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呸,呸”。 杨执柔吐出了嘴里最后一口雪,翻过身,无语望天:他大爷的,压死我了。谁能想到素有“宿莽”之称的雇佣兵之王竟然会被困于雪山之中。 “草冬生不死者,名曰莽;拔心不死,宿莽也。”现在想想这个称号,只觉得讽刺,因为别说过冬了,如果两天之内不从这座山里走出去,她,必死无疑。 躺在雪地里的杨执柔,浑身无力,思绪飘到一个星期之前。怪老头风风火火的把她从苏黎世揪回了大天朝,说有一笔大单,搞定之后够大家吃一年的。杨执柔虽然很恼火自己的度假被打断,但是一听雇主出的天价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况且雇主只是想要一幅山水画,而不是消灭恐怖组织的据点,这么好的买卖傻子才不接。 唉,现在想起来悔的肠子都青了。虽然自己不如大哥那样有个超强大脑,但也算是聪慧了,怎么会不明白,世界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呢。 当初雇主声称那幅画是南朝某个皇帝的随葬品,被古代倒斗的挖了出来,这幅画虽简单,但配上图上文字解说其实就是在一幅地图,描述墓穴位置的地图,而现存于世的无论拍卖行还是黑市都没有关于这个皇帝的陪葬品,那就证明,这个墓虽然被盗过,但还是有存货的,雇主自从知道了有这幅画的存在就日思夜想的一定要得到,所以出高价请自己出马。 故事虽然离奇,但自己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在做好准备以后就单独出发去了任务地-尼泊尔。谁曾想落到了今天的地步。刚进入画室的自己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圈套。 雇佣兵,虽比一般士兵厉害,就算是特种兵,十个特种兵都不一定玩儿过一个雇佣兵,因为雇佣兵一年要出无数次的任务,每次都是生死之争,那些每天只在训练场上挥洒汗水的士兵自是比不了。但是雇佣兵也有自己的弊端,就是没有国家的保护,队伍再强大也不过百,而且竞争激烈,甚至有许多死对头,毕竟有雇主雇你去杀人,就会有雇主雇别的佣兵团去保护人。这样自然就会有竞争,甚至结为死仇。 在进入画室以后,周围的气息波动瞬间让自己感觉到了不寻常,想要退出去观察一下再行动的时候已经晚了。漫天的子弹雨已经向自己袭来,自己条件反射的扑倒在地,倒地之前按了手中的按钮,藏于右手臂下的防护伞瞬间打开,听着防护伞与子弹接触发出的叮叮声,一边感谢大哥的疯狂大脑和大姐的一双巧手让自己没被子弹打死,一边骂了句:“艹你大爷的高渐离,有本事出来咋俩单挑,这么对我一个弱女子,你丢不丢人!” “哼,就你,弱女子?我可不敢当你是弱女子。”随着说话声画室的墙壁突然动了,从里面走出来十几个人,为首的男子,一身黑衣,面色不善,厌恶的看着杨执柔。说:“总算让我逮到你了,今天我就要报杀父之仇!” “他一条命来还我十一个兄弟的命,我还嫌少了呢!干我们这一行,虽然不是没有机会碰上,但是没有利益冲突是不会争个你死我活的。你父亲倒好,趁虚而入,打击各个佣兵团的实力,意图兼并称霸。哼,他这么做简直就是找死,我不杀他,迟早也会有人要了他的狗命。” 杨执柔的一段话彻底的激怒了高渐离。他满脸怒气的说:“好好好!到死了还嘴硬,我今天定要折磨你致死,再让这雪山里的野兽们尝尝你的肉,当然,嘿嘿,我们哥儿几个也想尝尝所谓的佣兵之王的味道。”说完,猥琐的看了一眼杨执柔,然后像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上。 然而在他们跨出第一步之前杨执柔的手早就动了,她一边按下手中的按钮,一排针瞬间射出,对面的人包括高渐离,瞬间倒地,无法动弹,同一时间,杨执柔一个利落的手刀劈晕了身后的一个看守,然后迅速的奔向左侧的窗户,刚才在地上的时候,自己屏气凝神,听见正门和侧门都有不少的人,只有左侧的窗户外无人看守,杨执柔猜想外面一定是山体或者悬崖,是悬崖自己身上有滑翔翼,是山就更好办了,自己和蜘蛛侠的区别可能就只有他是男的自己是女的,还有自己不会像他那样穿的那么骚包。 果然!窗户打开之后,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显然是雪山的山体,迅速的抠住山体突出的部分往上爬,爬了一会就到了一个小且非常陡峭的山峰。原来这只是一个小山丘啊,这个山丘就像一个小baby一样依偎在雄壮的喜马拉雅山旁。就在自己正准备从另一侧滑下去的时候,一声枪响惊动了整个山谷,回头看见一群黑衣人正从自己上来的地方往上爬,而在山脚下的黑衣人则是拿着枪对着自己不断扫射。 “哼,就这枪法,怎么活到今天的。”杨执柔轻蔑一笑,然后从左腿外侧拔出一支手枪,抬手,扣,枪响,只不过一瞬间,山底的黑衣人倒下了一个。连着开了五枪,弹无虚发,在自己想继续扫清敌人之时,一声巨大的轰隆声从侧面的山峰上传来。 “遭了,雪崩了,快跑”黑衣人们再也不管杨执柔,拼命的往回跑。杨执柔,哀嚎一声瞬间把自己当成肉卷,使劲往山涧里滚。雪下来的方向不是往山涧里的,虽然也会有不少雪落下来,但也好过在山体另一侧被直接活埋,但是自己还没滚下去,从山上落下来的雪已经压得自己不能动了,看来这次雪崩很严重,怪自己,竟然在雪山放枪,也是活腻了,杨执柔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完全没有了知觉,但生存的本能还是让她稍缓一下之后慢慢的蠕动,好不容易漏出了脑袋,但是第二波雪又从天而降,砸的杨执柔晕了过去。 唉,不想了,活着就好,摸摸脸,趁自己还有力气必须尽快离开这里,看太阳位置自己应该已经晕了一整天了,不能再耽搁了。 咦!这脸怎么这么小?!还有这个手!自己从来不会留指甲的!这是谁的手! 再看一看周围,瞬间吸了一口凉气,自己所在的地方,方圆百里都是森林,树上都落着雪,白茫茫的一片,而自己正躺着方圆百里唯一的一座山的山顶上。 这是什么情况!这里是哪里!自己又是谁! 第二章 拖着酸痛的身体,杨执柔一瘸一拐的往山下走,虽然还没搞清楚这里是哪里,但是这幅身子绝对不是自己的,瘦瘦小小的,别说肌肉,就是肥肉都没有二两,看自己的手掌感觉和白骨精一样。这幅身子穿着白色的衣服,看着像古装片里古人穿的里衣,这样的打扮让自己更是一头雾水,看这幅身子,细皮嫩肉的,也不像是吃过苦的,怎么一个人穿着中衣躺在荒山里?太奇怪了! 自己的疑问在走到山脚的时候得到了解答。从山上的树林出来,视野瞬间开阔了,但同时也让自己瞬间就注意到了对面道路上的惨状。在前方的路口处,密密麻麻的躺着无数的人,走到最近的人身边,探了一下鼻息,已经没气了。 但让自己震惊的不是这个,死人自己见多了,但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穿着古装的死人。难道自己穿越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震得自己往后退了一步,在山上的时候左思右想,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借尸还魂,至少自己还能出去找怪老头他们,现在看来,自己不但借尸还魂而且还穿越了。看看这些人的着装,绝大部分的衣服都是直领对襟式,无带无扣,看着蛮像宋朝的衣服,这些尸体围绕着中间的几辆看着很华丽的马车分散着,看来他们死之前是想保护这马车中的人或东西。 越往中间走还偶尔能看见女子的尸体,这些女子的衣服面料虽无绣花但是一看就知道是好料,间隔着一两个人还能发现穿一样衣服的女子,看来这些女子应该是丫鬟之类的。而这些丫鬟的主人,也就是马车的主人,应该是个家境殷实的人。 终于走到了最中间的马车,而马车前面的马看见自己走来,亲昵的用马头蹭自己。杨执柔皱了下眉头,走近马车,侧身,用树枝将马车的车帘挑开,没有暗器,呼,探头进去,看见一个穿着大红色喜服的女子,胸口上插着一支箭,探了下鼻息,竟然还有气。 唉,不想多管闲事,但必须救她,自己晕倒在附近,而刚才那匹马明显就是认识自己,自己肯定和这些人有关系,救了她才能知道,这幅身子姓甚名谁,这里又是哪里,自己该何去何从。 叹口气,走到后面的几辆马车,一一检查,没有活口,但是也有惊喜,自己在第二辆第三辆马车里发现了几箱首饰财宝,虽然不多,但是看质地,样式可都是难得一见的上品啊,可把自己乐坏了,自己甚至还发现了几件价值连城的珍品,当然还有银两和绫罗绸缎之类的,看来这主人果然有钱。 杀人的人不拿这些东西想必也相当有钱了,意不在此,那么就是仇杀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自己想要的财物放到了最后一辆看起来没那么华丽的青布顶马车上,然后回到第一辆马车把那名女子小心的抱下马车,额头上不断的流汗,天呐,这幅身子实在是太差了。 刚走了两步,不小心踩到了一个东西,软软的,随后从自己的脚边传来一声**。惊喜的低头,看见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子被压在一个尸体下面正睁着雾蒙蒙的眼睛看着自己,说:“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你叫我小姐?” “啊!!!”这时男孩已经发现了压在自己身上的是个死人,一个激灵,推开尸体,尖叫着爬了起来。 “喊什么喊,闭嘴!”不耐烦的呵斥了一声,然后先把穿喜服的女子放到地上,身体太差,抱不动了。然后转头对着男孩说:“你是谁?你认识我?” 男孩被杨执柔的呵斥声吓得闭了嘴,但是眼睛里流露的还是惊恐,听到杨执柔的问话,愣了一下,然后急切的说:“小姐,您怎么了,我是虎子啊,我是杨家大管家的儿子王虎啊,这次老爷不放心您一个人出嫁,虽说皇室派了陪嫁的人,但是大公子说在身边还是得有些知根知底的人,就让我和小荷跟来了。对了!小荷呢?” 说完,慌乱的用眼睛四处寻找,在看见杨执柔脚底下的穿着喜服的女子时,睁大了双眼扑了上去,大喊一声“小荷,你怎么了,小荷!” “别摇了,她还没死,但是,你再摇我就不能保证她能继续活着了。” 虎子听了这话,马上停了下来,然后转头问道:“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了!” 听了这话杨执柔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 “你先说说,你还记得什么”。 听了杨执柔的话虎子挠了挠脑袋说:“我记得,咱刚进入东吴境内,就遇到了一群黑衣人,他们二话不说直接就动手了,我想去救小姐但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说完还窘迫的抓了一下衣角。 “东吴?三国!现在东吴的皇帝是孙权吗?” “孙权?东吴的皇帝姓云啊!小姐,您到底怎么了,怎么自从我醒来,您说话就颠三倒四的?”虎子稚嫩的脸上显得异常焦急和慌乱。 看见这样的虎子,内心突然一暖,笑着说:“我往山上跑得时候撞到了脑袋,醒来之后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虎子呆了好几秒,说:“怎么会这样,那赶紧离开吧,去给小姐找大夫!” 杨执柔愣了一下,笑道:“是得赶紧走,我看山那边有炊烟,应该是有人家,我们这么大动静他们不可能听不见,到现在还没有人过来应该是不想被牵连,但是保不齐就会有好事者过来,我们现在一个伤了,你我又没有自保能力,必须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说完和虎子合力把小荷抬到了最后的马车里,然后自己又小心的把小荷身上的喜服脱了,然后套在了一个侍女的身上,再把她放到那个华丽的马车里,然后又扒了一个丫鬟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身子太差,冻得自己牙都打颤了。 做完这一切,马不停蹄的向最近的县城赶去,小荷的伤势不能再拖了,而自己需要休息。 在去县城的路上,杨执柔终于知道了这里是哪里,自己又是谁。 这幅身子的主人和自己同名同姓,不得不称之为诡异,但这样也好,自己可以名正言顺的用自己的名字了。 而这幅身子的主人是被南齐皇帝送来东吴和亲的,和亲的对象是东吴皇帝最宠爱的被称为清河公子的三皇子云召,原身是被送去做他的侧妃的。 原身的父亲杨绾出自百年氏族杨家,杨家出过好几位大儒,在历代做官的更是不计其数,官拜丞相的更是有好几位,但是到了原身的父亲之一辈,却出了杨绾这样的奇葩,和教书育人还有出仕为官相比他更喜欢赚钱,而杨绾祖上定了规矩不许纳妾,所以也没其他房的人管他,他就是老大,于是乎,闻名天下的离山书院没落了。取而代之的是离山的大财主杨绾。 说到这次和亲就不得不提一下这片大陆的形势。 百年之前被称作齐高祖名曰齐桓的人统一了各个诸侯国,但好景不长,齐桓的孙子,齐宣帝是个无才,却又贪财贪色的人,自从他继位以来,百姓的生活只能用苦不堪言来形容。三十年前,百姓不满昏庸无道的国君的统治纷纷揭竿而起,这其中最有名的当属当时人称“乱世六杰”的五男一女。 这几位其中四人现在已各自称帝。六人原本一起想要平定这乱世的,但是二十五年前不知为何,原本交好的六人风崩离析,李巨源带着自己的人占据南方最肥沃的土地,以盛京为国都最先称帝,史称南齐;紧接着与南齐一水之隔的以吴洲为首的五洲八郡被六杰之一的云宗万占据,他以临安作为首府,以吴为国号,紧随李巨源称帝了,史称东吴。 但让人意外的是其他几位豪杰并没有动静,六杰之一的徐守钦在六人分开之后就失去了踪迹,至今了无音讯;慕容行达则占据了北方祁连天险之后的大片草原,不进不退;萧清退守忽雷山脉以西,再无动静,仿佛山那边的世界和自己无关;而六杰之中唯一的女性陆然,嫁给了当时已经称帝的南齐帝李巨源,据说李巨源深爱着陆然,虽然当时自己已经有了皇后,但是还是以正妻之礼迎取了陆然,并在婚礼第二天就封其做了贵妃。次年陆贵妃生下了他们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孩子颍川王李训。 这片大陆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许多年,直到八年前,占据北方大片草原的六杰之一的慕容行达率先发难,越过天险直冲南齐,半月后云宗万也带着东吴大军杀向南齐,大有一举合歼南齐之势,而南齐在撑了两个月之后开始溃不成军,被对方连下五城。 就在此时,当时年仅十七岁的李训请战,他带着自己亲自训练的军队杀向了战场,一路过关斩将,夺回五城,把联军赶到了颍川,与慕容行达和云宗万决战于南齐的北方小城颍川。 李训虽年少,但是打起仗来却游刃有余,他的军队更是所向披靡。当时李训还在颍川南边的山沟坑杀了十万联军士兵,从此那里就改名为骷髅山,而他杀神的名号也被人口口相传,谈之色变。 就在大家以为一切即将结束的时候,李训在军中突然中毒,而在盛京的李巨源也遇刺重伤,陆贵妃亲赴战场与联军谈判,两天后东吴撤军,据说刺杀李巨源的人就是东吴皇帝派去的,所以从八年前起两国就视对方为仇敌,南齐人觉得东吴太小人,背后放冷箭,而东吴人则因为李训坑杀士兵的行为对南齐又恨又怕。 东吴撤军后慕容行达看自己也捞不到什么好处了,也就撤回了北方,并且将当时的元康城更名为上都,建都于此,国号元,称帝了,史称北元。 而自始至终一直没有参与任何争斗,六杰之一的萧清在昔日的好友各自为帝之后,占据忽雷山脉以西的土地,最后称帝,建都应天,史称西梁。 陆贵妃在谈判结束后就再也没有回南齐的皇宫,相传她去了颍川附近的寺庙出家,替儿子为死去的亡灵祈福,以减轻儿子身上的杀孽。在昏迷之中的李训被大病初愈的李巨源封为颍川王。自此再也无人见过李训,相传他已经好了,但是不问世事,也有人说他早就中毒身亡了。 自此之后,四国之间虽有小摩擦,但是再无大的战役。 半年前,有消息称北元正在大规模征兵,消息传来各国的官员都坐不住了,南齐的丞相裴冕请旨,希望能派人去和亲,试探一下东吴的态度。于是我们可怜的原身就被选中了,杨家无权,不用担心会和东吴勾结,而杨家不管怎么说也是百年氏族,名头够响亮,况且现在杨家很有钱,也不会让东吴觉得没有诚意。 谁曾想,送亲队伍刚进东吴就被劫杀,唉,都是命啊。 第三章 天黑之前,杨执柔和虎子三人终于赶到了东吴和南齐交界处最近的边城,远远的看见一个看上去崭新的城楼,目测这个城楼高约十米,城楼两侧的城墙也有八米高了,明明是个小城,却修了一个雄关,这里的军事地位不言而喻了,而城门口正有士兵把手,检查进出城的人。 杨执柔皱了下眉头,转头向虎子说:“先不进城,转到小路上去。” 虎子在看见守卫的时候就开始担心了,现在听见杨执柔这样说,立马驱赶着马儿往小路上走,小路上有许多背着空竹篓赶路的人,看来附近应该有村庄,这些人应该是早上去城里赶集或者做工的人,现在趁着天黑之前往家赶。 杨执柔回头看了一眼靠在箱子上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小荷,瞬间闪出车厢,看着虎子说:“你进去抓着她,别让她乱动。” 看见虎子抓好小荷之后,拿鞭子使劲的抽了一下马屁股,马儿嘶叫一声,瞬间撒开了蹄子飞奔起来。 跑了十分钟不到,远处有一户人家,这户人家后面是一亩亩的稻田,稻田的尽头处是一个村子。 来不及多想,杨执柔把车停到稻田前的院子前面,转身进入车厢,从箱子里取出一枚银锭,然后又从小荷头上拔了一支钗下来,转头对虎子说:“我不叫你,你别给我出来添乱,抓好她,别乱动!” 虎子看杨执柔严肃着一张脸,不敢多问,目送杨执柔下了马车,照她吩咐的扶着小荷,动都不敢动。 杨执柔下了马车之后奔向了那户人家,悄悄的潜了进去,走到正屋的窗户下,听见房屋内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推门而入,一个老汉听见响声转过头诧异的看着自己,而这边杨执柔迅速的出手一只手反转老汉的手臂,另一只手拿钗抵住老汉脖子上的大动脉。 “别动,听好了,我想和你谈个买卖。” 老汉全身颤抖“姑娘饶命!什么买卖,您说!您说!我都答应,都答应。” 杨执柔反手控制着老汉,用另一只手从衣服里掏出刚才从箱子里拿出来的一锭银子,在老汉面前晃了一下,说:“我有个朋友受伤了,想借你这儿住两天,伤好了就走,然后这锭银子就归你了。” 老汉似乎松了口气,说:“姑娘,您放心,就算您不给我这钱,我也会让您呆在这里的,救人一命功德无量,我老汉肯定是愿意的。” 老汉语气恳切,不像是说假话,杨执柔松了手,老汉得以直起身,转过身对杨执柔说:“看姑娘柔柔弱弱,力气还挺大的,老汉我胳膊差点儿废了。” 杨执柔轻蔑一笑,就这力气还大,自己刚刚纯属偷袭,用的又是巧劲,要是来真的,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杨执柔轻轻一笑说:“废话不多说,帮我把人抬进来,还有这银子,说了给你就是给你的,我还要让你去帮我买东西呢,这银子就放你这里,多了就别退给我了,少了我补给你。” “不少,不少,我老汉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银锭子呢。” 杨执柔急着去带小荷进来没有答话,谁知在出门之时,差点与冲进来的人撞上,多亏自己脚下迅速反映,移向了另一边。 来人是个面色惨白的青年人,书卷气十足,身形消瘦,一副病书生的样子,一身粗布衣裳,有补丁无数却很干净,他进来之前问老汉:“爹,你在和谁说话呢?” 待看见杨执柔闪身从自己面前离开后,愣了一下,然后问老汉:“爹,这位是?” 老汉笑着对他说:“介儿啊,这位姑娘家里有人受伤了,要借我们的小院住两天,爹已经答应了,你身子不好就不要管这些了。” 然后又转头对杨执柔介绍:“老汉我姓耿,村里人都叫我耿老汉,这是小儿,单名一个介字。” 杨执柔对着老汉抛下一句:“我姓杨。”之后就疾步向院子外走去。 到了马车前,冲着马车喊道:“虎子,出来吧,把小荷抱出来。” 在马车里虎子在听见杨执柔的声音的时候就松了口气,听了命令,小心翼翼的将小荷抱了下来。 老汉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他看见小荷胸口之前插着的半支箭的时候还是吓了一大跳。 杨执柔没空理他,吩咐了一句帮我去烧热水就带着虎子进了偏房。 这应该是那病书生的房间了,房里有一张木床,床上放着一床同样打着不少补丁但是很干净的被子,房间里除了这张床还有一个不像衣柜的衣柜,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衣柜只剩下一个门了而且没有顶,床的对面有个书桌,看样子是自己做的,毛边都没有打磨,桌子上放着毛笔、一块石头做的砚台、几根成色看上去不是太好的墨条、几本书以及一堆发黄的草纸,房间右侧有几排用竹子绑成的书架,书架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书。 杨执柔挑了下眉毛,没想到这个看似穷的只剩下命的家里,还能有这么多藏书,看来这是个有故事的人家。 杨执柔转头对书生说:“借纸笔一用。” 书生做了个请的手势。 杨执柔走到书桌旁,拿起笔,飞快下笔,一会儿就在草纸上写了一大堆的药名。 在去宛城的路上,自己给虎子写了几个字,虎子虽然识字不多但是也让自己明白了这里用的是正体字,也就是繁体字。 自己被老头接回家以后就开始自己的学艺生涯,老头骨子里是个传统的人,所以对于传统的东西,自己一个不落的都学了,习字是最基本的,从六岁开始到自己穿越之前一天一篇大字是少不了的修行,不只是练字,其实也是修心,自己是从篆书练起的,所以自己的字不像从楷书练起的人写的字,没有那么的拘谨,小字不用说,清秀之外多了一份霸气,大幅字也写的游刃有余,行云流水。自己从六岁开始被压着读了五年的诗书,儒释道虽然不精通但是还是能说上两句,琴棋书画、茶道、香道什么的跟着大哥学了不少,至于医学和易经这方面的自己没少和大姐学,大姐是国医传人,不仅治病下毒的功夫了得,还善做工事,喜欢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但是大姐性格古怪,不和组织里的任何人交好,除了自己,因为自己脸皮厚总缠着她,就算被下了毒,好了之后又缠了过去。而兵法和武功是老头儿亲自教的。到自己成年之后又被老头儿扔到了国外的大学里继续深造,还要边执行任务边修学分,每次干完活儿还得以最快的速度飞回去参加text,现在想想都觉得那是一段黑暗的日子。 看了一下手中的纸,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以后交给了病书生,然后说:“麻烦你以最快的速度去把这些东西找齐,药和纱布可以去县城买应该没有人怀疑,匕首务必找你信任的人的人买。” 然后转头对老头说:“请帮我准备几条鱼,还有烈酒。”老头听了话,虽然奇怪为什么要这些,但也没有多问就出发去了村里。 而这边书生看着纸上的字迹眼睛瞬间亮了。好字! 他听着杨执柔的吩咐,想了一下说:“我们村里有一位神医,就住在后山,虽不知他从何而来,但是医术了得,看姑娘写的方子,姑娘应该是精通医理之人,想必也能看出来我本该是离世之人,是傅神医用药掉着我,才活到了现在,若姑娘信我,我现在就去找傅神医,药材纱布他那里肯定都有,我曾看他用匕首割草药,可以一起借来。” 杨执柔虽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的存在,毕竟现在自己不确定到底是谁要杀自己,所以做什么还是低调为妙。但是事急从权,小荷是为了让原身安全逃脱才想了金蝉脱壳之计,代替原主受了这一箭,自己既然占据了这具身体,就有义务帮她还这份情。 想到这里,杨执柔对着病书生说:“快去快回。” 第四章 在病书生出去没一会儿,耿老汉就回来了。 “杨姑娘,东西我给你找来了。”说着就把两条大的鲤鱼,还有一个小坛子,交给了站在床边的虎子。 杨执柔吩咐虎子去把鱼肠取出来,清洗干净,虎子经历了这次变故很是依赖任何时候都表现的很镇定的杨执柔,对她的话更是比以往还言听计从,听了吩咐,把坛子交给杨执柔就出去收拾鱼了。 杨执柔打开坛子的盖子,一股浓烈的酒香飘了出来。嗯,浓度可以,虽比不比纯酒精,但是用作杀毒,应该可以了。 杨执柔想了一下还缺什么,转头和耿老汉说:“帮我准备一些针,大小不同的最好,还有,家里的裁纸的剪刀吗。” “有的有的,我马上去取。”老汉说着就走出了房间。 还没等老汉回来,病书生就带着一个比他自己还瘦的老头进来了,老头眼睛圆圆的,一头的白发不但不显沧桑反而衬托的老头有那么几分可爱,老头手里抱着一个大的包袱。 在看见床上脸色发白,看上去已经没气的小荷后皱了下眉头,再把视线转到坐在床边一身丫鬟打扮的杨执柔身上,眯起的眼睛闪了一闪,心里却想:这个丫头,好气势,小小的一个人,看着床上将死之人,竟然气定神闲,仿佛自己就是阎罗王的样子,点一下手指头床上的人就能活过来。再想想刚才看见的那个不像方子的方子,以及那飘逸中带着霸气的字。自己真的是对这个小不点好气极了。 走在前面的病书生抬手对着白发老头的方向然后对杨执柔介绍:“杨姑娘,这就是我说的傅神医。傅神医在听了在下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就和在下一起过来了。也带来了姑娘要的匕首、药材和纱布。” “杨姑娘好,在下傅康,神医称不上,倒是略懂岐黄之术。” 傅康?康复?果然是个神医,名字都这么治愈。 正准备伸出双手接过这些东西,那个傅康却抱着包袱闪到了一遍。 杨执柔挑眉看他:“什么意思,快点把东西给我,她快没气了。”说话间带着一丝恼怒。 傅康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小荷,说:“你确定这些东西能够救她,小丫头,她看上去受伤时间可不短了,就算是受伤后马上拔箭救人都不一定活,别说现在了,况且这些药材只有几位是比较少见的,其他的都是普通的药材,怎么可能救得活她,你还是拿钱给她准备后事吧。”说着还摇了下头表示惋惜。 “要你管!你个略懂岐黄之人,怎么可能懂得怎么救人!东西留下,闪一边去,别耽误我救人。”杨执柔一把抢过老头的包裹说道。 傅康先是被杨执柔抢了包裹,再被杨执柔说的话呛住,瞬间愣住了:自己怎么说也习武多年,怎么瞬间就被人抢了东西,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再听杨执柔说的话,更是不知道该怎么描绘自己现在的感受了。嗯,这个丫头有意思。 不管呆愣的傅康,杨执柔打开了包裹,第一眼就看见了那把躺在纱布上的匕首,外面包着羊皮,摊开,瞬间就看见了刀锋上有一闪而过的亮光,手起刀落,书桌的一角瞬间被削掉:“够锋利,好刀!” 刀柄上镶嵌着一个拇指大的像绿宝石一样的东西,石头里有白色的东西,猛一看还以为是带飘的翡翠,但仔细看会发现这些白色的东西形成了一个符号,像四叶草但也更像卍字符,真奇了!如果这是天然形成的估计会被佛教徒当作宝物,如果是人工做的,那可真实巧夺天工啊。 匕首旁边是一个药罐,里面放着几个捣药的木碗和药锤。除了这些,剩下的都是药材。 杨执柔看了下药材,小荷的伤贸然拔箭肯定是行不通的,必须得做手术,可是做这种大手术没有麻醉,人非得疼休克了不可。 在佣兵团的时候,自己跟着大姐做过许多手术,大姐虽为国医传人,但对西医的研究不比对中医的研究少。自己也在她的耳濡目染下算是半个大夫了。尤其是外科,自己经常出任务,受过的伤不计其数,不是每次都能撑到医院的,而且自己的职业也不允许自己光明正大的浑身带血的出现在医院里,所以每次都是自己先处理完伤口,然后回团里再说。和医学院的学生拿动物和人的尸体练手不同,自己可是拿着自己练手的。久而久之,外科手术也变成了自己的一个绝活了。 对大手术而言,进行全麻或者是局麻是非常重要的一步,过程也相当复杂,全身麻醉一般都采取静脉注射的方式,用的基本上都是七氟烷、硫喷妥钠这样的西药,这些东西现在肯定是没有的,就算是**那也是合成物,是不存在于植物中的,所以西药肯定行不通,那就只能用中式麻醉了。 自己记得《本草纲目》中记载了曼佗罗花的草药是具有麻醉功效的,但是得配草乌、川芎、当归等煎汤内服。所以自己刚才写的房子里就有这几味。 迅速将这几种药材挑拣出来,用手一颠就称了不同的分量出来,然后全都放进了药壶,把壶递给拿了剪刀和针线回来的耿老头,说:“先把热水端进来,然后把这药给我煎了,中火,不要放太多水。” 然后又分出做止血生肌散的草药出来,放进了捣药的木碗里,转身递给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傅康,说:“你是想要帮忙呢,还是想看热闹?想帮忙就赶紧将这药捣碎了,越细越好,但如果你想看热闹,哼…”说着用眼神扫了一下傅康。 傅康自认自己活了六十多年,从来没有因为谁的一个眼神而内心抖三抖,就算有也是自己吓唬别人,没想到今天却因为一个小姑娘的眼神唬了一跳,真实奇了怪了。 刚才看着这个小姑娘游刃有余的配药,用的都是不起眼的药材(除了那个自己从南域带回来的曼陀罗),不知道这配出来的药是做什么的。 单是她刚才用手称药的那一手功夫,就让自己不敢轻视她了,自己虽也可以做到,但是毕竟自己从出生开始就没和药草分开过,能做到用手称药也没有什么稀奇了,但这个小姑娘就不同了,年纪轻轻,看起来不到双十,甚至有没有十五自己都不敢确定,却像个老大夫一样配药称药,真真的太稀奇了,傅康感觉自己的好奇心就快冲破胸膛了。 讨好的对杨执柔一笑,说:“我弄,我弄。”然后飞快的拿着捣药槌不停地捣着。 杨执柔没再理他而是对着病书生说:“麻烦回避一下,我要替我的朋友疗伤了。” 病书生说:“好的,在下就在外面候着,姑娘有什么吩咐随时叫我。”说完就出去了。 杨执柔斜眼瞅了一下傅康说:“你也出去!” 傅康笑眯眯的说:“别啊,你要给她拔箭不得找个帮手啊。现在除了你都是男的,但是我例外,我是大夫,治病救人哪有什么男女之分的,丫头,你说是不!?” 听了傅康的话的杨执柔,才觉得自己过于迂腐了。于是就答应傅康做自己的帮手。 吩咐他把书桌搬过来,把书桌腾空,然后放着剪刀、匕首、纱布、木盆、酒坛以及用水煮过的针,桌子旁边还放着一桶冒着热气的热水。 等耿老汉药煎好,虎子清洗干净鱼线后准备工作就算是做完了。 清场之后自己先喂小荷喝下了麻醉药,等了一会儿,测了下脉搏,虽然微弱但是规律的跳着,这个丫头命真大。 不敢再耽搁,杨执柔用剪刀把受伤位置周围的衣服剪开,用酒冲洗了一下伤口,然后用沾了酒的纱布擦拭了一下匕首,随即手起刀落,在伤口周围开了一个口子,听见身边的人倒吸一口凉气,杨执柔头都没转的对傅康说:“我需要集中精力,如果你看不了就出去,我一个人也可以。”然后继续手下的工作。 这样说以后傅康倒是再没有打扰杨执柔,反而在杨执柔需要什么的时候第一时间递了上去,然后在血流出来的第一时间用纱布清理干净。 检查了一下脏器,都没有受损,箭是擦着肺叶过去的,出箭的人估计是个练家子,手劲儿不小,箭应该是高速的穿胸而过,伤口看上去很平整,也没有出太多的血,要不是别说一天了,两个小时内小荷就该流血身亡了。 杨执柔用匕首把穿胸而过的箭端砍断,然后从前面将箭取了出来,再取过穿过鱼线的针,开始缝伤口,唉,本来应该用羊肠的,但是现在不知道去哪里找羊,再说羊收拾起来比鱼麻烦多了,小荷可等不起。 羊肠线和鱼肠线都可被人体吸收不需要拆线,而且羊肠线里面还含有胶原蛋白,更有利于伤口的恢复,吸收所需时间的长短,依肠线的粗细及受伤组织的情况而定,一般6~20天可吸收,但因个体差异性影响吸收过程,甚至不吸收。 杨执柔虽然换了身子,肌肉记忆什么的都没了,但是这幅身子还是很听脑袋使唤的,一会儿就将前后的伤口缝好了。 然后将捣好的生肌散均匀的撒在伤口上,用纱布将伤口包好。然后避开伤口用剩下的纱布和热水将其他地方擦拭干净,再将病书生的一件中衣给小荷换上。 把了下脉,脉象平稳,麻醉药的药效还没有过,估计还得等半个钟头小荷才能苏醒。 转头正想和傅康交代一下然后自己去稍做休息,就看见傅老头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自己,配上他满头的白发,以及一身的粗布白衣,活像一只正在像主人讨食的萨摩耶。 杨执柔笑了一下对他说:“怎么了?想说什么就直说。” 傅康听见杨执柔的话,急切的抓着她的手臂然后说:“丫头你收我为徒吧!” 杨执柔皱了眉头,说:“我不收徒的,就算收也不会收来路不明的。” “明!明!怎么不明!我是吴州傅家的家主,我们家世代从医,祖宅就在吴州,从诸侯国时期就在不同的王室里做御医,现在在各国的行医之人也有很多也是我们家的门徒,我可是清白之身啊,丫头,我每年都会抽一两个月的时间到这后面的森林和山里去采药然后研究药性,没曾想今天竟让我遇见了丫头你,真是天意啊,丫头,你就收我为徒吧。”说完又摆出一副讨食的样子。 杨执柔抽了抽嘴角,这么大年纪还卖萌,无语。原来是医学世家啊,怪不得手里有曼陀罗花呢。留着他在身边也可以,可以通过他了解一下各国的情况。 “收徒的事先放一边,我听病书生说你住在前面的山脚下,那里应该不常有人去,我想过去住几天,这里毕竟是在路口,后面又有一个村子,难保不会有人上门,我不太希望有太多的人知道我们的存在,小荷休要养伤,我也需要休息一下,做下一步的打算,不知可否,当然,银子我照付,不会少了你的。” “不要银子不要银子,随便住随便住。”傅康开心的应到,虽然丫头没有答应收自己为徒,但是来日方长,自己一直缠着她就行了,刚才丫头治病救人的方法对自己来说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就算拜不了师也能学到不少东西。想想就激动。 第五章 半个小时后,小荷终于醒了,守在床前的虎子欢天喜地的跑去通知杨执柔,杨执柔本在院子里喝茶,听见虎子的欢喜的叫自己,猜到小荷应该是醒了,站起来往偏房走去,来到床前,看见小荷正睁着眼睛迷茫的望着房顶,脸色虽然苍白,但已没有死气,看见自己走过来,惊呼一声,急着就要爬起来,自己急忙过去摁住她说:“别动,小心挣开伤口。”但是小荷的一系列动作已经扯到了伤口,疼的她整个脸都变了形。 她稍缓一会儿连忙抓着杨执柔的手问:“小姐,我不是让您逃了吗,您怎么又回来了,还有这里是哪里呀?” 杨执柔听见她醒来问的第一句话竟是自己,感动的同时也下定决心,有自己在的一天一定要护这个小丫头周全,笑了一下对着自己说:“在他们走后我又回去看了,发现你和虎子都活着,你受伤了,我和虎子想办法把你弄到了这里疗伤,这里离那里有一段距离了,不用担心,况且,我们离开那里之前也处理了一下,现在他们应该以为我们都死了,不会有人再追我们了,你放心,我们很安全。”说完还摸了摸小荷的头。 小荷在杨执柔冲自己笑的时候就愣住了,在杨执柔摸自己头的时候更是吃惊不已。 夫人生小姐的时候只有七个月,夫人难产,生下小姐之后就撒手人寰了。小姐一生下来就先天不足,从小就是药罐子,性格也很孤僻,除了和老爷、大少爷和大小姐亲近些,对他们这些下人是从来不会多说一句话的,而且也不喜欢出自己的小院,所以府里除了几位主子跟前的人其他人很少看见二小姐。 自己本姓苏,母亲生自己的时候荷花开的正旺,就给自己取名苏荷,在自己五岁的时候母亲病逝,自己的父亲取了后娘。十二的时候后娘为了弟弟的束修钱用五两银子将自己发卖到离城。 记得人伢子将自己带到了离山书院里。当时大少爷走到自己在内的十几个孩子面前,洒了一堆铜板,周围的人都去抢,自己不知是什么情况不敢乱动,大少爷说自己老实、不贪,遇事不轻举妄动,就把自己买了回去,说要给自己的小妹做丫鬟。 自己第一次见到小姐的时候小姐只有十岁,小姐因为先天不足,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样子。而也许是因为自己长期吃不饱饭,显得瘦弱不堪,让小姐觉得自己和她同病相连,所以对自己比对一般的丫鬟亲近不少,但也是淡淡的。 不像现在这样,感觉小姐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杨执柔看见小荷惊诧的看着自己,才发觉自己的举动有些唐突,小荷是认识原身的,听虎子讲自己从小就比较孤僻,不喜与外人打交道,就是对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小荷和虎子也不会太热情,虎子之前也怀疑过,自己告诉他伤了脑袋,他才不再多问。 尴尬的一笑,说:“别想了,好好休息,你现在身子还很虚弱,必须安心静养,你快点好了,我们才能离开这里。”说完就走出了房间。对守在房门口的虎子说:“你看这点儿她,有什么不对,马上过来通知我。” 虎子听了点了下头就转身进了房间。 躺在床上的小荷看见虎子进来,问他:“我怎么觉得小姐不一样了呢,比以前爱笑,对我也亲昵多了。” 虎子听了立马赞同道:“对啊对啊,你是不知道,这一路过来我都快吓死了,小姐却像是什么都不怕一样,特别的镇定,跟在她身边,让人觉得特别的安心。还有还有,你可知道,你这伤是谁给你治的?” 小荷摇了摇头。 “就是小姐!”虎子略有几分得意的说,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怎么可能!”小荷瞪大了眼睛看着虎子说。 “怎么不可能,你知道东吴的傅家吧?” “你说的是被称为“神医世家”的云州傅家?”小荷皱着眉头问,心下却想,这个臭小子不会想说小姐和云州傅家有关系吧,小姐从未出过门,怎么可能和东吴的傅家有关系呢。 “对,就是云州的傅家,现在傅家的家主就在院子里呢,刚才就是他和小姐一起帮你疗伤的,他们给你治完伤以后,傅神医就吵着闹着让小姐收他为徒,听他的意思,小姐的医术比他高出不少。” 小荷内心不得不说相当的震惊,自己跟在小姐身边六年了,小姐虽喜欢读书,也会偶尔看一看医书。但是在自己心里偶尔看医书和会治病救人还是有很大的距离的,更不用说让传说中的神医甘拜下风了,自己的心里现在充满了疑问。 “很惊讶吧,我也很惊讶,但是小姐说她之前在往山上跑的时候撞到了脑袋,许多事都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会医术,但是怎么会的却不记得了。” “什么!小姐受伤了!?严重嘛?有没有找大夫看过?”听了虎子的话小荷吓了一跳,马上抓着虎子问。 “你傻啊,小姐自己就是大夫,小姐说除了不记得一些事以外,没有别的不舒服,傅神医也说无碍,喝些活血化瘀的药看看,应该很快就能恢复的。” 小荷听了虎子的话神色一松,放心了。 而院子里的杨执柔在看见天黑以后,叫耿老汉把停在院子后面的马车赶了出来,一起小心的 将小荷放到了马车里,马车里因为放了好几个箱子,只能坐下两个人,杨执柔抱着小荷坐在车厢里,虎子和傅康坐在车厢外赶马。 临走之前杨执柔留下银子让耿老汉明天去宛城给自己和虎子还有小荷买些衣服。这个地方基本上都是农户,自己穿着丫鬟的衣服,太奇怪了。小荷现在穿的也是病书生的衣服,虎子算是最正常的,但是仔细看的话,裤脚上还带着血。 马车出村走了大概十分钟,就到了一片竹林,竹子上有积雪,雪多的地方竹子被压歪偏向了一边,从远处看去,白茫茫一片,白色下面蕴藏着绿色的勃勃生机。 竹林间有条小路,从小路上走了没一会就看见一排竹舍,杨执柔一直很喜欢用竹子建造的房子,在一大片空地上建一座简单的竹舍,有一种孤立的美感。 下了车,傅康示意虎子将裹在被子里的小荷抱进左边第二间竹舍,那里是他的书房,比较干净暖和,适合养伤,书房的外间还有一个小会客厅,除了桌椅还放着一张软塌,软塌上放着一个棋盘。虎子被安排睡在软塌上,随时观察小荷的情况。 这里一共六间房:右侧的三间药房,傅康自己住的最左边的房间,小荷住的书房,剩下只有一间看上去非常简陋的客房,杨执柔住了进去。 除了小荷术后暂时不能吃东西,起的的人喝了些粥就各自歇息了。 终于一个人了,杨执柔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想想该何去何从。自己刚穿来一天,在这陌生的世界,举目无亲,自己在之前的世界还从来没有这样迷茫过。奈何这幅身子太差,刚躺在床上就抵不过周公的召唤,睡了过去。 第六章 杨执柔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先去隔壁看了一下小荷,小荷果然命大,在那样简陋的医疗条件下做的手术,伤口竟然没有发炎,昨天晚上也没有发烧,拆开纱布看了下伤口,恢复的不错,已经没开始消肿了。 另一边虎子和傅康正在灶间做午饭。自己一直很好奇,傅康如果真的如他所说是那个所谓的神医世家的家主,为什么没有随从还有丫鬟什么的跟着他,而且看他下厨的样子,还挺像回事儿,怎么看都不太像是一个大家族的族长的样子。自己眼里的古代家族的族长应该是那种做事情一板一眼、迂腐得要死的倔老头,要不就是吃的肥头猪脑的土豪。如果傅老头真是的话,那还真是奇葩一个。 正想着,从竹林的小路上走来两个人,推开用竹子做的院门走了进来,来人是耿老汉和病书生耿介。耿老汉看见杨执柔,笑着上前打招呼:“杨姑娘你要的衣服我早上进城给您买来了,您看看满不满意。”病书生在老汉说话的时候就把背在背上的背篓卸了下来,拿出一个大的包裹交给杨执柔。 杨执柔道了声谢,转头吩咐虎子去给自己烧水,就拿着衣服进了房间,自己身上有血腥味,幸好现在是冬天,要不然早就臭了。 坐在床上摊开包裹,数了一下有八套棉服,两套青布的袍子,这应该是虎子的。剩下的两套灰色的袍子,还有两套有些发黄的白色,有些像牙白色的袍子,灰色的衣服看上去比白色的大些,应该是小荷的。棉絮摸上去不是特别厚。衣服旁边还放着几套棉布放的中衣还有棉鞋。 据虎子说,棉花在这里是个精贵的东西,普通老百姓穿不起的,那些地里刨食的人冬天都是用绵布填充麻絮做冬衣,更穷的人甚至是用柳絮做冬衣。一些做小生意的小康之家才买得起棉衣。而皇室,官家,大富之家都是用蚕丝填充的衣服或者裘衣来抵御严寒。 杨执柔从来不是挑剔之人,出任务的时候都是allblack,偶尔因为任务的要求会穿晚礼服之类的,其他时候从来都是T恤牛仔裤,冬天加个皮衣。大姐说自己是个没有情趣的人,不懂生活。大哥也经常问自己:“你就一身衣裳吗?”还说自己的衣橱和老夫子的衣橱一样,不是黑就是白。 正想着,虎子已经将烧好的水提了进来,然后又去拿了个大的澡桶进来,最后又拿了些皂角给杨执柔。 杨执柔正准备洗澡,突然想起来自己从穿越过来还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呢。 出去和傅老头要镜子,傅老头却说自己一个老头子不用镜子。 没法儿杨执柔又回到房间从水里的倒影观察自己。 水波荡来荡去的,看了半天,突然睁大了眼睛:这不是自己吗!?虽然瘦的皮包骨,看上去却和自己十三四岁的时候一模一样。自己眼睛本来就不小,现在因为太瘦了,脸也没长开,两个眼睛显得格外的大。黑黑的瞳孔,内双的眼皮,弯弯的眉毛,长长的睫毛,让眼睛看上去不止大还格外有神。鼻子很挺很小,鼻头的痣也和自己前世一样。嘴巴小小的,笑了一下,露出白白的牙,右侧脸颊出现一个梨涡,额,也和前世一样。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头发了,自己前世虽然也是长发,但是知道背中间的位置,而且头发有些泛黄,现在的头发很长,到腰部,黑黑的发亮。嗯,头发很让自己满意。 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养育自己的怪老头是信佛的,自己虽然不信,但是轮回、前世后世什么的还是知道的,这幅身子和自己同名同姓,又长的一样,难道是自己的前世吗,可是这里又和历史上的世界不一样,这究竟是怎么一会儿事儿呢。 脱了衣服,把自己泡在水里,想不出所以然来,叹了口气,唉,不想了,就算想明白又有什么用呢,回也回不去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前世的自己在婴孩时就被父母遗弃,在五岁的时候因为自己性格孤僻,被孤儿院的小孩排挤,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却没想到不认识回去的路,只能在街上游荡,在自己就快要饿死街头的时候被老头捡了回去,团里除了大哥和大姐,其他人都和自己一样是被老头捡回去的,自己在老头还有团里的兄弟姐妹的照顾下,一天天的好了起来,在自己十五岁的时已经在圈里小有名气,到了二十二岁也就是自己穿来之前,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佣兵之王了。本来想再干几年就退休去到世界各地走一走,然后找个美丽的乡村过自己的下半生。没成想到了这里,不知道老头他们是否还好,有没有找到自己,会不会因为自己的死伤心。唉。 这一世,杨执柔想自己是不是可以不再那样拼了,现在自己有钱,在乡下买些田,开个池塘,除了种田每天读书,钓鱼,吃完饭再去田间散步,自己是不是可以提前过上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了。 想到这里,刚才担心老头他们而产生的苦闷情绪也没那么强了。 洗完澡,换上衣服,用棉布把头发擦到半干,没有梳子,用一根木条把头发盘起来,然后叫虎子进来,吩咐他把水倒了之后自己也赶紧去换洗,他身上已经有很大的味道了。 然后走到院子里,病书生和耿老头还没有走,正坐在一起说话,看见杨执柔出来,病书生愣了一下,傻傻的看着自己,旁边的傅老头推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来,红着脸,尴尬的看了一眼自己就低头不说话了。 而另一边的耿老头在看见自己以后,却是想过来又不敢过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杨执柔走到耿老头身边说:“有什么话就说。” 耿老头听了她的话,看了一眼病书生,又看了一眼自己。 一旁的傅老头看不下去了:“哎呀,怎么吞吞吐吐的,丫头,是这样的,耿老头啊就是想求你给介儿看病,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他这是虚火太旺但是又受了寒气,肺上落下了毛病,我三年前遇到他们,只能用药帮他调养,根治却是没有办法的,就不知道姑娘是不是有办法能把这病除了?”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 “治是能治,但是我有什么好处?” 耿老汉在听见能治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跪下了:“姑娘,求您一定要治好小儿啊,只要姑娘能治好小儿,从今以后我就听姑娘的,姑娘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那他呢?是不是也听我的?”说着指了一下病书生。 “这…”老汉犹豫了。 而一边的病书生听到这里也向杨执柔跪下了,说:“姑娘,我原是益州耿家的长房长孙,四年前,我进京赶考,刚到临安却忽闻父亲离世,情急之下呕血不止,赶回去的路上又遇追杀,我为了活命跳进了河里,受了寒气,但好歹也捡回一条命。待我回到家,父亲头七都过了,而整个家族已经被我二叔一家控制。原来我二叔一家早就因为不满爷爷走后对家产的安排,一直想除了我爹和我,终于等到我赶考的机会……二叔看我尽然安全回去了,没有打算放过我,想要让丫鬟给我下毒。耿叔因念着我父亲对他有恩,拿了些银钱就连夜带着我逃了出来,我们走了有三个月,来到了这里,带的银钱在买地盖房之后就所剩无几了,我身子不好不能做工,只能偶尔在家抄抄书赚些钱贴补家用,其他的包括我治病买药的钱都是耿叔去城里打工挣得,耿叔是看着我长大的,又无儿无女,所以我就认他做了义父。三年前我的病情突然恶化,呕血不止,幸好遇见了傅神医,否则……虽然过了生死关,但是傅神医说我忧思过度,这样下去就算他用药吊着我也挺不了多长时间,我本来已经对自己的身子不抱什么期望了。却没成想遇见了姑娘你,如果姑娘真能救我一命,以后姑娘就是我的主子了。” 杨执柔听完之后没有说话,而是看着耿老汉。 耿老汉见杨执柔看他,赶紧说:“介儿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既然介儿愿意跟着姑娘您,我又有什么好阻拦的,若姑娘真能治好介儿,我也会认姑娘为主的。” 杨执柔听他这样说,才开口:“我答应治帮你治病,条件是你们得签卖身契给我,你们现在说的好,但是谁知道你们会不会背叛我,我需要你们的卖身契做保障。跟着我的人必须衷心,如果以后你们要是干出什么背叛我的事,哼!就别怪我翻脸无情!当然,我是个特别护短的人,你们成了我的人,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定会护你们周全。”说话间,稚嫩的下脸上流露出一丝霸气。 病书生和耿老汉看见这样的杨执柔,竟真的觉得杨执柔是能够保护他们的。 杨执柔对着另一边的傅老头说:“不是要让我治病吗,去拿纸笔。” 傅老头听见飞一样的跑进了屋里,心里乐开了花,又能学到东西了,这个丫头真神奇。 在傅老头拿纸笔的间隙,杨执柔给病书生把了下脉,果然和傅老头说的一样,先是火急攻心,还没等去火又瘦了寒,估计他没少咳嗽伤到了肺,而且又在得路上奔波了几个月错过了最佳的调养时期,愣是脱成了慢性病,吃药是治不好了,只能用针灸了。 听傅老头的意思这个世界上还没人会针灸,那就也没有针灸用的针卖了,自己得先做一套针之后再给他治病。 杨执柔接过傅老头拿过来的纸笔,开始写,对针体、针尖、针柄的的样子一一描述,还有不同型号针的区别,以及用料的区别,都写了出来。交给傅老头说:“想要治他的病就找人给我把这个做出来。” 傅老头拿着纸看了一下,皱着的眉头都能夹死一直苍蝇,看着杨执柔说:“几根针就能治病,丫头你不要逗我。” 杨执柔说了一句:“不相信我就不要来求我。”没有再理会他们。到厨房拿了两根萝卜走到竹屋后面的,竹屋是建在山脚下的,傅老头说这座山叫花王山,是东吴境内最大的一座山,东吴邻海,地势多位平原,像这样大的山是不多见的,想想也是,自己刚醒来的时候也是在一个小山丘上,周围都是森林,而在而从那里往宛城走的路上看见的也都是小山丘。 花王山之所以叫花王山,是因为山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据去过深山里面的人说,山的深处就算是在寒冬也有各式各样的花草,叫花王山也算是名副其实了。 竹屋的后面就是山体里,山被各种各样的树木植被覆盖着,虽然刚下过雪,但是还是能看见点点绿衣。吸了一口空气,针新鲜。 这个时候从树林里面跑出来一匹毛色黑亮的马,看见杨执柔,欢快的跑了过来。杨执柔看见它开心的样子自己也笑了,等马儿来到自己面前,把萝卜递给它,马儿开心的嘶叫一声,用嘴叼过去,咔吃咔吃的啃了起来。 自己看见它这样,笑的更欢了。 这匹马是之前那匹讨好自己的马,在离开那里之前,她把马都放生了,就留下了它,据虎子说这匹马叫踏雪,是自己的大哥从北边来的商贩手里买来的,买的时候很便宜,因为这匹马虽然长的好,但是咬人,而且还挑食,到自己大哥手里的时候瘦的都看不出是匹马了,毛色灰暗,但这马四只蹄子的前端均有一撮白色的毛,看上去像梅花的形状,自己的大哥一看就喜欢上了,于是买了下来,但是这并没有改变什么,这匹马还是爱咬人,挑食也更严重了,直到自己发现了它,每天过去陪它说话,喂萝卜给它吃,它和自己的府里的人才慢慢的亲近,哈哈,爱吃萝卜,爱咬人的马,踏雪寻梅,有意思。 杨执柔摸着马头想:要是能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也不错。 第七章 一个星期之后,杨执柔正在竹屋后山脚下的空地打太极,傅老头风风火火的过来找自己,说东西做好了。 走到前院,看见耿老汉和病书生已经在等着自己了。虎子和小荷也在,看见自己,迅速的迎了上去,虎子给自己递了一杯茶,小荷给自己递了棉布做的面巾。 小荷通过这几天的休息,换了两次药,已经可以下地了,刚能活动的她就吵着嚷着的要伺候杨执柔,杨执柔耐不住被她缠着,只能答应她可以做一些简单的事,比如端茶递水,给自己梳头,其他的粗活累活不许它碰,以免伤口感染。 接过虎子的茶喝了一口,然后拿面巾擦了一下头上的汗。自己这幅身子,先天不足,之后又被汤药伤了脾胃,想要身子变好,必须每天给自己施针,再佐以食疗和适当的锻炼。 前院除了耿老汉他们,还有一个陌生的中年人,看上去四十岁左右,手里拿着一个木盒,看见自己和傅康露出吃惊的样子,但也只是几秒钟,随机整理了情绪,毕恭毕敬的将手上的盒子举起来,对着傅老头说:“老爷,少爷收到您的消息后连夜找了几个工匠赶制,东西实在不好做,五个工匠花了三天时间也只做了两套,不过来咱们府上拿药的玉先生知道这件事后,花了一天时间亲自做了一副出来,都在这里了,请老爷过目。” 傅老头接过盒子,捧到杨执柔面前,又变身讨食萨摩耶看着说:“丫头,你看看东西对不对。不对我再让他们做。” 杨执柔翻了个白眼,接过东西,打开看,里面一共有三个皮包,打开第一个,里面是银色的针,摸了一下,再看质地,是用银子做的,一共二十根,有长有短,又粗有细,虽然有几根尺寸不太对,但是自己要求做的针最喜的要1.5毫米,最粗的也只有6毫米,在这个只能靠手工的时代,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再打开第二个皮包,和第一副差不多,但是是拿金子做的,看来傅老头很有钱啊,这幅是成品,一定有很多是做坏了的,这得浪费多少金子啊,到现在自己倒是彻底信了傅老头是傅家家主。 打开第三个包的时候杨执柔有些不相信的睁大了眼睛,一个个拿起来看,粗细和自己要求的分毫不差,但是最让人震惊的不是这个,而是针的材质,像玉又像冰,摸起来凉凉的,却又有钢铁的硬度。 转头问那个中年人:“这是什么材质做的?” 那个中年人看了一眼傅康,傅康瞪眼说:“你看着我干嘛,她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中年人这才转过头回答杨执柔说:“这是玉先生用祁连山的白玉加忽雷山山顶的寒冰做的,玉石中空,中间包裹着寒冰。” 杨执柔突然想到了冰魄银针,唯一的不同就是这是用玉做的,那是不是可以叫冰魄玉针了。这个玉先生可真是个能人,和大姐的手艺不相上下,有机会一定要认识一下。 然后对傅康说:“傅老头,之前你说的拜师的事我答应了,但是这针得归我了。” 傅康听了高兴坏了,自己已经做好了经历千难万险才能拜师成功的准备了,没想到一副针就让自己如愿以偿了,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马上又露出一副讨食的样子对着杨执柔说:“师傅您太客气了,这本来就是给您准备的,当然应该归您了。” “老爷,使不得啊!”一直在旁边的中年人,这回可是吓坏了,自己从进来开始就觉得不对劲了,来之前以为是给家主送东西的,谁曾想这些东西都是给这个小姑娘的,现在家主又说要拜师。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要是让别人知道了神医傅家的家主拜一个小姑娘为师,那还不得沦为全天下人的笑柄啊。 “闭嘴!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回去和少爷说这次的事办的很好,还有记得送一份大礼去给玉先生。” “老爷!” “好了,好了,别啰嗦了,快回去吧,没我的吩咐你们不许再来了,听见没有!?” 中年人还想说什么却被傅康的眼神吓住了,只好应下了。 一旁的杨执柔看见主仆二人的互动,暗暗的点了下头,自己之所以当着这个人的面说拜师的话,其实就是想试一下傅康,想看看他是否真心想拜自己为师,想看看他拜师的诚意到底有多少,如果他刚才因为抹不开面子不回答自己的话,那自己永远都不会收他为徒的,在自己眼里,如果自己佩服一个人,想要学到他的本领的,就应该放弃一切成见,虚心受教。 待中年人走后,杨执柔叫书生去傅老头的房间里等她,自己准备给他做第一次的治疗。 而自己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玉针先给自己扎针疏通经络。 针灸其实是很耗费施针人精力的一种治疗方法,自己身体不好,如果不先调节一下自己的话,恐怕等一会儿在治疗的过程中自己先顶不住了。 卷起袖子先给自己的胳膊施针,半个小时后,一套治疗结束,自己觉得身体暖洋洋的,这个针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啊,在前世,大家都习惯拿不锈钢做的针进行针灸,因为不锈钢硬度比金银高,不会在施针的过称中断针,造成事故,但是这套玉针虽是玉做的,但可能是因为中间包着寒冰,让它的硬度不比不锈钢差,而且下针之后自己明显的能感觉到有意思清凉的感觉从没个穴位四散开来,有这样的宝物在手,相信自己的身体不用多久就能好起来了。想到这里杨执柔的内心充满了喜悦。 来到傅老头的房间,看见除了小荷在自己的房间休息,其他人都在等着自己。 杨执柔走到病书生面前说:“脱衣服!” “啊?!”病书生以为自己听错了。 杨执柔不耐烦的说:“我说让你脱衣服,然后躺到床上去!” 病书生脸色酡红,说:“杨姑娘,这样不好吧。咱们毕竟男女有别。这样对姑娘的清誉也不好。” 杨执柔嫌弃的看着他说:“都是快死的人了,还在乎这些。还有,你都说了是我的清誉了,我都不在乎,你还磨叽什么,治病救人不讲究这些,你脱了衣服我才能下针,快脱!不脱我不治了。”说完这些杨执柔翻了个白眼,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在逼良为娼啊。 病书生被杨执柔说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一旁的耿老汉还有虎子也是一脸的纠结,只有傅老头一脸兴奋的看着杨执柔,眼睛里满是星星。 病书生看见杨执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咬咬牙脱了上衣躺在了床上。 杨执柔满意的点了点头,坐到床边,摊开包裹玉针的皮包抽中七根最细的,飞快的在书生的腹部下针,然后又取出三根稍粗的针扎在书生脑袋上的穴位。稍等一会儿,拔针,然后又在不同的穴位下针,就这样持续了半个小时,等结束的时候,杨执柔已经满头大汗了。 病书生在杨执柔下第二轮针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自己平时冰冷的四肢有了暖意。等杨执柔结束的时候,自己更是浑身舒畅,脸色都有了一丝红润。 杨执柔看见身后的三个人像雕像一样的看着自己,笑了一下说:“都傻了啊?” 率先反应过来的虎子,看见杨执柔满头大汉的,赶紧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耿老汉听见虎子的问话也反应了过来,跪在地上冲着杨执柔磕头:“谢谢小姐的救命之恩!”然后从怀里掏出两张纸交给杨执柔说:“这是我和介儿的卖身契,以后我们俩的命就归小姐了。” 杨执柔抬手示意他起来,收下了卖身契,然后转过去对傅康说:“你去用等量的生荷叶,生艾叶,生柏叶,生地黄制成药丸给他服下,一天一粒。我有些累先去休息了。” 傅康见杨执柔要出去赶紧跟了上去问:“这药丸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用这几味药。”杨执柔想自己既然已经答应收他为徒就就该知无不言。转过身对着他说:“这叫四生丸,主治血热妄行,这书生不仅受了寒而且还有内火,必须先把这火去了,懂了吗?” “懂了,懂了,嘿嘿,师傅你真聪明!”傅康一副“我就是在拍马屁”的样子说道。 杨执柔无语望天,看着他说:“谢谢乖徒儿的夸奖,我可以去休息了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说着送杨执柔回了房,然后像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去药房做他的四生丸去了。 第八章 不知不觉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不得不说傅老头这里真是一个适合养病的地方,小荷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现在已经活蹦乱跳的了。病书生通过一个月的治疗虽然身体还是有些弱但是已无大碍了,他和耿老汉也搬了过来住在药房里,平时帮着虎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而自己经过食疗、针灸再加锻炼,不再显得病弱了,胖了有五六斤看上去面色红润,小荷说自己可爱的像个瓷娃娃一样。可把自己雷的不轻。 大家通过这一个月的相处,互相都熟悉了起来。 虎子本来就皮,现在每天跟着傅老头胡闹,经常闯祸,不是砸了这个就是打翻那个,气的小荷三天两头的跑到自己跟前告状。 而经过一个月的相处,杨执柔发现病书生是个有大才之人,如果稍加点拨绝对能够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而耿老汉却出奇的和小荷相处的很好,小荷说耿老汉做的饭好吃,经常缠着耿老汉让他露一手。弄得耿老汉哭笑不得,但是却每次都给她做,耿老汉说自己一直梦想着有个女儿,小荷给他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女儿,所以自己很喜欢她。 说到被缠住,这一个月里杨执柔真的是被傅康缠的不耐烦了,他每天缠着杨执柔问这问那,后来杨执柔画了一张穴位图给他,他才消停了一会儿。 今天一早杨执柔打完太极准备去爬山,为接下来的体能训练热热身,如果说现在自己最想要什么,肯定是前世那健美的身体,那种身随意动的境界是自己现在迫切想要拥有的。 这一个月的锻炼连恢复性训练都算不上,更别谈体能训练了,之前是考虑身体素质太差,受不了太激烈的运动,现在好了,自己的身体已经被调养的很好了,可以进行简单的体能训练了。 杨执柔带着虎子和耿介向着花王山出发,小荷虽然好的差不多了,但是还是不太适合太剧烈的运动所以杨执柔没有带她,他们每个人身上背着有十公斤的装满了土块的背篓,手臂和腿上都绑着一圈铁块,每一块铁至少有一斤,这样算下来每个人全身的负重至少有二十公斤。 刚走了没有十分钟,虎子和书生就有些受不了了,但看见前面娇小的身影,谁都不好意思喊累,只能咬牙坚持。 在上山的路上,杨执柔发现许多自己想要的草药,在周围的树上做上标记,准备回程的路上采,边做标记边给虎子和书生解释每个标记代表着什么,要求他们在回程的路上准确的找到每一个草药的位置。 等他们到山顶的时候太阳已经到头顶了,杨执柔吩咐虎子他们把背篓里的土块扔掉,喝些水稍做休息以后就准备下山了。 下山和上山不同,自己让虎子和书生在前边带路,去采自己刚才标注地方的药材。虎子不笨书生更是聪明,除了有一个草药没有找到,其他的都找到了。 杨执柔觉得孺子可教也,载着满满的草药往竹屋的方向走。等他们到达竹屋的时候太阳都要落山了。 第二天,酸痛的肌肉让自己找到了前世学武那段时间的感觉,感觉身体像泡在醋里一样,除了酸还是酸,但是还是坚持继续向山里出发,虎子和书生以为昨天那样累,今天应该不会有什么活动的,没想到杨执柔又要去,本来都想摆手说不去的,但是一看到杨执柔鄙视的眼神,所有的拒绝都咽到了肚子里,只能咬牙跟着。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月,这两个月内,杨执柔每天雷打不动的带着虎子他们去爬山,身上的负重也一天比一天重,但是他们爬山的速度却一天比一天快,在爬到第十五天的时候,小荷加入了他们,爬完山的当天小荷一直嚷嚷着自己快要死了,还说第二天打死都不去了,但是到了第二天看见杨执柔他们离去的身影,还是咬牙跟上了。在爬山的过程中杨执柔会教他们很多的野外生存知识,虎子问她从哪里知道的这些,被她用两个字堵住了嘴:“书里。”傅老头听虎子说在爬山的时候杨执柔会教给他很多东西,在好奇心和异于常人的求知欲的驱使下,拉着耿老汉一起加入了爬山的大队伍中。 这天一大早,杨执柔吃完早饭告诉大家今天休息一天不去爬山了,自己前几天在山里发现一处温泉想去泡泡温泉,正好小荷昨天和自己说家里的粮食不多了,需要进城一趟,还说自己的衣服不好,想买些好的布料给自己做衣服,今天可以让书生陪和虎子陪她去。 杨执柔在空竹篓里放了些洗头发的皂角还有洗身子的香胰子,就出发去了山里,走了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不到就到达了目的地。开心的脱了衣服泡了进去:真舒服~ 经过这三个月的训练,虽然因为自己这幅身子才十五岁,身材还有肢体的灵敏度没办法像前世二十二岁的时候一样,但是整体看上去已经是相当的健美了,全身没有一丝赘肉,这两个个月来除了爬山太极之外自己还增加了武术的训练,已经找到了一些从前的感觉,现在和人近身搏斗如果不是武艺超强之人,应该都动不了自己。 正泡的舒服,突然听见从远处传来兵器相接的声音,迅速的穿好衣服,将头发扎成一个马尾,背起装着路上摘的草药的背篓往打斗的方向快速的赶去。 走了十分钟不到就远远的看见山谷里的一片空地上,六个人拿着剑正打的如火如荼,左边的四个黑衣人应该是一伙的,黑衣人后面站着一个拿着扇子穿着竹青色丝质袍子的人,应该是这些黑衣人的头儿,他正悠闲地看着场中打斗的几个人,没有想帮忙的意思。 而另一边是一个穿着藏青色丝袍和枣红色丝袍的人,他们俩都是以一敌二,虽然人数不占优,但是两人却打的游刃有余,两人后面的岩石上还有一个人,一身丝质的黑衣,正盘腿坐在岩石上,低着头,看样子像是受了伤。 杨执柔慢慢的潜到了他们的附近,听见那穿竹青色衣服的人转头像他左侧的树上说:“木头,你还想继续看下去吗,不下来帮忙?” 杨执柔这才发现那树上有人,而且是两个人,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到,看来这两个人武功不低,他们被树枝挡着,自己看不清他们长什么样。 杨执柔将视线调转回来看那穿着竹青色衣服的人,不禁一叹,这就是所谓的一表人才了吧,要是在之前的世界肯定会被花痴女们锁定为重点的关注对象。 那人看了下打斗的六人又对着树上的人说:“死木头,你不会是想等我们打完了再坐收渔人之利吧。” 树上的人在听见的他话之后哼了一声,然后杨执柔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闪身而出,朝着山顶的方向飞去,随后又闪出一人紧跟着那个白衣的男子,看上去像那个人的随从。他们的速度太快,杨执柔都没来得及看清他们长什么样。 虽然这不是杨执柔第一次见人使用轻功了,但还是很震撼。前几天爬山的时候,渴了想摘些果子吃,刚爬上树干就看见傅老头从平地飞起,落到了树枝上摘了许多果子扔给树下的人。 当时自己吓坏了,在前世,杨执柔一直认为飞檐走壁说的都是那些腿脚轻快的人,自己虽然飞不起来,但自己玩儿跑酷,在不同的建筑物之间飞来飞去倒是轻而易举的。 没成想到了这里开眼了,据傅老头说这个世界会轻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杨执柔看了下虎子他们见怪不怪的样子信了他的说法,傅老头还告诉自己,虽然会轻功的人很多,但是因为师傅不同,内功不同,轻功还是有上乘和下乘之分的,而且轻功是童子功,必须从六七岁的时候甚者更小的时候练起,自己是没希望了,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 竹青色衣服的人看见白衣男子离去邪邪的笑了一声,然后对黑衣人说:“速战速决。” 那四个黑衣人看上去也是高手,单打虽然不及对手,但是他们胜在人多,拖都能把对方拖死,但是现在主子下了命令,其中的一个黑衣人拖住穿藏青色衣服的那个人,剩下的三人一起围攻穿枣红色衣服的人。 穿枣红色衣服的人暗骂了一声,然后使出全力抵挡进攻,即便是如此,还是被打的节节败退。 正在此时从山的东边传来马蹄声,听声音不下一百人。 枣红色衣服的人和藏青色衣服的人面上一喜,看来来的人是他们的救兵。 对面穿竹青色衣服的人却是面上一寒,然后收了扇子对着那四个黑衣人说:“撤。”随即带着他们往山的西边飞去。 杨执柔看没热闹看了,又害怕被发现徒惹是非,准备悄悄的离开这里。 没想到自己刚一动,那原本低头坐在岩石上的黑衣人却突然动了,捡起身边的石子打向了杨执柔的方向。杨执柔看见黑衣人出手,快速的反应,用右手支起身子,一个前侧翻躲过了石子,石子擦过杨执柔的裤脚钉在了后面的树上,杨执柔看了一眼树,大骂一声:“艹,差点没命了。”然后有些狼狈的站起来,看向场地中间的三个人。 第九章 穿枣红色衣服的人在黑衣人出手的时候就紧张的抬起了剑预备展开一场大战,穿藏青色衣服的人也警惕的拿着剑守在黑衣人的身边。 但是当他们看见从草丛里爬出来的小女孩的时候都愣住了。 那个穿枣红色衣服的男子冲到自己面前,抬起手就想捏自己的脸,被自己挡了过去,他又呆了一下,然后对着后面的两个人说:“瑾瑜,立之你们快看啊,好可爱的小女娃,像个瓷娃娃一样。” 杨执柔在他准备捏自己脸的时候就已经想打他了,现在听他这样说,想都不想的,抬起脚就朝他的小腿上踢了一脚。 那人哎呀一声,倒在地上,使劲的用手揉腿。 杨执柔看着他,心里却在冷哼:哼,要不是不想惹事生非,自己肯定使全力踢他一脚,不死也得半残,现在真是便宜他了。 而另一边,穿着藏青色衣服的人赶紧走到自己身边,扶起了躺在地上的人,对杨执柔说:“姑娘不要生气,奇焱向来不拘小节,刚才是因为看姑娘可爱异常才有了那样的举动,不是有意轻薄姑娘的,还请姑娘见谅。” 杨执柔听了他的话不但没有消气,反而火更大了:可爱异常…你才可爱异常呢,你们全家都可爱异常! 杨执柔身体虽然好了,但是因为这个身子的原身生下来就先天不足,发育的比同龄要晚些,虽然已经十六了,看上去却和自己前世十三四岁的样子差不多,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让自己看上去很健美,但是骨架还是很小,只有一米五的身高,再配上自己越来越有肉、粉嫩的脸,乍一看真的很像瓷娃娃。 之前小荷这样说自己,自己就郁闷了很久,前世的自己二十二岁的时候在外人面前可是有名的冰山美人,虽然和现在是一个样子,但是那个时候自己个子已经长到一米七五了,脸虽然小但是比现在的脸要大一圈,也没有现在这样肉嘟嘟的。 现在这样子完全不是自己的画风,总有一种瓷娃娃的身体里住着一个大婶的灵魂的感觉,让自己别扭到不行,恨不得马上长大。 小荷说了几次,发现自己不开心,然后就不敢说了。 今天这两个人,真真的找死。 杨执柔瞪着那个藏青的衣服的人,没有说话。 他旁边那个被他扶起来的叫奇焱的人说:“瑾瑜,干嘛向她道歉,我只想捏捏看她是不是真的是瓷娃娃来着,没想到这丫头下脚这么狠,我的腿都要废了。”说着还幽怨的看了一眼杨执柔,眼中像有无限的委屈要诉说。 杨执柔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得,又来一个傅康。为什么这里的人总是喜欢露出狗的表情。 那个叫瑾瑜的人看见杨执柔翻白眼的样子,轻轻的笑了,然后问杨执柔:“这里荒郊野林的,姑娘怎么一人在此。” 杨执柔没有回答他,而是用眼神告诉他:“要你管。” 叫瑾瑜的人看见杨执柔的样子又笑了,看了眼杨执柔身上背的背篓,就没有再问。 这个时候从东边的树林里出来了黑压压的一大批人马,清一色的黑衣,人数有一百来人,这些人身上的气息让自己觉得很熟悉,这些人应该不是护卫,而是军人。 为首的留着络腮胡的壮汉朝着坐在岩石上的人走了过去,在那人的面前跪下,然后说:“属下救驾来迟,还请主子责罚。” 杨执柔这才看向那个袭击自己的人,回想刚才那个叫奇焱的人对这两个人的称呼,这个人应该叫立之,额,荔枝,真是个好名字。 而这个时候这个叫立之的人也一直在观察自己,俩人的视线就这样相遇了。 要怎么形容这个人呢,杨执柔有些恍惚,这人长的也太帅了!这里不是古代吗,怎么进化的这么好,一个个长都像ps过似的,之前的那个穿竹青色衣服的人长的就跟个男神似的,还有这个叫瑾瑜的人和那个想捏自己脸的人虽然没那个竹青色衣服的人长的帅,但是拉到现代去也能秒杀一群花痴女。 而这个叫荔枝的人长的也太天妒人怨了,鼻梁挺高,唇红齿白桃花脸,下巴处竟让还有美人沟。本来应该稍显女气的脸却因为眉眼而变的英气十足,面如冠玉。他的眉形直线上扬,眉毛也顺势而上,不杂乱卷曲,像两把剑一般的立在眼的上方,目若朗星,大而明亮,炯炯有神。按大姐教自己的面相学来说,有这种眉眼的人一般行事光明磊落,且威信十足,但是这种人通常都有双面性格,行善与行恶只在一念之间。 杨执柔嘟囔着:一个大男人长这么好看干什么,这里又不用靠脸吃饭。 杨执柔有些不耐烦的看着他说:“我可以走了吗?” 那个人看了一下自己,然后点了下头。 杨执柔头也不回的快速的下山,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在杨执柔走后,那个叫立之的人对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说:“先跟我去临安,然后回去各领五十军棍,还有不是让你去接玉先生吗,人呢?” “回主子,玉先生说有事,要先一步回南齐,叫属下先将药送来给您。” “嗯,知道了。”说完就要站起来离开这里。 “哎,立之,你怎么就放那个小丫头走了,你没看见刚才她躲过你的暗器了吗,那丫头身手不错啊,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岭,你不觉得有鬼吗?”那个叫奇焱的男子赶紧跟上去说。 从他的后面传来一声轻笑,是那个叫瑾瑜的人,他看着奇焱说:“在那个小丫头走后,我们的人就已经跟去了,你就别担心了。” “真的,我怎么不知道,是不是有我不知道的暗号啊,快说快说…” 瑾瑜无语的看着他,跟着前面的人离开了这里。 在他们走后,从树上闪出几个人,正是刚才的竹青色衣服的男子还有那四个黑衣人,站在那个男子身后的黑衣人问:“公子,我们还跟着他们吗?” “不跟了,回临安,我要给李训准备一份大理市,走!” “公子,那位姑娘?” “不用理会,只是一个采药女罢了。”说着就带着四人离开了。 再说另一边,杨执柔下山后,回到家里让虎子他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里。在回来的路上,感觉有人跟踪自己,自己将这些人引到了山的另一边然后赶了回来,虽然那些人被引开了。但是等他们回过味儿来肯定会找来的,自己现在身份特殊,看刚才才那些人的装束,应该都不是一般之人,万一和那些要杀自己的人有关联,那就不好办了。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们找来之前离开这里。 虎子他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杨执柔毕竟是他们的主子,没有多问,就开始收拾了,东西不多,一会儿就收拾好了,傅老头也闹着要跟着杨执柔,所以最后他们一行六人连夜的赶往宛城。 第十章 到了宛城,杨执柔本担心要怎么进城,乱世初定,各国之间害怕有奸细混入自己的国家,所以每个人都会有一份通关贴来证明自己的身份,杨执柔的通关贴现在肯定是不能拿出来的。 杨执柔想自己要不要带着虎子和小荷潜伏进去,这里虽然关卡严密,但也不是没空子可钻。正想着,却看见骑在马上的傅康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那个守卫在看见玉佩以后毕恭毕敬的把他们请进了城门。 杨执柔抽了抽嘴角,看来这个徒弟是收对了,能帮自己摆平不少麻烦。 进城之后,找了一间客栈住下,杨执柔和小荷一间,虎子和傅老头一间,书生和耿老汉一间,方便照应。 第二天一早,杨执柔想去街上看看,自己还从来没有见过古代的县城呢,前世虽然去过不少古镇,但是毕竟那些都是被现代化都市包围在中间的城中城,已经丧失了作为城市应该有的功能,大部分都是旅游景点,没有太多的人在里面生活的。 这里不一样,这里可是原汁原味的古代城镇,自己有些迫不及待的带着小荷出了门,傅老头还没起床,其他的人被自己留在客栈看着自己带着的那几箱宝贝。 出了客栈,看见街上到处都是赶早集的人,杨执柔随着人流向东市走,没走一会儿就看见一座很气派的酒楼,一共有三层,在最高的一层上挂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八方楼”。 “有意思,有八方楼是不是就有四面楼啊?”杨执柔笑着问小荷。 小荷惊讶的说:“小姐,你记起来了?” “记起来什么?”杨执柔有些疑惑。 “八方楼还有四面楼啊!八方楼是东吴的,四面楼是咱们南齐的呀!” “嘘,声音小点儿,你害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是南齐人啊。我没记起来,只是这“四面八方”,这楼叫八方楼,我就猜想会不会有四面楼。” “哦,原来是这样,害我白高兴一场。”小荷嘟着嘴说道。 杨执柔摸摸她的头说:“走,咱们进去改善一下伙食,看看这八方楼有什么不同之处。” 说着就拉着小荷往里走。 小荷很郁闷,小姐最近总是喜欢摸自己的头,感觉像自己的大姐姐一样,但明明自己就比小姐大嘛。 杨执柔刚走到门口,在一楼招呼人的小二就走到她们呢跟前说:“不知两位有何贵干。”说话间带着浓浓的轻视。 杨执柔不明白他为何有这一问,然后当自己看见一楼那些正在吃饭的客人的时候突然明白了,那些人的衣服基本上都是丝质的,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而自己和小荷穿着最普通的棉布衣裳,又是两个小女孩。 杨执柔笑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五十两的大银锭,在小儿面前晃了晃,说:“我要三楼的位置,还有没有啊?” “有、有,这大清早的哪有那么多人啊,客观您里面请。”小儿在看见银锭子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看走眼了,这两个丫头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受过苦的人,身上又装了这么大的银锭子,肯定是哪家的小姐偷了下人的衣服偷跑出来玩儿,小二边给杨执柔引路边给自己脑补。 小荷才搞懂刚才小二是看不起她们,气得撅着嘴狠狠的盯着走在前面的小二。 杨执柔看她这个样子,笑到不行,真是个傻姑娘,为了不相干的人把自己气成这样。 在楼梯旁边的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字画,应该是客人留下的,看来这还是个文人雅士聚集的地方。 在三楼的大厅坐定,中间是空的,可以看见一楼的大厅,不仅能看见,吃饭人说话的声音也是能听见的,怪不得叫八方楼,这可是个打听消息的好地方啊。 在她们坐定十分钟左右的时候菜就都上齐了,杨执柔来到这里每天都吃那些农家菜,虽然健康,但是自己嘴里都快淡出鸟了,偶尔换换口味很有必要。 自己觉得这里的菜色很一般,而且都是炒菜,没有别的做法,汤也只有一种,小荷却说这已经是最好的酒楼了。杨执柔觉得有必要自己开一个酒楼,让小荷看看什么才算得上是最好的酒楼。 听小荷说在前朝的时候有两个巨商,苏耀和商景春,他们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涉及各个领域,后来六杰瓜分天下的时候,苏家跟着李巨源留在了南齐,而另一个巨商商家则跟着云宗万去了东吴。其中苏耀不仅做生意很有一套而且还很懂做官的那一套,被李巨源封为户部尚书,掌管国家的钱财。商景春虽然没有做官,但是他的女儿商蓉嫁给了云宗万做了皇后,自己做了皇帝的老丈人,而之前杨执柔要去和亲的人就是商蓉的儿子,云宗万的三皇子云召。 杨执柔听到这里冷哼了一声,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如果不是皇帝需要钱,这两个人可能早就被抄家了,就和前世的沈万三一样,富可敌国的人家从来都没啥好下场的,除了自己做皇帝。 不过这个苏耀倒是有点儿意思,他没有把女儿送进宫做筹码,而是自己出仕为官,从这一点就能看出这个人很有胆识。 这八方楼正是商家的产业,在前朝的时候,其实只有苏家的四面楼,商家一直想在酒楼这一块插一脚,奈何当时大齐的皇帝更喜欢苏家,没少帮着苏家打压商家,商家一直憋着一口气,等到商家跟着云宗万到东吴,然后落户到益州之后,商家就以益州为基地,开始了自己的扩张计划,这其中就包括这八方楼。叫了这个名字摆明了是想和苏家对着干,却不曾想这个名字一叫出去,这商家和苏家的故事流传到了大家南北,从两家怎么结仇到现在怎么互掐等等等等,都能写成话本子了,结果就是不仅八方楼火了,四面楼也更火了。 杨执柔听到这里的时候嘴角抽到不行,谁说古人不会做营销她就跟谁急。这和在**上炒话题有什么区别啊,自己都怀疑那些在街上说两家是非的人是不是他们自己派出去的。然后又想自己要开酒楼是不是也要炒作一下。 正想着却听见隔壁桌的一个人压低了声音问自己的同伴:“唉,你知不知道颍川王来咱们东吴了?” 他旁边的人吃惊的问:“他不是死了吗?” “谁告诉你他死了,人家活的好好的,我听说南齐皇帝派他给咱们皇上贺寿呢,马上就要到临安了,咱们要不要去临安凑凑热闹,看看那个煞星长什么样。”说着拿胳膊肘捅了一下旁边的人。 “不去不去,去了也见不着,人家是去给皇上贺寿又不会被拉着游街,你上哪儿去见他。” “说的也是。”那个人无聊的应了一句,然后就不说话了。 杨执柔刚想问小荷一个问题。就听见隔壁的人又说话了。 “哎,你说这南齐皇帝可真行啊,自己派来和亲的人刚被发现横尸荒野,他问都没有过问,紧接着就派自己的儿子来贺寿。”说话间的轻蔑显露无疑。 “就是啊,不过我听说那离山书院的杨家也没多大反应,来咱们东吴收敛了尸体就回去了,草草办了丧事就再没动静了,倒是听说他们家已经嫁出去的大女儿大病了一场,差点跟着一起去了。”说话间还同情的摇了摇头。 坐在杨执柔对面的小荷听到这些张大了嘴巴看着自己。 自己叫小二结账然后带着小荷走出了八方楼。 “小姐,老爷他们…” “爹爹和大哥肯定知道我没有死,所以才没有声张,草草的办了丧事,大姐因为不在家应该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所以才病了。小荷我现在问你问题,你如实回答。”杨执柔认真的看着小荷说。 小荷看见杨执柔严肃的表情,不敢怠慢,认真的说:“小姐你问,我知道什么全都会告诉您的。 “你知道在南齐有哪家的公子叫奇焱还有瑾瑜的?” 小荷想都没想就说:“知道啊,奇焱公子是陆贵妃唯一的侄儿,大名叫陆机,奇焱是他的字,而瑾瑜公子就是咱们刚才说的四面楼的主子,他是苏家的大少爷,苏老爷唯一的儿子,大名苏永,字瑾瑜。” “那名叫立之的呢?” “立之?这个我不知道。小姐你问这些干什么。“ “那个陆机和苏永很有名吗,你连他们的字号都这么清楚。”杨执柔好笑的看着她。 小荷红着脸说:“哎呀,小姐,你取笑我。这个只要是大齐人都知道,这两位公子,从小就和颍川王交好,有一次还一起将大皇子的别院烧了呢,你知道的,只要是关于颍川王的事大家都好奇,任何事都被传的神乎其神,而这两位公子一直跟随在颍川王身边,我知道他们也不稀奇啊。” 杨执柔听了就在心里想:颍川王是吗,和自己猜的差不多,那几个人果然不简单,毕竟不是所有人出门都能带着军队的。 “走,回去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小姐我们又去哪儿啊?” “临安!” 第十一章 深夜,东吴,帝都临安。正在看折子的皇帝云宗万,皱着眉头,虽然已经年近五十,但是却依旧看上去很俊朗,气宇不凡。 外面候着的太监,推开门进来,跪在地上秉报:“皇上,三皇子求见。” “哦?叫他进来。”说着放下折子揉了揉眼睛。 太监出去没一会儿一个穿着绛紫色衣袍,肩上披着黑色裘衣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先给云宗万行了礼。 云宗万打量了他一眼说:“回来了?你外祖还好吧?” “回父皇,外祖他虽然前些日子受了寒,但请了傅家的少家主看了之后,吃了几幅药就无碍了。” 云宗万沉默片刻说“行了,起来吧,时候也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是,父皇。父皇,已经很晚了,折子再重要也不及父皇的身子重要,父皇还是早些歇息的好。”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终于抬了头,看着云宗万。 如果杨执柔在这里一定会一眼认出来他就是那日在树林里穿竹青色衣服的人,东吴的三皇子清河公子云召,也是杨执柔的前未婚夫。 云宗万听见儿子这样说,心里一暖,但是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将心里刚酝酿出来的感情冲刷的没了。 然后对着云召说:“你先下去吧。” 云召听了这话,眼睛里的希翼瞬间熄灭。 苦笑一下,站了起来,准备退出去。 自己在期待什么呢,外人都说父皇很宠爱自己,只有自己才知道父皇有多么防着自己,防着商家。 “等等。” “父皇,还有什么吩咐?”云召毕恭毕敬的问。 “我听说颍川王已经进东吴了,你帮我看着点儿他,但是,不许动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说话间带着怒气。 “是,父皇,儿臣遵命。” 到了殿外,云召才松开自己紧握的手,手掌因为用力过度,已经渗出了血丝。 云召心里愤恨,又是李训! 在自己十八岁的时候,外面都在说李训怎么怎么厉害,连父皇都不是他的对手,自己却嗤之以鼻,觉得自己上了战场不会比他差,那时候的自己一直被父皇和母后宠爱着,觉得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 可是后来,自己跑去前线向父皇请战,父皇却大发雷霆,说:“胡闹!你怎么能和他相比。” 一句话让自己所有的自信全部化作了泥土,埋在了颍川城。 再后来,自己无意中窥探到父亲用着自己从来没有听过的温柔语气劝说那个女人跟他回东吴,才发现,自己以往依赖、相信的一切,不过都是假象。 李训还有那个女人,就像长在自己心里的刺一样,很不得马上除之而后快。 那个女人被父皇护得严严实实,自己动不了。 李训自己却是能动的,不止是为了出心里的这口气,还是为自己将来的宏图霸业做准备。虽然不服,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李训将是自己日后最强劲的竞争对手,现在除掉他是最保险的做法。 可是父皇的态度,让自己的心更加冰凉,也让自己更加坚定:必须要除掉李训! 却说另一边,一座官道旁的破庙里。 这座庙除了大门围墙还有寺庙中间的佛堂比较完好,其他的地方都破败不堪。 赶了一天路的杨执柔一行人正在这里休息。 临安在吴州的北部,宛城在吴州的最南端,是东吴最南以及最北的两座城,虽在一州,却离得很远。 晚上休息一下,明天继续赶路的话,也得下午才能到。 杨执柔正坐在破庙前的石阶上望着天空发呆,可能是没有污染的缘故,这里的天空非常美,晚上的夜空更是星光熠熠。如果大哥在这里肯定会非常激动,他最爱研究星相了。 小荷和耿老汉正在临时架起的火上烧粥给大家充饥,虎子和傅康在一旁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而病书生则是看着坐在门口的杨执柔发呆。 病书生觉得一定是自己的错觉,他大仇未报,为什么会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呢,甚者想要永远这样下去。摇了摇头,逼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 这个时候,远处的官道上有五个人骑着马朝破庙这边过来了。 最前面两个穿着青衣的男子率先下马,走到坐在大门外石阶上的杨执柔跟前,当前的一人开口问道:“姑娘,我们是过路的,现在天色已晚不便赶路,想借宿一宿,不知可否?” “杨执柔斜眼看了一下他,没有回答,而是对着依旧坐在马上的穿着天青色袍子的男子说:“我不是这儿的主人,这里无主,你们随意。” 那人看杨执柔对他说话,露出了藏在貂皮围脖的半张脸,笑了一下对着杨执柔说:“多谢姑娘如实相告,打扰了。” 说完把马交给前面的两个人,就率先走进了庙里。 杨执柔在看见他的脸的时候愣住了,杨执柔觉得龙章风姿,天质自然形容的可能就是他这种人,不仅长的好看,气质更是出众。 杨执柔在他们进入寺庙以后也跟着进去了,进去后看见小荷他们全都自觉的跑到了佛堂的左侧,看见杨执柔进来,都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 杨执柔说:“他们也是赶路的,想在这里休息,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大家听了她的话才放心了。 杨执柔用干稻草给自己铺了个床,然后从离开宛城之前买的马车里拿出几个用被子做的睡袋, 把其余人的交给小荷,然后把自己的绵睡袋铺到稻草上,像毛毛虫一样的钻了进去。 这个时候,从后面传几声轻笑。 杨执柔转身趴在睡袋里,然后看向佛堂的另一侧。 那几个人进了寺庙以后才发现这里是个没有人居住的破庙,杨执柔和他们一样也是赶路的。 杨执柔一行六人有老有小,有男有女,看上去不像是一家人,却又意外的和谐,更奇怪的是这些人好像都听从刚在在门口那个像瓷娃娃一样的女孩子的话。正暗自惊奇就看见杨执柔从院子里的马车里取出六床像被子又像口袋的东西,正好奇这是干什么的,就看见杨执柔把被子放到稻草上,然后像虫子一样慢慢的蠕动进去,可爱异常。 明白这些东西的用处,然后又看见杨执柔可爱举动的,包括穿天青色袍子的男子在内的几个人都笑了。 那天青色衣服的男子,见杨执柔看他,笑着说:“姑娘不要介意,在下不是取笑姑娘,只是觉得姑娘的东西很特别。” 杨执柔没理他,翻过身脸朝房顶,开始去梦周公了。 刚要酝酿睡意,后面的人又说话了:“在下姓萧,名子良,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一直在一旁看着这边情况的病书生走了过来,挡住那人看向杨执柔的视线,然后说:“在下耿介,我家小姐奔波了一天,有些累了,还请公子不要打扰。” “就是就是,没看见我们家丫头都睡了么,怎么这么没有眼色。”刚才一直在角落和虎子讨论问题的傅康也过来帮腔。虽然他不知道丫头是什么来历,但是看她平时的行事风格,那是能低调就低调的人,这几个人来历不明,可不能让他们太关注丫头。 “你!”那穿天青色衣服的男子身边的随从听见傅老头这样说,很是气愤,刚想要反驳。却被那男子抬手制止了。 那男子在看清楚傅康的长相后挑了下眉头,听完傅康的话更是面色一闪,抱拳说道:“是在下唐突了。”然后低下头没有再说话了,像是在思考什么。 第十二章 第二天,天刚放亮,杨执柔就醒了,叫起来还在梦周公的小荷他们,准备出发。 那个叫萧子良的人向杨执柔告辞之后就先一步出发了,他的人都是骑马的,比起自己的两辆马车,轻便多了。 等杨执柔他们把东西收拾好,天已经彻底的亮了,为了能在天黑前赶到临安,不敢再耽搁,即刻上路。 一路没有停歇,终于赶在天黑前赶到了东吴的帝都临安。 据说东吴以黑、红为尊,紫、金次之,只有城门的楼宇以及皇宫的房顶上才铺黑瓦,老百姓的房子都是青瓦。 远远的看见一座高约十丈的城楼,城墙是灰色的,城楼是黑顶红柱,再加城楼底下巡检的士兵,看上去让人觉得很压抑。 只有城墙上浮刻的“临安”两个字才让人意识到,这里是东吴的帝都,是东吴的心脏,是东吴最为繁华的存在。 守城的士兵中一个明显和其他士兵着装不同的人,在看到骑在踏雪上的傅康,笑着迎了过来,热情的打招呼:“哎呦,傅神医,您回来啦。昨天我还见着小公子出城给人瞧病呢,他要是知道您回来了,肯定特别高兴。” “卫将军,辛苦了。老夫还有事,先不回傅家,也请将军不要告诉我那个不肖孙。免得那些人过来叽叽喳喳的,吵得人烦。”傅老头和这个叫姓卫的将军貌似很熟,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杨执柔还是有些了解傅康的,和不熟的人他是不会解释这么多的,何况是露出他孩子气的一面。 而那个姓卫的将军看是去三十岁出头,很年轻,这个年纪就做到了将军统领京都的城防,看来是很受皇帝喜爱了。 “傅神医,这车里的是?” “我的病人,怎么?你怀疑我带奸细进城?”傅康佯作生气的说道。 “怎么会呢,您误会了,我怎么会不相信您呢,既然这样就不耽误您了。”说着让开了道路让傅康他们进城。 杨执柔在车厢里松了一口气。 进城之后,在离城门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杨执柔让傅康把车停下,对着傅康说:“这临安有没有牙行,我想买个宅子。” “买什么宅子,我傅康虽说不是天下首富,但是一个破宅子还是有几座的,你说你想住在什么样的地方,我带你过去就是了。”傅康拍着胸脯说。 杨执柔抽了抽嘴角说:“不行,这里认识你的人太多,你名头又那么响亮,我可不想因为你暴露自己,况且我听你说你们一大家子关系错综复杂,我就不信你前脚进了宅子,后脚没有人去告诉你家里的那些人。“ “说的也是,我们家那些没一个省心的,我要是去别院肯定会有人听到风声,还是丫头考虑的周到。”傅康马上狗腿的附议道。 坐在杨执柔旁边的小荷鄙视的看了一眼傅康,然后对着杨执柔说:“小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直接去找牙行买宅子还是先找地方落脚?” 杨执柔想了想问傅康:“牙行在什么位置?” 傅康却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道:“呵呵,这我还真不知道,我可从来没去过。” 小荷听到他这么说更鄙视他了,扔给他两个白眼就不再理他。 “先去找个客栈落脚。”杨执柔回头对另一辆车里的病书生说道:“耿介,你待会儿拿钱和虎子去牙行买个宅子回来,不要太大、太奢华的,安静就好。地契就写你的名字。” 耿介先是惊讶于杨执柔对自己的信任,竟然将地契写自己的名字。但又想到杨执柔肯定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便释然了。 离开这里又走了十几分钟,就算是真的进城了。 杨执柔他们来到了城西的一家客栈,暂时落脚,然后耿介就和虎子离开去了牙行,杨执柔把东西放下之后就带着小荷来到了西市大街上。 临安城坐落在龙栖山前,龙栖山原叫栖山,云宗万建都于此后将这里改名了龙栖山,一个名字足以见其野心。 皇宫建于龙栖山脚下,出了皇宫有一条通向临安城门的大道,将临安城分作了东城和西城。东城多为行政官府所在,还有一些达官贵人住在东城,简而言之,这东城不只是有钱就能住的,还得有权。 相对于高冷的东城,西城就显得有些鱼龙混杂了,尤其是这西城的西市大街,更是东吴最热闹繁华的地方。 小荷开心的拉着杨执柔在街上横冲直撞,杨执柔无奈的看着她,虽然她比杨执柔大两岁但是也只有十八岁,杨执柔从小经历各种变故,本就早熟,再加上她原来本就比小荷大,所以看上去举止要比小荷成熟多了,小荷看上去更像一个没心没肺的孩子。 正想着,小荷却突然拉着杨执柔冲进了一家卖衣服的店铺。 “小姐,小姐,咱们给您买些衣服吧。小姐现在穿的不但不好看而且还不保暖,奴婢早就想给您换了,您可别拦着我。”说着就用手翻着放在柜台里面的丝料。 “哎哎哎,不买不要乱翻啊,翻坏了你赔不起。”店小二看见这两人穿着普通的棉布衣服,一看就没有钱,还翻着最贵的料子,万一弄坏了,自己会被掌柜的骂死。 “嘿!你怎么知道我不买?你这是做生意的态度吗,我要买还不让我看,这是什么道理!”小荷在经历上次被八方楼的伙计以貌取人之后,对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人非常讨厌,说话也非常冲。 小二被小荷凶了一下吓住了。 “小姐,又是一个狗眼看人低的人。咱们走,去别家买。”杨执柔笑着摇摇头,无奈的被小荷拖着走。 “小姐请留步。”这个时候从店铺的后面走出来几个人,当先的一个人肤若凝脂,五官精致,一身丝绸紫衣衬得她有了那么一丝仙气。他后面跟着一个穿着玫红色丝质锦袍的女子,容貌虽不及走在她前面的紫衣女子,却也是数一数二的,她正高傲的抬着下巴,嫌弃的看着杨执柔和小荷,一看就不是个好相处的。他们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两个婆子,还有一个像侍卫的人。 说话的是走在前面的紫衣女子,她对着杨执柔和小荷笑了一下:“两位请留步,刚才是我们家的店小二态度不好,我代他向二位陪个不是,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大小姐恕罪,是小的怠慢了客人,该赔不是的是我。”小二看见紫衣女子出来就知道坏了,大小姐人美心善,最看不惯店里的伙计对客人甩脸子了。上次胭脂铺子的一个伙计就因为仗着店大欺客被大小姐撞见,被发卖了。想到这里汗都从额头滴下来了。 “哇,好漂亮啊!”站在门口的小荷看见紫衣女子经不住惊叹出声。 “雪儿姐姐,你干嘛和两个贱民道歉嘛,我看这伙计也没的说错,你看她俩穿的衣服,一看就没几个钱,弄坏了东西赔不起就不好看了。”那个穿着玫红色衣服的女子拉着紫衣女子的手说道,说话的时候还瞪了杨执柔和小荷一眼。 杨执柔挑了下眉头,没有理她们对着小荷说:“要买什么快买吧,咱们还有别的事情。” 小荷听见玫红色衣服女子说的话正想出口反驳,却听见杨执柔的吩咐,嘟嘟囔囔的走到柜台前,从怀里掏出银子对着还跪在地上的小二说:“喂,我要这匹粉色的还有这匹宝蓝色的还有这几匹。” 杨执柔抽了一下嘴角,每次都要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别人自己有钱吗,这不是土豪的做法吗,还有,小荷不会是想让自己穿这几个颜色的衣服吧、、、 摇了下头对着小二说:“还有挂在墙上的这两件也给我包起来。”说着指了下挂在墙上的月白色的锦袍,还有一身青灰色的袍子。 “喂,你这个死丫头,雪儿姐姐和你说话呢,你怎么理都不理。” “谁规定了她说话我就得回吗?”杨执柔就算脾气再好也受不了这自以为是的女子,何况她脾气还不好。 “你!” “好了,好了。小二,还不去给这位小姐把东西包起来!”紫衣女子笑着拉过冲过去的玫红色衣服的女子,然后对着小二说。 “哎,是是是,我马上包。”小二听了吩咐赶紧爬了起来去给小荷包东西,看见小荷掏钱的时候自己就心想完了,这次真是自己看走眼了。 紫衣女子说完冲着杨执柔点了下头,然后拉着那个还想说什么的玫红色衣服的女子走了。 杨执柔看着那个女子的背影想,这人倒是个人物。 “哎,伙计,刚才那位姑娘是谁啊?”小荷虽然还是很讨厌店小二,但是还是经不住好奇心问道。 “那是我们家大小姐,不常来的,不知道今天怎么会来这里。” “我知道那是你们家大小姐,我是问,她是哪家大小姐?”小荷没好气的问。 “商家啊,这里是锦绣布庄,当然是商家的大小姐了!”小二说完像看着外星人一样的看着小荷,好像她问的问题很无知,然后把包好的东西交给小荷。 “商家大小姐!哎呀!那刚才那个人不就是第一才女商逸雪了吗!”小荷捂着嘴巴说。 付了钱,拿着东西,和小荷一起回到街上。 “商家?东吴益州的商家?我记得你不是说姓商的把女儿嫁去做皇后了吗?这又是哪里来的大小姐?” “哎呀,小姐,那是商逸雪的姑姑,商逸雪是商景春的大儿子的嫡长女,她可是有名的才女啊。” “哦?我记得那苏耀的儿子苏瑾瑜才二十出头,这么说这个商景春大苏耀很多了?” “对啊,小姐怎么连这个都不…哎呀,我忘了小姐失忆了。”说完不好意思的摇摇头,然后接着说道:“那商景春大苏耀二十多,二十六年前,那苏耀还不是苏家家主呢,不过苏家人员简单,也没人和他争,他做家主是一定的,况且他很有经商天赋,而且好像还帮过咱们皇帝很多忙呢,在咱们皇帝离开六杰南下之后,他也跟随去了应天,然后一步步做到今天的。” 杨执柔觉得可以重新评估一下这两个人了。本以为商景春是为了一步登天才嫁的女儿,现在看来也是无奈之举,算下来现在至少六十岁了,他应该是害怕皇帝兔死狗烹才让自己的女儿做了皇后,至少有一半的机会能够保住商家。 第十三章 回到客栈,耿介已经先一步回来在等着杨执柔了。 耿介对着杨执柔说道:“小姐,宅子我们买了,在西市大街后面,是个三进的院子,那里住的都是一些小的官吏,还有一些富商,咱们的宅子本是户部的一个侍郎的后宅,那户部侍郎要搬去东城,所以想将宅子卖了,我和虎子去看了,那里不算太大,很安静,宅子也算雅致。” “好,今天能搬进去吗?” “可以,我让虎子去买些被褥,其他东西宅子里都有,咱们现在就可以过去了。” “嗯,那现在就过去吧。”杨执柔转头对对傅康说:“傅老头,你先回傅家,过两天我会去找你。” “我不回去!”傅康跳了起来,这个丫头想甩了他,没那么容易。 杨执柔乐了:“我现在不想太招摇,这京城认识你的人可不少,你先回去,等我处理一些事之后我会去找你,我还有事要拜托你。” “什么事啊?”傅康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杨执柔神秘的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赶紧回去吧,别等到你家里人找来,那我可就不开心了,我不开心可不会再认你这个徒弟。” “死丫头,你就知道威胁我!好了,好了,我走了,你记得来找我,傅家在东城,或者你拿着这个去回春堂,就会有人通知我了,到时候我来找你们。”傅康拿着一个方形的檀香木做的牌子给杨执柔,牌子上刻着傅字,右上角还有一个兰草的浮刻,像是傅康的信物。 在杨执柔收下了牌子之后,傅康撅着嘴走了。 杨执柔带着小荷还有耿介、耿老汉,驾着马车来到了位于西市的宅子前,宅子的匾额已经卸了下来了,现在挂匾额的地方是空的,门上落着一把大锁。 耿介开了锁,让杨执柔和小荷先进去,然后和耿老汉赶着两辆马车往后门的方向走去。 杨执柔和小荷跨过门槛,进了宅子,绕过玄关,看见一个像老北京四合院儿一样的小院子,院子小而精致,正中是一个迎客的堂屋,左右两侧各有三间厢房。堂屋侧面是两个走廊,穿过走廊来到第二个院子,比第一个院子大些,布局却是一样的,除了院子里有很多的梅花正在迎冬绽放。从右侧的走廊往后走,进了第三个院子,视线一下子开阔了起来,第三个院子的面积是前两个院子的总和,有一个大的池塘,池塘上结了冰,冰底下偶尔有鱼游过,池塘中间还有一个小的亭子,在院子的院墙前面还有一片竹林,竹林后面是厨房还有马厩,院子两侧是两排房子,左侧的房子明显是主子住的,门窗上还有浮刻,左侧最中间的房子是三扇门,一看就知道是主屋。 杨执柔进了主屋,一进去就是一个堂屋,中间放着桌椅,左侧是卧室,右侧是书房。家具看上去八成新,但是没有任何摆设,显得有些冷清。 小荷拿帕子擦了一下凳子让杨执柔坐下,杨执柔坐下之后去外面买东西的虎子回来了,后面跟着几个人,拿着不少东西。耿老汉从马棚出来帮着安置这些锅碗瓢盆米面油,虎子进来向杨执柔报告:“小姐,时间紧,就买了这些,你给的钱都没用一半儿。” “知道了,咱们不会一直在这里住下去,再说我们手上的银子也不多,买了宅子也没剩下太多了,能拿出去不被人怀疑的首饰和宝物没几个,还是省一点好。” “是,小姐。” “我让你打听的消息你打听了吗?” “打听了。那些贺寿的各国使节都住在东城的驿馆里,颍川王也住在里面,但是具体在哪个院子不太清楚,我害怕问的多了被人怀疑。”虎子挠着头说道。 “嗯,知道了,还有一件事交给你去办,等会儿等天黑透了你去钱庄把剩下的金银换成银票,还有这个,你想办法出手,换些银子,我有用。”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成色很好的翡翠簪子给虎子。 “是,小的这就去办。”虎子接了簪子往外走。 “等等,让耿介陪你去,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如果有人跟踪,记着用我交你们的方法甩掉跟踪的人”杨执柔补充道。 “是,我这就去找他。”虎子风风火火的走了。 “小姐,咱们为什么不回离山啊,老爷和少爷肯定担心死了。”小荷撇撇嘴说。 杨执柔用手敲着桌子在思考着些什么,听见小荷说的话,摇摇头说:“暂时还不能回去,现在敌我不清,还是在暗处比较安全,回去被人发现,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不确定的事情太多,我们不能贸然行事。”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啊?”小荷皱着脸说道。 “当然不是,我杨执柔从来都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说着目光看向了前方,像是在谋划着什么。 “你去帮耿老汉做些吃食吧,等耿介他们回来吃,我有些累,先休息了。” “是,那我先给小姐铺床。”说完就拿着被褥走进了里间。 第二天,一夜无梦的杨执柔早早的起来,在院子里做运动,然后在小荷的服侍下洗漱,正在吃早饭,住在二进的院子里的耿介还有虎子进来找杨执柔。 耿介对着杨执柔说:“小姐,这里是两万两银票,金银换下来是五千两银票,倒是那个簪子换了一万五千两。” 杨执柔点点头说:“昨晚有人跟着你们吗?” “没有,书生和那钱庄的伙计说家里的老爷要去外地,想换些银票在身上。虽说有五千两,但是这京城有钱人多了去了,倒也没有起疑。那簪子我们压在当铺了,到时候小姐想要我们还能赎回来。”虎子抢在耿介开口之前说道,还挑衅的看了他一眼。 杨执柔挑眉,这虎子最近总是有意无意的针对耿介。 “耿介,你可知我是什么人。”杨执柔看着耿介说 耿介知道杨执柔这是要坦白自己的来历了,这是对自己信任的表现,跪下来对着杨执柔说:“小的洗耳恭听。” “我姓杨,叫杨执柔,是离山杨家的二小姐,我本是被南齐皇帝送来东吴和亲的,半路却遇到了追杀,现在除了我父亲和大哥,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我因不知要杀我的是谁,所以不太希望有太多的人知道我的存在。现在告诉你,是真的把你当作自己人,我不管你背负着什么样的仇恨,我现在是你的主子,日后自会帮你报仇,但是眼下,你得先放下仇恨,专心的做我的手下。” 耿介虽想过杨执柔身份来历肯定不简单,却没想到她是南齐人。震惊的同时还有些感动,这样的身份确实不应该随便让人知道,杨执柔能告诉自己,是真的把自己当作信任的人了。 “是,我耿介发誓,一定放下执念,衷心护主,多谢小姐的信任。” “嗯。还有你,王虎,为了不受敌人牵制,我肯定会发展自己的势力,我身边的人也会越来越多,我希望你能够有容人之量,你可懂?” 虎子听见杨执柔连名带姓的叫自己就知道小姐发现了,自己就是有些心理不平衡,自己一直跟在小姐身边,一直以来都没有得到小姐的信任,在到了东吴后才和小姐开始亲近,自己对小姐的崇拜更是不用说,谁知道这耿书生才认识小姐几个月不到,就得到了小姐的信任,自己心里酸溜溜的,所以才有意无意的挤兑耿书生。 虎子红着脸说:“我懂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小姐不要生气。” 杨执柔听见他这样说,面色稍缓:“嗯,念你初犯,我就不责罚你了,但是你自己心里要有数,你和小荷一直跟在我身边,和别人相比,你们两对我的意义肯定是不一样的,但是我不希望你们俩因着这个…” “奴婢知道,奴婢才没有呢,小姐,我可不是虎子,我度量大着呢。”小荷调皮的说道。 “你还说我,也不知道是谁因为小姐只吃耿叔做的饭,不开心了好久。”虎子习惯性的和小荷斗嘴。然后又想起来小姐正生气呢,又赶紧的低下了头。 “你!我才没有呢。” “好了,好了。我说的话你们记住就好。耿介你收拾一下等会儿和我一起去找傅老头。” “是,小姐。”耿介听了吩咐下去准备。 “起来吧,还跪着干什么。”杨执柔似笑非笑的看着虎子说。 “哦,起来了。小姐,等会儿我也陪你去吧。”虎子笑着爬起来对杨执柔说。 “不用了,等一会儿我和耿介去就可以了,你去帮我做另一件事。” 虎子眼睛亮亮的看着杨执柔问道:“真的吗,什么事啊?” “你去牙行问问,看哪里有出售的铺子,去看看情况,回来给我报告。” “小姐要开店吗?咱们要在临安待下去吗?” “这个你不要管,去看了回来和我汇报就好。” “是,我知道了。”虎子嘟着嘴说。 杨执柔摇头,这一个个的都像是孩子,头疼。 “小姐,那我呢?”小荷问杨执柔。 “你在家帮我做几身衣裳,我待会儿把样式画给你。” 第十四章 换了身衣服,杨执柔就带着耿介出发了。 他们来到了东城的回春堂。 人说人靠衣装,说的还真不错,杨执柔换上了那天在锦绣布庄买的月白色的袍子,再加上虎子昨天给自己置办的灰色兔毛围脖,头发扎成一个简单的发髻,然后随意的披在背上,身上没有别的装饰,除了被小荷求了半天才插到杨执柔头上的玉簪子。 本来杨执柔虽稚嫩,可是气度不凡,现在更是看上去不是一般人。 杨执柔走进回春堂,店很大,有几个大夫正在坐堂,等着看病的人也很多,人虽多,却很安静,应该是不希望打扰大夫看病。 柜台里的伙计看见杨执柔进来,眼睛一亮,对着杨执柔招呼道:“这位小姐是要看病还是抓药啊?” 店里的病人听见伙计热情的招呼声,都转过头看杨执柔,瞬间惊呆了。众人都在心里想:这是谁家的女娃,长的粉雕玉琢的,可爱的好似瓷娃娃一样。 杨执柔没有理会这些人的眼光,拿出牌子给刚才问话的伙计,说道:“有人给我这块牌子,让我到回春堂来找他。可否请他过来一叙。” 伙计看见牌子以后,像见到鬼一样,睁大了双眼,说:“你从哪里得来的?” 杨执柔皱着眉头说:“我说的话你没有听见吗?我都说了从这块牌子的主人手里得来的。” 伙计反应过来,红着脸对着杨执柔说:“姑娘跟我来。” 然后带着杨执柔进了后堂,进了一个很大的院子里,伙计带着杨执柔走到了一个厢房的门口,敲了一下门说:“公子。“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伙计推开门,带着杨执柔和耿介进去。 进了房间杨执柔看见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正坐在书桌后面拿着书研究着什么,这个男子看上去和傅老头有些像,眼睛都圆圆的,像是会说话一样。 现在他正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自己。 “这位小姐是?” 伙计向男子解释道:“少爷,这位姑娘拿着…拿着…” 男子皱眉:“拿着什么?” “拿着家主令牌,说要找老爷。”伙计跪下去说道。 “什么?!”男子吃惊的说。 杨执柔无语望天,这个死老头,给自己什么不好,把家主令牌给自己,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别让我见着他,见着了肯定揍他一顿。 杨执柔对着还处于震惊中的男子说:“叫傅康来见我。” “放肆,你怎么能直呼老爷的名讳?”那个伙计激动的说。 杨执柔不耐烦的说道:“不叫他名字叫什么,死老头吗?” “你、你、你!”伙计被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你先下去,让掌柜回家叫爷爷过来。快去快回。”那男子终于缓过劲儿来,对着伙计说。 “是。”伙计瞪了一眼杨执柔不甘心的退下。 “姑娘请坐,傅家离这里不远,爷爷应该马上就到了。在下傅言,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姓杨,你是傅老头的孙子?”杨执柔挑眉看他,没想到傅老头那么咋咋呼呼的性子,尽然有这么一个稳重的孙子。 傅言听到杨执柔叫自己的爷爷老头,非常吃惊,爷爷性格乖僻,可不是好相处的,这个女子年纪轻轻,一看就知道还没有出阁,粉雕玉琢的,可爱非常,却左一个老头右一个老头的叫着自己的爷爷,看上去和爷爷很相熟,这样奇怪的组合,让自己皱眉不已。 正想着,从外面传来傅老头的声音,傅老头没有走正门而是直接从院墙外面飞了进来,冲进院子就喊:“丫头,丫头,你在哪里。” 杨执柔无奈的摇头,看了一眼耿介,耿介接收到杨执柔的意思,出了厢房对着在院子里乱转的傅康说:“傅神医,小姐在这里。” “哦,哦。”傅康开心的冲了进来。 看见坐在椅子上的杨执柔像是见到好久不见的亲人一样,双眼含泪:“师傅,我以为你不要徒弟我了。” 杨执柔用手扶额,这个死老头,昨天才见过,用的着这样吗,这么爱演,自己的孙子还在这里呢。 “师傅!”一旁的傅言惊呼出声,自己从来没见过爷爷这样,自己的爷爷向来是生人勿近的,更别说主动亲近别人了,但现在爷爷看上去真的好像讨食的小狗,更别说爷爷向来自负医术高明,怎么会拜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为师呢。 “哎呀,小言你也在啊,快来见过丫头,她可是我新拜的师傅,你可不能给我怠慢了。”傅康像是才注意到傅言一样,吃惊过后对着傅言说道。 傅言听了傅康的话更是不知道说什么了,突然想起来之前爷爷让自己做的东西,管家回来说那个东西是送给一个小姑娘的,爷爷还要拜那个小姑娘为师,当时自己以为爷爷只是调皮逗逗管家,就没有在意,谁曾想这一切都是真的。 傅言有些转不过弯儿来。 杨执柔却不容他多想,对着傅康说:“我是有事才找你的,你让你的孙子先回避一下。” “好,小言,你先出去。”傅康想也没想的对着傅言说。 傅言眉头紧皱,却没有多说什么就退了出去。 “丫头,怎么了?我以为你会过一段时间才来找我呢,有什么事要我做尽管说。” 杨执柔也不废话,说道:“是有事情麻烦你,我想见颍川王,但是驿馆被各国的护卫包围着,我现在没有把握能闯进去,你能带我去驿馆吗,当然,是以你的名义去见,我扮作你的随从跟着一起去。” 傅康有些歉疚的说道:“丫头,别的都可以,除了这条不行,我虽然不太理会家族里的事务,但是还是挂着名的,现在我们傅家是依附东吴生存的,我唯一的儿子更是东吴的朝廷命官,颍川王是南齐的王爷,南齐和东吴可是敌国,我如果去拜见颍川王,被有心人传了出去,我们傅家就惨了。” 杨执柔想了想说:“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你不必歉疚。不过我和你透个底,我也是南齐人,要是让人知道你拜了南齐人为师,不会有人弹劾你吗?” “这不一样,丫头,颍川王是皇室。其实这片大陆二十几年前不都还是一个国家的人吗,哪有什么南齐东吴之分,只是这改朝换代的事是无可避免的,现在天下初定,没有一个皇帝会希望自己的资源被别的皇室窥探,而我们傅家,世代从医,对这东吴皇帝来说就是一比财富,他肯定不愿意自己的财富丢失,各国皇室来祝寿,却从没有一个南齐的官员敢去拜见,就是害怕皇上起疑心。不过丫头,你不会也是皇室成员吧。” 杨执柔笑着说:“你看我像吗?” “像,你这丫头虽然长的可爱,却是一身清贵之气,天生就是一副上位者的样子。”傅康点着头肯定到。 杨执柔听见可爱两个字,翻了个白眼,说道:“你放心吧,我不是皇室的。” “嘿嘿,那就好,不过丫头,你要见颍川王干什么?你认识他吗,他可是好多年没有露脸了。其实我以为他已经死了的,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怎么说?”杨执柔挑眉问。 “你知道八年前的颍川一战吧?” 杨执柔点头。 “那个时候传颍川王在军中中毒,会诊的郎中里有我们傅家的门徒,诊断的结果令人震惊,那颍川王可是中了五毒散的毒,这五毒散缘自南域,是用这世上最毒的五中花草调制出来的剧毒,别说知道怎么解毒了,大多数的大夫连见都没见过,小言前段时间倒是拿到过一颗五毒散,虽然不纯,却也剧毒无比,我是没办法解的,只能做些镇压毒性的药丸。” 杨执柔看他说:“那时候你没去给他解毒,那当初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丫头这个你有所不知,这世上会医术的可不止我们傅家,二十五年前的六杰中有两个人可是医术高超的,一个更是被称作医圣。” “哦?是谁”杨执柔好奇的问道。 “这被称为医圣的是西梁现在的皇帝,萧清,还有一个就是这颍川王的母亲,陆贵妃。” “那你的意思是陆贵妃保了自己儿子一命?” “非也,这陆贵妃当时赶到军中还没来得及救自己的儿子,就被东吴皇帝带走了。那颍川王是被后来赶过来的西梁皇帝所救的,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被南齐皇帝灭口了,东吴皇帝为了保住秘密也没少杀人,我那门徒靠着傅家的帮助诈死脱险。现在这件事除了当事人,其他知道这件事的人基本上都死了,就算我们傅家也只有我这个家主和那个门徒知道。” 杨执柔惊讶的睁大双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你就不怕我说出去?” “哪儿能呢,丫头不会害我的。”傅康语气十分笃定的说。 杨执柔轻笑出声,自己确实不会这样做,接着又问道:“东吴皇帝为什么要掳走陆贵妃?” “这还不简单,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陆贵妃那样的人物,据说东吴皇帝在六杰还在一起的时候就爱慕陆贵妃,后来被南齐帝使诈抢了爱人,当然这都是秘辛没几个人知道的,我们傅家门徒众多所以知道的也就多些,但也仅限于我这个家主知道,太多人知道,迟早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杨执柔想这傅家都快赶上情报组织了,抬头问傅康:“这么说这陆贵妃是在东吴了?” “这我不清楚,东吴皇帝行事谨慎,谁知道他把人藏到哪儿去了,那南齐皇帝应该没少派人来找,到现在都没消息,看来这东吴皇帝确实是花了一番精力在藏人上。” 杨执柔脑子飞快的转动着,怪不得这南齐和东吴不对付,原来还有这样的缘故,虽然不为人所知,却严重的影响着两国的关系,皇帝互相看不顺眼,摩擦肯定会多,久而久之这两国的人也会仇视对方。 “你说你惊讶颍川王还活着,是不是连萧清都救不了他?” “嗯,之所以说这五毒散没有办法治愈是因为,就算解了毒,之前被毒侵蚀过的五脏六腑却是脆弱不堪的,用药吊着也只能活个三四年,何况这毒根本没办法解。”傅老头皱着眉头说。 “所以说就算萧清医术高明解了他的毒,他也活不过三年,但是他现在却活下来了,应该是经历了什么变故,对吗?” “嗯,我也这么想,作为一个医者我确实很好奇他的身体状况,不过作为傅家的家主,却不能过度的关心,以免这东吴皇帝起疑心。” 杨执柔点点头表示理解:“那你还知道其他方法能让我见他一面的吗?” 傅康皱着眉头努力的思考,突然眼睛一亮:“有了!后天就是皇帝的寿宴,这颍川王肯定会出席,到时候你跟着我进宫不就行了,总能找着机会接触到他的。” 杨执柔也笑了:“这倒是个办法,倒是后你只负责带我进宫就好,我自有办法见到他。” “那我明天让人给你送一套我们家奴的衣服,你准备一下,后天一早我过去接你。”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还有些事情要做。还有,这块牌子,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为什么给我家主的牌子,要是让有心人知道了,指不定会有什么麻烦呢。”杨执柔臭着脸说。 傅康看见杨执柔生气了,马上解释道:“我那不是身上没其他东西能给你了吗,我向来外出连银子都不带的,要用钱都是拿着牌子去当地的回春堂取钱。” 杨执柔抽了抽嘴角,这个傅老头确实没有说假话,自己尽然没有办法反驳。 “算了,这个东西你拿回去。后天记得早点过来。”说完就带着耿介往外走。 “别啊,你们要去哪儿啊,我带你们去,我还有些医术上的问题想要问你呢。”傅康急忙说道。 “下次,今天我要出去,不方便带你,等我处理妥当了,通知你过来。当然,你最好保密,我可不希望你们家里的人找到我那里说我带坏他们的家主。” “嘿嘿,这个你放心,不会让他们知道的,那你先回去吧。明天我让我孙儿去给你送衣服,会避着其他人的,你放心。” 杨执柔带着耿介离开了回春堂,在门口还遇见了傅言和那个伙计,那个伙计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倒是傅言冲自己点了下头,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看上去实在不像傅老头的孙子。 杨执柔带着耿介走到了街上,耿介问杨执柔:“小姐,你为何要去见颍川王?” 杨执柔侧首回答耿介:“有些事情想要搞清楚。” 耿介看杨执柔不想多说,就没有再问这个,转而问杨执柔:“小姐,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杨执柔说:“要是想买人,要去哪里?” “小姐是想去买人吗?这里买人可以去牙行,牙行里的人都是自愿卖身的,大多数都是想去富贵的人家做仆人,能够生活好些。也可以去奴隶市场,在东吴和在其他国家都一样,会定期将一部分犯了法的人发配做奴隶,由刑部转交户部统一发卖,卖出去的钱填充国库,当然犯了重罪的人是不行的。”耿介给杨执柔解释道。 杨执柔想了一下,自己可不要那些甘愿为奴的人,那样的人就算自己想培养也没办法成才。于是对着耿介说:“带我去奴隶市场。” 第十五章 耿介带着杨执柔来到了东城的东市大街,刚进入东市大街,杨执柔就看见了一座四层的酒楼,像这样精致的酒楼虽不多,但也不是没有,但是杨执柔还是惊讶了,不是因为这个楼,而是因为这个楼上挂着的匾额,匾额上写着:《四面楼》杨执柔转头问耿介:“这四面楼不是南齐的吗?怎么开到东吴的首都来了?” “小姐,这四面楼在前朝的时候就已经遍布天下了,后来六杰四分天下以后,苏家的家主就宣布,四面楼会交高额的税给所在地的国家,所以虽然这苏家家主在南齐为官,但是四面楼却没有被其他国君查封,就是因为四面楼的赋税很高。当然八方楼也学着苏家家主开出了这个条件,但是因为起步晚,所以并没有四面楼那样遍地开花。不过自此以后,各家都用着这个法子把自家的店开到了各个国家,而各国皇帝为了可观的税收也没有多加阻拦。” “嗯,这胆子最大的永远是商人,而那些不仅大胆还心思缜密的商人就算皇帝没了,他们也还在。” “小姐似乎对这经商的人评价很高。”耿介问道。 “怎么?这里歧视商人吗?”杨执柔挑眉问。 “算不上歧视,但是也不会太看重,这商人从来都是唯利是图,所以…那苏家和商家也是在一个做了官一个攀上了皇亲才名扬天下的。”耿介看杨执柔面色不好,婉转的说道。 “那不就是歧视了,虽说这财富不代表一切,但是有总比没有好,这商人重利就和这统治者重权、读书人重名一样,你这吃穿哪样离得开商人,同样的,商人也离不开统治者和你们这些读书人对国家的治理维护,任何东西都有两面性,我希望你以后学会去分析,不要人云亦云。懂了?”杨执柔对着耿介说。 耿介红着脸回答道:“是,小姐。” 低着头的耿介突然想起一事,抬头问道:“小姐,我听虎子说,您让他去打听铺子,小姐是想要做生意吗?” “嗯,是有一些想法。不过还要看明天和那颍川王谈的怎么样”杨执柔蹙眉道。 耿介虽然好奇小姐为什么一定要见颍川王,但时候到了小姐自会和自己解释,所以也没有多问。 沿着东市大街走到头,看见一个类似于古代府衙的地方,白墙黑门,门口有士兵把手,正门虽然大开着,却没有人进出,倒是侧门,不时有人带着一些衣衫褴褛的人从两侧的侧门出来,那些人年纪相差很大,有看上去将近古稀的老人,也有十岁不到的孩子,却无一例外的瘦骨嶙峋,他们都低着头跟着前面的人走着。 带他们走的男子在一辆大的马车前停了下来,转头冲这些人说道:“今天买了你们回去伺候主子,是你们的造化知道吗,不是所有从这白墙院儿走出去的人都这么好运的,到了府里给我老实点儿,要不然我能把你们买回去,也能把你们再送回来。” 那些人听见男子这样说,全都跪了下来,一个劲儿的磕头,说着绝对会好好听话之类的话。 耿介给杨执柔解释道:“这里就是官家卖奴隶的地方了,这地方前朝就有了,每个州的首府都有,这里是户部管的,因为是买卖人口的生意,所以不挂匾额,白墙黑门,因此大家都管这地方叫‘白墙院儿’,大部分能被刑部或各个府衙放出来的人都是没犯什么大罪却也放不得的人,他们被带着从这黑门进去,然后被那些要用人的官家或者富商买了从这侧门带出来,算是重新做人了。” 杨执柔摇摇头,叹息这古代人命的轻贱,问耿介:“那我们从哪个门进去?” “买人都是从大门进去的,交了钱就能去挑人了。” 杨执柔无语,这还是自助的。 耿介带着杨执柔进了门,用耿介的名字登记,交了一百两押金,这是这里的规矩,这里的人都是明码标价,押了银子多退少补。然后登记处的人带着杨执柔还有耿介两个人往后堂走去,后堂里没有房间,全部都是一个个的牢房,走到尽头还有往地底下的通道。 那人对着杨执柔说道:“女的四两,男的六两,老人和小孩儿都是二两,挑吧,看上哪个和牢头说,他会把人给你带出来的。挑好了到门口结账就行。”然后对着牢头交代,让他帮杨执柔他们安排。然后就走了。 杨执柔皱着眉头,虽然自己前世也见过难民,却也远没有这样凄惨,这些人已经全然没有做人的尊严可言了,他们虽然生来不是奴隶,却因为现在的处境而多多少少的产生了奴性,牢房里的人满脸希翼的看着院子中间的杨执柔和耿介,见杨执柔望向他们一个个激动的喊着:“小姐,小姐,买我回去吧,我什么都愿意干的,小姐买我吧…”此类的话不绝于耳。 杨执柔却没有没有动,而是扫视里一圈院子里的牢房,然后指着最里面的一间牢房对着看守说:“把这个门打开。” 看守听了吩咐把门打开,杨执柔走了过去,抬脚进了牢房,慢慢的走到角落。一个小女孩儿,看上去和现在的杨执柔一般大小,正用头抵着墙壁瑟瑟发抖,像是很冷似的。“ 杨执柔对着她说:“你可愿和我回去?” 那女子听见声音,转过身,抬起头看着杨执柔。 杨执柔这才看清她的样子,十三四岁的样子虽然身上的衣服很脏,脸却很干净,长相普通,却有一双清澈漂亮的眼睛。 刚才杨执柔扫视了一圈,所有的人都扒着牢门对杨执柔呼喊。只有她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让杨执柔想起了前世的自己,孤儿院每次有人来领养,所有小朋友都尽力的表现出可爱的一面,只有自己坐在角落,独自不安。 旁边的牢头看女子盯着杨执柔发愣,出声说道::“哎,我说你发什么愣啊,傻了?不想出去啊?” 那女子听了这话才反应过来,却还是没有回答杨执柔,而是低着头念着:“我弟弟,我弟弟...” 杨执柔皱眉。 那牢头看杨执柔皱眉赶紧解释道:“这个孩子还有个弟弟,一起送进来的,只不过送进来的时候已经快不行了。” “哦?那他现在在哪里?” “这个…”老头犹豫了一下说道:“您也知道我们这是给朝廷办事的,虽说这送进来的人都有数,但是死了几个也不会有人怪罪的,所以一般病了或者不听话的我们也不会费心照顾,都在地底下关着呢。” 杨执柔对着小女孩说:“我带你弟弟回去,你可愿今后都跟着我?” 女孩不敢相信的看着杨执柔,然后狠狠的给杨执柔磕头:“谢谢小姐,谢谢小姐,小姐若愿意救我弟弟出去,就算是现在要了我的命都可以。” 杨执柔笑了:“我要你的命干什么,只要你以后忠于我就行了。”然后转身对着牢头说:“这里的人就要她一个,你带我去地下吧。” “啊?!这位小姐你可想好了,这孩子的弟弟可病的不轻,就算是去找那傅神医都不一定能救回来,这可是赔本的买卖。”老头似乎还挺为杨执柔着想。 “这个不用你担心,带我去地下室。” 牢头看杨执柔坚持,也就停止了劝说,把这将死之人卖出去怎么说也是赚了,对他来说也算一功。 杨执柔由牢头带着进了地下室,一进去就闻见一股腐味,杨执柔前世有一次和发臭的尸体共处一室三天三夜,所以对这酸腐之气倒是能免疫,可是耿介就有些吃不消了,一进来就止不住的干呕,杨执柔拍拍他说:“你先出去。” “没事的小姐,我能行,呕…”话还没说完又干呕了起来。 杨执柔无语了。 耿介红着脸说道:“那我在外面等着小姐。” 杨执柔点了下头跟着牢头继续往里走,走到走廊尽头推开一扇门,视野瞬间开阔,却也只是开阔而已,这门里面的样子可算不上风景,和牢房相比,这里更像是刑房,有几个人被吊了起来,还有几个人被绑在木桩子上,其中还有一个女的,杨执柔挑了下眉。 继续往里面走有一排简陋的木床,上面躺着几个孩子,都是奄奄一息的。 牢头走到最里面,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出来,那孩子脸色苍白的感觉随时都要消失一样。 牢头把孩子抱到杨执柔面前对着杨执柔说:“这就是那孩子的弟弟,你看我没骗你吧,这都快没气了,你买回去干什么。”这个时候还不忘劝说。 杨执柔看了眼,伸手摸了下脉,还有救。 然后对着牢头说:“我要了,开个价。” 牢头看了眼孩子说:“算了算了,都快病死了,以前可从来没人到这底下来挑人,没定过价钱,你直接带走吧。” 杨执柔突然想到门口的那几个人,然后问牢头:“那门口的是怎么回事儿?” 牢头嗤笑一声说:“那些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进了那衙门能被发配到这里了已经算是造化了,他们倒好天天闹腾,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前几天还有一个趁着有人来买人打伤了我想逃跑,没走几步就被抓回来了,简直就是找死!” 杨执柔的好奇心完全被调动了起来,问道:“是哪个?” “不在这儿,那人太闹腾,单独关起来了。” “带我去看看。” “啊?!”牢头觉得这小姑娘简直就是胡闹,她不会想买那个疯子回去吧。 杨执柔从袖子里掏出五两银子给牢头,说道:“带我去,我找着我想要的人了这钱就归你了,当然这买人的银子我照付。” 牢头立刻笑的见牙不见眼,对着杨执柔说:“好嘞,你跟我来。” 他将孩子放到了木床上然后带着杨执柔往木床的后面走,木床的后面有一个通道,在通道的尽头有几扇铁门。铁门上只在底下开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窗,估计是用来通风的。 牢头对杨执柔解释:“这里面关着的人多少会些腿脚功夫,厉害的还得下药才能安分,可不好伺候了。” 正说着从第一扇门的小窗里突然伸出一只手,就要抓牢头的腿。 牢头先是尖叫一声,然后骂道:“小兔崽子吓死老子了,你们这些不长眼的,好不容易来个人肯要你们,等把人吓跑了,你们就在这儿等死吧。” 杨执柔嘴角抽抽,自己是那么容易被吓跑的吗。 牢头骂骂咧咧的走到最后一扇门,拿钥匙打开了门锁,门锁刚打开,突然从里面冲出来一个男子,披头散发看不清样子,一米八左右的个子,身上的衣服也不知是因为他太瘦还是本来就不合身,显得格外的宽大。 他虽然脚上拷着脚镣,却还是狠狠的推开牢头往外冲,杨执柔在他要冲向自己的时候,用脚挑起地上的一块石子踢向了他的膝盖,那男子吃痛的闷哼出声然后倒了下去,牢头从地上爬了起来,过来就对那男子一顿拳打脚踢。 杨执柔看不过眼,对着牢头说:“好了,别打了,这个人我要了,还有这地牢里一共有多少人,你都给我绑了带出来,我全要了。”那牢头以为自己听错了,停了手对着杨执柔说:“小姐你可别开玩笑,你要这一两个的我还能理解,这全要了,带回去贵府还不得乱套啊。” 杨执柔却笑着说:“这乱不乱套不归你管,你只要把人都给我带出来就行,我按外面的人的价钱给你,你看如何。” 牢头这回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这有钱不赚,自己回头肯定会被骂,所以赶紧去叫人给杨执柔把人都带出去。 第十六章 半个小时后,牢头叫来了几个人帮着把地牢里的人全部押了出来,那么小的地牢尽然关了四十多个人,七个孩子,四个女子,三十个男子。一直在院中等待杨执柔的耿介走到杨执柔身边,问道:“小姐,这些是?” “刚才的那个姑娘呢?”杨执柔没有回答,转而问道。 “已经被带到前堂了。” “来历打听清楚了吗?” “打听清楚了,生于同州清平县,姓何,在家排行老大,所以叫何大丫,他那弟弟叫何武,同州去年闹饥荒,这孩子的父亲母亲都饿死了,她为了活命把自己和弟弟卖进了那县知事的宅子做下人,可是这县知事贪墨了赈灾的银两被发现所以被抄了家,她们姐弟也被抓了进去,后来被发配到了这白墙院儿。” 杨执柔点点头,倒是个可怜人,留在自己身边好了,自己身边只有小荷,给她找个伴也不错,至于那孩子,也许能发展成自己的储备力量的一部分。 这个时候登记处的人也过来了,问杨执柔:“姑娘,您确定要这些人吗?” “嗯,这些人我都要了,一共加起来三百两,你看如何。”然后示意耿介又给了二百两给那人。 那人愣住了,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不仅有人能帮自己摆脱这些麻烦,而且还有钱拿。这实在是太好了。 “不过,你得给我一份详细的资料,关于这些人的资料,姓甚名谁,有什么样的过去,我相信你能办得到。”杨执柔补充道。 “这是一定的,我们都是有登记的,姑娘要这些人,这资料姑娘当然可以带走了。”那人开心的应道。 杨执柔又指着地上那个男子说:“这个人什么来历?”这个男子正是刚才往外冲的男子,现在正被一根粗绳绑成了个粽子的样子,动弹不得,却也能看出他没有放弃挣扎,会时不时的挪动一下。 “他啊,他是谁我们可不知道,他是被二皇子府的人送过来的,听那送人的人的意思,应该是得罪了二皇子才落得这个下场的。所以姑娘还是考虑清楚了,可不至于为了这么个人得罪二皇子。” 杨执柔挑眉,没有回复他,只是说:“这些人帮我送去府上。” “那是一定的。”那人见杨执柔不听劝也不再多说什么。 “这里交给你了。”杨执柔对耿介交代,然后带着那几个虚弱的孩子先一步回府。 在前堂焦急等待的大丫看见杨执柔出来,眼睛一亮,再看见杨执柔身后的几个牢头手里抱的孩子,激动的冲过去,伸手抱过第一个牢头手里的孩子,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紧紧的抱着不撒手。 杨执柔带着他们几个坐上了牢头准备的车向西城驶去。 到了西城的院子,虎子和小荷一个出去打听铺子了,一个出去买布料了,只剩下耿老头看家。 耿老头住在一进的院子里,听见敲门声跑过来开门,见敲门的是个陌生人正要开口询问,就看见杨执柔从陌生人身后的马车里走了出来。 耿老头笑着说:“小姐回来了。” 杨执柔点头,说道:“这车里的都是我刚买的人,你帮着把这几个孩子带到二进的院子里,这几个快不行了,我先去准备一下,等会儿给他们看病。” 说完抬脚就往里面走,又突然想到什么回头说:“等会儿耿介会带一批人回来,你让他把那些人待到二进的院子等着,给些吃食就好,等我忙完了过去再说。 那大丫见杨执柔要进去,抱着何武跟了上去。 “小姐,这个是?”耿老头好奇的问道。 “这个是何大丫,是我买的,以后就跟在我身边了。”然后又对何大丫说:“把孩子给耿叔,你要是会做饭就去厨房做些吃食,这些孩子营养不良,需要吃些东西,你要是想救你弟弟,就听我的话。” 大丫听了杨执柔的话犹豫了一下,但是最后还是把孩子交给了耿老头。然后问明白厨房在哪里后就奔向了厨房。 杨执柔回到房间里,拿起纸笔开始开方子,刚才在路上自己已经给包括何武在内的七个孩子把了脉,这些孩子包括何武都是饿的伤了脾胃,有些已经虚脱了,需要针灸再加一些养胃的汤药再辅佐食疗,慢慢调理就能恢复。杨执柔根据七个孩子的不同情况开了方子,又补上了要做止血生肌丸的药材,那些地牢里的人不少受了皮外伤,会用得着,自己也得做些放在身上。 杨执柔走出房间,在二进的院子里碰见将人带回来的耿介,耿介看见杨执柔出来,迎了上去,杨执柔将单子递给耿介,示意他去买药材,耿介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院子里被绑着的、衣衫褴褛的几排人,尤其是前面那个被绑的最严实的男子,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太危险,自己就算不会武功也感觉到了,而其他人虽然不动弹,但是无一例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杨执柔,说盯着不如说怒视。 杨执柔明白他在担心什么,说了句:“放心吧,就这些废物,伤不了我的,快去吧,救人要紧。” 此话一出,真可谓是一石惊起千层浪,院子里的人都激动的想要反驳。 “你说谁是废物!”那最前面的男子最先出声,此人就是在地牢里准备在牢头开门时冲出去的男子,那个无名无姓、据说得罪过这东吴二皇子的人。 耿介听了杨执柔的话却笑了,小姐的本事自己是知道的,这些人确实不是小姐的对手,在花王山小姐的本事自己可都见识过,猛兽都不怵,还怕这几个残兵?是自己多虑了,现在小姐这样激怒这些人,应该是为了收服这些人想的策略,自己还是快去抓药吧,想到这里冲着杨执柔点头然后去找傅康,这些药,尤其是这止血散的配方最好不外泄,小姐虽然不太在意,但是自己还是明白这些东西的价值的,被有心人注意就不好了。 耿介走了,那些人更气了,因为耿介之前还在担心,杨执柔说了那句话之后他就走了,明显是很认同杨执柔说的话,这让他们觉得被人侮辱了。 虽然他们之前被压着去了那不听话就会是等死的地方,但也就因为这一点他们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至少可以选择不合作,可以选择一死,他们死也不要做别人家的奴仆。 却不曾想杨执柔异于常人,把他们全买了回来,就这样不能有一点挣扎的被人买了回来,不安和愤怒占据了他们的内心,自尊心越强,越气愤,就像这最前面的男子,绝对是快要气疯了。 杨执柔嗤笑一声:“哼,一个大男人,沦落到被人发卖,任人宰割,不是废物是什么。我杨执柔是什么人,对废物可不感兴趣,哎呀,我有些后悔买你们回来了,你说我是不是可以转手把你们卖了,小赚一比?“说着还状似征求意见的看着院中的人。 “你!你有本事放开我,看看我是不是废物”男子气愤的吼道。 “好啊。”杨执柔有些调皮的说道。 男子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杨执柔竟然答应了,而当他还处在怔愣当中的时候,杨执柔用藏在手中的匕首轻轻一滑,他身上的绳子立刻就松了,而在第一排最右边的两个男的,看见杨执柔出手,吃惊不小,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好奇和疑惑。只因杨执柔出手太快,他们都不知道杨执柔用的什么东西将绳子割断了,远远的看像是使了仙术一样。 而那被杨执柔松了绑的男子,反应过来,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虽然因为长期吃不饱再加上那软筋散的药劲还没过去,头有些晕,但还是凭借意志稳稳的站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杨执柔,杨执柔观察了一下他,这人长相倒是蛮符合他的气质,五官深刻,眉毛很粗,鼻骨较宽,典型的硬汉长相,虽然衣着破烂却掩不住身上的霸气,也不知那东吴的二皇子怎么抓住他的。 “还愣着干什么?怕了?”杨执柔笑道。 看过漫画的人应该能脑补出男子听了杨执柔挑衅的话后浑身冒火的样子。 男子大喊一身,出手如风,冲着杨执柔出掌,杨执柔负手而立,在他的手将要打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一个侧身,卸了他的力道,然后出手,如游龙般卡住了他的胳膊,后转身,屈身,一个利落的过肩摔。一套动作不过十五秒,然后就听见一声**从地上传来。 杨执柔抬脚踩在他的身上,对着院子里的人说:“就这样?你们的水平就这样?” 院子里的人虽然震惊于杨执柔诡异而又灵敏的身手,却还是有人出声表示不服。 杨执柔挑眉,说道:“那我今天就陪你们练练,我呢,没什么特长,就是专治各种不服。你们不服,我就让你们心服口服!谁先来?” 第十七章 杨执柔说完话,从第二排走出一个女子,此人是杨执柔一进地牢看见的那个唯一的一个被吊起来的女子,杨执柔在车上大概的翻了一下这些人的资料,虽然那资料上的人像画实在是有些幼儿园水平,但是每个人面部的特征还是画了出来,尤其这些人里只有五个女的,而这个女子又因为下巴上长了一颗痣,所以格外好辨认。 这个女子叫寒娘,五年前还没有出阁的她被山贼截去了做压寨夫人,五年后山贼被剿,剿匪的将军念她本是良家妇女,就没有杀她,只是分到了这白墙院儿然后被卖去官家做仆人。 杨执柔看她的样子是会腿脚功夫的,应该是去了那山寨学的,看来她在山寨过的应该不错,竟然还学了武,也不知那寨主死的时候她是伤心还是解气了。 杨执柔给她松了绑看着她说:“出手吧,还有你们一起上吧,我可没那么多时间一个个解决你们。” 然后又转头对候在一旁的耿老头说:“给他们都松绑吧。” 耿老头犹豫了一下,虽然知道小姐身手很好,但是这里可是有四十多个人,正准备劝说,却看见杨执柔坚定的眼神,想了一下,小姐从来不说没有把握的话的,然后拿了剪刀,一个个的松了绑。 这些人突然得了自由都有些不适应,一个个慢慢的爬了起来,活动了下腿脚。 “活动好了吗?快点儿吧。”杨执柔不耐烦的说。 寒娘听了这话也不再等待,率先出手,但是连杨执柔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就扑倒在地。其余的人见寒娘动手也不再犹豫,呐喊着冲向杨执柔,杨执柔半蹲下身子,两手半张,一只脚还踩在那人身上,在那些人围过来的时候左右出手,出手看似轻柔却有着立竿见影的效果,不一会儿她的脚边就倒下了一片人,双脚根本就没有换过地方,外围的几个人看见杨执柔不费吹灰之力就放倒了三十几个人,也不敢再冲上去,只是抱拳看着杨执柔。 这几个人里面就包括刚才对视的那两个人,杨执柔早就注意到这两个人,这两个人是和寒娘一起吊起来的人,因为长的有些像所以杨执柔确定他俩就是这些人里唯一的一对兄弟,大哥叫方初,二弟叫方回,从小父母双亡,兄弟俩为了活命虽然没杀过人,但是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最后被抓入狱,最后被分到了白墙院儿。 杨执柔见这两人是个有脑子的,好好培养应该是那种能独挡一面的人,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这个觉悟了。 “打完了吗?打完了就好好给我听着!我是看在你们这些人有那么点儿骨气才买你们回来的,本以为你们有多大的本事呢,没曾想,哼……这人死,有重于泰山的也有轻于鸿毛的,你们若是就那样甘愿死于那地牢,我看连那鸿毛都不如,早知道就买了那些求我买他们的人了,至少那些人能为了活着放下尊严,能活着就有希望,死了就是一把黄土,你们还是不会被任何人惦念的黄土。”说着还摇了下头。 然后又转头对耿老头交代:“等会儿耿介回来让他把这些人给我送回去,除了这个。”说着指了一下踩在脚底下的人。 被杨执柔踩在脚底下的男子,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被杨执柔踩在脚下的时候自己很是愤恨,自己若不是中了毒又被下了药能打不过这个丫头片子吗;不过在看到杨执柔连脚都没有移动就放倒三十多个人,自己也心虚了;然后杨执柔的话像警钟一样把自己敲醒了,虽然自己不知道这泰山是什么山,但是杨执柔话里的意思自己却懂了,自己与其做这些无谓的挣扎不如先休养生息,身体恢复了再做打算,想明白了这些,却又有些羞愧,自己还不如一个小姑娘想的透彻;而最后在听见杨执柔只留下自己的时候竟然还有一丝窃喜。 在地上的寒娘听了杨执柔的话赶紧爬了起来,跪在杨执柔的面前:“寒娘愿追随小姐,求小姐收留。” 杨执柔点点头,这算是有觉悟的,不错。 另外三个躺在地上的女子,见寒娘开了口,也跟着跪到杨执柔的身边。这三个女子都是被人伢子卖去官家做丫鬟的,无名无姓,只有之前主子赐的名字,夏雨、秋兰、冬梅,该是小的时候被那人伢子捡回去的或者也有可能是被拐卖的,被犯了事的官员牵连发配到了白墙院儿,因不想再被发卖所以想着法子反抗,最后被关入了地牢里,和寒娘可谓是惺惺相惜,处出了些感情,寒娘又长于她们,所以对寒娘很依赖,在听了杨执柔的话以后她们也很羞愧,再看见寒娘表了态,也不再犹豫。 杨执柔挑了下眉,心里却乐开了花。 “也请小姐收留我们兄弟。”方初和方回紧接着跪了下来,杨执柔现在是真的开心了,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心思呢,没想到一段话就搞定了。 在这两兄弟跪下以后,其他的人也跟着跪到了杨执柔面前说:“求小姐收留我们。” 杨执柔有些吃惊,因为自己刚才看见了方回打了个手势这些人才跪下的,虽然隐秘,自己还是注意到了,没想到啊,除了寒娘还有秋兰她们,以及在自己脚底下的这个人,其他人都是这两兄弟的人,藏的够深。 杨执柔用手指绕着胸前的头发,漫不经心的说道:“哦?收留你们?想的倒好,我从来不养闲人,也不养那些有异心的人。” 寒娘率先回道:“今天我寒娘若跟了小姐,就不会有背叛小姐的一天,如有不忠,让我不得好死。” “我们也是。”夏雨、秋兰、冬梅跟着说道。 方初和方回听了杨执柔的话却对视一眼,还是让她发现了。 跪在左侧的方初说道:“小姐放心,我方初在此立誓,定誓死追随小姐,绝无二心。” “我也和大哥一样誓死追随小姐,绝不背叛小姐。”右边的方回补充道。 “老大!”跪在他们身后的人激动的喊道。 方初抬手打断他们,说道:“从现在起,我不再是你们的老大,你们也不在是我的手下,你们和我一样,都是小姐的仆人,懂了吗。” 后面的人炸开了锅,止不住的议论了起来。 “别吵了,要是不愿你们就像小姐说的回去等死吧,我和大哥不会再管你们。”方回口气不善的说道。 后面的人停止了讨论,过了一会一起对着杨执柔说道:“我们愿誓死追随小姐,望小姐收留。” 杨执柔点点头,说道:“愿你们说到做到,若是让我发现你们背叛我,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说完转头对耿老头说:“你去给他们安排住处,男的住在一进的院子里,孩子在二进,寒娘和秋兰她们跟我住三进,安排好了再去给他们去买些衣服还有被褥这些生活用品,钱不够去找耿介拿。” 说完就往房间走,想去看看孩子们。又想到什么,转过来对着刚才被自己踩在脚下的人说:“你进来。” “小姐,买的东西有些多,我和这位一起去吧。”寒娘连忙说道。 杨执柔想她若是现在还想跑,自己也没必要留她们,然后说:“也好,你还有方初和耿叔一起去,夏雨、秋兰、冬梅去厨房帮大丫做饭烧水,至于你。”杨执柔指着方回,杨执柔算是看出来了,方初是那种耿直、说一不二的人,这方回却和这方初不同,很机灵。“这些人虽然今后跟着我了,现在暂且由你先管着,不要给我出乱子。” “一定的,小姐放心吧。”方回笑着说道,还特别轻浮的眨了下眼睛。 杨执柔无语,看了眼他就带着人进了屋子。 进了屋子,床上躺着两个女孩子,对面的踏上躺着何武在内的五个男孩,杨执柔看了资料,这两个女孩和夏雨一样,都是被抄了家的官员家里的丫鬟,夏雨她们已经十五了,这两个孩子只有十二岁,瘦瘦小小的。 那榻上的五个孩子,除了最小的何武,其他的四个孩子都有十二岁了,资料上写都是因为偷东西进去的,也不知道和方回他们有没有关系,等会儿要问一下。 杨执柔先坐到床边,从衣袖里那套玉先生做的银针,摊开,拉过外侧的女孩的手,撸起袖子,开始下针。 跟着杨执柔进来的那人,不明白杨执柔在干什么,有些好奇的看着。 杨执柔边下针边说道:“你若是想走,直接走就好,我不会拦你,不过也仅限于今天,今天过后你还不走,我就默认你愿意追随我了。当然若你愿追随我,我会帮你解毒,也不会把你真的当下人,而是培养你做我的副手,把你当作是我杨执柔的朋友。” “你说你可以帮我解毒!?真的吗?” “当然!我杨执柔还不屑撒谎。” 那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问杨执柔:“你真的会把我当作朋友?” 杨执柔停了手挑眉道:“等会儿耿介回来,你问问他,我什么时候把他当作是下人了。” 那人不再犹豫:“好!只要你能解了我的毒,就算是做下人我也认了。” 这是出去买药的耿介回来了,进来和杨执柔说:“小姐,东西买回来了,冬梅说她会煎药,我就交给她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杨执柔见他来的正好,就问道:“耿介,我问你,我待你如何?你觉得我把你当下人了吗?” 耿介不知道杨执柔为何有这么一问,却还是回答道:“小姐待我和爹如亲人一样,不仅保我们衣食无忧,而且还会交我们很多东西,我耿介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还不如再跟着小姐之后学到的东西多,小姐没有把我们当下人,我和爹爹却尊小姐为我们的主子。” 杨执柔只是有些赌气的问道,却没想耿介竟然这么坦诚,有些动容。 那人听了这话倒是有些吃惊,听这书生话里的意思,对杨执柔是颇为尊敬,这倒是真的让自己有些好奇了:“哈哈,我如风还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子,好,今后我就跟着你了。” “如风!第一杀手如风?!”耿介吃惊的问道。 “呦,你还有些见识,正是在下!如果不是中了那云显的诡计,我怎会内功尽失,被关在那小小的白墙院儿!” 杨执柔心里乐翻了,第一杀手,捡到宝了,然后问道:“你怎么惹着那二皇子了?” “哼,我如风行走江湖从来都是拿钱办事的,但只一样,这皇室争斗我从来不参与,却不想这东吴的二皇子打听到了我,想要让我去帮他杀人,我当然不应,他气不过就派人乔装成普通的顾客,在谈买卖的时候给我的茶里下了毒,这毒无色无味,我从未见过,没有防备就这样失了内力,被他们抓了。” “哦?他要你去杀谁?”杨执柔问道。 如风看了一眼杨执柔,沉默一下,最后回复道:“清河公子—云召。” 杨执柔挑眉,看来这东吴皇室还真是不太平,这皇帝喜欢他国的皇妃,自己的儿子在自己的眼皮下想要暗杀自己的兄弟。 杨执柔说:“这个事不要让别人知道,还有,你这个名字还是不要叫了,既然跟着我就改个名字吧,你名字里有个风,我把你从那白墙院儿带了出来,以后你就叫释风吧。” 如风想自己本就无名无姓,师傅只叫自己风儿,这如风也是因为自己轻功高超,江湖上的人给自己取得,只要保留这个风字,叫什么都行,也就答应了。 杨执柔对着他们说:“好了,耿介你先去帮耿叔将那些人安顿好吧,虎子和小荷回来后也去帮忙,释风也去休息吧,等软筋散的药效过了,我再给你解毒。” 耿介听了吩咐带着释风出了房间。 第十八章 杨执柔连着给七个人施针显得有些精疲力尽,这救人可比杀人耗费精力多了,施完针没有吃饭就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杨执柔听见房间外面有人在窃窃私语,穿好衣服,走到门口,说话人是小荷和大丫,小荷对大丫说:“哎呀,这有什么的,小姐不是见死不救的人,你待会儿好好谢谢小姐不就好了。” 杨执柔推开了门问道:“要谢我什么?” “呀,小姐醒了。”小荷喊道。 杨执柔婉儿一笑:“大丫想要说什么?” “哎呀,她就是想谢谢小姐救了她弟弟一命。”小荷笑着抢先说道。 在一旁的大丫在小荷开口前就已经跪在了地上给杨执柔磕了一个头,然后充满感激的看着杨执柔 。 杨执柔说:“起来吧,小荷说的不错,你和何武以后都跟着我了,我岂有不救之理。” “小姐你不知道那几个孩子醒来发现自己还活着都傻了,吃饭的时候还傻乎乎的。”小荷笑着说。 “哦?醒了?倒是比我预期的快,不要给他们吃太刺激性的东西,现在还是吃流质的东西比较好。”杨执柔交代道。 “知道啦,小姐都说了好几次了,醒了后吃了些粥然后喝了药就没再吃别的东西了。” 杨执柔点点头,然后想到什么对着大丫说道:“你这名字得改改,大丫、大丫的叫太随便了,你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大丫显得很激动,自己的爹娘一向只把弟弟当孩子,自己在他们眼里更像是赔钱的累赘,还好自己和弟弟很亲密,弟弟也很尊敬她这个姐姐,日子才没有那么难过。但是村里的女孩子都有自己的名字,就算平时还是会大丫、二丫的叫,大部分女孩子都是有闺名的,自己时常羡慕。 现在小姐说要给自己取名,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激动的说道:“求小姐赐名。” 杨执柔想了想说:“这夏雨、秋兰、冬梅的名字虽是前任主子取得,但是还算雅致,唯独缺个春,叫你迎春可好?”春天的花杨执柔最喜欢的是迎春和连翘,这春天的花足够艳丽才算是有活力,也希望这大丫跟了自己能越来越有活力。 大丫也就是迎春开心的说道:“写小姐赐名。” “嗯,小荷是你们这几个女孩子里最大的也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人,你们有什么不懂就问她,还有那冬梅虽然和你年纪相仿,做事倒是沉稳,小荷若不在,你和夏雨、秋兰她们可以和她请教,记得把我的话转达给她们,知道了?” “是,小姐,我会和冬梅他们好好相处的,小姐的意思我一定转达到。”小荷郑重承诺的说道。 这个时候耿介带着释风来到了杨执柔的院中,走在前面的耿介走到杨执柔面前说道:“小姐,那回春堂来人了。” “哦?”杨执柔正想问是不是送衣服了,谁来送的,就听见了傅康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丫头,我给你送衣服来啦。”说着还狂笑了几声。 杨执柔很无语,傅康这样算不算为老不尊呢,整天咋咋呼呼的,在现代一个六十多的老头每天这样蹦来蹦去,呼高喊低的会被当成神经病的。 声音刚落,就看见人类萨摩耶傅康一蹦一跳的拿着个大包进了杨执柔的院子,让杨执柔意外的是傅康的孙子傅言也跟着傅康进了院子。 杨执柔说:“做什么这么开心?” “哈哈,这不是听说师傅您买了一些人吗,里面还有很多重病的,师傅都救回来了,想来请教请教师傅。”傅康一副我是在变相拍马屁的样子说道。 杨执柔看见他这个样子就习惯性的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那重病的基本上都脱离危险了,现在只需汤药加食疗去养着就好了,大概内容我都教过你,不需要再看了。”杨执柔说完傅康无精打采的低下了头。 傅言看见爷爷这个样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正想着怎么开导自己的爷爷就听见杨执柔说道。 “不过这还有一个中了毒的,今天我要解毒,你可以观摩,但是管好自己的嘴,不要瞎吵,我需要治疗环境的安静。” “哈哈哈,没问题!”傅康乐呵呵的说道。 “嗯,先把衣服拿来给我看看,不知道需不需要改。” “放心吧,害怕被别人看出端倪,我可是找了好几个和你身形差不多的人做了几套,总有一套合身的。” “哦?你倒是有心了。那我先去试衣服,耿介你去二进的院子里准备一间房子,放上大的浴盆,再把昨天让你买的标注为泻火的药材煮开倒进去一半,剩下的温着留用。” “是。”耿介应道。 “释风,等会儿你只需穿着中衣把自己泡在放有药材的浴桶里,这是解毒的第一步。” “好吧。”释风虽然觉得只穿中衣在小姐面前不妥,但是一听是解毒的第一步,想要拿回功夫的心让自己答应了。 “还有小荷,你和迎春去后厨烧水,冬梅他们无事也可以过去帮忙,记得千万不能让浴桶里的水凉了。”杨执柔又叮嘱道。 “是,小姐。”小荷和迎春一起应道。 “还有你,去房间等着,我待会儿会解释步骤给你听,不许拿纸笔,给我用脑子记。”杨执柔对傅康说道。 “嘿嘿,好的好的,你解你的毒,我就在旁边认真看,认真听就好了。” 杨执柔听了这话就拿着衣服进房间去试衣服了,果然如傅康说的,衣服都差不多大,有一套很合身,就它了。 杨执柔换回衣服来到了二进的院子里,在一间厢房门口围了一大圈的人。 皱眉道:“你们在干什么,怎么这么多人围在这里?” 第十九章 杨执柔换回衣服来到了二进的院子里,在一间厢房门口围了一大圈的人。 皱眉道:“你们在干什么,怎么这么多人围在这里?” “小姐,我们就是好奇您要怎么给释风解毒。过来看看。”站在人群中的方初说道。 “是啊是啊,就是好奇,嘿嘿,哎,散了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没看见院子这么脏么,赶紧去收拾。”在一旁的方回说道。 杨执柔看了眼打扫的干干净净的院子,嘴角直抽,这院子肯定是耿叔收拾的,自己以前因为经常执行任务倒是不太注意这些,耿叔却是个爱干净的,总是把院子打扫的一尘不染,方回这话要是让他听见了,就有好戏看了。 “耿介。” 闻声而来的耿介听见杨执柔叫他,走到杨执柔面前:“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还记得在花王山我让你和虎子做的训练吗?” 耿介脸色一肃:“记得。” 杨执柔点点头然后问方初:“我带回来的人里面有多少人是你的人?” “地牢里一共有四十一个人,除了释风、何武、寒娘、夏雨、秋兰、冬梅还有那两个小女孩儿其他的男的都是我的人,共33人。 杨执柔心想,那四个孩子果然是他的人。 “好,我听闻这龙栖山的后山有一大片森林,耿介,你让虎子带着方初他们去做体测,达标的给我带回来,不达标的每天都去,直到达标为止。” “是,小姐。” “什么是体测啊。”一旁的方回好奇的问道。 “你去了就知道了。”杨执柔神秘一笑:“还有你们,最好努力让自己留下来,不要想偷懒,我可不养废人。”杨执柔对着院子里的人说道,然后转身径直走向房间。 “方初你先带人找虎子,我等会儿过来。”耿介说道。 方初没有多说什么,行了一礼,带着人去找虎子。 杨执柔进了房间,释风已经泡在了桶里,旁边站着好奇的研究着桶里药材的傅康,傅言也站在一旁,不过却是眉头紧缩,不知在想着什么。 杨执柔净了手,从袖子里掏出银针摊开,站在一旁的傅言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己拜托玉先生做的银针,他一直好奇爷爷为什么要让他做这个,还有这个银针究竟是干什么的,没想到这个银针是为了这个小姑娘的,而且看样子这个小姑娘要拿这个东西治病救人。 杨执柔拿出四根短针,走到释风的背后,说道:“刚开始会有些疼,太疼记得告诉我,不要自己咬舌头。 释风刚想反驳,自己什么时候怕过疼,然后就感觉到钻心的疼痛从头顶传来。一阵一阵的。原来杨执柔已经下了针,就在释风的头上,站在一旁的傅言吃惊的张大了嘴,他打死都想不到这个针是这样使用的,让他联想到了那些江湖杀手也有拿针杀人,不过倒是没有听过拿针救人的。 过了半个小时,杨执柔收了针,桶里的释风从一开始的脸色苍白到面色红润,在杨执柔收了针之后深吸一口气,开心的说:“小姐你这针真神奇,我现在感觉浑身舒畅。腿脚也有力气了。” “暂时不要使用内力,晚上可能会闹肚子,明天就应该回复了。”杨执柔接过小荷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手然后说道。 “丫头,丫头。他这是中的什么毒啊,为什么要用鬼谷草泡澡啊,这鬼谷草可是有剧毒啊?”傅康见杨执柔收了手,再也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被人下了毒,血管堵塞,虽不马上至死,但也会四肢无力,更别说使用内力了,时间久了命也保不了。这毒药中有一味叫千年草,虽然很多医书上说这千年草的毒无毒可解,但是这鬼谷草却可以以毒攻毒,解了这毒,鬼谷草因有毒性,所以不宜直接服用,需配以其他药材在药浴时使用,再辅以针灸疏通血脉,这毒就算是解了。” “原来是千年草,嘿嘿,丫头真聪明,连这剧毒都会解。”傅康理所当然的拍着马屁。 一旁的傅言,心里震惊极了,这千年草的毒别说是傅家几代家主解不了,就算是被称作医圣的西梁皇也不一定能解,可这小姑娘表现的这毒没什么大不了,好像解这毒简直就是举手之劳的样子,怪不得爷爷要拜她为师,自己以后绝不能轻慢了她。 杨执柔嘴角抽抽:“好了,别拍马屁了,等会儿你去把你观察的下针穴位和下针方法写出来给我,分析一下为什么,明天等会儿我给你讲解。” “好嘞。”傅康乐的脸上开了花。 “杨姑娘,不知我能否一起旁听呢?”傅言插话道。 杨执柔挑眉看傅康,傅康挠挠头:“丫头,言儿他爹不成器,医术平平还贪恋女色,言儿是他们这一辈里医术最出色的,也是我这一支最有希望竞争家主的人,我那两个弟弟都不是省油的灯,都恨不得我早死了抢了这家主之位,言儿就是我的希望,丫头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指点这个臭小子一下?” 杨执柔叹息一声,这豪门是非多,无论哪个时代都是一样的。 “我没那么多时间。” “这个不打紧,当然是你有空的时候教。嘿嘿,言儿还不快来拜见师傅。” “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杨执柔无语了,这傅言果然是傅康的孙子,脸皮一样厚。 “好了,起来吧。”然后转身对耿介说:“耿介你看着释风,再换两次水就可以出来了,有什么不对随时叫我。”然后朝门口走去,准备回房。 傅康见杨执柔没有多说什么,默认了傅言叫她师傅,冲傅言眨了下眼睛,拉起他跟着杨执柔走出了房间。 这一天,傅康一直缠着杨执柔问这问那,傅言也情不自禁的问了许多问题,直到很晚才回府。 第二天一早,杨执柔很早起来,打了一套组合拳,然后就去沐浴更衣,傅康来接杨执柔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 杨执柔换了衣服,然后又就地取材,给自己面部做了伪装,看上去倒真像随从,只是比较瘦弱。 “哇,小姐还会易容啊。”在一旁伺候的夏雨惊叹道。 “这不算易容,只是普通的化妆。有时间教你们易容。” “真的吗!那个小姐,我也想跟着方大哥他们去龙栖山训练。” “夏雨,不要胡闹。”站在一旁的秋兰出声道。 “哦?你不怕苦?”杨执柔笑道。 夏雨冲着秋兰做了个鬼脸,然后说道:“不怕,我要多学些本事保护小姐。” “哈哈哈,你倒是有志气,好啊,等回头我让虎子带你去,秋兰和冬梅也去,学些自保的功夫也好,等你们过了体测,我再亲子教导你们。” “是,小姐。”一旁的秋兰和冬梅也开心的应道,秋兰和冬梅虽然比夏雨成熟些,但毕竟也只是小女孩儿,听见杨执柔要亲自教导她们开心之情溢于言表。 这是一直帮杨执柔收拾头发分迎春也忍不住了,说道:“小姐,我也想去。” “小姐,还有我。”寒娘也忍不住出口。 “你们两个暂时不用跟着去,那几个孩子身体还不是特别好,小荷一个人照顾不过来。迎春就留着帮着照应,至于寒娘,我还有很多事要交个你和耿介去办,你有些武功底子,这事不急,何况这体能训练在这小院中也能做,小荷是知道流程的,我会让她每天带你们做一些基础的训练,等我腾出手,再带你们。” “是,小姐。”迎春和寒娘,听了解释不再有异议,答应道。 第二十章 傅康见了杨执柔,也很惊讶,但是因为时间关系没有时间探究这个,带着杨执柔和傅言,直奔皇宫而去,耿介很不放心,本想让释风跟着,被杨执柔拦了下来,杨执柔觉得,在不明敌我实力差距的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傅康带着杨执柔和傅言坐在马车里,杨执柔问道:“这东吴的皇室是什么情况?你大概给我说说,我心里好有个底。” 傅康看了眼傅言,傅言点点头说道:“爷爷这几年不怎么待在京中,有些事情知道的也不是特别清楚,还是我来说吧。” 杨执柔点头。 “东吴皇帝一共有一后、四妃、十二嫔,另有小妾无数,没有两百也过一百了,不过皇帝不贪美色,只宠幸皇后和四妃,那十二嫔的宫里是去都没去过,更别提那些小妾了,那些小妾因为是很多官员送进宫的所以不能随意放出宫,倒显得有些像是宫女了,实际上已经有很多小妾已经被编入宫女了,虽然不能雨露均占,却也有个好归宿了。” 杨执柔翻白眼,这当皇帝真真的好啊,有那么多老婆也就罢了,这宠幸的多叫雨露均占,宠幸的少就叫洁身自好,不贪美色。 “最受宠的是哪位?” “这最受宠的当属皇后和梁贵妃,皇后商蓉乃益州巨商商家的大小姐,皇帝也不知是为了军费还是真的喜欢这商蓉,对她很是宠幸,皇后育有两子,三皇子云召以及五皇子云奕,其中这三皇子云召更是文武双全、一表人才,当年十五岁的他在清河畔散步,京城少女被他出众的相貌和气质吸引,起先有人大胆示爱,后来演变成围追堵截,是当时的京兆府尹亲自派人来接应才解了围,这三皇子打那儿以后就被封为清河公子。” 杨执柔很汗颜,谁说这古代女子矜持的,果然花痴的力量不容小觑。 傅言接着说:“这梁贵妃本是东吴一户普通人家的女子,有一次皇帝出巡时遇见了她,惊为天人,当即将她接了回去,颇得宠幸,这梁贵妃比皇后还早一个月怀了皇子,被封为贵妃,地位仅次于皇后,梁贵妃生有一子,就是二皇子云显,这云显是出了名的骄纵跋扈,因为有皇帝的宠幸所以几乎没有人敢惹他。” 杨执柔心里冷哼,傅康可是说过这云宗万最挂心的可是那南齐的陆贵妃,这宠幸梁贵妃也不知是为了压制皇后一派还是真的喜欢,耐人寻味。 “其他几个妃子呢?” “其他几个妃子为贤妃、华妃、静妃,贤妃跟在皇帝身边的时间最久,在皇帝还是六杰之一的时候就跟着皇帝身边做丫鬟,有一次皇帝遇刺的时候替皇帝挡了一箭,现在身体还不太好,皇帝感恩于她,以正妻之礼娶了她,现在后宫虽然是皇后和梁贵妃把持着,却无人敢怠慢她,因为皇帝对她颇为敬重,她在嫁给当时还没有登基的皇帝之后产下一子,也就是皇帝的长子云天,这大皇子爱书如命,皇帝本想让他入翰林院,却被他拒绝,最后跑到栖山书院当先生去了。我因经常入宫为贤妃诊病所以与这大皇子有几分交情,他的确如外界传言的一样,只爱书,对其他没有太多的关心。” “至于这华妃和静妃,一个是户部尚书之女,一个是兵部尚书之女。华妃育有一子,就是四皇子云占,这四皇子和二皇子是一丘之貉,贪财好色,不学无术。至于那兵部尚书之女静妃只育有一女,就是皇帝唯一的女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倾城公主云朵。这静妃虽然样貌平平,却因着这个宝贝女儿受到了皇帝的重视,在这后宫之中以有着一席之地。” 杨执柔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个时候马车也接近了皇宫,远远的看见黑色的城墙,杨执柔吐出一口浊气,没想到自己会紧张,自己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可从来没有紧张过。 到了皇宫门口,已经有很多官家的马车在排队进城门了,守卫的士兵正在一个个的对着邀请帖,清点了人数,然后放人进城。 杨执柔转头问傅康:“每家还限制人吗?” “限制的,以前的宫宴那些大人都只能带着正妻参加,今天特许每家带一位适龄女子,看样子是要给各位皇子选妃了。” “哦?几位皇子都没有选妃吗?” “除了二皇子和四皇子有侧妃其他的皇子府上并没有纳妃,先前倒是听说这三皇子要要和那南齐联姻,只是这新娘子福薄,没到京城就遇害了。” 杨执柔想这倒是奇了,这五皇子也就罢了,听说这大皇子可是有二十六了,这三皇子也有二十四了,不可能一个女人都没有吧,自己以为那三皇子已经有了正妃,没想到却还是独身呢,这里面一定有故事,这里可不比现代,说什么真爱不出现就不结婚的,传宗接代永远是第一的,就算是为了夺嫡也得尽早开枝散叶,或者与人联姻啊。对了!杨执柔突然灵机一动,或许就是因为这点,不想与人联姻,害怕皇帝猜忌。 “呦,是傅神医啊,真是好久不见啊。”站在守卫士兵后面的一个人尖着嗓子说道。 傅康哼了一声将挑起的帘子放下。 杨执柔挑眉看他,一旁的傅言笑着摇头,然后又重新挑起车帘,对着那人说:“李公公,您怎么在这儿啊。” “小神医也在啊,我这不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来迎接从驿馆出发的使节么,要不是这大冷天的我可不愿意出来。对了,我刚才看见傅大人已经进去了,没准马跑快点儿还能追上呢。” “多谢李公公提醒,傅言先行一步。”傅言抱拳道谢,那些士兵见李公公都认识车里的人,也没有再盘查,直接让他们通过了。 在车里的杨执柔问傅言:“你爷爷为何对那李公公不客气?” “哼,那个趋炎附势的狗奴才!”还没等傅言回答傅康就气愤的说道。 “这李公公和二皇子走的很近。”傅言解释道。 杨执柔表示了然,这二皇子不是什么善茬,和他交好的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马车正走着,听见外面传来尖叫声,杨执柔挑开窗帘看见车外的道路上前行的马车,自动的让出一个车道出来,当然因为匆忙让道,显得有些凌乱,有些马儿受了惊还在嘶叫,一切都是因为从宫门口冲进来了一辆黑色的马车,拉着马车的马疯了一样的向前冲,起初撞飞了一个侍卫,然后再也没有什么阻拦使劲的往前冲,听见动静的车辆都赶紧想办法规避,杨执柔看了一下还在发呆的车夫,抢过鞭子,冲着马屁股使劲一抽,马儿吃了痛,也使劲的跑了起来,但是这马车的马远不比那黑色马车的马精壮,一会就被那匹马车赶上了,前面排队进宫的人慌忙的躲避着两辆马车,杨执柔挑起帘子看了一下那个黑色马车,而对面黑色马车里的主人好像也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注视,挑起了帘子。 “是他!”杨执柔心里默念到。 第二十一章 “是他”! 杨执柔在看见李训的一瞬停下来手里的动作,虽然和他只是一面之缘,但是毋庸置疑这个人绝对是个高手,看他这么气定神闲貌似不太在意自己的窘境,看上去好像坐在失控的马车里的人不是他似的,杨执柔决定暂不出手,先静观其变。 但是情势却急转直下,并没有给她太多的选择,那该死的颍川王在扫了一眼杨执柔的马车,又看了眼拉着自己马车狂奔的马后,像没事人一样把帘子放下了,然后再没有露脸,眼看着两辆马车就要撞上了,傅康也有些急了,对着傅言说:“这些大内侍卫都是干什么的,这么大的动静,怎么没有人过来!小言,杨姑娘不会轻功,你马上带着杨姑娘下去,我随后就来,要不这撞上可会伤的不轻的。“ 傅言依言就要拉起杨执柔:“杨姑娘,得罪了。” “等等,你们看。”杨执柔指着后方马上就要撞上来的马车。只见一白衣男子从平地飞起,骑在了疯跑的马上,双手拉紧马缰绳,马儿因为突如其来的外力而停止了脚步,前蹄离地,嘶叫着,马头向右转撞到了宫墙上,在场的人从刚才开始就都屏住了呼吸,而此时马儿撞上围墙的声音像是一滴水滴进了油锅里一样,瞬间惊醒了周围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住的众人。 有小太监用尖叫着:“哎呦喂,快来人哪,快来人哪,这可如何是好啊,侍卫!侍卫!”而宫女们则是搀扶起因为着急让道而倒地不起的人们。 各家的女眷都颤抖着双手抓着自家的男人不撒手,尤其是那些常年待在闺阁中的小姐们,不是躲在父亲身后,就是握紧兄长的手,脸色惨白。 而被傅康吐槽过得大内侍卫们也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 但是杨执柔却没有注意到这些,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从马上飞身而下的白衣男子,没想到这么巧又是一个熟人。 此人正是破庙中的那个男子,他好像并不关心周围的情形,也没有在救人之后第一时间确认马车里的人是否安好,而是屈膝半蹲,看着因为撞击而倒地不起的马儿。 他从袖口拿出手帕,挑开马儿的嘴唇,漏出马儿的牙龈,那马儿的牙龈处此时此时覆满了黑色的液体,杨执柔挑了下眉毛,继续看着。 他又从袖口取出一个小瓶子,装了一些从马儿牙龈里渗出的黑色液体。然后装回袖子中,旁若无人的拍打了一下衣服,起身向停在杨执柔他们前面的马车走去。 杨执柔这才注意到那马车前站着的人就是那日在破庙见过的人,好似白衣男子的随从。他在白衣男子站起来的那一刻已经迎了上来,拱手道:”主子。” 那白衣男子在路过杨执柔他们的马车时,杨执柔快速的将窗帘放下。然后听见有人压低声音说道:“人已经找到了…情况不乐观。”说话的是那个随从。 “恩,我知道了,先进去吧。”这次应该是那白衣男子在说。 “是。”那随从应道,然后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小,应该是走远了。 杨执柔低头想:“他怎么在这里,在破庙中他好像告诉过自己他姓萧,名子良,萧子良...姓萧...轻装赶路…又出现在东吴皇帝寿宴中,难道!” 杨执柔猛地抬起头看着傅康问道:“这次寿宴西梁有派使者来么?” 傅康想都没想就回答道:”有的,有的,西梁王自从称帝以来就没有再参与各国的事务,但是这次却在东吴皇帝寿宴前来信说会派皇子来贺寿。” “皇子?你可知这皇子叫什么?” ”这西梁只有两位皇子,大皇子萧何和二皇子萧衍,至于这次来的是哪位我也没打探到,我昨天派人去驿馆打探的时候西梁的人还没到呢。” “昨天么...…”那就应该不是他了,名字对不上,而且他们可是比自己先走一步的,不可能昨天还没到。 “对了,刚才那个事你怎么看?”杨执柔问道。 “你说的是那中毒的马?”傅康说道。 杨执柔笑了:“你怎么看出来那马中毒了?” 这次却不是傅康回答,而是傅言回答道:“姑娘有所不知,虽然有些距离,但是姑娘你看那匹马,四肢抽搐,血管粗涨,牙龈有黑色液体流出,这正是中了钱明散的毒。” “钱明散?是什么?” “恩,钱明散主要使用钱明草制成的,但是如果搭配别的不同的草药,无论有毒无毒的草药,随便加一味进去都能使之药性翻倍,而相应的解毒的时候也要考虑到这加进去的药。” 呵呵,杨执柔想这倒是奇了,在以前的世界可是没见过这么神奇的毒药,还可以百搭。 ”那这毒是干什么的?“ 傅言说道:“使人狂躁,迷人心智。中毒之人会暴躁不安,且中毒期间完全没有意识,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当然搭配不同的毒药,药效也会不同,但是大多是让人变得狂躁的效果,当然程度会有所不同。”说完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还轻轻的叹了口气。 ”哎…”在一旁的傅康也叹气。 “怎么?有什么问题么?”杨执柔挑眉问。 傅康欲言又止。傅言看了一眼傅康,对杨执柔说道:“杨姑娘,这次我们可能会陷入麻烦,如果刚才那匹马拉的人是无关紧要的人还好,要不是...…” “恩?要是很重要的人会怎么样?” “要是很重要的人,那我们傅家就在劫难逃了。” “怎么说?难道!”杨执柔像是突然想明白什么一样瞪着眼睛看着傅康他们爷孙俩。 傅康无奈的说道:“恩,这钱明散一直是我们傅家的独门毒药,从不外传,知道配方的也就只有历代家主。所以...这次我们傅家肯定会被牵扯进去,只盼那马车里的人不是什么大人物才好。” 杨执柔有些无语,这都是什么狗屎运,这算是躺着也中枪么。然后又有些同情的对傅康和傅言说:“估计你们的愿望要落空了,那车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这阵子大家谈论的最多的,颍川王-李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