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孽缘起 第一章:仙人历劫我沾光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梵知微微皱眉,有些嫌弃的戳戳落在手心的山茶。 小东西修为没多少脾气还不小,戳两下就收了花瓣,紧紧缩成个花苞,任梵知怎么哄都不开花。 “你差不多就是了。”梵知手一扬,那花苞往下掉去,眼看要砸在地上,小精怪慌了,匆匆运起薄弱的法力绕着梵知转圈。 “现在不气了?”梵知睨她。 潋月十分乖巧的落在梵知肩膀:“哪儿敢和你耍脾气啊。” 不过这话梵知听不见,每回来都是她对着仙人自言自语。 梵知靠着树干坐下,伸手去接落下的花瓣,潋月懒懒落在他左肩,仙人长长的发丝有一下没一下的扫过花儿。 这仙人可真好看啊,潋月盯着梵知下颌久久挪不开眼。 不管什么角度都好看,诶……前阵子命格仙不是教了自己一句诗嘛,拿来说这位仙人最好! “面容洁白皙,双目郎日月” 这漂亮仙人不仅人好看,对自己也可好,她还没看见他对别的仙子这么温柔,想到这 潋月小小的身子有飘起来,绕着梵知不停打转。 梵知不懂她心思,只是淡淡看着她飞来飞去,心事重重。 “此一别又是万年。” “晓得晓得,历劫嘛,命格仙说了,你回来就是真的神仙。” “好生照顾自己,认真修炼。” “你可别跟佛祖一样念经了。” 许是空气都不愿听二人废话,不远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梵知歪头瞧了一眼,将将肩头花儿拢进手心放到地上。 “我是悄悄溜出来的,他们该是发现我与瑾涯已经苏醒,你乖些,晚点在来看你。” 说罢都没等小花儿做反应,一溜烟就没了影。 潋月无奈的在地上打转:“当个好看的神仙就是麻烦。” 她只晓得梵知是朵极好看的莲花,隔个几百年这漂亮神仙就会来看自己,每次还没多久,就有一堆神仙赶来,该也是瞧他生的好看想找他玩儿。 梵知架云一路狂奔,行至莲华境险些与瑾涯撞上。 “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你也不用这般饥渴吧?” 红衣仙人心有余悸的摸着胸口。 “可得了,那群神仙又来了 赶紧着跑!” 梵知说完,朝着右边飞快跑走,那狼狈模样让潋月乐的花瓣都在打颤,小小的身子直从他肩上掉下来。 梵知吓了一跳,这小东西怎么跑过来的,抬手一拢将花儿收进掌心。 “你元神弱成这样,还乱跑?” “这不你在嘛。”潋月在梵知掌心里摊了摊两片花瓣,好像无奈摊手。 瑾涯随后赶上,与梵知齐行。 梵知手里握着潋月,转身问他:“伤可好些了” 瑾涯拍拍衣袖:“无妨。” 历过八难,暗莲的灵气已渡大半至白莲,直损魂魄的伤痛让瑾涯沉睡了上万年,靠着佛祖的莲花池才养回些精气。 两朵金莲同时苏醒,祥瑞气之盛莲华境都装不下,成个祥龙盘绕在上空。 三星洞。 菩提老祖何许人也,岂会感受不到这异动,自睡梦中苏醒,唤来小童就往莲华境去。 一些附近路过的上神仙子仗着距离优势率先赶往,只为了能多沾些祥瑞气。 双生莲可是创始元灵留下的种子,菩提祖师栽培了万年才开得一场并蒂,去晚了人挤人想见都见不着。 梵知瑾涯自然明白接下来要经历什么,将潋月放在池中荷叶上,对视一眼,朝着反方向一溜烟跑没了影,要是被他们抓住怕是头发都给撸掉光光。 潋月无辜的趴在荷叶上,周围都是水他逃不出去,好巧不巧命格仙是第一个赶来的,看见小童懵逼小脸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混球,又到处胡闹!” “命格仙我冤枉!”潋月被命格仙这凶样吓的几欲哭出声,又想着他最讨厌自己哭了,一包泪憋在眼眶里,粉嫩的小花瓣不停颤抖。 命格仙无暇顾及潋月情绪,眼下最重要的是哪两位祖宗,一抬手就把潋月收进自己怀里,问她:“那两位呢?” “往两边跑了。” 潋月话还没说清楚,风神就抱着人朝左边飞去,凉风凌厉的刮着脸,潋月惆怅的眯起眼,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带着他飞。 神仙分了两拨将偌大个莲华境包围,梵知瑾涯跑了一圈在另一头撞上,正欲变回本体一道金光降临,是菩提祖师来了。 众神仙皆退一步,两朵金莲跪在琉璃砖上,容貌无甚差别,只是眉间那股子气韵,一淡雅一邪魅。 潋月趁众人下跪的混乱时刻仗着身体优势又跑到梵知手心。 菩提祖师也没说些废话,简单问候身子可养好了,就安排下趟劫难。 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 这最后一劫渡过便是永远分别,暗莲死,成就白莲神。 梵知修长指节在层层叠叠的衣袖下握紧,在他手心里的潋月险些被闷蔫了,她还是头一回瞧漂亮仙人紧张。 “劫难可否延些时日?” “怎么?”菩提祖师缓缓睁开眼,豪无情绪的看着梵知。 “弟子尚未完全适应新体,恳请师父再给三日时间。” 佛祖又怎会看不出梵知的小心思,双眼又缓缓闭上:“三日后前去往生台。” “谢师父。” 应酬完那些个神仙,瑾涯身子一倒在梵知身边坐下:“你拖延三日干嘛?” 梵知也坐下身子,望着池中并蒂莲双目有些失神:“这是最后一场难了。” 瑾涯闻言,也看向那莲花:“解脱了。” 暗莲生来就是为了成就白莲,精、气、血,无不是滋养白莲所用,只不过多生颗莲心,有自己的神识。 活了这么长久,瑾涯倒宁愿无心,做个行尸走肉,那无时无刻存在的焚心之痛,快要将他逼疯。 “三日后往生台我变作你模样,我们换命格。” “噗嗤。”瑾涯笑出声:“你蠢啊。” 梵知低下头,白皙的手指搭在翠绿草丛上,指尖不停揪着绿叶:“这苦你不该受。” 瑾涯反问:“那你就受得?” “受得。” 这话里的坚定让瑾涯有些不自在,站起身理理衣袖:“走,喝酒去。” 也不等梵知答话,捏个决就跑了。 “没谁活该受这苦。”梵知喃喃一句,也站起身。 自始至终他的手都没松开,潋月躲在他手心里,他所有的情绪都能感受到,这个被所有人都喜欢的人也会又烦恼吗? 酒过三巡,瑾涯面色红润,一手抓着石桌边缘才堪堪稳住身子,另一只手伸进胸口摸出一枚坠子,澄黄琥珀,里面是一颗莲子,尖头呈黑色。 瑾涯拽过梵知,把那坠子往他脖子上套,动作极其粗鲁,弄乱的梵知梳理好的青丝。 “里面装的是我莲心,你带着,入凡后我靠这个寻你,你给我一剑,早日结束。” 梵知明白瑾涯日夜所受的焚心之苦,没推开他,抬手将坠子收进衣领贴心口处。 瑾涯被梵知眼神看的不自在,手上用力把人推开:“都看几万年了,还盯着作甚。” 梵知失笑:“可瑾涯仙人这俊脸我是怎么都看不够,尤其是那股子张狂。” “你可得了吧。”瑾涯仰头猛灌一口酒,顿了顿,无比认真道:“成神之后多游历游历天地,带我看看风景。” 瑾涯梵知是一体,取了莲心他还能依附着梵知存活,不过性命完全掌握在他人手里罢了。想想去了莲心也不错,不必受焚心痛,自生来只有修炼和渡劫,他很神往人间红尘,可还未融进去,又匆匆结束,如今寿限已至,反倒想的开,让这家伙多替自己看看,也知足了。 二人醉倒,一个身着玄色长袍手执一本蓝册子的仙人渡步过来,手指一动,梵知手心的花儿就被招到目前。 潋月瞧见哪仙人小小的身子原地转了一圈,掩不住的开心:“命格仙你可好久没来看我了!” 命格仙深邃不见底的眸子毫无情绪的看了看醉倒的两人,又把目光转回面前小花儿,冰冷冷道:“此次乃并蒂莲最后一场劫难,你也跟着下去,过了这场劫,前生因果皆了断。” “什么是因果啊!” 潋月还没弄明白,命格仙又走了,这人最近总是冷冰冰,上回来看自己还是漂亮仙人上场劫难了。 三日后  往生台。 宽大的袖袍层层叠叠,梵知藏在其中的手握成拳,虽然尽力立压制,手心直至心脏的钻心疼还是让他身子有些发抖。 俱舍咒,能让神仙下凡后还记得某个不想忘的人或事,好东西,但极少人用,那股子钻心的疼痛没什么人愿意去受。 和瑾涯对视一眼,身子一动就跳下往生台。 青丝散开,衣摆被灵气形成的劲风扬起。 命格仙趁他白衣翩乱之际将手中潋月丢下,花儿极小,不认真看根出来,此刻众神仙的注意力皆在瑾涯身上,没人会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喂!”潋月还没弄清情况,就被丢下去,小身子被风刮的飘来飘去。 梵知的身子在灵海里渐渐下沉,感觉到有东西落下,以为是瑾涯,浓密纤长的睫毛若羽扇般缓缓张开。 是那朵小精怪。 “你修为弱成这样,跟来作甚。” 潋月此刻已经无法回答,往生台灼人的灵气早就把她弄晕了,身子不停往下坠。 第一卷:孽缘起 第二章:误占命格运数乱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梵知抬手,小小的花儿被揽近眼前。 “你啊你,跟来作甚。” 若是不管,这小花儿定会被灵气烧的连灰都不剩,梵知无奈摇摇头。 缓缓闭上眼,将花儿放上自己眉心,一股金色的光流游走在两人之间,光芒闪过,原本小小的花儿变成了个少女。 淡白梨花面,玉  肌伴清风。 梵知宽大的袖袍将少女身躯完美遮挡,她还晕着,趴在梵知胸膛。 且以神仙福泽护你,修成人身入了凡,你就要做一世普通人,能不能回来就看你自己造化。 瑾涯站在往生台旁等候,确认看不见梵知的身影,才抬脚跳下。 玉茗山庄。 约莫四十的中年男人手握长剑,光影闪过,老道士身旁的木桌被劈成两半。 老道士吓的腿软,握着山羊须的手不听发抖,口里含糊不清道:“老道我给人算卦这么多年,不可能错的…错的,夫人肚子里就是个男孩。”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中年男人更气,一双剑眉紧紧拧在一起,话里气愤:“那就是个姑娘!” 玉茗庄主老来得子,花重金请来江湖上的神算做法,天时地利人和,这个时辰就该是个男儿! 心中一口气咽不下,又高高举起长剑,欲斩了那道士。 剑还没落下,道士反而往一旁柱子撞去,没死,头破血流。 “晦气。”男人摆摆手示意下人把晕过去的道士抬出去。 房内婴孩啼哭不止,男人心中无比烦躁,手中长剑一丢,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玉茗夫人这一胎难产,伤了身子根本,无法在生育,难不成玉茗山庄的今后真要靠一个小姑娘来撑着吗… 一头悲一头喜。 瀚海夫人与玉茗夫人是同天生产,得了男孩,家业后继有人,瀚海庄主是连宴请的帖子都准备好了。 悬海掌门亲临赐名,唤:瑾涯。 玉茗庄主瞧见那请帖红纸黑字写着男孩,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匆匆走近屋,一把抢过尚且虚弱的玉夫人怀里婴儿,举高就要砸下。 “不可!” 玉茗夫人此刻也不顾自己状况,身子一歪跌在地上,堪堪接住哪掉下的婴儿。 爱怜的搂进怀里抚着她的脑袋。 “不争气的肚子!”男人看他这模样,只觉得十分恶心,抬脚就在她肚子上狠踹一脚,半分力道没留。 玉茗夫人疼的眉头直皱,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生怕路闻看她模样又是一顿打。 等着男人走后,女子颤抖的手将怀中婴儿搂紧:“月儿,你可一定要给娘亲争口气啊。” 十五年后。 “滚,晦气东西。”一团黑球从高高的台阶滚下,当真是黑的,头发和着泥结了黄块,淡色的粗布衫已经成了深色,脸上也乌漆麻黑不知抹了什么。 几个小二从店门口冲出来,一把抢了他手里的糖糕渣丢在地上,其他几位抬脚就踹,小小的身子缩做一团,任他们踢来踢去。 过路人没有一个为他停留,生怕沾染了店家的怒火。 小二解了气,十分谦恶的提起少年后领往大路中间丢去,一辆马车行驶而来,看装潢,是个富贵人家。 赶马的看见少年也不拉住马车,挥动手中马鞭加速疾驰而去。 眼看要碾过少年五指,一道白色的身影从人群里冲出来,护着少年滚到路边,少年身上的污泥脏了姑娘的白衣。 他满脸是血,费力的睁开眼,目光所见也是一片血红,眼眸微微往上看去,是姑娘惊慌的脸。 她的嘴一张一合,少年听不见说了什么,脑子一沉又昏过去。 醒时已经在屋子里了,四周墙壁的精美花纹他只在一些有钱人家窗外见过,脑子迷迷糊糊想起那个救他的姑娘,还有她身上淡淡的山茶香,扑住自己时萦绕鼻间。 手脚大开被布条绑在床四角,一点动弹不得,又落入什么人家手里了,,, 梵知满脑子都是怎么挣开布条,连屋外来人都没发现。 潋月端着热水走进屋,十分淡定的坐在床边,水盆往床边凳子上一放就去摸他额头。 “你别动。” 拧干布帕就往梵知脸上擦去,刚才他一折腾,身上处理过的伤口又裂开了,血浸了衣衫,又得喊人换。 “你可消停会,一身那么多伤,草药很贵的。”又擦了一轮梵知的脸才彻底干净,面容白皙,鼻子挺翘,是个很清秀的少年郎。 这人好像不会说话?潋月试探性的戳戳他脸:“你会说话吗?” 梵知毫无情绪的眸子死死盯着她,突然张口,咬上潋月的手指。 “你作甚?!”他死咬着不松口,潋月无法,只能又将他打晕,这次连嘴都堵上。 没醒一次,梵知就拼命挣扎,潋月只能再将人打晕,如此反复三天,梵知白皙的脖颈已经趴了一道青痕,再打下去怕是脑袋都要掉了。 潋月拍着梵知的胸口,好声道:“你看啊,挣扎也没用,乖点还能少受些疼,这三天我也没亏待你啊。” 梵知还是睁着黑眸看她,潋月早就习惯了,自顾自的说着。 “你听话点,我给你解开怎么样?” 梵知点点头。 得到回应潋月马上伸手想去拔他嘴里的布条,手伸一半又收回来,拿起桌上的干净筷子去夹。 这崽子咬人是真的疼,谁晓得他真听话假听话。 松了绳索,梵知坐起身活动了下手腕,然后转头盯着潋月。 “看我作甚。”潋月被他看的犯怂,手中掩饰紧张的杯子都有些端不稳。 梵知爬下床,四肢有一道不浅的红痕。 面无表情,眼眸深邃。 莫不是要报复?! 潋月心里一个激灵,放下茶杯站到桌子后方:“你过来我砍人了!” 宝剑就靠在门后,这人要是敢乱动她马上就砍,真的。 梵知无视她的威胁,自顾自往前走。 潋月被逼无奈,跑到门后一把抽出宝剑,光滑的剑身反射出姑娘精致的小脸。 梵知根本不惧怕潋月的剑,就在两人之间气氛紧张到极点时,院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步子沉稳有力,除了她家父亲大人还能有谁。 完了! 潋月心里顿时凉了半截,爹爹来的真是时候… 一番挣扎决定先解决梵知这个麻烦,转头,房内早就空空如也,小崽子早跑了。 “啧,跑的真快。”潋月嫌弃的转身去门口。 来人身着玄黄衣衫,头戴宝紫金冠,剑眉星目,英气逼人。 “爹爹!”潋月三两步跳下台阶,手中还抓着银剑。 男人看着潋月手里的剑,挑眉:“拿剑干嘛?” “啊?”潋月一把丢了剑,双手背后:“练剑呢。” 男人才下去的眉毛又挑起:“练剑?” “嗯!” “得了吧你,棍子都耍不好还练剑?”弯身捡起地上宝剑渡步进屋。 看男人进屋潋月心里又是一凉,迈着小碎步跟上。 “你最近老往医仙那跑作甚?” “啊?没有啊。” ‘砰’男人手拍在桌上,声音不小。 “人家医仙都上门来要钱了!” “哈?”潋月一愣,随即一拍脑袋,脸上表情那叫一个后悔啊。 彩陶那个死丫头又私吞银两。 “咳……嗯……” 半天答不上话,男人听她拖的尾音头疼,摆摆手:“不是你受伤就行了。” 潋月立马摇头:“不是不是。” “最近功课如何?” “甚好。” “我现在就去问夫子,要是有假你就完了。” “好的好的!” 送走男人,潋月长舒一口气,身子一软就倒回床上,翻个身腿撞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睁眼一看,梵知不晓得什么时候又出来了,坐在床边一双黑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潋月心里犯怂,身子往后挪了挪,慢慢坐起身,自认动作极快的跑开床边。 “你还想干嘛?” 梵知摇摇头,伸手示意潋月过来。 潋月警惕的看着他:“还咬人吗?” 梵知摇头。 潋月走过去,想想还是不放心,抓了枕头横在梵知脸前,要是敢咬就闷死他。 梵知抬手取下颈上绳子,藏在衣服里的那截被扯出,是一个琥珀。 内里嵌着一颗莲子,尖端发黑。 坠子带脖颈,潋月愣愣的看着梵知:“送我的?” 梵知点头。 “行,就当你报答我的。”潋月没拒绝,拿去吊坠就放进衣领。 梵知扯扯嘴角。 “你伤好了之后打算去哪?” “随便去。” 潋月还想看他做出什么反应,冷不丁温润话语入耳,愣了愣。 “你会说话?” 梵知点头。 “那你之前装哑巴作甚?” “懒。” 潋月抿嘴,一双桃花眸死死盯着梵知:“你凑近点。” 梵知不解的望着她,脸上表情还没表现完整,眼前就是一黑。 潋月手里枕头死死压着梵知的脸,丝毫没有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我打死你个不说话的!” 刚下过一场小雨,空气湿润,院子里一个粉衣丫头扎着马步,头顶铜盆。 “小姐我真没吞。” 梵知坐在门槛上两手托腮一脸平静地看着潋月泼妇般,拿个竹鞭绕着彩陶转。 “老医仙怎么上门的,你给我解释解释。” “小姐你拿个药吓跑了人家一堆客人,给的钱只够买药不够赔偿…”彩陶已经快哭了。 这潋月人前静若处子,人后动若疯兔 特别是在熟人面前,那叫一个疯。 没闹出什么大动静庄主夫妇也不管她 只是可怜了她们这些下人,陪着她疯,陪着她挨打。。。 “我……”潋月停下脚步,认真回想,她到的时候也就那么几个人 ,,,就是拽了老医仙的领子而已,,,就是凶了点而已,,,真的就一点,,, 梵知看她咬牙的小表情没忍住笑出声。 第一卷:孽缘起 第三章:小小年纪是财迷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声音很小,但潋月听的清楚。 柳叶眉一皱,转身瞪那门槛上的少年:“笑什么!” “你,可爱。” “嗯?”紧蹙的细眉舒展,潋月喜笑颜开:“你还会说人话啊。” 梵知难得话多起来,好奇问她:“这就是人话?” 潋月挑眉:“不然?” 梵知回想了一下,问她道:“那之前说的…” “是猪话!” 话还没问完,直接被潋月打断,看她这骄横样子梵知摊手,默认了她的意思。 “小…小姐,我可以把这盆放下来吗?”沉默许久的彩陶弱弱开口,向梵知投去求助的眼神。 梵知做没看见,潋月思索了一下才开口:“可以。” 她是个明白人,小事都看的清,只不过不想。 老医仙好财如命,但凭她们的交情,怎么也不会闹到他爹哪,想来是彩陶又没把钱付完,人家来找被爹爹撞上了。 撤了水盆,潋月挥手让彩陶出去,自己丢了竹鞭走到梵知身边坐下。 又下起雨了,雨势还不小,水顺着屋檐流下形成一道水帘,一白一红两道身影坐在屋檐下磕着瓜子。 潋月磕的累了直接把手里的一股脑塞给梵知,梵知也不恼,白玉般的手指指尖用力,那瓜子就开了壳,一粒粒落在白盘子上。 “你叫什么名字?”潋月玩着梵知的黑发,统有一搭没一搭的找着话题。 “没有名字。” 梵知说的实话,出生就是孤儿,没人理过他。 ‘是诸法空相, 不生不灭, 不垢不净, 不增不减。’ 大雨总是让人愁感,潋月脑子里冒出那句前两天先生教的经文。 摸出胸前坠子背着光观摩,那日没看清,如今认真一瞧才发现莲子上有痕迹,是两个很小的字:“梵知。” 这是他的东西,应该关联很大吧,潋月思索一番开口道:“叫你梵知成吗。” 梵知面无表情:“嗯。” 名字就这么随意被潋月定下来,难得的好说话。 看他这般,潋月心里的小算盘又打起来,趁热打铁:“要不你留在这吧,比外面风餐露宿好。” 梵知愣了愣,摇摇头,却被潋月一把掐住下巴。 潋月捏着梵知的脸上下轻轻摆动了一下,拿开时那白净皮肤上有两道明显的红痕,怪不忍心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看见那边厢房没。”潋月手指向右边的厢房,梵知也跟着看过去。 “你住那,白日得干活,没有白养的知不知道。” 梵知又点点头。 潋月接着问:“你会干些什么?” 梵知歪头极认真的想了想,开口道:“什么都不会。” 空气一时沉默,潋月顿了顿开口:“绾鬓,愿意学吗。” 这是她能想到最轻松的活事了。 “学。” “那行,我一会让软春来教你。”潋月站起身理理裙摆进房拿了把油纸伞又出门。 白伞面,画了一枝山茶,粉花儿,两朵花苞一朵开的灿烂,衬着潋月的粉裳青丝,淡雅恬静。 梵知还在门槛上坐着,剥完了那些瓜子端进房里。 晚些时候有一个绿裙丫头来敲梵知的房门,是软春。 小丫头是负责给潋月梳妆的,深得潋月喜爱,前途一片大好。 可惜来个梵知,抢了她的活事,那心里是相当恼怒。 小鞋定是少不了了,软春故意教了个难的回心鬓,故意加快动作,绕来绕去相当繁琐。 “你来。”演示一遍之后,软春丢给梵知一把桃木梳子,梳不好她就有理由赶人走了。 但总是想法美好,梵知白皙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小丫头的黑发当中,步骤和软春刚才所示无二。 怎么可能学的这么快,软春瞪大眼睛,看向梵知的眼里有点气恼。 做到最后一步时梵知突然手抖,发簪掉在地上。 这下可给了软春机会,指着他就教训:“你看看你,一根发簪都拿不住,摔坏了你赔的气吗!” 转身要去找潋月告状,不料潋月就在身后,这一转险些撞到。 “软春你近来脾气挺大。”潋月面无表情的睨着软春。 小姑娘被潋月这冷脸吓的身子都有些抖,话也说不清:“我…我没有,是他太笨了,连个簪子都拿不住。” 潋月抬眼向梵知看去,软春低着头,感觉上边一直没动静,也转身去看,这不看还好,一看一口老血堵在心头。 少年低着脑袋,几缕长发垂下肩头,两手拢在一起,看着好不可怜。 潋月问他:“怎么回事?” 梵知摇摇头,沉默一会怯懦懦开口:“没有…” 这什么人啊!软春想反驳又说不出话,急的眼里冒泪花,到底是没出过山庄不谙世事的小丫头,怎么玩的过梵知这老油条。 潋月摆摆手,对软春说道:“你先下去吧。” 见潋月赶她走,软春有些急了,泪花更是变成黄豆从脸颊上流下:“小姐…” “没事,先下去。”潋月从袖子里抽出帕子替软春擦去泪痕,让小姑娘哭什么的,那是最最该死。 哄完小丫头,就是梵知这木头了。 潋月抬了把太师椅在梵知面前坐下:“好好的欺负我家丫头作甚。” “没有。” “得了吧,你什么人我还能不清楚。” 面上看着白,内里心都黑了。 “没有。” 任潋月说什么,梵知都是没有,到最后干脆闭嘴任她数落。 没劲,潋月站起身朝梵知挥挥手:“散了散了。” 回了屋潋月又是一瘫,整个人倒在软榻上,过几日就是母亲四十寿辰,想着要面对那些来客潋月就觉得烦。 只恨自己是个女儿身,比起男儿想管好整个玉茗山庄难度更大,跳脱的性子在人前硬是装了个知书达礼。 夜半。 梵知是被开门声吵醒的,他向来浅眠,在外漂泊惯了,不敢熟睡,一点动静就能惊醒。 睁开眼,只见潋月偷偷摸摸的趴在他床头,刚要开口说话就被一层布料捂住嘴。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潋月眼疾手快的拿过床头衣物一股脑往梵知脸上按去,是再不敢用手直接碰。 “你别说话我就放开你。” 梵知眨眨眼睛表示明白。 得到空气的梵知深深呼吸,随即坐起身:“你要作甚。” 潋月还蹲在床头,把刚才堵梵知嘴的衣服丢给他:“穿上。” 初夏,虫鸣鸟语,点点绿色萤火飘过潋月面颊,带起丝丝痒意。 潋月十分没形象的挠了挠,目光没有离开前方。 两株绿银杏在夜色下化为片片黑影,间隙中隐隐能见一点橙黄光亮。 小亭内是一男一女私会,女子塞给男人一个小布袋,不知道是什么,看着份量挺沉。 梵知不停打着呵欠,不懂这女人什么癖好,大半夜来看人私会。 等着两人卿卿我我完,女子的身影走向他们藏身的那条小路,橙光一照两人暴露了。 潋月这捉贼的反倒被贼吓一跳,身子不稳倒进梵知怀里。 梵知下意识去接,那股子山茶香迅速侵占大半呼吸,让他身子一顿。 彩陶也是呆在原地手脚不知往哪儿放,怯懦懦的喊了声小姐。 潋月有些尴尬的站起身,拍拍裙摆:“额…嗯…没”事,今晚夜色好,我出来逛逛。” 彩陶又望向还坐在地上的梵知。 “没见过相好啊。” “是…”彩陶早就习惯了潋月信口胡诌的毛病,行了个福身礼想要道别:“夜色不早了,奴婢伺候姑娘回屋休息吧。” 潋月摆手:“不用,你以后不用来了。” 彩陶身子一顿,慌忙跪下讨饶,话才到嘴边,又被潋月一句话给堵回肚子里。 “李雪这个月的月钱我也扣了。” “小…小姐,你不能啊!”彩陶慌了心神,自己丢了活事就算了,李雪若是知道他也被连累,自己肯定少不了一顿毒打。 “怎么不能了,你吞钱的时候就该晓得今天。” “小姐我是有苦衷的!” 彩陶跪在地上去扯潋月裙摆,潋月退后一步拉开距离。 “你的苦衷和我无关。” 不忠心就算了,坑起主子来也不手软,潋月本就不是软性子,不该留的就要拔的干干净净。 许是威风逞爽快,人也飘了,路过梵知一个顺手提着他后领想要拖走,太沉,,,用脚踢了踢梵知脚脖子:“走不走了?” 梵知默默站起身。 一觉被打搅,梵知再没睡意,在床榻上滚了几个来回后决定出门吹风。 走出门口发现潋月房间的灯还亮着,房门大开。 放轻步子走过去,只见白衣小美人儿嘴里咬着毛笔,右手在算盘上搓的刷刷响。 梵知在门口站了一会,潋月还是没发现自己,想想抬脚进门:“你在做什么?” 潋月拿掉嘴里毛笔,头也不抬的应着:“算算我该扣李雪多少月钱才能拿回被彩陶坑的银两。” 梵知汗颜,走上前在她对面坐下:“这很重要吗?” “废话。”潋月停下算盘,在册子上写下一串数字,又补充道:“凑凑够上雏庭楼吃顿好的了。” 雏庭楼那是何许?名扬天下的好地方,开楼的是个神人,窑子饭馆开一起,里面乐师舞娘那更是绝色,雅俗都凑一起了。 名声好,价也高。 里面糖醋排骨是一绝,也贵的离谱,一碟一两银子 ,装瓜子那种小碟。 光想想潋月就觉得肉疼。 梵知不说话,默默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静看潋月搓算盘。 白皙又软若无骨的小手在算盘小珠上来回,梵知不懂是不是自己错觉,那小珠子好像越来越亮。 天渐渐吐出鱼肚白,那磨人的算盘声才彻底消停下来。 第一卷:孽缘起 第四章:自家东西被人盯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潋月合上账本揉揉酸痛的眼睛。 梵知看着面前这整齐的小山,抿了抿唇,开口问道:“她…拿了这么多钱?” “啊?没有。”潋月在册子堆里翻翻找找摸出一本小簿,很薄,翻开其中拿出一张纸条递给梵知:“哝。” “就这一张?”梵知嘴角有点抽搐。 “对啊。” 三十两。 “那这些…”梵知目光飘向那些蓝册子。 “其它开销。” 轻描淡写四个字,梵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潋月一把退出去,房门迅速关上。 潋月靠在门板后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昨儿可是自己硬拿一起抓奸为由头把人留下来,结果还有一堆别的,要是他反应过来,指不定手又遭殃。 梵知不明所以,默默回房补觉。 才睡了一个时辰,又起身去潋月房里伺候。 梳的是昨儿学那回心鬓。 等他梳完,潋月嫌弃的皱起眉毛:“老气。” “只教了这个。” 都这么说了,潋月也没什么能怼,摆摆手:“回去吧。” 梵知没走,退后一步站定,问出自己心中疑惑:“你不怀疑我?” “怀疑什么?” “不怕我别有用心吗?” 潋月眉头一扬:“这是我的地盘,你就算有心思也耍不出来呀。” 梵知不说话了,抬脚朝门走去。 潋月今儿忙的很,玉茗夫人四十大寿她一人承包下整个宴会,如今日子快到,各种细节还要翻查一遍,跑了一天脚就没停过,看见梵直接脚一软就往地上躺去。 “你,大家闺秀,该注意点。” 梵知伸手去扶,要没接住,真摔地上了。 “得了吧,在外人面前装就算了,自个儿院子你还念叨我。” 梵知不说话了,默默把人扶起。 “大宴好东西不少,我到时候让下人往这儿送,你负责接应,吃的自己留着,钱财放我屋里。” 玉茗庄主准潋月可以调动庄来开支但就是不给现钱,大小姐想要出去玩只能各种克扣,寿辰定然少不了贺礼,小物件老爹不在乎,她拿去卖了正好。 “嗯。” “办好了我带你去逛窑子。” “……” 三日后  寿宴。 整个玉茗庄前院都设了案桌,供宾客们吃喝,夫人没出场,骨子弱一点风吹不得,寿宴一直是庄主坚持要办。 开始江湖那些人还有不乐意,渐渐看吃食极好也就习惯了,谁还能跟吃的过不去啊。 当然,也不乏那些个正经人,比如几年前喜得儿子的瀚海山庄,两位庄主都是好面子的人,今年瀚海那位直接派了宝贝儿子来,自己闭门不出。 贺过喜,瑾涯就随便寻个由头溜进后院角落,他本就不喜人多的地方,寿宴人声嘈杂,烦躁。 玉茗山庄自己立的规矩,潋月及笄前不该抛头露面,算算日子还有四月,主持这种事自然让老爹出风头,潋月搬够物件心满意足回到后院。 大捞一笔心里正得意,哪料小厮不懂规矩,被夫人院里的拦了也不知道怎么办,堵在半路进退不得。 潋月赶忙打发走哪管事的。 “手脚麻利点。” “是,是。”小厮搬着箱子就逃,不料太紧张,又把迎面走来的瑾涯给撞了。 “这二货,下次别干了!”潋月心里暗骂一句,又赶紧上前糊弄瑾涯。 “公子为何不在前厅用膳?” 小身子挤进两人中间,硬生生拉开距离,背后摆摆手示意小厮快走。 出了两次差错,小厮那还敢犯浑,麻溜的就绕开两人逃走。 瑾涯不想回话,但他是客,代表着瀚海山庄,礼仪不能丢:“嘈杂。” 潋月望着小厮消失在拐角的身影,松了一口气:“后院风景也不错,公子随便逛,我这还有些事,且先告退。” 瑾涯点头。 啧,和梵知那木头一个德行。 心中吐槽一句,挪身莲步款款离开。 外面出错,自己院里也不轻松,东西堵了一堆,不晓得那个二货,贵的不抬,弄回来一堆吃食,都摆不下了。 潋月感到一阵头疼,直接撤了全部小厮,自己上手。 抬眼看向坐在门槛上的梵知:“你过来。” 梵知刚走过去,一堆盒子就砸进怀里。 “放我房里。” 潋月分物资忙的不可开交 丝毫没注意院子外逐渐靠近的瑾涯,小小的身子在院里跑进跑出。 瑾涯突然生了心思逗她,捻起一片枫叶手上运内力,叶子如同离弦之箭朝潋月耳边飞去,梵知瞧见叶子,随意题起脚边石子。 石子碰落枫叶被反弹,继续朝潋月飞去。 潋月听见动静,转身石子恰好砸在胸口,先是愣了愣 随即惊慌的掏出胸口吊坠。 刚才石子直直撞在坠子上,这玩意儿看着这么脆,可别碎了。 透着光那琥珀完好无一丝裂隙,潋月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她瞧着那莲子好似在发光。 站在门口的瑾涯也看见那吊坠,身形一僵,是梦里那人说的东西,自己今生宿命就是死在她剑下,没曾想人来的这么快。 内心几番挣扎,转身就走,他如今还不想死,这姑娘应该还不知道此事,他还能躲。 瑾涯走后梵知默默上前把院门关上。 潋月宝贝的收起坠子,向梵知问道:“刚才门外人没发现吧?” “应该。” 东西才整一半,前厅正宴开始,潋月临出门看了眼梵知:“一起。” “今乃夫人四十寿辰,谢各位来访,路某荣幸。” 玉茗庄主头戴宝紫金冠,身着玄黄金衫,立于高台之上念着礼词。 年年如此,耳朵都听腻了。 潋月百无聊赖又不能走,干脆拿起面前酒杯逗起站在身后的梵知。 一个致力玩闹,一个不理不睬,满堂都在看着庄主 没人注意角落的二人。 潋月掌着度,没玩太过分,不料旁坐的九狱转头,乌黑不见底的眸子上下扫视了梵知几遍,瞧的梵知起鸡皮疙瘩。 看就算了,还举酒杯点名梵知。 少年做没听见,目视前方。 潋月打着圆场:“这下人自小耳聋,还望长老莫怪。” “无妨,潋月姑娘代喝如何?” 九狱这门派天生古怪,常年闭门不出,今时想来是抽风,送去作礼仪的帖子还真应下来,来的还是个长老,当真是麻烦了。 看了看台上的父亲,他还没发现。 潋月咬咬牙,拿起杯子:“以水代酒可行?” “行。” 九狱长老发青的眼眶深陷,眼神直直盯着潋月,看她喝完才挪开。 后背一股冷汗,这长老看人的眼神好似要剥皮,特别是瞧见梵知的时候,闪着精光。 潋月有些后悔把他带出来了,心头不悦,就像自己宝贝的物什被人觊觎。 宴会散场那长老还阴魂不散,拦下潋月二人,当着面给梵知送上见面礼,一个红布裹着的方形东西,潋月觉得那碍眼的很! 等着人走了,潋月回头确定彻底没影,一把抢过梵知手中的东西往草丛一丢。 梵知不解:“怎么了?” “碍眼。” 远处房顶,两道紫色身影正远远望着潋月二人远去的背影,较年轻那个语气嫌恶。 “长老,这小丫头片子太没规矩。” “无妨。”年岁大的那个摆摆手:“打个照面就行,这孩子我要定了。” 梵知打了个寒颤,往后望去又空无一人。 小姑娘家总是吃饱喝足就想闹腾,梵知才刚回房,门又被一脚踹开。 潋月换了身男装,靠着门框手中折扇轻摇:“走,我带你逛窑子去。” 梵知一脸平静:“为何是我?” “就是你,有意见?”潋月快速说完,一把拉过梵知就往门外跑。 梵知心中有些反感,这小姑娘下山不带心腹反倒拉着他这个认识不过几日的,对生人都这样主动,是真蠢还是假蠢。 二人一路来到山下镇子。 雏庭楼  三个烫金打字让潋月心情无比快活。 枫山脚下的临镇极大,地处山河之间,靠山靠水都吃的开。 雏庭楼是临镇最高的楼,登高可望见整个临镇,楼有五部分。 一是供游人对诗听琴,管事的是琴师祈止,舞娘盈袖。 二乃画廊,画师白术性情古怪,常深情款款望着身边空处与空气对话,人是古怪但画乃一绝,也就无人去管他了。 三是青楼,卖不卖身全看姑娘自己心情。 四,那才是人间仙境,里面男倌个个倾国倾城,不过三往上没有点身份都进不去,相当于专给达官显贵消遣。 最高一层就是老板的居所了,她常年带着面具,没人见过。 吃食随便找个桌子都行,厨子是个外乡人,做的东西却贼对本地人胃口,一盘糖醋排骨名扬天下。 潋月轻车熟路的摸上三楼。 “逛窑子?”梵知费解,里面脂粉气重的不行,难道真要进去,,, 潋公子大手一挥:“那多没前途,爷我带你玩个刺激的。” 扯着袖子一路拉上男倌那层,这下梵知眉头皱的更深,潋月没注意他表情,熟络的和接待小厮打着招呼。 梵知心里一阵恶寒,才十五,对这种事情热衷,看样子还是常客,女妓就算了,男倌……胆子真是大…… 第一卷:孽缘起 第五章:雏庭一游误入境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潋月打完招呼拉着梵知就要进去,发现身后人站着不动,转头不解的问他:“走啊?” 梵知站在原地不挪动半分,右手扯出被潋月拉着的衣袖:“你进去吧。” 潋月愣愣,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不喜欢?” “嗯。” “里面不是真像外面传的那样。” “不了。”梵知眉头微皱,对龙阳这事他当真提不起半点欢喜。 两番斟酌,潋月叹口气:“成吧,看画去否?” “嗯。” 画廊要矮着些,景色自然也没高处好,喧嚣声略大。 潋月鼓着脸闷闷的翻着盘中糖醋排骨,还是喜欢高处看海,美男养眼,不过看着梵知恢复平静的脸,少看些风景也没什么。 今儿的排骨肉质不对劲,筷子夹起轻轻一抖,骨肉分离,口感软中带韧。 滋味还是那般,但入口却让潋月极不舒服,好比她讨厌的肥肉,心理作祟,又软又恶心。 吃了几口再尝不下去,索性拿着筷子戳起来。 “没劲。”潋月觉得有些亏。 存了几个月的银子,好不容易溜下山,就只有这些东西……真是无趣。 梵知懂她情绪,放下本就在手里摆设的筷子:“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潋月摇摇头:“你又不熟这,被卖了怎么办。” “不会,我看画。” 潋月还是不愿,二人纠结间琴师已经推着轮椅朝他们走近。 路过时潋月闻到一阵浓烈的栀子花香,一个男人怎么会用这熏香。 “今日太平不了。” 画师双手交叠搭在膝上,身下坐的轮椅却在自己滚动,十分不正常。 一股恐惧从潋月心底蔓延,转头想喊梵知却发现他的脸极其模糊,脑子一白,晕了过去。 “这小姑娘细皮嫩肉的,一会切了会不会哭啊?” “切?你可得了吧,看见她戴的那个黄石头没?那可是天人的东西,护身符,我们鬼怪如何近身?” “倒也是,她这身上没一点凡人的肉香,闻着寡淡。” “好吵…”潋月皱着眉头,虚空传来的声音一直没停,聒噪的不行。 四周昏暗,潋月怕惊动那些声响埋在臂弯的脑袋微微挪动,眼睛睁开一条缝。 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四周暗沉沉,原来装饰的红绸褪了色,暗红色的液体不断滴在地上,窗子也没能幸免,液体染了窗棂纸,,渗出个个间隙,大开的窗子外  阴风阵阵。 那几个声音就是三两鬼火,绿油油的飘在房梁上。 远处刀砸在木案板上的声响令潋月好奇,又抬了抬脖子,才一眼,吓的缩回脑袋。 刀剁的是个脊背,好大一只猪脊背,那厨子眼眶发青面色惨白,身上的白裳早就被猪血染红,手中菜刀钝的不行 他却毫无发觉,重复剁肉动作。 那猪是真的大,占了足足两张桌子,潋月头一回见,加上周围景象,有些犯怂。 “呦,小姑娘你醒了啊。”不知什么时候一团鬼火飞到潋月脑袋上方,看她微微颤抖的身体,晓得她是清醒了。 潋月想继续装晕,但抖个不停的身子将她出卖,索性不装了,坐直身子。 刚才听那鬼火说她的吊坠是护身符,按他们的说法,她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你放心,我们不会吃你。”鬼火绕着潋月转圈:“我们不煮生人的。” “我为什么会在这?”潋月抖着嗓子,她实在是被厨子吓的够呛,他就好像无感全闭,不停重复着剁肉,成块了鬼火自会端走。 “你应该是被连累,白术那家伙抓个人把无辜的给拉进来了。” 抓人?潋月惊觉梵知不在身旁,有些慌神:“他抓的可是个白衣少年?” “对啊,那少年体质怪异,白术最喜欢这种人了。” 潋月只觉得心头狂跳,硬着头皮问道:“他抓了人要做什么?” 鬼火晃晃悠悠飞回梁上:“这就不能告诉你了,也不知道白术要玩多久,暂时你是出不去这楼了,可以随便逛逛,等他玩够了,自然恢复原样。” 出不去吗…梵知可怎么办,潋月抬头看向那鬼火:“还请朋友告知这是几层?” “倒五。” 鬼火说完隐入梁内,屋内只剩下潋月和厨子还有那人脊骨。 潋月抖着腿站到窗外,果然,景象都是倒的。 雏庭共十层,一部分占两层,窗外远山极小 鬼火所说倒五该是第五部分了。 梵知应该在三、四。 确定心中想法,潋月头也不回的推门而出,屋内恶心,外面也没好哪去,猪头林立,都用麻绳吊在各处,脖颈切口处还滴着血,脚边就有一个,潋月是真想不通哪来那么多猪。 强压下心中恶心,脚步飞快往楼下跑,这地儿就跟她闹着玩儿似的,跑到四层场景突然变化成了一层,着实恼人。 刚想往上跑,一阵诡异的琴声传进潋月耳朵里,动作僵硬的转过脑袋。 原本温润如玉的琴师祈止此刻完全变了副模样,面生黄色鸟喙,白皙的脸上黑绿鸟毛占了大半,层层叠叠的白衣下伸出五彩翎毛,平日若玉般的手此刻皱纹满布,黑色且长的指甲毫无章法的拨动琴弦,如此暴力,弦还没断,当真是好东西。 再看台上,盈袖哪还有一副美娇娘的模样,活生生一只披着人衣的黄毛狐狸,彩衣布条随着爪子晃动,随着她的摆动也晃起来。 她表情惊恐,牙口大张,双目无神。 而祈止,此刻正深情款款的看着台上狐狸,目光灼热的让人害怕。 潋月僵硬的转回脑袋,脚步轻轻想要上楼,一道琴弦猛的从旁飞出,砸断了面前楼梯。 “兄台,我上楼寻我朋友,你放心我动作很轻的。”潋月已经吓傻,僵在原地不敢动。 琴师张合鸟喙,吐出的还是那温润话语:“难得有客来,赏舞一曲吧,盈儿好久没遇到看客了。” 眼下走不了,只能应和,潋月咬咬牙,应道:“好啊。” 话音刚落,舞台前就出现一张矮桌,潋月迈着碎步过去,刚一坐定,就有鬼火拖着一盘糖醋排骨,冒着香气,刚出锅。 “这……”潋月有些不解的看着鬼火,这楼阴森森的,刚才也没见灶火,怎么会有热乎东西? 鬼火看她潋月疑惑,十分自来熟的围着她转圈:“你不认得啦,刚才你还看着厨子切呢。” 看着厨子切?那只大猪! 这些潋月再也压不住心中反感,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了许久才堪堪保住面子形象。 这头还没完呢,那头琴师也开始了。 声音呕哑嘲哳,台上舞娘应和着琴师动起了身子,动作柔软,衣摆飞舞,找不到一丝美感。 潋月也不知她是以何种心态看完这舞,手心的汗已经把衣摆弄湿,精神得不到一丝松懈。 一曲毕,祈止十分温润的问潋月:“好看吗?” “嗯……”潋月僵硬答话。 讨好似乎挺受用,祈止目光温柔的望着台上因为失去琴声动作毫无章法的盈袖:“月儿一个人跳了几千年的舞,难得有来客,她也很高兴呢。” 哪知你们是何物,潋月心中腹诽,面上却不敢有半分不悦。 祈止好像看出她心中所想,懒懒问出口:“你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潋月点点头,反正走不了,想办法讨好这鸟儿高兴指不定能有转机。 “盈儿可是这雏庭楼最美的舞娘,心地也善良,把我从霜冻里捡回来,好生照顾。”祈止说了一句,顿了顿,似在回想:“教我说人语,让我不用受冻,予我的温柔是谁都不能比。” 潋月渐渐有了头绪,该是这鸟恩将仇报了。 “她给了我爱。”说到爱字,祈止湛蓝的眼眸突然成了红色,血顺着眼眶流进脸上羽毛:“既然爱我,又为什么要给除我以外的人跳舞,那些俗人贪婪的眼神可真恶心!” 说着说着,手上又拨动琴弦,琴音化做利刃朝盈袖飞去,每响一声,就有一快木板被震碎,候在一旁的鬼火动作麻利的收了木块去。 “她爱我,可她却当着我的面与别人欢好,果然,凡人女子都是这么薄情爱撩拔。” 祈止说完沉默了一阵,随后僵硬开口:“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鹦鹉那般重复着这三个字。 这是个鹦鹉精,潋月证实心中想法,因不喜盈袖接客把人给囚禁了。 越深想越不寒而栗,这得是什么变态才能永远困住人家。 琴声越来越凄厉,祈止发着疯:“去了你的人皮,没了皮相我看你怎么给那些凡人跳舞,月儿,你看,现在不是极好吗?你只给我一个人跳舞,只有我能欣赏你心底孤独!” “对。”台上盈袖突然开口,声音嘶哑。 脚下踩空了也没感觉,在废墟里继续未完的舞蹈。 鬼火捞走木块经过潋月身旁时一句念叨落尽她耳里。 “好几日的柴火都有了。” 潋月咽了咽口水,好像这样就可以缓解她的紧张感,感情换了个景象楼内东西还是循环利用,要是把祈止带回玉茗山庄,不是省了请柴夫的钱? 不过这大妖怪她又打不过,更别提带回去。 这回还不知道怎么能出去,存的银子也白瞎了,越想越委屈,心头一阵滴血。 第一卷:孽缘起 第六章:凡躯玉髓练神兵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梵知只觉眼前景象一阵变幻,稳住心神时已身处异地。 眼神转向四周,满堂客人已经不见,墙上挂的画里人物好似活起来,在画布中露出狰狞的五官。 “你醒了?” 脑中还在思索,一阵嘎吱声传来,寻声望去,是那个画师。 白术的手依旧交叠在膝上,不同的是轮椅后多了个,,且称姑娘吧。 姑娘身子短小,爬在轮椅后靠两腿瞪地爬行,双手握着轮椅下两条竖杠,宽大的衣袖挡着看不清。 黑发比身子还长,散开覆盖全身,透过发丝间隙梵知隐隐看到姑娘面容,乌黑一片,几道狰狞的疤痕横七竖八趴在本就不大的脸上,一双杏眼倒是清澈单纯。 梵知微微皱眉,这楼里鬼怪狰狞,潋月会不会吓哭? “你不害怕么?”白术长臂伸到轮椅后拍拍姑娘的脑袋,示意她停下。 姑娘仰头迎合,不再动脚。 梵知摇摇头。 看他面上平静,画师又问:“不怕你的姑娘出事?” “有护身符,鬼怪近不了身。” “你倒是明白。”白术轻笑出声,白皙的手指重新拢回右手手心:“可知道我为什么会拉你下来吗?” 梵知老实的应答:“不想知道。” 心里有数,自己从小体质特殊,邪崇缠身,以前有坠子护着,如今坠子送了潋月,该躲的躲不掉。 白术也不恼,自顾自说道:“你的魂魄不受六道管束,鬼怪食了残魂能换个完身。” “你想让她吃了我?”梵知目光向下,落在那姑娘身上,这魂有古怪! “聪明。”白术手搭在扶手上用力,整个身子就从轮椅上跌下来,目光缱绻的望着地上姑娘。 “阿若被困在这肉身已经几千年,该熬到头了。”说着,伸手掀开姑娘长长的衣袖,竟是两截长棍将她身躯固定。 梵知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猛的看向她那姿势怪异的两条腿。 白术懂他想法,手上握着脚腕轻轻一拉,整条扯下。 姑娘好像不乐意,动着身子表示抗议。 “她腿如何能动?” “听过撕裂魂魄吗?”白术摸着姑娘的脑袋表示安抚:“将魂的一部分撕裂嫁接到她人身上。” 梵知瞳孔骤缩,他见过被撕裂的魂魄,破碎不堪,不能轮回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画师竟舍得。 “阿若是皇帝妃子,为人怯懦不争不抢,就因为一张脸被人折磨成这幅鬼模样,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她怕是死在宫里都没人管!”白术语气逐渐凄厉,搂过姑娘身躯紧紧搂住。 “我若不救呢?”梵知稳住心神,藏在袖子下的手逐渐握紧,两方实力悬殊,得想点办法拖着。 且看潋月那头,祈止琴声越来越疯狂,琴音化作道道利刃席卷整个楼层,潋月被风刮的身子不稳滚了几圈方才做柱子后停下。 这鹦鹉精怎么还随便发疯的,心里吐槽,人却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着急。 “小姑娘。” 冷不丁一女声传进耳里,潋月吓了一跳,往那声音的方向望去,是一个身材特别矮小的女人,带着狐狸面具,下半张脸满是皱纹。 劲敌在前,潋月选择无视那个女人,专心观望祈止动向。 “小姑娘,小姑娘。”女人又唤了几声,见潋月不理她,抬手聚起一道光芒,光芒上方是梵知那的景象:“你要是再不想办法,你的相好就要被吃了。” 相好?潋月皱眉,望向女人手上的光芒。 光芒之中隐隐能看见一个面目狰狞的姑娘张着尖牙朝梵知靠近,潋月心下一惊,站起身就要朝楼梯跑去。 “哎呦。”女人一抬手,潋月就被拉进她怀里:“小姑娘家急什么,你不把那鹦鹉精收拾了,谁都走不了。” 这女人的态度,看来是有办法了,情况紧急,潋月顾不得那么多,抓着女人的衣袖问:“你有办法?” “有啊,不过很疼。”女人嘿嘿笑起,露出一口黄牙。 “疼?”潋月面露疑惑。 “你的身体已经被这坠子彻底炼化过一遍,妖鬼无法近身,只要你给我一截脊骨,我给你练一柄神剑,可斩任何妖鬼。” 脊骨?当场剖吗?不是会死人。 女人好似会读心:“你放心,我能隔衣取,只是很疼。” 潋月心中几番思索,目前除了信她也无法了,咬咬牙问道:“你锻剑要多久?” “很快。”女人目光看向台后炉子:“什么都准备好了,就差有缘人。” “你怎么知道这些?” 女人听了大哭起来:“可别提了,白术那龟儿子让我救他相好的,我救不了,就把我丢在着底下看鹦鹉精发疯,憋屈死我了。” 潋月嘴角抽搐几下:“你出不去么?” “这楼是孟婆开的,她万年前身陨,修为最高的白术就称了大王,楼外结界阻断一切,就是神仙来了也得管事的同意才出的去。” 心下了然,潋月转过身子背对女人:“你来吧。” “好嘞。” 取骨过程极快,快到潋月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女人就已经捧着一截白块跑向炉子,她倒在地上,动一下疼痛席卷全身。 女人没骗她,去了不到一刻钟就回来了,看着还躺在地上的潋月,从怀里掏出一截玉髓:“难得有人如此相信我,我也帮你一把,我给你讲这玉髓可是跟了我几万年的宝贝……” 女人介绍个不停,潋月实在听不下去,打断她:“你赶紧的,不然我们都得死。” “得嘞。” 那玉髓在女人手里泥似的任她揉弄,捏出一块脊骨形状手中光芒乍现,玉髓被打入潋月体内。 玉髓一入体,潋月就感觉到疼痛在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流,顺着静脉游走全身。 疼痛一消失,潋月麻溜的从地上爬起。 女人把手中的红匕首递给她。 “匕首?”潋月一脸问号 这怕是还没近身就被轰出去了吧。 “你拿着她。”女人又把匕首拿近。 潋月半信半疑接过,刚握在手里,匕首就泛起淡淡红光,身形逐渐拉长,成了一把骨剑。 “我厉害吧!”女人挺起胸膛,想要潋月夸奖。 潋月十分自然的选择无视:“直接杀了那妖精吗?” “你把他琴砍了,他就废了。” “成。”有了目标,潋月动作十分麻利,身形移动迅捷的躲开道道风刃,手上骨剑朝着祈止的方向劈下,一道红色剑气势不可挡。 随着木头碎裂琴弦崩断的声音,周围景象恢复愿意,台上舞动的盈袖像断了线的木偶倒在地上,祈止变回了鹦鹉的模样,黑色毛发,一道剑痕自他额头延伸。 潋月转头望向那楼梯,没断。 头也不回的朝楼梯跑去。 鹦鹉小脚朝盈袖的方向挪动,每一步就有鲜血从剑痕处渗出。 女人看周围恢复平静 眼疾手快的跑上前一把按住那鹦鹉,手对着黑脑袋就是一巴掌过去,虽然对妖精来说跟挠痒一样,但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我让你跟着白术那龟儿子一起欺负你奶奶,欺负我,嗯?” “我的阿若,她不该受这疼!” 白术根本听不见任何话语,双目猩红,已然是疯了魔。 梵知受着他威压身子动弹不得,只能看着他作为。 “认命吧,能救我的阿若,是你荣幸。” 白术将手中姑娘朝梵知抛去,姑娘一离开他怀抱,本就狰狞的脸更加骇人,大张的嘴能把梵知整个吞下。 眼看离自己只剩三寸,梵知身子微动想要扛着威压躲开,一阵脚步声飞快靠近。 红光闪过,姑娘被劈倒在地,伤口泛着点点星火,却没损她肉体半分。 梵知才看明白,那竟是在灼烧她的残魂。 潋月提着骨剑,小脸因为喘气涨的通红,心中一阵侥幸,还好,还好没来晚。 “阿若?”白术看着躺在地上的姑娘有些愣神,试探性的喊了一声,无人应答,又是喊了一遍:“阿若?” 死了,这次是连魂也烧没了。 白术猛的抬头,周身狂风大作扬起他散乱青丝:“你们给阿若陪葬吧!” 数道风刃目的明确的朝潋月飞去,这是白术全力一击,若是打中潋月必死! 梵知不顾身上威压,猛站起身拉过潋月调转方向,将她护在怀里。 风刃打在背上的瞬间疼痛锥心刺骨,梵知咬牙开口:“你胡闹什么。” 潋月不满瞪他:“不胡闹你就没了!” “不都要死?” “比起被吃了死的好看点。” 这神言论梵知居然应不下来。 他以凡人躯挡下妖鬼致命一击,五脏六腑皆被震碎,身子软软倒在地上。 潋月手上骨剑红光愈盛,懒懒睨着地上白术:“你也杀了我的人,这笔账我们是不是该算算?” 白术不屑:“一介凡体 持个神兵就以为能杀我?” “试试就知道。”话语刚落潋月的身子就像剑一样飞快朝白术冲去。 不知是不是玉髓的问题,潋月觉得身子比平常轻了一倍,动作十分轻快。 有坠子护着,妖风伤不了她多少,不打要害,专攻无关紧要的地方,剑光闪烁间,削下白术几块皮肤。 血肉掉在地上,乌黑的液体迅速腐蚀地板。 潋月扯起嘴角,提着剑又冲上去。 她的目的从来就不是白术的命。 直接死了多没意思,那鹦鹉精砍柴的手法好像挺不错。 第一卷:孽缘起 第七章:暴力小姐反差萌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你觉得自己还能活多久?”白术右手聚起黑色光芒,一支毛笔赫然出现在手中。 笔墨挥毫间形成一道结界将潋月围住,结界内无数画像幻影面目狰狞的朝潋月扑去。 “咦……”潋月又觉胃里翻腾,白术画像人居多,此刻变成妖鬼也是狰狞模样,尖牙外露,口中涎水滴落,四面八方朝她扑去。 想也不想潋月举起骨剑对着白术方向的结界就劈去,好好一把剑,愣是砍柴般的使。 剑落的瞬间红色光芒越发耀眼,剑气直直破开迷雾朝着白术而去。 白术行动不便,纵然手中法器挡了大半,残余的还是伤到他身,半截衣袖直接掉在地上。 “你找死!”这下是彻底激怒了白术,毛笔翻动,整个楼的怨气都被引了过来形成一道黑色的龙卷风。 狂风起,直接将潋月的视线模糊。 “姑娘,我来帮你了!” 一道类似女童的声音传来,潋月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朝楼梯口看去,还真是方才在楼下遇到的女人。 白术是千年大妖,单靠潋月一个人肯定是打不过,这时候女人的用场就出来了。 乌黑的嘴唇咧起,一口黄牙嚣张的不行。 小小身板挤进狂风,手中被扎了翅膀的祈止石头一样被丢进风眼,砸在白术脸上。 视线受阻,法术自然也中断,已经招过来的怨灵在楼内横冲直撞。 “你有没有办法收了她们。”怨灵专挑软柿子捏,全部都往梵知身上去,几个离的近被潋月一剑打散。 她的剑是能斩妖鬼,但是这么多,手断了都砍不完。 “有!”女人凭空变出一个袋子,口一开,怨灵就被一股引力吸进去,一个不落,干干净净。 潋月瞧准时机,趁白术没恢复快速冲上前一剑劈在毛笔上,没断。 剑刃方向调转,连着白术的右臂整条削下,小脚二话不说把断臂踹到角落。 失了法器,又有女人袋子的引力约束,白术此刻就是个任人宰客的鱼肉。 潋月嘿嘿一笑,手中长剑化作一柄匕首,蹲下身在白术身上比划。 “咱现在好好算算账。” 匕首朝上一比划,白术仅剩的右眼也没了。 “可能没有那鹦鹉精干的爽,但是胜在我的刀利,也不怎么疼。” 站在一边刚收好袋子的女人听见这话打了个寒颤,小脑袋一阵思索把骨剑给潋月是不是错了。 “姑娘,要不你把他给我,我来处置。” 潋月偏头,扬起下巴指指地上的梵知:“哝,你把他救了,这家伙就归你。” 女人面露难色:“他都死透了,你不是为难我嘛。” “嗯?那就不为难好了。”潋月说着站起身,手中匕首又变回骨剑,高高举起对准白术脖颈就劈下去。 “我尽量!我尽量救!” 潋月剑还是没停,她要听的可不是这个结果。 眼看剑就要碰到白术,女人慌乱叫出口:“我救!祖宗你可停下吧!” 潋月的剑在白术肩上停下,冷冷问她:“几成把握?” “一定给他救活!” “成交!”女人哭着脸走进梵知,摸出和刚才打入潋月体内一样的玉髓放在梵知额前。 玉髓一碰到梵知皮肤就化作阵阵莹白光芒没入体内。 女人看着逐渐消失的玉髓,心那叫一个痛:“老婆子我一共就这么两块宝贝,都没你们占了。” “他多久能醒?”潋月可不关心这个,从始至终她就在吓唬这个女人,她既然能练神兵,抽脊骨保她不死,那也一定可以救梵知。 不吓唬吓唬怎么逼的起来。 “马上了,马上了,姑娘你先把剑放下,你那是神器,不是普通剑,一个不小心剑气也会杀人那。”女人捂着眼,透过间隙去偷看架在白术肩上的利刃,她是真怕这祖宗喜怒无常把人杀了,要是死了,她还怎么报仇,自己一肚子火没地方撒呢。 潋月听话的放下剑,白术现在半死不活,也造不出什么幺蛾子,她放心。 不过须臾,梵知便悠悠醒转,入眼是个面容及其苍老的女人,默默挪开视线。 女人看她醒来,拍着手喊潋月过来:“姑娘,你相好的醒了!” 潋月听闻,直接离开白术朝梵知跑去。 女人看她一走,迈着小腿儿跑过去,拉着白术的脚拖到角落二话不说就是一顿暴揍。 “我让你个龟儿子欺负我!把我关这几千年是吧?我踹死你。”她没带法力,单纯靠拳脚发泄一通,完了觉得不解气,四下张望捡起刚才砸向白术的祈止,可怜鹦鹉精才刚醒来又是一记飞天,身子砸上白术又反弹到地上,脑袋一偏彻底晕过去。 如此反复几下,女人才觉得解了气,盘腿坐在地上休息。 这头潋月一手持红骨剑,袍子下摆被风轻轻扬起,居高临下的看着梵知:“你没事吧。” 梵知还没开口,就看耍帅的潋月僵住身子,手中长剑‘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目光惊恐盯着他身后。 梵知不解转头。 是一只蜘蛛精,腹部巨大,末尾高高翘起,前半段是个人身,四条人臂,四条蜘蛛的腿从肋骨处长出,支撑着整个身体。 一张脸是个妖艳的美娇娘。 那蜘蛛精见了潋月笑容更甚,摆动着腰身走上前。 “路郎君,可感谢你救奴家于水火,下回记得来找我,给郎君你打折。”说完还在潋月右颊吧唧一口。 这妩媚姑娘可不就是雏庭楼头牌春不及么,没遇见男倌之前,这春姑娘可是潋月心头好,长得好声也好,潋月就爱看着她。 妖精就算了,还蜘蛛精…… 潋月目光呆滞:“大势已去,不及你快走吧。” 听潋月催她走,春不及面露难色:“我们楼一票姑娘等着我主持大局,奴家走不了。” 僵硬的摆摆手:“那你快去,晚了姑娘们该害怕了。” “好嘞。”春不及笑逐颜开,摆着身子离去。 潋月等了一阵,身后一直没有声音,怯怯的转头看看,确认没有春不及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转过头来喊梵知起身。 “你过来。” “嗯?”梵知不解的站起身。 “靠近点。” 梵知朝前走一步。 “再近点。” 梵知又走近一步,这下两人之间只剩分毫距离就能碰到。 潋月看了看距离,深吸一口气,然后猛的扑进梵知怀里。 梵知被扑的不明所以,下意识去接,到嘴边的话还没问出口就被潋月哭声堵回去。 “……她亲我!……” 哭声极大,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在梵知白衣上印下朵朵雪花,小身板缩在梵知怀里瑟瑟发抖。 梵知后感后觉,缓缓问出口:“你……怕蜘蛛?” 更大的哭声代替回答了梵知的问题,小手死死搂住他的腰身。 这下可有梵知难的了,他也没哄过小姑娘啊。 右手抚上潋月脊背,动作僵硬的安抚:“已经走了,你怕什么。” “她亲我!”潋月心里始终过不去这个坎,长这么大头一回被蜘蛛精给轻薄,虽说是个姑娘,但她怵的慌。 梵知也不懂怎么安慰,脑中飞快思索,片刻后轻声问她:“那你……亲回来?” 听他这话,潋月原本小下去的哭声一瞬间又大起来,没有要停的意思。 梵知听的烦了,眉头一皱,厉声道:“别哭了!” 哭声一瞬间停止,潋月从他怀里抬头,水汪汪的眼里满是委屈。 小手推开梵知,捡起地上骨剑就走到角落蹲下,抱着剑在那掉泪珠子,模样好不凄凉。 梵知被她弄的无法,走上前蹲在她面前,鬼神都不怕的毛丫头居然被蜘蛛精吓成这样,说出去怕是笑死个人。 摸了摸袖里还有几颗寿宴上潋月硬放他身上的糖,剥了一颗就往她嘴里塞,左手揉上她的脑袋:“已经走了,没事了。” 一旁的女人实在看不下去两人腻歪,直接开口打断:“咱赶紧出去吧,再晚点这龟儿子元气恢复,又要恶心人了。” 要问女人有多讨厌白术?用她自己的话来形容就是:“狗 娘养的垃圾!” 抱着过人彘都能含情脉脉,自己个都不知道死多少年了还来祸害人,呸! 梵知转头问道:“怎么能出去?” “你拿剑把他杀了,楼的结界不攻自破,不过我可提醒你,他虽然打架不行了,但身上可是实打实的背了千万条人命,怨孽重的很,你杀了他,那些东西就会缠到你身上。” 梵知没回话了,拿过潋月怀里的剑走到白术面前,白术已经半死不活,抬头冲他露了个诡异的笑:“你杀了我,也会遇到和我一样的境况,他会缠着你,永生永世啊哈哈哈哈……” 笑声到一半就停止了,梵知手起刀落斩下白术头颅,骨头落地的瞬间,原本还有些腐肉的身躯直接变成了一截白骨,窗外风一吹,化作风沙散去。 地上阿若的身躯也跟着化成灰,随风去了。 周围一切恢复原样,还是宾客满堂,女人从地上爬起,看着周围人气露出一口黄牙,心情好不畅快:“我出来了,奶奶我终于出来了!” 边说边跑,几下功夫就没了影。 第一卷:孽缘起 第八章:情愫暗生婚契定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女人这一喊声音不小,惊动了整个画廊的看客,众人齐齐看向梵知潋月那头。 梵知没理会那些人的目光,走到桌边朝着蹲在底下的潋月伸手:“走了。” “腿软。”潋月没起身,只是抬头怯怯看他,话里意思明显。 梵知无奈,转过身:“你出来,我背你。” 如愿以偿的潋月随意擦了把脸上泪痕,从桌子底下爬出来,趴在梵知背上。 潋月穿的男装,几个腐心重的姑娘小声的议论着。 “诶,你看他们生的真好看,般配!” “是啊是啊,背着的那个好像特别宠背上那个。” “对对对,背上那个一定是纯情,好好的都吓哭了。” 声音虽小,但画廊安静,那些议论都一字不落的进了梵知耳朵。 这让梵知十分烦躁,眼神冷冷瞟向那几个姑娘,小姑娘那见过这么冷的眼神,都愣在原地不敢说话。 效果显著,梵知满意的收回眼神,背着潋月出了楼。 二人走的后山小径,梵知沉稳的步子踩在松枝上发出细碎声响。 潋月靠在他肩头,双手紧紧搂着他脖颈,闻着那淡淡的莲花香,才稍觉心安几分。 在幻境里折腾了那么久,出来也不过一炷香时间,二人回到玉茗山庄时,天方日暮。 庄主忙着送别老友,没人注意到两个从后门溜进去的身影。 潋月才刚进院子爬上床,玉茗夫人就来了,进了门看潋月已经睡下,踱步在她床边坐下,涂着红蔻丹的手轻轻抚上潋月面庞:“这几日劳累幸苦你了。” 对潋月她只有心疼,玉茗庄主这人控制欲强,生了女儿更是把她禁锢在这后院不得出半步,可怜潋月小小年岁,就要学着当家。 小姑娘家也争气,没给她娘丢脸,她爹一高兴,对母女俩的脸色也好了不少。 潋月闭着眼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她的精明娘亲给发现了,还不容易挨到人走了,猛的一掀被子,那柄骨剑躺在她身旁白天还没发觉,这会只感冰凉一片,也没有剑鞘,可如何是好。 手抚着剑身,心想‘从身子里来,是不是也能回身子里去。’ 脑中想七想八,那剑突然周身泛起莹光,一点一点没入潋月体内。 潋月吓了一跳,慌乱的摸着,不会真跑进去了吧!怎么弄出来?! 不论潋月念什么咒剑都没有在出现,到后面干脆放弃,懒懒瘫在床上。 ‘算了,反正现在在庄里也没人能动她。’ 唯一让她想不明白的便是妖鬼这一说,现今江湖是有修仙人士,但妖鬼一谈甚少,那雏庭楼是如何开了这么久不被发现,一个画师都如此厉害,想必老板更是恐怖的存在。 潋月心底犯怂,一个人在床上滚到戍时,还是毫无睡意,一闭眼,就是白天的画面,还有那蜘蛛精…… 脑子昏昏沉沉,刚睡着,梦里又见那可怖的蜘蛛精,她想逃,身子动弹不得,连睁眼都感觉费力,拼命挣了几下堪堪回神,一股恐惧自脑海蔓延全身。 如此这般让向来爱睡觉的潋月委屈极了,抱起枕头就下床。 梵知在睡,冷不丁门被推开,心中一惊,猛坐起身朝门口看去。 又是潋月。 眉头一皱:“路大小姐还有半夜进男人房的习惯?” 潋月怀抱枕头挡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眼:“我梦魇……” “你丫鬟呢?” “她们比我还没用,鬼怪来了也护不了我。” “都回来了,哪来的鬼怪?” “要是有东西跟着怎么办?” 梵知不再言语,潋月看他不说话,怯怯的问:“能不能收留我一晚,就一晚。” “不能!”梵知想也不想就拒绝,大晚上孤男寡女像什么话。 潋月嘴角一扁,又问了一遍:“真的不能吗?” “你一个姑娘家大晚上跑我房里像什么话,自己不能知道点?” “你又不能动我……” “你……”梵知话一梗,无法反驳:“回去。” “哦。”潋月抱着枕头转身就出门,还贴心的把门带上,这听话模样让梵知觉得不对劲,起身下床去开门。 果不其然潋月就靠在门外,猝不及防门一开身子不稳倒在梵知腿上。 梵知叹了口气,抓着她后领就提进门:“就一晚。” “好的!”潋月三两下挣脱开梵知的手,动作无比麻利的爬上他的床。 梵知眉头一扬:“几个意思?” 潋月裹着梵知的被子麻利滚了一圈把自己缠成个毛毛虫样,被子挡着嘴,除了余温还有股淡淡的莲花香萦绕鼻间:“我没床睡不着。” “那我呢?” “随便睡。”潋月呲牙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梵知叹了口气,在桌边坐下。 潋月又开口喊他:“你过来点。” “又怎么?” “过来就是了。” 一次挪一点,等梵知反应过来,他已经被潋月忽悠到床边。 阴谋得逞潋月嘿嘿一笑,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抓着梵知右手掌心就压在脸下:“就一晚,我保证。” 梵知又是一叹气:“睡。” 事实证明,女人的话真不能信,特别是潋月! 在这蠢女人连着几个晚上来占他床后,梵知揉着酸痛的脖颈发誓今夜一定锁门锁窗爬屋顶就赶。 今夜潋月没来,脑子里的想法还没实践,已经作废,应该是想开了。 梵知满意睡去。 而另一头,那个难得听话的蠢女人正在挨她老子教育。 “你看看你!都快及笄的姑娘家成天不注意礼仪!像什么话!” 潋月不满顶他:“我在外边也没给你丢脸啊。” 路庄主手戳着潋月脑袋:“你还好意思说?难道你以后成了亲,在夫家面前也要这样?” “我成亲还早,怕什么。” “懒得说你!明儿瀚海庄的少庄主会来提亲,给我好好表现!” 提亲?!潋月感觉有一道雷直直劈在她头上,想也不想应道:“不见!” 路庄主本来气消欲走,听见潋月这话又折回来:“你再给我说一遍?” “我不见!”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大堂里回响。 “我不见!” ‘啪’又是一声。 最后闹的不欢而散,临走路庄主只留下一句话:“不见也得见!” 潋月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愣了许久才站起身,走进院子直直去推梵知房门,锁了。 推窗,锁了。 爬屋顶,梁上插了一排蜡烛,根本没地儿落脚。 这下路姑娘可不乐意了,走回房里抽出宝剑对准梵知窗子就砍,没两下窗就破了。 梵知一脸阴郁的坐起身瞪着窗外。 潋月可不管他感受,麻溜爬进去,拉着他就往自己房里跑。 梵知挣脱开来,怒道:“发什么疯?” “你是下人,还凶我?”潋月瞪他,借着房里昏暗的烛火,梵知隐约看见她脸上两道红印。 最后还是被人拖进房里了。 门一锁梵知就被推到床上,还没爬起来,潋月就扑进他怀里。 小小的啜泣声传进耳朵,梵知伸手去抚她脑袋:“怎么又哭了。” 潋月抽噎:“我爹要给我定亲。” 这下轮到梵知发愣,脑子一抽问她“什么人家?” “瀚海庄的少庄主。” 瀚海庄?梵知想了想,是那次来院里的少年,回想了下他的面容:“人家长的不差,你还委屈了?” “我不想。” “只是定亲,还能拒绝。” “没可能了。” 路闻此人名利大过儿女情长,瀚海庄那是何许?三大庄排首位,背靠悬海派,那可是天下第一大派。 也不知那少庄主抽什么风,自家爹爹正愁着怎么死后留个好名,肯定不会放过这机会。 梵知实在不会安慰人,只能把自己想法说出来:“嫁了不挺好?要是人家真心喜欢你,后半辈子也轻松。” “这事没有儿戏。” “可你不愿意又能怎么?乖乖听话还能好受点。” 潋月不再说话,安静的伏在梵知身上。 屋外,一位身着华服的女子站在院中静静看着潋月黑了烛火的房门。 偏头问身边丫鬟:“那男子,什么来头?” 丫鬟回道:“好像是小姐前几日救下的。” “去查查。” “是。” 第二日潋月起的早,和昨晚那个泪人儿完全不是一个模样,沉默寡言的任梵知给她绾鬓。 待梳洗好,潋月看着镜中自己,问他:“我若定了亲,你会难过吗?” “什么?” “没事。”潋月飞快说完,起身走出房门。 梵知站在原地脑里一片空白,他怎么会没听清,不说罢了。 这姑娘心思已然开始不对,他该准备离开了。 与路闻用完早膳,媒人踩着点就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玄衣少年,剑眉星目,棱角仿若刀刻。 “路庄主,好久不见啊。”媒人打着招呼,看见潋月也在,挥着帕子走上前挽住她胳膊:“才几年不见阿月你都这么大了,你刚生那会我还来看望过你呢。” 潋月回以礼貌一笑。 这媒婆可是江湖上的巧嘴,只要她出马就没有谈不拢的亲,开口价也贵的离谱,不过瀚海庄那么大一个家,想来也不会在乎这点银钱。 接下来就是媒人和路闻私谈,潋月和瑾涯面对面坐着。 自始至终少年没开口说过一句话,但那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眼里星光让潋月极不自在。 媒人与路闻说了什么潋月也没听进去,反正三言两语就定了,两人一走,潋月便招呼也不打就逃走,路闻知她心里不愿,也没拦她这点小性子。 第一卷:孽缘起 第九章:一江春心化泡影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一路跑回后院,潋月心里一阵慌燥,自己的下半辈子难道就这么被绑住了?能逃吗?如何逃? 有命逃吗? 越想心中越堵,手边的花儿已经被揪的只剩管子,花瓣捏在手里黏糊糊的汁液染了整个指间。 “小姐。” 正心烦呢,彩陶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紧跟着的还有不知名物体戳她背的感觉,春月怎么会在这?潋月顿时汗毛竖起 转头望去,那个已经被她遣散的丫头正拿一根翠绿竹竿指着她。 潋月吓了一跳,这小姑娘不会武功,院里又有人把守,怎么进来的。 心里惊慌,面上功夫一定要做好。 “咳咳,怎么进来的?” “小姐。” 彩陶只重复这两个字,手里竹竿还要戳她,潋月看她双目空洞,感觉不对劲,往旁边挪了挪身子,彩陶也跟着转。 这死丫头着了什么魔,潋月细眉一皱,一把抢过竹竿。 彩陶只是虚抓着竿子,潋月十分轻松就抢了过来,小丫头丢了竿子瞬间变的十分暴躁。 “你还给我!还给我!” 潋月上下检查了一遍,就是个普通竿子,她这么在意作甚。 “这什么东西?” “你把雪哥的剑还给我!” 潋月顺着她的话问道:“你拿剑干嘛?” 好像是问到点上,彩陶停下动作,好半响才开口:“杀了…杀了……潋月……杀了小姐……” 潋月下巴一缩,夹出内里一层软 肉,身子迅速挪开站起身。 这彩陶竟然想杀自己,不对,她的神态怎么看都不对劲。 脑子里思索彩陶怎么成了这样,对面可没给她时间,挥着手就朝潋月抓去。 潋月侧过身子,脚下一勾,彩陶就摔倒在地,一个方形锦盒从她怀里掉出。 潋月捡起那盒子在手中观察,盒子上方有一个凸起的小盖摸着怎么和寿辰那日九狱送的有些像。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潋月心中浮现,当下叫下人把彩陶给捆了再把老医仙请过来。 自己则原路返回走到那人丢盒子的地方,绿草上只剩下一块红布。 心下了然,潋月走回院子,巧了和背着药箱的医仙碰上面。 老医仙围着彩陶转了一圈又一圈,一会掀眼皮,一会掐嘴,两条白眉就未松过。 布囊里密密麻麻的银针插了有二分之一在彩陶身上,看的潋月头晕,开口打断他:“她什么情况?” 纤长的手指不停转着手里小盒,却不打开,九狱向来喜欢用蛊,他们的东西可不能随便开,要是有毒或者虫子,那就赔大发了。 老医仙没回她话,自顾自又转了好一会,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走到潋月身旁椅子,端着杯就喝了一大口。 嘴里砸吧两下,茶真是太没意思了,哪有酒好喝,心里感叹一番,才慢慢问出口:“丫头,你老实说,怎么招惹的九狱?” 闻言,潋月放下茶杯,凑近老医仙问道:“真是蛊?” “不然?” 潋月皱着眉,没说话。 老医仙看潋月面色凝重,恐小姑娘害怕,安慰她道:“九狱可能就是闹着玩,小蛊,杀了就好,没什么可怕的。” 潋月还是未答话,她心有余悸,如果那日没把盒子丢掉,出事的就是梵知了,幸好幸好。 老医仙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丫头?丫头!” “啊?嗯。”潋月回过神:“怎么了?” “完了,吓傻了都。” 送别了老医仙,潋月让侍卫把彩陶的尸体拿去庄外火化。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特别想见梵知,身子比脑子快,内心还在纠结,人已经来到了梵知屋里。 空无一人,茶具干净的不行,给他置的新衣也整整齐齐叠成了豆腐块在床上排一排,五套,一件不少。 打开柜子,刚来庄里时的那套布衣反而不见了。 潋月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转身跑出门外,看见进来添茶水的软春,抓着人就问:“梵知呢?” 软春有点愣:“他说去后山透气了。” “后山透气?”这下潋月更慌了,他们从雏庭回来时走的就是后山小径,这厮该不会要跑路吧? 想也不想就松开软春朝后山门跑去。 可怜软春被这一撒手脚下不稳跌在地上,茶水也洒了。 草上雨露打湿梵知衣摆,他两手空空走在石板路上,来时什么样去时也什么样。 “喂!” 潋月喘着气,这厮走的真快,一会功夫就到半山腰了。 梵知回头一脸平静的看着她:“作甚?” 潋月在原地缓了口气,体力稍微恢复一点就快步跑上前攥着梵知衣领拉近:“就想走?” “我没签卖身契,你拦不了我。” 这话气的潋月抓他衣领手都没了力气,松开那皱巴巴的布料,瞪他:“好吃好喝不用在外受冻,走什么?” 梵知摇摇头。 潋月看不透他心思,只能以自己觉得想法来说:“外面哪有庄里安逸。” 梵知还是摇头。 潋月又问:“我待你不好?” 依旧摇头。 这下轮到潋月不乐意了:“你要有什么想法你直接说成不成?” 梵知语气平静道:“没想法。” “那还走什么?总有个原因。” “我不想解释。” 潋月只觉得有什么极其尖锐的东西在往她心里扎,路大小姐长这么大那曾被男子如此对待过,照平常听见这话她定是翻脸不会再挽留,今儿不知怎么的,脑子一抽嘴里又问了一句:“不过几个字怎么不愿说了?” “不喜欢。” “你……”潋月气急,转身就走。 步子很快,但幅度很小,走了一阵发现身后没有任何动静,生来那股自尊告诉她不要回看,为什么要自己先低头,但心里又有股想法要回头看看。 两相挣扎,潋月还是停下脚步微微偏了脑袋,眼角余光只瞥见梵知渐行渐远的背影。 真是狠心。 潋月感觉鼻头一酸,转身飞快的朝梵知跑去,从他身后将他紧紧搂住。 身后冷不防一个东西撞上来,将他搂的可紧,梵知面上没多大变化,只是停下脚步,伸手去掰潋月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小手抓着衣服死不松开,掰开又抓住别的地方。 无奈放弃挣扎。 轻叹一口气,梵知开口道:“你又怎么了?” 潋月小脸埋在梵知背后,声音透过布料闷闷传进他耳朵里:“你不走行不行。” 完了没听见人说话,又极小声说了句:“求你。” “别求,不合适。” “至少给个原因。” 算了,既然不撒手,那就给她讲讲理由,梵知心里放弃抵抗,眼睛看着面前红枫树,嘴里冷冷问她:“你可知自己最近心里变化?” 变化?潋月愣了愣,自己又想不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懵懵问他:“没有变化啊?” 就知道她不懂,梵知开口,语气越说越冷:“你现在搂着一个前几日被你救下连底细你都摸不清的男人,还上他床睡了几晚。” 潋月又是一愣,她还真没查过梵知,只是一种感觉,他不会害自己,没由来的。 梵知又开口:“你甚至问他自己定亲了他会不会难过,你自己就一点没发觉不一样?” 潋月把脸从梵知背上抬起,脸上泪痕接触到空气,一股凉意。 面子挂着,她也冷冷问他“知道又如何?” “不该有的念头趁早断的好。” 怎么不该有了?潋月不甘心的开口道:“是我不够他人姑娘那般文静?” “不是。” “是我打架不行,文墨也耍的一般?” “不是。” “那你也不亏啊。” 梵知脸一黑,额头上隐隐有青筋暴起:“没可能就是没可能,撒手!” 潋月搂的更紧:“我不。” 这下轮到梵知反问她:“为什么不?” 潋月不知怎么去形容心里那股亲近,口中吐出的话她自己都觉得离谱:“我就想待你身边。” “为何?” “心安。” “改了。” 梵知说完,手上也不管力道,强硬掰开她的手就走。 潋月站在原地心底一片混乱,反正已经抽过一回疯,再来一次也没什么了,大声朝他喊:“如果我真心悦你了,能不走吗?” 梵知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假的。” 潋月心底又是一顿:“你怎么就认为?” 梵知停下脚步转头看她:“只是因为遇难时我恰好在你身旁,想亲近他人而我恰好没拒绝你,你心里有依赖,这不是心悦,也永远不会是。” “我对软春都没这么亲。” 潋月也摸不清自己心里感觉,情窦初开的年纪,对这事一片混乱。 “只是恰好而已,习惯改了,或者重新找个人。” 梵知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潋月闷闷的蹲下身子,手又开始摧残地上的草儿,嘴里不悦:“爹爹怕我跑路一早就派人把山脚给围了,谁都下不了山。” 这下轮到梵大爷脚下一趔趄,扶着旁边的树才堪堪没有滑倒。 潋月飞快跑上前扶他,眼里的小得意让他有种自己进了贼窝跑不掉的感觉。 “庄里多好 咱先回去,别的事一概不提。” 最后还是被人带回去了。 第一卷:孽缘起 第十章:看花被虏蜘蛛洞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潋月心里有气,不再召见梵知来给她绾鬓,这些事情又重新落到软春身上,可把小丫头高兴坏了。 旁者开心,当事人可不这样想。 潋月憋着一口气在赌,她就不信梵知看不出她反常,看出了应该会来哄哄自己,主动说一句话也好,只要一句话她就不生气了。 但事实证明她错了,梵知不仅没哄,连房门都没出过。 潋月忍过几天,自己先憋不住了,趁今晚夜色就爬上梵知房间的屋顶。 扒开一片小小的缝去偷看。 屋内漆黑一片,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淡淡月光,潋月勉强估计人应该没睡,不过睡不睡都无所谓了,反正也要弄醒。 推开那天窗二话不说就往下跳。 梵知早就发现梁上君子,也没挣扎,挣扎也没什么用,该上的床她潋月就没有上不去过。 果不其然,下一秒一个带着些凉意的身子钻进他被窝。 “你又想干嘛?” “谈谈。” 潋月挤进被子使劲往梵知那贴,他身上温热着实舒服。 这女人真是…… 梵知心中一阵吐槽,身子不停靠后直到退无可退。 潋月彻底占了刚才梵知睡过的地方就不在往前,小手伸出收了收被子。 果然,只是想要个暖好的床,怎么自己还期待她会做点什么?…… 梵知面色一凛,心中那刚冒头想想法瞬间被他打散,凤眸往下正好对上潋月的桃花眼,梵知有些不自在的挪开视线:“咳……没什么能谈的。” “有!”潋月伸手去抓梵知衣袖,被他一盯又怯怯收回来:“你听我说也行,反正我今晚不走了。” “那我走。”梵知说着就要起身,潋月以为他真要走,小手又去拉他衣袖,力道不小。 梵知只是想吓唬吓唬潋月,哪知道她使那么大劲,一时没防坐起一半的身子被拉倒,正正压在潋月身上。 潋月吓了一跳,不过是自己先动的手,理亏……也不敢挣扎,讪讪一笑,不敢在说话。 梵知手撑着床勉强拉开一点两人距离,垂落的长发轻轻扫着潋月鼻子。 “阿嚏!” 鼻子一痒,温热的气息打在梵知脖颈,让刚起身的梵知身子一僵,冷冷转头看向潋月。 潋月心底犯怂,眼神飘忽:“咳……这个……那什么……” 梵知觉得再不给这女人一点害怕,她就要上天了。 随即在潋月瞪大的桃花眼里直接收了支撑身体的手。 身上又压下来的重量让潋月倒吸一口凉气,口齿不清道:“你你你,你干嘛!” 她长这么大哪有这般和男儿接触过,感对梵知大胆也是堵定在自己的地盘他不能动自己,装油条谁不会啊! 真要到关键时刻她路大爷怂的比谁都快…… “我……”潋月现在是真的怂了,使劲扯了扯被梵知压住的被子,勉强遮住嘴,一双桃花眼怯怯的看着梵知。 她答不上话,梵知一个人唱独角戏也没意思,左手撑着床一用力,又躺回原来的地方。 “睡觉了。” 潋月转过身子,还是没敢把脸全露出来,始终执着于谈谈:“谈谈!” 梵知挑眉,伸手把潋月连人带被子圈进怀里:“没东西能谈,睡。” 潋月吓了一跳:“你搂我干嘛?!” “你夜半跑进男人房还有理了?” “那你又不会动我。 “我现在也没动你,闭嘴睡觉。”梵知另一只手抚上潋月小脸,不顾挣扎,强行盖住她眼睛。 他是真的困了,从雏庭楼回来便一直嗜睡,梦里有个白衣身影和自己无二般,但转过脸,只有片片腐肉垂挂在白骨之上。 他十分强大,强到想杀梵知只需要抬抬手指,几次梦里逃生都是因为自己意志堪堪醒来,梵知不敢保证,如果没醒是不是真就死在梦里了。 潋月还想开口,搂着他的人嫌烦,干脆连嘴都堵上,一只大手几乎盖住整张脸。 所谓巴掌小脸就是这般吧。 这下嘴也被堵上,潋月无法,只能睡觉。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路姑娘一脸懵逼从床上坐起,自己身上还穿着为了翻屋顶方便特意换的男儿装 梵知早不晓得跑了那去。 胡乱抓抓脑袋,起身去推门,不料开门就被眼睛景象吸引,院里白衣的少年郎坐在藤椅上,阳光倾泻在他长长的黑发,映出末尾淡淡棕色,脸微扬,眼睛阖起,表情享受极了这太阳。 怀里不知道哪来的猫儿,只看他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猫脑袋,潋月觉得岁月静好也不过如此了。 潋月脚下步子飞快进屋梳洗,换了身粉白流仙裙,自己搬了凳子在梵知身边坐下。 昨儿晚上又被他忽悠过去了,不过也不重要,反正他暂时跑不了。 潋月摸不清心里什么态度,但是不想他走,十分不想。 梵知看她坐下,将手中猫儿递给她,小姑娘家都喜欢宠物,猫抱在怀里,潋月心思完全被吸引了去,再没管过梵知。 二人在院里不过才坐片刻,就有小丫鬟来找,说是瑾涯来了。 潋月调笑表情一僵,头也不抬对丫鬟道:“说我不在。” 小丫鬟面露难色:“瑾涯公子就在往后院来的路上。” 路上?潋月细眉一皱,厉声道:“谁放进来的?” “老爷,,,” 潋月站起身就要走,被梵知拉住。 “去哪?” 潋月回头:“跑路啊,不想见。” “见吧。” 潋月可没想到梵知会让自己见,心里那股小性子又出来了:“你就让我去了?” 梵知面无表情:“未来夫婿见见也好。” 细眉一挑,潋月也不知心里哪来的气,用力一甩袖子大步朝门口走去。 梵知看她生气的背影不明所以,继续低头摆弄地上的猫儿。 潋月刚出院门就和瑾涯撞上,少年穿的玄色衣衫,黑发整齐束起,白冠衬的人很精神。 气质儒雅,但潋月就是觉得不舒服,他眼里的星光让她感觉不自在。 “初次见面,有什么不好的还望姑娘包容。”瑾涯拱手作辑,他没接触过女孩子,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先把丑话放前头会不会好些? 潋月还了万福礼貌一笑:“同,公子今日来可以什么事?” 院内,梵知透过大门间隙隐隐看见瑾涯几分面容,神采奕奕,光一般,这样的才能站她身旁吧? “山下有株山茶开早了,特意来请姑娘去看的。” 哪来开早,不过是瑾涯为了找到由头让草药仙强行催的,路大小姐喜欢山茶江湖人人皆知,一朵花就能换得美人一笑。 潋月本想拒绝,脑海里又想去梵知说的那话,心中有气,张口就应下:“好啊,这便前去?” 瑾涯朝她伸手:“走吧。” 葱白小手轻轻搭上,走前潋月还朝门内望了一眼,她就不信梵知那木头还没反应! 心中信誓旦旦,可结果证明都是假的,梵知依旧在逗猫,连给门的眼神都没有。 这下潋月可伤了心,再也不看院子,闷闷朝前走。 人儿堵着气,可殊不知某人在她转头时匆忙收回的视线,低着头掩盖的慌张。 路闻派了封了山,没有瑾涯带着绝对出不去。 茶树放在山脚一个亭子里,因是强行催开,看着有些病态,花瓣洁白,潋月手指细细抚过,转头问瑾涯道:“为何催?” 心思被拆穿,瑾涯脸上有几分红晕,低头看着鞋尖不好意思道:“实在找不到理由,只能这般了。” 这下轮到潋月不自在了,咳嗽两声:“你可以直接来找。” 瑾涯抬头,眼里星辰不减:“当真?” “嗯。” 如此一来,就更方便了。 瑾涯心里打着算盘,既然梦里劫躲不掉,那就迎上去。 如果能让这姑娘喜欢自己,即使到时候躲不掉,她也不会舍得下手吧? 瑾涯自小被养在悬海派,,心思单纯如白纸,梦里劫他不敢告诉任何人,自己却悄悄当了真,还傻乎乎的想着这样便能化解。 不过这个秘密大概只会烂死在自己心里,永远没人知道。 潋月四下张望,正午了,刚要开口寻个由头跑路,话到嘴边,一阵阴风掠过二人,潋月身子被卷进中心,瑾涯未料有此大变,急忙甚是去抓,自己也被卷了进去。 两人皆是眼前一黑,再醒已经在一间石室里了。 偌大个空间只有自己一个人,瑾涯不知在哪。 自己胡乱摸索了一番在大门旁摸到一个凸起的石块,心里斟酌,要不试试? 转头看了看周围,光滑如玉,除了这石块在看不到其他机关。 咬咬牙,算了,反正姑娘我命大,心里给自己打气同时手上用力转动那机关,石门很快就开了,倒也奇怪,那么大一个石壁移动竟没有半分声响。 潋月探头朝门口望去,下一秒小脸一黑,手上又把石块转了回去。 门外是一个长长的通道,让潋月怵具的是整个通道墙壁上都布满了蛛丝,密密麻麻的小黑蜘蛛在上面爬着,有两个因为好去,在门关上的时候被夹成了一滩水。 此刻潋月心里只剩三个字:操蛋了。 第一卷:孽缘起 第十一章:花魁报恩谋逃路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密室空间不小,但氧气有限,总得想办法出去。 潋月咽了咽口水,门外那密密麻麻的蜘蛛群,光是想想她就腿软。 眼睛四处张望,整个密室空荡荡,只有白砖,像个墓室。 目光绕了一圈最终落在墙面两根蜡烛上。 也不知是那个好心人点的,可帮了大忙,潋月当即脱下外面大袖,在密室里翻翻找找弄到一根短棍子。 点燃火把,看着燃烧的火光,潋月咽了咽口水,心里暗暗给自己打一口气,出不出都得死,拼了! 小手有些颤抖的转开那机关,石门缓缓打开,没一点儿声音不会惊动蜘蛛,不得不说这个门还是很好使的。 硬着头皮迈出步子,才第一步,潋月就想回去了,这地上根本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提着裙子艰难的走了几步,突然脚下一股震动传来,紧跟着一阵阴风刮过,有浓浓的蒜味儿…… 风没把潋月吓着,但是火把给灭了,那些个蜘蛛受了惊吓,乱窜起来。 潋月已经快哭了,抓着灭了的火把使劲往前跑,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个别爬的近,直接原地跃起朝潋月扑去。 潋月咬着牙,手中棍子胡乱挥舞,她不能慌,还没睡到梵知,可不甘心。 蜘蛛越来越多,慌乱中潋月又想起那骨剑,要是这会能出来该多好…… 下一秒手中红光乍现,还真多了个什么物什,低头一看,是那红骨剑。 难不成它只有在自己遇到危险时才会出来?潋月心中隐隐有了猜想,感叹这骨剑来的太及时! 剑光闪烁,潋月三两下解决了身边的虫子,眼神冷冷看向面前一群。 姑奶奶我今天就送你们下地狱。 手中骨剑光芒倍增,一道淡色的焰火在剑身上燃烧起来,宝剑狠狠朝地上一劈,火焰迅速蔓延整个蜘蛛群,没一会就烧成了干,再化成灰。 空气中满是东西烤焦的味道。 潋月强压下胃里不适,提着裙摆就往门外跑,长长的通道只有零星几盏烛火,根本看不到头。 “这是什么鬼地方!”潋月嘴里吐槽,眼神不停张望。 瑾涯好像也跟着自己来了,得先找到他,要出个什么差池,可是赔不起。 跑到后面直接连烛火也没有了,潋月在黑暗中胡乱摸索,冷不丁摸到一个比石壁稍软点的东西,再往上变细了,热感也更明显,还有个圆疙瘩。 潋月感觉这东西有点熟,手上用力按了按那圆疙瘩,听见一声闷哼。 想起来了!她眼前一亮,她摸梵知脖颈时也有这个圆疙瘩,抬头语气极其激动:“瑾涯吗?” “嗯。” 瑾涯痛苦的哼了声,手上去抓潋月的手,喉结被人按着,那还顾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潋月这才发现自己逾矩,慌忙后腿两步,看着黑漆漆的地方问道:“你没事吧?” “没有。”四处张望了一下,摸索着上前:“把你手给我。” 潋月听话照做,手在碰到瑾涯的一瞬间,立马被他温热手心包裹。 下意识想将手抽出,又想到现在情况还是拉着有个照应。 “情况特殊,还望姑娘多多包涵。”瑾涯握着那柔若无骨的小手自己也不甚自在,长这么大碰娘亲以外的女子还是头一回,如果不是周围黑暗,此刻潋月一定能看见瑾涯脸两两朵红晕。 “无妨,先想办法找出口吧。” 潋月的注意力很快被周围分散去,视线被阻碍,整个通道只有土腥气。 还在考虑如何辨认方向,脚底突然传来的震动让潋月身子不稳。 熟悉的轰鸣,想来又那阴风,这风好像有个规律,一阵一阵的。 潋月握着瑾涯的手紧了紧,要是他被蒜味儿熏晕,自己还能扶一把。 刚才有蛛丝网挡了不少威力现在可没有,那阴风势头极猛在这狭小的通道内,好似要将整个通道摧毁! 瑾涯是从另一间密室出来,晚了刚才那场风几步,对情况不明所以,怕潋月单薄的身子被吹走,将她堵在墙面护在怀里。 倒也奇怪,那阴风走的极快,扫过二人就朝前面继续吹去,潋月被瑾涯护着,小脑袋瓜猛的想到什么。 有风便有洞口,顺着这风出来的方向,定然能找到出口。 潋月心中暗喜,但这风来的古怪,危险也极大,自己一个人莽些倒无所谓,可如今还有个瑾涯,心中斟酌转头对着黑暗问道:“你跟在我后面,我想法子带你出去。” “好。” 这坚定语气倒是让潋月疑惑:“你怎么答应的这么快?” “我跟着你,遇到危险你就躲我身后,打架我护着你。”瑾涯默默抓紧手中配剑。 他自小在悬海派长大,要论打架,师兄弟还真没几个打的过他,一身武艺放在现今江湖也是数一数二。 “仗义!”潋月欣慰地拍拍瑾涯肩膀,拉着人朝刚才风来的方向走去。 阴风一阵一阵,不过都很快掠过,威胁不大。 再往前走一段,潋月明显感觉到周围空间变大旁的一处突然亮起亮点红光,且离二人越来越近,潋月握紧手中骨剑做好防御姿势,不见光,根本辩不出那是什么。 但路姑娘丝毫不慌,瞎打就是了。 随着那红光越来越近,还有一道人声响起。 “路郎君!” 是个女人,声音尖细,语气带着惊喜。 潋月身子一顿,这软嗓儿,可不就是上回那春不及么。 还没做出反应,周围景象豁然亮堂,七八盏鬼火围着潋月瑾涯二人,他们面前是一只巨大的蜘蛛精,上半身是个妩媚女子的模样,纤细的腰肢旁两根乌黑的长腿着实骇人。 瑾涯刚要拔剑,被潋月拦下。 潋月冲他示意他先别动。 照上次情况来看,春不及应该没有伤害自己的心思,正好可以问问她这是什么地方。 如此一想,潋月心中的害怕也被自我安慰给淡化不少,努力扬起嘴角:“春姑娘。” “郎君你可还好?我那些徒子徒孙吓着你没?” 徒子徒孙?潋月喉咙哽咽了一下,被她一把火烧了的那些吗…… 完了完了,要是春不及知道,会不会一口吃了自己,潋月心中才压下去的慌张又起来,不过慌归慌,面上功夫不能丢:“甚好,对了这是什么地方?” “啊!”春不及一拍脑袋,她怎么忘了这茬:“我们几个自雏庭楼逃出来就藏身于这洞穴,刚才将郎君你带进来看你昏迷就没吵你,一时给忘了,郎君莫怪。” “没得事,我怎么进来的啊?”潋月记得当时不一阵阴风嘛,春不及要出场那也是蜘蛛丝啊…… “郎君~” 春不及还没回答,潋月脑袋上空又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声音,抬头一看,是个蝎子。 那蝎子手脚脱离石壁麻利的落在地上,化作个小萝莉直直扑在潋月腿上,小脑袋瓜才到潋月腰部。 “不鸣!”潋月惊喜的将夏不鸣搂进怀里,另一只手宠溺的摸着她的脑袋。 在一旁看着的春不及可纳了闷,怎么郎君见了自己都没这么高兴呢? “郎君郎君,我们四个想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所以没打招呼就将你虏来了,郎君你别生气。” 小萝莉娇滴滴的嗓儿哄的潋月心都化了,小脸蹭蹭夏不鸣的肩膀:“你告诉我,我是怎么进来的?我这么都没见到门?” “是我求了不归姐姐好久,她才答应的!”小萝莉手指向这室内唯一一张石桌,上面供着一柄玉面芭蕉扇,浅浅的银丝布满扇柄,细看有道黑气缠绕在银丝之上,一道光芒闪过,只见一位白衣女子翩翩落地,连头发都是白的,一双剪水眸清纯的不行。 冬不归! 疑惑被解开,潋月心底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像白术那样的鬼怪,这回可没有上次命大,既不是幻境也没有女人相助,梵知更是不在身边。 转头四处张望了几下疑惑问道:“不至呢?” 雏庭楼的四大花魁分别是:春不及,夏不鸣,秋不至,冬不归。 妩媚,萝莉,淡雅,清纯。 四个花样都凑齐了,个个身价贵的离谱还不能睡! 只给看着不让摸,不盖棉被纯聊天。 “这呢。” 潋月话音才落,一片枫叶不知从哪飘来,落在春不及旁边化作一个橙衣女子。 春夏秋冬凑齐了,瑾涯在一旁直接看呆,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妖怪 觉得无比新奇,一双黑眸星光熠熠,脸上掩不住的好奇。 “不至好久不见啊!”潋月熟络的打着招呼,小脸直接刺痛了春不及的心。 明明之前路郎君最疼爱的是自己!怎么突然就敬而远之了!小嘴一扁直接跑上前拉住潋月的手,紧紧搂在胸前:“郎君你偏心!” 这话里的嗔意都快满出石室了。 潋月有些尴尬的把她手推开:“不及啊,你先变回去成不。” “好。”只见春不及周身光芒闪过,褪去了厚重的蛛囊,一双玉足若白玉般,潋月曾最喜欢那大白腿,如今想起……只觉瑟瑟发抖。 “对嘛。”潋月欣慰的拍拍春不及肩膀,心中道‘只要你不是蜘蛛模样,我还爱你。’ 第一卷:孽缘起 第十二章:误入蓬莱家万里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得到潋月笑颜,春不及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胸前一双柔软不断蹭着她的手臂,目光落到她身旁的瑾涯身上。 又是一个俊俏儿郎,和上次那位有过之而不及,娇嗔:“郎君近日莫非换口味了?” “哪呢,最爱的还是我家不及啊。”潋月松开被瑾涯拉着的手去抚春不及精致小脸。 手中温热突然抽离,接触空气带来的凉意让瑾涯有些尴尬的拢了拢手心,刚才都忘了松开人家姑娘,真是……没礼貌。 几人对话之间那股阴风又来了,秋不至身体太轻直接被风带跑,潋月看另外三人神色如常,好奇问道:“不追吗?” 夏不鸣在潋月身边摊摊手,习以为常:“一会自己就回来了。” 风是过了,但那股蒜味儿没散,潋月觉着再来几个回合,就被这腌入味了,得赶紧想办法离开。 手又拉住瑾涯袖口,转头对春不及问道:“不及啊,这该怎么出去?” “出去?”春不及愣愣:“郎君待在这不好吗?” 潋月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感情是想把她留在这,心里mmp面上不变:“可我匆匆来,外界的事情还没了却,实在没法专心陪你。” “这样啊。”春不及摸着下巴思索一番:“那我让不归冒充你模样替你了却可好?” 也不等潋月回话就冲冬不归招手,清纯美人儿会意,化作一阵风飘走了。 潋月心中那叫一个不爽,一个个欺负她是凡人是吧,脑子一转,又问道:“这阴风从何处来?” 春不及扬了扬下巴,目光看向密室左边的洞口:“那有个大洞口,里面好像有什么怪物,我派过一些徒子徒孙进去,没一个出来,风还变本加厉。” “哦?”潋月心下了然,扬了扬手中骨剑:“我替你去看看可好?” “不可!”春不及紧张的抓住潋月手臂:“那洞穴深不见底,里面怪物更是高深莫测,郎君你出事可这么好。” “无妨无妨。”潋月安抚着春不及,那风的方向好像都是往她最开始待的那个石室去,秋不至也极有可能被吹往,到时候那些灰烬定是瞒不了,此刻不想法子逃一会就得喂蜘蛛精…… 与其这样,不如博一把。 牵着梵知与春不及拉开距离:“我的剑连白术那老妖怪都能杀,你莫怕,等我除了那怪物,提着他的脑袋来给你炖汤。” “郎君!”这话显然是感动到春不及,一双水眸氤氲泪光:“那我送送你。” 潋月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你且乖乖待着。” 也不敢等春不及在说什么,拉着瑾涯快步就朝左边洞口走。 才走出去没多远,秋不至就回来了,捧着一把灰烬递到春不及面前,这不是她的徒子徒孙还能有谁,一滴清泪流下,哑着嗓哭道:“孽啊!” “跑!”潋月低喝一声,拉着瑾涯就跑。 日头渐落,一抹残阳半挂在山头,余晖照耀梵知的白衣,染了层橘色。 自己竟是在这坐了一天,摇了摇头,站起身朝房内走去。 转身的瞬间院内大门打开,化作潋月模样的冬不归一抬首就被梵知背影惊艳,微微愣神口中说道:“我回来了。” “嗯?”梵知闻声转头看去。 夕照将他影子拉的长长,凉风携着松枝香轻轻撩起黑发,纤细浓密的睫毛挡了眼中大半情绪,宽大白衣显得人愈发单薄。 孤寂。 这人生的真美,冬不归心头荡漾,可又有股纠结,自己的妖怪身,配得上接触他么? 她如今变的是潋月模样,如果变回去,他还会搭理自己吗? 心中忐忑万分,犹豫开口:“可用过膳?” 梵知点头,开口问道:“她人呢?” 冬不归疑惑:“她?” “潋月。” “在。” “你别装了,她在哪儿?” 冬不归抿了抿嘴,变回自己模样,她易容法术修的不错,怎会这么快就被认出来。 “我不能告诉你。” 梵知皱皱眉,朝着冬不归的方向走去。 眼看人越来越近,冬不归好像闻到一股淡淡的莲花香,藏在衣袖下的手悄悄握紧,玉般白嫩的小脸也少见的染上两朵红晕。 他是不是要同自己说什么?她该如何应答,怎么能让他记住自己? 心中几番挣扎,脸上扬了个羞怯笑容看向梵知。 千言万语准备好,哪曾想梵知面无表情的从她身旁走过。 是自己不够好看吗?冬不归皱眉,一双剪水眸氤氲水汽,转身朝着梵知背影问道:“公子你去哪?” 梵知没搭理,自顾自往前走。 冬不归不甘心的跑到他面前拦住去路:“公子是讨厌我吗?” 梵知连眼神都没有给过,绕过她就要走。 冬不归又喊:“公子!” 依旧没得到回应,冬不归粉嫩的唇瓣已经被银牙咬的充血,自生来就有无数人为她容颜倾倒,在男人面前吃亏还是头一回,心里那股子倔犟上来,之前上前去拉梵知衣袖:“我唤你一句公子,你便是一句话也不愿意搭理?” 梵知睨了她一眼,毫无情绪道:“猪怕黑,回来晚会梦魇。” 猪?梦魇?冬不归一头雾水,哪来的猪? 梵知没搭理她的疑惑,撇开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就走。 冬不归在原地愣愣,也迅速跟上。 一路来到山脚小亭,这不是她虏潋月的地方么? 猪便是潋月? 不知怎么,一股酸意泛上东不归心头,这位公子好像很在意路郎君。 那催生的山茶实在太弱不禁风,被冬不归妖风一扫花儿落了一地,梵知弯身捡起在手中细细观看。 在亭子里站了一会,梵知少见的主动对她开口:“把她带哪去了?” 冬不归摇摇头,又点点头:“如果我带你去见她,你能不能对我笑笑?” “不能。”梵知想也不想就拒绝,冷冷道:“带我去见她你还能留个命,如果她出事,你觉得自己能活多久?” 这薄情话语刺的冬不归心底难受,但依旧倔犟,秀眉紧蹩:“你一个凡人,能如何杀我?” 梵知没说话,手中聚起淡淡黑色光芒,下一秒,冬不归只感觉有股力量扼住自己喉咙,好像随时会把自己解散。 “带我过去。” 小命和尊严之间,冬不归果断选择小命,艰难的点点头,身子破布一般跌在地上。 进了乌黑的洞穴,梦里那个纠缠他的声音又出来了。 文字一般绕着耳朵:“你看啊,小丫头都和别人幽会了。” “闭嘴。”梵知心中回话。 “你别这么讨厌我嘛,我的力量难道没有给你带来便利吗?” “滚。” 这自雏庭楼回来就一直缠着他的心魔总是想吞噬他的灵魂,可梵知魂魄特殊,不是自己同意,他动不了,只能下属一般帮忙,伺机说点说服他的话。 且看潋月这边二人一路逃亡到那大洞穴  门口,身后春不及又变成了半人半妖的模样,挥舞着爪子朝二人冲来。 “你躲好。”瑾涯一把拉过潋月护在身后,手中宝剑出鞘,寒光凛凛。 潋月有些怂的问他:“你能行吗?” 这小郎君看着白白嫩嫩,也不像能打架的样子,杀人威风不好,自己还是在一旁帮着,免得他输太惨。 “路郎君,我好心待你,你却焚我徒子徒孙,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明明是你家子孙先动的手!’潋月心中吐槽,手上紧紧握着骨剑做好防御姿态。 瑾涯不等春不及废话,手中青锋飞转,潋月还没反应过来,二人已经交手几个回合。 瑾涯剑法凌厉,可到底第一次同女妖怪打架,碰了身子那软软触感让他迅速闪开,这么打架可吃亏。 潋月心中一动,朝他喊道:“你只管砍,我不告诉你爹娘。” 听见这话瑾涯一个没绷住手中躲避的剑一歪,削下春不及肋骨旁的一条腿。 顿时一阵血雾喷出。 这一闹倒是减了他不少紧张,动作也逐渐放开,顿时春不及身上爆开多个伤口,眼看要被瑾涯一剑斩去脑袋,一只带着刺的尾巴朝二人飞来,直直挡在瑾涯面前,拉开二人距离。 潋月朝那方向看去,是夏不鸣和秋不至。 小萝莉此刻完全变了模样,原本白嫩的笑脸乌黑,尖尖獠牙露在外面,身后大尾巴骇人的狠。 这些都是修炼千年的大妖,二人就算在厉害也双拳难敌四手,潋月毫不犹豫拉着瑾涯就朝那洞口跳下。 那三个妖怪怵这底下怪物,在上边守了一阵就散去了。 洞下潋月瑾涯二人横剑插在墙壁,身子躲在阴影内,确认上方人走了,潋月才松一口气。 但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地下轰鸣声又起,这次感觉比之前要打上几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气浪吹起,身子撞上洞壁整个通道都塌陷了。 二人身体还在往上飞,久违的见到光潋月却是高兴不起来。 瑾涯反应及时,口中念决御起飞剑,堪堪带着两人逃离险境。 潋月目光往下,只见刚才她们待的洞口出有一个巨大的白毛脑袋,长耳朵,是只巨型兔子。 脑袋露在外面,身子被山压在海里,山的一处正好对着它的鼻孔,那股子阴风也是它的呼吸。 海面极浅,甚至能看见底下鱼儿飞动。 潋月有些迷茫的望了望周围,转头看向瑾涯:“你知道这什么地方吗?” 瑾涯观望了一番,眸中有些震惊:“好像到蓬莱了。” 蓬莱?潋月顿时哭丧小脸,蓬莱可是世外地,离枫山十万八千里 ,就是御剑,也得几个日头啊! 第一卷:孽缘起 第十三章:巧得神兽代步机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哭丧的同时心底有些细思极恐,冬不归一阵阴风就能把二人带到这么远,真要打起架怕是只有被摩擦的份吧? 自己这是招了什么妖魔鬼怪! 潋月拍了拍自己的脸,理清脑中思路,对瑾涯道:“那三人听见动静肯定会回来,我们先找地方躲起来,看看情况。” “好。”瑾涯当下操控脚下宝剑带着二人绕到大山另一头。 二人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几个白衣道士御剑飞来,两男一女直奔刚才爆炸的地方。 那被压在海里的兔子好像与他们认识,打了喷嚏有些娇憨砸吧砸吧嘴,看见三人来用牙发出呜呜的声音。 刚才离得远看不清,这会近了潋月才发现那个女道士肩上背了一串大蒜,此刻兔子一叫,她立马从上面掰下蒜头朝它印堂丢去,还没碰到,就被什么东西吞了。 速度极快,根本看不清。 潋月本还好奇那么大只兔子,她那小小的蒜头怎么喂养,现在看来这兔子印堂上另有蹊跷。 正疑惑,春不及三人赶回来,与三个弟子撞见,三人看见妖怪,二话不说拔剑就冲上去。 六人缠斗在一起,没个一会功夫还打不完。 潋月拍拍瑾涯肩头,手上指指白毛兔子的印堂处:“你在这等着,我过去看看情况。” “我带你过去。”瑾涯刚要运起飞剑,被潋月拦下。 “你等着,那头不知道有个什么东西,我不能拉着你冒险。” “你是姑娘,我该保护你。”来自悬海掌门自小的教养。 如此说了,潋月也不在推拒,二人从另一头绕过战场飞往那处。 前方战斗难分难舍,根本没人注意到后方二人身影。 路过战场时潋月还听见女道士的叫骂声。 “扇你馒头。” “抓你下身!” 小姑娘好像不喜欢使剑,青锋抓在手里摆设似的,左手动作及其迅速。 秋不至在雏庭楼做花魁的时候也没遇到过这么无耻的手段,身子气的发抖,手上长长指甲一点余地都不留,招招攻往女道士的脸。 到了地方潋月才发现那是一只缩小版的兔子,刚才许是没睁眼,小小的兔子藏在大兔子的毛发里,要不是一双红眼睛,潋月还真瞧不出来它在哪。 兔子见了潋月好像很高兴,围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还时不时咬她裙摆。 潋月嗅了嗅自己衣领,一股蒜味儿,刚才女道士喂的就是蒜头,还真是,被腌入味了。 算因祸得福吧,潋月与瑾涯对视一眼,缓缓弯下身试图抱住兔子。 小兔子也没挣扎,眨巴着大眼睛就扑在潋月怀里。 二人正准备跑路,后方战场突然传来一声爆炸,‘轰’一声,山又炸了一半,土块落下砸在大兔子身上的瞬间,怀里的小兔子也好似被伤着,小爪子捂着嘴如孩童般哭起来。 潋月转头看去,是冬不归回来了。 如果她回来了,那梵知也该晓得自己遇意外了吧。 一股酸涩涌上心头,知道又如何,他也不会在意。 四打三道士们显然不占上风,领头那个年轻男子从怀中摸出骨哨,还没吹就被冬不归一记阴招袭过,骨哨掉进海里。 “我们先离开。”瑾涯拉着潋月就飞离战场,那几个人很快就会注意到后方,三个道士加上自己的话或许能打赢。 但前提她要保护好潋月,姑娘家还是少打打杀杀的好。 目光四处张望,想要寻个藏身所,精神高度紧绷,突然一股血腥味传来,瑾涯吓了一跳,转头看去潋月怀中那兔子正紧紧咬着潋月鱼际,模样看着可爱,下嘴好不留情,头一歪,就撕扯下潋月一块血肉。 吧唧吧唧嚼着,可香。 潋月一脸漠然的看着,她为什么没感觉到一点疼痛,好似它要的不是自己血肉。 瑾涯有些紧张的去抓她手:“还好吗?” 潋月摇摇头:“不疼。” “你先忍着。”瑾涯带着潋月在一处山头落下,安置好一人一兽后就要赴往战场,刚迈出步子又转身蹲下,从怀里摸出个帕子,把小兔儿的嘴给堵了:“再咬人就直接杀了。” “你去哪?”潋月不解问他。 “你这伤口有蹊跷,那三个道士或许知道些什么,我去帮一把,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东西。” 潋月刚想说不必,瑾涯已经跑没了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已经不流血了,血痂凝固在伤口上挡了血肉原本的狰狞,只剩恶心。 那边加了瑾涯打架明显轻松许多,取胜的可能性也极大。 潋月精神高度集中,注意力都在战场上,冷不丁听到一句孩童声音,整个人抖了一下,警惕的朝四周看去。 “谁?” “我在这儿。” 地上的兔儿不知什么时候拿掉了帕子,伸爪去扒拉潋月衣领,潋月低头看去,诧异道:“你是什么妖怪?” “我可不是妖怪,我是宝贝。” “你会说话啊?”潋月把兔儿抱起,发现它额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浅浅的山茶花印记,泛着淡淡粉光,还挺好看。 “结契了我就能说话,只有你能听见。” 兔子很兴奋,小爪子挥舞着想去摸潋月的脸,被她拉开。 “老大你长得真好看。” 潋月好奇:“怎么就喊我老大了?” “咱结契了,你就是我的老大。” “结契?”潋月皱皱眉头,难不成就是刚才咬自己那会? 想到这,潋月有些嫌弃的戳戳兔儿肉乎乎的小脸:“你什么都不会,养你还多个人吃饭,要不你回去吧。” 这话兔儿可不爱听,胡乱扒拉两下从潋月手中跳下来,豪气的拍拍自己小胸脯:“我可能耐着!” “耍来看看。” 很快潋月就后悔了,她就不该叫人耍来看看。 这兔子挥挥爪,那战场大山地下压着的大兔儿就变作一道光朝潋月这边飞来。 下一秒,面前小小的兔儿猛地变大,潋月趴在它头顶不明所以,脑子里只有三个字:操蛋了。 这一闹腾,那边八人都发现这边异动,纷纷赶来。 瑾涯一落地就紧张的抓着潋月手臂上下检查了一遍:“没事吧?” 潋月摇摇头。 随后赶来的三个道士见了潋月,一脸心痛。 刚才拿着骨哨那个已经快哭出声 话里满是心痛:“你还我神兽!” “神兽?”就那只兔子?潋月摊摊手:“你是家神兽先动的口。” 青年顿胸垂足,这没良心的东西,自己日日来喂它,一朝见了别人就跑,没良心! 但再后悔也只能看着,这神兽自己有神识,要跟谁结契也是它自己选择,谁都拦不了,只是,他的心还是好痛啊! 上古三神兽如今就剩这一只,师父费劲千辛万苦才带回来,就这么被外人捡了便宜,心痛啊! 另外两个道士倒没什么反应,女道士不痛心神兽看见潋月倒是眸光一亮,悄悄挪动步子站到她身旁。 就这片刻,冬不归四人已经赶来,白发姑娘看见潋月心头杀意更甚,手中白骨挥舞着就朝潋月敲去。 梵知提剑挡下,将潋月护在身后。 大兔儿感觉到脑袋有丝丝痒意,举起爪子挠了挠,这一挠又将才聚齐的九人给打散。 也不知冬不归说了什么,春不及三人齐齐攻向瑾涯,三个道士急急帮忙。 瑾涯步子被拖,这可给了冬不归机会,落在兔子脑袋上缓步走向潋月,眼中杀意丝毫不隐藏。 刚才洞内她跟了梵知一路,这个人心头只有潋月,对自己一句都不搭理。 凭什么,她自认样貌放在凡间翘楚,琴棋书画皆精通,脾气也比潋月好的不是一点两点,潋月凭什么?凭什么能让梵知惦记! 潋月右手还伤着,左手拿剑威力根本使不出来,后退几步好声道:“不归啊,我与你好像没仇?” 冬不归没回话,举起手中长骨就朝潋月砍去。 潋月歪身躲过,心头大喝:跑! 脚下兔子果真动起来,朝着他们飞来的战场跑去,可动作太快,在浅海里跃了几步水花四溅,潋月小身子抓不住,直直被甩飞出去。 眼看要摔在地上,她抬手死死护着脸,身子即将砸在废墟上,被一个温热怀抱接住。 潋月怯怯的抬头,是梵知那冰块脸。 他来找自己了啊。 潋月鼻头一酸,抱着梵知啜泣起来。 梵知手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安抚,口中嫌弃道:“哭包。” 潋月粉拳锤他胸口:“才没有!” 只是不知怎么,见了你就觉之前所经历都成了委屈,你不在时不这样的。 冬不归到时二人还抱着,她落在地上眸光不自在的瞟向别处。 等着潋月平静下来,梵知骨节分明的手擦去她脸上泪痕,柔声道:“怎么跑这来了?” 潋月哽咽的看向冬不归:“那四个妖怪瞧我好看,要我做他们郎君。” 冬不归本来还伤心,听了潋月这话一口老血堵在心里,这女人可真瞎说。 口中急忙解释:“我们只是想报恩,是这姑娘先烧了不及姐姐的徒子徒孙!” 梵知又问潋月:“烧人家徒子徒孙作甚?” 不问还好,问了潋月眼里又包起一包泪,扁着嘴委屈巴巴道:“蜘蛛,好多蜘蛛。” 第一卷:孽缘起 第十四章:黄衣老道是故人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没事了。”梵知淡淡应一声,手抚上潋月的后脑勺安抚着。 今日受的惊吓太多,之前一直不敢松懈,见了梵知才算得些踏实感,闻着他身上的莲香,安心。 潋月胡乱把泪水蹭在梵知的白衣上,哑着嗓子问他:“你怎么过来的?” “来了就好了。” “嗯。” 梵知等着潋月稳定情绪,才抬眸看向冬不归,语气冷冷:“吓着我家小姐可怎么算?” 冬不归愣愣,他这是要替潋月报仇吗?回想起之前的恐惧,如果这人真要杀自己,也没有反抗的余地吧。 “随你如何。” 梵知抬手把潋月脑袋按回自己胸口,右手聚起一道黑色光芒。 真是,绝情呢…… 冬不归缓缓闭上眼,等待死亡来临。 潋月不明所以,视线被挡什么也看不见,正纳闷,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瑾涯! 潋月瞳孔猛的睁大,转头朝瑾涯方向看去,这小公子可千万别出事啊! 就在潋月转头瞬间,梵知右手的光芒迅速消散,得了一线生机的冬不归暗暗松了口气。 不知何时,后方七人的战场多了一个老道,一出手就炸了一座山头,三妖被打的节节败退,眼看要被收服。 冬不归此刻也顾不上自己心思,急忙赶回勉强在老道手下救走三妖。 瑾涯见妖物已跑,收了宝剑就朝潋月飞来。 见人四肢完好,潋月松了口气。 “姑娘你没事吧?”瑾涯关切的拉起潋月右手查看刚才被兔儿咬的伤口,惊奇的是那伤口居然自动重合,被咬下的肉也重新长了出来。 潋月自己也吓了一跳,好奇的摸摸,毫无知觉。 当下心里呼唤兔儿:‘你给我过来!’ 兔儿被她这一喊巨大的身子抖了一下,赶忙朝潋月在的山头蹦跶过去,快到时身子又变回小兔儿飞进潋月怀里。 潋月提着兔儿的两只耳朵吊起,气势汹汹的问它:“解释解释什么情况?” 凶神恶煞的眼神成功吓到兔儿,小白兔四只爪子缩在一起,红眼睛怯懦懦的看着潋月:“我吃人魂魄不吃肉的,被我咬过的地方隔一阵就会自己长回去。” 潋月另一只手戳他脑袋:“所以没知觉了?” 兔子老实巴交的拿小爪子比划:“就一小口,一小口,没大碍的。” “那我也咬你一口可好?” 兔儿顿时哭丧小脸:“别呀。” 兔子的声音其他人听不到,梵知瑾涯以及随后赶来的三个道士都不明所以的看着潋月自说自话,倒是半空的老道显得淡定。 双手背后,长白襞被风吹的微微摇动,仙风道骨。 低沉沙哑的嗓音一字一顿:“丫头,你既与我派神兽结契,那就是我派弟子,来抬头让我看看你的资质。” 潋月不明所以的抬头,哪有这么坑了进门的,刚要开口拒绝,那老道比她先起反应。 眼角微眯,老道才只看一眼,那超脱世外的气质陡然变了,也不顾什么形象飞快降落跑到潋月身前。 表情十分狰狞,梵知默默上前一步将潋月护在身后。 老道身子一落地,脚步踉跄的跑向潋月,枯瘦如柴的手指着潋月的面容,气愤质问:“你是不是路闻的女儿?!” 潋月点头,握着骨剑的手默默收紧。 本以为那老道会来打一架,哪知上一秒来势汹汹下一秒就掩面而泣。 “孽啊!”老道倒在地上,一双手捂着脸,泣不成声。 身后三个小道士好像习以为常,走上前扶起老道,默默从怀里掏出丝帕替他擦去老泪。 潋月懵懵转头,手下指指那老道,对梵知张着口型:“他是不是有痴病?” 梵知小声开口:“许是。” 两人皆是一头雾水,站在旁边的瑾涯却看出端倪,开口问哪老道:“前辈可是黄衣?” 老道听见瑾涯问话,停了哭闹,点头道:“怎么?” “您兄长可是黄善?” “是啊!”说到黄善,老道又呜呜咽咽哭起来。 倒是潋月吓了一跳:“黄善?” 不是那个算自己是男孩最后撞墙疯癫的老道么? 转头看向瑾涯问道:“你也认识?” 瑾涯点头。 “听父亲谈过不少江湖事,黄善是为了送弟弟黄衣进门派修仙苦于报名费用昂贵,才迫不得已带着祖传算卦技艺进入江湖,后来因故失踪,黄衣自此退出踏海派,也了无踪迹。” 死在自己家了,潋月腹诽,开口又问:“你怎么知道他是黄衣?” “兄弟两天生断耳,父亲说江湖上只有他们两人这般,我斗胆猜的。” 地上老道听完瑾涯的话,不满道:“你既知我身份过去,想来也是知道我兄长传闻,怎么这个不说?” 瑾涯目光移向别处,不做回答。 潋月也不知如何圆这个局,黄善之事一直是路闻的大忌,庄里上下谁都不许提,除了娘亲说过他算卦死在庄里,再没别的。 空气一时沉默,除了老道的哭声再没人开口。 兔子显然是受不了,挣扎两下从潋月怀里跳出,站在地上小爪子指着老道,最近发出呜呜声。 “闭嘴!”在场除了潋月谁都听不懂,只能愣愣看着软萌神兽对着老道趾高气昂。 老道抬头看向潋月,眼里意思明显,让她翻译。 “咳咳……”潋月咳嗽两声,忐忑问他:“真要我说?” 众人除了梵知瑾涯皆是点点头。 “它说闭嘴。” ‘呜呜呜呜呜呜。’ “老不羞,吵死了。” “呜呜呜呜呜呜” 老子把你毛拔了。 最后一句潋月说不出口,换了个说法:“拔了你的胡子。” 兔子还不满潋月改他话,转头指着她表情似骂街。 潋月挑眉,一个冷冷眼神瞪过去,兔儿瞬间老实。 这是自家神兽,虽说跟外人跑了,但也得宠着。 老道叹了口气,站起身:“算了,既然跟了你就跟着吧,过往仇恨追究你一个孩子也没用。” 潋月好奇问他:“这兔子能干什么?” “代步,跑路贼快。”身后的女道士听见潋月问题,眼睛一亮,立马抢答。 潋月又问:“还有吗?” 旁边道士开口:“特能吃,一顿得吃十斤蒜。” 十斤?!一斤蒜三钱,十斤就是三十文,十天就去了要一贯,潋月瞪大眼睛,抱着最后的希望问众人:“他能打架吗?” “唉!”老道摆摆手:“不在关键时刻给你添乱就阿弥佛陀了!” 细眉一皱,潋月果断退后一步:“退货,不要了!” 兔子听见她这话,顿时倒在地上委屈巴巴:“老大,别呀。” “架不会打,还能吃,要你何用?” “我能跑腿。” “我难道缺你个跑腿的?” “我跑的快!” “不划算。” 软磨硬泡看潋月都毫无动摇,兔子委屈巴巴的抱着自己那对长耳朵,豆大的泪珠不停往下掉。 老道被潋月话气的山羊胡子吹起:“这可是我派镇派神兽,你居然嫌弃?” 潋月反问:“敢问您老口袋可还鼓?” 蓬莱乃海外,赶往最近的城镇也要三五日,黄衣要躲避江湖人定然不可能出世,靠着门里弟子赚钱光是出门在外花销都是一大笔,何况养个只吃不干的神兽。 话还真问到老道心坎里,抿抿嘴冷哼一声,不做回答。 潋月又道:“我可经不起它折腾。” 站在潋月身后的梵知默默把目光转向别处,路大爷的小金库他不是没见过,少说万两白银,还不算那些金条,全是庄里小活计克扣的。 财迷到潋月这地步,也是很成功了。 只是有些心疼路闻,潋月宰起自家老爹那是从不手软,件件事情百两起步。 路闻眼睛都不眨,摆摆手就让她去了。 小兔子默默抬起头,一双大眼水雾朦胧:“我可以一天吃两顿,两顿,不能再少了,再少就死了。” 潋月无动于衷。 倒是瑾涯看着兔子委屈模样有些心疼,开口对潋月道:“姑娘你养,伙食我出。” “不必。”潋月摆手,低头看着那兔子:“养你也不是不行,要干活晓得吗?” 兔子点点头。 “什么活我都能干。” “那就勉为其难收了。” 三个道士瞪大双眼,这可是他们藏手里怕捂死,恨不得天天围着转的神兽,潋月就这么嫌弃? 虽说是能吃了点,但是看那软萌样,什么都值了! 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潋月三人在小道士恋恋不舍的目光下准备离去。 刚转身,潋月就被女道士叫住。 “姑娘等等!”小姑娘一路小跑到潋月面前,喘着气,额头上冒着薄薄的细汗。 潋月掏出帕子替她擦去,柔声道:“怎么了?” 受美人娘亲影响,路大爷自小秉持对姑娘一定要温柔,温柔,温柔! 小姑娘眼里闪着星光,语气期冀:“姑娘可否告知我姓名?” “嗯?”潋月刚要开口,女道士就被随后跟来的师兄捂着嘴拉走。 清瘦道士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姑娘莫怪,我这师妹……看见美人走不动道。” “啊,无事。”潋月笑笑摆手:“我唤潋月。” 道士拱手:“谢姑娘!” 看着三人远去,道士松了一口气,其实还有半句话没说出来:她好女色。 第一卷:孽缘起 第十五章:夜半爬床且谈心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早啊。” “嗯。” 梵知应一声,拿起桌上木梳开始为她理青丝。 “昨儿晚上没被人发现吧?”潋月手里玩着耳环,歪头向上去看梵知的脸。 “没有。”梵知依旧平淡。 梳理完毕就告退出了门。 潋月一张小脸鼓成包子,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今儿又变这冷模样,心思真难猜。 算了,潋月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去考虑那冰块脸,心中呼唤:“兔儿?” “在!”兔子的声音很快传来。 “你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 “梵知没给你安排?” “安排了,但是我饿,自己跑出来了,还遇到个好心人。” “好心人?” 潋月眉头皱起,她怎么一股不好的预感。 “对啊,一个大胖男人,他给我热水洗澡,现在正拿着刀在切胡萝卜。” 胡萝卜?大胖男人! 那不是自家厨房么?!潋月倒吸一口凉气,赶忙跑出院子,要是胖子把兔儿煮了就不好了! 厨房这头,男人举着菜刀把刚切好的胡萝卜倒进锅里。 兔子惬意的坐在锅内,这人真好心,只是水怎么越来越热了,兔子热的有些难受,小爪子摸了摸自己胸口的毛发。 胖子眼神发光,再烫一会,水开了就可以拔毛了。 潋月赶到的时候小兔儿已经被热晕,胖子刚把它从锅里捞出来准备拔毛。 路大爷当下心里一慌,冲过去一把抢过兔儿。 动作之粗暴,把胖子给下了一跳。 结巴道:“小……小姐……你这是?” 潋月上下检查一遍,确定兔子没事,才转头讪讪一笑:“没事,没事,我养的兔儿不听话乱跑,给你添麻烦了。” 厨子一听是潋月养的,立马就怂了,赶忙摆手:“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不认识小姐的兔儿。” “无妨。”潋月抱着兔儿就朝门外跑,临走还不忘顺一把大蒜。 兔儿醒的时候睁眼就是潋月黑着的大脸,愣了愣,默默把一对长耳朵抱在怀里,哽咽道:“老大?” “嗯。”潋月点点头,站直身子,把手里大蒜放到兔儿面前:“以后别乱跑。” “是。”兔子实在是饿疯了,抱着蒜头就啃起来。 刚才那厨子就只给几片胡萝卜,难吃的紧! 潋月看着大吃特吃的兔儿,心底又开始惆怅,都过去半日了,梵知还没出房门,昨儿明明对自己可听话,今天是怎么了? 熬到夜半,梵知的房门依旧没有动静,潋月气的一跺脚,走过去就踹开木门。 里面漆黑一片,梵知也不知道去了哪。 后山。 月光浅浅撒下给少年郎的白衣渡了一层光辉,墨发浅扬。 梵知凤眸冰冷看向跪在地上的白发女子。 女子伏着身躯,旁边躺了一蜘蛛,蝎子,还有一片枫叶。 “公子,我已将姐妹尸首带来。” “嗯。”梵知冷冷应一声。 冬不归见梵知没在说话,忐忑的开口问道:“那公子可否兑现承诺,让不归留在公子身边伺候?” “别靠近山庄。”梵知留下五个字就转身离去。 冬不归等着人走远,才敢抬头。 清纯小脸上满是泪痕,把旁边的三妖尸体搂进怀里。 “姐妹们别怪我,我只是想圆自己痴心,望你们理解……” 梵知回到房内刚脱衣上床,旁的就有一个温热身子扑向自己。 “回去。”潋月还没扑到梵知,就被他坐起身躲开。 小姑娘有些委屈:“赶我作甚。” “能不能有点羞耻心?”梵知是真气了,眉毛紧紧蹙起,目光是潋月从没见过的冷。 “我……”潋月沉默一阵,哽咽道:“梦魇……” 看人还不说话,又开口:“就一晚。” “你以前也这么说。” “真的!” 两人对视,最终还是梵知败下阵来,自暴自弃的躺下。 潋月躺在他旁边,心底有些激动:“咱聊聊吧。” “睡。” “就聊聊,聊完我就睡。” 梵知被她念的烦了,冷冷开口:“聊什么。” 潋月挪动身子靠的梵知更近些,小声道:“你这辈子有什么想做的没?” 梵知沉默片刻,语气恢复平静:“占个山头,种树放牧。” 潋月没想他会认真回答,自己倒是愣了,脑子转了一圈,才记起说话。 “喜欢安稳?” “嗯。” “我们一样。”潋月侧过身子,手撑起脑袋。 梵知没回话,潋月自顾自说着:“我就想存钱到离家远的地方买间屋子,天天晒太阳。” 梵知倒没料潋月要的这么简单,转头看她,开口问道:“为什么想离家远?” 潋月摇摇头:“不晓得。” 爹娘生养她,对她也极好,可她就是想逃。 还完生育之恩,给他们养了老,存够自己后半辈子的银两,就出去。 找个小镇或者没人烟的地方,天天晒太阳,不用干活,看看书养养猫,知足了。 “待在这适合你。” 潋月反问:“为什么?” “外边凶险,你的脑子,不够用。” 梵知说的没错,江湖凶险,人心难测,潋月这单纯脑子,激灵时能算计别人,可她大多时糊涂。 就好比他这个认识不过几日的人,都能安安心心爬床。 潋月不懂梵知心中所想,若是知道,定会红了脸,她是个薄情人,对着爹娘都起不了打心底的亲近,可就是梵知,她没由来的想靠近他,待在他身边,很安心。 “我可以带着你。”潋月抛掉那些烦心事,专心跳戏起梵知。 “我不会一直在你身边。” “我可以一直跟着你。” “瞎话。” 梵知转过身子,抬手把潋月搂进怀里:“睡。” 再过十日,只消十日他把心魔给灭了,就消失。 潋月就似明月光,单纯。 他污秽,被光照耀已是荣幸,怎能去玷污? 窗外月明星稀,浅浅月光照着房内各怀心事的两人,相互依偎,长长发丝缱绻缠绕。 那晚之后潋月几日没来,也没招梵知去绾鬓,得了几日空闲梵知在床上睡了长长一觉,醒时冬不归来找过一趟,险些被梵知掐成了灰,一摆手,又赶回山下。 寅时。 再无睡意的梵知起身出了房门,露气的寒凉让他稍稍清醒些。 望向潋月紧闭的房门,心思杂乱。 自己好像有些舍不得走,这心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想不起来…… 梵知眉头紧蹙,头一回讨厌自己这随意性子,不去记细节! 心里还在怪自己,那边潋月的房门突然打开了。 声响吓了梵知一跳。 小姑娘看见梵知站在门口,桃花眼瞬间亮起,快步跑过去拉着梵知就出门。 “去哪?”梵知被她拽的不明所以,手心传来的温热又让他舍不得松手。 “一会告诉你。”潋月头也不回,拉着梵知一路跑出玉茗山庄后门,心中召唤出兔儿。 “蒜蹄!” 第一卷:孽缘起 第十六章:表白被拒又遭虏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随着潋月话音落地,一只巨大的兔子赫然跃到眼前,身后还背着一张红木轿子,四角挂了串红流苏,随着兔子的动作左右晃动。 潋月回头拍拍胸脯骄傲的看着梵知:“帅不帅!” “嗯。”梵知点头。 “那快走吧。”潋月拉起梵知的手走到兔子目前:“蒜蹄,趴下。” 兔子听话的伏下身子,倒是梵知有些懵。 “蒜蹄是?” “它的名字。”潋月自顾自往兔子身上爬,没注意到身后梵知抽搐的嘴角。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它爱吃蒜,就这么叫了。” 梵知又问:“那蹄是?” “凑字,顺口。”路大爷爬进轿子大手潇洒一挥:“上来,爷带你去好地方!” “去哪?” 兔子跑了有好一阵,照这脚程他们已经走了万里,可潋月说的地方还没到。 “你安心,跟着我就是。” 潋月从袖口抽出一条丝帕,修长白皙的手指将它整齐叠好,蒙上梵知双眼。 梵知没挣扎,等她扎好丝帕,才开口问道:“又做什么?” 潋月嘿嘿一笑:“秘密。” 梵知无奈摇摇头,这小祖宗又要弄什么东西。 又跑了有一阵,兔子才停下,潋月扶着梵知走出轿子,边走边念叨:“没让你看时不准解开!” “好。”梵知应着。 得了回应潋月挑眉:“怎么今儿这么听话了?” 今天的梵知格外听话,对她的亲近也不拒绝,有古怪。 闻言,梵知停下脚步故意捉弄她:“那回去吧。” “诶,别别别。”这下潋月再也不敢瞎说,拉着人加快脚下步子。 过了一个大坡两人才停下,潋月小心翼翼的解开梵知眼前丝帕:“睁眼吧。” 梵知浓密纤长的羽睫缓缓张开,蒙了太久视线有些模糊,愣了愣,只感周围一片粉色。 待视线清楚,他又是一愣。 这好像是个山头,周围被桃树绕了一圈,现在都快入冬了,这里的桃花依旧如春一般美艳,空气中满是花儿清甜淡雅的香味。 潋月今天穿了条白 粉渐变的衫群,裙摆绣着一圈金线点缀的仙鹤。 小姑娘故意似的跑到树下转了一圈,裙摆转开,上面的仙鹤好似活起来,绕着姑娘转。 白 粉的颜色仿佛融入这遍野妃色,她就像个精灵一般,白嫩的笑脸朝他笑的灿烂。 梵知的目光全然被吸引过去,瞧她樱唇一张一合,说:“等我存够银子,就把这儿买下来,在多赚点钱,还完了我爹娘的养育之恩我们就来这儿盖间木屋,你之前说的种树放牧太没前途,隐居就该享受,我把后半辈子花销的钱都赚了,咱就日日晒太阳,养养兔子,可好?” 梵知没回答,小姑娘说完又想到什么,看向梵知的目光灼灼,激动开口:“房钱要种个山茶,我喜欢,也可以再养只你喜欢的猫儿,和蒜蹄有个伴儿。” 梵知依旧沉默,心头五味杂陈,真是个傻姑娘啊。 “我们没可能的。” 潋月灿烂笑脸在听到梵知这话的愣了愣,转为疑惑:“为什么?” “身份,世道。”梵知尽量用冷淡语气来回答,可还是掩不住话里颤音,不过潋月此刻正有些伤心,注意力不集中,没听着。 冰凉的手在层层叠叠的宽大衣袖下紧紧握成拳,他是真想上去抱住潋月。 但是不能!他不能毁了这个姑娘!她那么单纯,不该被自己这污秽玷了! 潋月愣愣,随即又笑起来:“瑾涯那人感觉挺好说话,我同他商量商量,定能把婚约取消了,我爹他只在乎名声,到时候找个替身扮作我模样待在山庄,不让他名誉有损就好了。” 潋月的傻劲让梵知没忍住笑出声,语气轻了许多:“小脑子里想的什么呢。” 潋月眨眼:“想的你啊。” “你别闹了。”梵知笑完走到潋月面前,抬手揉揉她的脑袋瓜,柔声:“你很清醒,也懂我们之间隔着的东西,乖乖回去做个衣食无忧的小姐,听话,世道不是你想的努力就能有回报。” 梵知说的极认真,潋月也收起笑脸,抬头看着他深邃的眼眸,淡声道:“我太过理想,在还没成功时急着跟你摊牌,目前情况不允许,你且等等我,最晚两年,就两年,我还完我爹恩情,我们就走,真的,但现在我只能一点一点来。” 现在情况,没个五年她培养不出能完美代替自己的人,但是拼一把,应该可以吧? 梵知叹了口气收回手,夕阳已经在他身后渐渐起来了,明明橙光是温暖柔和,可照在梵知身上潋月只感觉疏离,这个人还是那么冷,或许之前的态度只是因为自己粗神经刻意忘了?为什么感觉他越来越远,她摸不到。 “我有别人了。” 后面潋月脑子都是一片空白,梵知说了什么她都没听清,脑子也发热,没办法思考,眼眶泛起泪花,看着他张合的唇瓣,愣愣问他:“你都在庄里,那些丫鬟又不敢靠近你,哪来的别人。” “前几日带我去找你的那个姑娘。” 泪花逐渐汇聚成一颗珠子顺着浓密的羽睫掉下来,潋月这下也不知道说什么。 冬不归生的清纯,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男人心中的白月光吧。 而她,学不爱学,脾气又不好,这么差劲还死皮赖脸的黏着梵知,他应该很烦吧? 梵知想擦去她眼角泪痕,宽大衣袖下的手松了又紧。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该断了,他想。 “今日正好同小姐告别,望小姐成全。” 话音刚落,潋月就看见梵知身后桃花瓣轻动,一个白发的清纯美人赫然站在原地。 桃花可真衬她白衣。 潋月垂眸,不想让冬不归瞧见自己这丢人模样。 沉默好一会,才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开口:“好。” “好生赚钱,莫让人家那么好一姑娘受苦。” “会的。” 潋月转过身子,转身的瞬间泪水开了闸门,滚烫不停流过脸颊,痕迹被凉气一接触,干巴巴黏在脸上,僵硬站了一会,开口道:“你走吧” “嗯。” 潋月听见身后人转身,步子踩碎空枝的声音。 听见他对冬不归说走吧。 听见冬不归温柔的应他:“好。” 当真是走的干脆啊。 梵知转身瞧见冬不归时愣了愣,想想干脆顺着演下去。 莫怪他狠心,只是这世道人心复杂,他不能拉着潋月陪他受苦,即使她愿意,她不怕,可他不想。 他的阿月,是要捧在掌心,是九天上的明月光,怎么能沾染尘污。 凉的不停扫过潋月单薄的身子,她在桃树下站了许久才僵硬的转过头回看。 哪儿已经没有了两人身影,走了吗? 不知怎么,她感到松了一口气,不用……装了。 身子一软倒在地上,睁着乌黑的眼眸看上方桃树,朵朵花儿的间隙里有阳光照进来,在潋月的衫群上。 也不知是树有灵还是风刻意,有两朵花儿从树上落下,正正掉在潋月白皙的脖颈上,旁的花瓣被风一吹,都朝潋月那飞去,落在她身上,眼看美人就要被红雨淹没。 蒜蹄在山腰等了许久,肚子都叫了也不见潋月回来,干脆变回小兔儿,一蹦一跳的去找潋月。 绕了一圈都没看见,心里呼唤也没人问答,肚子越来越饿,正打算抛下潋月去找吃的,路过一颗桃树底下差点被绊倒。 本来就饿着,又被绊一下,心底一股无名怒火,指着那东西就破口大骂。 “呜呜呜呜呜呜!” 潋月听它说的不耐烦,开口让他闭嘴:“吵死了!” 蒜蹄吓了一跳,蹦着小腿跑到前面去看,果真是潋月。 红雨都快把她埋了,难怪它怎么找都找不到。 看模样好像心情不咋。 蒜蹄想了想,在她脑袋旁边躺了下来。 “情情爱爱老大你难过什么呢。” 她们两人结契之后心意相通,潋月那头的情景能听到的声音它都能听到,同理它这边如何潋月也难知道。 刚才与梵知的对话蒜蹄听的一字不落,也能感受到潋月心里的难过,可他一只兔子,又怎么能理解人间情爱,只觉枯燥无味,此刻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潋月。 “我真的可以。”潋月看着头顶桃花枝嘴里喃喃。 “知道知道,我家老大这么能干,想要什么那不还是迟早?” “他不等我。” 哎呦喂,蒜蹄烦躁的抓抓脑袋,女人可真麻烦。 “那你也不等他,好男人多了去,那天那个什么涯不你未婚夫么?长得好看又有钱,多好。” 潋月不说话了,蒜蹄想想,又开口道:“道理老大你都懂,又不是想不通,你这么大个人,也该接受了,但就是难受谁有办法呢?” 蒜蹄说了一大长串,倒是分走了潋月的一些注意力,转头好奇问它:“你一只兔子,怎么知道这么多?” 兔子撇撇嘴:“七月告诉我的。” 七月?潋月疑惑开口:“七月是谁?” “上回那个女道士,她经常外出游历,回来就给我讲男女的情情爱爱,无聊死了。” “哦?”潋月转过身子,白皙小手揉着蒜蹄的长白耳朵:“还说什么了?” 第一卷:孽缘起 第十七章:纯情美人要剥皮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小兔子被潋月揉的舒服,心满意足的摸摸小肚子:“她还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女子那才是人间向往。” “她这么跟你说的啊?”潋月好奇心被勾起,一个小姑娘,看着就单纯,大抵也是听别家姑娘说的吧。 “可不,记得那天跟你们打架的四个妖怪不,就是她带来的,来的时候娇滴滴四个女子,才没几天就变成妖怪了。” 四个妖怪?潋月挑眉,感情她们能跑那么远都是因为那个小道士?不过也证实冬不归能力着实强悍,那么远也不过才片刻就到了。 冬不归跟着梵知走到半山腰,看着面前人的背影,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大着胆子加快了脚步,走到与梵知齐肩的地方,不过几步她家紧张出了一身汗,浑身发热,雪白的小脸难得浮现几分红晕。 梵知停下脚步,转身对着冬不归,眼神却飘向别处,语气毫无感情:“逾矩了。” “我只是担心公子安危。”冬不归没料他会突然转身,忙退后两步将刚靠近的距离又拉开。 “说过让你不要跟着。”刚才冬不归帮了忙,梵知语气没那么冰凉,但也好不到哪去,她总忘了约法三章。 “我……”冬不归话哽在喉咙里,不知如何作答。 “以后不要跟着。”梵知没心情等她慢吞吞说完,丢下这话又自顾自往前走。 冬不归在原地愣了愣,终是鼓起勇气,朝他喊道:“你与那姑娘已经没可能,可否……可否给我个机会?” “不能。” 冬不归红了眼:“为何?” “不为何,你以后也别跟着了。” “刚才的话当我没说,我不求与你在一起,只想伴你身旁!”冬不归急急改口,她这会只觉得刚才对着潋月时的那股骄傲,丢人,现今自己也如她一般,卑微祈求。 “不能。” 梵知话说的决绝,眼看人要走远,冬不归此刻也顾不上害怕,急急跑上前去抓梵知衣袖。 还没碰到就被一股力道震开,身子飞出丈远,一口鲜血喷出,溅在自己白衣上。 梵知没停下,对她的伤也无动于衷,冬不归不信他真就头都不回,强压下心头的灼烧感,剪水眸死死盯着那白衣背影。 没回头,就连速度都没慢下一点。 柔荑小手逐渐握紧,将平滑的衣袖捏出褶皱。 这人心里,还是只有潋月啊,那是不是她死了,他就可以喜欢自己了? 现在梵知走远,潋月一个人在山上,只要将她带远一点,梵知也发现不了,到时候剥了……取代她,那梵知就属于她了…… 对。 “她怎么就把人带过去了?” “她啊,小小年纪心术不正,好女色。”兔子撇撇嘴,小姑娘自个儿心术不正看算了,还天天在它耳边念叨,烦都烦死了。 “好女色?”潋月愣了愣,难怪那日她看自己的眼神冒着光。 蒜蹄的肚子十分是时候的响起来,它看潋月情绪已经恢复一些,趁热打铁道:“老大,咱回去吧,外边冷。” 潋月懂它心思,站起身理理裙摆,将小蒜蹄抱进怀里:“行。” 一人一兔刚转身,又看见冬不归身影,潋月愣愣,她不是跟着梵知走了? 有些防备的绷紧身子,对着个妖她是真没法放松,尽量调整自己语气,不冷不热的开口道:“姑娘这么回来了?” 冬不归轻笑两声,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红笺,故意折了一角露出梵知名字,红底黑字刺的潋月眼疼。 “不归与公子既日成婚,想了想还是要宴请姑娘,报答姑娘前线之恩,这不怕姑娘走远,赶忙就送来了。” 婚帖?潋月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梵知不可能答应,自己混成这个地步都没可能,她一个认识几日的,怎么可能。 心里想法刚落地,蒜蹄欠揍的声音就传来:“老大,要是那冰块脸脑抽真答应了呢?” “你闭嘴。”潋月心里恶狠狠道。 脸了面不改色,不过语气冷了几分:“不必,祝百年好合。” 说完绕过冬不归就走。 才走出几步,身后又传来声音:“若是我非要姑娘去呢?” 潋月还没开口,脚下一轻又被冬不归阴风卷起。 蒜蹄掉在地上见情况赶忙变大,一爪子朝冬不归拍去,可身子变大了速度也变慢,这一爪蓄了不少力,狠狠拍在地上印出一个不浅的泥坑。 人没拍着 反倒帮了把让风飘更快,几下没了踪影。 完了,帮倒忙了。 这下人也找不着,可怎么办啊!蒜蹄越想越自责,竟呜呜哭起来,声音极大。 才到山脚的梵知听见身后巨响心头漏跳半拍,太阳穴突突跳起,随后而来的哭声更是证实了心中不好的猜想。 脚下步子掉转,飞快朝山头跑去。 和上次一样,才飞起没多久潋月就晕了过去,再醒时已身处一间泥室。 这冬不归打洞的吧,哪哪都能找到洞。 这次可没上次轻松,四肢被绑在木板四角,面前是一张泥桌,上面供着一张玉面琵琶。 一阵阴风自唯一的出口吹来,风一过,白衣美人立在原地,白衣白发,一张剪水眸好不纯情。 潋月无奈看她:“你又绑我作何啊?” “请姑娘来坐坐罢了。” 闻言,潋月四下转头看了看自己被绑的肢体:“这哪是坐。” 这儿也没别人,冬不归索性不在遮掩自己的丑陋心思,直开口:“你该去死。” 这眼里的狠厉配上那清纯脸蛋,还颇有几分辣劲。 人家都说是这么直白了,潋月干脆也不绕弯子,语气戏谑:“怎么?追不到男人恼羞成怒拿我撒气?” “你死了,他就会喜欢我了。” 潋月被这话呛到,那刻绷紧的声线都破了,话里笑意更重:“你得了吧,我跟他哪混的也算不错,都没拿博他一点欢心,杀我白瞎。” 说完觉得不过瘾,又补了句:“看你态度应该也是被赶出来了,就算我死了他也不可能喜欢你。” 过了把嘴瘾,路大爷心里别提多畅快,爽的同时还不忘联系蒜蹄,可得赶紧来救自己。 “无妨。”冬不归勾起唇角,口中吐出和脸蛋完全不相配的话:“剥了你的皮取而代之,用你的身份时间长了也不怕他不喜欢我。” 蒜蹄没哭太久,听见潋月呼唤的它小爪子抹干眼泪,朝山下跑去,梵知应该还没走远,他得去搬救兵。 果不其然,才到山腰就撞见上来的梵知。 梵知看它只有一个人,那股子心慌更加严重,急急问它:“潋月呢?” “被妖怪抓走了。”蒜蹄躲在桃树后面怯怯的探出脑袋,这人此刻的气势好生可怕,要吃人那种。 “往哪走了?”梵知现在可没空管它这么把潋月丢了,时间紧急,谁知道冬不归会对她做什么,他得快点找到人。 “老大只说是泥洞,别的她也不知道了。” “就没别的什么了?” 梵知一说,蒜蹄立马心中问话。 潋月此刻自身难保,周围皆封闭,唯一一个洞口还乌漆麻黑看不见东西,只能老实回答没有。 蒜蹄原话转交,梵知听了眉头一皱,当即手中举起黑色光芒。 “你需要我的力量。” 光芒一现,那心魔也跟着出来了,欠揍的声音在梵知耳边不停念叨。 “力量,全部给我。” “要多久?” “半个时辰。” “拿什么交换啊?” “三年阳寿。” “这可不够。” “十年。” “成交。” 随着心魔话音落地,一道道黑色光流从梵知身上冒出,又缠绕在梵知身上,最后没入地下,将方圆千里的地方都扫了一遍,什么都没有。 梵知瞪了一眼蒜蹄:“变大。” 蒜蹄乖乖听话,毕竟是自己把老大弄丢的,理亏,也不敢和这个下人争论态度。 脚下轻点,梵知轻轻松松爬上兔儿的背:“去枫山。” “千里没有那就再跑一个千里,他便不信找不到人!” 这头潋月看着越来越近的冬不归,心里那叫一个慌啊,眼看她白嫩小手渐渐摸向自己,可刚碰到她就像碰了什么尖刺一般猛收回手。 潋月好奇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没刺啊。 看见胸口微微凸起的东西她才反应过来,梵知送的坠子还在,好像说有这东西妖鬼都近不了身。 如此看来,自己暂时还是安全的。 冬不归看着被灼伤的皮肤,抬头瞪她“你为什么会有佛家的东西?” 潋月摇摇头 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现在的潋月对冬不归来说就跟刺猬一样,虽然五花大绑没什么攻击力,但她也近不了身。 潋月直视她恶狠狠的眼神,道:“你看啊,你又杀不了我,不如把我放了,天下好男人多了去,何必单恋一颗草。” 冬不归勾唇邪魅一下,右手抬起轻轻一勾,身后琵琶飞来一根弦,纤长的手指摸上那弦就跟捏针似的,轻轻朝前一丢,琴弦就飞往潋月方向,缠上她的脖颈。 妖鬼是近不了身,但法器可以。 完了完了,潋月这下可真的慌了,眼看那弦绕上自己脖子,她只感觉有道利刃横在颈上,随着利刃渐渐收紧,白皙的脖颈慢慢露出红色血珠。 第一卷:孽缘起 第十八章:恩将仇报蚯蚓精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疼痛从开始针扎一般的细小感觉到现在慢慢变的尖锐,那根弦完全从琵琶上脱离,彻底缠绕潋月脖颈。 银弦慢慢收紧,伤口处流的血也越来越多,潋月呼吸还算畅快,那琴弦紧到一定程度就停止收缩,开始往下移动。 潋月心里直骂爹,难不成真要这么被剥皮? 疼痛让她思绪紊乱,和蒜蹄的联系也断了,意识恍惚间她好像看到冬不归身后的琵琶在发光,淡蓝色的,随即脑子一白,晕了过去。 再睁眼四周景象又变了一番,手脚也没了束缚。 潋月愣神片刻,随后惊恐的摸上自己脖子,没有伤。 还好还好,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开始打量周围,这是又到哪儿了。 荒山野岭的连个人烟都没有。 潋月试图和蒜蹄取得联系,却发现一点感应都没了,就像有什么东西在阻隔,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等着出去了,抓到机会定要将梵知打一顿! 挣扎着从地上坐起身,右手想撑地却摸到一个冰凉的东西,低头一看,是那玉面琵琶。 还没等潋月反应,琵琶周身闪过一道耀眼的蓝色光芒,潋月被刺的又闭上眼,待再睁眼只见一个白衣女子站在自己身旁。 白衣白发,一张剪水眸楚楚可怜。 冬不归! 潋月心头一顿,警惕的盯着冬不归。 那姑娘在原地愣愣站了会,惊喜的看了看自己白皙的手又看看脚,丝毫没有发现坐在她旁边的潋月。 难不成她看不见自己? 潋月试探性的挥了挥手,冬不归没看到,弯腰抱起地上琵琶动身离去。 潋月坐在地上愣神,心中隐隐有了猜想,自己该不会又进了琵琶的幻境吧?可冬不归不是在外面?本体怎么会有灵? 算了,先跟上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出去的法子。 潋月动作利索的站起身,拍去裙上草屑,隔着一段距离远远跟着冬不归。 走了一路也没见这姑娘有要停的意思,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潋月总感这个冬不归和外边那个冬不归不太一样,这个真骨子里透出来的纯情,外边那个只能瞧见皮相,望不到内里。 走了约莫有半日,太阳已经高高挂在顶上,烈日炎炎,潋月热的直吐舌头,万幸冬不归总算是在一棵树下留步。 雪白的小脸被太阳光照的也泛起淡淡粉红,剪水眸懵懵的四处张望,表达意思很明显,这是哪儿…… 潋月一拍脑袋,她这么觉得跟着冬不归是个错误决定。 姑娘这下是真的懵了,荒郊野岭连条路也没有,十分无助的站在树下。 好在没多久就走来一个少年郎,蓝袍金冠,腰间别的宝剑瞧着就价值不菲。 潋月上下打量了那少年郎几眼,目光转回来时发现冬不归纯情的小脸上竟泛起了羞怯。 难不成这幻境是冬不归和她前相好? 隔的远,少年郎没看见树下的冬不归,倒是小姑娘家脸红了又红,玉白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几番挣扎,小声开口:“公子请留步。” 看人没反应,闭上眼豁出去一般大声喊道:“请公子留步!” 其实这大声在潋月看来与平常说话无二般,不过对冬不归这般容易害羞的女子来说该是豁出去了。 习武的耳力总是胜过一般人,冬不归如此一声虽音量不大,但也成功传进少年郎耳朵。 他转头先是愣了愣,随后抬步走向冬不归,近了潋月才看清他眼神,闪着精光看着就不怀好意。 那少年郎越走越近,冬不归的小脸越发红润,低着头不敢去看他脸,羞怯道:“敢问公子这是何处?” 少年郎四下望一眼,开口道:“这儿啊,荒郊野岭。” 这不和没说一般?潋月懒懒靠在树干上看着少年扯淡。 冬不归又问:“我该怎么出去?” 听到冬不归这话,少年郎眼里精光又闪了闪,眼珠一转问道:“你想去哪?” 冬不归摇摇头:“我不知道。” 这下可给了少年机会,朝冬不归伸手:“荒郊野岭姑娘你一个人也不安全,不如你跟着我,到了安全地方你我在分道?” 冬不归抬头怯怯的看着少年眼睛,少年鼓励般点点头,这小心机可谓成功。 得到鼓励的冬不归伸出柔荑小手,刚碰上就被少年紧紧握住。 潋月擦了擦额角的汗,这怕是掉进狼窝了。 二人握手间四周场景变了一番,潋月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干看着少年带冬不归上城镇,游山河,最后在一片桃林处停下脚步。 是夜,少年郎拉着冬不归走到湖边,一路上耳鬓厮磨,潋月就好像被东西隔开了,什么都听不见,且离不开冬不归两丈远。 看着二人腻腻歪歪,潋月表示直辣眼睛,刚刚才被拒绝的少女,此刻看着别人家恩恩爱爱好几日,那感觉就如吃了黄莲一般,且有苦说不出。 二人到一颗桃树面前停下,少年郎双手扶上冬不归肩头,十分郑重其事。 这回说的话潋月能听见了。 他道:“我本偷了父亲配剑,过了山脚就该上路,碰巧你在树下喊我留步,这一声我竟再也走不动半分,只想与你一起,此生不离。” 哟,小儿郎情话挺能说。 这一句之后二人说的什么潋月又听不见了,就看他们聊了几句又抱在一起。 路大爷十分无奈的捂上眼,还能不能过了! 等着二人从湖边离去,场景又是一变,小小的竹屋挂上了红灯笼,正大门望进去贴了一张大大的喜字。 屋内,少年郎手执一把桃木梳子在为冬不归绾鬓,口中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尾; 二梳我哋姑娘白发齐眉; 三梳姑娘儿孙满地; …… 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 那把梳子潋月认得,是二人上城镇那会少年赠与冬不归的,可惜姑娘不会绾鬓,都是少年郎在打点。 白衣姑娘难得穿上了红衣,但清纯小脸上带着忧色,她不安的转头看向少年。 “你真不嫌弃我是个妖吗?” 少年温柔的抚着她额角,柔声道:“开始就知道了。” “你不怕我吃了你?” 少年闻言不以为意的撇撇嘴:“迷路了都不知道怎么办,能吃什么东西。” 潋月是难得的能听见声音,悠哉悠哉坐在竹椅上看二人腻歪。 冬不归忧色没退,皱着眉又问他:“你……当真不嫌弃吗?” 少年吻了吻她唇角:“我若嫌弃,当初你喊我留步我便不会留。” 就在二人腻歪间,竹屋门口爬进来一只粉色条状物。 潋月冷不丁瞧见,吓了一跳,忙缩起双脚,整个人蜷在椅子上。 定睛一看居然是条蚯蚓。 其体型都快赶上潋月一条手臂粗细。 那蚯蚓爬进屋直直窜往冬不归脚边,绕着她的脚脖子。 少年也吓了一跳,忙抽剑要砍,被冬不归拦下。 “这是个没开智的小妖,不过饿了罢。” 少年闻言放下宝剑:“它吃什么?” 冬不归顿了顿,咬破手指伸向蚯蚓。 下一秒,蚯蚓粉嫩圆滑的头部张开一个小口,婴儿一般含住冬不归的手指吮吸。 少年还想拦她,被冬不归拒绝:“就一点,无大碍。” 如此说了,少年也不好再拒绝什么。 可那蚯蚓好似缠上冬不归,日日跑进竹屋,少年赶也赶不走。 看它吃的不多,冬不归也没拒绝,蚯蚓日渐长大,体型已经超过了自己手臂,肉粉一大团缠着冬不归纤细的脚脖子看着就渗人。 潋月实在没敢去看,现在算明白这冬不归不止纯情,她还傻,妖的血喂不完就可以使劲造作吗。 平淡日子还没过一个月就出事了,少年出门打猎,那蚯蚓又来了,这次不缠脚脖子,直直袭向冬不归纤细的腰肢,冬不归不明白它意图,任它爬上腰肢又绕上脖颈。 潋月好奇看过去,下一秒又急急闭眼。 那蚯蚓圆滑的头部轻轻蹭着冬不归白皙的脖颈,随后裂开一条大缝。 潋月吓了一跳,又忍不住张开指缝偷看。 蚯蚓大嘴毫不犹豫的从冬不归头顶袭下,只见白发姑娘还没能挣扎就直接被吞了。 一点衣服料子都不剩。 潋月本以为蚯蚓杀完人就走了,哪知下一秒它竟扭成个人形,变做冬不归的模样。 白衣白发,姑娘睁眼,一双剪水眸楚楚动人。 潋月一手捂眼,另一手捂着嘴,胃里一阵翻涌,感情这才是后面要杀自己的冬不归。 自小对美人有幻想的路大爷最近频受打击,一颗心哪是死了又死。 伤心之际少年也打猎回来了。 看冬不归坐在地上,赶忙丢了弓和猎物去扶。 “怎么坐地上了?” 冬不归看了少年一眼又低下头:“滑了一跤。” 之后再没蚯蚓来找过冬不归,少年也没怀疑,他是讨厌极了这东西,不来最好! 后面的潋月更是没眼看,那蚯蚓精竟是利用冬不归的身份获取信任也将少年杀害了。 等着全部结束,周遭场景也变了。 一片白茫茫,下着雪,却不冷。 不远有个竹椅,上边坐着个木头刻的人形,那木头看见潋月,张口喊她:“过来。” 第一卷:孽缘起 第十九章:琵琶幻境学剑法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潋月远远望去打量了几眼,虽说只剩个粗糙的模型,但头发还是在的,那宝金冠不是刚才的少年郎还能有谁。 少年郎看她半天没反应,又开口喊她:“过来。” 潋月不进反退,后移一步提高嗓子朝那少年喊:“我过来了,你要干啥?” “放屁!”那知下一秒少年因为太激动从椅子上摔下,本就摇摇欲坠的身子彻底散架。 潋月强忍笑意,继续提高音量喊:“我真过来了!” 那少年脑袋摔进雪里砸出个不浅的坑,宝金冠都摔掉了。 张合着嘴使劲翻了个身面朝上:“老子没瞎!” 潋月挑挑眉表示不信,连个眼珠都没有呢! 木头看她又没了动静,主动解释道:“我魂被困在这木头里了,你过来帮我一把。” “哦。”这下潋月老老实实走过去,这几日妖怪鬼魂也见的不少,这点东西已经不能吓到她了。 莲步轻移慢悠悠走到少年身边,低头问它:“你想我这么帮你啊。” “帮我把身子拼起来。” 闻言潋月看了看雪地里横七竖八的木块,又看了看椅子上还剩下一半的躯体,想了想,爽快答应。 “行!” 木块砸进雪里就是一个坑,潋月折腾好久才拼完全部,累出了一身汗。 她可真怕下半截被她一个用力给搭散了。 少年郎躯体拼好,活动了下身子,抬起只剩白骨的手指了指椅子旁边一块圆石:“坐。” 潋月听话坐下,好奇看他:“你手能动啊?” 少年摆摆手:“废话,老子刚才只是太久没活动罢了!” 潋月看着这少年一口一个老子,忍俊不禁。 少年郎听见她声响,转过脑袋问她:“笑什么!” 潋月声音发颤:“不太像。” “不像什么?” “和刚才幻境里的不太像。”幻境里的少年郎沉沉稳稳,为人行事谦虚,哪像这个浑身透着一股顽皮气(来自忞忞小声bb:俗称沙雕。) “你指性格?” “对。” “哪个男人有家庭了不得稳重!”得到确认,少年又是一拍椅子把手,力道不小,整个身子都抖了一抖。 “哎哎哎,你可悠着点。”潋月是真怕他把骨头又给抖散了。 “不妨事。”少年随意摆摆手,又道:“来谈正事。” 潋月疑惑:“正事?” “嗯。”少年一本正经的咳嗽两声:“知道我为什么招你来吗?” “给你报仇。”他不说潋月也猜到了,杀妻杀己之痛,没几个人忍的了,换做是潋月也气的不行。 “你知道就好,有几成把握打得过啊?” 潋月老实摇头:“一成没有。” ‘啪’ 话音才落,那少年又是一掌拍在椅子上,年岁太久,把手都被他拍断了。 “白瞎你这好根骨。” “根骨?”潋月有些好笑,自己若是有好根骨,也不至于在山庄要靠演戏过日子。 “我可没有那好东西。” “这么没有!”少年郎对她的不自知显然有些气愤:“你那绿骨头就是好东西!” 绿骨头? 潋月好奇的看了看自己的身子:“那来的绿骨……” 话说道一半潋月猛的顿珠,难不成是上次那个女人捏的玉髓? 想法自此,她又有些阴森森的瞟向少年,这人能看见她体内玉髓也就是说他看见的自己是个骨架? 少年郎看她阴森森眼神有些犯怂,结巴道:“看……看什么看!” 潋月阴阳怪气道:“你老实说你看见的我是什么样的?” “就……就一团绿啊!” “还有呢?” “没有了!” “真的?” “真的!” 如此潋月就放心了,果然,没有眼珠子还是看不大清的。 “好了谈正事吧,我有根骨我又不会打架。”潋月是迫不及待想出去,这幻境估计是把自己魂给招进来,再晚点可能皮都剥完了,得赶紧出去。 “不会打架?”少年郎拍拍空空如也的胸膛:“我教你啊!” 潋月挑眉问他:“真的?” “真的!我叶家独门孤星剑那可不是吹的!” 孤星剑?潋月歪头,这名字这么那么熟悉…… 啊! 脑中灵光一闪,不就是她爹爹小时那辈的叶家庄么! 潋月有听路闻说过这三大庄他年轻时是:瀚海庄、百面庄、叶家庄。 三家那都是百年基业传承,叶家庄的孤星剑法更是天下一绝,后来不知怎么老庄主突然失踪,儿子也不见了,一个庄就这么破灭。 等着路闻在江湖上闯出根基,瀚海百面的继承人也换了一番,这才让玉茗成功挤身三大庄之一。 潋月心里有了想法,面上仍装不知,问道:“孤星剑不是只穿庄主么。” “我是叶名他儿子!”少年郎挺了挺胸膛,十分骄傲。 “那叶家庄后来怎么……” 潋月话没说全,但少年郎也知道她意思,挺起的胸膛又默默缩回去。 “剑被我偷了,我跑了,老爷子没了剑,可不就傻了。” 他在一说,潋月就想起来了,那晚在湖边他对冬不归的表白有说过,偷了父亲的配剑…… 想到这,潋月有些哭笑不得,道:“好好的偷剑干嘛?” 少年郎锤下脑袋,空旷的眼眶望着雪地,若是个活生生的人,此刻定是落寞,可换了个木头,只有想笑。 他语气沉沉:“我不想继承家产,我要靠自己闯出一番天地!” 潋月又问:“闯出来了吗?” 幻境里只看二人游山玩水,打架也有,这少年郎一边游山玩水一边打架说不定还闯出了名头呢。 少年郎沉默一会,又摇摇头:“没……光顾着玩了。” 潋月无奈捂眼,离家出走一时爽,硬生生送了一个庄啊。 少年说完很快又接话道:“但是我孤星剑法没忘!教你爆打那蚯蚓精绰绰有余!” 说起蚯蚓精潋月就想起来了,问他道:“那蚯蚓精什么来头?” “没来头!”少年愤愤道:“看我家不归好看,觊觎她美色!” 就连法力都偷了。 潋月有些惆怅的撑起下巴:“她一阵风就能把我刮晕,怎么打。” “怕啥!”少年郎十分豪迈的抬手握住自己身上一根木头,嘎吱嘎吱就卸下来,递给潋月:“拿着这个,她就吹不跑你!” 潋月疑惑接过,那知少年才刚松手,潋月只感有千斤重量在手,身子被带的不稳跌进雪地。 “这么沉?!” “可不!”少年郎话里带着傲娇:“老子全身上下就这宝贝了。” 潋月挣扎半响才把手从肋骨地下解救出来,气喘吁吁的坐回圆石上:“你这个我也拿不动啊。” “废物。”少年郎歪头,十分鄙视。 潋月挑挑眉:“废物不配同您说话,我先走了。” 少年摆手:“退下。” 路大爷二话不说站起身就走。 少年郎等了一会,发现那团模糊的绿色当真越来越远,没有要停的意思,又等了等,发现绿色更小了,这才犯怂急急开口:“诶诶诶,你回来。” 潋月依旧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你回来!” 没停。 “赶紧的 不让你拿那玩意了!” 还是没停。 “祖宗!” “哎!” 目的达到,潋月绽开笑脸,提着裙摆就跑回去。 有求于人,被占便宜少年也不敢说话,摆摆手,弯身捡起地上肋骨装回身子。 “你有剑没?” “有啊。”潋月老实回答:“但是我召不出来。” “废物。” “嗯?” “我是废物。” “嗯。” 少年抬手指指不远的一个黑长疙瘩:“你去帮我把剑拔出来。” “好嘞。”潋月爽快走过去,看这黑疙瘩应该很久没出鞘了,路大爷卯足了劲两手齐上去拔,下一秒剑轻轻松松出鞘,力道太大出鞘时潋月没抓住。 一个手滑,剑直直飞向少年腿间。 少年郎吓的身子一抖:“你谋杀啊!” 潋月不好意思的咳了两声:“咳……还没死……别慌……” 少年郎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过来,我教你耍剑人合一。” “成。”潋月抬脚往少年那走去,才刚走两步,她又停下脚步,冷冷的看着他:“你能走?” 少年站起身子从雪地里拔出那剑,虽说外面已经被腐化,但里面剑刃依旧锋利无比。 拿在手里耍了两下,嗯,还是那手感。 少年郎摆了两个帅气手足的动作,过完瘾才回答潋月的话:“能啊。” “那你叫我拔剑作甚?” “我懒的动身子。” “……” 潋月没说话了,少年朗看她沉默,十分识趣道:“祖宗,练剑了。” “嗯。”潋月毫无情绪的走过去。 少年站直身子,手中青锋泛着凛凛寒光。 “剑随心发,它即是你身子的一部分,把它当做你的手一般,控制自如。” 潋月听话照做,闭上眼认真感受体内玉髓,一股暖流自丹田处流向心脏,缓缓包围那块玉髓。 玉髓周围萦绕着一层浅浅红光,那应该就是骨剑了吧? 潋月想着,试图把那光慢慢引入又臂,顺着肩胛骨流向手掌。 下一秒右手一沉,浅浅温热。 潋月低头一看,果真是哪骨剑。 少年郎看着那模糊绿光旁又多了一道红光,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 ps:关于早上一章说的两更,本来是有打算的,结果计划有变十一月又忙……暂时三千…… 第一卷:孽缘起 第二十章:此仇不报非姑娘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说罢,青锋一扬:“我现在就教你孤星剑术!” “成!”潋月学着他动作扬起骨剑。 少年一边动作,口中念念有词:“刺捅钻冲扎挫洗,豁挑点崩截剪击; 扑压托架揉削扫,抽抛拉割推引提。 …… 拨摆斩带束领拂,格抱腕挽切遥击。” 等着他刷完一套,潋月有些疑惑的皱着眉头,问他道:“你这不就是普通的剑法口诀吗?” 她虽然不会耍剑,但口诀什么的还是知道点,只不过资质愚钝,学不好。 少年又是一摆手:“口诀太久了记不清,胡乱说个,反正一样押韵就对了,你看我动作便成。” “嗯……”潋月汗颜,第一次见这般随意之人,相比之下,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一套剑法下来潋月动作学了个七七八八,就是力道总使不对。 少年已经瘫坐在椅子上,哑着嗓子道:“孤星剑讲究的就是一个巧劲,看你身板子柔软,这的这般死力气?” “我本就不是练剑的料。”潋月吐吐舌头,撑着骨剑坐在圆石上,眸子瞟向白色雪地有些失神。 “真是个废物。” “这么容易你都能给我搞砸了。” “你说说你还能做什么?” 这是打小听路闻说过最多的话了,他倒是有心将自己向男儿那般培养,但自己不争气,没什么好说的。 很多时候潋月总想着逃,躲起来,自己是见不得光,也对不起别人对自己的好,贱。 少年看潋月情绪逐渐低沉,抬手拍拍她肩膀,安慰道:“不就一套剑法吗?多练几遍就成了。” 潋月看了他一眼,顿了顿,道:“你直接放我出去吧,仇会给你报的。” 少年果断拒绝:“不成,你要是出事可怎么好。” 潋月摇摇头:“你有没有法子给我把手脚解开?你给我解开,我给你报仇。” 少年这回倒没直接拒绝,顿了顿疑声问她:“真的?” 潋月点点头。 “行,信你一回。” 只见少年摆摆手,周遭景象逐渐扭曲成一团,光线渐渐黯淡。 魂魄回体的那一刻疼痛瞬间袭来,许是坠子许是玉髓,那琴弦走到锁骨上方就再也挪不动半分,全靠冬不归法力催动。 潋月目光迷离,只瞧见冬不归身后的玉面琵琶好像又发起了光,四道琴弦一齐朝她飞来。 下一秒束缚手脚的绳索断开,潋月身子无力的跌在地上。 冬不归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猛转身看向那琵琶,黛眉一皱,目光凶狠:“将你封在木头里你还不安生,找死!” 当下聚起意念,强行压缩少年所在的那个结界。 潋月倒在地上意识模糊,恍惚间脑子里有个声音朝她叫喊。 “你可快着些,再晚我就被压成板了!” 这句话一回音似的一直在重复。 聒噪,潋月紧皱眉头,怒道:“闭嘴!” 那头蒜蹄听到这声浑身一个激灵,梵知紧张问他“怎么?” “我又能和老大联系上了!” “快问她现在怎么样!”梵知此刻心脏狂跳,从未有过的紧张。 蒜蹄一边奔跑一边摇头:“老大不说话,但是她身体状态极虚弱,感知都是有一阵没一阵的。” 说完,又补充一句:“我好像能感应到老大在哪了。” “快过去。” 蒜蹄带着梵知一路来到一片荒岭在颗榆树旁停下。 “就在这底下。” 梵知看了榆树一眼,从蒜蹄脑袋上跳下。 大兔儿还想问问他要不要帮忙刨土,话还没问出口,就见梵知右手聚齐一道黑色光芒猛的朝地上打去。 “砰”一道巨响传来,紧跟着的还有大片扬起的灰尘。 蒜蹄吓了一跳,猛跳开几步,待那烟尘埃散去,地上只余一个约莫三丈宽的大坑,而梵知早已不见踪影。 坑底甬道大大小小五六个,也不晓得梵知进了哪个,大兔儿面色沉重的盯了一会,果断变小身子,跳进坑底朝着最大的洞跑去。 管它哪个,先进去再说。 且看潋月这边,吼完那少年,强撑着坐起身子,朝冬不归喊:“喂,打一架如何?” 冬不归听见这话,转身不屑嗤笑:“你如今这半死不活的模样,怎么跟我打?” 潋月也笑笑,扶着身后木架站起身,右手红光乍现,待光芒消散,一柄长长骨剑赫然握在手中。 “手握神兵又如何?你不会用那就如同砍柴刀一般。” 冬不归不是没见过潋月使剑,好好一神兵,都在当柴刀耍,剑在她手里发挥不出多大实力。 “你试试就知道了。” 潋月抬起左手胡乱抹了一把脖颈处源源不断流出的血,伤口本来就大,随着她刚才的折腾牵动伤口,鲜血淋漓。 染红了胸前衣襟。甚至开始向下裙蔓延。 既然都是要死,同归于尽也比被剥皮的好。 潋月喘了口气,提着剑就冲向冬不归。 和料想一样,冬不归召起一阵狂风,在狭小的泥洞内到处肆虐。 潋月没有一丝慌张,脚下莲步轻移,耍起了那套孤星剑法。 一式:粲流星。 步子移动极快,看似毫无章法,实际每一步都有规律,细看竟是个北斗轨迹。 在阵阵狂风里稳扎稳打的靠近冬不归。 冬不归没把这小动作看在眼里,依旧站在原地任潋月靠近。 二式:断寒星。 刺捅钻冲,冬不归不紧不慢的躲开,手中变出袭向潋月面庞。 潋月微微侧开脑袋,锋利的剑刃堪堪擦过脸颊,蹭破点皮。 趁冬不归注意力在上头时潋月手下剑锋一转,狠狠挥向冬不归腰间。 冬不归急急后退,手中又赫然出现一根琴弦,银弦在空气中绕三饶,成了一条软鞭,朝潋月右手挥去 潋月丝毫不躲,手中剑的方向也不变,硬生生抗下冬不归这一击,同的,也在她腰处破开一道口子。 这不要命的打法彻底激怒了冬不归,后迢几步拉开距离,一双乌黑的剪水眸渐渐变成了红色,白嫩小脸也浮现出淡淡肉粉。 脖颈处的疼痛已经让潋月麻木,刚才冬不归那一鞭子有和没有似的,不过多流一点血。 身子有些发软,潋月艰难站定稳了稳心神,右手骨剑红光渐渐耀眼。 三式:命孤星。 人快死前少数会回光返照,潋月现在许就是那般,精神如雨露滋润般,不在似刚才那病殃殃的样儿,身子动作也快了不少。 她是打架不行,但她可以拼命,死也要死的好看些。 任冬不归软鞭打在身上她都面不改色,眉头都没皱一下,手中的剑只管挥动,削发如泥洞宝剑也不讲究什么巧劲,只管砍,碰着了就是一道口子。 不多时冬不归的衣衫就被削的七七八八,露在外面的皮肤也是一道道口子。 潋月瞧准时机朝她心口狠狠一刺。 没穿,却似漏了气的皮球,掉在地上。 一团肉粉赫然出现在潋月面前,这就是她真身了吧,潋月抬头看了看,刚才幻境里后面即使长大也不过她大腿粗细,现在已经比她整个身子还粗壮些,当真可怕。 路大爷也不管什么形象了,没了外边那一层这蚯蚓精能攻击人的只有身子,有吊坠护着它也缠不上自己,这会子,只管砍,使劲砍,拼命砍,把之前受的委屈通通发泄出来。 潋月有心将它剁成肉泥,奈何太过庞大,打架已经废了大半气力,能砍出口子已经是最大极限。 潋月正准备放弃,脑子里又传来那少年的声音:“攻它心穴。” 潋月小脸懵然:“它心穴在哪?” “嘴下三寸,直接捅穿它!” “哦。”潋月提剑试了试,十分老实巴交道:“皮太厚了,我扎不穿。” “你看见琵琶琴身上的弦没有?” 琴身?潋月循声望去,那琵琶琴身上还真有一根银弦,横过绕着那处环了一圈。 “把它砍断。” “哦。” 潋月听话的走过去,骨剑轻轻一碰,那弦就应声耳断。 紧跟着一个木头人突然出现在半空,直直往地上砸去 四分五裂。 “帮我拼起来。” 潋月看了看他还完好的手,道:“没力气。” “真懒。”少年罕见的没有在反驳什么,嘎吱嘎吱的就把自己拼好。 拼起身子摸过宝剑就蹭蹭蹭跑过去一剑了结了那蚯蚓精。 看东西死了,潋月一直绷着的神经也猛地松懈,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气还没喘两口,就看那少年拿着宝剑朝她走来,不知怎么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少年走上前的第一句就是:“对不住啊。” 潋月皱眉表示疑惑。 “孤星剑只传叶家人,刚才教你迫于无奈,如今麻烦解决,也该解决你了。” 一阵问号飘过潋月脑袋,感情这是利用完了就要处理掉? 此刻她也是没办法反抗了,脖颈的伤口鲜血还在继续,失血过多让她此刻看那木头都带着虚影,经过刚才一战,是再没力气动身了。 眼睁睁看着木头举起剑,潋月认命的闭上眼,今日是真要死在这了吧。 预想的疼痛迟迟没有传来,潋月吃力的睁开眼,只见刚才要杀自己的木头被打飞到墙角,又成了一堆木材。 身子被人抱起,那股熟悉的莲花香传来,潋月艰难的扯扯嘴角:“来了?” “嗯。”梵知将人抱进怀里,刚才一路的紧张在此刻也总算安定下来,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就只剩下一个字。 第一卷:孽缘起 第二十一章:旧伤未愈又挨打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去……去临镇的医馆……”潋月已经睁不开眼,拼着最后一口气让梵知救自己,说完医馆又想起什么,道:“琵琶……给我带上。” 说完力气耗尽彻底晕了过去。 梵知脱下白衣外袍将潋月裹了一层靠在桌边,待安置好后,伸手捡起掉落一旁的骨剑,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将那堆木头拼好。 “你是要跟我打一架吗?”少年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抬头及其嚣张的质问。 他始终觉得刚才那股法术波动只是意外,这个少年看着就没一点天资,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强大的能力。 “嗯。”梵知一边应他一边摆弄自己的袖口,富贵人家都衣服就是麻烦,袖口宽宽大大,打架一点都不方便。 “那就来吧。”少年举起宝剑摆出防御姿势。 “等等”梵知处理好衣袖才抬头看他:“你刚才想怎么杀她?” 少年愣了愣:“你说那姑娘?” 梵知点头。 “这个啊……”少年抓抓木头脑袋,一副极其苦恼的模样,好半响才开口答:“一剑穿心让她死的爽一点。” “嗯。”梵知点点头,手中骨剑寒光凛凛:“开始吧。” “来!” 很快少年就后悔了,这哪是打架,分明是他挨打! 这小子也不知练的哪门子剑,招招狠厉,且动作极快,他还没反应过来,身上就被捅了几个洞。 看着身上的破口少年可不乐意了,朝他吼道:“你捅我作甚!能不能好好打架了!” 梵知没回他话,手中长剑完全当成了矛来使,三两下就在少年身上留下深洞。 要说这梵知潋月两人也是绝配,一个当柴刀一个做矛使,不过显然骨剑在梵知手里更能发挥本身威力。 少年被打的连连败退,手中宝剑也被挑飞,在梵知最后一击打出来时不甘心的问他:“你小子练的哪门子剑,好生不要脸。” 闻言,梵知歪头微微思考:“可你连脸都没有。” 确实,少年的木头脑袋做工极粗糙,两个凹下去的浅坑也就勉强算个眼睛。 被如此嘲笑哪能受得了,少年蹭的从地上爬起摇摇晃晃朝梵知冲去,边跑边举起还在的右手,口中大骂:“我打死你个龟孙!” 下一秒红光入体,梵知拔出骨剑时少年身上的伤口边缘竟有淡淡红色星火,木头没烧着,但魂魄已经渐渐消散。 梵知怕烧的不干净,手下聚了团黑火朝地上木块丢去,顷刻间就成了灰。 蒜蹄也是跌跌撞撞摸爬滚打的找到了梵知潋月二人所在的泥洞,刚想说身后是个迷宫,他做了记号跟他出去。 话到嘴边,就见某人背起潋月及其随意的抬起手,黑色光芒猛的冲向头顶泥臂,下一秒满室亮堂。 小兔儿看着头顶那个大洞,小小的身子抖了抖,这个男人真是可怕…… 梵知收了周身黑气聚齐的保护罩,冷冷瞟了蒜蹄一眼:“该说什么话自己清楚。” 蒜蹄赶忙伏地:“是!” 到了临镇医馆,梵知看着人挤人的小小厅堂果断带着潋月翻墙进后院,院里老医仙才刚收拾妥当准备动身去前厅,冷不丁传来动静,吓了一跳,拨开长白眉毛嘻嘻一看,这不是潋月之前捡回来那个孩子么。 “你你你怎么找到这的?” “这就你一家医馆。”梵知面无表情的盯着老医仙,脚下步子没停,走到他面前。 老医仙那是何许人,进棺材只要没硬他都能给你救回来,医术那是天下第一,他在临镇开医馆其他大夫都识相的关门走人,到别的地方谋生去了。 可到底因为名声太盛,临镇的医馆一夜之间全部关门,病患全部涌过来,可给老人家累坏了,头发都薅掉好几把。 梵知也不想听他废话,抬脚就踹开一间厢房将潋月放在床上:“赶紧。” 这臭小子脾气挺大!老医仙撸起袖子刚准备拒绝赶人,眼角余光望见床上那血人的小脸,吓了一跳。 这不是潋月还能有谁? 赶忙跑上前去诊了诊脉搏,还好还好,有动静。 转头吩咐梵知:“你把药箱里的布囊拿给我。” 梵知依言打开药箱递给他所需之物。 几番折腾止住了血,老医仙的额头上已经满是细汉,这丫头是干了啥伤成这样,要是在晚来一步那是真没救了。 梵知看他放松下来,白皙修长的手指拨开潋月颈间被血糊了一团的黑发,一道口子隐隐出现在血迹的脖颈处。 老医仙皱起眉头,手指抚上那道口子,轻轻按了按,又下移几分,待碰到一个硬物时才挪开手,转身从布囊里取出小道,在那口子旁边又开了个小口,动作十分小心的慢慢取出那根环绕在潋月脖颈血肉里的琴弦。 饶是他行医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么阴险的手段,要是在进去几分,小丫头定是变成哑巴了。 潋月是闻到粥香醒的,瘦肉粥!费力的睁开眼却只能看见一片模糊,想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全身上下都被纱布裹着,动弹不得。 梵知看她睁眼,忙放下粥碗伸手去探她额头,烧已经退下,但身子出汗不停,每隔一个时辰侍女就要进来更换纱布。 潋月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但那手探过来传进鼻间的莲花香让她确认此刻坐在床边的人是梵知。 眨眨眼,努力偏了偏脑袋歪向床边那碗粥。 梵知很快会意,端起碗问她:“饿了?” 潋月眨眨眼表示确认。 温粥入喉,一股火辣辣的疼痛自颈间传来。 尽管粥在刚才已经被梵知搅 弄温凉,但有东西进入喉咙随着下咽的动作牵起那处伤口,麻麻的痛感可谓折腾人。 潋月眉头一皱,又说不出话,一双桃花眼包了一包泪,乌黑的眼珠在水池子里不停打转。 梵知晓得她难受,放下粥碗手覆上她额头轻轻安抚,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 就怪自己走的太快,没将隐患给她处理干净。 医仙听见侍女来报说潋月醒了,也是当场推掉所有客人,关看医馆到后院去瞧她。 又掀眼皮又掐嘴的,将潋月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定无大碍才开口问她:“可有感觉好些?” 潋月眨眼示意自己还行。 “那就好那就好”老医仙摆摆手,连日担心总算落了地。 在医馆又养了十日,脖颈处的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能说话的路大爷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身子虽然还动弹不得,但丝毫不影响她的好心情。 懒懒眯起眼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梵知聊着天。 “打算什么时候走啊?” 屋外晨光正好,透过雕花窗子照在梵知白衣上映出一片花纹,少年皮肤白皙,长发如墨,五官线条就如工匠精雕细琢过一般。 这画面十分养眼。 “你伤好就走。” “嗯。”潋月应了一声,阖上眼:“困了。” “睡吧。” “我伤好之前你不会走对吗?” 才闭上眼,心里又觉得难受,潋月一忍再忍还是没兜住,又把心里的话问出口。 “对。”梵知语气平淡。 “那你现在还是我下属,得听我话。” “好。” “你坐近点,我梦魇……” 梵知听话的坐到床边,手轻轻拍着潋月肩膀,哄小孩似的。 梦魇这招真是百试不爽,最近这些经历也是真心有些恶心人…… 但愿日后会好吧。 又养了有个把时日,还没好透,玉茗山庄那边先来人了,几个侍卫将老医仙的小医馆包围,五花大绑将潋月绑了就去。 才见到路闻,就被提着领子丢进祠堂,她的美人娘亲也在。 尽管刻意抹了厚厚一层脂粉,还是掩不住眼框青痕,右脸看着有些浮肿。 身上伤口本来就没好透,个别快些的也就才结了痂。 被路闻这么一丢,伤口又裂开,幸好穿的红衣,瞧不见血迹。 衣服是一早让侍女买的,正红色。 消失这么多时日,她的老爹也该找到人了,被抓回去定是少不了一顿毒打。 潋月身子跌在蒲团上,双手被捆,艰难的支起身子跪好。 才刚跪起,身后就传来疼痛,先是疼,再是麻木,然后疼痛更甚。 这软竹板是路闻教训潋月专门削的,打在皮肉上是锥心刺骨的疼,表面上却只会泛起淡淡红迹。 有多少年没挨过这打了?潋月闭上眼开始回想。 好像是十岁之后吧,瞧见娘亲在房内洗她衣物边洗边流泪。 那些个单薄小衣哪经的起路闻这不要命的打法,一板子就裂开一个大口。 她瞧娘亲哭她也心疼,再没胡闹过,近些年装老实了,祠堂几乎没跪过,软竹板上的灰也是积了一层又一层,还别说,挺怀念。 玉茗夫人看路闻连着打了十几板子都没有要停的意思,赶忙冲上前扑住潋月,硬生生受了一板。 “再打下去就死了!”她转头死死瞪着路闻。 路闻看她这模样就心烦,抓着领子一把提起甩到一旁,手中板子继续朝潋月招呼。 又是十几板子下来,潋月支不住身子倒在地上,煞白的小脸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路闻丢了板子就开始指着潋月大骂:“胆子肥了?敢逃跑!哪瀚海庄有什么不好你想着逃婚?!老子辛辛苦苦说下的婚事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日后能好过些!” 第一卷:孽缘起 第二十二章:终是反抗皆无力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潋月无力的倒在地上,双目空洞,平日极有灵性的一双眼在此刻只剩一片死寂。 上头路闻骂完了,将手里竹板一丢,指着她问:“还逃不逃了!” 看潋月没反应,踹了踹:“说话!哑巴了?” 潋月眼神飘向跪在一旁泣不成声的玉茗夫人,女人精致的面庞早就被泪水洗了一遍,看潋月眼神飘忽,不断的朝她摇头。 “你可别倔了!” 玉茗夫人心里不停祈祷,她只能希望这孩子能软些,就妥协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面上什么都不能做,此刻如果她再发出什么动静只会更加激怒路闻,换来的又是一顿毒打。 看美人娘亲这般,潋月慢慢垂下眼帘,声音沙哑:“不敢了。” 她一直恨极路闻只信自己所见不听她人解释,不过又能如何?他还是自己老子,自己也没能力反抗他。 况且这次是自己的错,没话说。 看潋月妥协,路闻也没再发火,摆摆手招来下人:“把小姐带到后山,没有三个时辰别放人。” “是。” 路家的祠堂与别人不同,只有一个牌位,坟就在后山禁地。 之所以称禁地是因为路闻从来不去,也禁止其他人去,里面有什么谁也不知道,这回怕是要让自己自生自灭吧。 潋月昏昏沉沉跪在冰凉的石板上,面前就是一个衣冠冢,旁边还有个身穿黄道袍的疯子在不停围着自己转。 看衣服破烂的程度被关在这也有不少年了吧。 手脚被束缚,疯道士在旁边一会撩撩她头发一会凑近她脸一双白瞳死死盯着她脸,口中碎碎念:“男孩……男孩……” 潋月想躲也躲不了,自己此刻还能跪在这全靠意识强撑,身子是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 玉茗夫人也被软禁起来,看守他的两个家丁倒是有些不忍心,问她要不要拿个蒲团。 潋月摇摇头拒绝,路闻指不定就来了,要是被他瞧见反而连累两个家丁。 没多久天上就下起雨来,雨势特别大,只听几声打雷潋月就已经浑身湿透,伤口已经疼的麻木,倒是黏在衣服上的干涸血迹被雨水冲刷开来,染了周身地面,看起来怪凄惨。 要是能就这么死了也挺好,潋月自嘲想想,空洞的双眼缓缓闭上身子向一旁倒去。 预想的冰凉没有传来,取而代之是一个温热的胸膛。 下一秒身子被人抱起。 潋月想睁眼去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敢来管自己,却怎么也睁不开眼,开口也是有气无力:“别管我了。” 那人没说话,只是将她又搂的紧了些。 潋月往他胸膛上靠了靠,闻到一股熟悉的莲花香,费力的扯了扯嘴角,安心睡去。 梵知抱着人回到院子的时候玉茗夫人的贴身丫鬟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瞧见人来,赶忙撑着伞去迎。 “姜汤已经熬好了,药也在桌子上,奴婢没办法久留,麻烦公子了。”小丫头看到梵知白衣大片被潋月身上鲜血染红,只觉得心脏漏跳半拍,到底得多狠心才能把自己闺女打成这样! 梵知冲她点点头,抱着昏睡过去的潋月进屋。 软春给潋月换了身干净衣裳,身上伤口也处理过了,欲想留在这陪着潋月,被梵知抬手打发走。 “你会照顾人吗!”小丫头站在门外不满的瞪着梵知。 回应她的是木门关上的嘎吱声。 “混蛋!”软春不满的踹了梵知房门一脚,气愤离去。 “冷……冷……” 床上人儿不听叫唤,想身上去拉扯被子,一动又牵动身上伤口,疼的直皱眉。 梵知伸手去安抚她眉心皱纹,口中低声:“我带你走。” 哪知潋月好似听进去,扁起小嘴:“不要!不……不靠你。” “傻子。”梵知轻笑出声,这姑娘真是……傻的可以。 潋月醒的时候已是正午,一双眼迷朦的眨了眨,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是在梵知的房内。 伏在床边的少年好像昨晚照顾麻烦费了太多精力,一向卯时起人这会子还在睡。 午阳透过窗子照在少年白皙俊朗的脸上,似乎光线太强,睡梦中的少年微微皱起眉头。 潋月努力抬起右手,挪了挪,小手的阴影正好遮住梵知一双凤眸,看着人渐渐平复的眉头松了口气。 珍惜这得来不易的亲近。 不过他将自己带回来,路闻那边居然没有动静,也真是奇怪了。 早在阴影覆下的时候梵知就醒了,一双凤眸眨了眨,抬手握住潋月手心,小心翼翼的放回被子里。 “别乱动。” “嗯。”潋月哑着嗓子应他:“我爹那边没动静?” 梵知摇摇头。 “那就奇怪了……” “别多想,好好休息。” 梵知看她又皱起眉头,赶忙打断,骨节分明的手不由分说的揉上她眉心。 潋月盯着他看了一会,问他:“琵琶呢?” 她记得有让梵知把琵琶带上的,在医馆那阵都把这事给忘了。 “桌上。”梵知指了指身后桌子。 断了弦的玉面琵琶静静躺在桌上午阳照进来,闪着光。 “嗯。”潋月应着,又问起其它:“你是不是要走了?” 梵知摇摇头。 “冬不归那留下的伤好了的,我老子打的不算,现在没人能拦你了。” 梵知还是摇摇头。 潋月猜不透他心思,直接问他:“那是什么?” 梵知沉默良久,薄唇吐出两个字:“心疼。” 这下轮到潋月摇头:“我不要你心疼,可怜我就算了。” “是心疼不是可怜。” “你等我把这庄子打下来再说这话。” “好。” 难得的对自己要求回答那么快,没有拒绝,语气坚定。 潋月愣了愣:“你是……不走的意思?” “是。” 潋月还是不信,又问他:“以后都不走了?” 梵知点头:“是” 这下潋月不说话了,两人就这么面无表情的对视,过了一会路大爷细眉皱起,双眼紧闭:“你就是看我现在这模样可怜我,我才不要,你赶紧走,麻溜的,别回来了。” 上头还是没有动静,潋月以为梵知该是走了,鼻头又是一酸,人家都这般说了,她还倔什么啊,可人家心不在这,强留也没用…… 突然变浓郁的莲花香侵占了潋月的呼吸,紧跟着眉头也落下一片温热。 这柔软的感知让潋月心里警铃大作! 桃花眼猛的睁开,入目就是梵知无限放大的白皙脖颈。 他……他耍流氓! 潋月这下哪还顾得上身上伤口,忙抬手想去推,才动一下,就被梵知按住双手。 “别动。” 梵知双唇离开潋月眉心,深邃凤眸无比认真的盯着她:“不走,以后都不会走,不是心疼你狼狈,别一个人硬撑了,想任性就任性吧。” 潋月也无比认真的盯着他,沉默一阵开口:“你低下来点。” 梵知疑惑的伏下身子,下一秒肩膀传来剧烈疼痛。 潋月仰着脖子,嘴下毫不留情的咬上梵知肩膀。 梵知怕伤着她,也不敢推开,任她咬着,等着潋月解气了松开牙齿,才挪开身子。 “不气了?” “嗯。”潋月点点头,语气凶狠的警告他:“你要是再走,腿给你打断!” “好。” 得到承诺潋月心里别提多高兴,可还没高兴多久,软春就来了,说是瑾涯来看望。 软春话音刚落,刚还在床边的梵知就不见了,潋月撇撇嘴,已经习惯梵知这躲起来的速度。 让软春把琵琶收好后就请了瑾涯来。 少年还是那身蓝袍,长发梳的一丝不苟,整整齐齐用银冠束起。 潋月笑眯眯的打着招呼:“瑾涯兄好久不见啊。” 瑾涯没告诉过她自己姓什么,称公子吧好歹一起打过妖怪,生疏了,别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称,瞎叫一番就是了。 瑾涯拱手:“路姑娘,昨日听闻姑娘在外遇难被接回,瑾涯特赶来看望。” “啊,我无妨,倒是瑾涯兄赶路累了吧?” 软春给瑾涯搬过一把凳子,识相的出去把门带上。 瑾涯放下宝剑在圆凳上坐下:“不累,昨夜就到了,但庄主留我在他的院子过了一夜,瑾涯不好推脱,故此晚了。” 过夜? 潋月这下可算明白路闻为什么没来找麻烦了,顾着面子呐! 瑾涯也算是误打误撞帮了大忙。 “那倒是辛苦你了,不过我如今这般也没办法带你去玩,等我过几日养好了,带你逛这临镇最好的窑子!” 潋月自嘲的动了动手,含糊接话。 说到逛窑子瑾涯就想起上回那四个花魁,听说潋月这次也是被那花魁给坑了。 伸手从怀里摸出个药瓶摆在潋月床头:“窑子便算了,姑娘好生养伤,这药上悬海派师姐们受伤必备的东西,伤好之后不留疤的。” 听到不留疤潋月眼睛一亮,这东西算是送到她心坎里了,有了这宝贝,岂不是可以随意打架? 悬海派的丹药皆是出自老医仙之手,自己如果去他哪拿指不定还要坑个几两银子,想到这潋月不禁感概:瑾涯可真够及时啊。 再客套两句,瑾涯又匆匆走了,梵知那冰块不知何时从哪冒出来,坐在床边玩似的捏捏她脸。 第一卷:孽缘起 彩蛋番外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叶穆做了一个梦,里面没有代晴,认识的人都不在。 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这是……穿到古代了吗?”叶穆抬手横在眼前挡着头顶那刺人的光。 四下打量,周围除了白就是白,唯一有颜色的就是面前池子里的白莲花。 难得的并蒂,一朵周身绕着祥金气,一朵则是黑色。 “好奇怪啊。”叶穆心中升起想要凑近看的念头,下一秒身子一轻险些栽到池子里。 什么情况?! 叶穆低头,只见自己脚下飘着一朵云,好奇的伸手摸,什么都摸不到。 自己难道变成神仙了?!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叶穆心里逐渐浮现,从怀里摸出那块双生玉石,失去意识前就是看见它发光了,是不是也能用这个回去? 可是怎么让他再发光呢? 叶穆盯着碧绿的玉石看了好久,最后猛一拍脑袋,笨啊!自己现在是神仙,有法术不是? 凝心聚力,口中坚定念出咒语:“妈咪妈咪哄!” …… 没有反应。 叶穆眉头一挑:“再来!” “急急如如令!” …… “老君显灵?” …… 依旧没反应,倒是不远的并蒂莲抖了抖身子,好像在嘲笑他。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叶穆气急,手脚并用的架着脚下白云朝池中莲飞去,先看看你是什么妖魔鬼怪! 凑近了看朝阳白莲上方的祥金气好似一条龙,绕着它盘旋飞翔。 这难不成是传说里的宝贝? 盯着看了一会,也什么普通的嘛,就是多了道光,撇撇嘴站起身准备离开。 哪知才站起身,胸前玉石亮起光芒,叶穆又是脑子一晕,这个人倒在云上,闭眼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个白胡子老头,头上还有哪什么三花聚顶,还真是老君显灵了…… “缘人,你既得了双生玉石,这也是你的劫难。” “你需助一对痴情人断了前生,待劫难了却,你便可回去。” 那之后不过百年,天边惊雷大作,下凡历练千年的命格仙回到天庭,还带来一颗山茶种子。 倒也奇怪,凡间的东西竟能在九重天生长。 ———————————————— ps:诸神昨天上架了! 本来彩蛋应该昨天上的,有事给耽误了,今天补上。 冲鸭!!! 第一卷:孽缘起 第二十三章:叛逆少女又离家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潋月被他捏的难受,柳叶眉一皱,恶狠狠瞪他:“你别动!” 梵知没撒手,依旧该捏就捏,语气淡淡:“伤好之后想出去玩么?” 潋月无奈看了看门外:“你看我出的去吗?” “我可以带你走,你爹找不到你的。” 听见这话,潋月猛摇头:“我不靠你,我要走也得把我娘亲带走,不能留她一人在这虎狼地。” “靠我不好吗?”梵知不再捏潋月白皙的小脸,转而去玩她的发丝,乌黑柔顺的发丝绕在他白皙修长的骨节上说不出的好看。 潋月撇撇嘴:“靠你那就没意思了。” 梵知挑眉:“靠瑾涯就有意思了?” “啥?”潋月话到嘴边还没问出口,梵知又变戏法一般不见了,门外那沉稳的脚步声不是路闻还有谁…… 潋月瞬间闭眼装作睡觉模样,中年男人走进屋看床上躺笔直的潋月,冷哼道:“知道你没睡,伤好之后准你下山走走。” 潋月心里疑惑,这人会突然好心? 果不其然,路闻下句话又说:“要不是瑾涯那小子说成天在庄里闷,你可别想有机会出去,找时间好好谢谢人家!” 潋月心中翻了个白眼,就晓得这人不会好心。 路闻说完看人没反应,冷哼一声,抬脚就走。 潋月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确认人走远了才松下一口气。 转而看向又坐在床边的梵知问道:“你知道瑾涯求情?” 梵知点点头。 潋月眸子亮了亮:“你刚才是不是吃醋了?” “没有。” 潋月认真盯着他的脸瞧了半天,当真一点变化的没有,撅起小嘴转过头去。 养了有月余,潋月身上的伤才算好的差不多,老医仙那天天名贵药材的供着,再不好都对不起他老人家了。 是夜。 凉风习习,三两星子在天上眨着眼,今儿的夜空不是很好看。 月色下一只巨大的兔子站在山脚旁,怯懦懦的问山上身材纤细的人影:“老大,咱不告诉那个人真的好吗?” 梵知这人到底有多可怕它是见识过的,且平常潋月黏他的不行,怎么今天如此反常要一个人行动。 潋月将背上包裹横在胸前,手脚并用爬上蒜蹄的背,口中反问:“为什么要告诉他?” “你就不怕他找不到你着急?” 路大爷爬进轿子里坐定,听见蒜蹄这话,十分认真的歪头想了想,随后大手一挥:“那就让他着急去吧,快点,一会天亮就走不了了。” “是。”大兔儿哭丧着跑动身子,不想也没办法啊,这位才是自己主子,她就是要上天自己也得陪着。 洛城是当今除了长安最繁荣的地方,和临镇山水相绕不同,这儿登高望去青檐戴瓦,看不到头。 一位身着鹅黄衫群的娇俏姑娘脚步飞快在箱子里行走,怀中的小兔儿一双大眼似核桃般,好生可爱。 潋月看蒜蹄脑袋又露出来,动作粗鲁扯过滑在一旁的麻布把它蒙住。 蒜蹄一脸委屈:“老大你蒙我作甚。” “别说话。”潋月抱着人飞快闪进一家院子,都怪这蒜蹄模样太过讨喜,一路上已经有十几个人问她卖不卖了,更有甚者拦着她不让走,真是麻烦。 院子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但地面干净的很,潋月才进门没多久就有人从后面出来,是个文弱书生,头发长长随意束在脑后,身上衣袍看料子价钱不菲。 那书生自顾自在桌前坐下斟了一杯茶,细细品尝过后才转头看向潋月:“有事?” 潋月也懒得去管他态度,抬脚走上前将背上包裹往桌子一放:“能修吗?” 书生解开那包袱的结,只见一把通透无比的玉面琵琶静静躺在那,朝阳一照,闪着彩色光芒。 少年收回手在下巴上反复摩挲:“你这琵琶可不是凡品。” 潋月没说话,小手一抬,三锭金子在木桌上发出不小声响。 书生还是皱眉。 “咚”又是三锭。 这下书生不摸下巴了,摊摊手:“我早就不干修理这行了,再说我也没有材料给你修啊。” 潋月口气认真:“你差什么材料?” 书生撇撇嘴:“痴女的头发。” “怎么个痴?” “情痴。” 潋月挑挑眉,俯下身双手撑着桌:“你怎么不上天?” 这书生的机关术天下第一,副业就是个修理工,人的妖的,只要在他手里就没有修不好一说,只是要的材料也稀奇古怪,什么抠脚大汉的胸毛,城南老太的裹脚布,相比之下潋月这个还是正常。 可是洛城这么大,去哪找痴女…… 痴之一字层面很多,真正对一人痴心到底的又有几个? 被潋月这么一凶,书生反而委屈巴巴道:“你这本来琵琶自身有怨,城南老太那没谈过恋爱的白头发肯定不行。” 听了这话,路大爷默默收回手,捂上自己眼睛。 能想象一个胡子拉碴的清秀书生做一副小媳妇样的场面吗? 从书生小院里出来时已是正午,街上来往的行人更多了,且都朝一个方向走。 潋月找了间茶馆坐下,百无聊赖的看着街上人群。 蒜蹄抱着一瓣蒜三两下就啃完了,看着潋月闷闷不乐,好奇问她:“老大,咱为什么一定要修那把琴啊?” 潋月双手托腮,头都没转一下:“这琴里面有空间,修好了就相当于多了个随身空间。” 蒜蹄小小的爪子擦了擦嘴:“放我的轿子里不也一样吗,我变小了它也变小了。” 这下潋月转头了:“你能随时变大让我拿东西吗?” “这……”这可把蒜蹄问到,半天答不上话,索性躺下装死。 潋月也没跟它继续讨论,把目光转回窗外,底下人越来越多,摩肩接踵,且都朝城外方向跑去。 就连潋月坐的这层茶楼都没有一个人在。 添茶的小二好奇问她:“城外画舫要关门了,今儿是最后一场,所有的姑娘都上台了,姑娘不去凑凑热闹?” 之所以瞧潋月是个姑娘还问她去不去凑热闹乃是因为那画舫男女通吃,里面姑娘那个嘴啊比神仙都能说,管你是谁都能给哄的一颗心死死系在她身上。 潋月面无表情的摇摇头:“无甚兴趣。” 实在是怕了,这人美人更多 要是再来个什么精怪她可受不住。 上回雏庭楼那事可是给潋月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小厮看她闷闷不乐,又道:“哪姑娘不如去将军府走走?今天可是护国功臣李执李将军的生辰,达官显贵多着呐。” 李执?潋月疑惑问他:“不是死十年了?” 小厮摆手:“哪呀,活的好好的呐!” 潋月细眉皱起,不对!小时第一次跟着路闻来洛城就是参加那李执的丧礼,当时全城百姓纷纷落泪,声音震耳欲聋,她记的深切。 小厮正欲再说些什么,就被匆匆赶来的掌柜给轰走了。 “活不好好干!屁话一大堆,滚去干活!” “是是是。” 赶走小厮,掌柜的又转身赔着小脸:“姑娘对不住,他初来乍到不懂事,多有冒犯还望姑娘海涵。” 潋月摆摆手示意无妨,又指指面前座椅让掌柜的坐下。 “我问你,那李执当真是李执?” 这掌柜的年岁不小,应该也知晓当年那事。 掌柜的看潋月一脸认真,左右张望了一下,凑近道:“你可莫要告诉别人。” “成。” “那李将军啊,死了第二年又活过来了,从城外来的,说是士兵认错了,将其它将士的遗体带回,隔着棺材谁也看不见,那会都过了一年,人早烂了,看他手中有将军兵符,这才说服皇上,官复原职。” “哦?”这么一解释倒勾起了潋月的兴趣,问他:“将军府怎么走?” “姑娘你要作甚?” “见达官显贵去。” “你往城北一直走,看见有人放鞭炮就是了。” “成。” 倒也巧合,这将军府和画舫一个在城北一个在城南,同一天办事的。 蒜蹄在潋月怀里有些不安,抬头问她:“老大要不算了,不凑热闹了。” 它可真怕潋月又出事,毕竟除了吃什么都不会,护不住她,梵知也不在身边。 潋月摸着它的脑袋轻轻安抚:“无事,就去看看。” 将军生辰宴请全城百姓,不用请帖只要到了就有一口饭。 潋月跟着一些百姓混了一桌流水,听他们谈论八卦。 “这李将军的名声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是啊是啊,居然连个窑子画舫都比不过。” “害!得了吧,那画舫里面姑娘如何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李将军若是个美人说不定还能比一下。” “李将军不是美人他房里有美人啊不是,几个从府里出来的小妓都说将军房里挂着一副画像,画的正是曾经那画舫头牌银杏!” “倒真是痴情。” “屁!将人接走又不给名分,挂念糟糠亡妻又吊着人家姑娘。” “妓而已,玩玩就是了。” 听着这几人的讨论潋月心里隐隐有了头绪,这李执是个渣男?那就是说银杏说不定就是她要找的痴人? 今可是来对地方了! 潋月一双桃花眼里闪着精光,往前探身子加入他们讨论:“敢问那银杏现居何处?可还活着?” “在城南画舫对面的银杏林,死了活着就不知道了。” 第一卷:孽缘起 第二十四章:再逛窑子又见鬼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说话间那位李执将军也出场了。 剑眉星目,英气逼人。 才不过说了两句谢礼话,潋月这桌的食客又开始点评。 “李将军自那次回来也不打仗了,光啃老本过活。” “是啊,估计九死一生,怕了。” 隔壁桌的大婶听见他们这话,十分暴躁的撸起袖子走过来指着那几个多舌之人道:“李将军英明威武!是你们这些懒鬼能评头论足的?” 她这一闹其它大姐们也注意到这边,纷纷放下筷子朝他们桌走来。 女人怒气冲冲男人也不落下风,很快聚成一个阵营,双方叫骂。 “怎么不能说了?他自个儿干了什么混蛋事人尽皆知!” “你得了吧!那是神仙眷侣!” “神仙眷侣干嘛不给名分!” “胡说!” 潋月跟在人群里认真划水,不一会就划出人群,瘫坐在长凳上。 这群人可真难闹腾,潋月喘了口气,白皙的小手抬起擦去额前细汗。 转头望向台上想瞧瞧那将军怎么解决,哪知他没有一点反应,放下酒杯就走了。 倒是那几个高官忙前忙后的疏散人群。 有古怪。 潋月当下抱起蒜蹄趁人群不注意溜进后院,一路跟着那李执来到他卧房,奇也怪哉大白天不开窗也不开门,他打开一个小缝侧身溜进屋立马就把门关上了。 动作虽快,潋月还是在哪间隙往见了屋子里面正对着大门的画卷。 一个面容精致的姑娘,她身后是大片大片的银杏,金黄一片,好似火焰燃烧。 这该就是他们说的银杏姑娘了吧? 算了,何必多管闲事。 潋月摇摇头,抱着蒜蹄往回走,她只消去银杏林找到那位银杏姑娘就是,何必去管这李执古怪。 蒜蹄在她怀里不明所以,小爪子挠挠脑袋:“老大,咱怎么不跟了?” “跟进他房里睡觉吗?” 潋月揉揉蒜蹄毛茸茸的小脑袋,动作迅速溜出后院,大堂前食客还在打架,男男女女扭做一团,一时间还分不出胜负。 潋月不禁感叹:“可真能打。” 出了将军府一路来到城南画舫,这儿的人可比将军府多多,偏偏要去对岸的码头正好被画舫堵了。 潋月站在码头前观望了一会,觉着一时半会大船也不可能开走,正转身准备绕路,小手被人拉住。 转回头一看,是个娇俏姑娘,一双凤眸狭长,眼尾赭色更是点睛之笔,衬的一双眼妩媚勾人。 女子看潋月回头,立马将身子贴上去,胸前柔软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潋月手臂。 这柔软的触感让潋月又想起那春不及,她也喜欢这么抱自己。 身子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想把手抽出来,可那姑娘搂的更紧了! “姑娘你别……”潋月伸手去推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姑娘,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坐吧,今儿可是最后一天开张,以后你就是想来也没机会了。” 要放以前,潋月绝对是高兴的,可自打雏庭楼一事后,她是再也没那个胆儿了,谁晓得面似天仙的弱女子是人是妖。 “真别,我就是想去对岸。”潋月心一横,也不管姑娘站不站的稳,使力就把手抽出来。 姑娘也不恼,笑吟吟的看着潋月:“这附近码头啊都被我们画舫给包了,姑娘你若想过岸,只能随我进去再渡小舟,或者明日再来。” 明日?潋月想也不想就否决了这想法,要是梵知发现她消失了一日,会……不对,他担心个屁啊! 最后路大爷还是跟着女子进了画舫,美名其曰:盛情难却,和某人可没关系。 画舫内到处挂着红灯笼,纱帐摇曳,若不是人来人往的游客,潋月真会以为这是梦境。 那姑娘也就是个拉皮 条的,把潋月带进画舫大概说明小舟在哪就走了,潋月站在原地看着她走出画舫,动作麻利的贴上一个男客,胸前的柔软有一下没一下蹭着他的手臂,妩媚神情勾的人魂都快丢了。 蒜蹄显然不太喜欢这地儿,小爪子死死扒着潋月胸前衣襟:“老大咱还是快走吧。” “行。”潋月揉了揉蒜蹄的脑袋示意安抚,抬脚往画舫深处走。 也不知绕了多久,还是没能找到那姑娘说的地方,倒是走廊行走的游客越来越少。 潋月找的累了,身子斜斜靠在墙边,心中不住吐槽:这是什么鬼地方! 小脑袋四处张望,确认了方向一手撑着墙面想要直起身子。 下一秒身子一歪,整个人朝墙那方向倒去。 感情这所谓墙面就是个巨大的屏风? 显然是没料到这个情况,潋月自己摔倒不说,蒜蹄也从她怀里飞出老远。 潋月赶忙爬起身去捡,刚将小兔儿抱起,一枚金色的铃铛滚入眼前。 潋月皱了皱眉,抬头朝前望去,这条走道藏在屏风后面根本没人发现,潋月算是那些游客里头一个进来的。 长廊尽头是一个红衣女子。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随意倒在比地面高出一截的小台上罐着酒,大红衣摆旁有数十颗金铃铛静静躺在那。 想来刚才这颗也是她周身的了。 难得见到一个没有男客的姑娘,潋月自暴自弃的带着蒜蹄走近:“敢问姑娘舫内小舟在何处?” 女子转头毫无情绪的看了潋月一眼,抬手指着她身后方向:“直走便是。” “谢姑娘。”潋月道完谢头也不回的离开,等着上了小舟她才松下一口气。 蒜蹄感受到她的紧张,心中传音:“老大你咋了。” 潋月心有余悸的抹了把额上细汗,缓了缓才开口回答它的问题:“那个不是人,快走为妙。” 那女子衣领有些松散,潋月明确瞧见她细嫩的脸庞下满是皱纹的脖颈,这也许和冬不归她们一样,是个妖怪。 潋月也不知自己最近怎么了,老是碰到妖怪,还都是美人,难不成自己被鬼怪缠上了? 越想越慌,潋月赶忙摇头甩去脑中想法,双手抓着浆使劲划水,快跑为妙,快跑为妙…… 上岸走不过十来步就到了那银杏林,就好似有什么结界般那遍地金黄与潋月脚下的黑土地形成了鲜明对比,像是两个世界。 蒜蹄心里犯怂,抬头弱弱问道:“老大,咱真要进去?” 潋月一双桃花眼死死盯着哪金黄,半响,咬咬牙道:“进!” 也不知去哪能找到银杏姑娘,一人一兔在林子里漫无目的的走着。 这些树枝干粗壮,层层茂密金黄的叶子底下还藏着颗颗圆润的果实,黄色果皮,太阳光一照好似个小灯笼。 小兔儿嘴馋的伸出小舌头舔舔唇瓣:“老大,这看起来好好吃。” 潋月撇撇嘴:“这玩意有毒,吃不得。” 蒜蹄不甘心的盯着那小灯笼:“它这么可爱,怎么会有毒!” 潋月摇摇头,强行将它倔犟的小脑袋按下:“皮有毒,现下我也没有工具给你弄啊,等日后有机会带你吃现成的。” “真的吗?” “真的。” 得到承诺,蒜蹄也不在望着那银杏果,老老实实的窝在潋月怀里。 潋月无奈叹气,这兔子可真是吃食最大了。 走到林子深处,依旧没有人烟,连个房子的影儿都没见着。 潋月走的累了,干脆抱着蒜蹄在地上蹲下。 蒜蹄看她郁闷神态,安慰她道:“都十年过去了,说不定那姑娘早就死了。” 潋月扁扁嘴,有些不甘心:“头发可不会烂。” 蒜蹄看她不愿放弃,小眼珠子转了一圈,灵机一动道:“你都出来快一天了,你家那位看不见你会着急的,我们快回去吧!” 不提还好,一提潋月更加难过:“他要真会着急我就好了。” 这人总是一副淡淡模样,任她怎么撩拔耍泼都毫无反应。 这可是难倒蒜蹄这小兔子了,疑惑的挠挠脑袋:“你跟他一起的时候不是可开心吗?” “我若不主动些,他再走怎么办?” 黏是一回事,他在不在乎自己那又是另一回事了,即使他现在毫无反应,潋月也不敢试探了,有些事情不把窗户纸捅破了反倒是和谐,管他如何想,当下能一起便是。 蒜蹄实在想不明白,干脆岔开话题道:“哪我们快些找,找到了就回去,天可冷了,老大你身子才刚好。” “行吧。”潋月不是爱纠结的性子,遇上难过事伤心也就难过一时,不会因为自己性子耽误正事。 才刚抬头,就瞧见前边大树旁有一截红色,上面隐隐可见的绣花好像是件嫁衣。 难不成找到了? 潋月细眉皱起,刚要抬脚朝前走,身后就传来一声巨响。 动静不小,给潋月吓了一跳,慌忙回头除了灰尘又什么都没有。 待尘埃散去,潋月才看见地面上的一个人形大坑。 天外飞妖?! 潋月咽了咽口水,挪着步子慢慢靠近那大坑,搂着蒜蹄的手也逐渐收紧。 这要是个妖怪可怎么好,可如果不看的话一会偷袭自己又怎么办? 两头为难,潋月还是决定一探究竟。 右手召出红骨剑,摆出防御姿势靠近那大坑。 待走到坑边,看见坑底那红底金线的袈裟潋月才松了一口气,是个和尚啊。 不过这坑砸的可真深,潋月瞧着感觉都到她腰了。 第一卷:孽缘起 第二十五章:且听老鸨说故事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和尚砸了那么深还没死,右手动了动,艰难的撑在地上,随后又费力的抬起脑袋。 他的头型十分圆润,此刻脸上沾了湿润的泥巴,瞧不见五官,灰糊糊一片像个只煮了一面的茶叶蛋。 潋月蹲在坑边和他大眼瞪小眼,那和尚挣扎了一下发现卡的太深他爬不起来,弱弱的看向潋月:“施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否帮帮小僧?” 潋月挑眉:“行啊。” 听潋月答应的那么爽快,和尚满是泥巴的脸上露出一抹礼貌笑意,然,才笑一半,就被潋月一句话堵在不上不下卡在那。 “给多少钱?”潋月蹲在坑边两手托腮,仔细看会发现她的嘴角在颤抖,这和尚的表情真是太好玩了。 不过当面嘲笑人家有丢千金仪态,潋月此刻只能强忍着,嘴角不停颤动。 和尚双手离开地面,做合十状,身子又趴回地上,闭着眼:“阿弥陀佛,施主谈钱可就伤感情了。” 潋月学着他的动作,有模有样道:“阿弥陀佛,我佛不渡穷鬼。” “呔!”和尚眉头挑起,这话他好像前不久才教育过一群小子,这么快就遭报应了?! “穷逼也看人品,好人,救得。” 潋月一脸天真的俯视着他:“怎么算好人啊?” 和尚清清嗓子:“比如,我。” 潋月又问他:“可我怎么知道你是好是坏啊?” “小僧有钱。” 这下潋月不跟他嬉皮笑脸了,色厉内茬道:“交出来!” “你这姑娘好生彪悍!” 潋月叹了口气:“你不过再努力一时半会就起来了,我一个弱女子,帮你不收点报酬怎么行?” 待在潋月怀里的蒜蹄小身子抖了抖,潋月是弱女子?! 踏马这女的从里到外都透着两个字:无良。 十分彪悍的无良,有钱我们就是姐妹,没钱有多远滚多远! 潋月不动声色的抓住蒜蹄长长兔耳,命 根 子被人握在手里,蒜蹄哪还敢腹诽,老老实实的蹭了蹭潋月手心示意讨好。 听潋月这话,老和尚叹了口气,今天是遇到对手了。 抬头闭着眼喊道:“姑娘你拉我上去,我给你钱。” 潋月挑挑眉:“成!” 当下找了根长壮树枝,费了一番力气才把那和尚从坑里拉出来。 只见那和尚站在坑边抖了抖衣服上沾的落叶,随手抹了把脸上泥巴,就伸手去胸前掏东西。 潋月一双桃花眼极认真的看他动作,最后掏出来时细眉逐渐皱起。 “这什么玩意?” 那和尚手中拿着的不是银两,是几张长长方方的绿票子,上面画着个中年人,其全部写着她不认识的东西。 和尚以为她嫌少,又摸出几张更大的红票子:“够不够?” 潋月还是皱着眉头,语气像是问傻子般:“你拿几张纸就想忽悠我?” 纸?和尚听见潋月这话气的险些冒烟,他辛辛苦苦给人算卦赚来的钱被这小姑娘说是纸? “这可是人民币!”(这个和尚来自诸神莫挨老子最新章节:莲池和尚。) 潋月一头雾水:“人民币是什么?” “钱啊!”和尚惊叹之余才注意到潋月的衣着。 汉服?这小姐姐是模特?她身边那剑看着不像道具啊…… 和尚试探性的弯下身抬手去碰潋月身旁的红骨剑,潋月吓了一跳,急急阻止,口中冷喝:“别碰!” 和尚注意力都在骨剑身上,潋月很容易就将他推开。 手是逃过一截,宽大的袖子可没有,轻轻抚过剑身,布料就成了两快。 “这是宝贝!”和尚惊叹的看着自己被削破的袖袍,要是带回去砍柴可是正好! 潋月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这人是不是想碰瓷然后讹钱?! 想到这点,潋月默默收了骨剑,戒备的看着那和尚。 骨剑化作莹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没入潋月身体,和尚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这姑娘莫非和叶穆一样是个奇人? 潋月站起身理理裙摆,冷声道:“碰瓷你就别想了。” 和尚摸摸脑袋,手中泥巴又沾上了干净的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道:“姑娘我就是看你的剑漂亮,想摸摸。” 潋月没理,后退一步戒备的看着他,怀里蒜蹄也绷紧爪子,随时准备挠这个说话莫名其妙的人。 和尚见潋月起了戒心,无奈的四处张望了下,怎么会突然多了片银杏林,想了想,还是对着潋月开口问道:“姑娘,这是哪儿啊?” “洛城南。”潋月此刻也察觉到和尚的不对劲,一双桃花眼警惕的盯着他。 洛城?!这下轮到和尚疑惑了,没听过这个地方啊! 沉思了下,又问:“什么年头?” “玉和三十六年。” 玉和?这是什么国号? 和尚这下彻底懵了,脑子飞速运转最后只得出四个字:他穿越了! 自己为什么就突然穿越了? 还没等他理清楚情况,潋月已经绕过朝着他身后的银杏树走去。 现下这里唯一的活人就只有潋月了,和尚想也不想见跟上去。 “姑娘你等等我!” 潋月没理他,自顾自走到树后。 那红布果然是套嫁衣,不过嫁衣里套着的已成了具白骨,看骨架是个女子。 这该就是自己要找的银杏姑娘了。 潋月朝那白骨拜了拜,口中道了句冒犯,就招出骨剑在它周围翻找。 拨开手边落叶,有一顶无比华丽的凤冠,底下压着一团黑糊糊的不明物体。 这应该就是她的头发了。 潋月从袖口抽出丝帕,蹲下身小心翼翼的去抽那湿漉漉的青丝,才刚碰着,就感觉背后一股凉意。 潋月猛回头看,又什么都没有。 抬头望了望那有些泛红的天,强行忽略心里恐惧,算了,速战速决,要是再有妖怪可怎么好。 和尚不明白她意图,站在旁边劝着:“姑娘,动死人的东西可不太好。” 潋月头也不抬:“我要她的头发,如今她都死了,再不取过个几年就找不到了。” “那小僧帮你把她超度了你再拿?” “不必,多谢。” 潋月婉言拒绝,二人说话间她已经从那团黑乎乎的东西里抽出五六根青丝,折起丝帕四角,小心翼翼的放进袖口。 可以回去了。 潋月收拾好,站起身欲走,又想起什么,转头问那和尚:“我载你到城里,去哪你自己随意?” 将人丢在这没人烟的地方也不太好,就帮一回吧。 城镇应该比大晚上自己一个人在这林子要好,和尚想了想点点头。 “成。” 潋月说完转过头,却被眼前场面吓了一跳。 刚才还是空空如也的地方不知何时多了间木屋,门前长廊上是一个红衣女子半躺着在饮酒。 这不是刚才画舫的那位?怎的动作这么快就到这了,还有这房子,有古怪! 潋月下意识想转身离开,身子却像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住,做出和想法相反的动作。 转身,朝着那木屋方向走去,眼看越来越近,潋月心底一阵犯怂,但身子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了! 万幸她是在护栏旁停下,而不是走到廊上。 还有逃的机会!潋月暗暗想着,抬头直视那老鸨。 和尚始终搞不清楚情况,几个大步跑到潋月身旁,疑惑的看着她:“姑娘你怎么了?” 潋月想开口回答,却发现嗓子也好像被人掐住,呼吸都困难。 红衣女子淡淡瞧了潋月二人一眼,纤纤玉手指了指小桌对面的蒲团,红唇轻启:“坐。” 话音刚落,潋月身子就朝女人指的方向走去,登上台阶,在蒲团上坐下。 和尚就算再搞不清楚情况,此刻也该明白有鬼,索性不跟上去,后退几步在银杏树后面藏好,自己要随时盯着,如果这姑娘遇难他还能帮一把。 可不是因为她的剑,不是! 女子也没去管那和尚,白皙软嫩的手拿起身边一只檀木盒子放在小桌上推给潋月。 失去身体掌控权的潋月只能干看着自己的手打开那檀木盒子,里面约莫有十封信,还有一条珠串和一颗白果。 红衣女子仰头灌了一口酒,才慢悠悠对着潋月开口,语气没有任何情绪:“她躯体都烂光了,头发也没灵性,你听我讲个故事,这盒子就是你的如何?” 没灵性便不能用了,也就是说能用的只剩自己面前这个? 几番权衡利弊下,潋月咬咬牙点头。 看她点头,女子也放下酒杯,目光飘向那盒中的黄玉簪子语气慢慢。 洛城南的码头附近有一处画舫,一夜之间开起来的。 不供观赏宴饮,供淫。 里面住的是妓,整个洛城最好的妓都在那儿,琴棋书画一样不少,只不过多了份低贱的活事罢了。 一夜开起虽然蹊跷,但耐不住里面姑娘美若天仙,很快就将城里男人的心勾了一半。 尤其是那头牌银杏,一张清纯小脸任谁看了都是我见犹怜。 码头地处极好,对面便是一片银杏林,入秋时,抬眼满目金黄。 银杏爱望着那处愣神,不接客的时候在窗边一站就是一天,那是她梦里常去的地方。 她觉得,只有那如光一般的金海才能彻底洗尽她污秽的身子,心里得到一份安稳。 不似这一辈子走不出的画舫,日日靠着出卖自己才能活下去。 ———————————————— ps:状态不对,又太困了,先发吧,等着傍晚再修改一下剧情。 第一卷:孽缘起 第二十六章:恍若清梦无由追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厌恶,可又能如何? 她也盼着那么一天,有个人执把油伞义无反顾的带着她出那泥沼,每每想起,又无奈摇头。 这画舫名声整个洛城上至老下至小无人不知,若真带出一个女子,那人的一生都会被诟病。 救赎只存在自己遐想…… “姑娘,接客了。”妈妈掐媚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打断了银杏愈发想远的思绪。 银杏轻叹一声,望了眼窗外那片金黄,面无表情的走到床边如死尸一般躺着。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传进耳内,听声音该是位习武之人,一会有的受了…… 银杏轻轻闭上眼,这是画舫不成文的规矩,接客时绝不能睁眼去瞧嫖客,有些身份尊贵,瞧见了脸,是禁忌。 那人走到床边,伸手抚上银杏脸颊,一股雨露的湿润气也跟着他的动作靠近清梦。 这人该是刚从林中出来,夹着淡淡松香,闻着舒心。 刚下过一场小雨,气温略凉,褪去衣裳的银杏打了个寒碜。 那人察觉银杏的小动作,扯过锦被盖住两人。睁眼。” 低沉的声音自耳边传来,银杏顺从的睁开眼。这人...摸样生的真好,还未来得及多看,四周场景一转,她已跨坐在那人身上。 摸样生的好看又如何,行的不还是那等污秽之事,银杏抿唇,将脑中旖旎想法强行压下,目光转至窗外,好似那片金黄能带给她一些安慰。 春光旖施…… 第二日那男子又来了,将银杏从床上拉起,随手给她套了件鹅黄衫便拉着出了画舫。 去哪儿?”银杏的手被拉着,那人手心传来。的温热让她极不自在,想抽开,又贪恋。 男子带人上小舟又下岸,一路小跑,最终停在那银杏林前边停下,转身看着她:“昨日看你一直瞧这,想你该是喜欢这处,进去看看吗?” 清梦若羽扇般纤细浓密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垂下的眼皮正好遮挡了她眸中慌乱,幅度极小的点点头。 得到回应,男子二话不说就拉着人进了林子深处。 当有一日亲自走到日思夜想之地,那感觉当是如回家一般。 银杏走近一株银杏,微微低头嗅着叶上的味道,淡淡的,似曾相识,抬头见那墨绿长衫的男子,是了,他的身上也是这种味道。 树技上长着的绿色果子吸引了清梦的目光,仲手欲碰却被男子拦下:“碰不得。” 银杏转头疑惑的看着那男子:“为何?” 男子:“果皮有毒,碰了会受伤” 闻此言,银杏倒是愣了愣,她只晓得银杏果珍贵,倒不懂还有这么一层。 又似想到什么,素来清冷的双眸中亮起熠熠星光:“倒是有些像妈妈常说的情爱。” 男子挑眉:“她如何说?” “她说啊,这男女之间最碰不得的就是情爱,一旦沾上,叫这一辈子都不得好过。” “与果子又有何关联?” “这果子就似情爱,看似美好,外层却淬了一层毒,碰了,便是痛不欲生,因其珍贵又让人如飞蛾扑火般前外后继。” 男子听她这话,黑眸中是一片温柔,抬手轻抚银杏发鬓,道:“人人都只瞧见它的甜,忘了它裹着一层毒衣,被伤了只会埋怨,怨它为何染着毒,却忘了早已有人反复警告,碰不得。” 银杏扬唇,笑的灿烂:“挨过去,就甜了。” 男子又道:“可果子的内芯是苦的,情爱深了,也苦。” 曾经也有个姑娘对他说情爱,他信了,可这姑娘太坏,才不过一年就丢下他,后半辈子那么长,只留下相思苦…… 思极往事,抓着珠串手渐渐收紧力道。 看男子表情悲伤,银杏收起笑容,无比认真的看着男子深邃眼眸:“能与心上人一起,柴米油盐,受点苦伤也值了。” 苦也值了,男子脑海浮现出故人面容,似乎那个女子也对她说过这话,再每个深夜努力想忘却又不舍的身影,此刻清晰可触。 他抚上银杏脸颊,在这满地金黄的银杏叶上,身影缠绵,情窦初开的女子搂着她的身上人,而君想着他已故的亡妻。 银杏跟着男子走了,离开画舫去到那片银杏林。 画舫的老鸨说那位男子是个大将军,功勋赫赫,有过一位发妻,后来病死了,此后一直孤身一人,他手里珠串就是发妻遗物。 那我便代那女子候他余生,这是清梦原话。老鸨听了,却是笑的接不上气:“一人在另一人心中的位置岂是随意就能代替?” “只求在他心中有一席之地。” 老鸨冷笑:“我这画舫待你不好?安心待在这衣食无忧不好?平日如何教你,碰什么都不要去碰那情爱,你为何不肯听话?” 银杏垂眸:“抱歉……” 老鸨转过身子,拂袖:“走吧,莫在回来。” 红衣袖层层叠叠被风轻轻带动,老鸨看着清梦远去的背影嗤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终是舍了最后的保障,带着一颗心随你去了。 世人都传画舫头牌银杏姑娘对那位将军动了真心,一袭青衫没名没分的就随人家去了,情之一字,所实令人佩服。 也有传将军捡了破鞋,不过流言蜚语并没有影响到两个当事人。 看着将军睡颜,银杏只感踏实。 看似二人恩爱,但她心里清楚,跟了这位将军,即使没名没分,也至少一辈子衣食无忧,不用在画舫过那噩梦般的生活,这交易,值。 将军在银杏林深处盖了间木屋,门旁窗前有个小长廊,特意做给银杏听雨用的,他说雨天衬银杏,银杏衬她。 日子好像在渐渐变好,只是他手里的珠串还是不让银杏碰,碰了,便火冒三丈,几月不来探望,久而久之,银杏也识相的不再去逾矩。 树上果子受不住雨的打击掉落,在浅坑中溅起小小水花,银杏依偎在将军怀里,伸手去接飘落的银杏叶,懒懒问道:“将军 可还记得第一日来这时说的话?” 将军沉默,随后极小声的说了一个字:“否” 末了又追加道:“只记得一点,只一点……” 银杏不带情绪道:“无事, 挺好。” 内心却是五味杂际,忘了啊...她强迫自己不去想,又抑制不住心底不明的酸涩感,可真贪得无厌,利用人家还妄想得到他真心。 银杏缓缓闭上眼,自我放弃般接受了这越来越讨厌的自己,淡淡问道:“将军可喜欢我?” “喜欢。” “将军可会陪我余生?” “……”沉默不答。 从问出这句话起银杏知道她完了,她开始患得患失,一切都乱了! 那之后银杏常问这些,将军从未给过承诺,偶尔的好,嗯,她只觉得是随口说。 将军不喜欢银杏,偶尔应个承诺,让银杏有些难受,又觉得自己任性,他哄她,陪她,让她衣食无忧,做了所有该做的,她为何还不满足。 且说将军,边国联合来犯此战不得不去,他心中挂念银杏。 对这个女子说不上喜欢,只是想留在身边,他能做丈夫所做的一切,但不会给名分,承诺,只是自私的,想把她留在身边。保证了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这应该够了吧…… 让她一辈子不寻他人,应该……不过分吧…… 又是雨夜,将军搂着银杏廊上听雨,两人都默不作声。 银杏在他怀里躺了一会,忍不住打破平静:“此去何时归?” 将军认真想了想:“麻烦, 赶早该是三年。” 银杏低头:“好。 ” 将军也低头看着她的小脑袋:“好什么 ?” 银杏语气沉沉:“等君归。” 闻言,将军抬手揉了揉清梦的脑袋,玩笑问她:“ 若我回不来呢?” “继续等, 多久都等。” 将军笑笑,从袖里摸出一枚白果放入银杏手心:“这是去了皮的银杏果,待这林子结果,我便娶你,可好?” 银杏柔荑小手轻轻握着白果,抬头吻了吻将军的唇角:“好。” 第二日,将军远征。 那个承诺银杏未当真,但一直记着,这该是他最认真的一次哄她了。 将军去后一直未归,战场送来的书信也在第五次落叶时断了。 最后一封信银杏未拆,在盒子里一放就是十来年。 银杏结果了,在银杏认识将军的第二十个年头,一只做工粗糙的木簪子绾着银杏三千白丝,满是皱纹的手抚上那油绿的果子,指夫微微的痛感让她感到一丝丝欣喜。 疼,但是她碰到了。 她难过了这么多年,如今想来,将军该是喜欢她的吧,牵着她走出了泥沼地,用命换了她余生安稳。 银杏瘦小的身子靠在树旁,口中喃喃自语:“银杏,你说……他会觉得值吗?” 一片刚生出不久,极小银杏叶轻轻飘落,落在银杏脸上,像是回应:‘值了 ’ 银杏笑,拿下叶子慢慢蹲坐在地上,靠着树干睡去了。 再没醒过。 片片金黄落在大红色的嫁衣上,一点一点,将精致的绣花掩盖。 果结,君归。 “将军可喜欢我?” “喜欢。 “可会娶我?” “会。” “值吗?” “值。” 故事说完,潋月的情绪就好似受了什么感染,自眼角落下一滴泪,颤着手拿出盒子里的书信,腊封还在,是那最后一封。 老鸨不阻拦,一双深邃眸子就好像在看一位故人。 信里只有四个字:来生娶你。 —————————— ps:这个故事是六七月份好像的一个旧稿,挺喜欢,想了想就把它加进去了,讲实话这本书我从雏庭楼那开始就一直在跑偏大纲……啊哈哈哈哈,鬼怪真的太爱了。 接下来会尽快回归大纲哒! 第一卷:孽缘起 第二十七章:求得一签乱心绪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潋月又是一滴泪落下,白嫩小手将信折好,重新收进盒子里。 书信落进盒子同时,控制着潋月的压力也逐渐消失。 迷蒙的眨眨眼,身子好像回来了。 坐在对面的红衣女子双目空洞,口中喃喃:“你的怨,总算了了。” 潋月看她难过,又搞不清状况,小心翼翼道:“情之一字,都是心甘情愿罢了。” 老鸨听她这话,一双红眸猛抬起瞪着潋月:“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这……”潋月无奈的摸摸脖颈,这可不能附和,应了不就连梵知都骂进去了?那可不行! “也是有好男人的嘛。” 老鸨看潋月模样,心里也猜出七八分,这小姑娘自己都被情爱困扰。 索性不与她较真,重新拿起桌上酒杯灌起来。 “我看了几百年情爱,奉劝你一句,莫陷太深。” 几百年?!潋月咽了咽口水,自己怎么就这么能招惹妖怪…… 白嫩小手在桌下逐渐攥紧,面上强装冷静:“他不会负我。” 老鸨挑眉:“你就知道?他日后遇到更好的姑娘不会厌烦你?世间美人多的是呐。” “我信。” 潋月坚定摇头否决老鸨说法,她信梵知不会负她,现在只是时候尚早,再等等,只消在两年,她羽翼丰满就没人能拦了。 “姑娘,要不要我给你算一卦啊?不收你钱。” 潋月此刻整根神经都绷着,一面要应付老妖想法子逃走,一面又是心里想法作祟,冷不丁和尚一句话飘进耳里,将她吓了一跳。 小手毫无章法的顺着胸口,转头看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和尚。 “我不信这东西。” 过了这么久,和尚脸上的湿泥都干了,他一边剥着泥块一边道:“当个消遣也无妨,和尚我给人算了这么久的卦,没失灵过。” 潋月将信将疑,拒绝的话到嘴边,又犹豫的咽了下去。 “试试……” 看她答应,和尚泥也不处理了,二话不说从另外一边袖子里摸出一筒竹签放到桌上。 掏完竹签又摸出一尊小佛像,正正摆到潋月面前。 潋月惊讶的看着他那小袖子。 “你这里面到底装了多少东西?” 和尚摆摆手:“不多不多,你快,先拜佛祖,然后摇签。” 潋月将信将疑的看着他,口中满是不相信:“能行吗?” 和尚还没说话,倒是坐在对面的老鸨开口道:“试试也无妨。” “那……试试吧……” 潋月将蒲团往后拉了拉,跪在上面十分诚恳的对着桌上佛像拜了三拜。 接过和尚递来的竹筒,却是怎么都摇不出签来。 弄了半响,她自我放弃般的想放回竹筒,被和尚拦住。 “再试试。” 潋月看他坚定眼神,抿了抿唇又摇起竹筒。 “唰唰” 终是听到了竹签落地的声音。 软若无骨的手小心翼翼捡起地上签子。 第七十二签 潋月看了看,疑惑的将签子递给和尚。 和尚接过眯着眼盯了半天,开口道“中下签,韩信问路斩樵夫。” 听到中下,潋月心里咯噔一下,不死心的问他:“什么意思?” “白日雨如注,行人已自栖,闻道天衢泰;还有不宁居,何必向前进,危且殆乎?” 几句诗文念的潋月愈发烦躁。 “直接说意思!” 和尚双手合十,朝着潋月拜看一拜,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两个意思,姑娘你若是韩信,便能化险为夷,若是樵夫则必死无疑。” 潋月心里又是“咯噔”一下,颤着声问他:“有典故么?” 和尚点头:“楚汉相争之际,韩信协助汉王刘邦与楚兵相战。韩信为出奇谋袭楚,绕道而行。惜道路方向未明,遂下马问樵夫路向,韩信听后,把樵夫斩杀,部将问何故?韩信称恐樵夫泄露他们的行踪。求得此签者,须视其身份而定。如属韩信者,则虽有危险但终必无碍,如属樵夫者,则凶险非常,不吉之兆。” 说完签解,和尚又问她:“姑娘你求的可是姻缘?” 潋月僵硬点头。 她虽不知和尚说的什么什么王,还有那个韩信是谁,但也听了个大概,两个结局…… 和尚看潋月僵硬模样,抬手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姻缘尚未成,有待时机。” “嗯……”潋月依旧僵硬的点点头。 就在二人求签的时候老鸨已经没了踪影,潋月这下也没了赶回枫山的心情,与和尚二人坐在木屋门前的台阶上。 潋月伸手去接住飘落下的银杏叶,心中无限愁感,又不知愁什么。 梵知他能等着自己么? 自己强求他等是不是不对? 可她舍不得梵知走…… “和尚,你说情爱深了的苦什么什么样?” 和尚闭眼思考:“大概就是……明知没结果而抱希望” 我满腔热血的追逐你,到最后你没等我,你只是少了个尾巴,我却丢了目标,再也找不到能努力的东西。 潋月放了手中那片金黄,叶子垂直落在她鹅黄裙摆上。 姑娘双手环膝,下巴抵在手臂上,愣愣的盯着裙摆。 不远处微风轻起,地上落叶被带动扫过洁白衣摆。 隔老远和尚最先注意到了那把油纸伞,八角皆用珠线点缀,末尾系着金黄的银杏。 少年郎五官精致,持伞的手骨节分明,步子沉稳,慢慢走近木屋。 潋月抬头愣愣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梵知:“你怎么过来的?” 梵知没回答,倒是躲在他身后的小兔儿按耐不住一蹦一跳进了潋月怀中。 潋月又低头看了看那兔儿,好像刚才听老鸨说故事的时候蒜蹄就不见了。 原是搬救兵去了…… 蒜蹄在潋月怀里拱了拱,抬头一双大眼亮晶晶,邀功似的开口:“老大,我给你搬救兵来了!” “嗯。”潋月揉了揉蒜蹄的脑袋,将它递给和尚:“你带这个和尚先去城里。” 和尚手忙脚乱的接过那可爱兔子。 别说,这模样真像那个宠物电影里的兔子,软萌软萌。 不过下一秒他就不这么认为了,只见小兔子从他怀里跳到地上,下一秒变成了只大兔子,影子的阴影将这间木屋都笼罩了。 潋月指指蒜蹄前腿:“爬上去,坐稳。” “啊……嗯!”和尚木讷的照着潋月的指示去做,他已经被这样一天的见闻惊呆了! 不过走了也没忘顺走盒中珠串,这东西看着就是个绝世宝贝! 等着和尚进了轿子,蒜蹄二话不说拔腿就跑,天色渐晚,画舫关门了,游人全部散去,根本没人能注意到一只大兔子的银杏林中跳动。 蒜蹄跑的飞快,可不能打扰老大的二人世界! 一人一兔走远后,潋月抬头对上梵知清冷的双眸,朝他伸手:“抱……” 梵知没说话,手上收了伞将它递给潋月,转过蹲下身将人背起。 潋月趴在他背上,一手拿着伞一手攥着丝帕,里面包的是痴人青丝,还有……那枚白果。 “你为什么不抱我。” 梵知语气淡淡:“莫要胡闹。” “这伞哪来的?” “路上瞧见,就买了。” “要送谁家姑娘啊?” “枫山玉茗庄路姑娘。” 这不是自己么?潋月这心里就跟被灌了蜜似的,搂着梵知脖颈的手紧了紧,将下巴搭在他肩上。 “我还要去修琵琶。” “好。” “你最近不对劲。” “嗯?” “你之前一直拒绝我的。” “这样你不喜欢吗?” “没……”潋月把脸埋进梵知颈窝,声音闷闷:“就是感觉不真,你会不会突然又走了?” “不会。” “故事里都说不会,最后也没圆满……” “傻傻想。” 梵知顿了顿,继续道:“你记好,虽不能守你百岁无忧,但只要我活一日,绝不离你身边。” “我才不傻。”潋月心满意足的靠在梵知肩头,这句话,够她开心一辈子了。 二人泛舟过了河,趁着最后的天色赶往城中七巷。 书生正在喝茶,冷不丁院门被踹开,手上一抖,茶水洒了大半。 潋月快步走上前,将手中丝帕朝桌上一放:“修。” 书生放下茶杯伸手去解那丝帕,口中吐槽道:“姑娘,你如此彪悍,日后会嫁不出去的。” 刚说完就感觉背后一凉,猛转头看去又什么都没有,疑惑的转回脑袋却吓了一跳。 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个白衣少年,凤眸正一眨不眨盯着他。 书生打了个寒颤,又搞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怕一个看着只有十六七的少年。 咽了咽口水,转头看向潋月:“你相好?” 二人牵着的手,书生除去相好的也想不出其他关系了,也不用潋月回答,看她傲娇的小表情就能明白。 书生不禁感概,年轻真好,他上一回心动是什么时候了? 记不清……唉算了算了,怎么还去跟小年轻比较。 拿起丝帕就朝屋内走:“给我半刻钟。” “成。” 琵琶拿出来时潋月欣喜的弹拨了两下,什么反应都没有……难道她使的方式不对? 路大爷苦恼的皱起眉头。 梵知不懂她心思,只以为她因为琵琶弹的难听而苦恼,安慰她道:“回去慢慢学。” 潋月也不晓得梵知心里想法,认可的点点头:“嗯。” 从书生的院里出来天色已晚,潋月带着梵知订完客栈,心里又闹腾起来,抓着梵知衣袖不松:“去逛夜市吧!” “随你。” 得到同意,路大爷又是一个灿烂笑脸,拉着人欢欢喜喜就出了门。 然,还未踏出门槛,就看见一个玄色衣袍的少年朝客栈走来。 那逼人英气,不是瑾涯还能有谁。 ———————————————— ps:关于错别字,刚才自己看了几章……我反思,最近一直忙,等着过阵子一定给它改完…… 第一卷:孽缘起 第二十八章:欲谈婚事遭冷拒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瑾涯那边也是显然注意到了潋月,快步朝客栈大门走来。 潋月想跑,但是已经被人瞧见,只能讪讪松开拉着梵知衣袖的手。 来的可真不是时候,梵知难得心甘情愿陪她玩,这下机会又没了。 潋月心里吐槽,面上还是衣服笑盈盈的模样,小手抬起朝着过来的瑾涯挥舞。 瑾涯瞧见潋月心里也是欣喜,走到后面干脆用跑的,几个大步就到了潋月面前,黑眸中星光熠熠。 “路姑娘你怎么也在这?” 瑾涯眼里的星光让潋月觉着十分不自在,背在身后的小手下意识紧了紧。 “我出来办点事儿,瑾涯兄你怎么也在这?” 瑾涯拱手作辑,将手中的黄皮袋子递给潋月:“我听闻洛城的银杏酥滋味独特,想姑娘你应该会喜欢,就下山来带一份,不想路上耽搁,天色已晚,只能暂时在此歇脚。” “那你先忙。” 潋月做恍然大悟状,将手里银杏酥攥紧:“我还要去找我的兔儿,晚些时候再聚?” 瑾涯下山本就是为了潋月,这会听她要去找兔子,当然不能放过机会,赶忙道:“洛城的夜市也是有趣物件极多,如今时辰倒是刚好,姑娘不去逛逛么?” 话里邀约意思明显,潋月拒绝不了,嫩白小手摸了摸鼻翼 讪讪道:“那便一起去吧。” 得到同意,瑾涯眼里的星光好似闪了闪,十分灵动的少年郎。 潋月还在想一会怎么想法子与瑾涯辞行,身后梵知倒是十分乖巧的朝潋月拱手:“我去寻蒜蹄。” 也不等潋月同意,拂袖离去。 “哎……”看那人快速离去的背影,潋月有些失落的轻叹。 瑾涯也朝梵知背影投去好奇的眼神,上次蓬莱,这个人也在…… 略思索一番,还是朝潋月问出口:“这位是?” 我相好…… 潋月心里嘀咕,面上依旧笑眯眯:“我家侍卫,打架可厉害。” “你家侍卫生的好看。”瑾涯朝梵知背影投去赞赏目光,这人样貌,生的当真是俊朗。 日后有机会细瞧时瑾涯会发现,自己的五官竟与梵知有七分像。 “那是!”潋月骄傲地挺了挺小身板,但也不敢表现的太明显,说完立马岔开话题:“去夜市吧,这个时辰正好开门。” “好。” 洛城除了银杏酥,夜市也算是玉和国一绝,亥时初开门,末结束。 夜市之大,足足占了洛城最繁华的一条街,一路下去都是来自各地的商贩,以及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瑾涯潋月两人逛了有半个时辰,身上战果累累。 瑾涯看潋月笑颜,不知怎么心底升起满足,鬼使神差道:“姑娘若是喜欢这,待我们成亲也可到洛城安家。” 一句话让潋月挑胭脂的手顿住,半响,转过身抬头对上瑾涯的黑眸:“换个地方说话可好?” “那回去吧。” “成。” 潋月原本还犹豫如何与瑾涯开口,既然今日他提起,便趁现在说清了吧。 一路回到客栈,瑾涯始终想不明白刚才还开心的潋月怎么突然面色沉重。 潋月拉着人在桌边坐下,双手在桌下揪着裙摆绞做一团,心底忐忑。 “瑾涯兄,可否取消婚事?” 一句话,让瑾涯原本疑惑的眼神微微瞪大,先前梦里未来被定局的恐惧感重新涌上心头。 是啊,这几日同潋月玩的开心,竟是将宿命给忘了。 要说梦里真假,谁也不晓得,但那真实的恐惧感,瑾涯不得不相信。 梦里那看不清脸,身着白袍手执银剑,胸前戴的坠子,正是潋月颈上这一枚! 瑾涯此刻心绪乱糟糟,目光失神,连自己声音发颤都没擦觉:“抱歉,我不能。” 潋月疑惑看他:“如何不能?才是媒婆口头定下,只要你同意,便能取消,我们还可成朋友。” 瑾涯不想再听她说,拿起桌上配剑慌忙起身:“姑娘,我庄里还有事,银杏酥也送到你手里了,瑾涯先行告辞。” “哎!”潋月还想喊人停下,那头瑾涯早已大步走出客栈,小时在夜色里。 “怎就不能退了……”潋月郁闷的趴在桌上,这次算是谈崩了,以后可什么时候能有机会…… 心里正烦着,一角被什么东西拉扯都没心情去看,可那东西好像不走似的,看她没反应又继续扯她衣摆。 潋月双眉紧蹙,有些烦躁的朝桌边看去,下一秒烦躁的表情又转换成了懵然。 拉扯她衣摆的是个孩子,瞧着才两岁左右,好小一只。 看她小小的包子脸满是倔犟,手中还拽着她衣摆,小拳头捂着,肉乎乎的也似个小笼包。 瞧的潋月心都化了,伸手就将人抱进怀里,十分亲昵的摸摸她脸:“你是找我?” 小姑娘点点头,另一只握紧的双手打开:“一枚白果静静躺在手心。” “这是?……”潋月好奇拿起白果查看,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有这物什。 小家伙也才两岁多,话还说不利索,奶声奶气道:“大哥哥叫我把这个拿给你。” “大哥哥?那个大哥哥?” “知……知……。”梵知没告诉小丫头姓名,这是她听那个和尚叫的。 “是不是穿的白衣呀?” 潋月将人抱稳,站起身朝客栈大门走去。 看小家伙点头,又问她:“你还记得他在哪吗?” “记得。” “那你带路,我们去找她好不好?” 小家伙点点头,小手朝着夜市方向指去。 小家伙带着潋月在巷里转了半天,潋月走的有些喘气。 这梵知先前是不是来过洛城,怎的对这儿比她还熟,她绕了这么久,回去的路都快找不着了。 就在潋月快要放弃时,小童宛若救命般的天籁之音终于传进耳里。 “到了,前面拐弯。” 小身子挣扎两下让潋月放她下来,脚丫子一沾地,咚咚咚就跑没了影。 潋月瞧着她跑进巷子,还想去跟呢,就见拐角伸出一双手将她抱起,她也没挣扎,想来是认识的。 确认小人儿没事,潋月才动身去寻梵知身影。 白衣没见着,倒是被大片鲜红惊艳。 拐角的巷子十分狭窄,磕磕碰碰走到尽头时空间豁然开朗。 极宽阔的空地上搭了个高台,红绸自周边屋檐垂下直直牵到台上,挂在支架上的被夜风一吹,也跟着琴声舞动起来。 说真,它像梦境,说假它又真实存在自己脚下。 鬼使神差的潋月顺着脚下红布朝台上走去,近了方才看清,层层红绸隐藏下的梵知。 少年郎容貌俊朗,一双凤眸此刻的充斥的情绪潋月平日从没见过。 双手搭在面前檀木琴上,白皙修长骨节分明,之间轻动,琴音袅袅而来。 潋月站在高台另一边,怔愣的看着梵知,这人还懂音律啊…… 仔细回想他好像什么都会一点,学的也快,是个人才。 四下张望了一圈,这么晚也没有人会来了,裙摆一扬,盘腿坐在台上静静听看梵知弹拨。 一曲毕,梵知张口唤她:“阿月,过来。” 潋月听话的走过去,下一秒只感周围景象都转了一圈,回过神时人已在梵知怀里。 愣愣坐了半响,潋月才后知后觉道:“你耍流氓!” 梵知看她傻样没忍住轻笑出声。 “你占我的便宜还少?” 潋月不满的鼓起小脸:“我那隔着被子!没碰着你,不算!” “那你现在轻薄我如何?” “啊……啊?!”潋月可没料到梵知会这么说,小脑袋瓜又是一阵短路。 梵知凑近潋月耳边,温热的呼吸打在她脖颈,魅惑道:“好让我有理由报复回来。” 这一声可是让潋月魂都差点丢了,一脸认真的盯着梵知俊脸,严肃道:“可以吗?” 梵知反问:“你觉得呢?” 都这么说了,还客气什么? 潋月二话不说将人搂住,双手环紧:“你最好言出必行,别叫我也成了痴女。” “不会有那日。” 红绸轻扬,映的明黄烛火都带着一丝暧昧,光影里相拥的两人身影时隐时现。 不远躲在墙角的和尚抱着小丫头抿了抿唇,自己这般助攻人家早恋是不是不太好? 这么一想内心负罪感油然而生,可换个角度潋月单相思人家梵知,她怎么说也帮过自己,给她助攻小姑娘应该会高兴吧? 只不过那签…… 罢了罢了,命数这东西岂是一道签就能定的。 伸手揉了揉怀里小丫头毛茸茸的小脑袋:“叔叔带你去买糖好不好啊?” 小家伙乖巧点头。 和尚也被她的软萌样可爱到,抱着人就朝巷外大街走去,才不过动了几步,他又停下,低头看着脚边蒜蹄:“蹄蹄啊,你有钱吗?” 蒜蹄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没摔倒在地,他都忘了这和尚的古怪了,可这人是老大的客人,总不能不管吧…… 思及此,小兔儿弱弱抬头,一双大眼十分可怜的眨了眨:“咱不去了行不行?” 和尚一把捞起蒜蹄放进小丫头怀里:“你舍得?” 小丫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直勾勾盯着自己,蒜蹄内心几番挣扎,还是将潋月给它的几两零花钱贡献出来了。 第二日潋月就接到自家老子召唤,带着梵知急急赶回枫山。 第一卷:孽缘起 第二十九章:不愿演戏就挨打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和尚呢?” 潋月开门就瞧见地上孤零零的小兔儿,左右看了看,没有寻到和尚身影。 “他……他突然就不见了!” 蒜蹄委屈的抱着自己一双长耳,昨儿晚上和尚给小孩买完糖葫芦人“蹭”的就不见了,还把小丫头给摔在地上,哭的那叫一个惨啊! 蒜蹄倒不怕哄小孩子,只是心疼自己那几两私房钱,一串糖葫芦能值多少?剩下的全都在和尚手里跟着他一起不见了! 自己可存了有两月啊!想想心就滴血! 和尚那么大个人,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潋月一番思量,弯身将蒜蹄抱起。 “那就随他去,我们先赶回枫山。” “是。” 兔儿一跃百里,平日马车要赶半天的路程于它也不过是半柱香时间。 二人一兔在临镇又逗留一个时辰方才慢悠悠回到玉茗山庄。 脚刚踏过门槛潋月就后悔的想收回来,但已经晚了。 她的美人娘亲此刻正领着几个侍女气势汹汹的站在门口,看她人一来,立马上前抓她手臂。 自个儿娘亲她也没法反抗啊,无奈,潋月只得笑嘻嘻的看着玉茗夫人:“娘亲啊,你这是干嘛?” 玉茗夫人美眸死盯着潋月:“瀚海庄的庄主来了,你赶紧去收拾一下,好好表现知不知道!” 瀚海庄?潋月不知怎么又想起瑾涯拒绝她的神情,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他们来作甚?” “当然是定亲啊!” 玉茗夫人不想听潋月多说什么,摆摆手就让下人把她带下去。 等着人走了,一双美眸缓缓看向梵知,恶狠狠一瞪:“不该有的心思就灭了。” 说完,甩袖离去。 蒜蹄躲在梵知怀里小身子抖了抖:“老大她娘亲好凶啊。” “嗯。”梵知难得开口应它,白皙修长的手柔柔抚摸着蒜蹄光亮的毛发。 是该做出点成绩来让他们看见了。 且说潋月这边,被下人一番收拾穿了件蓝白衫裙,裙摆绣着几朵铃铛花,搭起潋月稚嫩笑脸,俏皮又端庄。 潋月还没从刚才那群侍女的动作中缓过来,就被推着上了大堂。 里面聊天的几人注意到门外动静,也纷纷朝潋月方向看去。 这下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潋月无奈叹了口气,端着步子走到路闻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福身礼,甜甜唤道:“爹爹。” “嗯。”路闻满意点头,抬手示意她身后:“这是瀚海庄的牧庄主。” 潋月又转身,福了礼,乖巧开口:“牧叔叔。” 与瑾涯的玄色袍子不同,牧庄主好似很喜欢绿色,烟青袍子,就连发冠的镶着一颗绿珠。 瀚海庄主素来喜欢乖巧的姑娘,潋月模样生的娇俏,此番更是令他好感倍增。 “好。”笑着摆摆手,又看向路闻:“路兄真的教的好女啊。” 路闻到也敢接受,笑着拱手:“哪儿,都是小女自己听话。” 潋月恭恭敬敬站在一旁,心里不住吐槽路闻,可真是说什么都能心安理得接受。 接下来的潋月插不上话,路闻也不会有机会让她开口。 牧青此次就是想把婚事具体时间定下来,路闻求之不得,三言两语就将婚事定在了潋月及笄后第二月,便是杏月。 送走牧青,路闻又开始指着潋月说道。 “乖乖嫁过去于你有利无害!时间哪有什么真喜欢,不过是个际遇!” 潋月低着头不去回答,心里却恶心的不行,照他这么说她娘亲这么些年遭的罪都是应该?可真是笑死人了。 路闻看她默不作声,自己骂的也没意思,恶狠狠丢下话:“不成器的东西。” 说罢,甩袖离去。 潋月坐在太师椅上等着路闻走远了才如释重负的站起身,想想路闻这人给他养老也是多余,想法子将美人娘亲带出去才是。 还有两月时间,她得赶紧想出法子。 回了院子看梵知房门紧闭,想他该是在睡,蒜蹄那小东西也不知跑哪玩去了,百无聊赖的回到房内,又不知道要做些什么,眼看窗外天色越来越暗。 好像很久没看星星了,潋月也不知怎么就想起这,索性从床上爬起来,搬过竹梯子蹭蹭蹭就上了房顶。 明月皎皎,星斗阑干。 现都入冬了,冷风不断扫过潋月单薄的身子,她也不去加衣,冷些,方能保持清醒。 躺的久了,再冷的风也挡不住来势汹汹的困意,潋月桃花眼半阖,眼看就要睡去。 一件白外罩冷不丁从头顶落下,将她盖了个严严实实。 几乎阖上的眼皮猛睁开,借着月色迷糊的脑袋勉强看出来人是梵知。 复又闭上眼,口中招呼:“看星星吗?” “嗯。”梵知应着,在潋月身边坐下。 潋月本就困,梵知一来,最后几分警惕也松懈了,小脸枕着梵知手心就要去会周公。 梵知低头看着潋月侧颜,伸手将她耳边鬓发整理好。 “累吗?” “什么?” “演戏累吗?” 下午潋月进大堂时他就在门外躲着,看她那乖巧模样心底一定恨吧。 怪不得这姑娘性子那么多变,大小就是个戏骨,若不是之前瞧见她挨打,梵知觉得自己可能就要信了他们一家和谐。 “累啊。”潋月蹭着梵知手心,嘴里嘀咕:“累也得演,不演就挨打。” “跟我走。”梵知拢了拢潋月脖颈边的衣领。 或许让她吹吹会更好受些,思及此,又将人往怀里搂了搂,替她挡着些风。 “要真能说走就走,我做梦都笑。” “我带你走,没人拦得住。” 潋月撇撇嘴:“靠男人就没意思了,且我还有娘亲要安置,我不能将她丢在这。” 如果梵知也算是自己人的话,这世间她潋月亲近的也只有娘亲和他了。 “连她也带走。” “不要,我不靠你。”潋月脑袋窝在梵知怀里乱蹭表示抗议。 “为什么?” “靠男人没志气。” 听她这话,梵知险些笑出声,颤着声问道:“谁告诉你的?” “我娘亲。” 聊着聊着,潋月也是想到了什么,抬头认真无比的盯着梵知深邃凤眸:“我爹将我婚期定下来了,杏月十五。” “嗯?”听这话,梵知身子一僵,不过又很快恢复平静:“想嫁?” 潋月摇头:“我得赶紧想法子体面带我娘亲离开,江湖可不是那么好混,要是被王爹安个烂名那就一辈子洗不掉。” “嗯。”梵知平静应着。 “我自己倒无所谓,但是不能连累你和娘亲,你们都得好好的。” 潋月说完,坐起身将外袍还给梵知:“不早了,睡觉去。” “等等。” “嗯?”刚准备跳下房檐的潋月听他话又疑惑转头。 “你……没事?” “没事啊。”潋月没懂他话里意思,低头将自己身上看了一圈,衣摆整洁,没不妥啊。 看潋月不懂,梵知有些无奈的咳嗽两声,道:“不梦魇了?” “啊?”潋月装作没听清,身子迅速跳下屋檐,落地时没站稳还踉跄了一下,又马上装作没事人一般,背着手朝自己放里走去。 梵知无奈扶额,自己这算不算自作孽,早前她爬床时百般嫌弃,现今倒是自己求着了。 轻叹一声,也跳下房檐,回屋睡觉。 潋月背靠着门,心脏狂跳,小脸也发热,自己的死皮赖脸还是有点用的嘛…… 后半夜潋月睡的并不踏实,秀眉紧蹙,梦里是一片红海,到处开着彼岸花,一眼望不到头。 一个红衣女子自花海中站起身,缓缓朝她走了,那妩媚红眸不是银杏林的老鸨还能有谁? 潋月紧张的后退两步,害怕让她连说话都口吃了。 “你……你不是不见了嘛!” “我?”老鸨努努嘴:“我一直在啊。” 潋月指指自己:“跟着我?” “对啊。” “你跟着我作甚?” “当然是找你了呀。”老鸨狡黠一笑,慢慢靠近潋月。 潋月心里慌张,她的身子居然又不能动了! 自己有吊坠护体,她伤不了自己的,潋月这下只能在心里不停自我安慰,可下一秒老鸨的动作却是直让她瞪大眼眸。 那涂着红蔻丹的手温柔又缱绻的摸上自己脸颊,身子也渐渐贴上来。 潋月一双桃花眼惊讶的看着她动作:“你怎么能碰到我?!” 老鸨红唇凑近潋月耳边,热气呵在她泛红耳廓上:“我们本就是一体,我如何不能碰你啊?” 这话说的潋月不明所以,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问道:“什么……什么一体……” “就是一个人啊。” “你之前不是惦记的银杏姑娘么?” 潋月心脏狂跳,之前在银杏林看老鸨态度,显然是对银杏特别关心,怎么转而就缠到自己身上了! 说起银杏,老鸨悲伤的撇撇嘴:“我先前以为她才是我要找的人,哪知她执念一散就彻底没了,要不是瞧见你,我又得等个十七八年。” “我就一普通人,还没钱,你去寻个有天赋又有才的女子多好。” 这也是吓着,说话都不经斟酌脱口而出。 潋月脖颈处的鸡皮疙瘩起了一片,她是真怕老鸨这气吹着吹着就咬上来了! 第一卷:孽缘起 第三十章:要吃生肉喝鲜血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老鸨从她身侧缓缓移到面前,认真无比的看着潋月:“你便不觉得我们面相有几分相似?” “啥??”潋月露出个十分疑惑的表情,乍一看她们是很相似,不过一个妩媚一个娇俏,但天地可鉴她真没个做鬼的姐妹! “姑娘……我是真不认识你,你放了我成不成?”现下骨剑召不出来,坠子也没用了,此刻她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她想怎么切就这么切。 老鸨本来笑呵呵瞧着潋月,听她说不认识,眼里笑意逐渐转变为狠厉,那股子疯狂劲儿,潋月是真受不住,索性闭上眼,看不见心不怕。 “我等了你千百年了,原来我也以为没你我照样能完成,可这么久我都没有遇见他,现在,你觉得你能逃掉吗?” 说完也不等潋月说反应了,阴笑着靠近她,身子逐渐透明,化为缕缕红烟没进她体内。 潋月还闭着眼,等了半天都没听到老鸨下文,眼睛试探性的睁开一条缝,不睁还好,一睁几欲哭出声。 那老鸨下半身已经与自己融合,上半身还完好,看着就像自己体内生出来的,一张脸毫无血色,红泪自眼眶流下。 潋月也不知怎么瞧见这老鸨脑子就没办法思考,剥皮都经历过了,怎么还怕这个…… 眼看她血口朝自己的脸张来,潋月恐慌闭眼:“你别过来!” 下一秒阴嗖嗖的感觉不见了,自己被搂进一个温热怀抱,脑袋上方传来急切的声音:“怎么了?” 这是怎么回事? 潋月身子紧绷,伸手猛抓住额头上方的手,试探性睁开眼。 “啊!” 一睁眼被眼前场景一刺激又猛闭上,脑袋藏进身旁男人都胸膛。 这周围一片血红,白森森或腐烂生蛆的不明物堆在墙下,可见范围内鲜血汇成小流顺着木板纹理流向正中间自己所躺的地方。 男人对她这举动十分惊讶,搂着她的手又紧了紧,口中语气越发温柔:“阿袅不怕啊。” 潋月怯生生抬头抬头看他,这人眉眼倒是与梵知有几分相似,但绝对不是。 自己这是又进了什么个幻境啊! 潋月怎么也想不明白,干脆开口问身旁男人:“这是……哪儿?” 男人听她这么问,脸上明显一愣,随即用一种很奇异的眼光看着她。 “阿袅你……不知道这是哪?” 潋月被他疯狂眼神吓了一跳,强装镇定道:“睡醒有些懵神罢了。” 男子也不怀疑她这蹩脚借口,相反听她这么说还有些失望。 潋月弄不明白他情绪,索性自暴自弃的朝周围打量去。 没什么特别的东西,整间屋子的家具除了自己身下这张血床,就只剩下一张小桌,哪哪都堆着不明物,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小桌谁有面铜镜,潋月瞧见时却是被镜里面容吓了一跳,这不是哪老鸨的模样吗? 自己这是……变成她了? 潋月惊愕半天,也只得出这个结论,所以自己身边这位,是她相好? 可这一个两个的是什么癖好? 潋月低头看看自己衣衫,同样是血红一片,料子是极好的,但穿在身上的感觉可不大好。 潋月好奇摸了摸,收回手时发现手掌满是红迹,散着浓浓血腥味。 这衣服,也是被血染了?! 一股恶心感自胃里直涌上喉头,潋月想要强行压下却适得其反,再忍不住趴着床边干呕起来。 男子被她举动吓了一跳,忙伸手给她拍背:“怎么了这是?” “没……没事。” 潋月吐完方才觉得好受些,坐直身子缓了缓,疲乏感突然涌上,眼皮一沉一沉。 男子看她状态,忙朝门外喊:“阿甲!”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小厮端着一个木匣子走进来,恭恭敬敬把盘子放在桌上,又恭恭敬敬站在门边。 男子白皙修长的手轻轻一扣,匣子上的锁就掉下来了,里面装有半盒高的冰块,上面爬着薄薄肉片。 “近日朝廷抓的紧,你先将就将就。” 潋月还没弄懂他话里意思,就见他用旁边玉筷夹起一片红肉喂到自己嘴边。 生肉?!潋月吓了一跳,想摇头拒绝,嘴上却不受控制的张开,将肉片整个吞进嘴里,软软的触感她心底直反胃,但嘴上却认真嚼着。 这下潋月算是摸清了情况大概,这是老鸨的记忆,她思想独立但事情的走向改变不了,还是只能干看着。 难不成要这样一直吃生肉?潋月心底默默流泪。 男子看她乖巧咽下,又夹了一块,直到盒子里的肉片全部吃完 才满意的揉揉她脑袋,站起身告辞。 “府里还有些事,过几日来看你。” 男子出门不久,叫阿甲的男子就推门进来了,微微驼背的身子不住颤抖。 “王爷私下偷盗尸体,滥杀无辜的事已经被朝廷知道了” 潋月心底一惊,但面上表现的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懒懒睨他一眼,又理理裙摆懒懒靠在枕头上:“与我何干?” 阿甲看她无所谓,气的身子更加颤抖,硬着头皮又道:“最近朝廷开始查这事,王爷行动受限,喂与你的东西都是他从自己的!。” 潋月抓着衣袖,捏紧又松开,如此反复,弄出一堆粘稠液体,歪头思索道:“味道与旁的无二般。” 阿甲见她这幅漫不经心的模样,险些崩溃:“王爷为了你已经快把命丢了!” 潋月依旧淡然:“我可没让他这么做。” 这女人可真狠心啊,潋月心底默默流泪,自己是招惹了什么妖魔鬼怪……还能退货吗…… 阿甲已经染上哭腔:“世间男子这么多,你又为何要来找我家王爷!” 闻言,潋月放下皱巴巴的衣袖:“你看我出的去找旁人么?” 阿甲颓然,跌坐在地上,王爷怕阿袅跑了,在楼外布了极多阵法,凡是鬼怪只要一碰,便是灰飞烟灭。 眸中尽是死寂,空中喃喃道:“你前世的仇,何苦来害今世的王爷。” 潋月唇角勾起,一双黑眸不知何时变得猩红:“谁让他爱我呢?” 她冲阿甲笑了,红眸微眯,朱唇一勾,三分媚,七分艳。 …咚,寂静的楼内响起一声物体倒地的声音。 就这么看着那个阿甲人首分离,潋月这下终于能动身子了,涂着红蔻丹的手默默抚上自己双眼,这女人口味真重。 还有那阿甲说的什么前世仇,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无奈,潋月只得忍着那血腥味在楼里度日如年。 尧安最近鬼妖肆虐,内外都充斥着怨气,而那城内最高的红楼更是乌烟瘴气,远望近观皆只能看见一团团黑压压。 千万官兵,道士,将雏庭楼围的水泄不通,白衣男子提剑指拦在门外,宽大袖袍将手臂上那一截截白骨完美隐藏,白衣与潋月一样,被鲜血染红,不过都是自己的血罢了。 拿着佛珠的和尚往前一步,欲劝,道:“你已强弩之末,将剑放了吧,我们只取那女鬼性命。” 男子不让:“否。” 和尚不解:“你已经被害成这样,何苦呢?” 男子:“她未曾害我,我心甘情愿。” 无心:“为何心甘情愿?” 男子:“与你无关。” 这下和尚也是不见普度众生的慈悲样了,眼中尽是嘲讽:“你自生下来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何必弄的这么情深?” 男子:“她不一样。” 和尚身后领头的将军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怒吼道:“难道就因为一句她值 就要这全天下人来陪葬吗!” 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就变成了这幅鬼样子!孽啊! 男子语气没有一丝犹豫:“是。” 红楼上,潋月倚窗玩弄手中玉簪,男子与和尚对谈内容她听的一清二楚,摇摇头,飞身越向房顶,白玉般的纤足一步步踏向瓦檐边,红衣的裙摆被阴风吹起,散不尽的怨气将她包围。 潋月心底惊慌,这女人不是要跳楼吧! “上世你欠我的你还清了,这世我欠你的,这就还你。” 一道身影似燕般落下,触地边化成一阵红雾散开,雾中心,只余惊恐的男子和那猩红的双眸,内里情绪,只剩疯狂。 身子化作红雾的瞬间,潋月也离开了那个阿袅的身体,看了眼楼门前“雏庭楼”三个大字,无奈叹气,感情这鬼地方老早就闹鬼了。 走也走不了,潋月干脆跟在男子身边,看他屠了快半个城,最终是因体力不支跪倒在地,手中紧紧攥着刚才她把玩的那只玉簪。 “阿袅,你别怕,我这就来陪你!” 潋月蹲在他身旁,小手托腮,看着他用簪子了结自己性命,破布一般倒在地上。 无奈摇摇头,还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男子执念深的可怕,割肉削骨都要养着阿袅。 明知无果,还似飞蛾扑火般。 她突然有些好奇阿袅是做了什么能让他这么心甘情愿了。 心里正好奇呢,周遭场景还真的变了,她又回到阿袅身体,十分疼爱的揉着面前少年乌黑发顶,语气宠溺:“那你可要记着不能娶别家姑娘。” “嗯!”少年十分认真的点头。 从小开始坑蒙拐骗么?潋月现在也不害怕了,好奇看着接下来发生的事。 那王爷娘亲死的早,尸体说是被一个画师给偷去了,去了哪就不得而知。 这故事怎么跟雏庭楼那白术有些像,听梵知说起他的姑娘也是个皇帝妃子。 第一卷:孽缘起 小番外:佛珠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又一年银杏黄了,这是来洛城的第几个年头? 记不清了。 位子越爬越高,早没了当初随时会掉脑袋的危机感,眼看昔日战友个个成家,有时想想远赴战场能有个人牵挂着也不错。 前阵子病了一场,落下病根,老觉得胸口堵着一股浊气,怎么都呼不出来,罢了,去庙里走走吧。 城南码头对面的银杏林里面有间小庙,说小也不小,整片林子都是它的地界,只是没人来,香火少的可怜。 尧冀靴子踩碎地上空枝,发出细碎声响,雨后的林子空气十分清新,待的久了,倒觉得胸口那浊气散了些。 寺内有个黄衣姑娘在拜佛,口里也不知念叨什么,拜完就匆匆站起身。 她跑动速度极快,尧冀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都还没看清她动作,人就已经撞到自己身上。 姑娘手里珠串勾出腰间宝剑,片刻间就被割裂,零零散散掉落在地。 那姑娘也不知道是真傻假傻,手忙脚乱的将珠子捡起来,擦干净上面雨露递了两颗到尧冀面前。 “珠子给你,你别生气好不好?” 尧冀本就没气,却是鬼使神差的接过姑娘手中的两颗珠子,口中应道:“好。” 从寺里回来后又是忙着操练兵士,连轴转了一月,终是又病倒在榻。 得了几日休息,尧冀不知怎么又想起上回寺里那姑娘,望了眼屋外雨幕。 罢了,去看看吧。 本是抱着碰运气的心态进去,哪知人家姑娘就坐在寺庙门口,看见他提着裙摆就跑过来,伞也不撑,成了一只落汤鸡。 姑娘毫不在意自己情况,又是两枚珠子递到尧冀面前:“珠子给你,你陪我玩好不好?” “好。” 第三回是姑娘自己来找了,站在将军府门外,白皙的掌心托着两颗圆珠:“珠子给你,你娶我好不好?” “好。” 尧冀也不是没问过她为何嫁给自己,姑娘还是递给她两颗珠子:“珠子给你,你别问好不好?” “好。” 三年后姑娘病重,尧冀哭的像个孩子。 姑娘费力抬手抚上他黑发,语气虚弱道:“抱歉啊,才只陪了你这么点日子,你问我的问题……等着九颗珠子齐了,我在告诉你。” 姑娘死后那寺庙也不见了,尧冀颓废了好些时日,终是在一场大雨后又走进银杏林。 还下着毛毛雨,尧冀伞也不撑了,漫无目的的瞎逛,等着回过神又走到了大概是当初寺庙门口的位置。 脚下还有个硬疙瘩,拨开银杏叶,一枚珠子静静躺在地上。 颤着手将珠子捡起,从怀里摸出个荷包,将里面八颗一起倒出来,用姑娘青丝细细串好。 “珠子齐了。” 尧冀将珠串贴近自己心口。 珠子齐了,你的答案却没给我,想想挺恨,你既不能陪我后半辈子,当初又何苦撩拔。 若再来一次……我定……定不要遇见你。 那日将军从银杏林回来,手中多了条珠串,性情也跟变了个人似的,喜怒无常。 后来画舫的银杏姑娘出现,方才在他脸上见到久违笑颜。 “我遇到了与你有几分相似的女子,性子也和你一样,可我……不敢给承诺了,我带她出画舫,便算是还了亏欠她的,这交易谁都不亏。” 将军与银杏姑娘相识的第二年就远征打仗了,再没回来过。 一个老死在银杏林,一个战死在沙场。 “你可还在地府等我?” ———————————————— ps:对前面银杏篇做了修改,加了佛珠的伏笔,这一篇就单纯是佛珠的往事,这本书和诸神是一直联动的哈,珠串被和尚带回去了,想接着看的可以去搜《诸神莫挨老子》作者叶啾咪。 第一卷:孽缘起 第三十一章:所需之物你可给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小王爷打小被欺负,遇见阿袅这年方十五,皇帝看他在宫里心烦,随便封个爵位打发出去,早早成了个废材王爷。 阿袅出现那天正是他出宫的日子,过门槛时还被宅里下人捉弄,脚下不稳摔倒在地。 彼时他刚大病一场,身子骨弱的不行,这一跌,要爬起来也得费些时日。 挣扎了几下都起不了身,最终是抖着手臂又跌回地上。 心灰意冷之时一只软嫩白皙的手出现在自己眼前,他顺着手臂抬头看,阿袅一袭红衣阳光地下及其耀眼,一双红眸仿若一潭红色湖水,温柔一片。 阿袅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在王爷府住下,有她教导,小王爷也日渐坚强,成了皇帝最喜欢的皇子及心腹。 “谁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道理不懂吗!” 阿袅柳眉紧蹙,手中戒尺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自己手心。 小王爷双膝跪在木板上,头顶一盆滚烫热水,稍稍不稳,就会洒出来,落在皮上就是一个水泡。 嘴角旁还带着淤青,不过半天,就鼓了个大包,看的潋月都十分心疼。 阿袅却毫不在意,罚他跪了足有一个半个时辰才罢休。 要不是旁边阿甲扶着,小王爷怕是起都起不来。 对于这突然出现的红衣女子,阿甲敢怒不敢言,一是惧怕她杀人的手段,二是王爷命令,绝不能有一丝亏待这姑娘。 他是十分不明白王爷怎么就对这个女人唯命适从,几乎是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只要她要,只要他有。 阿袅罚完人就渡步走回院子,往美人榻上一躺,就沉沉睡去。 这人好生爱睡,没人除了不是去教导那个小王爷,就是在睡觉。 阿袅今儿就好似故意,闭着眼,但潋月清楚她没睡。 没过多久,便有根带着余温的手指摸上自己额头,顺着脸的轮廓反复勾勒。 阿袅等着他摸到鼻间突然睁眼,入目,是小王爷惊慌失措的眼神。 阿袅懒懒打了个呵欠,坐起身,十分慵懒的看着地上少年。 她本就生的妩媚,此番懒懒模样,是个男人都会被勾进那双红眸。 “什么时候生的心思?” 小王爷改坐为跪,低着脑袋声音沉闷:“初见你时。” 初见?潋月努力回想了一番,那不是小王爷被欺负,阿袅美救英雄的戏码么? 可能是让这孩子有依赖感了。 潋月心底是这么想,可阿袅接下来说的话却是让她大跌眼镜。 红眸流转,朱唇一勾:“我要的东西,你可能给我?” 少年抬头,少见的鼓起勇气与阿袅对视:“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孽债,也是从这时开始。 阿袅并未给小王爷承诺,但态度却比平时温柔许多。 相敬如宾的日子还没过三天,阿袅就本性暴露,说她要喝血。 小王爷二话不说去杀了只羊,亲自捧着碗一口一口喂她。 没过几日又说要喝人血,小王爷当天夜里就去监牢要了个刚死不久的囚犯。 阿袅一言不发喝完,咂咂嘴:“要新鲜的。” 下午,小王爷亲自提剑去斩了三个死囚。 阿甲看着小王爷每天杀人的数量越来越多,心里慌张又阻止不了。 小王爷就似病了般,阿袅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有一日她不过出门两个时辰,小王爷将整个府都翻遍了,就差没到城里抓人。 等着阿袅伴夕阳回来时一言不发将人抱住。 第二日他就将阿袅带上了雏庭楼,软禁起来。 “我本就不是人,你这样也拦不住我。” 美人榻上姑娘红衣柔柔铺开垂到地上,手中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 少年坐在榻边,手指十分贪恋的摸着阿袅脸颊:“这儿是尧安最高的楼 风景极好,你且在这住下,血肉我会按时送过来。” 阿袅睨他一眼,没说话。 没过多久,雏庭楼底下就来了大批道士,布下一个又一个阵法,阿袅依旧面无表情的往窗外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牢内能杀的犯人杀光了,小王爷的目标就变成了大街上的流浪汉,再不济就是一些孤寡老人。 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死的人太多了,朝廷很快开始怀疑,现下风头紧,定是不能再杀人了。 阿袅如今以血肉代食,没了鲜血就会消散,断不了。 小王爷精神恍惚,脚步焦急的来回走着,冷不丁余光瞧到阿甲腰间配剑,微微深陷的双眼亮了亮。 手起刀落,自小臂削下。 就仿佛疼的不是自己,小王爷目光灼热的盯着地上血红,手忙脚乱将它捡起就朝雏庭楼跑去。 等着人走远,阿甲再也演不下去,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王爷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遇到这个女人,出息了又如何?把自己弄成这不人不鬼的模样便是他想要的吗? 且说雏庭楼,阿袅吃完懒懒倒下身子要睡,被小王爷揽进怀里。 “怎么?”阿袅不解的抬头看他。 小王爷抿抿唇,忐忑开口:“味道……还行吗?” 闻言,阿袅咂咂嘴,歪头像是极认真在思考:“与旁的无二。” “嗯……”小王爷将人扶躺在塌上,面无表情的站起身。 阿袅抬起右手撑着自己脑袋,好奇问他:“是有事?” “没。”小王爷摇摇头,跟阿袅告辞。 才出红楼,天就下起了雨,小王爷不愿撑伞,雨水冲刷左手伤口带来的刺骨疼痛,倒是让他清醒些许。 愣愣看着白袖上被水晕开的红色,方才想起伤口还没处理。 抬头望着大雨滂沱空无一人的街道,他好像出现幻觉,他看见一抹红,在慢慢朝他靠近。 近了些,好像是个女子。 又近了些,哈!果然是他的阿袅。 这世间除了阿袅的红衣,在没有这么明艳的红了! 阿袅步步生莲朝他走来,没撑伞,雨却没有淋湿她半分。 涂着红蔻丹的手白皙修长,缱绻十分的抚上小王爷脸颊。 “阿袅……”小王爷颤着声,有些不敢相信,他的阿袅,已经许久没有亲近他了! “我在。”阿袅微微勾唇,语气十分温柔。 “阿袅!” “我在。” 小王爷连着喊了好几声,阿袅都应他,脸上悲色渐渐转为喜悦,双臂张开超前一扑,他想抱着阿袅。 “咚。”重物倒地,小水坑溅起水花,小王爷趴在地上,眼眸死死盯着脸下污水坑倒映的红色。 那是……他的阿袅啊! 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不停流进水坑,泛起小小波纹。 好像自遇见阿袅之后,就再没掉过一滴眼泪了。 阿甲撑着伞从街另一头跑过来,跪在小王爷身边,也哭成个泪人儿。 “王爷你什么时候才能清醒啊!” 后面便没故事了,周遭渐渐昏暗。 潋月挥了挥手,什么都摸不到,一片虚无。 试探性的跺跺脚发出声响,身后很快传来回音。 “谁?” 这声音,不正是小王爷么! 潋月猛抬眼,转身朝身后黑暗摸索,才没几步,就碰到了缩在角落的男子。 小手顺着肩膀慢慢摸上脸颊,柔软的唇,挺翘的鼻梁,到两个空洞。 潋月心头一震,颤着声问他:“眼睛……怎么了?” 男子颤抖的身子无不表示着他的害怕,握着潋月的手冰凉一片。 听见潋月声音,又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啊……被其他小鬼抢走了……阿袅你别怕啊,他们都被我赶走了。” “傻子。”潋月绷着嗓,面上却是再也忍不住,泪水顺着眼角流个不停。 小王爷感受到她变了节奏的呼吸,颤着手摸上她脸颊替她擦去泪水。 “阿袅你别哭,我听别的小鬼说这儿好像是地狱,你看啊,我先下来赶走他们,你来的时候就安全了,是不是?” 潋月哽咽:“我对你都不好,你对我那么好作甚!” 听潋月这话,小王爷反倒有些不高兴,语气委屈:“谁说的,阿袅你对我最好了。” “傻不傻啊!” 不过是这人少年失意阿袅恰好出现,他就当成光一样虔诚的供在心底,将“只要她要,只要他有”这话做到了极致。 “不傻,为你什么都值得。”小王爷说完痴痴笑起来,将潋月揽进怀里:“你是我唯一的惦念了,不准哭,我会伤心的。” 潋月在他怀里泣不成声:“好。” 两人就这么在黑暗的角落相拥着,潋月情绪渐渐平复,沉默半响开口道:“我们成亲吧。” “啊?”小王爷身子一僵,马上摆手道:“不行,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且这模样应该会吓到你吧。” “我差你那点身外物?” 到现在都还顾虑着没办法给阿袅生活,真是……蠢死了! 潋月吼完他,小手抚上他的唇,软下语气:“我要的,只是你这人,不是别的,一直都只是你这么个人。” 她知道,小王爷早就死了,这只不过是阿袅意识里禁锢的一片残魂,既如此,自己便渡了他的执念罢。 潋月拉着身子有些僵硬的少年跪在地上,转头问他:“后悔吗?” “不。”少年语气坚定。 不管是重来多少遍,他的答案都是“只要她要,只要他有。” “好。” “一拜天地。”谢老天让你我相遇之恩。 “二拜堂恩。”你没有父母,阿袅也没有,便拜你厚待之恩。 “夫妻对拜。”阿袅喜欢你,王爷你听见了吗?阿袅喜欢你! “我听见了。” 第一卷:孽缘起 第三十二章:愿汝来生不遇吾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好。” 潋月颤着声慢慢凑近小王爷,二人额头相碰的一刹周遭黑暗亮起。 潋月愣愣转头打量了一圈,出来红就是红,没有其它,连个墙都看不见。 在看脚下,也是一片红色,她与小王爷坐在一张悬空的千工床上,床下红色液体不断流出,落到虚空消失不见。 潋月看着那源源不断流出的液体有些失神,这该就是……小王爷的杀孽了吧。 虽然闻不到血腥味,但潋月清楚,这些都是阿袅喝下的鲜血,它们陪着小王爷下地狱了,无时无刻困着他。 小王爷才感受到额头上潋月的温度,很快又消失不见,有些紧张的抓着潋月衣袖,深怕她逃跑了。 语气也紧张:“怎么了?” “啊……”小王爷一喊,潋月这才回过神来,右手覆上小王爷抓着她衣袖的双手,安抚道:“没什么,周围亮起来了而已。” “亮起来?!”小王爷听见潋月这话,整个人身子一僵,随即手忙脚乱的在周围摸索,抓到床内叠整齐的锦衾就往自己头上盖,身子也不住颤抖。 潋月被他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忙伸手将他抱住:“怎么了?” 小王爷将脸埋在被子里,任潋月怎么哄都不抬头,好半响才嗫嗫嚅嚅开口:“我的脸……丑……会吓到你。” 闻言,潋月没忍住轻笑出声,小王爷听见她笑声,将身子又缩紧了点。 潋月忙将人搂的更紧:“不丑,我家王爷啊,穿什么都好看,今儿个穿的喜服更是撩人。” 小王爷是不信她话,却被她最后两个字转了点注意力。 “喜服?” “是啊。”潋月小手轻拍王爷肩膀,慢慢将锦被从他身上扯下:“可能老天爷都想成全我们一把,周围一亮,我们就穿上喜服了,现在坐的就是千工床。” 锦衾被扯走,小王爷颤抖的双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只能紧紧抓住潋月手臂,语气试探:“阿袅……是不是也穿着嫁衣?” “是啊。”潋月一手捧着小王爷的脸,一手反扣住他左手,示意他放松。 “戴着凤冠吗?” “对,是你曾经给我挑的那顶。” “阿袅一定很美吧。” “是啊,很美,像小王爷想的那样。” “真的吗?……” “真的。” 潋月凑近小王爷耳边,呼气道:“可怎么都美不过你,怎么办?” “别……别拿我开玩笑了!” 小王爷紧张,尽管他努力掩藏,发红的耳廓却是将他彻底出卖。 “我可认真。” 潋月说完,仰头吻上小王爷粉嫩的唇瓣。 床下鲜红流过白嫩手掌落到虚空,有的顺着手掌流到白皙藕臂,阿袅精致的脸庞惨白无血色,流着血泪的红眸一眨不眨盯着手心千工床,僵硬的唇角费力扯出一抹弧度。 “愿你来生躲好好的,免得我又认错人,祸害了你一辈子。” 红唇触上对方柔软唇瓣的一瞬间,小王爷身子化作碎片散去,千工床也消失了,除了潋月身上嫁衣,全部都变了样。 鲜红渐渐褪成灰白,唯一的颜色便是自己身上的红嫁衣。 潋月愣愣站在原地,对着虚空开口:“与他的前世……你该是很爱他吧。” “否。”虚空传来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好像随时会消失。 也没等潋月问出下一句话,阿袅又自顾自继续道:“可知三魂?” 潋月答她:“胎光、爽灵、幽精。” “说的不错,这也称天、地、人三魂,你我前世本一体,后三魂分裂,便是为了寻找前世执念,你为人我为地,胎光尚不知在哪。” “原以为便是没了你们我也能寻到他,可我没有情根,认不到,他也可坏,一言不发就死了。” “后来遇到那小子,误将他认错,没了另两魂 压制,我容易入魔,见了鲜血结果一发不可收拾……也误了他……” 阿袅说到这声音就断了,潋月也从梦中醒来,十分头疼的眨眨眼,梵知坐在床沿拿着绣帕细细擦去她眼角泪痕。 见了醒来,温柔问道:“又梦见鬼怪了?” 潋月没回话,从被子里探出上半身双手死死圈住梵知腰身,小脸埋在他胸口无声哭了半响。 梵知也弄不明白她是怎么了,手一下一下的轻拍她背安抚着。 等着人哭够了,才将她塞回被子里,夜半天冷,这小姑娘身子骨本来就弱,再受凉可就不好了。 身子是塞回去了,但潋月小手十分倔犟的抓着他手不放,小身子往床里退了退,意思明显。 梵知无奈轻叹一声,掀起锦被躺进去。 刚躺下潋月就麻溜的往他怀里钻,小手抱的可紧。 梵知将她搂了搂,口中安抚:“我在呢,乖,说说梦见什么了?” 潋月趴了好半响才抬头,眼眶泛红的桃花眼死死盯着他:“梦见我们成亲了,然后你抛妻逃跑,说喜欢外面江湖,才不要和我养兔子。” “咳……”梵知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只能惩罚性的捏捏潋月耳朵:“别胡闹。” “我没胡闹。”潋月又将脑袋埋进他胸膛:“就是梦见你不要我了。” 是梦见了,只不过梦里是反的,但她这会就是想欺负梵知。 上头半天没说话,潋月以为他定是不会哄自己了,心里也没指望,闭着眼努力让自己睡着。 “你信我,不说什么半辈来生,当下,我记得你一日,便不会放开手,你要走随时可以,但只要你回头,我都在。” 只要你回头,我都在。 潋月小耳朵动了动,随后反应过来猛抬头看他,桃花眼里闪着泪花:“真的?” “真的。”梵知手上动作温柔的擦去她眼角泪花,嘴上吐槽:“哭包” “我才没有!” 潋月被说的不好意思,又将脑袋缩回被窝,没多久,想起来什么似的,疑问开口:“你怎么在这?” 这大半夜,梵知怎么会在自己房里? “咳……”梵知不自在的将她按着她后脑勺:“睡吧。” 潋月倔犟开口:“你还没回答我呢!” “没怎么,听见你哭声怕你出事来看看。” 哪是啊,梵大爷美人不在怀,夜不能寐,深更爬窗呢~ “真的?” “真的,睡吧。” “嗯……” 一觉睡醒已经正午,梵知那家伙又不晓得跑哪了,潋月迷迷糊糊坐起身,眯着眼朝亮堂的窗子看了看,好半响才清醒。 才收拾洗漱好,玉茗夫人院子里的小丫鬟就来了,说是夫人召见。 潋月闻言立马放下碗筷朝玉茗夫人的院子走去,娘亲可是好几个月都不带见自己一面的,此番看小丫头焦急面色,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可真是大事,潋月才进院子里,就被玉茗夫人一鞭子打跪在搓衣板上。 膝盖传来的剧痛让潋月小脸皱成个包子,委屈巴巴看着玉茗夫人:“娘亲你做什么啊……我疼……” 玉茗夫人可不管她委屈,打完人将鞭子一丢,慢慢渡步到桌边,拿起未绣完的丝帕继续起来。 动作温柔十分,嘴里的话可不是那个味道。 “你自己说说昨儿晚上干了什么?” “昨晚?”潋月歪头认真回想了一番:“睡觉啊。” 玉茗夫人瞪她:“跟谁睡的?!” “自己啊。” “我都看到他进你屋了,你还装什么!” “谁?什么进我屋?”潋月手心冒汗,心底拔凉拔凉,面上又要装的若无其事。 她的美人娘亲机灵着呢,要是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她发现端倪,到时候可就完了。 玉茗夫人抬头瞪她:“真不说是吧?” 潋月摇头:“真没有。” “那你就在这跪着,跪到说为止!” 话音落下,玉茗夫人的目光又转回手中刺绣,整个院子只剩下潋月瞪大的眼眸。 她的美人娘亲什么时候这么狠了?! 玉茗夫人一边刺绣一边不住叹气,这不争气的丫头就不能听话点乖乖嫁给瑾涯?那个小子来路不明,家底都没摸清楚,就随随便便让人进房?!当真是胆大! 潋月老老实实跪了约莫有一刻,看她的美人娘亲当真没有半点要她起来的意思,心里那股子小脾气又上来了,也跟着犟,小身板跪倒笔直,就是不求饶。 玉茗夫人等了半天,这小祖宗都没有松嘴的动静,恨铁不成钢的骂她:“你就是搁我这能倔!” 搁我老子面前倔你不也挨打。 潋月歪着头,目光死死瞪着墙角盆栽,尽管心里有气,但也只是心中吐槽,面上一点反应没有,她晓得,自己没资格去怪娘亲。 玉茗夫人看她这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你气死我得了!” 太阳渐渐爬上头顶,明明已经快入冬了,可潋月不知怎么觉得身子发热,白皙的额头上也冒出细汗,且越来越多,擦都擦不完,觉得口渴,却瞧见桌上茶水就反胃。 “啊!” 正当目光昏昏沉沉,玉茗夫人冷不丁一声将她意识叫回。 猛抬眼朝她看去,只见玉茗夫人软若无骨的手指冒出了红色血珠,被银针扎的。 下人手忙脚乱的给夫人包扎着,潋月跪在搓衣板上只觉那红耀眼的不行,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 ps:更新恢复~ 第一卷:孽缘起 第三十三章:梦境苏醒蹈覆辙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玉茗夫人处理完伤口见潋月还愣愣跪在原地,只觉胸口一堵,没受伤的那只手扶着额头,看都不愿再看潋月一眼。 “回去!” 潋月没起身,一双桃花眼贪婪的盯着玉茗夫人手上包扎好的伤口,属于血液的灵气不断从纱布泛红的地方溢出,传进潋月鼻间,将她思绪完全占据。 潋月又咽了咽口水,声音细若蚊蝇:“血……” “什么?”玉茗夫人怀疑自己听错,好看双眸睁开,却是被潋月若傀儡般的神情吓着。 潋月仍是痴痴望着玉茗夫人的手,双目无神:“血……” “你说什么?!” 玉茗夫人吓了一跳,赶忙蹲下身去瞧潋月情况,哪知手才碰上她脸,小丫头迅速歪头咬在她刚才的伤口上,牙尖的可怕。 白净整齐的贝齿咬上手指迅速破开外层表皮进入血肉,血腥味迅速在嘴里蔓延,潋月满意松开嘴,冲着玉茗夫人痴笑道:“甜……” 玉茗夫人这下可真是慌了,也顾不上食指伤口,双手紧紧抓着潋月手臂:“什么甜?!” “血好甜……” 潋月说我抓起玉茗夫人的手又要下口,亏的旁边丫鬟反应快将她按住,玉茗夫人才堪堪躲过一劫。 玉茗夫人站起身,脚步慌乱的后退几步,颤着手指向潋月:“快将她带到后山!” 竹片儿响,刻刀三两下就刻出好看纹理来,红珠一镶,兔子的小脸儿有了灵气。 不过片刻一只竹制的绿兔子就在梵知手上栩栩如生。 蒜蹄郁闷的趴在旁边:“老大都有我了,你还做兔子干啥。” 显然,小东西对这新伙伴十分不喜欢,它会与自己争老大欢心! 梵知头也不抬,专心摆弄手中物件:“你家主子容易梦魇,做个小玩意儿陪她。” 蒜蹄不服气的挺胸:“我也能陪老大睡觉!” 梵知淡淡睨它一眼,薄唇轻启毫无感情的吐出两个字:“公的。” 蒜蹄还是不服气,自桌上站起身子,小爪子指着梵知:“老子暖和!” “公的。” “老子比你都暖和!” “公的。” “啊!” 不论蒜蹄说什么,梵知都只有两个字,根本说不过他! 无奈放弃,小兔儿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软软趴在石桌上跟着梵知静静等待潋月回来。 太阳从正顶上落到了山头,又从山头落到了山腰,夕阳火红,光照在梵知白衣上渡了一层余晖,渐渐消失。 酉时,人还未归。 蒜蹄摊煎饼似的给自己翻了个身,仰躺在石桌上,露出揉揉的肚皮。 “老大是不是不回来了。” 梵知垂着眼睫看不出他情绪,骨节分明的手静静把玩着手中竹绿兔子:“会来。”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院门突然被打开。 一人一兔齐齐抬头朝门口看去,没有期待的粉色身影,几个家丁鱼贯而入,肩上扛着几个红木大箱子。 细细数来足又二十几箱,等着人搬完,路闻不紧不慢的踏进院里,看梵知坐在石凳上,心情颇好的问他:“小姐呢?” “出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 梵知摇头:“不知。” 路闻今儿显然是心情极好,就连梵知坐着跟他说话也没计较,看潋月没回来,摆摆手对着梵知交代:“回来了告诉她自己盘点盘点,瀚海庄的聘礼我一分不吞她的。” “是。” 等着路闻渡步出去,梵知也没心情玩兔子了,看着一箱箱聘礼心中愁感又上来。 要不……直接将她带走? 不成……她性子高傲,怎会愿意两手空空毫无能力跟着自己走。 潋月啊潋月,我该拿你怎么办…… 梵知轻叹气,将竹兔收进袖中,起身朝门口走去。 蒜蹄看梵知要走,忙爬起身朝他喊:“去哪啊?不等老大了!” “透气。” 脚下在走,思绪却是飘到了十万八千里,这小姑娘在雏庭楼时抱着自己哭了一回,和冬不归打架时将安全交了自己一回,被丢到后山时卸了一身御甲,软若无助的模样才是最真实的她罢。 这姑娘既是想要安稳,定不会喜欢去博,明明软弱怕事,偏要装出什么都不怕的模样,在外是路闻贴心能干的女儿,在内是软弱娘亲的顶梁柱。 不过才十五,该是琴棋书画闲赋深闺,她却要早早应对各种算计。 梵知一直明白,这小姑娘的世界很小,小到只要他一个人就够了,可她身上有太多枷锁,禁锢着她,逼着她去做另外一个人。 她的软弱就是连自己娘亲都没见过,只在自己面前有过那么三回…… 可自己不在时,她也不用将自己的委屈暴露,不怕死不怕疼,没心没肺活像个机器。 这小姑娘本就缺乏安全感,加上多年禁锢教她不能撒手一切去任性,更不可能在没证明自己能力前跟他走。 潋月啊潋月,我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悄无声息将你带走,何时你能舍下枷锁? 梵知也晓得自己没资格去要求她放弃一切,总不能断了她对生活努力的心吧?可……她能完全将心交给自己又该多好…… 金丝雀那般养着,笨点也没关系,他可以带她去游山河万里,多远都成。 潋月啊潋月,我该拿你怎么办…… 待思绪回来时,已经走到了当初潋月罚跪的地方,梵知站在原地愣了良久,抬头看看暗下来的天色,摇摇头转身回去。 才刚踏出步子,身后隐隐约约的哭声传来,梵知顿住脚步,半响凤眸猛瞪大,转身就朝墓碑后的屋子跑。 这哭声是潋月! 月光透过雕花窗子照进屋内,潋月倒在床上尽力将自己蜷缩起来,空中呜咽:“娘亲我疼……我疼啊……” 桌上空了的瓷碗内残余血迹干涸黏附在碗壁,整个屋内都散着淡淡血腥味。 玉茗夫人紧紧抓着潋月小手,秀眉紧蹙,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下午才杀了一只羊,可这血远远不够,现下大晚上上哪儿找血去! 正焦急,木屋门被推开,玉茗夫人吓了一跳,转身朝门口看去,见着是梵知又松了口气,仿若看到救世主般,将人拽到床边,把潋月的手放进他手心。 白嫩小手才碰到手掌就猛抓紧,好似要将指甲嵌进去。 玉茗夫人抽出手,紧张的看着梵知:“天色晚了,我先过去稳住路闻,你照顾好小姐,要有差池,明天直接砍了!” 也不等梵知应她,就带着丫鬟急急出门。 等着屋门关上,梵知才转头去瞧床上的潋月,小姑娘好似闻到了什么香味,紧蹙的眉头松了些许,口中呜咽声也小了不少,只是手上力道愈来愈大,粉嫩平整的指甲已经嵌进皮肉,渗出血丝。 梵知转身去拧了块布来细细擦去她脸上泪痕,口中嫌弃:“怎的又哭了。” 潋月没回他,此刻她已说不出话,意识也昏昏沉沉,喉咙干涩的厉害,全身上下就犹如火烧一般。 鲜血……她想要血…… 怎的瞧阿袅是云淡风轻毫无感觉……因为她是人么…… 难不成自己也要一辈子靠血液为生么? 不……她不想……不能……她还不能垮…… 梵知也不懂她内心挣扎,唯一能做的便是在身旁陪着,给她擦拭一番,倚着床栏疲惫睡去。 潋月醒的时候梵知还闭着眼,长长青丝垂下几缕,眼底淡淡青痕怪叫人心疼。 白皙修长的小手绕上他青丝,缠上三圈,又全部松开,潋月玩上瘾似的,就连梵知醒了也不知道。 梵知也没打扰她,静静看着她玩闹,也是难得清晨可以待在一起了。 这温存没持续多久,屋门被猛的踹开,路闻怒气冲冲走进来,身后跟着眼睛已经肿成了核桃的玉茗夫人。 路闻看见梵在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三两步上前一把拽开梵知,指着他大骂:“混账!” 就说潋月素来贪财,怎的今儿个正午了都不见人。 玉茗夫人拖到正午是再也瞒不下去,现下无法只得跪在路闻脚边:“月儿染了血疾,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老爷你想点办法!……” 血疾?! 听到这两个字路闻猛转头看床上潋月,又看了看桌上瓷碗,胸口起伏剧烈 转身就抽出侍卫腰间长剑:“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用东西!” 潋月也懒的理他:“要杀快点,省的老子听你唠叨。”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要杀便杀。” 路闻还指望着潋月与瑾涯成亲,定是不会动他,一腔怒火只能发泄在梵知身上。 潋月这也算是家丑了,这些侍卫下人待会都会处理掉,这梵知,自然也不能留。 一脚踹开脚边的玉茗夫人,命令下人将梵知抓住,举剑就朝他脖子砍去。 床上潋月吓了一跳,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拼了命的爬下床撞在路闻身上。 路闻没料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出,手中剑一歪砍在旁边侍卫身上,鲜血溅上潋月白皙的脸颊。 潋月抬起满是血点的小脸,一双桃花眼死死瞪着路闻:“你若是动他,我便当场自缢,我倒要瞧瞧我死了你拿什么换你的名声!” 路闻被威胁,剑眉倒竖用力踹了潋月一脚:“我今天定要教育教育你这个混账!” 第一卷:孽缘起 第三十四章:满心忧愁不得安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潋月身子软软摔在地上,一双桃花眼不知何时成了红色,死死瞪着路闻:“那你便来,杀了我最好!” 路闻气急,举起手中长剑就朝潋月腹部插去,只要偏那么几分,这赔钱货就不会死,还能教她体验体验被剑捅穿的疼痛,这一剑下去,她该知道听话了吧? 眼看剑要落下,身后梵知眼中杀气骤起,周身腾起道道黑气将他包围,压着他的下人纷纷被黑气灼伤,赶忙松手再不敢靠近。 路闻听到身后动静,转头还没看清情况,手中长剑就碎裂成了几段。 只见梵知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指上有一缕黑气缠绕其间,细看竟是个龙的形状,随意动动手指,路闻手中的剑就废了。 长手一挥,路闻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飞到一旁狠狠砸在墙角。 梵知动作温柔的将潋月抱起,刚要走出门,怀中人儿却将他衣袖拉住,毫无血色的薄唇紧抿,红眸无助的看着他,朝他摇头。 “别……” 梵知淡淡看她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的玉茗夫人,低头在潋月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听话。” 潋月此刻也是没办法再拒绝,都还没开口,脑袋一沉就晕过去。 抱着人的手紧了紧,丢下一句话便抬步离去。 “今日起她与玉茗山庄再无关系,拦者,来一个,杀一个。” 路闻倒在地上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又无奈肋骨被梵知摔断三根,根本动不了身。 玉茗夫人缩在床脚研究一眨不眨盯着梵知离去的背影,她的阿月……不能走,不能离开自己……不能! 潋月是被冻醒的,迷蒙睁眼一双桃花眸已经恢复正常,环视了一圈周围,愣愣眨眼。 这不是烟池么? 上次带梵知来的桃花山。 可这什么时候有了个木屋?自己不是买了地便没时间管了么? 费力的爬起身,人刚坐定,房门就被打开了。 梵知着一身白衣携着凉风雨水而来,见床上人儿醒了,大步走到床边。 略冰凉的手轻轻摸上潋月面颊,又探了探脖颈,确认体温恢复正常才放下心来。 自刚才抱上潋月时就发觉她体温异常,又不是热病,大夫也束手无策。 潋月愣愣看着梵知,好半响才开口:“这是……哪儿?” “烟池,桃花山。” 梵知说着,手上动作不紧不慢的打开食盒。 盖子一开,糖醋排骨的香味迅速飘到潋月鼻间,秀气的小鼻子嗅了嗅,伸手就要去食盒里拿。 只听一声脆响,潋月柔嫩小手被梵知拍开:“先把粥喝了。” “我不喝粥。”听到粥这字,潋月小脸迅速下垮,嘴儿撅的老高,模样好不委屈。 粥什么的最讨厌了。 “听话。” 梵知手轻轻拿着瓷勺,一下一下搅动碗里白粥,手指白皙修长,指尖温如凝脂。 勺子稳稳递到潋月嘴边,哪知这小祖宗看都不看一眼就把脸歪到一旁,小嘴撅的老高。 不管梵知怎么哄都不听话。 无奈叹气,收回手,放下粥碗转而端起盒中糖醋排骨。 潋月以为他放弃,眼角余光瞥见他端起糖醋排骨,心下又欢喜起来,抿了抿嘴装做冷漠的转头。 下一秒,只见梵知轻轻夹起一块排骨,往自己嘴里送去。 “你你你……你!” 潋月猛瞪大一进屋,嘴里又说不出完整的话。 梵知抬头看她:“把粥喝了排骨就是你的。” 潋月想也不想就拒绝:“不喝!” “那排骨也别吃了。” 梵知作势就要端着排骨起身,才刚站起,就被潋月搂住腰身。 潋月死死扒拉着他腰带,好半天才憋出几个字:“你以前很宠我的。” 听着话,梵知眉头一挑,将排骨放下,双手捧起潋月小脸:“宠你不代表可以看着你受苦。” 不知怎么,看他严肃眼神潋月觉着有些心虚,弱弱回他:“我没受苦。” “我心疼……”梵知轻叹一声,手摸上她后脑勺,沉吟半刻又开口:“我能做的……也只有带你走。” 声音极小,似在责怪自己无力。 是啊,自己能做的除了强行把潋月带走还能做什么? 总不能逼着她与自己爹娘断了关系吧?自己没那资格。 直接杀了她牵挂?怕这小丫头要恨死自己更别谈跟他走。 “我也可以等你打下庄子,但你软些可好?挨打不疼?他抓了我顶多是皮肉痛我习惯了,但你不一样,你不该受,便是再不愿意,你也忍着,演的再差都装下去,成吗?” 这木头也是好不容易说了这么一长串,潋月默默放开他腰身,双手圈住自己膝盖缩做一团。 “我娘亲根本走不出那庄子……太多年了……离不了……” 梵知在床边坐下,双手扶上她肩,语气温柔:“那你还执着什么?你有能力在你爹手中全身而退,自己出来能过的更好不是吗?” “我没什么志气,只想搞钱然后避世,但是我怕……怕你觉得我没能力,什么都不行,不愿意陪我。” 潋月抬头看他,一双桃花眸早就泪眼朦胧,蓄满泪水,好似轻轻一晃就会掉出泪珠子。 梵知说也不是,心疼也不是,只能将人搂进怀里一下一下抚着她肩膀安慰。 “怎么就觉得我不会陪你?” “外边好看姑娘那么多,琴棋书画样样会,温柔可人还持家。” 闻言,梵知歪头认真想了想:“这些我都会 。” 临了还补一句:“我长的好看。” 听他这么说,潋月只觉更加难过:“你该找个配得上你的。” “我无半分银两,孑然一身,人家姑娘如何看的上?” “你什么都会,要想,钱财还不是马上就来。” “懒。” 梵知懒懒回她,搂着人的手紧了紧:“蠢死了你,先招惹我的人是你,现在害怕的又是你,教我这受害的又心疼又无奈,你反倒自责起来了?” 潋月把脸埋进梵知胸口,声音细若蚊蝇:“我……我哪知道你会答应……” 梵知不想同她绕这话题,这小姑娘就是把自己绕进了死胡同。 “我予你承诺,我要与你过日子,什么时候都生效,你也许我个承诺,以后不论什么事情别自己抗,我陪你。” 我要与你过日子。 他说的是要,而不是想,话里坚定不容潋月拒绝。 这下蓄在潋月眼里的泪水是再也兜不住,三三两两珠子从面颊滑落掉在梵知白衣上晕开。 “我信,我怎么都不会撒手了!” “那便是了。” 梵知满意的吻了吻潋月额角,将排骨递给她。 这小没良心的有了排骨就忘郎君,捧着瓷盘哪还去管梵知啊。 哄着人睡下了,梵知才悄悄朝门外走去。 木门一关,俊朗的面庞骤然变色,身子不稳倒在地上。 全身上下传来的刺骨疼痛,还有心中那说个不停的声音每一时每一刻无不在折磨着他。 “你今天那一下可是又花了五十年阳寿,虽说你魂魄不死,但肉身会衰老啊,仔细算算你能陪这小丫头的时间只剩十年了。” 心魔的声音在脑海中说个不停,令梵知无比烦躁,咬牙呵道:“闭嘴!” 心魔装做被吓到的模样,声音都变了个调:“哎呦呦,这么凶小心吵醒了你家姑娘啊。” 随着他话音,梵知身上愈发疼痛,费力将自己身子缩起,玉白牙齿紧紧咬着自己食指,血腥味不断漫进嘴里,终是没挨过那疼痛昏死过去。 清晨夹着雨露气的冷感总是冰进骨子里,梵知十分费力的爬起身,通过窗子间隙瞧见潋月还在睡,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又看了看才刚蒙蒙亮的天。 罢了,去走走吧。 漫无目的逛到山腰,被砍樵声吸引,这山离唯一的村子隔了十里,怎的村民会上这来砍柴? 天色昏暗,梵知也看不清树上人容颜,只能瞧见他手中柴刀一下一下,砍断细枝。 “看啊,小丫头不是最喜欢鲜血吗?杀了他!” 心魔就好像知道一切,抓着机会就跑出来。 听他这么一说,梵知反倒想起来潋月的血疾,心道:“你知道她所得疾病?” 心魔话里带了几分骄傲:“当然!你想知道吗?” 梵知淡淡问他:“多少年寿命?” “嗯……就当送你好了。”心魔没由来的说了这么一句,不等梵知开口,自顾自说道:“她天生三魂丢了两,幽精体弱,爽灵极端,胎光疯癫,瞧她模样定是与爽灵融合,但没有胎光镇压,那病弱体子如何与爽灵这怨魂争?肯定会被反噬的嘛。” 爽灵?梵知皱眉沉思,潋月是第二日就犯了病,之前一直与自己待在一起,唯一反常便是那晚梦魇,许就是那时了…… 都怪自己没注意好…… 心魔趁他分神时刻,直接与他灵魂绞在一起,得了身子半刻主导,抬眼看着树上砍樵人露了个嗜血笑容。 潋月醒的时候梵知正好回来,瞧他白衣上的血迹只觉一阵头晕,随即就似流萤见了光,跌跌撞撞爬下床扑到梵知身上。梵知贪恋的将她搂紧,口中轻唤:“阿月……” 便是这般,便是这般…… 像金丝雀一样待在自己身边,什么都不想,有他便够了! 第一卷:孽缘起 第三十四章:迢迢明月落掌心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潋月伏在他胸口,无比贪恋的嗅着他身上血腥味,半响觉得缺了点什么,细眉紧紧皱起,小身子也开始不安的颤抖,终是抬头望见梵知雪白脖颈时红眸一亮,踮起脚尖,玉白牙齿一口咬上。 梵知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手搭在潋月后背一下一下的安抚。 日子若能这般,木屋,两人,一桃林,足矣。 “我要你给我种一株山茶,一朵就够了。” “我要雪天你陪我看花,等着下雪了我就缩进你怀里,暖和你。” “你确定不是我暖和你?” “你的就是我的。” “体温可不能给你。” “你人都是我的!” “没成婚还不算。” 有人陪伴,凉凉月色倒也温柔几分, 却未能恒久。 “梵知!” 潋月无助的将虚弱少年紧紧搂在怀里,满是鲜血的小手托着他脸又不敢用力,生怕在弄疼他。 三位白发道士将二人围做一圈,其中一位手中长剑银光凛凛,血红顺着剑刃不断流下,落进灰黄泥土。 执剑者上前一步,冷冷看着梵知:“虽不知你用的什么法子燃烧寿命变得强大,但我已封你一魄尸狗,年轻人还是少走邪魔歪道的好。” 说完,冲潋月伸手道:“小姐,少庄主在等。” 潋月抱着梵知双目无神,动作僵硬的抬头看他:“你们是什么人?” 闻言,剑者收了长剑,拱手作辑:“悬海派二弟子木修衍,奉掌门之命前来带小姐回去。” “如果我不回去呢?”潋月声音愈发冷漠,一双黑眸颜色渐褪,便是没了玉茗庄,也有人出来拦着他们一起么? 如果有,那就杀了罢。 “活见人死见尸,阻拦者,杀无赦。” 潋月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黑眸已然成了嗜血红色:“你刚才说他燃烧寿命是什么?” 木修衍抿抿嘴,不打算告诉潋月,倒是身后的小弟子按耐不住,上前一步讽刺道:“用阳寿换修为呗,这等下贱之人连修仙门派的门槛都翻不过去,当然只能要这下九流的法子!” 潋月依旧面无表情:“你可知他还剩几年?” 倒是见梵知使这黑气有三回了,他一次烧了多少? 木修衍转头狠狠瞪了那多嘴师弟一眼,对潋月恭敬道:“他如今已与心魔互相吞噬,鬼怪该是很看重他这身子,暂时不会有大碍,只看他魂魄能否争过心魔,若……” “那就好。”木修衍话没说完就被潋月打断,她只要知道梵知没事就好了。 缓缓抬头,红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木修衍:“现在……该轮到你们了。” 什么?!木修衍身子僵在原地,他一个修仙人士,竟是被潋月一个女子给吓到? 刚想强行稳住心神,下一秒双眼猛瞪大,只瞧见潋月不知何时来的自己身前,染血的裙摆不断被冷风拂动,空气中都是死寂的味道。 只感颈间一热,腹部钝痛,四肢皆是传来麻感,身子破布般倒在地上。 生生被断了手脚筋,划破喉管绞碎肠胃。 没死,但生不如死。 潋月冷冷睨一眼,蹲下身干脆连双眼都划了,不多时就流血而亡。 跟在身后的两个小师弟那见过这场面,修为仅次于大师兄瑾涯的木修衍就这么轻轻松松被她杀了,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等着木修衍死透了,潋月才站起身走向那两个弟子。 “他死了,你们还要拦吗?要就一起死吧。” “你……你修的是什么……什么道!”刚才顶嘴那位吓的直跌坐在地,说话都结巴。 “我啊?”潋月歪头似极认真在想,思考片刻一双红眸不明所以的盯着他:“你看完这模样像个人吗?” 确实,天快要下雨,灰蒙蒙一片,冷风不断刮过潋月单薄身子,染血裙摆,手中红匕首点点滴着鲜血,嗜血红眸内尽是疯狂。 这模样与鬼怪又有何区别? 潋月不想再听他废话,手中匕首聚起莹光,待光芒散去,短刃已然成了一柄长剑。 道士甚至没看清她挥剑,脖颈就喷薄出红雾,溅上潋月白嫩小脸但她毫不在意面带笑容的看着剩下两个流血而亡。 走回去将梵知手臂搭上肩头扶起人,才刚走到半山腰,又是一道剑刃划破凉风的刺耳声音,这回来的是个白发老者。 若是刚才三人还醒着,这会定是跪拜在地,但说出去想也没人信,谁会信堂堂修仙大派悬海掌门会为了一个毛丫头亲自出山? 潋月自知这回是真打不过,扶着梵知的手紧了紧,面无表情的盯着老者。 老人家也不恼潋月无礼行为,淡淡开口:“交换如何?你回去便能保他一命,若不回去,他今天也出不了这山。” 潋月看看老者,有看了眼昏迷的梵知,扯了扯嘴角,这次回去你有机会就逃,好好活着,别回来了。 “我跟你走。” 碍与悬海与瀚海一派一庄都在,路闻没敢对潋月做的太过分,只是冷冷吩咐下人将梵知潋月都关进后山。 先前潋月罚跪时在一旁玩闹的黄衣疯子,不知何时又跑出来,见了梵知浑浊双眼突然变的清明,口中悲泣:“孽啊!” 当初那就是个男儿!他没算错! “哈哈哈哈哈……”脏污双手抹了抹脸,随即跌跌撞撞的冲向一旁石柱,死前最后一口气只道:“路闻你迟早会遭报应!” 玉茗夫人看不懂他反常,不过是当年瞧他疯癫出去了也活不久,看在她给自己治病的份上保他在后山罢了,如今死就死了,摆摆手让下人处理干净。 潋月此番回来病的更重,竟是连鲜血也不喝,后院失火前端路闻也不好过,悬海瀚海一同前来,好死不死九狱也来凑热闹。 才送走前两位下人就匆匆来报说潋月血也排斥了,气的路闻一拍扶手,上好的梨花木椅硬生生被拍断一角。 习武之人耳力过人是正常,坐在对面的九狱长老自然听到丫鬟所说,放下茶盏慢慢渡步到路闻面前,留下一句话就离去。 “我瞧那小子经脉奇异,说不定血也特殊。” 血也特殊……血也……血!路闻似明白什么,猛抬头二话不说朝后山走去。 梵知还在昏迷,被下人随意丢在茅草堆上。 路闻走上前踹了两脚,看人还没反应,挥挥手示意下人将他架起来。 “啪!” 牛皮鞭抽打在身上,碰着就是皮开肉绽,疼痛万分。 不过两鞭子梵知就被疼醒,十分费力的睁眼。 路闻见人醒了,立马让下人端上瓷碗,手中匕首毫不犹豫的朝他手腕划去,等着装了一碗,又让人拿来上好的止血药敷上, 这可是个好东西,只要梵知不死,潋月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冲下人摆手道:“给小姐送去。” “是!” 鲜血送来,玉茗夫人也没管是谁的,直往嘴边送,瞧这潋月终于开口喝下才松了口气,她的阿月,可不能再出事了。 连着数十日,潋月才堪堪有力气下地,趁着半夜人都散了,扶着墙慢慢靠近另一间屋子,推开门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不知是不是阿袅的缘故,令她即使在夜晚瞧东西也清楚的不行。 但此刻,她倒宁愿看不见。 梵知浑身是血的被吊在架子上,黑发垂下看不清面容,但是潋月知道他就是梵知。 路闻就好像故意,把梵知关在潋月隔壁的屋子,日日变着法折磨,即使梵知拼命压着疼痛的声音,但还是会传到隔壁,潋月若不喝,血就会被倒掉,梵知受的折磨也会加倍。 该杀!有朝一日她会叫路闻也尝尝梵知受的疼! 摸着门进屋,潋月动作十分小心的关上木门,转身时早已泪流满面。 少年身上白衣已被鞭子抽破,又被干涸血迹黏附在身上,全身上下除了手腕就没一处用过药。 潋月费了好大劲才把人放下来,没了绳索固定,梵知的身子犹如破布般“咚”一声倒在地。 潋月小心翼翼的将人搂进怀里,脸上温热泪珠子不断掉在梵知面颊。 细碎哭声传进梵知耳朵,少年费力的睁开眼,颤着手替潋月擦去眼泪。 “别哭。” 潋月强忍哽咽无声点头,小手飞快擦去泪痕,将梵知搂的更紧。 等着她心情平复,梵知又道:“把我绑回去,你也回去。” 潋月静静看着他不说话,手上也毫无动作。 梵知也跟着沉默半响道:“你不该来。” 潋月还是不做声,但是搂着梵知的手愈发收紧,生怕他跑了似的。 梵知转头看着窗外连星子都瞧不见的天,月亮都耍起脾气躲在云层后边不愿出来。 自己这幅身体,还能撑多久? 罢了罢了,多久都一样。 复又转头,努力直起身子,将潋月小手握进自己手心,冰冷的额头贴上潋月额头,温热感令他感到几分安慰。 长长羽睫扫过潋月睫毛,口中话语温柔缱绻:“明月要被捧在掌心,阿月以后该要享尽无限宠爱,被尊敬,被瞻仰。” 潋月桃花眼死死瞪着他,这人又要将她推出去了! 小手倔犟的抓着他衣领,手上用力将人拉近,软嫩唇瓣贴上他冰冷薄唇。 不信堵不住你的嘴! 梵知任他动作,等着她放开自己,继续道:“我的明月可不是这样爱哭,也不是要粗茶淡饭跟着个短命鬼,你该回去,与能给你世间一切的男人一起,你配的上,你只能这般,一点儿苦都不能受。” 黄梁美梦不愿醒,迢迢明月落掌心。 第一卷:孽缘起 第三十五章:盈盈眉眼弯似月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你个笨蛋!”潋月气愤的用小手将梵知薄唇捂住。 梵知不再做声,也没气力再与潋月说话,颤着眼睫又昏过去。 路闻来的时候潋月还抱着梵知,看他进来小姑娘也没有一丝害怕,抬头极冷静的看着他,没有血色的薄唇轻启:“我嫁,说辞我会好好配合,给你个好名声,你把他放了。” 路闻冷冷哼声:“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做条件?” “大不了鱼死网破,他活不了,我也不会留。” 闻言,路闻目光渐渐变得讽刺,一下一下转动着左手玉扳指:“没了血你照样活不了。” “你让娘亲给我求枚护身符,辟妖鬼那种。” “你又搞什么幺蛾子。” “除了信我你也没得选,我死了瀚海可没人能要。” 路闻不再转那玉扳指,背起手静静看着潋月。 潋月也不言语,梵知身上伤口还在流血,昨夜部分血迹流到潋月小手上,经过一晚干涸成了暗红色,与她毫无血色的肌肤形成了鲜明对比。 莹白如玉的指尖轻轻勾勒着梵知面颊轮廓,动作缱绻十分。 她在等,等路闻对名利妥协。 瀚海庄身后有个悬海派撑着,瑾涯三番两次来找自己,谁都晓得他们关系不错,自己死了路闻定是没人能交,修仙大派、三庄之首,光这两个名头带来的名利远远超出路闻原来所要,他一定不舍得到嘴鱼肉丢了。 梵知啊梵知,我如今也只能用这种法子才能保你,都怪我太没用,不能早点反抗,你可要好好活着啊…… 一夜凉风起,黄叶染初冬。 玉茗夫人也不知从哪搬来一盆菊,才没几天就被风打落了,剩个绿叶光秃秃的。 菊花落了,山茶也不远,算算日子还有两月余 院子里的山茶也会开花。 潋月手里捏着盖碗有一下没一下的刮着茶汤,看看院子外边的茶树,又想起往年白茶与白雪一夜染了枫山的场景,唇角不禁轻轻上扬。 想想她老子早年也还是个人,娘亲喜欢山茶就盖了这玉茗山庄,要什么有什么,自生了她后…… 潋月笑着笑着又轻叹一声,也是她害了娘亲,要是个男儿许就不会像现在这般了吧。 其实老子对她也不错,孩提能辨花的时候就扒着院里唯一一株玉茗不放,路闻看他喜欢,不过几日一捻红全成了玉茗。 好与不好这事谁又说的清,要照所谓恩孝她便是不孝子,忤逆长辈还任性,可这么个疯子谁又能忍? 玉茗夫人站在门口看着潋月一会哭一会笑,抓着绣帕的手渐渐收紧。 三日前她照吩咐去求了护身符,奇怪的这小姑娘血疾竟是好了,半死不活的模样也在亲眼看着梵知被送下山开始渐渐好转。 只是不愿在同他们说话,只是笑笑,乖巧的让人害怕。 踌躇半响,还是硬着头皮走进屋里。 “月儿,瑾涯来看你了,见一面怎么样?” 她声音打断潋月胡想,目光从窗外收回,盯着玉茗夫人看了一阵才轻轻点头。 玉茗夫人出门没多久瑾涯就来了,身着玄蓝袍子的少年还提着个包袱,银冠束发,剑眉星目,眼里熠熠星光依旧。 “我想阿月你整日待在屋子里也闷着,赶路紧迫,只能在临镇找了几样玩物来,希望能给你解解闷。” 潋月放下茶盏,目光一眨不眨盯着瑾涯手上动作,说是几样,可大大小小算起来都十六件了。 都是些常玩的物什,对潋月来说没什么新奇,又不能拂了人家好意,眼睛胡乱在那对玩物中扫着,最终落在一只绿竹兔子上,一对红珠做的眼睛倒影着潋月的身影,这倒是有些好玩。 潋月才伸手拿起还没来得及看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动,消失多日的蒜蹄撒开了蹄子跑进来,小脚一蹦就跃进潋月怀里,呜呜哭起来。 潋月无奈笑笑,身上抚摸它脑袋示意安抚,心中开口:“哭包。” “这果然是阿月的兔子。”瑾涯看二人互动,终是松下一口气,接到潋月疑惑目光又开口解释道:“我路上瞧见,它一直抱着我不放,看着与你那只有些相似,想想就带回来了,这竹兔子也是它身上的。” 闻言,潋月有低头看向蒜蹄:“这哪来的?” 蒜蹄边哭边道:“梵知做的,我们等了你好久,老大你一直不回来,后来他也把我丢了,我去找你们找不着……。” 梵知做的么?潋月垂下眼帘努力回想。 “以后不准和兔子睡。” “为什么?” “公的。” “我就喜欢和兔子睡!”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所以他就做了只兔子啊。 潋月恍恍惚惚觉得她与梵知之间错过太多,要是能重来,自己一定不会再留着人家来,也是,自己的坑,何必拖别人来陪,害了那么好一个少年。 复又转头,冲瑾涯明媚一笑,开口道:“婚期提前可好?” “什么?”瑾涯愣了愣,怀疑自己听错,又问了一遍:“阿月你是说婚期?” “是,及笄后就成婚,可好?” “好,只要阿月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 潋月点头:“我想睡会。” “好,我改日来看你。” 瑾涯没想潋月改变主要会那么快,说话语气都有些颤,听到潋月说想休息,立马站起的道别。 蒜蹄不懂潋月奇怪变化,连哭都忘了,小身子趴在她怀里一动不动。 等着瑾涯走远,躲在屋顶的白衣少年也是藏不住了,身子有些不稳的跳下,抬步离去。 潋月也不知怎么意识又开始恍惚,她好像瞧见门外有个白衣身影,那么熟悉,好近,又好远。 她好似感受到他脊背给的安全感,伸手去抓又什么都摸不到。 “郎君。” 是不是错觉?那个身影好像停下了?怎么又走了? “安好。” 潋月冲着那渐行渐远地背影咧嘴笑起,眉眼弯似月,月亮里装的,都是那个白衣少年。 梵知在林间飞快跑着,他刚才听见潋月喊他郎君,要跑快点,他真怕自己忍不住又跑回去,他现在不能,自己没能力给她未来,那姑娘也好不容易安稳些,日后会过的更好,他不能再打乱她想法,不能! “你看看你这废物,连未来都给不了人家。” 心魔的声音十分不适时宜的响起,绕在梵知脑海怎么都挥不掉。 “你闭嘴!” “呦呦呦,不让说?我偏要!你就是废物,还要靠人家姑娘来保你,看着她和别的男人谈婚论嫁,滋味不错吧?” “呃……” 梵知只感头痛欲裂,扶着树的手力道逐渐加大,莹白指尖嵌进树皮,被尖利倒刺划破。 “废物,废物,废物!哈哈哈哈哈!” 心魔渐渐侵蚀梵知心境,一步步控制着他的身体。 “杀吧,杀吧,发泄出来!” 那日临镇雏庭楼下,一白衣少年手持三尺青锋,来者便杀,地狱修罗一般。 一老者自慌乱人群中信步朝疯魔的少年走去,都还没看清他动作,少年就晕倒在地,老者单手就将少年提起,跃上屋檐没了踪影。 镇外破庙。 梵知醒时那股要将脑子撕裂的头痛感还是没散,强撑着爬起身又被按回去,是刚才救了他的白发老者。 老者看他双目无神,端起桌上茶碗就往他脸上泼去。 “老子教你功夫不是让你这么杀人的!” 冰凉的茶水顺着脖颈流下领子,湿了衣襟也让梵知回过几分神。 盯着老者眨了眨眼,是他那一年到头见不着两次的师傅啊。 身子一歪从床上摔下,硬撑着跪起身子:“徒儿不孝。” 老者没说话,手上狠狠给力梵知一巴掌。 “徒儿不孝。” “啪。”又是一掌。 三掌过后老者自己满是皱纹的脸上也有了两道明显泪痕。 “不是告诉过你不能摘下坠子!你看看你现在,那可是孽啊,沾上永远赶不掉。” “徒儿知道。”梵知低下头,长长羽睫遮住了她眼中情绪。 “知道你还摘!情能有命重要?你如今杀孽已经犯下,要是控制不住,死了只能下地狱!” “自己犯的错,我能担,入地狱也心甘情愿。” 梵知这话着实将老者气到,满是皱纹的手捂上浑浊双眼,不愿再看梵知:“那姑娘三魂散失,如今病弱体子根本压不住幽精,现下又喝了你的血,与结契无二般,若她也犯下杀戒,孽可全部都压在你身上啊!” “若我下地狱能换她余生平安,值了。” “罢罢罢,这也是你的命,我管不了。” 老者说罢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伤好之前哪都别想去。” 潋月主动提出婚期提前,瀚海那头速度也快,牧青第二日就来谈,路闻二话不说就应下。 瑾涯自小品学兼优没给他爹娘丢过脸,瀚海庄主与夫人虽是联姻,但也相敬如宾,对唯一的儿子更是宠的不行。 如今他有心仪之人,恨不得立马娶进家门。 “阿月。”瑾涯进门的时候潋月还在睡,似在梦魇,他那一声竟没把人唤醒。 姑娘身子紧紧蜷在床沿,眼看就要掉下来,瑾涯三步做两步迅速跑过去接住她那摇摇欲坠的身子,将人往床内抱。 转了个身潋月怀里的绿兔儿也露出一对红眼睛,瑾涯皱了皱眉,抱着这东西不硌人么? 想了想小心翼翼的伸手想要扯出兔子,才动了一点,潋月就立马收紧不让他拿走,口中呓语:“梵知……” 第一卷:孽缘起 请假条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明天晚上准时更新,这两天搬家《拐个上神当夫君》第一卷:孽缘起 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心魔引 第三十六章:错乱命格终浮现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梵知?那个下人么?潋月怎么会喊他的名字? 瑾涯皱起眉头,满面愁容的看着潋月,一个想法在他脑子里渐渐成型。 难怪她要退婚,原是有了喜欢的人,他还以为二人的亲密只因为是贴身侍卫…… 潋月这阵子的叛逆,想来也是因为他…… 梦里被一剑刺穿的感觉那股恐惧感又从脚底蔓延到瑾涯心头,装了星辰的眸子闪过几分晦暗,梵知……不能留…… 瑾涯转身就朝门口走去,连手上要送给潋月的糖人都被捏的变了型。 “枝七。” “在!” 只听话音落地,一名黑衣少女不知从哪出现,恭敬的跪在瑾涯面前。 “那个叫梵知的人,你还记得吗?” “记得。” “杀了。” “是。” 等着枝七走了,瑾涯才把胸中一口浊气呼出,仰头看了看有些灰蒙的天,他只是为自己活着而争取,应该……不过分吧? “孟婆!你这汤怎么派的这么慢!投胎晚了你赔啊!” 黄泉,奈何桥边早就排起了长队,早些还有秩序,到后面人越来越多,连鬼差都被挤的找不着北。 约摸着只有十七八的红衣少女手持一柄比自己手臂还长半截的银汤勺,一勺一碗速度快到还没看清,面前鬼怪就捧着碗走了老远。 连着好几日没停歇,孟婆小娘子都快觉得这手臂不是自己的了,惆怅的抬头看了眼亭子外面黑压压的人群,她送走一个又来三个,人是不见减少反而增多。 “老娘不干了!” 银勺往锅里一对,小娘子气精致发鬓上冒起了一团青火,一下就跑了没影,可怜那鬼差接了发汤这活事。 “司命!” 只听一声怒吼,包围代晴的高高书架都晃了一晃,竹卷险些掉落下来,小萝莉精神正高度集中在面前堆成小山的书卷上,被这一吓,手中毛笔划黑了一圈名字,转眼又是三五个魂魄下来了。 代晴手忙脚乱的收好桌上东西,才如释重负的看向孟婆:“咋了嘛?” 孟婆小娘子白皙软嫩的小手往桌上重重一拍:“最近这些魂魄什么情况,命格仙那又写了什么鬼东西出来?” “咳咳……你冷静,冷静。”代晴看着桌上的裂痕咽了咽口水,怯怯的将竹卷递给孟婆小娘子。 “他们都是阳寿未尽,怎么死的我还真不晓得,这得找叶穆” 凡事因果轮回早已注定,不该死的绝不会死,能将他们杀了,这事定没有那么简单。 小萝莉二话不说就拿起桌上铜镜,小手伸进镜面使劲一拽就拉出一个玄袍仙人。 叶穆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就被代晴一把拽到地府,坐在地上懵然看着面前的少女。 “咳咳……”代晴默默移开目光,用铜镜挡住自己的脸。 叶穆啊,我对不起你,但孟婆小娘子的怨念不能我一个人承受不是? “晴晴,发……” 生什么了?…… 叶穆话都没问完呢,就被孟婆一把拽住领子:“你看看你造的什么孽!” “啊?”叶穆一脸懵逼的往孟婆身后大门看去,只见黑压压一片都是鬼魂,默默转回目光:“这是……什么情况?” 听他这么问,孟婆小娘子是更气了:“你主的命格你问我什么情况?” 瞧着还有要打人的架势,叶穆见状赶紧大手一挥,将她记忆洗去,口中发出指令:“回去,派汤。” “是。”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孟婆小娘子此刻就如同个傀儡一般,乖巧转身朝孟婆亭走去。 等着人走远,叶穆才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这阎王复复制假人还要连脾气也一起,一起就算了,还弄个少女的,这蛮横丫头!” 无奈叹气,转身又是一顿。 代晴不知何时把原先死气沉沉的黑色祭祀服给换了,取而代之是明艳的黄色袄裙,白领口,衣上绣着梅花鹿和祥云枫叶。 白色裙摆更是金线点缀,鹿就好似活了般,黄白配色称的小萝莉越发娇俏。 “怎么突然换衣服了?” 听他这么问,代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小脸染上羞怯:“好看吗?” 自有记忆起她就在地府当差,要不是前儿个来了几位庭的仙女,她还真不会注意到自己穿了几百年的祭祀服,且都是黑色…… 但突然换了……会不会丑? “好看。”叶穆抬脚走近代晴,手忍不住揉上她毛茸茸的脑袋:“晴晴穿什么都好看。” 这句话无疑给了呆晴自信,抬头冲叶穆露了个甜甜的笑脸。 “嘿嘿嘿……”叶穆露出痴汉笑容,手还不舍得离开。 “你别给我头发弄乱了!” 被夸心情当然是好的,只不过等了一会发现叶穆还没有把手拿开的意思,代晴这可忍不了,一把撇开头上的咸猪手,将那桌上那堆竹卷推给叶穆。 “这些是什么情况啊?” 叶穆还恋恋不舍刚才手心温柔和代晴柔顺发丝的感觉,眼神只是随意瞟了眼,不看还好,一看差点腿一软摔在地上。 “这是什么情况?!” 都是阳寿未尽,到底是什么人能将他们杀了? 这事有蹊跷! 叶穆这下再也不敢玩闹,拉起代晴的手捏个诀就往人间跑去。 “我们要去哪儿啊?!”代晴被叶穆拉着手一路狂奔,搞不清情况,只能也紧紧抓着他的手防止自己丢了。 跑了约莫有一个时辰,叶穆才气喘吁吁的在一间破庙停下。 “到了。” 三步并做两步跑上前推开木门,果然见到一白衣少年在床上昏睡,那面貌可不就是白莲梵知么? 少年还在昏睡,但双眉紧皱,缕缕黑气绕在他身旁看好像要将他吞噬。 叶穆也是眉头紧蹙,这人不仅体质奇异,就连气运也是晦暗不明,他的魂魄明显是六道轮回之外的存在! 这是怎么回事?! 跳个轮回井怎么就成了这般模样? 若是他在这,那玉茗山庄的那位是谁? 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叶穆心中窜起,转身对代晴道:“你去玉茗山庄看看那位是谁!” 找他的本子,梵知该是玉茗山庄众星捧月的少爷,不可能这么落魄,唯一的猜想就是跟着他一起跳井的潋月,要真是这样,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代晴还是没搞懂情况,但看叶穆焦急的模样,也不再多言,立马就朝玉茗山庄跑去。 等着代晴走了,叶穆回过身又是一阵叹气,梵知如今外有杀孽缠身,内有心魔蛊惑,即使按部就班走完剩下的路,也会被魔障拖着,回不去了。 自己如今能做的……也只有守着他再寻找转机。 代晴那边动作也快 不过半日就来了书信,只有剪短五个字:山茶精潋月。 就知道会是这样…… 叶穆手心窜起一团火苗,将那信纸少成了灰烬。 梵知啊,这回是我对不起你。 烦躁扶额,叶穆是怎么也没想到潋月了个前尘会将梵知的命格给占了,这也是他们三人的命数啊…… “你可真是个废物,你就该跟我一同陷进黑暗,对不对啊?” 心魔的声音又开始在耳边回响,梵知只感身体越来越沉,身后就好像有无数只手,一点一点将自己拉进黑色泥潭。 “不行……不行!” 躺在床上的白衣少年用尽全身力气才从梦境中挣扎出来,猛坐起身,一身冷汗。 望了眼被子上窗外照进来的冰冷月光,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 想要下床倒杯水,转头就是叶穆无限放大的眼,梵知吓了一跳,手上动作极迅速的推在叶穆胸口,一团黑雾自二人中间炸开,叶穆狠狠摔出,将地上都砸了个浅坑。 “咳咳……你小子也太粗爆了!”叶穆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一边咳嗽一边拍打自己衣服上的灰尘:“要不是老子身体好,早给你打死了。” 梵知不理会他的废话,一双凤眸冷冷盯着叶穆:“你是谁?” “我啊?我是你相好的她……哥哥。” 叶穆本想卖个关子,瞧见梵知右手逐渐聚齐的黑雾,赶忙画风一转改口。 改完口又劝道:“你少用那黑东西,再烧下去都没命了。” 梵知可不在乎他说的后半句:“没听过她有哥哥。” “远房的!” 叶穆看梵知不信,又开口道:“我这表妹最喜欢糖醋排骨,睡觉黏人,没个东西抱着不安稳,他爹是个爱名利大过儿女情长的人。” 看梵知还是不信,叶穆索性放弃道:“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好了。” 梵知抿抿嘴,沉默了好半响才开口:“你怎么知道她睡觉黏人。” 这话一问出来,叶穆是直愣在原地,这话里语气怎么感觉有些吃味……他要是说错话会不会当场被拍死在这? “额……咳,姑娘家私房话,她又没有姐妹,最亲的当然是我这个哥哥了!” 看梵知表情没有松懈,他又机灵道:“她还与我说过有心上人,是个翩翩少年郎,此次大难,特地喊我来保护你的!” 这下梵知才算放下点警惕,但语气依旧冰冷:“不需要。” “那可不行,她如今出不来,要是知道我没在,会伤心的。” 梵知面无表情的盯了叶穆几秒,最后翻身躺下。 这意思也算默许了叶穆的在。 命格仙可谓是长舒一口气,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第二卷:心魔引 第三十七章:前难未平祸又起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不管怎么说,总算也是在梵知身边留下了,希望代晴那边也能相安无事。 大早叶穆还在瞌睡,梵知就早早出了门。 “你去哪啊?”叶穆打着呵欠跟在梵知身边,脚步都软绵绵。 “随便去。” 介于是潋月表哥的缘故,叶穆问话梵知都会尽量答他。 向来闲散放养的师傅这次突然召集千隐门众,想来定是出了大事,悬海掌门亲自下山抓人,即使尽力隐瞒,但终究只保不住火,这江湖再过不久也要出大乱子了,他不能留下给师傅负担。 二人不过才下山,树上就跳下三五个黑衣人将他们包围,来意明显,要杀梵知。 手中黑雾渐渐聚起,被人一把拍散。 梵知有些惊讶的看向叶穆,这人为什么能触碰黑雾不被灼伤? 叶穆拍散梵知手中黑雾,冲他摇摇手指:“不是跟你说不要用了嘛~” 闻言梵知又把头转向面前的几个黑衣人:“他们,你杀?” 叶穆又拍拍他肩膀:“年轻人 打打杀杀不好。” 说罢抬脚走上前,用鼻孔瞪着那几人:“是一起上啊,还是单挑?” 几个黑衣人对视一眼,提着刀就一起冲上去。 梵知找了一处平滑的石块懒懒坐在上面看着叶穆,看着就文弱弱一个人,更别提打架了,倒是看看能干嘛。 叶穆也没有瞎装逼,人冲上来的时候脚下速度加快,都还没看清他做了什么,几个黑衣人就倒在地上。 玄袍少年潇洒的一扬头发,转头邀功似的冲梵知道:“帅吧?” 梵知撑起身子,默默走上前踢了踢地上昏死的几人,疑惑问他:“你干了什么?” 他刚才没看见叶穆有动刀,光靠拳脚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把人解决了。 叶穆凑上前,神秘问他:“你想知道吗?” 梵知点点头。 “那你可看好了啊。”叶穆神神秘秘的冲梵知伸出手,下一秒,一只绣着蹩脚鸳鸯的香囊出现在手中。 “这沉香只要一闻就会让人睡着,可谓杀人放火必备神器!” “嗯……”梵知在昏睡前用尽全部意念给了叶穆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诶诶诶兄弟你怎么倒了?” 叶穆看看地上的梵知,又开口自己手中的香囊,做贼心虚般默默收起,他怎的忘了梵知也会睡着…… 瀚海山庄。 “少主,他身边跟了个书生,我们没办法近身。”枝七恭敬的跪在地上,语气唯唯诺诺。 闻言,瑾涯放下手中擦拭的长剑,冷冷看向枝七:“你们连一个书生都收拾不了了吗?” 枝七赶忙把头低下,瑾涯语气可是从来没这么冷过。 “不是……那书生手中有个香囊,闻到肌肤沾到就会睡着……去的全部都中招了……” 说起这个枝七就恨的牙痒痒,昏迷就算了,醒了直接变成个傻子!好好的人,就这么废了。 “罢了罢了。”瑾涯朝枝七摆摆手:“下去吧。” “是。” 枝七是瀚海庄功夫最高的一个,她带领的暗卫队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如果连她都没办法,那瀚海庄是真的没人了…… 悬海派的人他又不能动,悬海……对啊! 瑾涯猛抬头,似是想到什么,唤来李高:“你去放消息,说玉茗庄罪犯梵知的血能活死人肉白骨,且有嗜血隐疾。” 李高虽不懂梵知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还是乖乖领命,主子的话,哪能不听。 如果瀚海庄没办法的话……那就让整个江湖来解决,活死人肉白骨的怪物,放做是谁都会很兴奋吧? 叶穆是带着瑾涯一路逃亡,可越逃人就越多,这沉香闻过昏睡的人醒来就会丢了胎光成个傻子,这一路上他弄晕的少说有十八百个了吧? 可真是造孽,罪过罪过。 梵知也是疑惑,为什么自己闻了什么事都没有?问叶穆他也不说,只好作罢。 但现下也没时间让他去盘问这个,最近来的人越来越多,且都是江湖人士,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九狱谷。 藏在湿冷涯下的金殿。 “谷主,之前我与您说的那位体质奇异的少年,如今正被整个江湖追杀,是我们下手的好时机了。” 散着凛凛寒光的银蛇自黑袖中爬出,顺着手腕慢慢绕上白皙修长的手指,爬到指尖时被掐灭成灰。 高座上,男子冷眸淡淡看向跪伏在地的九狱长老,毫无血色的薄唇轻启:“抓,另最近雏庭异动频频,记得盯紧了。” 说完男子又低头静静盯着腕上银环出神。 “那你可记着不能摘了,大了凭这银环来娶我。”涂着红蔻丹的手软嫩无骨,指尖温如凝脂,在少年手腕上摆动几下,一枚银环静静戴在他腕上。 少年摸着腕上银环抬头眼神及其坚定的看着红衣女子:“好!那你要等我长大,一定要!” 陌尘也不知道这个女子是怎么来的,活的年岁太久,只依稀觉得是个明媚午后,自己去阮园看山茶,也不知怎么就睡着了,睡醒就瞧见她在盯着自己,她问他自己美吗? 陌尘痴痴回答:“美。” 她又问:“那你娶我吗?” “娶。” 如此,便有了那银环,后来的事情真的想不起来了,只知道他找了一个又一个百年,都找不到她。 说好的等我长大,你怎么就不见了呢?这次希望是你回来,别教我又是空等百年。 如果不是……那我便不等了,反反复复带着希望熬过百年却等来一场空,阿月对不起,我真的,等不动了。 且说玉茗山庄,有代晴在暗中帮忙调理,潋月的身子骨渐渐恢复,就连血疾也很少复发。 玉茗夫人端着热粥自门外走进,默默把粥碗放下,又走出门外。 潋月的身子是好了,但脾气越来越喜怒无常,有时因为一个字写坏了,就会将幸苦练了半天的字帖全部撕坏,推了书桌。 有时又会拿着刀在自己手上比划,不准人靠近,靠近了就往脖子去抹,整个庄里的人都尽量避开,她这做娘亲的,也只剩下无奈。 是风动,带下树上洁白玉茗,送进潋月的窗子,乖巧落在她手心。 姑娘用手轻轻戳了戳娇弱的花瓣,不会动,柳眉渐渐蹙起,手心一扬,花儿就如失去灵气般直直落在地上。 白茶不是这样的!那个人……那个人的花儿是活的! 与梵知有一样面容的男人,不,该说他就是梵知,就连眉眼那股温柔,也是一模一样。 可他手里的花儿是怎么回事?看它们玩闹梵知手上动作缱绻十分,花儿是哪来的? 最近脑子里怎么常常闪过这画面?潋月摇摇头强迫自己从思绪都回神,再看向窗外,那白茶……似乎没有以前那般好看了。 “夫人!不好了!你快来啊!” 玉茗夫人才更衣准备睡下,小丫鬟就急匆匆跑来,有些烦躁的坐起身:“毛毛躁躁。” 小丫鬟明显是被吓坏了,也顾不上什么尊卑,大口大口喘着气:“小姐……小姐疯啦!” “什么?!”玉茗夫人本就因为潋月的事高度紧张,小丫鬟话才说完,赤着脚衣服也来不及披,急急冲向潋月的院子。 少女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红剑,站在园中毫无章法的挥舞,剑芒闪过,就是一株玉茗苗子倒下,大树更是逃不过,雪白的花儿铺了满院。 “砍了,全部砍了……”少女清丽的容颜上满是因为剧烈运动产生的细密汗珠,一双桃花眼没了聚焦,口中着了魔一般不停重复话语。 “月儿!”玉茗夫人冲上去想要拉住潋月,被剑风震开,无助的跪在地上看着少女发疯。 那红剑也不知是她哪弄来的宝贝,只见光芒一闪,树就倒了,都看不清何时动作。 家丁近不了身,玉茗庄主也不可能出来,衣着华贵的女子此刻就如同被吓傻的痴人 ,同潋月那般,双目无神。 她错了,当初就不该把月儿的行踪暴露出来,如果梵知把潋月带走了,她这会就不是这般模样了吧? 月儿,原谅娘亲,娘真的不能没有你啊。 瀚海庄什么都好的,你嫁过去衣食无忧,相信娘。 第二卷:心魔引 第三十八章:你所想何苦强加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少女砍完树一双红眸四下张望一圈,瞧见跪倒在地的玉茗夫人,眨了眨眼,拖着长剑慢慢走过去。 剑锋在石板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此刻的潋月周身散着煞气谁都靠近不了,就好似地狱来的修罗,一个念头,就会教在场所有人都丧命。 潋月缓缓走到玉茗夫人面前蹲下身子,红眸无比认真的盯着她,薄唇轻启,说出的话却是令人心疼。 “你所想,何苦强加于我?你所要何苦拽着我一起?你既有本事将我们弄的现在这幅模样,何不杀了路闻,也好比在这委屈求全?” 有些秘密,也是没必要藏了,那老道为何见了梵知会发疯? 尸体的衣襟里还藏着有关命格的书,玉茗夫人不蠢,有些事情随便一验证就知道结果,可她明知道事实还要那般,就为了与路闻那可笑的厮守么? 天又下起大雨,不停冲刷着二人单薄的身子,潋月仰头看天,自己这么多年来拼命想守护的人,却是为了想要的东西,可以牺牲自己孩子,还真是……可笑啊。 再低头,红眸已经恢复正常,语气冰凉:“梵知是这世间对我最好的人,我却把她命格占了,我对不起梵知,你也对不起我。” 说罢,起身就走。 这一世就这般吧,当是还你生我的恩情,来生不要再碰着了。 代晴一直躲在树上看着二人之间的互动,这下可玩完,事情瞒不住了。 抬手就招来一只小鸽子,给叶穆报信,叶穆啊叶穆,事情越来越不可控了,你快点想想办法啊! “你不会就打算这么一直瞎走吧?好歹想个目的地。”叶穆实在是累的走不动,一屁股跌坐在树下。 都走了一日了,到底去哪梵知也不说,这可不行,再走下去他非得累死。 梵知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还是别跟着我。” 这一路上的杀手就没停过,他还不能停下来,叶穆如果再跟着自己,估计也没办法全身而退。 叶穆正锤着酸痛的腿,听见梵知的话顿住动作:“我不跟着你回去潋月那小祖宗得念叨死我。” “你出事,她会难受。” “咱俩谁出事她会难受你还不知道?” 叶穆从石板上爬起,一把拽住梵知衣袖:“还是你觉得我没办法护你周全?” “我……”梵知垂眸,好半响才憋出两个字:“不详……” 是啊,亲近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他可不能,再拖累叶穆了。 叶穆这下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梵知,若不是他将潋月丢下,事情也不会发展成现在这般模样,自己该付出代价了。 “如果说我能把你从这时间抹去痕迹,但你必须待在我身边寸步不离,你可愿意?” “好。”梵知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下来,叶穆的话不是在骗他,如果可以,这样的结果也不错。 这下倒是叶穆疑惑了:“你答应的这么爽快,就不怕我居心不良?” 梵大爷垂下眼眸,嘴里说出的话却是十分欠揍:“你打不过我。” “你!”叶穆举起的拳头又放下,好吧他是打不过…… 上回在晏池梵知不过是尚未完全适应与心魔的半融合,身体遭到反噬,若是现在这状态,重伤悬海掌门带潋月逃走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付出的代价…… 且说玉茗山庄,路闻此刻正被九狱弄的焦头烂额。 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路庄主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九狱派来的使者正坐在庄主的位置上闲闲斟茶,一个眼神都没给路闻。 “路庄主应该知道和九狱做对的下场,这些只是给你的见面礼。” 路闻强压下心中怒气,面上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朝九狱使者拱手道:“使者说笑了,只是你连此行来的目的都没说就动手未免太过失礼数罢。” 使者闻言眉头一挑:“最近江湖上的传闻,路庄主难道还不知晓?这可不应该啊。” 路闻自然知晓使者的目的,只是不愿点破,他可是真后悔那么早将梵知放出去,没想到这小兔崽子还是个宝贝。 使者看出路闻心思,朝他勾勾手示意走近。 路闻犹豫了一会,小心翼翼走上前。 使者极有耐心的等他走近,然后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如果乖乖配合,您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在玉茗庄主,若不听话,这儿,就是下一个叶家庄。” 叶家庄三个字话音刚落,路闻藏在衣袖下的双手就猛的握紧。 当年叶家庄除了少庄主叶孤星,上下一百一十口人一夜之间全部失踪,怎么都查不出踪迹,看似奇怪,实则老庄主得罪了九狱谷,整个庄都成了陪葬! 此刻潋月屋内,代晴缩在墙角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潋月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破了她的隐身术,还让她这少司命感到压迫。 上一个人已经死了千万年,这丫头不是叶穆种的山茶花么?怎么会…… 潋月举着长剑,剑尖指向代晴胸口:“谁?” 也不知怎么,自那晚之后潋月只觉心绪越来越清明,甚至开始不正常,院里小鬼的谈话在耳边一清二楚,但是看不大清。 就好比代晴现在,没把隐身术去了,她只能看见迷迷糊糊一团,蓝白颜色,她没出声,大概分辨出是个姑娘。 代晴内心纠结半天才犹豫开口:“我是来保护你的。” 潋月皱眉,语气疑惑但没把剑收了:“保护我?” “对对对。”代晴小眼睛转了一圈机灵道:“梵知让我来的!” “梵知?”潋月眉头皱的更紧,剑尖也离代晴更近:“你们什么关系?” 代晴慌忙撤了隐身术,从怀里摸出一张小像,是潋月的模样。 “我乃地府少司命,几日前梵知来到地府,因阳寿未尽被我送回去,走之前求我好好照看你,还给了我一张小像。” 潋月将信将疑的接过那张小像,片刻后才消停几日的桃花眼又是一滴泪下来。 代晴这下也顾不上潋月的剑还指着她,侧过身子掏出手帕去擦拭她的眼泪,这几日她算是摸明白,潋月的情绪就不能有波动,一但不可控就会发疯,连她都拦不了。 泪水晕开了小像人物发梢的水墨,这是梵知画的没错,他总喜欢给画中人一副嘴角上扬的模样,他说这样最像她。 “他现在……如何了?” “可好可好,我把他记忆抹去了,让鬼差送了个安全的地方。” 叶穆说暂时不能把他暴露,既然他们这一世已成孽缘,那她让孽缘早点断了应该没关系吧?忘了对方才是对二人最好的选择。 “忘了啊?”潋月垂眸看着床上那张模糊了大片的画像:“挺好。” 代晴看潋月情绪渐渐平稳下来,趁热打铁道:“姑娘你可想忘?我也能帮你忘了他。” 潋月不说话,代晴又道:“你们今世已成遗憾,忘了对方才是最好的结果不是吗?” “不了。”潋月弯身将小像捡起,认真叠好塞进香囊:“让我留着最后一点活着的念头。” 或许忘了是对梵知最好的结果,但她……舍不得,且当做是最后活着的执念。 即使生生不见,也要岁岁平安。 我要念着你,守着你,听着你的消息,直到此生结束。 潋月拒绝,代晴也没太大反应,本身相忘就是个谎,潋月要真想,她也不是办不到,不过那是短暂的,回想起那日只会加倍心痛。 叶穆那边暂时没有解决办法,先这么着吧,稳住潋月情绪才是最重要的。 “那姑娘我们出去转转吧,看你整日闷在屋里,肯定无聊。” 潋月看看窗外,又看看代晴,良久才开口:“好。” 大堂内,九狱使者看路闻久久没有回应,也是失了耐心,直接开口打断他沉思:“路庄主,考虑的怎么样了?” 路闻衣袖下攥紧的双手因用力过猛而通红,所幸衣袖藏着,没叫对面看出一点端倪,握了半天,又松开,路闻此刻豁出去一般直视九狱使者的眼睛:“不是不交,只是人已不在我玉茗庄,我也交不出来啊。” 使者闻言,放下茶盏,冷冷睨他:“你不是还有个女儿么?有她在不信抓不到这小子。” “这……”路闻才松开的手又渐渐攥紧,潋月那好不容易才消停,要是再与梵知扯上,怕是瀚海庄那没办法交代。 “给你一月时间,要么交人,要么陪葬!”使者可不管路闻犹豫,丢下一句话甩袖离去。 屋外代晴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潋月的情绪,看这小祖宗还算冷静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刚才闲逛到这,潋月的耳力也不知怎么就变得这么好,大老远听见路闻与那个紫衣老头的谈话,扒在这听墙角就不走了,万幸她情绪没有激动。 潋月坐在窗下默默听完二人对话,站起身理理裙摆,又往自己小院的方向走,代晴跟在身后一头雾水。 “姑娘我们不逛了啊?” “去外面逛。” 直到蒜蹄出现,代晴才明白潋月说的去外面是什么意思。 看着面前巨大的兔子,小萝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不神兽犰狳嘛……只不过好像是个半成品……除了能变大,其他一点犰狳的特征都没有。 有经道:“有兽焉,其状如菟而鸟喙,鸱目蛇尾” 看这模样它该是还没觉醒血脉,或者说被封印了,潋月又是如何让它乖乖听话的? 疑点真是越来越多了。 小萝莉不禁仰头感叹,叶穆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第二卷:心魔引 第三十九章:寻找百面再遇险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潋月伸手摸了摸大兔儿示意安抚,转头看向代晴,眼里情绪不知怎么让代晴有些脊背发凉。 “姑……姑娘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你能不能捏个假人出来?” “假人?” “一模一样的。”潋月指着自己的脸:“不会动也没关系,一样就好了。” “这……”代晴有些犹豫,不是不能变,只是这要是做了,不就助纣为虐了么?谁知道现在的潋月会做什么事情。 犹豫在三,代晴打着哈哈想要岔开话题:“姑娘,我们要是这么出去了,要是他们又来抓怎么办?” 闻言,正爬上轿子的潋月头都没抬一下:“杀了便是。” 反正梵知安全了,她也没有什么顾忌。 “这……”代晴着实被潋月的想法吓了一跳,但最终还是被逼着用纸片化了个假人。 潋月和从前越发不一样了,她总觉得再过不久会有大事发生…… “姑娘,我们去哪?”不行,以防万一还是给叶穆回个信。 代晴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问潋月,一边小手在身后悄悄做了个纸鹤出来。 潋月目光一直注意着窗外风景,没发现她异常。 “玉和国。” 血脉未进化完全的犰狳除了吃得多,唯一可取的就是日行千里了,不过半柱香时间,二人就到了城外。 上回来碰到了阿袅,这回又会遇见个什么潋月心里也没底,但事到如今,她不拼一把又怎能达到目的? 夜色,二人一兔动作无比熟练的翻上玉和皇宫高墙,代晴小萝莉第一次进人间的宫殿,对什么都好奇,步子无比欢快的跟着潋月,完全忘了此行的目的。 潋月领着人在宫内绕了大半天才找到目的地。 国师府。 据传这玉和国的国师是个刚及笄的小姑娘,别看人小,能可耐大着,呼风唤雨那都是小意思,这世间,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 不过本事大脾气也大,敢将家府安在皇宫里的,她是第一个。 屋内人似乎早知道有客要来,潋月二人还没到门口,大门已经自动打开,只见一个娇俏少女坐在院里浅浅品茗。 姑娘的容貌还未完全长开,杏眼樱唇,细看又会发现眉眼间透着股妩媚,羽睫颤动间,动人心魄。 代晴看见这小国师那是完全愣住,停在门外好半天才憋出三个字:“小殿下!” 潋月不懂她为何反常,看看小萝莉又看看那小国师,一头雾水。 倒是那小国师自来熟些,放下茶盏朝潋月他们跑去:“少司命!” 跑到一半,看见潋月又停住脚步:“这不孟婆嘛,老阎王最近又做了个新的?还别说这次当真是像了。” 小殿下白潆不开口则已,一开口教代晴也来不及顾什么礼数,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一把捂住白潆的嘴。 三界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可谈论孟婆,不可近观孟婆,不可同孟婆谈话。 稍微上点年岁的都知晓现在地府里的孟婆小娘子是个假人,真正的孟婆早在千万年前就已身陨,血脉无人继承,阎王迫不得已用自己骨髓捏了个假的,勉强带领地府渡过危机。 这可是神仙的事,可不好在潋月面前谈论。 白潆被捂的不明所以,挣扎好半响才把代晴的手拉开:“堵我作甚,你这小丫头片子对着孟婆都有秘密了。” 代晴被她弄的无奈,急急道:“孟婆在地府呢!你又不是没见过。” “谁都知晓你们那位孟婆是什么,我可是在流风的书库里见过画像,就长的她这模样!”白潆说完,好像还怕代晴二人不信,蹭蹭蹭跑回屋内拿来一幅画卷。 俯一展开,潋月与代晴两人皆是一愣,这画像上的女子,当真与潋月生的无二般。 云鬓酥腰,面若银盆,一双桃花眼更是醉人。 代晴看看画像又看看潋月,这像是像,但是潋月比起画像中的女子总感觉少了那么几分韵味,但对比归对比,小萝莉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又不是没见过孟婆,这画像上的女子我都没见过,你怎么就能断定她是孟婆?” 白潆收了画卷凑到潋月身边,颇为无奈道:“孟婆死了多少年,你才上任多少年,你是不是天天跟着叶穆玩,都玩傻了。” “我才没有!”听这话代晴先是愣了愣,随即气鼓鼓的要去抓白潆,奈何小殿下躲在潋月身边,叫她无从下手。 “别闹了。”潋月被二人弄的有些烦躁,一手一个将两人隔开,她不关心什么孟婆样貌,只想快些问完路然后离开。 潋月对孟婆之事丝毫不关心,这正合了代晴的心意,小姑娘都在想要不要把潋月的记忆抹去了。 三人自院中坐下,丝毫没注意房梁上掠过的人影。 潋月开门见山道:“你可知百面山庄如今在哪?” 百面庄虽与瀚海,玉茗并列三大庄,但早在几年前庄主就失踪了,庄主养女赶鸭子上架接手山庄,结果却是越来越没落,最后直接没了踪迹。 有传山庄被庄主仇人灭门,但更多偏向隐居的说法,毕竟在江湖传了百年地位不倒,怎么可能说没落就没落。 这小国师在江湖上也是有个叫百晓生的名号,该是会知道百面的事情。 “百面啊?”白潆歪头一思索,良久才道:“新任庄主除了变脸术什么都不会,几个位高权重的长老想造反,踏莲的掌门出手相救给压下去了,现在估计跟着踏莲居在世外境呢。” 潋月听完眉头紧蹙,世外境可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得靠运气,要是运气不好,就算从它门口路过千万次也看不到。 “踏莲的掌门为何要帮百面庄主?” “心悦人家呗。”白潆也懂潋月担忧,站起身示意二人跟她进屋。 “你我也是有缘,如此我便帮你一把。” 白姑娘小小的身子扒在比她体型还要大些的木箱旁翻翻找找,乒铃乓啷响了半天才摸出个小铃铛递给潋月。 潋月接过铃铛晃了晃,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疑惑开口道:“这是什么?” “这是世外境守门神兽犰狳脖子上拽下来的,还有灵性,要是快靠近那家伙的时候铃铛就会响。” 犰狳的铃铛。 潋月是十分淡定,反观代晴却抖了一抖,世外境有一只犰狳,那潋月这儿的犰狳又是什么情况? 还来不及细究,就被白潆叫过去帮忙。 两只体型娇小的姑娘合力将一个高过她们纤腰的木箱子给盖上。 代晴忍不住吐槽:“你不好好待在流风宫里下凡作甚,还搬了一堆法宝下来,也不怕他打死你。” “流风下凡历练,我来保护他,这叫准备齐全,万一有歹人怎么办?” 白潆忍不住回怼,然,话音刚落,潋月身后就传来一道玻璃破碎的声音。 三人齐齐转头看去,屋里不知何时混进个黑衣人,正一动不动的站在桌旁,脚下是一滩琉璃状的碎片。 潋月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白潆变回原形朝那黑衣人扑去,消失在原地,再转头,代晴也不见了。 屋内家具陈设纷纷消失,空荡荡一片。 这是怎么回事?潋月蹙起眉头,手上捏个花指,一柄血色长剑就出现在手中,这是,又发生了什么。 且说代晴,一瞧那滩琉璃状的东西就晓得不对劲,来不及出声提醒,潋月就已不见。 心下一凉,赶忙捏了只纸鹤给叶穆求救,看着纸鹤消失,小萝莉的心也越来越紧,也不知道能不能飞出去。 白潆也真是,好不好将结梦盏带来作甚,不知里面有怪物…… 怪物?! 代晴此刻只感觉世界都暗了一圈,这结梦盏里守护的好像是月霁将军……还有……还有青丘前任长老白翎的残念。 四下张望一圈,自己这儿白茫茫一片,想来月霁与白翎不是潋月先碰着就是白潆了。 白潆碰着还好说,怎么着青丘都不会自己人动自己人。 最怕潋月,一介凡人若是经不住残念的煞气那可就完蛋了。 小萝莉二话不说动身去寻潋月,可整个幻境这么大,她又该怎么去寻? 那头叶穆收到奄奄一息的纸鹤也是吓了一跳,用灵识探查完纸鹤上的信息后,回头看看昏睡的梵知。 内心几番挣扎,就差一点,他就能带梵知去往世外境,只要在里面待到此生结束,他在想办法把人拽上去,命格一事就能完美化解,但此刻代晴有难…… 最终是一咬牙,晴晴重要!梵知只要保证安全就好了。 变作狐狸的白潆一爪将那黑衣人按倒在地,爪子一挥,面罩小的清秀小脸让白潆一愣。 “清平?你怎么在这?” 清平完全被白潆真身给吓傻,话也说不完整,口齿不清的重复着:“碎了……碎了……” 碎了? 白潆后知后觉的想起刚才屋内清平脚旁的碎片,那不是……结梦盏吗? 脑袋有些僵硬的转到身后,黑茫茫一片,那还有什么太师府…… 小丫头登时一慌,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还被她压着的清平,随即转身飞快朝黑暗跑去。 这顽劣郡主没事凑什么热闹啊! 第二卷:心魔引 第四十章:前世缘绕今生结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屋内温度降的很快,不过片刻黑漆漆墙面就散发着森森寒气,且说丝毫没有升温的想法,潋月看了看被冻通红的手,这屋子定是不能再待了,只是屋外谁又晓得有什么妖魔鬼怪? 潋月小心翼翼走到窗边想推窗看看外面的情况,却怎么也推不开,又推了推门,发现也是如此,难不成门窗都被冻死了? 潋姑娘如今也是再不考虑其他,怎么省事怎么来,随即后退几步,手中骨剑聚齐点点淡红萤光,对着那窗户就是一剑砍下。 管他如何,砍了便是。 一剑下去,就是连窗户纸都没破,潋月不服气的又挥剑,直到将屋内各处都攻了一片,力气都刷完了,也没见削下一点墙灰。 难道是剑钝了?不可能啊,神兵怎么可能说钝就钝,她也没怎么耍过。 难不成这屋里有什么结界? 潋月颓然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小手在身上到处摸索,凡是有点灵气的东西通透朝墙上砸去,大难临头,那还管什么宝贝不宝贝,小命要紧,小命要紧。 缩小的玉面琵琶,让娘亲求的护身符,梵知给的坠子。 也不知是哪个真将结界打碎,只听几声木头断裂的声音,屋顶赫然倒塌,潋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屋外漫天风雪刮的不知东南西北。 再醒是在一个白衣人的怀抱,那人手生的真好看,就像梵知一样…… 潋月迷迷糊糊的看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在勾勒着她五官的轮廓,还没看清脸,双眼又沉沉闭上,怎么都睁不开,只能感觉到他的手渐渐移到自己耳后,撩起鬓发掠过耳朵,轻轻的痒感,想挠又挠不到。 小姑娘不禁皱起眉头,又被那人抚平,这手可真烦,要摸到什么时候?! 为了表示抗议,潋月用尽全部力气翻了个身,脸撞到他胸口的那刻,熟悉的莲花香将鼻间包围,这是梵知的才有的莲香! 可梵知又怎么会在这?梦已经连气味都真实成这样了么? 不对! 潋月挣扎着让意识清醒过来,小手使劲推着那人胸膛,却被揽的更紧。 睁眼那刻,潋月后悔了,这什么人啊,怎么长得都跟梵知一模一样?! 潋月知道她是又进了什么幻境,梵知是绝不可能在这里面。 难不成这幻境会侵入人心,把想的东西幻化出来? 潋月内心还在纠结,突然身子被抱起,吓了一跳,只见“梵知”抱着她一个闪现来到树后,才站定,不远就有一只白狐跑来。 狐狸跑近了潋月才注意到它额头的火焰红记,身上也有缕缕赤色毛发,倒是生的特别。 赤白狐一跑近就扑到了落花堆里,刚窜进去就被突然出现的白衣仙人提着后领给揪出来了。 小狐狸身子一扭,变作个红衣少女,只不过衣后领还是被提着,挣扎几下看真的逃不出了,小狐狸索性往转身那人胸膛扑去。 还没扑着,又被变回了狐狸。 “你放开我!” 狐狸口吐人言,四只爪子一齐朝男子线条分明的脸上抓去,可惜爪子太短,根本碰不着。 男子无奈的把它抱进怀里:“别闹了,我是来找你说正事不是陪你玩的。” 听到他说正事,小狐狸又变回人形乖巧的看着男人。 “我要出征了。”男子没有太多时间跟它解释,魔族突然来犯,事情紧急,当下便要速速奔赴战场,到底是没舍得这狐狸崽子,临行前偷溜出来看她一眼。 小狐狸低头想着出征是什么意思 还没想明白就被男子给打晕了。 男子动作轻柔的将人放在落花堆上,不舍的摸着她白嫩脸颊,末了要走了不放心,又施了个什么法。 潋月只能瞧见一个淡黄色的透明罩子落在少女身上,随后又消失不见。 实在不懂这是什么情况,潋月只能转头把目光放在这个“梵知”身上。 那人也好似懂她意思,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潋月跟上白衣男子的脚步。 这人的手一点温度都没有,潋月边跑边回头,去看那山茶树,这树与梦里那树一模一样,刚才这“梵知”是否也在逗弄那朵山茶? 不过走神片刻,潋月就被“梵知”带到一座殿前,里面的谈话声隐隐传出。 “此次魔族来势汹汹,若我没回来,劳烦你替我照顾清歌。” 回话的是个女声:“那狐狸崽子认人的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如何替你照看,不把我这衣裳挠破都谢天谢地了。” 只听见男子回了句“多谢”,便再没下文,随即画面又转回那株山茶,潋月还没弄清情况,被旁的一句姐姐吓了一跳。 猛转头看是那小国师。 她怎么跑过来的? 潋月刚要开口问,就见一只白狐飞快扑向那山茶底下昏睡的少女,都没碰着,就被弹了回来。 “你没事吧?”潋月几个大步上前将人稳稳接住,接住的同时又有些疑惑,既是幻境又怎么会伤人? 白潆落在潋月怀里挣扎了两下,变回少女模样还想往前冲,被潋月拦下:“先等等。” 看白潆这模样她定是知道这里古怪,说不定她也知道如何能出去。 小狐狸见了那树下的少女就跟疯魔似的,拼了命往前冲,潋月根本拦不住,反倒差点被带跑,情急之下潋月伸脚将白潆绊倒,自己被她一带,也险些摔倒在地。 白潆还想往前冲,身后“梵知”手一扬,少女又变成了个狐狸,潋月抓住机会往前一把将白潆抓进怀里死死固定。 白潆动了动身子发现她没法再变成个人样,狐狸眼朝那始作俑者狠狠瞪去,却在看清脸后愣住。 “白莲神你怎么在这?” 白莲神?潋月又一脸懵然的看向“梵知”,她真是被这些神仙搞的一头雾水。 “梵知”没搭理白潆的话,手指动动变出一张白纸,纸上金墨字迹工整,写着:如何出去? “出去?”白潆歪头想了想,完事往潋月怀里缩了缩,眼里透着股心虚:“我不知道……” 潋月皱了皱眉头:“那你见着那姑娘一直往前冲作甚?” “流风只跟我说过我姐姐藏身在这结梦盏里,别的我便不知晓了。” “你姐姐?”潋月把目光转向树下昏迷的少女:“它么?” “嗯!”白潆拼命点头,可怜兮兮的看向“梵知”:“白莲神你就把我变回来吧,我好不容易遇到我姐姐,可不想就这么又错过了。” “梵知”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只见白纸上金墨移动,道:给不出法子变不回去。 “呔!”白潆气急,小脚一瞪就从潋月怀里跳出:“你这白莲神不好好在凡间渡劫,还跑回来蛮不讲理!我告诉你我可是青丘的帝姬!你如此这般便不怕我教训你!” 梵知淡淡睨它一眼,手指一动,小狐狸竟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三人打闹,丝毫没有注意到后边赤白狐的异样。 一阵风过,就是平常微风,竟是将一树山茶吹成了枯枝,少女不知何时苏醒过来,一双狐狸眼盯着潋月三人的方向眨了眨,竟是白瞳。 潋月感觉身后发冷,回头望去,就见红衣白裙的少女提着一柄弯刀朝他们走来,下意识将地上的白潆护在怀里,右手召出骨剑准备防御,莹光聚起一半又散了,潋月羽睫轻颤,死死盯着少女身后的人影。 又一个梵知。 她看见那个梵知冲到树下死死护着一朵山茶花,还没能多看几眼,就被身边的“梵知”给拽到一旁,二人跑开的同时原本晴朗的天渐渐灰暗下来,不知哪卷起的满天风沙风沙,将潋月三人包围,战场的厮杀声不绝于耳,哪还有什么天宫什么山茶,只剩下厮杀的两军。 场面变幻太快,潋月下意识紧紧抓着“梵知”,目光试图在人海里搜寻刚才见到的身影,但什么都没找到,连山茶也没有了。 要说另一边叶穆可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带着梵知匆匆赶来还没进门就卷进了幻境,好不容易寻到代晴,梵知这厮又不见了。 “不是说过别离开我身边吗?”叶穆拉着代晴在人群里艰难寻找着梵知的身影,好不容易找着,正要把一肚子话吐出来时看见梵知十分宝贝护在怀里的山茶,命格仙又是一愣,赶忙挥手就把那花儿打散了。 “你为了一朵花命都不要啦!” 梵知盯着花儿散去的莹光,喃喃道:“有点熟悉……” “哎呀,先别管熟不熟悉了,小命要紧!”叶穆此刻心虚,强行岔开话题拉着梵知代晴就跑。 代晴跟的一头雾水:“这里面不是关的白翎和月霁的残念嘛?都是幻境为什么要逃?” “月霁是残念没错,白翎可不是,这姑娘承了月霁的法术,又无法控制,天帝不得已才把她锁进结梦盏,谁知道她竟然捏了个幻境出来,要是被她发现,我们联手也打不过。” 叶穆说的咬牙切齿,拉着二人躲进自己化出来的结界,结梦盏不是流风宫里的东西,怎么会跑到凡间还被打破了? 第二卷:心魔引 第四十一章:神仙福泽护周全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潋月一方被“梵知”带着悬在半空,俯瞰全局。 也不晓得“梵知”使了什么法子,赤白狐竟没发现他们。 只看那少女手提一柄弯刀,对着那些黑衣的人就是一通砍,一刀一个,她好像不知疲倦,挥舞的利刃就没停过。 着黑衣的兵士越来越多,少女砍到最后好似有些疯魔,连自己阵营的人都没逃过她的刀下。 白潆哪见过这等血腥场面,看的心惊肉跳,最后干脆将脸埋进潋月胸膛,小小的身子不停颤抖。 潋月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背安抚,转头问“梵知”:“会发现我们吗?” “梵知”摇头,大手拍拍她的肩膀让她放心。 潋月环顾四周,这混乱场面她也搞不懂情况,除了相信别无选择。 说书的都说神仙即使是打架那也美的不行,仙气飘然,如今看来血腥场面不亚于之前蚯蚓精吞冬不归,甚至于更狠,刀刃很薄,挥刀的人速度极快,以至于刀离开的瞬间,被砍之人还毫无发觉,挥舞着长枪还想向前冲,直接从腰身断成了两截。 潋月也不晓得这姑娘到底要砍多久,索性靠着“梵知”肩膀与他闲谈起来。 “哎,这小狐狸刚才说的白莲神是你不?” “梵知”点头。 “你别只点头呀,说话。”潋月突然有些好奇眼前这个“梵知”的声音是否也和梵知一模一样,若非与梵知相处久了,她兴许还真把眼前这个当做真的梵知了。 “梵知”还是没说话,只是摇摇头便再没下文。 潋月又问:“不会说话?” 还没等“梵知”做出表示,底下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月霁!” 潋月急忙转头像下看去,那白衣将军不知什么时候被刺了,浑身血迹的倒在少女怀里,那些个黑衣白甲的战士也都纷纷不见,硕大个沙漠只剩下少女与将军两人。 白潆被那一声吓的又是一哆嗦,怯生生转头去,眼睛都没见睁开,又缩回潋月怀里。 另一方命格仙看情况越来越不对,在胸口摸索半天才摸出一根翎羽,口中念诀,双手不知在羽毛上写着什么,轻轻一吹,羽毛就不见了。 代晴疑惑的问:“你在干什么啊?” “搬救兵。”叶穆看着羽毛消失的地方一脸愁苦,流风你最好快点赶过来,晚了一票人的小命都没了! 战场中将军甚至都没看少女一眼,就断了气,周围的一切都化为虚影,只见那片空白中央提着弯刀的少女缓缓朝潋月三人的方向抬头,露了抹嗜血的笑,下一秒身子就闪到了三人面前,弯刀自头顶狠狠劈下。 “陪葬 陪葬,都得死!” 刀落下的瞬间,梵知带着潋月飞快瞬移到少女身后。 也就在二人闪开的瞬间,远处被命格仙护在身后的梵知朝着潋月的方向伸手,那云上的“梵知”身子瞬间消失来的梵知身边,融进他的身体。 神仙福泽归位,金线玉袍加身,原本十分阴郁的少年郎在此刻就宛若一个神祗,鸾姿凤态。 叶穆被惊讶于他突然的变化,梵知犯眼是怎么瞧见潋月一行又召回福泽的? 难不成又是那心魔在作怪?污秽又怎么懂得神仙的事,古怪的不行,等着这事完了得好好问问梵知。 一直在旁边围观的代晴问出了她心里的又一个疑惑:“白莲神的福泽怎么会在潋月那?” “不知……”叶穆话说一半,猛又想起什么,心中疑惑的事情在这一刻都接上轨迹。 梵知将神仙福泽用在了潋月身上,自身虚弱而没能落到他该去的地方,到了凡间又因为魂魄的特殊被心魔缠身,固此成了今日模样。 神仙福泽乃每个仙者修炼千万年才能得来的护体宝贝,有这层福泽在即使神仙下了凡那妖魔鬼怪也是近不了身的,梵知能将如此重要之物用在潋月身上,对这山茶精还真是舍得。 就在叶穆思考这一瞬,梵知已经踏着虚空来到潋月身旁,将人一揽,送到叶穆身边。 潋月还没从“梵知”不见的情况下反应过来,另一个梵知又出现在身边,只感风在耳边呼啸,停下已在代晴和一个陌生男子身旁。 “什么情况?”潋月这下是真懵了,看看代晴又看看叶穆,随后又把目光转向半空中的梵知。 “这个……”代晴挠着后脑,手忙脚乱的从叶穆衣袖中摸出那个修着蹩脚鸳鸯的香囊:“我待会跟你解释,你先睡会!” 白潆也趁此机会从潋月怀中跳出:“你把她弄晕作甚?” “神仙的事少掺和凡人,事后也不好与她解释。”叶穆草草留下这句话,就飞上半空,与一道青色流光在梵知身边停下。 “二殿下你来的太慢了!”叶穆忍不住吐槽,他若早点来,也不会让潋月瞧见梵知现在这模样,事后他还得想办法圆过这个谎,可真是麻烦的不行! 流风也是有苦说不出:“我渡劫呢,你把我弄过来,诶白潆那小狐狸崽子呢?” 自己下凡渡劫,这小狐狸崽子硬是要跟来说保护他,可他没出什么事,白潆先整出了幺蛾子。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家宝贝狐狸把那结了盏弄下来,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叶穆对于白潆这个青丘的帝姬那是一脸无奈,皮的不行偏偏又有流风这个天帝二皇子做靠山,那二皇子也是护短的很,自家的错了也是别人错,只是可怜了他那些辛辛苦苦写的话本册子。 流风不想听自己狐狸一点不是,摆摆手道:“先把前面这个解决了,这都几百年了,白翎这姑娘估计早就把月霁留下那点东西用的驾轻就熟,我们三联手能打得过吗?” 叶穆沉默半响,有些没底道:“有梵知在,应该可以。” “那就拼一把。”流风作势撸起袖子,可事实证明根本用不上他们两,梵知不过轻轻一挥手,白翎就晕在地上。 “什么情况?!”叶穆流风二人同时发出疑问,传说的战神血脉就这么不堪一击?还是说梵知强的无敌了? 当事人梵知回过身一脸无辜道:“三成,血脉不在她身上。” “啊?”又是一道难题砸在二人脑袋上,当年是诸多前辈亲眼看着月霁将自己的血脉换到了白翎身上,如今梵知又说血脉不在她身上,那这东西会去哪里? 梵知不给二人思考的时间,拉着二人手臂飞到潋月所在的角落,白潆看见流风小身子一跳就扑进他怀里:“流风你可来了!” 流风十分嫌弃的抓着小狐狸后颈皮毛,另一只手在她额上弹了一下:“你这小东西,天天给我闯祸!” “不是我!”白潆不满的歪头:“是那太平公主,她打碎的结梦盏!” “太平公主没事翻你房窗作甚?” “她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定是嫉妒我!” “行了行了,下次你要是在胡闹,我就把你关回青丘一辈子别出来了。” 要是往常看见二人拌嘴,叶穆定是要调侃一番,但此刻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梵知身上,眼前这人此刻分明就是货真价实的白莲神,可是照常理福泽归神也不可能直接变回神仙啊,渡劫目标还没达到呢! 梵知白皙修长的手十分温柔的替潋月理好鬓间碎发,叶穆看他神请小心翼翼的问:“接下来怎么做?” “一切照常。” “可你如今这般……为何不杀了瑾涯,这样三人都能从水火之中出来。” 梵知摇摇头:“命数早就变了,她的宿命还没完,我会将福泽寄在莲心里,日后不论发生什么,切记保全她的性命。” “哎哎哎!”叶穆还没把疑惑问出口,梵知身上就已闪过缕缕金色莹光,光芒没入潋月胸前的坠子,少年也跟着昏倒。 叶穆心中那叫一个操蛋啊,他想问的都还没问呢!梵知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但是为什么不说,还有这福泽一事的古怪,可真是……麻烦! “梵知!”潋月惊了一身冷汗,从床上猛坐起身子,转头一看发现代晴和白潆都在盯着自己,有些懵然:“怎么了?” 代晴白潆二人对视一眼,有些心虚的开口:“你还好吗?” 潋月心有余悸的擦了擦额角都汗,问道:“不是在幻境里么?怎么出来的?” “结梦盏就是将人带入自己所想的幻境里,就跟做梦一样,现在事情被我们解决了,你也就梦醒了。” “可你们也在。”这个说辞潋月是怎么都不相信的,梦见她所想的,那些与她毫不相干的画面又是从哪来? 且赤白狐那一刀夹带的戾气分明不像个幻境,她的骨剑……也曾有过这样。 代晴看看同样不知所措的白潆,咬咬牙索性和盘托出,她知道潋月聪明,她们这蹩脚的谎言也是瞒不住什么:“青丘的前长老白潆她姐姐白翎为情所痴躲进了结梦盏里,上头那位天帝怕她出来伤人,就将结梦盏给封印了,教她永生永世都出不来,但偏偏那个凡人将东西给打碎,我们就一起进去了。” 第二卷:心魔引 请假条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今天有其他事情耽误码字,请假一天。感谢支持谅解,感谢支持!《拐个上神当夫君》第二卷:心魔引 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心魔引 第四十二章:沉睡记忆渐苏醒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代晴话音刚落,屋内又出现另一位仙人,墨色长袍,两根翎羽缀在肩上。 白潆看见这仙人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扑到他身上:“流风你怎么来了?” 流风揉揉白潆的脑袋:“办事。” “办事?”白潆有点摸不着头脑,流风找潋月会有什么事? 此刻流风上神心里那是有苦说不出,不过就是下凡历个劫,搞出来这么大的事,现在劫没渡完,还要被命格仙拉来打圆场。 潋月盯着流风的脸看了半天,脑中频频闪过似曾相识的画面。 “我记得你。” “记得我?”流风一愣,手上收了折扇,大步走到潋月床边:“你知道我是谁?” 潋月摇摇头:“好像……拔过你的毛,你肩上那种。” 这话说的流风一个激灵,这天地间拔过他毛的只有梵知第一回历劫时那位孟婆。 可梵知历劫归来那位孟婆也就没了踪影。 流风想起这茬,又盯了潋月一阵,还别说,长的与那位孟婆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许是姑娘你记错罢。” 潋月也不太想去纠结这个,但有一事她还是想不通。 “仙人你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流风眉头一挑:“但说无妨。” “幻境里的白莲神与我身边的梵知是同一个人对不对?” “这……”流风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潋月,倒是他宽大的袖子替他解了围。 袖袍抖了抖,蹿出一只额上印有火焰标记的赤白狐狸,这不就是幻境里瞧见的那只吗? 小狐狸四脚发力跳进潋月,十分亲昵的蹭着她胸口。 “你这孽畜给我回来!”流风看见那狐狸就气不打一处来,一天到晚净给他捣乱。 “姐姐。”倒是白潆,瞧见那赤白狐开心的不得了,伸手想要去碰她脑袋却险些被一爪子抓伤。 还好流风眼疾手快将她的手拉回。 “别碰,这孽畜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小心被误伤。” 这可让白潆委屈的不行,为啥她在潋月怀里那么乖巧,对自己却这么凶。 潋月也有些搞不清情况,双手试图将它抱开,小东西却死命挣扎偏要待在她怀里,混乱之中潋月的手被狠狠咬了一口,与那次蒜蹄一样, 生生被撕下一块血肉,血腥味很快蔓延整个房间。 许是血腥味儿刺激到了蒜蹄,原本躺在角落昏迷的小兔儿一个激灵坐起身,瞧见潋月怀里的赤白狐狸和那血淋淋的手顿时就急了,小脚一扑腾将狐狸撞到地上撕咬在一起。 潋月怕蒜蹄受伤,也顾不得自己手上伤口,急急去把蒜蹄抓出来。 自家宠物和一只刚见着不熟悉的,潋月的心早就偏的没边了。 小狐狸看潋月只护着蒜蹄,十分不满的也想她怀里跳,被流风一把抓住:“别闹了!” 潋月安抚完蒜蹄转头看向流风:“这狐狸好像……” 与她结契了,上回蒜蹄也是这般咬了她一口,伤口就在潋月迟疑要不要把后话说出来的时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流风沉默一会,正准备开口与潋月解释,白潆倒是先他一步打破沉默。 小姑娘十分拉着代晴的手:“我就说这个姑娘是孟婆吧,我姐姐可是只认孟婆的,如今与这姑娘结契……” 后话没说完,被代晴一把捂住嘴。 “孟婆?”潋月疑惑,怎么哪都有孟婆,她不就是个派汤的,怎在这些人口中十分厉害的模样。 “咳。”流风咳嗽两声,对代晴和白潆摆手:“你们先出去。” “是。”代晴此刻是迫不及待想跑,白潆有些不愿意,站在原地不肯动,被代晴强拖着拉出房门。 “你做什么呀!” 房门一关上白潆就使劲甩开代晴的手,显然对于被拉出来是十分不爽。 代晴一脸愁苦的坐在石阶上:“孟婆当年有多疯狂流风也不是没跟你说过,这姑娘本就仇恨世道,你提这禁忌之事若她想起来了,那天下又是一场劫难。” 虽说潋月看着就是个凡人,但她的一些举动让代晴十分心慌,阎王只与她说过孟婆的事迹,至于她结局如何,阎王也不知道,天上的神仙更是没有一个寻到过她的踪迹。 要是这姑娘哪天真想起来,又该如何是好…… 二人在门外的对话潋月听的一清二楚,动了动耳朵,面色如常。 流风搬了把椅子在潋月床边坐下:“可愿听我讲个故事?” 潋月点头。 “这小孽畜叫白翎,是青丘的前任长老,同时也是千万年前世间第一位孟婆的身边人,后来孟婆因故逝世,她便回到青丘,百年之后与九重天的战神月霁相恋,但那时魔族动荡,月霁为保两界平安,在大战中牺牲,死前将自己的血脉寄存在这小孽畜身上,战神血脉,那是连天帝都不晓得其真实威力,无奈之下天帝怕她驾驭不了将人误伤,关她进了结梦盏,哪晓得她在盏中织起了幻境,就是你刚才看见的。” 潋月盯着自己手上愈合的伤口,柳眉皱起:“既是孟婆的身边人,又怎会与我一凡人结契?” “这……许是她与你有缘,这些都是天界的事情,恕在下只能告知这么多,我此行该说的已经说完,姑娘日后保重。”流风说完也不等潋月答话,站起身就往门外走,提着白潆的后领就没了人影。 潋月盯着白潆那双湛蓝眸子,脑子里又隐隐闪过一段画面。 “那儿来的小妖灵?” “青丘来。” “日后跟着我可好啊?” “自然自然,美人之约,岂能不答应?” 代晴在门外犹豫很久,才怯生生的将脑袋探进屋里:“姑娘我能进来吗?” 潋月点头示意。 等着代晴走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完整看见那些片段。” 潋月与代晴聊过片段的事,但代晴每回都是含糊过去,现在这感觉越来越强烈,她必须得弄个清楚。 代晴看潋月坚定的眼神,知道自己今天是糊弄不掉了,一改往日嬉笑语气,严肃道:“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只有这一次,不论你看到什么,心里有多少疑惑,我一喊你,你记着别留恋。” “好。” 得到答复,代晴从身上的香囊,上面十分蹩脚的修着一对鸳鸯,与叶穆那只好像是一对,从里摸出个手指大小的塔香,就着桌上香炉点燃。 不见烟也没有味道,点燃不过片刻潋月就觉得有些困乏,闭上眼定了定心神,再睁开,是在一株巨大的山茶树下。 洁白花瓣落在她绛红色的裙摆上,滕椅轻摇,倒是生出一股惬意。 一团白色在周围缓缓蠕动,待爬进茶树的阴影下才探出个脑袋,原是只白狐,那小狐狸左右张望,确定安全后,耳朵一动,化做个人形。 伸手捧起一把白茶花朝天上抛去,香气萦绕鼻间。 潋月朝那方向看去,与赤白狐变成人的模样无二般,只是这狐狸原形是通体雪白瞧不见一点红色,与赤白狐又是极大不同。 潋月也不知怎么想逗逗它,伸手又招来一阵风,树上连带着地上已经落下的花儿一起袭来,转眼就将小狐狸埋住。 她丝毫没注意到自己无比自然的招风本领。 何处来的这么大的风,小狐狸挥舞着爪子将茶花拨开,正欲去瞧是何处来的风,一抬头,就落进潋月的红眸中。 “此处竟还有美人儿。”狐狸忍不住嘀咕出声。 潋月手中扇子翻转,轻敲了下小狐狸的脑袋,转眼,小狐狸就变回原型,四肢并用在花堆里扑腾。 手一捞就将狐狸带进怀里,轻轻戳它毛茸茸的脑袋:“那儿来的小妖灵?” “青丘来。”小狐狸闭上眼,享受极了这抚摸。 潋月又问:“怎么跑这来了?” “树精草精都与我讲这忘川是人间最美的地处,我就想来看看。”小狐狸早就被潋月美色迷的晕头转向,什么都交代了,闻着她身上的香味儿,越蹭越近。 潋月抱着小狐狸往藤椅处走,边走边问道:“叫何名?” “白翎。” 哈,果真是她! 又问道:“日后跟着我可好啊?” “自然自然,美人之约,岂能不答应?” 画面到这戛然而止,甚至都没要代晴提醒,潋月自己就醒了过来。 “看见什么了?”代晴忍不住问。 潋月指指趴在她腿上突然变乖顺的小狐狸:“与她相识的场面。” 不知是不是梦的原因,潋月这回再看那小狐狸,倒是多了几分瞧见故人的熟悉感。 趴在她身边的蒜蹄看看自家老大这眼神,又看看那只狐狸,又很强的预感自己即将失宠,前面一个梵知现在又来一只狐狸,他的地位可真是岌岌可危。 不行,它得反抗! 说干就干,小兔儿二话不说一爪子拍上白翎的脸颊,那知却被什么给反弹了,狐狸没拍着,自己把弹到了床的角落。 代晴看了眼,还是决定提醒一下,虽然那么做会伤害蒜蹄的自尊心…… “你修为没她厉害,打不过的。” 小兔儿一听,耳朵一竖,当场昏倒过去。 —————————— 更新时间改成晚上十一点多哈 第二卷:心魔引 第四十三章:世外境犰狳神兽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在国师府修养一天,潋月就带着代晴蒜蹄还有白翎上路了,神仙的事情她没兴趣知道太多 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百面。 代晴则继续跟着潋月,一从幻境出来叶穆就带着梵知消失了,让自己继续留在潋月身边看着她,如果流风叶穆他们的猜测没错的话,潋月就是世间诞生的第一位孟婆,梵知历的第一场劫便与她有关,如今因果轮回,也该以她结束,今世发生的事都是早已注定好的,就算菩提老祖来了,也无济于事。 九重天。 白翎趴在流风肩上语气有些委屈:“我都没跟姐姐说上话。” 流风揉揉她的脑袋示意安抚:“白翎现在就如同一只没开智的,成不了人形,说不了话,你要如何与她交流?” “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 “该是被反噬了。” “反噬?” 二人对话间白潆已经被流风带到了青丘门口,白潆一脸疑惑:“回青丘有什么事吗?” 爹爹死了之后她就被二哥送上九重天,再没让她回来过,每次回来也是有急事处理。 流风将小狐狸从肩上抱下,拍拍她的脑袋:“我要离开几日,这阵子你先回青丘,别的地方我不放心。” 白潆不满地撇开头顶那只手,语气别扭道:“有什么事还不能告诉我!” “此事事关重大,你一个小姑娘别参与,切记我没来接你你就别出来。” 白潆一阵纠结,最终还是决定答应,看流风严肃表情事情该是特别严重,大事她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尽量不要给他拖后腿的好。 “那……你要早点来接我!” 流风宠溺笑笑:“好。” 一直到看不见流风的身影了白潆才不情不愿的往青丘里面走。 今日的青丘人有些少啊,白潆走了一路,出来看门的在没见过一个人,一路来到自家二哥的院子,小白潆在三里开外就愣住了,兴许整个青丘的子民都在这了,只见她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将自家二哥的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黑压压一片。 人群中央簇拥着一位红衣男子,那嚣张的眉眼,除了月老还能是谁,但是月老怎么会跑到青丘来? 白潆还在想怎么挤进人群,猝不及防被旁的一只手拉到角落,定睛一看,竟是自家老哥。 堂堂青丘一族的组长白珸此刻就像个过街老鼠,鬼鬼祟祟的拉着白潆躲在角落。 “二哥你做什么啊?”白潆看着自家二哥这怂样有些不明所以,他好像在怕些什么。 白珸眼睛一直注视着前方情况,白潆问话也只做了个噤声了手势,道:“一会跟你解释。” “哦……”白潆应着,目光下移几寸,发现白珸白皙的领口上有个暗色痕迹,有些紧张的抓住白珸手臂:“哥你是不是被什么妖兽给伤了?!” 白珸被她动作吓了一跳,整个人后退一步,衣袖还被白潆抓着,这下可好 衣领打开,白潆看见白珸线条分明的锁骨上密密麻麻的青痕直直愣住。 “阿潆你听我解释!”白珸喊完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说,有些尴尬的拉好衣领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倒是白潆,小嘴一扁就哭了起来,泪珠子不停往下掉。 “诶诶诶,别哭呀。”白珸看她开始哭,手忙脚乱的替她擦去眼泪,但嘴上还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白潆抽抽搭搭的把心里话说出来:“哥,谁把你欺负成这样的,你告诉我,我去教训他!” “额……”白珸抓抓脑袋,索性顺着白潆的话说:“前两日外出被一只狗给伤了,我已经打回去了,无事。” 又是哄了好一阵才安慰好白潆,而此刻那只“狗”正在人群中得意洋洋,有个识相的小神仙挤过层层人海凑到月老耳边:“月老月老你给我牵个美女我……” 月老听我双眼一亮:“成交!” 还不容易散了那群青丘子民,月老简单的收拾了一顿小菜,白潆坐在二人中间看看月老又看看白珸,她有些搞不懂为什么是月老做饭。 月老给白潆倒了杯酒,趁二人没瞧见往里兑了些粉末,送到白潆面前还没开口说话就被白珸拦下。 “阿潆还小,不能喝酒。” 月老十分爽快的把酒杯往白珸面前一递:“那你待喝,这接风宴的第一杯酒你们兄妹总得有一个喝吧?” 白潆刚想举手说她能喝,白珸就一把将酒杯抢过,瞪了月老一眼,仰头一饮而尽。 喝完,即倒。 “哥你怎么了?!”白潆看白珸昏倒顿时紧张起来伸手想去扶,却被月老抢了先。 “你哥就是最近政务太忙,太累了,去扶他去休息,你慢慢吃,好好尝尝我的手艺啊。” 白潆懵懵然点头,第二天白珸一日没见着人,到是月老,神采奕奕的在谷中闲逛。 叶穆带着梵知日夜兼程的赶往千隐掌门的居所,半途好不容易等着梵知醒来,叶穆赶紧抓住机会询问他自己的疑惑。 “你老实告诉我,你这心魔从何而来?” 梵知有些懵然的眨眨眼,难得乖顺:“雏庭楼的一个画师。” “画师?” 梵知点头:“我将他杀了,这东西就缠上我了。” 叶穆又问:“那画师叫什么?” 梵知摇摇头:“不记得。” 除了潋月,他就没在意过旁人的名字,包括自家师傅千隐掌门都是只称呼师父。 不记得……叶穆沉思一会抱着最后的希望问他:“他身边是不是跟着个人彘?” 梵知点头。 那便是白术没错了,这人是镇阴司首领的徒弟,首领死后心魔就瞧上了他的徒弟,如今它要回到梵知身上……因果轮回当真是谁都拦不了…… “那你在回答我,你是如何知道你能召回神仙福泽的?” 梵知疑惑:“神仙福泽是什么?” “就是在那个幻境里你伸手招来的金光。”叶穆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这个福泽是什么东西,干脆就通俗的讲。 梵知歪头回想了一下:“他喊我伸手的。” 叶穆一听,险些一个跟头栽倒在地,还能这么玩的,白莲梵知的法力到底强到什么地步了!!! 梵知没理会叶穆的反常,左右张望了一下,问道:“我们去哪?” “去找你师父。”叶穆从凳子上坐起理了理衣摆,道:“整个江湖只有他的地盘没人敢查。” 梵知疑惑:“为什么不找地方躲起来?” “因为总有小喽啰知道大侠隐居在哪。” 梵知有些不懂他话的逻辑:“你确定?” “相信我,这就是套路。” 叶穆也不知道怎么脑子里就闪过这句话,许是自己什么时候写过的话本罢,不过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现下最急的是让梵知安全下来。 他没办法去更改梵知的命运,那就尽最大能力保他安全。 过了很久叶穆才明白当初莲花池边那个老头让他渡化的劫难竟是需要这么多人来陪葬。 潋月一行靠蒜蹄的脚力绕着东海足足跑了三天才找世外境的入口。 潋月看看手中响个不停的铃铛和面前这只装死的巨兽,嘴角有些抽搐。 这长相……实在不敢恭维…… 当真如经上说的:其状如菟而鸟喙,鸱目蛇尾,见人则眠。 白潆当时说是摇动铃铛那犰狳就会口吐人言,可如今响了这么久它也没有一点动静啊。 难不成是太远了听不到?这巨兽生的着实是大,比当初第一次瞧见蒜蹄的体型还要大上些许,潋月心中思索一番,将铃铛交给蒜蹄:“蒜蹄你去把这铃铛送到那妖怪耳边。” 一旁的小狐狸动动爪子表示想去,但好不容易得来的表现机会蒜蹄又怎么白白会让给别人,当下一口咬住铃铛,四只爪子撒开了往前跑。 铃铛随着它的动作响个不停。 才跑到一半,那巨兽就醒了,身子一歪盯着地上小小的蒜蹄看了一会,抬起爪子就朝它拍去,顿时烟尘四起。 潋月当下召出骨剑冲进漫天烟尘,却也是提着剑愣在原地。 哪还有什么巨兽,刚才巨兽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只半人高的缩小版蹲在原地,抱着蒜蹄哭个不停。 “孩儿,娘寻你寻的好苦啊!” 而蒜蹄此刻所有拒绝都写在了脸上,四肢并用拼了命的挣扎,却没能挣脱出一点点,看潋月来了,泪眼汪汪的向她求救:“老大救我!” 潋月嘴角抽了抽,走上前对着那犰狳道:“你是不是认错了?” 犰狳看都不看他一眼,抱着蒜蹄哭哭啼啼:“我自己的孩子玩还能认错不成?” “可你们生的完全不像呀……” 潋月有些无奈,这犰狳是上古神兽,而蒜蹄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兔子,除了能变大能跑外再没特别之处了。 这次没得到犰狳的回应了,显然她不想再理潋月,倒是那小狐狸,不紧不慢的跟上来,对着犰狳发出几声低沉声音。 犰狳听完,抱着蒜蹄的动作愣了愣,转头看向白翎。 潋月看这画面,蹲下身问白翎:“你们认识?” 白翎点点头,转而继续对犰狳发出低沉声音。 犰狳也叫着回应她。 潋月和代晴两人站在一旁一头雾水的看着这两兽对叫。 第二卷:心魔引 第四十四章:蠢萌兔儿是神兽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潋月本打算等它们聊完再发问,无奈看二兽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便在心中呼唤蒜蹄。 “它们聊的什么?” “他们在说我怎么失踪的。” “失踪?” 潋月努力回想了一番,当初遇到蒜蹄的时候那个老道说它是他们的镇派神兽,如今犰狳又说蒜蹄是她的孩子,蓬莱与世外境隔了十万八千里,难不成还是蒜蹄这蠢兔儿自己跑过去的? “你老实告诉我,当初是不是你自己跑到蓬莱的。” 小兔儿挠了挠脑袋,语气还有些不好意思:“那老道说跟了他,有他一口饭绝不会少我顿蒜。” “你这蠢兔儿!”潋月忍不住吐槽,几颗大蒜就能把它给拐了,还真是…… 不过自己当初好似什么都没用它就跟了自己……罢了,往事不再重提。 潋月摇摇头把注意力转回对叫的二兽身上。 “他们还要聊多久?” 蒜蹄摇摇头表示它也不知道。 “铃铛呢?再摇试试。” 蒜蹄抱着怀里的铃铛又使劲晃了晃。 “听说踏莲的掌门又生了个女孩 可调皮了。” “呦,改日去看看啊。” “那感情好。” 这下潋月不职能听见犰狳的声音,连带着白翎的也听见了,只是他们聊的这主题怎么不大对劲…… “咳咳……那个二位打扰一下。”潋月清了清嗓子走到二兽中间:“你们稍后再讨论成嘛,我想问个路。” 许是遇到多年老友犰狳高兴,回答潋月的语气也放松了不少:“问哪的路?” “百面山庄。” “百面庄啊。”犰狳边说边侧开身子,指着身后的路道:“往前一直走,瞧见个坟墓就是了。” “坟墓?”潋月愣了愣:“庄子在坟墓里?” “没错,至于这么进去我就不知道了。” “多谢。”潋月朝犰狳拱手作谢,完事低头看向白翎你要留在这还是与我一道? 白翎蹭了蹭潋月手心:“当然与你一道。” 这话说完犰狳倒有些不高兴了:“咱多少年没见了,你就不陪我这个老友唠嗑唠嗑?” 白翎语气有些骄傲:“你哪有我主子重要。” “呦,你莫不是年岁大了连主子都不认识了,这姑娘除了长的和孟婆相似外,全身上下没见一点儿孟婆的气势。” 犰狳撇撇嘴,孟婆她当年也是见过一面的,那股子洒脱气势潋月这戾气是没法比的。 “行吧行吧,要去便快去,天晚了那儿不安全。” “多谢前辈指路,那蒜蹄……”就算确认了蒜蹄是犰狳的孩子,潋月还是想将它要回来,相处的时日久了,她舍不得。 潋月音才落,犰狳就将蒜蹄往怀里又抱的紧了几分:“作甚?” 蒜蹄也是拼命挣扎,然,他的喊声犰狳听不见。 倒是白翎开口说出了它的心声:“你儿子想跟着我主子,你放人不。” “不可能!”几乎是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白翎的话:“我儿子凭什么跟你们走?!” “可你儿子自己都不想跟你一起。” 犰狳低头看了看挣扎的蒜蹄,下一秒变作个女子模样,原形生的吓人,变作人形倒是个标志的美人儿,着橙色齐腰,面若满月,眼神皎皎。 只是潋月还有些纳闷,蒜蹄这白毛难不成随了他爹? 只见犰狳美人抱着小蒜蹄,又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你爹抛弃了娘亲,你也要丢下娘亲一个人吗,你可好不容易才回来。” 犰狳这一哭,蒜蹄挣扎的动作也顿在原地,一双大眼水汪汪的好似随时会掉下泪珠子。 “老大,你能不能帮我告诉我娘亲爹爹已经死了。” 潋月还在想怎么安慰犰狳,冷不丁听到蒜蹄的声音,也是一愣 “好。” 潋月也是没干过这档子安慰人的事,走上前轻轻拍了拍犰狳美人的背,犹豫道:“蒜蹄它说……爹爹已经死了。” 这话一出,犰狳哭泣的动作也是直直愣在原地,好半响才憋出一句话:“怎么死的?” “喂了蒜蹄一颗珠子,然后就死了。”潋月重复蒜蹄说的话。 犰狳又问:“是不是冒着蓝光?” 潋月:“是。” 犰狳听完,又是好几颗泪珠子掉在地上,隔了好一会才问:“死的时候说什么了?” “他说对不起你,更是无颜见你,自剖兽丹以赔罪。” 这回犰狳倒是没有再哭,眨了眨眼擦去脸上泪痕,问潋月道:“死在哪了?” “蓬莱,那边有个门派,掌门给他好生安葬了。” “你愿意跟娘亲去找你爹爹吗?”犰狳听到自己想要的,就不再去问潋月,转而看向蒜蹄。 小兔儿进退两难的磨着爪子,一边是自己主子,一边是自己娘亲,两头都舍不得可如何是好。 “你随你娘亲去吧。”潋月知道,自己这主子始终是不如亲娘亲近的,率先让步。 犰狳美人也懂蒜蹄的纠结,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道:“你吞了你爹的兽丹却没能将它的能力发挥最大,你跟在你主子身边也修炼不到什么,且跟着娘亲去寻找你爹,等你实力能够护着你自己了,我就放你离开。” 这话说的潋月有些窘迫,自己作为主子,却什么都帮不到蒜蹄,还真是无能…… 蒜蹄听完倒是很高兴的点点头,依依不舍的跟潋月道了别,就跟着犰狳美人走了。 潋月看着这对母子远去的背影,问肩上的白翎:“你见过蒜蹄它爹么?” 白翎舔着爪子回她道:“见过。” “是不是一只白兔?” “嫦娥宫里的玉兔。” “玉兔怎么会跑到凡间?” 从刚才就一直没说话的代晴替潋月解了疑:“嫦娥当年私自下凡,宫里的兔子长期无人喂养,集体造反,个别就跑到了凡间。” “那后来没抓回去吗?” “嫦娥一直没回来,那些兔子只忍嫦娥,别人没办法,看他们在凡间也没做什么恶事,索性就由他们去了。” 潋月又问:“那也没人知道嫦娥去哪了?” 代晴点点头,拉起潋月的手:“走吧,没有蒜蹄天晚了不好赶路。” “嗯。” 看着世外境如火的残阳,代晴忽然明白当初阎王对自己说的使命是什么了,使命结束,她的一生也就结束了吧。 二人一手走了半夜才找到犰狳说的那座坟墓,虽然小巧,但修的十分精致,该是日日有人打扫,碑上没有一点灰尘,上面的字迹也清晰可见。 百面庄主邰广之墓 “就是这了。”骨剑上的淡红色萤光照耀着墓碑上的字,百面庄主的墓那便没有找错。 代晴在周围看了一圈,也是什么发现都没有:“周围没有能进去的入口。” 不知是天色还是什么原因,墓地周围突然聚起了一群又一群的曱甴,围着墓地将潋月三人包围。 个别长翅膀的直接飞上白翎脑袋,小狐狸吓了一跳,身子孟的往后一跳砸在墓碑上,没了踪影。 “白翎!”潋月喊了声,却无人应答,与代晴对视一眼,二人也齐齐朝墓碑冲去,预想中撞到坚硬的疼痛没有来,取而代之直直摔在地上。 潋月心有余悸的看着那空空如也的墙面:“想不到这石碑竟另有乾坤。” 代晴趴在地上有些语气有些痛苦道:“这儿有阵法,克阴魂……” 潋月艰难将人背起,四处张望了一圈,这儿也是个密室,根本找不到出口! 看了看背上奄奄一息的代晴,潋月咬咬牙,手中骨剑聚起红色莹光,朝着四面八方就砍,一顿噼里啪啦,倒还真叫她劈出一个出口来。 白翎跟在她身边边走边吐槽道:“你不适合用剑。” 潋月自动无视白翎语气里的嫌弃:“能活命就是了。” “有机会去雏庭楼一趟吧,那儿有你的东西。” “雏庭楼?”说到这三个字,潋月不禁皱起眉头,那次的鬼怪之遇对她来说始终是无法磨灭的阴影:“那儿不是变成废楼了吗?” “孟婆的法器也被封印在那。” 怎的又是孟婆,潋月刚想开口拒绝,冷不丁脑子里又想起不知在哪听过的话:“雏庭楼本是孟婆所开……” 自己是在哪听到的……又是谁说的? 脑子又是一阵剧痛,潋月使劲摇摇脑袋:“等着这阵过去吧。” 沿着那路走了有好一阵,前方才隐隐看到一点光亮,直至走到尽头,看清面前景象时潋月完全愣在原地,弟子家丁整整齐齐的在田里插着秧,地里浇着菜,潋月甚至隐隐听到他们的谈论。 “你这插的不整齐!看我,动作一定要快,狠,准!” “呸,你插的才不整齐!” “呦 说你两句还急了是吧。” “怎么着,打一架?” 二人打架也是如同小孩子玩闹一般,你一拳我一拳,哪有什么三庄排名第二的大庄模样。 离洞口较近的老妇人,最先注意到潋月她们,蹒跚着走上前询问她的意图。 “姑娘你从何而来,有何事啊?” 潋月朝妇人颔首:“我们是来找百面庄主的。” “找庄主?!”妇人惊呼一声,其他的人也纷纷抬头看向潋月。 潋月被看的发毛,但还是点头道:“是。” 老妇人沉默一会,面色严肃道:“你稍等。” 说完 又蹒跚而去。 潋月趁着老妇人离开的空档打量了一番这周围,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儿现在竟是白日,低头问白翎:“你知道这是哪吗?” 白翎摇摇头,没见过。 就在二人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的时候,趴在潋月背上的代晴悠悠醒转。 “你感觉怎么样?”脸埋侧过头有些紧张的问。 代晴虚弱的睁开眼:“好多了,我们这是进来了么?” “嗯,你先别说话,好好休息。” “你自己小心。”代晴说完又睡过去。 也就在她睡下没多久,那个老妇人就领着一位年轻女子来了。 肤若美瓷,唇若樱花。 亭亭玉立,杨柳细腰。 是个十足十的美人儿。 美人见了潋月一行也亲切,搭着手将人带到自己卧房。 安置好了代晴,潋月才像她说明来意:“听闻百面庄的易容术天下第一,我此番前来就是请求庄主能帮我这个忙。” “成啊。”美人爽快答应,看向潋月的眼里是无尽亲切。 不知是不是错觉,潋月总觉得她在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 “庄主就没有条件吗?”潋月心下斟酌一番,还是决定先问清楚,要是她事后坑自己可怎么好。 百面庄主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实不相瞒,这百面庄除了我,也就没人会易容术了,我这点皮毛,还是偷师的,委实不敢收你什么,坑了你可就不好了。” 听她这话,潋月倒是一愣 好半响才开口问道:“百面庄不是靠易容术出名……怎么会……” “害。”百面庄主摆摆手,吐槽倒:“老祖宗一个比一个烂 到了我这就什么都不教了,我怕那些江湖人找上门,才带着一个庄跑着种田来。” 说完,看潋月有些被雷到的模样,想了想又开口道:“姑娘你放心,我虽然是偷师,但技术还算到家,你只管放心交给我。” 潋月在心思算了算时日,从玉茗庄赶到这一路也花费了三五日,没时间再让她折腾了。 “好。” ———————————— 白翎趴在代晴身边有些嫌弃的看着面前俊美的“男人”“你变成个男人干嘛?” “我自有我的事情。”潋月端着铜镜怎么都看不够,这百面庄主的易容术当真是厉害,这五官模子就没有一点不像梵知的。 “你这小身板如何装啊。” 潋月摸着自己的脸得意道:“这还不简单。” 转身变戏法似的变出两双增高鞋垫,往鞋里一塞,个子与梵高也就差了那么分毫。 “白翎你在这好好看着代晴,我事情解决会来找你。” 这话说的白翎一下就慌了,蹭蹭蹭从床上跳下跑到潋月身边:“你不带我?” 潋月无奈的把它抱回床上:“带着你我不方便行事。” “你自己一个人遇到危险怎么办!” “我自能应对。” 潋月不想过多与白翎解释,只命令她看好代晴,与百面庄主道别就匆匆离开莲华境。 等着潋月走了,百面庄主转身看见打算偷偷跟上的白翎,弯身一把就将狐狸捞起,她自有她觉得该做的事 你又何苦过多参与。 白翎不满的吼她:“要是死半路了怎么办!” “不该死的就算是拿刀架在脖子上也能侥幸逃生死不了。” “你就能断定!” “一切皆有命数。” 等等! 白翎吼完突然觉着有点不对劲,愣愣抬头看着百面庄主:“你能听见我说话?” 百面庄主反问:“如何不能啊?” 且说潋月这边,出了世外境直直往南方的九狱谷走。 代晴说过梵知现在很安全,不管国师府幻境里的人是不是他,如今,她便是要为他解决掉最后一个麻烦。 ———————————— 九狱谷。 侍卫一路小跑进大堂,边跑边喊道:““银长老,梵知自己来了。” “噗。”高座上的人听完一口茶水险些喷到侍卫脸上:“你说什么?” “梵知他自己来了,现在在谷外被压着呢!” “这小子躲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自投罗网!你确定是他?” “绝对是他,他的脸我死都不会认错!” 要说梵知长的有多俊?这九狱谷的小侍卫第一次见他画像就不舍得挪开眼,当天晚上就梦着人家。 不过才十五的少年,第二天早上看着裤子上的痕迹那叫一个恨啊。 后来又听闻梵知对潋月的倾心更是对这人恨的牙痒痒 看见他的脸就来气。 银长老二话不说从椅子上站起,从帽子里摸出被闷到奄奄一息的小蛇缠在脖子上,大手一挥:“走,看看去。” 潋月被扣在椅子上,十分无奈的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 内心忍不住吐槽:“怎么这里也个个都是冰块脸。” 那银长老走路带风,蹭蹭蹭跑到潋月面前对着她的脸就是一阵查看,脖子上毒舌的蛇信子一下一下扫过潋月的面颊,蹭了她一脸口水。 “是本人没错,压下去!”银长老确认完,大手一挥让跟着他一起来的小侍卫把人压下去,自己则蹭蹭蹭的跑没了影。 那侍卫一脸不情愿的拉着潋月的手臂往牢房走 当真是拉,潋月险些跟不上他的脚步,抓着自己手臂的力道也是大的不行,要不是知道梵知从没来过九狱谷,潋月都要怀疑梵知是不是和他有仇了。 趁着小侍卫给自己捆绑的时候,潋月盯着他的脸打量了好一会,试图看出点什么破绽来。 哪知破绽没看出来,倒是瞧见小侍卫白净脸上两朵明显的红晕,他这是……害羞了? 对着她一个大男人害羞了?什么情况?! 潋月被自己心里想法给雷到,再也没敢去看那小侍卫的脸,倒是那侍卫好像误会了什么,给潋月捆绑完,在她耳边轻声道:“阿永。” 临出门还回头不舍的看着潋月,嗔了一句:“死鬼。” 更深露重,第一次进牢房的潋月到底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九狱谷还是以毒发家,这牢里会不会有些毒蛇蝎子,想到这,潋月根本不敢合眼。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潋月的眼皮已经上下打架,牢房的木门却是被人打开。 潋月被这动静一吓,瞌睡全没了,猛抬起头。 好嘛,毒虫没等来,小贼倒是有一个。 第二卷:心魔引 第四十五章:梵知颜值男女通吃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借着淡淡月光,潋月一下就认出来这人是白天捆她的那个侍卫,他这大半夜鬼鬼祟祟摸进来作甚? 那侍卫轻手轻脚的关上牢门,转过身一脸色相的盯着潋月:“我就知道男人都是一个鬼样子~” 说这话时还拖长了尾音,听的潋月整个人一激灵,身上的鸡皮疙瘩那是起了一身又掉了一地,她现在可是顶着梵知的皮,这侍卫想干嘛? 小侍卫站在潋月身前三步远的地方仰头盯着她,丝毫不掩饰眼里火热。 “还记得我吗?我叫阿永。” 潋月抿了抿唇,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再观察观察这小侍卫想干嘛。 阿永看她没回应,又走近了一步:“你看看我,我是白天的那个侍卫,你认真看看。” 潋月怕他再走近,沉了沉嗓,开口道:“记得。” 还好还好,之前没事儿模仿梵知的声音调戏他,如今还真用上了。 小侍卫听她说记得,双眼又是一亮,险些没扑到潋月身上,但到底是觉得第一次见梵知,还是矜持些好,要是把他吓着可就不好了。 “你说,我叫什么名字?” 潋月双手被缚,就算这侍卫想做什么,她也阻拦不了,无奈之下只能顺着他的话来,反正梵知又不在,谁会知道她顶着梵知的皮相干了什么。 沉重嗓子,唤了句:“阿永。” “对对对!”阿永此刻盯着潋月的眼神那叫一个灼热,就像饿了许久的狼瞧见猎物一样,口中贪婪道:“再叫一遍,再叫一遍。” 潋月被盯的心里发毛,索性闭嘴不在讲话,盯着侍卫的眼神也冷了几分。 阿永以为潋月是不好意思了,安慰的拍拍她肩膀:“没关系,咱以后有的是机会。” 说罢蹲下身子,又自地往高的仰望着潋月。 潋月到底没忍住,冷声道:“你作甚。” 阿永回了个安慰性的笑容:“玉茗庄那位定是没有帮过你,我先让你爽一把。” 接下来的时刻里,阿永在潋月瞪大的双眸中将手伸向了她的裤腰处。 几乎是下意识的,潋月色厉内茬的低喝道:“滚!” 这侍卫什么毛病,也没见过梵知啊,怎的会有这等想法。 到了这刻潋月才明白,意淫真的只能是意淫,落到自己身上,那叫一个不爽啊,可她现在又不能打他…… 阿永被她吼的愣了一愣,仰头怔怔的看到她:“你刚才说……说什么?” “滚。”潋月想都没想就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侍卫这下是彻底傻了,过了半响,抬头十分疯狂的盯着潋月:“怎么,玉茗庄那位可以我便不可以?!” “我今天偏要做!”说罢心一横,又往潋月裤腰抓去。 潋月十分厌恶的看着他,手上已经准备召出骨剑,今天就是砸!她也要砸死这个龟孙! 然,根本没有潋月出场的机会,半空不知那冒出个紫衣仙人,凌空飞起一脚,将那侍卫踹到了墙上,脑袋一歪,断了气。 那人头发直直垂到脚踝,借着月光,潋月依稀辨出是个男子,可这牢房怎么会凭空出现个男儿?难不成九狱谷还卧虎藏龙? 潋月内心已经上演了无数大戏,面上却是未变分毫,输人不输阵,这道理可不能忘。 陌尘是背对着潋月,微微侧过脑袋旎着那张皮相的冰块脸,半响丢下一句话有原地消失。 “空有皮相。” 潋月看着陌尘消失的地方,又转头看看已经断气的阿永,心有余悸的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福大命大。 第二日来押送潋月的是银长老,看了眼地上阿永的尸体,沉重的拍拍潋月肩膀:“谷中这一批孩子就他长歪了,兄弟对不住。” 这话一出潋月倒是先被吓了一跳,这九狱谷的人怎么和外面传的不太一样。 江湖都传九狱谷的人精通毒术,喜欢耍些小手段,且喜怒无常,如今看来好像还有些好玩之处。 不过潋月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银长老压着她来到了刑室,这下她可是见着一点外界传的名副其实的东西了。 墙上大大小小挂满了刑具,屋子正中间还有个精心堆砌的圆井,井正上方燃了小小一根烛火,潋月隐隐看见井的边缘密密麻麻爬满了蝎子,蛇还有一大坨黑乎乎的似蚂蚁一般的小虫。 井不知道有多深,毒蛇毒虫也不知道有多少,潋月心里只庆幸这井里亏的没有蜘蛛,不然她真是没法演下去了。 才从牢房那边的架子上下来,转身潋月就上了刑房的架子,且这次更为渗人。 银长老举着把小匕首在潋月面前来回踱步,边走嘴里还边念叨:“兄弟你别怕啊,我也就是放干你的血去炼药,至于这身子,丢进井里泡个三天三夜,活着出来你就是这个江湖最厉害的傀儡。” 潋月忍不住吐槽:“血都放光了,怎么可能活着。” 银长老一听,好像觉得潋月说的在理,停顿了一下,干脆大手一挥:“那就放干了血,丢进去,出不来就给虫子当饲料” 潋月听我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我一普通人,血能练什么药。” 这话出来银长老又是一愣:“哟,看样子你还不知道自己是个宝贝啊?” 潋月心里斟酌一番,还是决定问清楚:“什么宝贝?” 这银长老又没和梵知接触过,他平时说话语气该是不晓得的。 如潋月所料,银长老压根没发现什么不对劲,该也是看她快死了,回答几句也没什么问题:“你这血可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宝贝,江湖都传遍了,你还不知道啊?” 这下是轮到潋月纳闷,一句放屁憋在嘴里差点就爆了出来,被她硬生生给吞了回去。 到底是哪个憨批这么传,梵知就是再神也不能神到这个地步啊,这种蠢闻居然还有人信?! 倒说梵知这边,被叶穆领着在玉和国寻了一遍,又在周边寻了一圈,就连临镇周边也找了一圈,皆是没找到一点千隐的踪迹,无奈只能带着梵知冒险进入临镇。 “你师傅平日都这样找不着人吗?” 几天内大大小小跑了二十来个地方,饶是叶穆这神仙都有些受不了,软绵绵地趴在茶桌上。 为何他累的像条狗,梵知却一点事都没有?要不要这样了。 梵知抿了口茶,诚实道:“师傅如果不想露面,谁都找不到他。” 叶穆不甘心的一拍桌子坐起身:“我就不信了,居然连个人都找不着!” 梵知默默端起茶杯,眼神看向窗外,心中默念第六次。 这是叶穆第六次不认命了。 不过在他命格仙的字典里就没有认命两个字! 二人喝完茶准备起身离开,一转头却发现整层楼的客人都围在了他们桌旁,看着来势汹汹的模样,不用想都知道是那些来追杀梵知的人。 叶穆下意识去摸腰间的香囊,却摸了个空,惊觉香囊不见了! 转头想对梵知说跑,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人敲中后颈给打晕了。 昏迷前的最后一个想法就是:他娘的自己就不该限制梵知的黑雾! 叶穆怕梵知再乱用心魔的能力,从流风那掏了个舍利子来,镇压心魔那等邪秽 物好用的不得了。 却没想此刻因为这个,两人一起团灭…… 梵知心魔没办法使,单靠拳脚功夫肯定打不过那百来号人,十分自觉的放下茶杯跟着那些人走了。 至于叶穆,则孤零零的倒在桌上无人问津。 瀚海庄 “少主,九狱谷来消息说已经抓到梵知了。” “嗯。”瑾涯应完站起身朝门外走去,边走边问道:“上次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管家颔首:“都备着呢。” “去玉茗庄。” 如今梵知被抓住,瑾涯心底的石头也算落了地,心情颇好的赶去玉茗庄,却在门口就被拦下。 “公子,真不是我们不让你进去,只是最近庄里闹鬼,小姐又染了荨麻实在不方便见人啊。”侍卫硬着头皮将瑾涯拦在门外,嘴上毫无感情的重复玉茗夫人让他说的话。 潋月又一次逃了,这次逃的干干净净,就连路闻,都被气的倒在床上起不了身。玉茗夫人说对外一定要瞒着,一点消息都不能走漏。 瑾涯看侍卫神色,心下就已经猜到几分面上依旧礼貌道:“阿月突然又病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你便让我进去,听了声音我就走。” “这……这……不妥……不妥。” 侍卫半天憋不出一个理由来,瑾涯被他磨的没了耐性,脸色一沉,直接推开人就闯进庄里,玉茗夫人恰好路过,瞧见瑾涯黑着脸 赶忙也上前去拦。 然,话还没说上一句,瑾涯就已经绕过他,直直闯进潋月的院子。 门一推,看着这空空如也的卧房,瑾涯眸色暗了暗,转身刚想对仆从下令把潋月抓回来,瀚海庄的管家也来了,看神色还十分焦急,话音才落,瑾涯也匆匆赶回瀚海庄。 跟在身后的玉茗夫人完全被他给绕晕了。 管家共说了两件事,一是悬海的掌门来了瀚海庄,看情况还会住上几日,二是九狱谷来消息,梵知是潋月假扮的。 且说九狱谷到底发生了何事。 谷外看门的小侍卫看见金长老压着一个梵知回来,皆是一愣,梵知不是之前就自己来了吗?怎的这又一个梵知。 金长老不理会两个侍卫错愕的神情,挺着胸膛鼻孔瞪着二人道:“把他压到刑室!” 两个小侍卫哪敢不从,面面相觑的压着梵知进了刑室。 推开门,里面果然还绑着一个“梵知”,两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梵知一把推进去就关上刑室大门。 爱咋咋地老子什么都看不见。 梵知被推进去第一眼就看见了架子上的“梵知”,两人对视良久,潋月率先开口:“看什么看,还不给老娘解开!” 因为昨夜阿永的事情潋月现在见到梵知一点都提不起好脸色。 梵知边解绳索边吐槽:“路大小姐几日不见脾气见长。” 潋月回怼:“梵知公子也不赖啊,连这谷里的侍卫都为你神魂颠倒。” “什么?” 梵知被潋月怼的不明所以,两人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门外就有动静穿了。 二人对视一眼,推门就跑,反正两个人现在皮相一样,分开跑谁也不知道谁是真的 金银长老两人在刑室门口撞了个满怀,银长老率先不乐意,指着金长老的鼻孔骂道:“你带个假人回来干嘛!现在全都跑了!” 金长老也十分不服气的回怼:“你才抓了个假人,我那是货真价实的!” 跟在身后的一众小侍卫看两人骂的正嗨,拉架也不是,不拉也不是,索性丢下二人自己分了两拨去追梵知潋月二人。 金银二位还掐的正嗨,你一拳我一拳,最后直接真刀真枪的干了起来,身上有什么都往对方身上砸,就连银长老脖子上那条蛇都丢出去被金长老一刀砍断…… 潋月与梵知在谷里绕了一大圈,最终在一座茅屋面前撞上,二人默契的往四周看了一圈,确定那些人没跟上来,干脆躲进那木屋里。 一进屋梵知就一把撕了潋月在外的一层皮相。 “你作甚!”潋月被弄的不明所以,仗着增高鞋垫的优势恶狠狠的瞪着梵知。 狠话还没放出来 就被柔软的唇瓣封住了话语。 等着他亲够了潋月才靠着墙角,愤愤不平的将手上已经不能用的面皮朝梵知丢去。 “你他丫一见面就耍流氓!” 梵知挑眉回怼:“你碰我的还少?” “那我也没这样啊!” “没怎样?” “没……没亲你啊……”潋月知道梵知在给他挖坑,但她也不知怎么脑子一抽就跳了,要多配合有多配合。 梵知摊开双手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那你亲回来好了。” “起开。”梵知这幅模样不知怎么又叫潋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阿永,顿时对梵知又没了什么好脸色。 梵知看她这模样也不恼,走上前从身后环住潋月腰身,脑袋搭在她肩上:“才几日没见,你这脾气,连夫君都让滚了,嗯?” “你少瞎说,亲都没成,哪来的夫君!” 再次闻到梵知身上那股淡淡的莲香,潋月只感觉无比安心,但她知道现在不是腻歪的时候,转身推开梵知:“趁现在人少,你快跑。” 梵知懒懒倚着墙:“难道不是你跑吗,他们要抓的是我。” “呔,才活下来你又想送死是不是!” 他们抓我取了血,江湖上的风波也就平息了,你少了个污点好好嫁进瀚海庄。 “污点个屁!”潋月觉得她可能这辈子的脏话都在梵知面前说完了:“你在晏池说的话我可都清清楚楚记着,现在想赖账?没门!” 也没让两人唠嗑多久,门外就传来动静,潋月索性不在和梵知争论,拉着他推开木屋后门就跑。 还没跑出多远,半空就出现个长发的紫衣男子,潋月认出这是昨晚那个,但分不清是敌是友,也不敢轻举妄动。 昨儿夜里太黑,潋月没看清他脸,就连那个阿永,都只是看体型认了个大概。 今儿一看,这紫衣男生的还不错,一颗红卧于眼下,还有那么几分妩媚味道。 男子双眸死死盯着潋月梵知握紧的手,半响,嗤笑一声,手一扬又将两人捆了起来。 再次进入九狱的地牢,潋月突然感觉无比亲切,仿若自己家一般,就差没摸出一把瓜子招呼梵知随便坐。 两人并肩坐在地上,潋月一忍再忍还是没忍住,碰碰梵知的肩膀:“哎,江湖上说你的血能活死人肉白骨是不是真的啊?” 梵知抿唇 半响才开口:“只能活花草,人不行。” 这话一出,潋月是震惊了:“兄弟啊,你老实告诉我你除了这个变态谷和我爹爹是不是还得罪了什么人。” 梵知也茫然的摇头:“应该是有人背后瞎编。” “这瞎编的还中了一半。” 梵知赞同的点点头,完事又想起什么,柔声道:“月儿啊,你想不想我们一起逃出去。” 潋月听了转头看他:“你有办法?” 梵知朝潋月伸手,露出白皙的手腕,上面还有一根红绳系着一颗玻璃吊坠:“你帮我把这个解下来,我就能带着你逃出去。” 这叶穆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 任他这么解都解不开,梵知此刻只能抱着碰运气的心态让潋月试试看。 潋月半信半疑的看向梵知手腕上的坠子,是一只透明的小球,球里面有一颗亮闪闪的东西。 “这不舍利子嘛,你什么时候弄到的宝贝?” “这个先别管,先帮我解开。” “成。” 潋月爽快答应,手伸到一半确实顿住。 舍利子是佛家东西,避邪秽,其他民间传闻的用途在梵知身上都用不着,隐隐想起之前梵知使的那股黑气,好像有谁来着,跟她说过那东西会燃烧寿命…… 想到这,潋月又是一阵头疼,她最近这是怎么了,凭空多出来很多记忆又想不起来是谁告诉她的…… 梵知看潋月动作停住,柳眉也渐渐蹙起,有些担心的问:“哪不舒服么?” 潋月沉默好半响才抬头看着他:“是不是摘下来你就要用那黑气了?” ———————————————— ps:咳咳咳,潋月为什么会想不起来呢……因为我想不起来我有没有在前面潋月那边写过梵知心魔,回去找也找不着在哪章了…… 第二卷:心魔引 第四十六章:上神夫君变嘴炮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额……”梵知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答。 潋月看他吞吐模样,默默把手收了回去,再也不瞧他一眼。 梵知晓得她是生气,讨好道:“乖,我们先逃出去。” 潋月还是不理,置气一般转过身子背对着梵知。 梵知无奈,身子又往前倾了倾,下巴抵在她的肩上,道:“一阵不见,你不止脾气见长,话也不听了?” “你在外面躲的好好的 回来干嘛。”潋月终于把心底疑惑问出口,代晴说过梵知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可如今看来,他不止没在,就连忘记一切也是假的,代晴为什么要骗她? “发现你在这我就来了。”一阵子没见,梵知说起瞎话来也是草稿都不带打一个。 “狗子你变了。”她换皮这事没人知道,还发现她在这就来了,渣男人坏的很! “好了好了,月儿你先给我解开,咱逃出去再说,一会他们来人就走不了了。” 潋月盯了梵知半响默默开口:“老娘不想守活寡。” 这话是呛他的,但是细数梵知在她面前使过的次数加上她没看见的不知道多少次,这用一次烧多少她也不晓得,梵知就是命再长也…… “魂死不了,这个烧干了我换个人夺舍就好了。”梵知磨到最后看她死活不放,干脆也跟她呛起来。 “没这幅皮相好看的不要。” “啧,口口声声喜欢我,感情喜欢的是我这皮相。” “你知道就好。” 梵知挪远了身子,靠在角落语气有些委屈道:“女子果然都喜欢长的好的,我还是去找个不看皮相的才女罢了。” 那句才女是故意的,当初潋月撩拔自己的时候那是又怂又不放手,现在他答应了,这女人又一副爱干嘛干嘛的模样,不给点教训她还就真飘了。 潋月闻言,转过身低头一口咬上梵知手腕:“你敢!” 梵知挑眉:“你都不要我了我如何不敢?” “你!”潋月被怼的语塞,又转过身去不理梵知:“那你便去!” 梵知被她变来变去的态度弄的摸不着头脑,刚想去哄,牢房内突然挂来一阵凉风,只见半空突然出现个长发紫衣的男子。 那男子一落地,就扑到潋月脚边,搂着她的腰哭道:“姐姐。” “哎哎哎!”潋月还没搞懂什么情况,就被人抱了腰,正准备一脚将人踹开,冷不丁一抬头发现梵知不晓得什么时候解开了身上的绳索,就连那舍利子也掉在地上。 梵知右手抓着那男子的后领将人提起,左手蹭的燃气黑色火焰:“我觉得这幅皮相就十分不错。” 接下来的时间了,潋月见识到了什么叫梵知的怒火,同时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梵知爆粗。 梵知先是打了一拳,发现这人没事,于是乎就放开了揍,那拳头啊,快到潋月都看不清。 “老子都没碰过的地方你就贴上去了!” 潋月满头黑线,默默吐槽道:“咱俩亲亲抱抱的还少吗?” 可这话好巧不巧梵知正好听着,回头看着潋月:“你很期待?” “不敢不敢。”潋月立马识相的闭上嘴。 梵知看她闭嘴,又把目光转回已经快要被他打晕的紫衣男,顿时觉得没什么意思,一拳将人打晕丢到墙角,自己也坐到他对面的墙角,面对着墙,看都不看潋月一眼。 潋月不晓得他怎么就气了,踉踉跄跄站起身走到梵知身边坐下:“这……我没说错啊,咱俩除了没脱光衣服见过,抱也抱了亲也亲了,你还有哪……哪没碰过。” 听她这么说,梵知转过身,像潋月刚才那般赌气似的弯下身子搂住潋月的纤腰,脸贴着她的腹部蹭了蹭。 潋月被他动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梵知的脸已经贴上腹部上方,蹭的一下潋月就红了脸,手上迅速把他推开:“你够了!” 梵知恋恋不舍的坐起身,口中还委屈道:“就准别人抱你,我就不行。” 这话说的潋月根本不想接,特么也不看看你蹭的哪! “行了,你赶紧趁现在跑路,这人看着在谷里地位不低,一会醒了就麻烦了。” 梵知抿唇,半响突然特别认真的看着潋月:“你变作我模样来九狱谷作甚。” “我变成你模样出游被他们碰见误以为我是真的不行啊。” “那为什么不把皮揭了,你明知道他们在找我,你还入虎口,是想做什么?嗯?” “我乐意不行吗!” “你日后若还犯傻我就把你关起来,哪都别想去。” 潋月此刻看他这坚定神情,鬼使神差的说了句:“那一起死罢,活着他们要拦,死了就谁都拦不了了。” 梵知笑笑应她:“好。” 最后两个人还是没跑成,没过多久半空又出现一个紫衣男人,蹲下身小心翼翼的将地上那位搂进怀里,恶狠狠的看着潋月:“他一直把你当姐姐,你就这般对他?” 不知怎么潋月居然感觉他语气有几分吃味?吃那个昏迷男子的醋?这久狱谷的男儿莫不是都…… 男子看潋月不明所以的神情,又道:“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 潋月看了半响,只憋出七个字:“兄弟,你认错人了。” 潋月发誓,她是真没见过这么一个人…… 男子听她这话,沉默一会,喊出个名字:“孟茌庭。” 潋月指指自己:“你叫我?” 男子没说话,双眼死死盯着她,也算是给了回答。 “我叫潋月,姓梵,不姓孟。” 梵知挑眉看她:“抱都不给抱就冠起夫姓来了?” 潋月瞪他一眼,又对着男子道:“我记错了,我姓孟。” “明明姓梵。” “胡扯!” “够了!”男子实在受不了两人腻歪,站起身将昏迷的男子抗上肩,手对着潋月一比划,三人就一齐消失不见。 留下梵知默默的看了眼潋月消失的地方,站起身,推开牢门出去。 瀚海庄。 瑾涯才陪着瀚海掌门用过午膳,还不容易得了半刻闲,那报信的又来了。 说:“九狱又抓到了真梵知。” 听完这消息,瑾涯原本笑着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又抓到了真梵知,那就是说潋滟与梵知又碰面了,那可不行,怎么能碰面…… “九狱谷主打算拿二人怎么办?” “说是要把梵知炼药,至于潋月姑娘,他们说问您意见。” “那就,一起杀了吧。” “是。” 等着报信的走了,瑾涯无奈扶额:“月儿啊月儿,你如果乖乖听话就不会有这般事情了。” 且说九狱谷。 潋月只感觉眼前一闪,自己就到了个没见过的宫殿,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床上的紫衣男人:“抓我干什么。” 她是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用处…… 男子顾着安置昏迷的那位,潋月开口,就将手上银环褪下丢给潋月,但从始至终都没看潋月一眼。 潋月低头看着那个在自己面前滚了两圈然后倒地的银环还是有点弄不清情况。 外表极朴素的一只银环,内壁刻了一朵小小的山茶花,花边隐隐有个茌字。 花倒是有些像她的风格,但茌字她是真的不冬,她都没瞧过这个字。 男子看她还是不懂,十分气愤:“你真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潋月还没回话,昏迷的那位先醒了,睁眼看见潋月,手脚并用的爬到她身边,却是不敢再抱,坐在旁边呜呜哭起来。 “姐姐不记得我了,呜呜呜……” 潋月真的十分不懂,讪讪道:“你真的认错人了,兴许只是我和你姐姐有些相似,是吧?” 地上这个哭个不停,床上那位盯了潋月一阵开口问了句让潋月不明所以的话:“你扇子呢?” “扇子?”潋月一愣:“什么扇子?” 男子看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抬脚走到潋月面前,双手结印,下一秒潋月只觉得眼前一黑,能看清东西的时候已然变了一番景象。 “那你可记着不能摘了,大了凭这银环来娶我。”红衣女子涂着红蔻丹的手软嫩无骨,指尖温如凝脂,在少年手腕上摆动几下,一枚银环静静戴在他腕上。 少年摸着腕上银环抬头眼神及其坚定的看着红衣女子:“好!那你要等我长大,一定要!” 画面到这戛然而止,潋月回神有些惊恐的看着面前男子,那画面中的女人,长的和她一模一样! 该不会又是那什么孟婆到处勾搭! 做个鬼还能如此潇洒的? 男子冷冷睨她:“想起来了吗?” 潋月老实摇头:“长的与我一样,但我肯定那不是我。” “那你走吧。” 看她实在是不知道,男子也不纠缠了,冷冷丢下一句就提着地上哭泣的男子回了床榻。 “当真?”潋月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人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 被拽回去的男子还在不停哭泣:“姐姐不要陌尘了,呜呜呜……” 男子被他叫的烦了,吼道:“闭嘴!” 潋月又问:“那我朋友?” “他暂时不行。” “为什么?” “我要取他心头血。” 这话给潋月吓了一跳,取血就算了,还心头血,想作甚! 第二卷:心魔引 第四十七章:上神夫君变醋王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潋月斟酌一番,说道:“不都是血?” 男子难得没有沉默一拳打晕哭闹的那位,搬了个小垫子在潋月身旁坐下:“他的样子你也看到了,我要那男人的心头血炼药。” 潋月看着他态度,试探着继续扯起话题:“你刚才给我看的只是一个人,可你们怎么有两个?” 陌尘垂眸道,纤长的羽睫,轻轻颤动:“听过三魂吗?” 潋月诚实的摇摇头。 陌尘抿了抿唇,道:“人有三魂七魄,其三魂为:胎光、爽灵、幽精,又称:天魂、地魂、人魂,天魂归天路,地魂归地府、人魂徘徊于人间,于我们这样的修道人来说天魂又主全身法力,但他三魂胎光分离,缺了胎光就相当于少了识神,顾他才……” 陌尘前边说的潋月都没有听懂,后边他说识神才隐隐约约晓得大概意思,也就是说现在粘他面前的人是个魂魄…… “用梵知的心头血就能治好他?” “创世元灵留下的种子,百炼成神的白莲上神,他可一身都是妙用,等我恢复,我就能让你想起来了!” 陌尘说着说着表情突然变的狰狞起来,疯狂的盯着潋月,身子慢慢前倾凑近:“你怎么就忘了呢?怎么能忘?我记了你一千年,你居然就忘了?!” 陌尘凑的越发靠近,潋不停后退,口中说的话也没了逻辑,只一个劲重复道:“兄弟你冷静,冷静……” 第三个冷静还没说出来,陌尘身后的大门“砰”一声被踹开,梵知拎小鸡似的拎着金银长老进了门,此刻陌尘的姿势像极了他要对潋月不轨,虽然和不轨也没什么区别…… 梵大爷爷没说什么,笑涔涔的看着潋月,问她:“碰你没有?” 潋月摇摇头。 梵知又道:“那你觉得卸他哪只手好?” 潋月不懂如何作答,为何一阵不见,梵知就变的这么爱打架了! “你开心就好?” 这话也不知为何就撞上了梵知的枪口,少年冷笑一声缓步走上前,手上蹭的出现一条黑雾凝聚的锁链,潋月都还没看清,它就绕上了陌尘的腰,梵知那头一用力,他就被拽到了梵知脚边。 接下来等待他的自然·是·一顿暴打,只是潋月有个疑惑,梵知虽然是他们说的那个什么白莲神,但他现在也就是个不一样的凡人,陌尘再不济也是活了一千年的老鬼,如何会被梵知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潋月想问,但是看梵知现在这状态,她要是再开口,估计梵知还得接着打,看着她可心疼,那一拳拳的手肯定很疼吧…… 梵知对着陌尘的脸就是一顿狂揍,俗话说大人不打脸,可他专挑脸打,亏的挨打的人是个鬼,揍不烂,否则下辈子投胎估计都没个好皮相。 梵知打完了丢破布一般将陌尘丢在一旁,走到潋月旁边拉着人就走,潋月才站起身,下一秒梵知就晕倒在她怀里。 潋月一下就慌了,轻轻拍打梵知的脸,可怎么叫都没反应。 原本晕倒的陌尘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潋月身后:“中了迷散还能坚持这么久,有两下子。” 潋月转过身满头黑线的看着陌尘,她就知道挨打都是装的:“解药拿来。” 陌尘从袖子里摸出一边做工精致的匕首,边把玩道:“取了血你们就能走了。” 感情就惦记着血,潋月顿了顿问他:“你从哪听来他是白莲神的?” 陌尘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拿着匕首朝潋月走近。 潋月慌忙又道:“若我告诉你我才是白莲神呢?” 陌尘动作一顿。 潋月见有成效,眼珠子一转,继续道:“我才是白莲神。” 陌尘宛若看个傻子一般看着潋月:“你觉得我会信?” “害。”潋月边说边拿出胸前的坠子:“白莲神的坠子在我这,你瞧我这面相,大福之人,白莲神本来就是女的,只是佛祖怕我安危,才对外说是男子。” 陌尘将信将疑的看着她,手上匕首去挑潋月手上坠子,潋月眼疾手快的将坠子收回去。 上面还刻有梵知的名字,让他看见可就不好了。 “你还不信啊?那要不要我在证明给你看看。” 陌尘挑眉:“如何证明?” 潋月指指自己胸前:“你打我一下试试。” 陌尘当真毫不留情的出手袭上潋月胸口,下一秒,那坠子金光一闪,直直将陌尘打飞出去。 陌尘猛退后几步堪堪稳住身子。 潋月则是心里犯怂,抱着梵知的手抖个不停,但好在他宽大的衣袖遮着,没叫陌尘看出什么破绽。 这坠子冬不归之后基本是个摆设,今日她也就是拼一把运气,没想叫她给赌赢了。 陌尘定了定心神,抬头死死盯着潋月:“血,交出来!” 潋月撇撇嘴,毫不在乎道:“你让我交我就教啊。” 陌尘嗤笑,视线下移盯着梵知:“他的安危你也不要了?” “你要么就把我们两个一起杀了,死了痛快,省的出去了那些人又来,要么就把我们俩放了,你杀又杀不了,血肯定也不会给你,一会给你气死可怎么办。” 潋月话是这么说,但手上动作很迅速的将坠子挂在梵知脖颈,取了心血那还能活嘛,这弟弟太随便了! “你!”陌尘被潋月呛的直接起了杀念,表情越来越狰狞,五指成爪向潋月抓去。 潋月眼疾手快召出骨剑,猛朝他手心刺去,神剑和千年老鬼,一时也难分伯仲。 就在潋月快坚持不住时,一道熟悉且陌生的声音出现在潋月耳边,潋月余光瞥去,瞧见一张无限放大的狐狸面具吓了一跳,手上力道一松,还好潋月反应及时,手腕反转骨剑猛往上翻去,在陌尘手心划下一道口子。 女人见了,站在原地拍手叫好:“姑娘几日不见你进步飞快啊!” 面前这个身材矮小,带着狐狸面具的女人,可不就是那日在雏庭楼给她剑的那位。 看见她潋月心中大喜,但又不确定是敌是友,手上又顾着陌尘那边,根本无暇顾及与她说话。 女人受了冷落,顿时跌坐在地上如婴孩般哭闹起来:“不过几月没见,姑娘你就不记得我了,我真是伤心透了。” 潋月无奈:“你看我有时间理你吗?” 陌尘被潋月那一划,顿时气急,整个人都变了幅模样,同那雏庭楼的恶鬼没什么区别。 眼看就要朝潋月冲去,女人及时出手,不过一掌,直接给他打到角落晕了过去。 潋月吓了一跳,转头去问那女人:“你到底是何人?” 千年老鬼一巴掌就打晕了? 女人撇撇嘴:“害,小屁孩子一个,多好教育。” 潋月不管那些,拉着女人就走到梵知身边:“他被他们下药了,你能救吗?” “下药?”女人一听,猛拍大腿:“哪个龟儿子抢我功劳?奶奶出力他们抢名是吧!” 潋月一听,默默抬起骨剑:“你弄晕的?” 女人还浑然不觉,骄傲道:“那可不!这些龟儿子哪来的能耐弄晕你相好!” 潋月骨剑朝着女人脖颈一竖:“解药交出来!” 女人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摸出药瓶,怯怯道:“姑娘我不是与你说了这剑是神器,可不能乱挥,会出鬼命的。” 潋月可不管她那么多,拿过药瓶就要给梵知喂下,又被女人拦住 “姑娘你等等!” 潋月回头:“你作甚。” 女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不做甚,就是想求姑娘件事,这是就你我知道就好了。” 女人两次帮了自己,潋月就没直接拒绝:“何事?” 女人扭捏道:“那百面庄的小妮子你见过了吧?” 潋月疑惑:“百面庄主?” 女人狂点头:“对对对!你能不能帮我给她带句话?” “且说。” “莫要记挂前人。” 潋月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开口问她:“没了?” 女人点头:“没了。” “那我有一事要问,不知前辈可否告知?” 女人摆手:“你说,只要我知道,我都告诉你!” “那孟婆是怎么回事!” 这一路上都听各种人说起孟婆,自己也因这孟婆无端多了不少祸事,潋月觉着她要是不弄清楚,日后还会有不少麻烦找上门来。 “额……这个……”女人结巴了一阵,支支吾吾道:“你去百面庄,到时候一切都会揭晓。” 话说完女人就消失了,当然,走之前没忘把陌尘带走,潋月看了眼床上昏睡的那位,低头给梵知喂下解药。 梵知醒时眼里带着几分迷蒙,潋月伸手掐了掐他的脸:“你老实告诉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吃醋了?” 梵知轻哼一声,没理她,过了一会又主动开口问:“接下来去哪?” 既然再次让她碰到潋月,那他就绝对不会放手,没有路,那就杀出一条来。 潋月沉吟半刻,代晴与白翎还在百面庄,且她也答应了女人帮她带话:“先去一趟百面庄吧。” “嗯。” 梵知十分乖巧的应着,这乖顺模样看的潋月忍不住又捏了捏他的脸,梵知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第二卷:心魔引 第四十八章:谁在暗中捣乱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开门那刻潋月就有些后悔的想把门关上,梵知几乎要把人家整个谷给拆了,能打的都打了一遍,能拆的也拆了一圈,特别是那刑房,屋顶墙面都掀了半块,里面的蝎子蜈蚣通通都跑出来,爬了满地。 潋月嘴角抽搐,突然有些不想认识梵知了,她沉默寡言任人调戏的乖乖夫郎哪去了??? 虽然现在更可爱了,但是这股子爱吃醋的劲头跟谁学的!这拆一场还好是不要赔,要是他们找她赔偿,得多少银子??? 虽然也不是赔不起,但还是有点心疼…… “你好......《拐个上神当夫君》第二卷:心魔引 第四十八章:谁在暗中捣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心魔引 第四十九章:个个都是戏精嘴炮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梵知侧头:“是你夫君。” 这话一出,潋月手中的剑猛朝下削去,断了梵知外袍半截袖子,她没敢往皮肉上砍去,砍坏了这皮相可就真没了。 梵知眼疾手快闪开身子,看了眼没能幸免的外袍,脱了随手就丢在地上,撇撇嘴看着潋月:“那冷冰冰的木头哪好了,有我能说吗?” 好嘛,果然不是梵知,潋月挥剑朝他攻去,哪知他二指轻轻一并,直接夹住了她的长剑。 梵知飞快凑近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随后速度飞快地朝后退去:“你这么凶,那木头居然没......《拐个上神当夫君》第二卷:心魔引 第四十九章:个个都是戏精嘴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心魔引 第五十章:百面庄主好女色 - 拐个上神当夫君 - 忞寤寐 老头一落地就听见那大汉在叫嚣,回身就是一记爆栗敲在他脑袋上:“年轻人毛毛躁躁的干什么!不知道老人家受不了惊吓的吗!” 大汉哪被人这么对过,那叫一个气啊,举着刀就朝老头的脑门砍去。 老头嫌弃的撇撇嘴,伸手一夹,那瞧着就不轻的大刀被他二指轻轻夹住,动弹不了半分。 “你!”大汉使出浑身解数都没办法把刀从老头手里弄下来,回身瞪了一眼伙伴:“看什么!上啊!” 其余几日才反应过来,举着武器纷纷冲上来,哪知跑到一半纷纷......《拐个上神当夫君》第二卷:心魔引 第五十章:百面庄主好女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