎着一个盒子前来。但见那人身穿绫罗彩绸衣,脚踏七彩翻云靴,甚是华丽。 “老师,这位便是晋国富商猗顿先生。猗顿先生,这位便是在下老师,这几位是在师兄弟。”冠琴一番居间介绍。 双方互道“幸会!”,墨子这才仔细打量这猗顿,二目炯炯有神,眉毛似剑,大耳垂长,唇薄口红,颌下一绺黑须,年龄约莫三十多岁,浑身上下透漏着精明强干。 这二人开始交谈,那能做生意的见惯了各式官商,见多识广。另外官商相通并不单单指人情往来,工作事宜,有时也可指原理上,一窍通百窍通。墨子想从猗顿这了解经商方法以扩展到治国思想上,那猗顿也想从墨子这学习治世宏观思想用于经商判断上。 这一交谈,二人互相钦佩。 墨子大赞:“猗顿先生经商之理念,从人谋、事谋、物谋三谋着手,又从货略、价略、市略三方策略着眼,真乃大商之道。依墨翟所见,以先生之才即便治理一国也不在话下。昔日范蠡先生化身陶朱公,其经商理念令墨翟甚为钦佩,今又得先生之理念,我想,天下经商之道,莫出两者也!” 此话不说还好,这一说出,那猗顿一下站了起来,甚至打翻了酒碗。 “墨翟先生也认识陶朱公不成?”这猗顿抱拳问道。 “是啊,难不成先生也认识陶朱公?”墨子回道。 “岂止认识,陶朱公堪称吾师,我这经商之道,全是得自老师啊!”猗顿激动道,“多年未得老师音讯,今日从先生口中再听老师之名,倍感激动,失礼之处,莫怪!” “先生是陶朱公的弟子?不知是何时拜的师?”墨子也喜道,“想不到在这晋国之地竟能遇到陶朱公的弟子,真是幸事一桩啊!” 这又盘连上关系,二人先是大饮几碗。之后,那猗顿先说了如何拜师之事。 这猗顿本是鲁国人,王姓,名晓歌,祖上也曾为士,只是后来败落,财富没有传承下来,倒是留下了很多书籍。这猗顿便苦心研读,以求一日再能入士。可这种败落化为平民,在这个时代想再入士,何等之难,且当时正是鲁哀公之子姬宁为君,此时三恒控制朝政,国君如小侯。这王晓歌家穷又无门路搭桥三恒,只好务农养家。俗话说百无一用穷书生,形容他正好。这猗顿是耕则常饥,桑则常寒。那种地养蚕都不行,不是务农的料。读了那么多家藏之书,此刻再如农民一样种地养蚕,要经验没经验,要力气没力气,试了多种务农方式却没一样干的好。 穷则思变,拜师求教。一个偶然的机会,王晓歌听说辅助越王勾践的谋臣范蠡在助越灭吴、辅成霸业后,便弃官经商,将富国之策用之治家,定居在“天下之中”的宋国陶丘,“治产积居,与时逐”,几年间获金巨万,遂成大富,自号陶朱公。 王晓歌羡慕不已,试着前去请教。这一入陶丘,顿时惊呆,那陶丘之富庶,车水马龙,街上人声鼎沸。这另有一奇,便是到处都有挂着陶朱公的名号的店铺。果然如传闻所言,这陶朱公真是富甲一方啊。令其心中更加坚定,无论如何也要从陶朱公学到致富秘籍。 陶朱公听说这年轻人前来请教经商之道,没有马上传授,而是先与其谈论起来。这一谈,陶朱公知道这王晓歌不是目不识丁之人,而是胸有笔墨。心中有数,这陶朱公便带着王晓歌去集市上、店铺中去看,整整看了三天。看的王晓歌有些好奇,为何也不说教还是不教,却带我看这市场,但也没有开口问,而是用心观察。 陶朱公每到一地都仔细讲解这些不同商店经营特点。返回之后,陶朱公对王晓歌进行了询问,这几日观察下来,可有什么收获。 王晓歌仔细想了想,回道:“各家商铺经营各有特点,基本都是采用人弃我取、人取我予,对价格是谷贱伤民、谷贵伤末,对销售讲究薄利多销、不求暴利,对待顾客讲究待客真诚、不欺不盗。这是这几日我观察总结的结果,不知对否,请前辈指点。” 陶朱公捋捋胡须,笑道:“孺子可教!自今日起,你便在我府上居住,我将传授你我的经商之道。” 王晓歌一听,大喜,急忙跪拜磕头。自此,陶朱公每日向王晓歌讲授经商道理,从经商十八法,讲到十二戒,再到五训、三谋、三略。字字剖析,句句妙解。最后又以实践进行巩固加深,再次带王晓歌逛遍整个陶丘市场。 一次,王晓歌问道:“老师,若是想快速致富,该当做何种经营?” 陶朱公笑了笑,回道:“子欲速富,当畜五牸。”这是陶朱公知道王晓歌当时十分贫寒、没有资本、无法经营其他行业的实际情况,便让他先畜养少数牛羊,多雌性牲畜,渐繁衍壮大,日久遂可致富。这对于王晓歌来说,无疑是一个最切合实际的致富办法。 学艺归来,这王晓歌按照老师的指示,多方打听,知道晋国南部西河有合适地带适宜养牲畜,便举家迁徙西河,在猗氏南部开始畜牧牛羊。这一带土壤潮湿,草原广阔,尤其是猗氏南面的对泽,为一片面积很大的低洼地区,水草丰美,是畜牧的理想场所。由于王晓歌辛勤经营,畜牧规模日渐扩大,因起家于猗氏,遂号猗顿。 渐渐的众人只知猗顿,而不知王晓歌。在经营畜牧的同时,猗顿已注意到位于猗氏之南的河东池盐。他在贩卖牛羊时,顺便用牲畜驮运一些池盐,连同牲畜一起卖掉。在此过程中,他认识到贩运池盐是一条获利更大的致富途径。于是,他在靠畜牧积累了雄厚的资本后,便着意开发河东池盐,从事池盐生产和贸易,如此财富越积越多,堪比王室。 章八十:跨齐入晋讲史入绛都 - 战国系年传奇 - 拂柳长春 这番听完,墨子听的也是连连感叹:“世上无不巧之事。这天下何等之大,怎么我们两个与陶朱公有关系的人,竟在千里之外的晋国相遇。” 随后墨子便也将自己与范蠡如何相识,也讲述了一番,听的那猗顿是连连赞叹。想不到这墨子那么小便有那番胆识与见识。更想不到自己的老师的经营思想是得自计然。这要是按辈分,自己还要尊称墨子师叔。 猗顿这一想法说出来,墨子连连摆手,笑道:“若真按辈分,天下能与我同辈的屈指可数,便是我的岳父也要不知低我多少辈来。因此咱们各论各的。” 此刻,那禽滑厘与高何、县子硕也终又知道了师父的一些往事。这等事迹,不是每个弟子都有机会能听到的。 于野王邑遇故知,猗顿又多停留了几天,每日与墨子把酒言欢,便是赵无惧也多次前来相陪。 这一日,墨子向赵无惧提出告辞,欲要前往绛都。赵无惧十分惋惜不能将墨子这等贤人留下,便让墨子若到绛都,若是方便可去赵府,赵家必将热情款待。 那猗顿得知墨子要去绛都,大喜,其返回猗氏恰是与墨子同路,都要走那轵关陉。 次日,墨子率弟子向赵无惧、赵掌柜、冠琴等人告辞,猗顿也同路,那赵无惧送了足有三里,方才被墨子再次相劝止住脚步。 这番去往绛都,有猗顿通行,却是不需脚步丈量,那猗顿自有一套豪华马车,柔软舒适,坐在上面,品着美酒,吃着瓜肴,无风吹日晒,惬意之极。 那高何、县子硕是第一次坐这等豪华马车,十分享受。但这野王邑至绛都,却是很长的一段路,坐久了,却也发现有些不舒服,腰也酸背也痛,便连那屁股,也是东挪西挪,很是不自在。 看着猗顿坐在那,很是享受一般,高何不由开口问道:“猗顿前辈,您这一路坐下来,动也未动,难道不难受么?怎么我们坐的这般腰酸背痛,难道我们就是受苦受累的命么?” 这话一问出,却是惹得其他人哈哈大笑。猗顿笑罢,给出了解释:“任何再舒服的座驾,坐久了都会不舒服,我又不是石头人。只是这是一个基本功,要学会忍耐,保持自己的风度。或者这么解释你就明白了,任何事只要有坚持之心,那便容易做成。这番坐法,我却不是干坐,而是大脑中思考我的各处生意,大脑中有了其他思想的控制,便会忽略了身体的感知。” “猗顿前辈的这种说法却与前些日师父的说法大同小异。”县子硕道。 “哈哈,世间道理大同小异。墨翟兄弟这方面可比我还要精通。”猗顿笑道。 “猗顿兄谦虚了!” 轵关陉,山谷道路,虽烈日当空,但却山风习习。马车晃晃悠悠,非常悠闲的行走,走几步,便低头吃两口路上的青草。 看着弟子们坐在车上有些无精打采,昏昏欲睡,甚是不礼貌,墨子便开口道:“我等行在这山路,却还有些典故。”说完故意顿了顿。 那高何本想瞌睡,却被师父这个典故给吸引,坐直了身子,看向师父:“师父,快讲讲,有什么典故?” “猗顿兄是这的老人了,对这里应该比我熟悉,若是我讲的不对之处,还请猗顿兄指正。”墨子向猗顿道。 “墨翟兄弟客气了,若说生意场上的事,我还有些见解,可这论起典故来,我可就不行了,实不相瞒,这条山道我不知走了多少遍了,可却从未听说过什么典故,今正好开开见识。”猗顿也坐直了露出倾听的样子。 “哈哈,好!那我就献丑了!”墨子一拱手道,“此事还是与晋文公重耳有关。当年(公元前652年),周惠王去世,太子姬郑害怕子带发难争夺王位,因此秘不发丧,暗中寻求齐桓公支持。齐桓公便召集宋、卫、许、鲁、曹、陈等会盟于洮(今山东鄄城西南),使太子姬郑继任为王,即周襄王。 周襄王三年(公元前649年),子带召集成周附近地区的诸戎族攻伐姬郑,焚毁王城东门。但诸戎族终是乌合之众,在姬郑迎击下,子带出奔于齐。后来到了周襄王十四年(公元前638年),周大夫富辰劝说周襄王,召子带返周,以免丢王室面子。那周襄王便遣人送话给子带,让其归来。子带遂应召复归成周。 但子带谋取王位之心不死,周襄王十六年(公元前636年),子带又联合金狄人军队攻周,大败周军。周襄王逃居于郑国的汜(今河南襄城南),并告难于鲁、晋、秦等国。 周襄王十七年(公元前635年),恰是晋文公重耳结束流亡之旅返回晋国为君。当时秦国军队已经驻扎在河水岸边,将要护送周王回京。 当时重耳手下贤士赵衰,也就是赵成子,对晋文公说:‘要想成为霸主,不如护送周王回京、尊敬周王。周、晋同一个姓,晋国不抢先护送周王回京,而落在秦国后边,就无法在天下发号施令。今天尊敬周王是晋称霸的资本。’ 这重耳便听从了赵成子的劝谏。三月甲辰日,晋国的兵就到了阳樊(河南济源县西南),包围了温,护送周襄王回到了周都。这年四月,晋军杀死了周襄王的弟弟王子带。 为了酬谢晋国出兵勤王,周襄王便把阳樊(河南济源西南)、原(济源北)、温、欑茅(河南获嘉)等地给晋,晋国遂有太行山以南、河水(黄河)以北之地。 这原邑,乃夏代之都城。晋文公重耳获赐四邑,决定先取原邑。当时,他命士兵各带三天粮食,先把原邑包围起来,并说‘限时三日,若原民不降,即撤之。’当时,晋文公属下不解此言何意。 三日后,原城民并未投降。晋文公便下令撤军。 这时,派出的谍报人员从城里出来报告说,城内原民粮已将绝,再持续几日就会投降。 晋文公属下将领闻之大喜,都劝晋文公还是再等几天吧。晋文公却说:‘守信是立国之宝,也是取得民心的根本。如果再围下去,虽可夺得原城,却失去了信,怎么能得到原民的拥戴呢?’于是,便下令撤军。 原城民见晋公如此守信,便主动降于晋。这就是后世称之为‘伐原示信’的典故。” 这番典故讲完,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猗顿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为君之道,与经商之道,通也,守信者,人方服之。” 墨子一笑:“这事还没完,晋文公取了原邑,便去收阳樊。到了那之后,还是用取原邑的方法,派兵围而不伐,却未完全奏效。当时,晋军围阳樊,阳樊民不愿顺服。 但阳樊之人也知道,晋军势大,早晚必定取了阳樊,便派大夫仓葛去见晋文公。 仓葛对晋文公道:‘周王赐给晋公的是阳樊的城池而不是阳樊的百姓,晋公与我阳樊王都是天子同宗,是不能做俘虏的,况且阳樊的老百姓不愿降服,不如这样,让晋军入城,阳民退出,这样井水不犯河水,岂不两全齐美哉!’ 晋文公无奈,只好同意仓葛。于是,仓葛与阳樊百姓搬迁到东南二十里。 得了阳樊后,晋文公便始以战车列围,继而筑城。因车毂、车轴末端、车厢两侧的栏木都称轵,所以,这座以车围起来的新城,就称之为‘轵邑’。” “哦,想不到这轵邑名称是这般由来,枉我走了无数遭。”猗顿惊讶道,“以后,我又有吹嘘的本钱了!哈哈!” 这话一出,当也令众人大笑。 “墨翟兄弟真是学识渊博,连这等小诚邑都知的如此多,真是令人羡慕!”猗顿佩服道,“这原邑、轵邑便是我等正路过之地,先过为轵,其次为原。若是所料不错的话,这晋国能知晓这些典故的恐也不多。” “一个国家的强盛,也正是在这种兼爱、仁义之下不断成为一方霸主,引领周朝两百年。”墨子道。 马车便是在这般说说笑笑中奔向绛都。 这一路,再经曲阳、王垣两邑,休息两晚,终到陉城。如此,这轵关陉算是走完。 这陉城却在绛都东北。猗顿将墨子等人送到绛都,便向墨子告辞,并诚挚邀请墨子若有机会,定要到猗氏,让其真正的一尽地主之谊。 文公恢霸略,征讨辅周衰。奕世为盟主,诸侯听会期。 山河表里在,朝市古今移。欲访祁篪处,乡人亦不知。 这是一首后世司马光的诗《故绛城》。自晋献公建都绛都,先后经历了8个君王,献、惠、怀、文、襄、灵、成、景八公,灭了虢国、虞国等二十多个小国,疆域版图拓展了数十倍,晋国由一弹丸之地小国一跃而为气势吞天的大国,尤其是晋文公后,天下霸主地位,累世为之,大小诸侯莫敢不从。 如今这绛都,灯光酒色仍在,王朝君威不存。 墨子带着弟子们,游走于绛都街头,一方面是缓解下乘坐马车带来的腰酸背痛之感,一方是看看这绛都的风情。 都城的热闹,自是远非野王邑可比,即便那野王邑作为一座经济中心。绛都毕竟为都城,集整个河水以北,太行山下,政治、经济、文化、战略为中心。数代国君的打造,繁华无比。 漫布在街头,恰好遇到一座大的客栈,署名悦来客栈。师徒四人便入了客栈,定好房间。看看时间还早,便放下行礼,决定好好浏览一下这绛都的繁华。 夜晚,便是在众人的等待中到来。别处的城邑,到了夜晚,早已街上无人,店铺关闭。可这绛都,店铺起了红灯笼,那人反而更多了。 “这等繁华不常见,你们师兄弟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就去买一些吧。”墨子笑着对那蠢蠢欲动的高何、县子硕说道。 十四、五岁,也正是喜欢热闹、玩耍的时候,得到师父的允许,撒腿奔向自己喜欢的货摊。再回来时,手里拎满各色小吃、小巧的玩具。便是禽滑厘也买了些烤羊串,咬上一口,油滋滋的,这是肉类最香、最原始的吃法。人类的祖先是从森林大火中得知熟味好吃,这才有了燧木取火。自古以来,牛羊易得,鱼类易补,故有“鲜”字以鱼、羊组合。墨子接过弟子递过来的肉串,这一口咬上,果然“美”。羊大为美,造字自是有道理。 平民百姓享用这番繁华,民心淳朴,然而总有些有心人,其心不在此,总是琢磨要惹些是非。这些无非更关注于权势、地位,或者内心不干平庸,想要兴风作浪,这也自有那推波助澜之人,出阴谋,施诡计。恰正是: 街鼓动,宫城闹,天上仙人探头。凤衔权杖丢云稍,平地一声雷。 莺已迁,龙已化,一夜满城车马。家家楼上簇神仙,再起风云涌。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