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罪与德 一望无际的紫色花海,颜色绚烂的紫罗兰从两边伸展蔓延,一缕微风吹来醉人心神的味道,身着白衬衫的男子站在花海之中温柔眺望远方,风卷起他的衣角,像一副中世纪的古典油画般唯美。 郁桥收回视线,轻轻撇了下头,看着身边还沉浸美景之中的长发少女,唇边绽开一抹宠溺的弧度:“好看吗?” 少女用力点点头,抬头朝他扬起耀眼的笑容,眼睛里好像闪烁着星光:“嗯,真好看,最近发生了太多事,谢谢你带我来看这么美丽的风景,啊……真想永远留在这里。” “那我们就永远留在这里好不好?” 郁桥抬手摸着少女柔顺的发丝,弯起的嘴角眉梢带着笑意,语气温柔缱绻,俊雅的轮廓显得更加蛊惑人心,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好似轻叹:“就这样,永远留在我身边。” “少祺……你怎么了?”少女眼神有些闪躲,还未反应过来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他,忽然腹部一阵剧痛,少女脸色骤变。 郁桥褐色的瞳孔倒影出对方惊恐而痛苦扭曲的脸庞,他唇边的弧度愈发深邃,修长的手指轻轻捧起对方的脸,印下虔诚而轻柔的一吻。 下一秒郁桥被对方猛然推开,她捂着渗血的腹部退后两步,脸色惨白。 “怎么了?是我弄痛你了吗?可惜没有带麻醉药……” 郁桥也丝毫不在意,语气略带惋惜,接着眉眼一弯拿着沾满血的手术刀,步伐优雅地靠近少女。 眼中渐渐染上灰暗的色彩,疯狂与痴迷的爱意终于漫出眼底,神态十分满足:“不过,那些碍眼的家伙都不会来打扰我们了,你终于变成我一个人的了。” “你、你……”少女眼中充满惊恐与绝望,浑身不可抑止的颤抖起来,眼前这个温柔和煦的男人好像变成了嗜血的恶魔,她想跑,可是郁桥拉住她的手似乎要将她拖入深渊:“放……放开我……” “这样,你就可以只看着我一个人了。” 郁桥声音轻柔,血光染红了少女的脸庞,怔怔地盯着阳光下被紫罗兰包围住的俊美男人,美到窒息,绝望到疯狂。 “我们将会永远在一起,伴随着最深刻的恋爱与执着。”话语消失在唇边,他微笑着将手术刀放到少女手中,抬眸眼里放佛带着解脱的笑意,握着少女手缓缓覆上他的心脏处。 少女呆滞地看着倒在紫色的花海中身影,眼泪终于止不住地破堤而出。 炙热的心再次因你而停止跳动,爱即是死亡。 紫罗兰的花语:永恒的爱。 “卡!” 一声突兀高亢的声音打破了这幕唯美的画面,郁桥迅速睁开眼睛,导演拿着剧本疾步走来拍着他的肩膀感叹:“非常好!状态进入得很快,完美诠释出了那种极致的爱,看那群小子都看呆了!” 拍摄的时候周围一排工作人员接连发出心底的赞叹,绝望与爱的极致竟然发挥得这么出色,真不愧是这届金象影帝。 郁桥笑了笑,温柔扶起身边的女演员,瞧见对方脸颊微微泛红于是笑道:“哪里,是我们配合的好,司悦很努力呢。” 叫司悦的女演员有些不好意思,看了导演一眼,捂嘴笑了一声:“全靠郁桥我才能发挥好,我看见他眼睛的瞬间还真以为我们在殉情呢。” 导演大笑了几声显得异常兴奋马上招呼大家收拾拍摄现场,今天是《紫罗兰恋人》的最后一幕戏,郁桥饰演的是一位爱上贫家女的外科医生,也是因爱疯狂最后杀掉爱人然后自杀的悲剧男人。 女主角还需要补几个镜头,郁桥每个镜头表现的非常完美,特写镜头直接截下来就可以了,于是他一个人先溜去简易休息室自己卸妆,他今天会很忙。 这时一个穿着白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听到脚步声的郁桥向后扫了一眼,正拿着化妆棉擦脸,似乎早就习惯了微微一笑:“是你啊络轶,你刚刚一直看观戏么?” 络轶轻轻嗯了一声,抱臂靠着树干凝视着正在卸妆的郁桥,精致绝伦的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淡粉的薄唇微微抿起。 络轶是他所签约娱乐公司的老板,也是郁桥从小到大的死党,两人关系特别好,每次拍戏络轶只要有时间就会去观戏,然后再一起去吃饭喝酒。 “等会去哪儿吃饭?”络轶静静看了一会儿才开口。 郁桥把脸折腾干净之后披了件米色毛线外衣,衬衫上面两颗扣子没有扣上露出性感的颈脖和锁骨,络轶有些不自然地挪开视线,脸颊有些微微发烫。 郁桥饱含歉意一笑,络轶听着他温润带着磁性的声音有些出神:“抱歉,今天还要回家处理明天订婚宴的事情,不能陪你去了。” 络轶微顿,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情绪,长长的睫毛扫下一片阴影,语气中听不出喜怒:“明天就订婚?这么快?” 郁桥应了一声拿起包和大家打了声招呼准备离开拍摄基地,忽然想到这片紫罗兰庄园离公路很远,而他是坐剧组的车来的。 回头看了一眼导演他们还在补司悦的镜头一时半会肯定还收不了工,于是回头问着络轶:“你开车来的?” “嗯。”络轶反应依旧很淡,白色的西装十分干净漂亮像王子一般,而郁桥则像是温柔的骑士,朝他露出璀璨的笑容:“你不忙的话你送我一程吧,我坐剧组车来的。” 络轶没有说话,转身就走,郁桥见状无奈地笑了笑,连忙跟上去。 顺利上车后郁桥长舒一口气,靠着座椅转头习惯性地对络轶抱怨:“哪有这么苦逼和敬业的影帝啊,订婚前一天还在赶戏,还好今天一次就性过了,不然晚上回去肯定又忙得一团乱。” “……” 公路上十分空旷,两边都是漂亮的紫罗兰花田离市区十分远,昨天晚上郁桥排了整晚戏都没怎么合眼,这时一阵倦意来袭,郁桥见络轶没有回应于是闭眼补眠去。 络轶开在路口的时候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已经陷入沉睡中郁桥,眼中竟然出现了之前郁桥殉情演戏时的情绪,那种晦暗到染黑整个世界眼神,比死亡更加深刻。乌黑的眼眸只映出了他俊美立体的五官,放佛任何事物都化为虚无只剩下他。 他们明明这么要好,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多出一个女人来呢? 这个人应该完全属于他才对,络轶冰凉的手指抚上郁桥的脸庞,当初像骑士一样拯救了身处地狱般的他,现在却又将他推进地狱。 最后殉情那幕戏像是彻底激发了络轶心底即将爆发的情绪,他再也忍不住了。 忽然想到了那个总是面带羞涩接近郁桥的女演员,络轶眼底一片冰冷,手指用力了几分,沉睡中的郁桥蹙了蹙眉好似很不舒服地蠕动两下。 络轶盯了他半响忽然笑了,如同冰雪融化一般,有些着迷地凑近郁桥耳边厮磨着,如低语梦呓。 无论是地狱还是深渊,你都会永远保护我对不对。 车窗外的紫罗兰随风摇曳,灿烂依旧。 …… …… 郁桥睁开眼睛便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车里了,毕竟是见多了世面的人,即使身处在陌生的地方他也显得特别冷静,周围一片空旷的白色什么也没有,难道是络轶干的恶作剧? “欢迎来到系统中心。” 是一个机械化的男人声音,郁桥站起来略微有些吃惊,拧眉看着周围,究竟是谁跟他开得玩笑?他沉声询问:“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救赎世界’系统中心,欢迎玩家001号。” 机械化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游戏系统中心?郁桥站在原地蹙着眉,他严重怀疑这是谁给他开的玩笑,但四周俨然一片空旷,他的直觉告诉他一个人是不可能走出去的。 “本系统是由*与原罪而形成,玩家需要前往七个世界,成功救赎世界中拥有七项原罪之一的主角即可完成任务,当完成所有任务之后便可回到现实世界。” 七原罪?救赎主角? “……”郁桥垂眸沉思了片刻,嘴角挑起细微的弧度,他似乎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过稍微有趣起来了呢,于是很干脆的就答应了,“……好。” “对了,和我在一起的男人去哪了?”郁桥想到络轶还是有些担心,系统没有给他任何回应,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脑中一阵异样,像是被强行塞入了什么东西,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玩家正在进入世界一,需要阅读背景人物资料吗?” 郁桥皱着眉,在心里默念:“需要。” “请稍等。” 一行行黑色的小字从郁桥脑海中浮现,郁桥尽管吃惊但面上仍旧一派稳重,他一目十行地看着资料,一边思索着这个系统究竟是怎么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络轶又到哪去了? “资料阅取完毕,开始传送。” 第二章 罪与德 郁桥站在湖边眺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和煦微风轻拂过他的发丝,手上还拿着一本红色皮封的书,黄色的树叶悄然落至肩头。 不远处站着好几位穿着制服的少女望着郁桥窃窃私语,郁桥自然也发现了,微微回头对她们温柔一笑,那几位少女瞬间就红了脸,连忙低头踩着小碎步走了。 英兰高校是z市最大的一所高中,优雅的学习环境,出色的教学方式都享誉世界闻名,而郁桥则扮演的是一位父不详的私生子,拼命打工努力考上英兰的高二学生,不知道是不是系统故意设置的,反正名字也叫郁桥。 而他的任务目标…… 郁桥将视线移到另一边,这时恰好一辆银色加长轿车停在了学校门口,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疾步走来打开车门,从车里走出来一个穿着英兰制服的金色短发少年,阳光下耀眼的金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精致小巧的脸庞,连郁桥都忍不住轻叹一声,这个少年简直就像上帝的宠儿,他懒散地靠着树干凝视着不远处的金发少年,洁白的制服衬托着对方天使般的气质,使他不自觉想到一个人,络轶。 那么让他来猜猜这个少年是哪一种罪呢,嫉妒?哦不,他应该是被嫉妒的存在,那么是懒惰或者傲慢? 骆羽扬起高傲的头颅走进校园,伸手拨了拨散落的发丝,露出一抹嫌恶的表情在众人拥簇下消失在郁桥的视线中,他轻轻取下肩上的树叶,任风吹走,平静的湖面泛起了圈圈涟漪。 叮铃—— 清脆悦耳的铃声响起。 “上课了啊。”郁桥看着手里红皮封面的书,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今天又没有好好复习功课,他抱着书慢悠悠地朝教室走去,但愿今天公布的测试结果可以使他安心一些。 毕竟他已经十多年都没有上过高中课程了。 教室里纷纷扰扰的,大多数学生都在聊天听歌玩手机,郁桥所在的班级还是二年级里最好的a班,这个班级里可全是不用读书都可以考进年级前五十的学霸。 “喂,郁桥你来了?”耳边传来一声爽朗的声音,郁桥刚坐下后座一个红发少年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 “周子轩你还可以再大力点儿。”郁桥缓缓将对方的手挪开,微笑一字一顿地开口,周子轩收回手摸了摸鼻子,他的力气天生就很大能怪得了谁。 “嘿,等会儿午休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周子轩再次兴致勃勃的说,郁桥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午休他准备去图书馆开口,而且也不想和这个世界的人牵扯太多关系,他只想尽快完成任务然后回到现实世界。 “奇怪,你最近怎么变得这么冷淡……”周子轩嘟囔两声,二道铃声响起之后班主任抱着一摞试卷走了进来,将试卷重重拍在讲台上,扫视下面一周带着不言而喻的威严,还在闹腾的学生都自觉收敛起来。 班主任扶了扶眼镜,冷冷开口:“这次的测验不太理想,有几位同学成绩明显下滑,都不知道最近在干些什么。”说完扫了一眼台下几人,周子轩见状赶紧拿书挡着脸。 一个一个叫着名字去拿试卷,郁桥接过试卷看了一眼,还好没有下滑得太厉害,但肯定比不上原来的成绩,发完试卷班主任拿起教科书顺便开口:“对了,这一届的全校成绩排名出来了,贴在各地方的告示栏等会儿下课你们可以去看看。” 郁桥撑着下巴还在思索下一步要怎么做,系统说是救赎,那么什么才是救赎呢? 下课之后他简单整理了一下课桌,没等周子轩叫他就抢先一步走出了教师直奔图书馆,据他所知这个叫周子轩的少年也是个富二代,但特别喜欢缠着郁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能做的就是尽快完成任务然后回去。 图书馆门口立着一块巨大的告示栏,郁桥经过的时候脚步微微放慢扫了一眼,第一名果然还是骆羽,对方还只是个高一的少年而已,学习肯定十分用功吧,说不定等会还能在图书馆里遇到他。 “打扰了。” 郁桥轻声说了一句,安静的馆内没有半个人,此时大部分的学生应该都已经去吃饭了,他想了想中途还是去了趟校内商店买了个面包带着,以免等会出来没时间吃饭。 里面装修十分漂亮有,穿过层层书架,阳光透过米色的窗帘洒进馆内光线十分柔和,忽然他脚步一顿,发现前面有个人。 一如既往耀眼夺目的金发,少年笔直地站在书架前看着手里的书,看样子是一下课就过来了,说起来最早到的应该是郁桥,不过他临时跑了趟校内商店所以晚了一步。 骆羽抬眸迅速扫了对方一眼,拿着书转身走到附近的位置上坐了下来,郁桥摸了摸鼻子,也抽了一本关于下次测验要考的书,走到骆羽对面的位置上坐下,对他微微一笑。 骆羽指尖微顿,继续翻阅着手里的书本,郁桥见对方不理他也毫不在意,低头看着自己的书,时间放佛静止了一般,只剩书页摩擦的声音。 郁桥空隙间瞥了一眼对方手里的书,他本来以为全校第一的学霸应该在认真学习才对,没想到的是对方手里竟然是一本关于罪与德的宗教论,而且他似乎还看得很认真。 “这是佛洛克斯描写对罪孽与道德的宗教论?”郁桥并没有看过这本书,他只是扫了一眼书名和作者名下面的一排小字便微笑开口,他想这么好的机会他需要做点什么才行。 “……嗯。”骆羽又顿了一会儿,抬起湛蓝的眸子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帘幕。 “我也很喜欢这本书,还有墨菲的《孽之花》和《饶恕》没想到竟然有人和我一样喜欢这类型的书。”郁桥丝毫不在意对方冷淡的态度,注视着少年的指尖,虽然他没有看过骆羽手上的书也不怎么喜欢他刚刚说的那两本书,但他演过。 骆羽静默了一会儿,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笑了,坐在暖阳下的少年如天使般美好,而天使却露出了轻蔑的神情看望众生。 这一瞬间似乎将郁桥惊艳到了,他浅笑着看向郁桥,眼里却一片冰冷。让郁桥不自觉想到那把锋利沾着食用血浆的手术刀。 “谁告诉你我喜欢了?” 声音也如本人般好听,只是语气似乎不怎么友好呢,郁桥这样想着。 “凭借着自我理解将人性定格,阐述罪孽与道德的言论,原罪与生俱来?这本书根本只是无稽之谈。”骆羽的语气中带着淡淡嘲讽,精致的脸上出现厌恶的情绪。 郁桥歪头想了想,他不可置否地撕开面包的塑料袋,这种问题显然不适合他来回答,不过他似乎有些摸清楚了对方的性格,避开这个问题问他:“你觉得自己没有罪吗?” 骆羽没有回应,但他脸上挂着淡淡嘲讽的神态已经告诉了郁桥答案,瞧见郁桥若无旁人的吃起了东西皱了皱眉:“图书馆内禁止吃东西。” “没关系,现在是吃饭时间。”郁桥扬起嘴角,语气轻柔。 “……”骆羽懒得理他,说起来他也有些饿了,面包香甜的气息飘了过来,正想着是出去吃饭还是让人送饭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指伸了过来,还带着面包屑。 骆羽有些怪异的看了他一眼,拒绝了郁桥的好意,面包他只吃新鲜出炉的。 “你应该也饿了吧,垫下肚子也好。”郁桥撑着桌子站起来趁他没防备将面包递到骆羽嘴边,怔怔盯着郁桥温柔俊雅的脸,轮廓好似染上了一层迷蒙的光晕,他竟然不知不觉张口吃了进去。 骆羽蓦然惊醒连忙站起来退后两步,站稳之后皱着眉头低声叱呵:“你做什么!” 甜甜的。 带着草莓的香气 他一个人大男人竟然还吃草莓面包?骆羽拧着秀眉看向笑得一脸无辜的郁桥,对方收回手再度掰下一块小儿面包问他:“还要吗?” 没有得到回应郁桥又递入自己口中,又重新坐了回去,骆羽站在窗边散发的冷淡的气息拒绝着所有企图接近他的人,郁桥抬起下颚含笑他看,在他看来对方就像座开过光的佛像而已。 郁桥看着他坐下眼角带着温暖的笑意,一举一动都散发着暖意,骆羽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很特别,不,应该说是奇怪。 “好了。”郁桥看了看时间,离上课还差半个小时,值日生也应该快来了,他把书合拢收拾完面包袋起身准备离开,忽然身形一顿,对骆羽开口:“对了,你这本书借了吗?现在值日生还没来,我赶时间可以先借给我看吗?” 标准的搭讪剧情,以后还有机会见面还给他。 骆羽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郁桥想着又补了一句:“反正你也不爱看。”他没话说了,郁桥低头靠近骆羽伸手拿过那本黑发烫金封面的书,闻到了对方身上的薄荷味。 细碎的发丝闪耀着光芒,郁桥扫过对方透彻湛蓝的瞳孔,面对面,光芒像似穿透了两人的身体,骆羽仿佛听到了不远处传来清脆的铃声,动作细微地抬头看着郁桥. 轻若呢喃般的话语消失在他那抹浅色的唇边。 “你知道吗,傲慢也是一种罪。” 第三章 罪与德 郁桥带着那本《罪与德》十分满意地回到教室,他与其他人都保持着不咸不淡且友好的态度,这让唯一和她交情比较好的周子轩有些疑惑,看着他手上的书大惊小怪的喊:“我天,一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乖宝宝什么时候开始看这种书了?” “偶尔也应该多扩展下知识,起码我下期测验可不会挂科。”郁桥将书本随意丢进抽屉里,第二步已经有了开端,他应该再想想有没有别的方式进展任务。 “切,我就算不学习也能进入名牌大学。”周子轩底气十足,一只脚翘到桌子上抖啊抖嘚瑟的很,郁桥见状有些无语,周子轩蓦然想到什么似的:“秋日祭快到了啊,你今年参加吗?” “秋日祭?”郁桥愣了一下,好像是英兰学院的艺术活动日,其实就是全校才艺比赛,听说第一名有机会得到国际知名艺术家的认可,甚至可以去外国进修。 和自己出国旅行留学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这是一种荣耀的象征。 “对啊,亏我还特意买了一套架子鼓和乐器组合准备大干一场,你说忙着期末考没空就算咯……”周子轩懒散地靠着椅子,无聊的翻着教科书,“不过听说今年到场的是著名古典音乐家什么什么费尔的,唉,肯定不会理解我们摇滚乐的精髓……” 郁桥想了想:“那骆羽也会参加?你知道他擅长什么乐器吗?” “好像是小提琴啊……”周子轩歪头思索了一会儿把书丢到一边,八卦之魂瞬间觉醒:“喂喂我听说他来英兰就是为了见这位大师,这位大师特别怪不管你多有钱家世多好他都不见,什么喜欢自己的眼睛去挖掘呀……” 听着周子轩在耳边絮絮叨叨,后面的话郁桥就自动过滤了,他需要好好思考一下。 第二天下午郁桥就拿着书去一年级找骆羽,他想也没想就去了a班,郁桥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一年级比二年级的学生稍微多一些但氛围很好,大家都在认真学习。 但骆羽并不在里面,郁桥顺手拦下一位恰好从教室里出来的女同学,对她扬起略带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一下骆羽去哪了?我找他有点儿事。” 女生的脸抬头看了一眼郁桥脸蹭的一下就红了,看起来是个很容易害羞的女生,她回头朝教室看了一眼,声音细软:“他、他这个时间大概去音乐室了……” “谢谢。”郁桥说完之后便离开了,女生望着郁桥修长的背影愣了两三秒,转头又迅速跑回教室了。 音乐室在另一栋楼离得不远,郁桥扶着银色的栏杆慢步走下楼,平时下午这个时候大多学生都回家或者去自习室,可能是最近秋日祭快到了的缘故,路过好几个教室里都有人影。 但教室的隔音做得非常好,关上门就如同进入了另一个寂静的世界,郁桥走在寂静的回廊上脚步十分轻,昏黄的光影透过层层叠叠的窗户给人一种穿梭时光的错觉。 他在尽头处的教室里发现了骆羽的身影。 对方站在窗边歪头闭着眼睛,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拉着小提琴,姿势标准优雅,完全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之中,从缝隙中隐隐传来妙曼之音 郁桥抱臂靠墙正听着里面的声音却戛然而止,抬眸望去一个黑发少女从另一侧开门走了进来,骆羽动作停下看得出来他的表情十分不悦,听见他冷冷开口:“出去。” “我有事情想和你说。”黑发少女鼓足勇气开口,黑色圆亮的眼睛坚定地盯着骆羽,他皱着眉小心轻柔地放下小提琴,少女眼里一喜,连忙说:“我知道你会参加这次的秋日祭,你很喜欢小提琴吧?” “如果你继续说着废话就出去。”骆羽看都没有看对方一眼,神态慵懒的望向窗外,斜阳洒在对方身上如染上了一层金粉,美丽而耀眼。 黑发少女似乎看呆了半天没有下文,随后惊醒过来脸红了红大步走到角落的钢琴边,清脆的声音带着点点自豪:“我们可以合奏,小提琴和钢琴在一起才是绝配不是吗?我敢说全校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我……” “你可以走了。”骆羽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黑发少女咬着下唇有些不甘心,于是抬手弹奏了起来,优美的钢琴曲传入门后郁桥耳朵里,唔,这曲子开头不错,难道是自己作的? “啪!”骆羽拧着眉毛走过来将钢琴盖用力拍下去!少女惊呼一声迅速收回手,郁桥在门后看着都忍不住捏了把汗,她动作要是再慢点估计这手就废了。 “你!”少女抬头怒视着他,她要是晚了一步说不定这辈子都不能再弹钢琴了! 但看见对方逆光的脸庞正冰冷着注视她莫名有种心慌的感觉,她急促开口:“你这是干什么?我知道你想获得克罗费尔的青睐,小提琴独奏固然好听,但一种音色肯定会略显单调!只有我们强强联合才能……” “闭嘴。”骆羽再一次打断她的话,冰冷的语气中还夹杂着淡淡的嘲讽,他俯视着钢琴前的少女似乎连一粒尘埃都不如,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你以为你是谁?想弹钢琴之前为什么不先看看自己的脸呢?” 少女下意识摸了摸脸颊,听着他嘲弄的语气:“像只无人搭理的小丑卖弄着所剩无几的伎俩,丑陋又自大的家伙真的懂古典乐吗?”说完后他轻轻歪了下头,露出一个残忍却又如天使般美好的笑容:“滚吧。” “你你……”少女被他这番话气得无地自容,站起来恼怒地冲他喊:“你这么多次找克罗费尔大师都没有结果,你以为这次就会被他看中吗?!” 它不需要任何衬托,他足以使它绽放他应有的光彩,这是任何乐器都比不上的,这一次的音乐比赛他已经胜券在握。 骆羽没有说话而是挑着轻蔑的嘴角看少女,像只真正的小丑在他面前跳脚而已,低下庸俗,这样的人怎么会明白高贵又庄严的小提琴? 少女恼羞成怒推开骆羽跑了出去,而后者只是轻轻弹了下刚刚被触碰的地方,继续端起小提琴享受美妙的音色和即将来临的荣耀。 “……” 郁桥微微勾了勾唇角,目送着少女愤怒离去的背影,像他这么温柔的人还真是讨厌这种态度呢,高傲,目中无人,真应该被好好调/教一下呢。 他轻笑了一声,手插在口袋里仰头靠着墙不知道在想什么,被斜阳染黄的走廊很又欧洲中世纪的味道,并没有进去找他而转身再次穿过时光的回廊,消失在尽头处。 …… …… 郁桥回到公寓后惯例打扫了一下房间,整个家都是白色的装修格调,很像某人的风格,他的母亲正在厨房里来回忙碌着,郁桥靠着门框注视着她,她的母亲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只是有些不好的传闻。 “你想来帮忙吗?”母亲笑起来也是暖洋洋的,郁桥回想着刚刚回家时听到邻居间的八卦,的确,一个柔弱还带着孩子的单身女人不可能住这么高级的公寓,无非是被包养了云云的话题。 “好啊。”郁桥也笑了,挽起袖子真的准备上去帮忙,结果过不了一会儿被对方笑骂着推出了厨房,郁桥摸了摸鼻子男人果然不适合进厨房。 吃饭的时候郁桥斟酌了一下还是开口了,他想买乐器,本来可以去打工赚钱的,但是秋日祭快来临了他不仅需要练习,下期的测试也会在之前开始,时间根本不够。 母亲小小的惊讶了一下,郁桥以前从来不向她开口要东西,连学费都不肯要宁愿一边读书一边打工。她知道儿子只是不愿意用那个男人的钱罢了,这回竟然主动开口把她高兴坏了:“好好好,你要买什么都可以!不过你怎么会突然想学乐器了?学习不要紧吗?” “没关系,因为我想参加这次秋日祭。”郁桥微笑着,如春风般和煦温柔 第四章 罪与德 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挂树梢,天空中繁星点点寓意着明天将会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骆羽静静站在花园中欣赏着紫色蔷薇花,淡淡余辉洒落在他身上显得十分高贵典雅。 骆羽伸出手指抚摸着娇柔的花瓣,白皙的指尖衬着深色蔷薇花有些刺目迷眩,眼中一片冷清空目着前方花窗里一对争吵相叠的黑影,发出来自心底的厌恶。 他厌恶这一切。 厌恶那对贪婪无知的父母。 厌恶着白天打扰他练习的黑发小丑。 厌恶着所有人。愚蠢平凡却不自量力妄想着一步登天,他站在顶端俯视着那些人们甚至连怜悯都觉得多余。 骆羽低头盯着娇艳欲滴的蔷薇,脑中莫名浮现出那张和煦的笑容,每个角度都近乎完美无缺,温柔优雅地朝他伸出手掌,他垂目恍惚片刻,鼻尖似乎还萦绕着淡淡草莓香气。 自从被那人拿走那本书之后就再也没有来找过他,他以为对方会借着还书的名义再度接近他,结果却了无音讯,难道是他猜错了? 他碾碎一片花瓣指尖染上些许颜色,湛蓝的眼睛如同结了冰的海洋,丢下残碎的蔷薇花转身离开,高冷挺直的身影放佛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他与其他人都所无法跨越的差距,他亦是高高在上的天使。 郁桥舒适地坐在窗檐远目一望无际的黑夜,单薄的身躯似乎整个融入到夜色之中,侧头露出颈脖那条修长的曲线,以及愈发深意的笑容。 …… …… 远远就看见周子轩一头醒目的红发在校园里游荡,穿着宽大的彩色t恤和哈伦裤看起来挺潮流的,郁桥不忍摇摇头,亏得周子轩长了张好脸配搭起来倒有几分独特,否则看起来就是货真价实的街头混混。 “喂!”周子轩见到郁桥兴奋地朝他挥挥手,现在离早课还有一段时间,郁桥想了想朝他走去,他看见郁桥扬起活力阳光的笑容,一巴掌拍到郁桥肩上,“喂,你也来这么早啊?” “我一向来都很早。”郁桥淡定地拿下他的手,差点没被他拍出内伤,天生大力的人还真是干什么都不吃亏。 “嘿嘿,我还没吃饱,走我们去商店。”周子轩把郁桥一揽大大咧咧的向前走,郁桥也很无奈,说实话两个人无论是性格还是家庭都差距很大,为什么他偏偏这么喜欢缠着他? 这个时候食堂也只剩稀饭了,于是两人去校内商店买了些吃的,郁桥捧着热腾腾的奶茶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你应该有很多朋友才对,为什么偏偏和我走那么近?” 周子轩吃着辣条斜看了郁桥一眼,口齿不清:“还好吧,我和你走得很近吗?” 郁桥:“……”他大概是自作多情了。 他吃完后一抹辣得红彤彤的嘴巴,大力拍了拍手上的碎渣忽然扭头很严肃的对郁桥说:“其实你刚来班上我就挺关注你的,我看你也没什么朋友,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就大发慈悲当你的朋友好啦。” 接着周子轩用一种很怜悯的眼神看他,一副戳到你没有朋友的痛处上了真可怜的表情,郁桥面无表情地吸了一口奶茶,青春时期的少年都是这样,他不想发表言论。 快到教室的时候郁桥才蓦然想起抬头问他:“对了,你知道在哪报名秋日祭吗?” “诶?你要参加?”周子轩大惊小怪的喊了一声,停下脚步怪异的目光上下扫视着郁桥:“你确定你要参加?你不是要准备这次的测验吗?” “我只是想尝试一下而已,测试我也会好好准备的。”郁桥微笑道,高中知识而已,恶补一下应该不成问题,现在他需要考虑的是秋日祭的比赛,他曾经为了迎合剧中角色每样乐器都学过一部分,只要形式到了就不成问题。 可现在的问题是这次是货真价实的比赛,他到底如何才能脱颖而出。 “一楼音乐教室好像有个报名点,走我带你去。”周子轩把郁桥一拉,一边兴致勃勃的开口:“我们组个摇滚乐队吧!说不定那些老艺术家听惯了那些古典乐一下子来激烈点的说不定能震撼到他们!” “……震到还差不多。”郁桥也不想打击周子轩,可是他根本没有考虑过摇滚乐。 周子轩撇撇嘴拉着郁桥跑去音乐教室,下意识偷瞄了一眼对方的手腕,软软的,好细。 “啪啦”一声,周子轩粗暴地踢开音乐教室的大门,郁桥进去之后微微愣了一下,里面正站着一个金发少年,是骆羽。 骆羽听到动静后皱着眉转身,下颚微微扬起,眼眸轻轻扫了一眼周子轩和郁桥,浅薄的目光在郁桥身上停留了几秒之后又自然移开,表情冷淡的迈步从他们身侧经过。 “啧,什么态度,连声学长都不知道叫。”周子轩看着骆羽高冷的背影哼哼了一声,郁桥倒是没在意,慢步走到报名处有礼貌的询问:“请问这里是秋日祭音乐比赛的报名处吗?” “额是的,在这里填下表格就可以了。”挂着学生会牌子的学生抬眼看了看,拿过来一张报名表,接着又看了不远处的周子轩一眼,问道:“他也是要报名的吗?还是你们组合?” 郁桥十分淡定的填上了自己的名字和班级资料:“不,他是陪我来的。” “哦,一共有两场比赛,初赛通过之后才能参加决赛,初赛日期是……”学生会尽心尽责地讲述着流程和比赛时间,然后给了他一张资料单和参赛证。周子轩走过来看了一眼,有些可惜:“我还以为你想和我组合呢,摇滚乐果然不是你们能懂的……” 学生会又补充了一句:“这是古典音乐比赛,下一届才是流行乐。” 周子轩怒喊:“我知道了!你们这群不懂艺术的人!” 两人回到教室之后整理书本开始准备上课,周子轩在后面戳了戳郁桥的后背,小声问道:“喂你打算演奏什么?长笛?吉他钢琴长号?” 郁桥摇摇头,他还没有想好。初赛算是比较重要的环节,初赛过不了更别提到决赛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古典音乐大师克罗费尔。 “还没想好?!”周子轩怪异的看了他一眼,脚自然地翘到桌子上啧啧两声:“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还真只是打算去尝试一下而已,也是,听说学习久了脑袋的确容易变糊,像我生活这么多姿多彩脑袋多好……” 班主任抱着教科书刚跨进门口就瞧见脚都翘到桌上的周子轩,眉毛一竖尖声怒吼:“周子轩!你给我站起来!脚没地放是不是!?” 周子轩立即闭了嘴。 郁桥撑着下巴一边坐着笔记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深秋的寒风吹进教室里凉丝丝的,所有人都在安安静静的上着课,笔在纸上沙沙作响的声音勾起了郁桥久远的回忆。 他曾经的高中生活也是和络轶一起过的,那时候络轶也是一副冷冷的样子,不接受任何人的帮助,他却是很热心接近帮助络轶,直到成为彼此唯一的好朋友。 明明很值得温馨怀念的一幕他却没有任何感觉,连细微的触动都没有,大概因为他曾经拍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吧。 演戏是可以渐渐磨灭掉一个人所有的情感。 第五章 罪与德 下课之后周子轩想拉着郁桥去看他买的架子鼓可惜再一次被他拒绝了,郁桥轻轻提起背包走出了校门,没有留意到身后站在原地蹙眉盯着他的周子轩。 他挠了挠红发有些烦恼,他不知道最近郁桥是怎么了,明明各方面都和原来一样,但感觉就是不太一样了,而且他最近……似乎特别关心骆羽的事情? 对没错,郁桥之前还向他问过几次骆羽的事情! 周子轩撑着下巴抿唇仔细思考着,这次参加秋日祭也是因为骆羽?可是这两个人八竿子都打不着边啊……难道说他和骆羽之间真有什么事? 不行他得去查查。 周子轩走到一半又停下脚步,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管闲事,但是不得不承认他最近很在意郁桥,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疏离,却笑起来那么温柔温暖的人,他只是下意识想紧紧抓住……而已吧? 黄昏是最美的时刻。 斜阳慢慢拉着长长的影子,仅仅那么一刻就如同从芳华走到迟暮。 昏黄的光线又是显得那么壮丽,骆羽走在回廊上发出有节奏的脚步声,耀眼的金发与整齐的制服,表情冰冷的像是在做一件十分庄严肃穆的事情。 这时一阵优美的钢琴声传了过来,给原本严肃的背景添加了一份清新柔美,骆羽脚步微顿,轻轻拧开最后一间音乐教室的门把手。 黄昏下的黑发少年弹奏着黑色钢琴,垂下长长的眼睫满目温柔,修长的手指跳动在白色的琴键上倾泻出美妙的音符。 骆羽刹那间竟然晃了心神,他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皱着眉朝他走去,却没有粗暴的合上琴盖,郁桥停下动作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骆羽,似乎有些叹息与惋惜,一副完全沉浸于音乐之中却突然被人打断的表情。 “谁让你进来的?”骆羽看着这样的郁桥有些不满,微微挑着眉目,冷冷开口。 “这里似乎不是专用教室吧?”郁桥摊着手,又很无辜地说:“我只是觉得这里很安静。” 联想到白天碰见他的时候骆羽毫不客气的开问了,语气中带着淡淡嘲讽:“你想参加这次秋日祭?” “白天你不是都看见了?” 郁桥微笑道,言下之意就是你在讲废话。 骆羽眉头再次狠狠一拧,这样和他说话的人大概只有眼前这个人了,他从来没有要求别人对他如何恭敬,只是那些人带着与生俱来的自卑感将自己的态度一再卑微而已。 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对方故意这时候出现在他经常来的音乐教室练习钢琴,是想学前几天那个人在他面前展现自己然后请求合奏?刚刚那副画面的确很符合他的美感,但骆羽还是勾起了嘲弄的嘴角,不过他和那些人也没什么分别。 “早知道你会来这里我就把书带上顺便还你了。”郁桥一拍脑袋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完全没有提起合奏的事情,骆羽放下手里的琴袋冷淡地扫了他一眼,但是却没有说话。 没有像那个黑发少女一样被赶出去郁桥早就料到了,假装没看见对方的眼神,态度温柔自顾自地开口:“你也是参加比赛的吧?小提琴?可以拉下给我听听吗?” “你准备用钢琴参加?”骆羽没有回应郁桥的话,而是转移了话题,打量着他脸毫无破绽的表情,难道他不是想和自己合奏才来的? “嗯,对付初赛应该够了。”郁桥轻轻抚过光滑的琴键,刚好可以用学校的钢琴比赛。 骆羽嗤笑一声:“你还真是有自信,刚刚那首曲子是最简单的四重小夜曲,毫无技巧可言,你准备拿这个参加比赛?” “对。”郁桥之前也只是学过钢琴而已,没有到可以弹奏出复杂多变的曲风地步,但他依然有自信,反笑他:“真正的艺术不在于技巧不是吗?” “……”骆羽无法反驳,他总是能给他带来新的印象,比如上次的草莓面包,他沉默了一会儿拿起小提琴架好,他不能再浪费时间,只希望对方不要来打扰他,否则他会和上次一样让他滚出去。 郁桥撑着下巴看着窗边的骆羽,古典优雅的小提琴像是给少年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面纱,带着华丽的气息,如同欧洲中世纪的王子般。 他很喜欢站在窗边演奏呢,闭着眼睛的模样更像是即将飞往天际的天使,郁桥数着拍子手指抚上黑白琴键,清脆的声音环绕着小提琴沉重的音色,郁桥很是享受,这两种乐器果然是天生一对。 骆羽竟然没有停下,独自面对的窗户身影遗世而独立,将一曲演奏完毕,他转身冷着脸走向郁桥,大概知道了对方此刻的反应郁桥赶紧停手自己先合上琴盖,不给骆羽摔琴的机会。 他眯着蓝色的瞳孔露出丝丝烦躁与不安,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郁桥站了起来看着骆羽,他比骆羽还要高一些,蓬松柔顺的金发很像让摸摸看,也实际是郁桥也这样做了。 “你……”骆羽又一次震惊了,他从有意识以来就没让人摸过自己的头,这个眼前这个少年竟然敢…… 头顶传来阵阵温暖的感觉,骆羽又做了一次足以让他后悔的事,他没有阻止郁桥。 生活在冰冷的世界他努力想脱颖而出站在同样冰冷的高处,盯着那些挣扎向上的人寒了心又黯然离去的背影,他那颗心似乎早就冻结成冰了。 郁桥悄悄凑近骆羽耳边,轻声开口:“骆羽。” 他蓦然惊醒盯着对方无限放大的侧脸,郁桥也转头看着他,如墨般乌黑的眸子似乎穿透心底,将他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骆羽垂眸眼神渐渐变得灰暗起来。 “我走了,书下次来带给你。”郁桥笑了笑,毫无留恋地从他身边走过。 脚步声愈行愈远。 骆羽盯着那座钢琴静默了许久,直到夜幕降临。 …… …… 接下来是周末,郁桥习惯性地早早爬起来,母亲揉着眼睛从卧室里出来看见郁桥笑说:“周末也起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会儿?” 郁桥摇摇头,睡多了头痛。 母亲见状有些无奈,自己家的儿子太拼命也不是什么好事,她洗漱了一番系上围裙准备给郁桥做一顿丰盛又营养的早餐。 他周末也没什么娱乐项目,也就看看电视上上网,经常一宅双休就宅过去了。 这时郁桥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郁桥看了一眼屏幕有些意外,是周子轩。 郁桥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喂?” “喂!郁桥啊,要不要出来玩?”周子轩那边声音很吵杂,似乎在外面。 “我要留在家里看书。”郁桥一口回绝了,周子轩不满得嚷嚷起来:“喂周末都不一起出来玩这还算朋友吗!出来啦我找了一家……” 不管怎么说郁桥都懒得出门,周子轩似乎早就打定主意了最后拍板定案来郁桥家来做客,挂了电话之后郁桥撑着额头有些无奈,抬头朝厨房很自然地喊了一声:“妈,今天会有同学来家里玩。” 母亲拿着锅铲从厨房里探出头有些新奇:“咦,谁呀?真难得有同学来,你呀应该多认识些朋友……”郁桥连忙点头敷衍着,她想了想又问:“他吃了早餐吗?需要给他做一份吗?” “不用了,他过会儿才来。” 吃完早餐之后周子轩准时来到郁桥家,和郁桥母亲礼貌地打了招呼之后被热情的请进郁桥的房间,郁桥放下手里的书也被母亲赶了进去。 周子轩打量着他的房间,白色的壁纸和书桌被收拾的很整洁,房间里带着淡淡的檀香味,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很好闻。 “坐吧。”郁桥拉开椅子对他说,周子轩却一屁股坐到郁桥的床上,用手拍了拍有些嫌弃道:“真硬,我口渴了去帮我倒杯水吧?” 郁桥翻了个白眼,准备转身出门时却被周子轩又叫住了:“诶等等,我不要白开水,其余什么果汁啊茶啊都可以。” “……”郁桥回头看了周子轩一眼,对方脸上还挂讪笑的表情,垂下眼帘缓缓走了出去还很贴心的顺手关上门,去厨房倒了杯自来水站着等了一会儿才回到房间对他微笑:“找了半天家里没有果汁和茶了。” “啊那就算了!”周子轩连忙摆手接过那杯自来水,一边喝着一边扫视着他的房间,看到郁桥桌上放着一个相框,上面是一张双人合照,于是试探性地发问:“这张照片是你和你妈的?” “嗯。”郁桥轻声点头,顺势坐到椅子上不着痕迹打量着周围的摆设。 “怎么只有你和你妈妈?你爸呢?”周子轩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随意走到郁桥身边看着他,很好奇的样子。 郁桥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垂着长长的眼睫,语气透着不易察觉的冰冷:“我没有父亲。” 周子轩见到他这幅样子似乎知道了什么,接着追问:“诶怎么会?你爸是怎……”话还没有说完郁桥就“唰”的一下站了起来,冷冷开口:“我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你想呆在这里就呆这,我出去看书了。” “喂!不是!”周子轩有些紧张地拉住郁桥的手,却又太心急不小心绊到了椅子,措不及防的郁桥被周子轩狠狠撞到门上,他迅速转头看向周子轩,对方却一下子就怔住了。 第六章 罪与德 “你做什么?”郁桥皱着眉问他。 两人距离很近,周子轩甚至都看清了对方脸上的毛孔,白皙细腻的皮肤看起来特别想捏一下,周子轩赶紧跳开显得十分手足无措:“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刚刚是不小心绊了一跤,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周子轩比郁桥还先拉开大门冲了出去,郁桥没有拦他而是靠着门框静静听着一声门响,不由感叹一句,这就是青春期的孩子啊……太纯了…… 回头又看了一眼白色桌椅上的相框,眼中情绪忽然变得晦暗起来,走到沙发边拿起来那本书,遮掩住勾起的那一抹意味不明的嘴角。 事情有了些意外的进展呢。 …… …… 秋高气爽的一天,这一天英兰高校的人都十分忙碌,因为今天是个比较特殊的日子,是一年一度的秋日祭初赛。 郁桥散漫的走在校园中,身后是来来往往带着乐器乐谱和椅子各种工具的学生,这些准备工作一般是由一年级的新生帮忙准备,二年级和三年级的都忙着准备比赛和考试。 泛黄的枯叶辗转飘零在肩头,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捻住叶子拿了起来,骆羽有些诧异的看着神不知鬼不觉来到他身后的郁桥,微微蹙着眉:“你怎么在这里?” 郁桥耸了耸肩,每次他都看见骆羽一个人,没有朋友么?或者是他根本就不需要有人和他并肩而站,他微笑着将落叶在骆羽面前晃了晃:“闲逛,巧遇。” “下午就是初赛了你不去练习?”骆羽扭过头不去看他,望着平静的湖面美如一幅画,他大概不习惯有人和他这样说话。 “练习过很多次了,太紧张了也不太好。”郁桥也学着骆羽眺望湖面,两人并肩而站,他微微低头看着表情淡薄的骆羽,大概注意到了郁桥的视线他抬头看着他,嘴唇抿起。 像只倔强又孤傲的鸟,散发出淡淡嘲讽的气息。 他下意识摸了摸骆羽的头,立刻收到对方饱含怒意的视线,郁桥连忙抬手摘下骆羽身后较低的枝桠上的一片叶子,无辜的说:“有叶子。” 骆羽瞥了一眼郁桥手上嫩绿的叶子和满地枯叶完全不同,略带威胁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扬起高傲的头颅,郁桥笑着抱歉,某些方面他还挺爱看他这幅样子的。 郁桥转移话题反问他:“你不去练习?” “不需要。”骆羽冷淡回答,他从来都不需要练习,演奏只是他的爱好,而不是应付比赛以及考试的举动。 “你很有自信。” 郁桥侧目看他,不由想到他当初进入娱乐圈从一路到影帝都没有如此自信过。 他忽然伸手接住了一片落叶,露出绚烂的笑脸,明明很美丽的笑容却始终带着疏离与嘲讽的意味,然后用力拧碎化作碎片落到湖面上,回头对郁桥挑起眉眼:“我不需要自信,那是卑微怯懦的人所需要的东西。” 说完骆羽头也不回的走了。 “……”郁桥沉默不语的留在原地目送着高傲的少年踏着落叶离去,黑色的瞳孔像是结上了一层寒霜般扭头望着湖面。 轻盈的落叶在空中旋转舞蹈如那个骄傲的少年般美丽, 最终落至湖面沉入湖底。 “喂——” 他微微回头,周子轩正小跑着过来,看了一眼骆羽离去的方向随意搭在郁桥肩上,郁桥的表情染上点点失落,周子轩大大咧咧的说:“今天是秋日祭,那边在彩排诶,走前面去看看!” 郁桥摇摇头,他不想去。 周子轩把他一拉,强行拎着他过去了。 看完了几个节目的彩排周子轩和郁桥并肩走出来,周子轩扭头问他:“啧啧,光钢琴就有十几个人,你有把握不?要不要再去练习一下?” “我只是想尝试一下,没想那么多。”郁桥解释道。 周子轩嘴唇动了动,一副我懂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我会支持你的。” “谢谢。”早已习惯了周子轩大力的示好,郁桥面色如常微笑道。 中午到下午的课全部都被用来举办秋日祭初赛,郁桥领了号码牌,比较落后的数字。 场地是在学校的礼堂,彩绘的玻璃和墙上的油画很有欧式教堂的感觉。 比赛使用大众淘汰制,没有参加比赛的人全部都是评委,前座是比较有分量的老师坐镇,其余每人手中一张红牌,演奏途中一旦举起红牌的人数超过五十人就算淘汰。 这种方式比较严格,也最为效率。 每年淘汰方式都不一样,都是随机抽出来的,极少存在贿赂买通的行为。 郁桥呆在人满为患的后台,每个人都穿着漂亮的礼服与别致的造型,练习的指法和讨论着今年谁可以获冠,听到最多名字的人就是骆羽。 他站在幕后稍稍撩起巨大红色的帷幕偷看着外面的已经开始的表演,他已经把需要准备的东西都打理好了,由于排名比较靠后所以他连衣服都没有换,环顾一周,都没有发现那个金色耀眼的人。 进行了几个小时的比赛,通过的人只有个位数,看来在座的学生评审眼光和审美都相当的挑剔了,后台的人越来越少,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也那么轻松了,甚至开始紧张起来。 郁桥想了想决定先去换衣服,钢琴是固定在舞台上的,不需要的时候就隐藏在帷幕后,这时他忽然瞟到一抹黑色的身影,穿着繁琐复杂的华美小礼服走上台前,扬起高傲的下巴,是那头在音乐教室被骆羽赶出来的黑发少女。 主持了几个小时的主持人声音还是那么激动昂扬:“接下来我们欢迎第168号选手,高三a班沈梦菲表演钢琴曲《四重小夜曲》!” 有人可以将高傲表现得像艺术品一样珍贵有价值,有些人却只能当仿制品。郁桥面无表情的想着,不过令他意外的是沈梦菲竟然也是弹奏四重小夜曲,他选的也是这首,被骆羽吐槽说毫无技巧可言的入门曲。 郁桥挑了挑眉毛决定听完之后再去换衣服,他依旧没有看见骆羽的身影,难道他在压轴?下意识往礼堂二楼看了一眼,郁桥的直觉告诉他骆羽一定在某个地方注视的舞台。 第一个音符响起,下面有些沸腾,沈梦菲可是学校出了名的钢琴公主,经常出席各地音乐会,被誉为最有潜力的未来国际钢琴家。 琴声响起,郁桥闭眼仔细听了一会儿,曲子十分好听和原来的四重小夜曲很不一样却又感觉就是这首曲子,明显是经过自己改编的,在简单的地方增加了需要转音跳音使节奏更加连贯,更加具有冲击力。 改编过的四重小夜曲和原来曲子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曲演奏完毕,下面仅仅只有十几个红牌,沈梦菲挂起完美又自豪的笑容,带着胜利性的眼神隐晦地朝二楼看了一眼,鞠躬之后退出台下。 “啧啧,四小夜曲竟然被她改编的这么好听,今年恐怕也是她夺冠了。” “真不愧是钢琴公主啊。” “那也不一定,你们别忘了今年骆羽可是也要参加啊!” “……” 一听到骆羽的名字许多人都噤声了,郁桥挑着眉毛离去,他以前也搜索过骆羽的资料,他从来都不参加任何大型活动和音乐会却被许多国外大师知晓赞扬,甚至只要一网上就能看到关于他的消息。 他从不以示存在,却被无数人知晓敬畏,这大概就是与生俱来的傲慢。 “现在有请下一位178号选手,大家欢迎高二a班郁桥同学为大家表演《四重小夜曲》!” 听到这个曲名大家又小声讨论起来,撞曲其实是很常见的事情,但和才表演不久得到最高成绩的沈梦菲撞了比较起来那就有点惨了,除非你演奏得比她好,否则就只能下位了。 白色聚光灯一闪,穿着白西装的少年站在台中央,发丝被微微撩到一边,脸上挂着自然的笑容,露出的一小块额头显得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带着性感又具有艺术性的高贵典雅。 郁桥这具身体长相本身就不差,经过在时尚圈里多年的熏陶的他足以把自己打造成男神一枚,他明白现在座下的学生需要的眼前一亮的感觉,而不是千篇一律的音符。 座下的女生们都沸腾了,她们怎么从来都没有发现校园里有这样一个极品帅哥! 郁桥微微一笑,左手抚右胸,右手背后鞠了一个标准欧洲宫廷礼仪的躬,气质更加出众。 周子轩坐在第三排也看傻眼了,平时郁桥一副温柔学长的老实样怎么一上台就变成这样了?难道真的是因为骆羽? 他脚步平稳的走到钢琴边坐了下来,手指抚上光滑的黑白琴键,架势十分优美养眼,让人一看就觉得舒服和偏爱。 音乐响起,郁桥并没有对曲子做任何改动,这让本来期待的人有些失望,但四重小夜曲本来就是温柔安静的曲子,郁桥在表面下足了功夫,印象分就给了很高。 他闭上眼睛,整个世界都围绕着他旋转一样,简单温柔的曲子被原汁原味的演绎出来,所有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郁桥,音乐竟然成了陪衬他的存在,一时之间礼堂内一片寂静,无人打扰这短暂安静的时刻。 他最大的成功就是明白自己的优势并且加以利用,这也不缺乏他开了个较大的外挂,谁让他是演员呢? 举手投足间都像在表演般具有戏剧性,给人视觉上的美感和行为间的自然。 所以他能驾驭所有的角色并且发挥到极致。 第七章 罪与德 一曲演奏完毕,掌声轰然响起。 郁桥轻轻扫了一眼,下座亮出红牌的人数大约只有三十几。 获得了空前成功的郁桥鞠躬示敬之后淡然走下台,不骄不躁。坐在下面的周子轩悄然皱起眉头,紧紧盯着郁桥离去的背影想过去后台找他,可是他身为大众评审不到休息时刻不能离开座位。 郁桥回到后台发现大家窃窃私语的对象变成了自己,他也无暇顾忌其他,换下衣服就戴上耳机在后台静静等着比赛结束。 毫无疑问的郁桥成了最后一名进入决赛的选手,全校几百人只能选出十几人参加决赛,最后一个位置竟然被半路杀出的普通二年级生给抢了,顿时大家看向郁桥的眼神都变了。 而后者早已经换好衣服回了家。 初赛过后又是一个双休,他窝在沙发上翻了翻杂志,最近周子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总之也没有来缠着他闹腾了,订购的乐器大约也是这几天就送过来了。 从玄关处传来“咔嚓”一声,郁桥坐起来看了看,是母亲回来了。 她的脸色似乎不怎么好,嘴唇有些苍白,郁桥连忙过去搀扶着她:“你怎么了?” 她摇摇头,眼眶有些泛红,紧紧抓着郁桥的手掌。 郁桥垂目,扶着母亲进入了房间,她似乎缓了口气,对他小声开口:“郁桥……” “嗯?” “我们……离开这里吧?” “……”郁桥动作一顿,盯着母亲的浅褐色的瞳孔,感受到了对方来自心底的颤抖,“不不,没什么,我只是说说而已……”他随即抚上母亲柔软的手,轻声安慰:“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 她沉默不语,郁桥抓起母亲的手,语气温柔又带着坚定:“你还有我,所以不要被任何人打败,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你应该勇于去面对……” 母亲怔怔看着儿子,从前的他总之一再消极的去逃避这件事,甚至自己出去打工也不要那个男人的钱,现在他真的不一样了,那么我还有什么不能面对的? 照顾母亲睡下之后郁桥悄悄拿起她的手机看了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郁桥握着手机不语,指尖反复摩擦了半天,最终关灯轻声走出了房间。 关上电脑心里莫名有点堵,他留了张便条换好鞋子准备出门走走,这里是市中心较好的一个小区,环境自然很好,附近就是一个中心花园中间的喷泉隔段时间就会喷洒一次,天气转凉街上的行人也变少了。 他只穿了一件蓝白针织衫围着细长的围巾坐在喷泉边吹风。 来到这个世界一个多月了,这里根本就不像是系统说的虚拟游戏世界,他更加愿意相信这是某个异时空或者其实他根本就没有穿越? 似乎受到某种召唤,他起身再次回到了学校,周末的学校空无与人,只有门卫大叔靠着椅子在午睡,郁桥很轻松地就进到校园里了。 回到教室里长叹了一口气,好好的周末他在浪费什么时间呢,从抽屉深处摸出一本书,郁桥低头看了一眼,脑中浮现出那张精致略带高傲的脸,放佛所有人都沦为陪衬般存在。 再次将它放回抽屉深处,静悄悄的走廊深处传来优美的音乐声,郁桥轻声慢步靠近音乐教室,他已经听说了初赛骆羽根本就没有参加,他拥有直接进入决赛的权利,原因只是他根本不屑与这些人争。 他推开门,骆羽恰好回头,四目相对。 看见依靠门边的郁桥他动作微顿,没有任何反应。 被当不存在般郁桥也毫不在意,走进来摸着钢琴浅笑开口:“连周末都在练习?真是努力啊。”语气中带着莫名的意味。 骆羽放下手里的小提琴,回眸看着郁桥:“你很得意?”上前两步逼近郁桥,直到鼻尖对鼻尖,伸出白皙的手指掐着对方的下巴,扬起眩目的唇角:“难道你所说的艺术不是靠技巧而是靠脸?” 郁桥眼中渐渐地冷下来,他伸手想反握住骆羽的手却被他冷冷地警告着:“如果你再敢碰我我会让你后悔。” 他伸出的手停顿在半空中,骆羽眉眼微挑轻笑一声,还来不及露出满意而嘲弄的笑容下一秒就被郁桥狠狠摔开! 被摔到墙上的骆羽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阵阴影笼罩住,郁桥牢牢掐着他的手腕好似将他钉着墙上,原本垂着眼帘的他抬眸神色一片幽暗,像恶魔的深渊之眼一直注视着你。 “你!”骆羽怎么都没料到郁桥竟然敢这样对他,饱含怒意的蓝色瞳孔盯着他,尽管惊怒却有恃无恐着。 郁桥笑了,唇边绽开一抹血色的弧度,低头凑近骆羽,细碎的发丝落到对方脸上,眼中幽暗的色彩愈发浓重,眼角微微弯起:“怎么后悔呢?” 说着将手抚上对方白皙柔软的脸庞,缓缓深入发丝里,骆羽看着这样的郁桥眉头狠狠一蹙,他是怎么了?不,应该是自己怎么了,究竟为什么会说出那种话。 当他看见郁桥在舞台上绽放光彩的时候一股怒气油然而生,下意识将话语染上嘲讽的意味,而对方这幅样子……更像是愤怒。 “老实说,我现在已经后悔了。”郁桥轻轻笑着,笑意不达眼底,轻柔的语气染上蛊惑的气息,一寸一寸掠夺着对方的全部,像璀璨的烟火般,“不如,就让我后悔个彻底。” 大手死死掐住骆羽的纤细的脖子,突然埋头覆上对方淡色的唇瓣,用力碾压啃咬着,气息交缠混乱,“嗯唔!唔!”骆羽一只手用力推却推不开,激烈地挣扎起来,狠狠咬破了对方的嘴唇,浓烈的锈铁味充斥在两人之间。 直到骆羽渐渐不去反抗两人随着墙壁滑到坐在地上,即使这样他也丝毫不服输,他将指甲掐进郁桥的肩上,试图掌握主导权,松解的另一只手抓紧了郁桥的衣领狠狠拧着。 “嗯……”忽然变大力的骆羽翻了个身将郁桥压在身下,跨坐到他大腿上,郁桥一手揽着对方腰,舒服地叹息一声,对方也像是发起狠来死死咬着他的下唇。 骆羽湛蓝的瞳孔盯着郁桥的脸也染上晦暗的色彩,已经快坏掉了。 半响之后两人都靠坐着墙边,那种奇异的气息还未散去,俩人像进行了一番激烈的斗争衣衫不整还在喘息着,骆羽扭过头看着郁桥,他脸上表情不似往常般温柔淡漠,唇上还残留着血迹。 针织衫的领口已经被拉松了,露出两侧性感的锁骨,骆羽淡淡瞥了一眼随即移开视线,也没有发怒,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勾人尾音:“你喜欢我?” 郁桥他刚刚脑中也是一团混乱,做这番举动时他脑子里竟然浮现出络轶那张脸,他不是gay,却也不排斥男人,之前他决定订婚就是为了能早点摆脱这种感觉。 现在……似乎越来越糟糕了呢。 那就干脆一错到底好了,郁桥侧了个身面对着骆羽,对方金色的发丝在阳光下闪烁着,白皙到几乎通透的皮肤使人移不开眼,脸上的表情更是……诡异。 “不知道。”郁桥抱歉地笑了笑,干脆双手张开躺倒在地上,盯着天花板,“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 “真是恶心。”骆羽蹙眉流露出一丝嫌恶的神情。 “你刚刚也陪我做同样恶心的事情。”郁桥倒是坦然,伸手摸了摸被咬出血的唇瓣,有些吃痛的“嘶”了一声:“而且比我还激烈……” 骆羽微怒,语气冷淡:“闭嘴。”说完起身拍了拍衣角,伸手整理着衣领,联想到一开始在图书馆和郁桥的相遇,又是借书又是秋日祭,似乎想到什么嘴边勾起一抹弧度,竟然没有带任何嘲讽意味。 抬起高傲的头颅,沐浴着阳光眉眼间带着孤高冷傲,郁桥用手无力的遮住眼睛,这样的骆羽太耀眼刺目了,他微微低头对郁桥开口: “我允许你站在我身边。” …… …… 第八章 罪与德 “诶?你的嘴巴怎么了?”礼拜一来到教室的周子轩盯着郁桥唇瓣上伤十分疑惑,皱着眉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嘴唇。 “没什么,不小心磕伤了。”郁桥稍微遮掩了一下,还好他今天戴口罩来的,然而周子轩却眯着眼看他,这伤口哪里像磕的?分明就是…… 周子轩想了想坐在位置上撑着下巴问他:“你有女朋友了?” “没有。”郁桥翻着课本,忙着赶这礼拜的习题,周子轩盯着他的背后恨不得盯出个窟窿来:“真的没有?咱俩可是好哥们,你瞒着我可就太不够意思了啊……” 郁桥有些不耐烦,明天就是这学期最后一期测验了,“真没有,我现在晚上忙着比赛白天还要学习怎么可能有时间搞这些?” 周子轩想想也是,其余时间别说女朋友了郁桥身边连个异性都没有,哼女朋友,我看男朋友还差不……多…… “你昨天和谁在一起呢?我还准备找你出去玩呢。”周子轩假装不经意的询问他,只见他动作细微顿了一会儿,轻声回答:“哦,是骆羽。”随后继续写习题。 “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周子轩听后表情冷静下来,又是骆羽?联系到郁桥嘴上的伤和他前段时间查到的资料周子轩忽然有种疯狂而不切实际的猜测,不、不可能吧…… 午休。 郁桥伸了个懒腰望着窗外照射进来的暖阳,连续学习这么长时间的确有些累,肚子也有些饿了,正好周子轩过来拉他去食堂吃饭,学校的食堂是以自助餐的形式,菜色都很不错。 周子轩拉着郁桥东挑西选,夹了满满一盘子的肉,食堂人渐渐多了起来,两个人找了个位置坐下,说起来郁桥很少吃食堂的饭菜。 周围坐满了人却一点都不显吵杂,小声说话,礼貌用餐,就这点来说这学校的素质还是挺高的,自从初赛之后郁桥可是在学校小有人气起来了,周子轩拉着郁桥东扯西扯,聊的无非都是关于他的事。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郁桥抬眸看去,骆羽正端着餐盘在食堂里,郁桥也有些诧异,听说他可是从来不在学校食堂吃饭的,今天怎么遇到他? 骆羽不顾周围女生邀请暗示般的眼神,目不斜视地往前走,走到郁桥面前停下,淡淡扫了他一眼,郁桥让开一个位置笑了:“你怎么会来食堂吃饭?” “今天他们没有按照我的要求送饭。”骆羽坐到郁桥身边看了对面的周子轩一眼,冷冷开口,慢条斯理的吃着盘中的饭菜,微微蹙眉。 他们怎么会这么要好了?他记得这两人应该是对立的才对啊……周子轩瞪大了眼睛,骆羽还是那副样子,永远不拿正眼看人。 郁桥看着骆羽不大好的脸色有些释然:“不爱吃就别勉强,要不要我去给你买个草莓面包?”骆羽顺势放下餐具,看了郁桥一眼想了想没有推却,轻轻嗯了一声。 周子轩咬着筷子看着郁桥离去的背影,又看着对面的骆羽觉得有些碍眼,他可不怕这小子,除了家世好点儿,长得漂亮点儿,头脑好点儿就跟国王似的,特别是知道了某些事情之后于是语气不善的开口:“喂,你接近郁桥有什么目的?” 骆羽听这话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瞥了周子轩一眼,接近? 想到时常可以看见他们在一起,是他的朋友?两人的气质相差还真是大,对方红发十分张扬,瞪圆的眼睛看着他就好像……在看情敌一般。 这让骆羽非常不爽,丝毫没有要回答的意思,郁桥带着草莓面包小跑过来,额头冒出点点细汗,递给骆羽微笑道:“喏,还有喝的。” “嗯。”骆羽淡淡应了一声接过东西,周子轩看着极其不满,哼哼道:“连谢谢都不会说?” 郁桥动作十分亲昵的笑着敲了一下周子轩的脑袋:“你有说过么?” “哼……”周子轩扭过头去。 骆羽看着这一幕刚刚缓和下来的情绪又被挑动,倏然起身转身就走了。 周子轩倒乐了,走了更好看他这幅样子就觉得不爽,郁桥有些疑惑地看着骆羽离去的背影,余光瞥到桌上没有拿走的面包连忙拿起来朝骆羽离去的方向走去:“你等我一下。” 随着骆羽离开的方向郁桥小跑到食堂外面,看见他进入了另一条阴暗的走廊里,赶紧跟了过去,骆羽听到脚步声微微顿了一下,修长挺直背影背对着阳光。 他回眸挑眉看郁桥,似乎在问他为什么追过来。 “你的面包忘了,另外我觉得你好像生气了呢。”郁桥将面包拆开,一阵草莓香气争先恐后的飘散出来,想了想伸手掰下一小块递到骆羽嘴边,带着温润的笑意。 骆羽伸手接过郁桥手中那一小块面包,湛蓝的水眸盯着郁桥俊秀温柔的侧脸,想到食堂里那个红发小子他将面包迅速塞进嘴里。 下一秒伸手抓过郁桥的衣领狠狠拽过来,踮着脚唇瓣覆盖上去,郁桥愣住了。 “……唔。”他感受到柔软的唇瓣在他嘴边摩擦着,一股甜腻的草莓香气在齿间蔓延开来,郁桥下意识伸手揽住他的腰,骆羽的手也紧紧拧着对方衣领和发丝,比起亲吻更像是某种占有性的行为。 难道傲慢=傲娇? 郁桥这样想着便轻轻推开骆羽,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老是想起络轶。 回忆起自己高中那段时光,他蓦然发觉实在太像了。 他并不认为这只是个巧合,骆羽的气质,行为,甚至给他感觉都似曾相识究竟是怎么回事,回忆起自己是和络轶在车里失去意识的,那么络轶又去哪了? 从走廊出来后郁桥摸了摸又裂开的伤口,倒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这下他都不敢回食堂了,只能给他发条短信,说他临时被叫去办公室帮忙准备测试的时候,让他一个人先吃。 周子轩低头看着短信抿了抿嘴唇,顿时没了胃口丢下餐盘起身离开食堂。 …… …… 第二天是全校测验,将会以这次测验进行全校排名,也是期末最后一次测验。 郁桥昨天晚上复习了之后和母亲聊了一会儿天,天真呆萌的妈妈很容易就相信了郁桥嘴上的伤是不小心磕的,还准备拿药给他擦擦,郁桥似乎发现母亲似乎有些不一样了,眼神中带着些许坚毅,或许是想通了什么? 他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游着神,似乎离完成任务不远了呢。 白天的测验郁桥状态很好,几乎每道题都没有障碍的就过了,说是考试结果决赛之后才会放出来,其实决赛就在后天了,之后便是许多学生期盼已久的寒假。 提前考完试的郁桥在走道上晃荡,现在音乐教室也在进行着音乐考试,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或者去音乐教室偷听一下? 想着郁桥迈步朝楼梯走去,这时周子轩蓦然出现拦住了郁桥的去路,脸上的表情有些紧张,他略微有些吃惊:“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试题你都写完了?” “你昨天没有去办公室吧?”周子轩没有回答郁桥的问题,眯着眼睛看着郁桥唇边又裂开的小口,郁桥听后手指动了动,垂目不去看眼前这个红发少年,算是默认。 他缓缓走进楼梯口的阴影里面,表情一下子冷淡下来,周子轩也跟着郁桥走进阴影里,他才轻轻开口:“……你为什么要知道这么多呢?” 周子轩没有回答郁桥的话,定定地看着他,他也不知道此刻他的脑袋是一团混乱的,心中的猜想渐渐被印证,他准备开口说话却被郁桥的回头给打断。 “你知道些什么?” 周子轩下意识摇摇头,郁桥缓缓靠近他,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周子轩额头,眼神却瞬间冷了下来,带着某种坚定:“告诉我,我需要这些。” “……”周子轩沉默了半响,他或许不应该去调查郁桥的身世,现在他更加应该拒绝向他坦白,但他拒绝不了现在的郁桥,周子轩喉结上下滚动两下,一瞬间意识像被夺走了一样声音喑哑,“我……可以帮你。” 郁桥勾起温柔的嘴角,在阴暗下的他一举一动都带着某种诱导性,他是被系统送过来救赎翅膀染黑的天使,也像是随时毁灭掉任何人的恶魔。 然而他的最终目的,只是想离开这个世界而已。 盛大的秋日祭,也才刚刚开始。 第九章 罪与德 这几天大家都很忙碌,都在准备着这场秋日祭,骆羽一如往常呆在最后一间音乐教室里拉着小提琴,神色淡然,没有任何紧张或者压迫感,而郁桥有空就会去看看他。 他们是竞争对手,但天生傲慢的骆羽根本不把郁桥当成对手,反正只要郁桥乖乖呆在他身侧就可以了,他甚至有些烦恼跟着克罗费尔大师出国之后该如何料理他和郁桥的关系。 然而在郁桥看来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太过亲昵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承诺或话语,目前他也很乐意陪着骆羽尤其是周子轩将所以事情都告诉他之后,同时也准备着这次秋日祭。 安静的清晨被一声悠远的钟鸣敲醒,沉重华丽的帷幕即将拉起。 郁桥早早就爬起来打点一切,他订购的这件乐器有点大,搬过去需要点儿时间所以他找周子轩过来帮忙了,母亲穿着睡衣打着哈欠从卧房里走出来,看着忙里忙外的郁桥眼里满满的柔情,上前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不知为什么最近他的衣领总是松松垮垮的。 “需要我帮你做早餐吗?”母亲笑得特别温柔和舒心,郁桥微微看了她一眼,似乎已经解决了什么事情般安心和放松呢,他摇摇头:“外面吃好了,今天是秋日祭决赛,我同学等下会过来帮我。” “那就好,早餐一定要记得吃。”母亲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的褶皱,和郁桥平时的温柔表现完全如出一辙,不一会儿周子轩就来了,挠挠头:“阿姨好!” 母亲点点头,笑道:“辛苦了,改天一定要过来吃饭喔。” 周子轩傻笑两声天生大力的他一只手就拿起了乐器,还用手掂量了两下,忍不住感叹:“郁桥你小子真能折腾啊,真是没想到你会弹这玩意……这可比钢琴好玩儿多了……” 说着周子轩率先抱着乐器下楼,郁桥跟在玄关换好鞋准备出去,母亲在身后欲言又止:“郁桥……” “嗯?”郁桥回头看着母亲。 母亲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今天等你回来,我有事情跟你说。” “……决定去争取了吗?”郁桥微顿,然后浅浅一笑,“好。” …… …… 等郁桥和周子轩来到学校的时候门口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了,门口停着低调华丽的黑色轿车,看样子是来迎接克罗费尔大师的,郁桥看了一眼旁边的摄像机和记者,看来连电视台都惊动了呢。 周子轩帮郁桥把东西搬到后台隔间里面,后台的参赛学生看见郁桥的乐器都微微有些诧异,大概是没有想到他会演奏这乐器,自己带乐器会有工作人员等会帮忙安排上去。 周子轩最后看了郁桥一眼便转头回到座位席上了。 郁桥拎着背包想了想还是等会再换衣服,这套衣服也是临时定做的,后台比之前更加宽阔了,大概是因为进入决赛的人数只有五十几个吧,两边都有一个后台显得人更加少了。 郁桥撩了撩厚重的红色帷幕,下座基本已经都满了,第一排的中间坐着的一个中年男人,带着圆形墨镜,留着胡子简简单单的装束却透着一股艺术家的气息,那个就是著名古典音乐家克罗费尔大师吧? “……”郁桥坐在后台安静的看了一会儿谱子,忽然听到后台又是一阵骚动,他顺手合上乐谱,能惹出这么大动静的也只有骆羽了吧? 骆羽穿着一身暗金色纹样的白西装,系着整洁的领带,配上那头金发显得气质更加高贵出众,像从欧洲中世纪的画本里走出来的王子,但他身上冰冷的气息无人敢靠近,这时郁桥才忽然想起来骆羽是个混血吧? 郁桥坐在位置上并没有向骆羽靠拢,在远处微笑地望着骆羽,对方第一眼就瞧见了在角落里的郁桥,挑了挑眉毛迈步朝他走去。 他将小提琴轻轻放到桌上然后转身抱手斜靠着镜子,这时大家都忙碌着化妆和换衣服,郁桥是不准备化妆的,舞台的灯光角度太过吓人,化妆反而适得其反。 “你不去准备吗?”郁桥轻轻地开口,骆羽抱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其实他也是没话找话说,那张脸根本就不需要多余的粉饰就足以绽放出光彩。 主持人站在舞蹈中央激动昂扬的讲了一大堆稿子终于开始比赛了,第一位便是钢琴公主的沈菲菲上场,对方依旧穿着黑色的洋装,将自己打扮成公主般华丽,郁桥放下帷幕他不大想去听。 骆羽瞥了郁桥一眼:“你是第几个?” 郁桥想了想前几天的通知,听说是按照排名排列的:“我是最后一个……你呢?” “我在你前面。”骆羽冷哼了一声。 他大约是想好好打击一下我,郁桥这么琢磨着,轻轻地笑了起来,语气轻柔温润带着某种恶意:“你就没想过失败?” 骆羽没有回应他,他当然明白有无数的人否定过他,甚至暗地里嘲笑着他,只是站在高处的他从来都不承认失败,不由想到自己的家庭,人一出生便注定了他的一生,他应该是个安心继承家族的富家少爷,可他不愿意就此被束缚一生。 这次他被克罗费尔大师选中就能突破枷锁,真正飞往天际。 郁桥看着骆羽脸上更是孤傲的神情,忍不住想狠狠将他拉进地狱,将他所有的傲慢都撕个粉碎,再也无法向往自由与天际,那双湛蓝的眸子一定会露出更加美丽的眼神。 比赛渐渐地进入后半段,从头至尾克罗费尔大师都没有抬下眼皮,正如外界传闻一样,他选人十分挑剔和怪异。 下一个就是骆羽了,郁桥站起来靠近骆羽,伸手帮他整理着衣领,骆羽看着低头专心帮你理着领带的郁桥,两颗脑袋靠得十分近,传来彼此身上的气息。 骆羽对于他总是克制不住自己,他想伸手狠狠抓着郁桥领口把他拽过来深吻一记,后台虽然人少很也没有人关注这边角落,但这种情况下他的理智控制着他不能这么做。 “下一位我们有请一年级a班,骆羽同学演奏小提琴曲《暗华》!” 郁桥满目温柔地看着骆羽,轻轻抚开他额前的发丝,印下轻柔一吻。骆羽转身拿上小提琴,对他这种举动有些好笑:“luckykiss?”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拉开帷幕走上舞台,白色聚光灯瞬间打在他身上,耀眼的光芒真刺目。 郁桥远目看着骆羽的背影弯唇笑了, 不,那是kiss。 骆羽一上台果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包括克罗费尔。他抬头看着舞台中间的骆羽,他当然知道骆羽曾经要求见过他,但出于他本人固执的原则直到今天到真正见面。 阅人无数的他也忍不住赞叹一声,舞台上的少年拥有天使的气质。 音乐响起,骆羽闭上眼睛开始演奏着属于他的荣耀。如同天使站在圣光下吟唱着自由之歌,前奏过去之后他音调一转,从气势磅礴转到华丽小调,如丝绸般滑顺优美的曲子。 郁桥靠墙听了一会儿,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看得出来克罗费尔脸上的表情是很欣赏骆羽的,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让他眼前一亮的人。 直到工作人员过来帮他将乐器抬到舞台的帷幕后,他才缓缓起身去换衣服,骆羽一曲演奏完毕淡淡扫了台下的人们一眼,扬起胜利的嘴角,璀璨亮眼,不可一世。 从另一侧下去的时候骆羽下意识看了一眼那边的后台,脚步微微停顿片刻,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主持人报完名字和取名之后郁桥拉开帷幕缓缓走上前去。 他同是一身白衣,却是一身烫着金边和牡丹图样的中式唐衣,衬出高挑秀雅的身材,郁桥头发照例轻轻拨到一边,脸上挂着轻淡的笑容,如同从丹青水墨画中走出来的男子。 作为最后一个压轴出场的郁桥并没有什么优势,经历了这么多音乐的洗礼之后大家的审美和精神反而更加疲倦了,所以郁桥选择用最温柔的方式出场。 笑容如沐春风,毫不怯场的看向大家,紧接着第二层帷幕被拉开,那架古筝仿若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静静伫立其后,克罗费尔顿时有些激动了,是中国的古典音乐! 参透了西洋古典乐的克罗费尔大师自然对中国的古典乐十分感兴趣,郁桥撩了撩衣角坐下,手指轻轻划过琴弦发出清脆的音色,如小河流水的叮铃声。 说起来郁桥其实对所有乐器都不擅长,但都会那么一点儿。只因拍戏需要,拍摄《高山流水》的时候他就进行过三个月的古筝培训,会弹的也只有那么几首而已。 音乐老师曾经教导他,中国古典乐最重要的不是曲子,而是感觉。 可惜的是他无法从内心感受到这些,只能靠演技,当你真正入戏的时候感觉自然就出来了,郁桥抿着薄唇温柔看向古筝如同看着爱人一般,指尖拨动挑弄着琴弦,动作行云流水,他眉头又微微蹙起,一举一动都被音乐牵动着。 而下面的人则被郁桥的极致演出所牵动着,如迷雾渐散露出山水一角,气质清澈通透,克罗费尔坐在首座定定注视着郁桥,极为敏锐的耳朵专心听着曲子,不禁有些失望,这只是首很简单的曲子。 郁桥忽然抬头看向座位上克罗费尔,眼神中微微透着冷意,如深潭泉水般清冷。好吧不得不承认克罗费尔大师也是半个颜控,他缓缓松懈下来将注意力转移到眼睛和精神上,不得不承认这个少年很有潜力。 克罗费尔捂着嘴巴思考着,但还是之前那位少年更加优秀一些。 一曲完毕郁桥行了标准的中国礼节退场不多呆半分钟,接下来是评委算分的时间,郁桥回到后台并没有看见骆羽的身影,不过一会儿主持人拿着算好分数开始宣布名次了。 毫无意外的第一名是骆羽,第二名沈菲菲,第三名……是郁桥。 郁桥都忍不住为自己感叹凭借着这点伎俩和障眼术竟然能混到第三名,印象和感觉的确能给人加不少分。 接下来就应该是克罗费尔大师选人的时候了吧。 第十章 罪与德 果不其然,比赛结束之后前三名被叫去了校长会客室,郁桥还未换上校服穿着唐装就直接去了,骆羽和沈菲菲已经在里面等候着。 他侧目淡淡看了郁桥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沈菲菲倒是对这个半路插过来的二年生有些意外,撩了撩被烫卷的长发表示对郁桥好奇的很。 里面除了骆羽和沈菲菲还坐着校长和克罗费尔大师,从两人的对话里可以听到这两人其实是好友,这次克罗费尔大师会过来捧场也全靠校长竭力邀请,本来他是准备过来撑撑场面,但意外看中了一个人,决定带着他回国深造。 沈菲菲的脸庞显得有些紧张,这里两个男生只有她一个人女生,难道不能更好的说明她的能力么?骆羽只是垂下轻蔑的眼眸,不语,却仍然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疏离与高傲。 克罗费尔大师拍了拍大腿站起来走到骆羽面前,满意地点点头:“你很棒,绝对我见过所有的学生中最出色的一个,完美的气质和精妙的演奏都无可挑剔,你已经发出了最璀璨最闪耀的光芒。” 接着又走到沈菲菲面前开口:“女生对音乐的感觉会更加细腻,但你所弹奏的曲子改编太大失去原有的意境与感觉,尝试着从简单的开始弹起会对你帮助更大。” 沈菲菲咬了咬下唇:“我会的,谢谢您的建议!” 最后脚步落到郁桥面前,克罗费尔凝视着他半响,本来胜券在握的骆羽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微微蹙起眉,校长用和蔼的目光乐呵呵地看着他们。 “你是演员吗?”克罗费尔大师想了想,问出这句话,郁桥眉毛不着痕迹地挑了一下,抬眸看着对方深褐色的瞳孔,外国人都有一双深邃的眼睛,放佛能看透一切。 “我是学生。”郁桥微笑,他并没有撒谎,现在他的确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学生而已,克罗费尔大师摇头感叹一声:“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出色了,你演奏的曲目十分简单,是故意的?” 骆羽斜睨了他一眼,手悄然握紧。 郁桥实话实说:“不是。”他是真的只会弹这几首。 说完之后克罗费尔大师仔细观察着郁桥的眼睛,眼睛是不会说谎的,得到满意的答案他回头看了校长一眼,笑了起来:“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国外深造吗?” 此话一出沈菲菲和校长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然而更加令他们惊讶的是郁桥竟然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 “抱歉,我对国外的音乐并不感兴趣。”郁桥垂下眼帘,克罗费尔大师有些惋惜的看向郁桥,他挑着嘴角,笑意愈深,“我认为,把这个机会让给骆羽会更好。” 其他人将目光放到骆羽身上,自己得到的和让与的,又是不同一个层次了…… 骆羽忽然冷笑起来,上前两步,略微扬起高傲的下颚眼神冰冷的注视着郁桥,怒极反笑:“你在可怜我?” 郁桥微微侧目看了他一眼,沈菲菲夹在中间有些尴尬,她对出国进修虽然也很向往但比起做它国平民,沈菲菲更希望做城里的公主。 不过上次被骆羽羞辱之后再看到这幕还是觉得很舒心,高高在上的骆羽竟然也有会有被施舍的一天。 校长见情况不对劲马上出来打圆场,用眼神意示着克罗费尔大师,他却摇摇头,或许他还需要再考虑下。 三个人出来之后沈菲菲首先开口,对着郁桥巧笑嫣然:“你好,我叫沈菲菲。” 郁桥点点头,温柔开口:“我叫郁桥,二年a班。” “那你刚刚……”还未等沈菲菲再次讲完话骆羽冷冷打断她:“你下去。”沈菲菲自然很不服气,拉着郁桥的衣角啧啧两声:“你这衣服哪里定做的?挺漂亮的,我下次也做一套去参加音乐会。” “是在国际广场二楼的‘古香古色’里做的。”郁桥这次没有温柔的安抚骆羽,而是很又耐心的回答沈菲菲的问题,说完抬眸看了骆羽一眼转身离开了。 骆羽愣在原地,那眼神,竟然和当初骆羽看向沈菲菲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回到教室里郁桥拿出了抽屉里的东西,来正巧看见了正在找他的周子轩。 他瞧见郁桥立刻飞速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十分搞笑,听完郁桥的话他惊讶的连嘴都合不上:“克、克罗费尔大师怎么会看上你……?骆羽不是更加优秀吗?虽然你表现也很出乎意……” 郁桥微微一笑:“他需要的是一个有潜力,经过打磨能绽放闪亮光彩的学生。” 周子轩挠挠脑袋,还是不懂郁桥在说什么,难道骆羽不够光彩闪亮么? 身后骆羽疾步走下来,风轻轻扬起他的衣角,直奔郁桥拉着他的手腕把他拽走,郁桥没有反抗随着骆羽离去,回头用眼神安慰着周子轩,让他不用担心。 [有些事情,总要面对的。] 依旧是那间音乐教室,里面似乎还残留上两人相互交缠时留下的气息,骆羽狠狠将郁桥甩进去,他脚下跄踉两下,站稳后背对着窗户与阳光,面朝骆羽。 “呵,为什么?”骆羽看着逆光而战的郁桥一直怒意涌上心头,满脸嘲讽。 郁桥不似往常一样对待骆羽,这使骆羽感觉到莫名的心慌,对方神色是那么陌生,而就在不久前他才刚刚给了他一个luckykiss。 “你还是不肯承认失败呢。”郁桥悠悠叹息一声,骆羽上前抓着他的肩膀,脸色渐黑,郁桥将手里那红色皮封的书拿出来递给骆羽,“终于可以还给你了……” 他缓缓低头看着那本《罪与德》听见郁桥声音在耳畔响起,如羽毛般轻柔的话语却沉重敲打着他的内心,宣布审判: “你不是高贵的王子,更加不是圣洁的天使,你只是被宣判的有罪之人。” 骆羽浑身一颤,他有罪? 他会有什么罪?世上根本就不存在审判罪恶的人! 骆羽白皙的手背隐隐冒着青筋,郁桥将手缓缓覆盖他的手背,传来冰冷的温度,他却再次甩开郁桥。 他扬起厌恶嘲弄的嘴角,盯着对方褐色的眼眸,声音清澈而缓慢透着丝丝低沉与固执:“为什么参加秋日祭?为什么拒绝克罗费尔的邀请?为什么故意接近我?” [被血淋淋撕裂开的,永远都是真相。] 郁桥可没有忘记他的任务,露出温暖的笑容:“因为我想救赎你啊。” “救赎?”骆羽晃神片刻,又忽然变回来,将郁桥逼近在墙边踮脚用力拧着他的衣领,冷笑着:“你以为你是谁?只不过得到克罗费尔大师的青睐而已就这么狂妄?你不过是幸运而已,我还有才华,有家世,如果愿意你便永远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便打碎了他的骄傲。 既然不想继续演下去郁桥伸手握着他的手腕,骆羽被迫松开他的衣领,郁桥凑近他的耳边吐息着,温柔又残忍的话语再次响起:“不,你不是高高在上的王子了,你的才华被否定,而你家世,也即将被取代,你现在什么都不是。” [他为何要拯救有罪之人。] “怎么可能……”骆羽拧眉不可置信的看着郁桥,低喊着:“你得了臆想症吗?我的才华根本不需要任何人认可,我的家族……更加不可能抛弃我!” “啪”的一声音乐教室的门被狠狠踹开,郁桥扭头望去周子轩站在门口看着交叠的两人一阵怒火,骆羽觉得他现在需要冷静,根本就没有多大的事而已。 周子轩也不知道在门外听了多久,缓缓开口:“郁桥也是骆家的人!他是骆家的私生子,郁桥的母亲才是和骆父真正相爱的人,而今天他将正式进入骆家。” “……”骆羽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刚刚他听到了什么,他从以前就知道父母不合,父亲在外面有女人的事常常吵架,但他没想到这么戏剧性的事情竟然发生了。 “周子轩,你回去吧。”郁桥垂目眼里看不清情绪,周子轩在门口踟蹰两下不肯离去,却见郁桥抬眸,眼中一片冰冷看着他,周子轩只能咬了咬牙转身走了。 微弱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染上一层昏黄不似以往耀眼。 “呵,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似乎已经接受事实的骆羽忽然笑了两声,声音沙哑,下一刻伸手掐住郁桥的脖子,湛蓝的眸子染上绝望乌黑的色彩,闪烁着些许疯狂,“你还没有毁了我呢。” 世界上总是有那么多奇怪的人,无故向你示好,给予你渴望已久的温暖,然后再狠狠将你推向地狱,救赎并不是将你拉起来,而且陪伴着你一同堕落地狱。 [救赎本来就不是拯救的意思,而是另一种毁灭。] 骆羽双手狠狠抓着他郁桥吻上去,残暴疯狂的啃咬着他浅色的薄唇,这回换郁桥怔住了,对方在他上肆意发泄的情绪,他感觉有些窒息,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好熟悉。 他把郁桥推倒在地上撕开他的上衣,如野兽般在郁桥脖子上狠狠一咬,恨不得咬下一块肉来。跨坐在他腰间,自己身上的衣物也渐渐凌乱起来,带着无尽的疯狂与痴迷俯视着郁桥。 郁桥脑子一片空白却异常冷静,有些颓然地躺在地上,他并不想做到这种地步。透过若隐若现的衣服蓦然间看见骆羽锁骨下一朵娇艳欲滴的蔷薇花,顿时像被什么击中一样,他闭了闭眼睛声音有些颤抖,“……络轶?” 骆羽停顿了一下,俯视着他的湛蓝双眸出现了坏掉以外的情绪,瞳孔瞬间灰暗下来,他蹙着眉不知道郁桥在说什么,忽然间觉得脑袋很痛,但比不上心脏处正在抽搐的疼痛。 他俯下身来双手轻轻拖起郁桥的脸,露出动人心魄的笑容:“你不是来救赎我的吗?” “反正我也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了呢。” “你如果你也要离开我身边该怎么办呢?” “那么我们就一起下地狱吧。” 傲慢之心破碎那刻郁桥被耀眼的光芒刺得睁不开眼睛,他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 “……任务完成。” 第十一章 占之欲 郁桥此时身处在白色空旷的空间里,这里是他进入第一个世界之前呆的地方。 他挑了挑眉毛,所以说他完成任务之后又被传送回来了? 等了好久系统都没有说话,郁桥忍不住先开口:“喂,我这算任务完成了么?救赎任务?” 系统继续沉默:“……”不知道是不是郁桥的错觉,他觉得系统似乎有些人性化了? “明明有更加适当的手段,你却用这种冷血残酷的方法直接毁了对方完成任务,正如你的性格一般啊,某种意义上这次的任务并不算完成。” 连救赎都进行的这么残酷的男人,郁桥听着系统类似感叹的话有些讶异,之前还是冷冰冰的机械音怎么一下变得这么人性化?而且还很了解自己的样子? 郁桥笑了笑,托着下颚有些疑惑:“更加适当的手段?可是我认为救赎并不是毫无意义的拯救,由*形成的罪孽光忏悔怎么能够消弭。”他露出微笑,“毁灭才是最适合的不是吗?” 有毁灭就会有重生。 “……”系统又沉寂了一会儿才发出声音:“玩家001即将进入下一个世界。” “等等!我有一个问题!”郁桥连忙开口,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问。 “玩家001成功完成第一个世界任务,允许提出一个疑问。” “络轶是不是也在系统世界里?” “是。” 郁桥沉默了。 “是否阅读第二个世界人物资料?” “资料阅取完毕,传送开始。” …… …… 兰特里斯小镇是个十分和平的镇子,街上的少女妇人穿着蕾丝裙手上提着竹篮,路边的铁匠拿着锤子“咣咣”敲打着铁炉,买花的小女孩穿着红裙子穿梭与街道之中,带着花香一片欢声笑语,别扭的异国口音郁桥却能全部听懂。 郁桥坐在二层小屋的窗边晒着暖阳,百无聊赖的扫着下面人来人往的行人,手指关节轻叩着光滑的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音,撑着下巴有些感叹,这次穿越的地方有些特殊啊…… 据他来到这里几天的所知,这个世界是架空的,这里是西幻大陆边缘处的一个小镇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意义,除了身份之外他的外貌还是名字都没有改变,唔,最多长小了点儿。 而他需要完成任务的目标……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哪。 脑中的资料简单到离谱了,那人叫诺斯,男,年龄:不详,身份:特殊。 他连对方在哪,是哪种罪都不知道,为什么连年龄都要隐瞒?郁桥甚至有些恶意的猜想这个叫诺斯的家伙会不会是个正太或者老头子? 而自己只是边远镇子里一个普通的十六岁少年,天真活泼开朗,家庭幸福,生活简单。 “郁桥,下来吃饭了哦。”门被轻轻叩响,外面传来女人温柔的声音,“哦来啦。”郁桥想他得符合一下角色人物的个性,赶紧跑过去开门下楼,屋子里全部都是木质的家具,圆木桌上放着热气腾腾的汤。 郁桥坐到凳子上小口啜饮着,眨了眨眼睛看着坐对面的母亲,郁桥才刚来没几天一直呆在家里,两人也没什么话可以说。 “宝贝啊,你父亲从外面带来消息了。”母亲先开口了,他的父亲是需要经常外出各地城市的商人,郁桥疑惑地看着母亲,“他并不希望你埋没在座偏远的小镇子里,希望你能去大城市参加武士训练。” 武士训练?郁桥皱了下眉,继续喝着汤不知道在想什么,母亲见状叹了气口继续说着:“魔法师你就不要想了,别说我们这个小镇子了,连大城市里都找不出几个拥有灵力的人,你还是听你父亲的话……” 郁桥动作停顿在半空中,大脑当机了几分,魔法师? 这种好莱坞魔幻电影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母亲看着陷入沉思的郁桥摇摇头端着盘子就走了,她只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 三两口喝完汤的郁桥决定出去了解一下这个世界,他发觉这个世界和他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推开门一阵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这个镇子的人都是靠种花卖花为生的,生活十分安逸美好。 如果没有任务留在这里养老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搜索着脑中为数不多的资料,找到了镇里最大的图书馆,漂亮的彩色建筑添增了神秘古老的感觉,在图书馆里呆了一下午,郁桥终于知道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西幻大陆上分为四个种族,分别是人族,魔族,兽人族和精灵族。然而这似乎是个不怎么和平的世界,四大种族的纷争一直在继续,让郁桥没想到的是他认为最与世无争的圣洁高贵的精灵族竟然是发起战争的源头。 郁桥合上书本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说实话他还真想去尝试下魔法之类的东西,电影里的魔法都是后期特效制作的,即使自己不能使用看着别人用用也好啊,可惜人族武士居多,魔法师太少了。 都来到这个镇子好几天了,他倒是一点儿都不着急,反正系统总会让他与目标人物相遇的,说不定这次去大城市的提议就是个机会? “喂——” 刚走出图书馆没两步的郁桥听到一声遥远的呼喊,他停住脚步回头,是一头亚麻色头发的男孩,脸上还挂着泥巴和草屑,郁桥想了想,似乎是他的一个玩伴,叫雷亚。 雷亚跑过来喘了口气,露出埋怨的神色:“你一下午跑哪去了?本来还想叫你一起去抓彭彭猪,我一个人差点被那头猪顶翻了!” 是已经翻了吧,郁桥默默打量着蓬头垢面的雷亚,酝酿了下心情,也愉悦地笑了起来:“对不起啦,我去图书馆了,下次我们再一块儿去!” “图书馆?”雷亚抹了把脸,有些疑惑,“你不是很讨厌看书吗?” “是的,太难看了。”郁桥翻了个白眼,他的确挺讨厌看这个世界的书,长篇大论写了几十页,结果只总结出来一点关键的信息而已,全部都是赞美神赞美大地赞美光芒的话,跟宗教洗脑差不多的。 “那你还去看!”雷亚哈哈笑了两声,声音粗犷:“咱们明天去湖边抓鱼吧!尼克叔叔买了烤肉架,我们可以叫上娜拉,迪尔一块儿烤鱼吃!” 郁桥笑着点点头,一边和雷亚聊着天一边回家,斜阳拉长了背影,真是和平美好的镇子,风土人情都十分淳朴,偶尔会忍不住拿来和之前的世界做比较,也会想起那个金发蓝眼少年,这些只会统统都被消磨在回忆中。 “你回来了?”母亲刚好做完饭,有些惊奇地盯着郁桥看,“哦天哪,真是难道,你竟然没有满身是泥的回家,那么你想通了吗?你父亲下个月就回来了,到时候你愿意和他一块儿走吗?” 郁桥点点头,“当然,我想我一定会成为一个伟大的勇士!” 母亲看起来十分高兴,他的亲爱的儿子终于想通了! 吃完晚餐之后郁桥便被赶回楼上休息了,郁桥扶着窗檐看着楼下已经熄灯的店铺十分无奈,这个时代太落后了,晚上根本没有任何娱乐设施,吃完就睡,难怪这些人们一个个都起得那么早呢。 街道上静悄悄的,一轮明月高挂天空,清明皎洁的月光照耀着街道和红砖房,屋檐下还滴着水,和平而安详。 连看书都要点油灯,本来想看些图册的郁桥打消了这个年头,在昏暗的油光下看书极其伤眼,倒不如早点睡觉。 …… …… 不知睡了多久郁桥被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惊醒,他脑中还没反应过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又从不远处传来! 他连忙爬起来匆匆换好衣服跑到窗边眺望着,外面依旧一片漆黑似乎还是后半夜,远处街道已经亮了灯光,远方……郁桥眯着眼睛,是火光。 是失火了么? 郁桥正琢磨着母亲端着油灯火急火燎地跑上来,推开门神色慌张的说:“郁桥!把窗户锁紧,窗帘拉上!千万不要出门!是兽人的袭击!该死的兽人总是来冒犯我们镇子!” 他回头看着母亲皱紧眉头:“兽人袭击?” “应该就快到这边了,你赶紧拉上窗帘,真是的,每个月都要来这么几次当我们很好欺负吗……”母亲皱着眉头,发丝散乱似乎也才被惊醒,交代完后端着油灯嘀嘀咕咕的下楼了。 郁桥见母亲下去了便悄悄撩开窗帘一角,不远处一片熊熊烈火,许多建筑物都倒塌了,这要是每个月都来这么几次恐怕连房子都来不及修吧?这时一抹黑影蹿到街上,郁桥眯眼才看清了,是一只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野兽。 随后他看见一束银白色的光芒迅速闪过,隐隐看见了一个人拿着弓箭跑过去,银白色的长发在空中甩出一道凌厉而华丽的弧度,郁桥赶紧侧目看去,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几个拿着剑和斧头的男人接连过来怒喊着,企图制服那只野兽,而那只野兽似乎不想和他们战斗,露出白森森的狼牙低吼了几声朝着那团光芒消失的方向跑掉了。 紧接着楼下大门被人急促叩响,母亲也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了,和郁桥一块儿下楼开门,是一个穿着盔甲满身沾着血的男人,脸色焦急道:“你们快去安全塔!快点!我还要去通知别人家!” 母亲连忙叫住男人:“诶等等!佛雷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需要去安全塔避难?这次的袭击很严重吗?” 安全塔是每个地方都有的避难场所,是经过魔法师加固的,只要不是毁灭性的破坏基本能抵挡住一切伤害。 “是的,我们看见了精灵。这是精灵族和兽人族之间的战争,兽人抵不过精灵躲进了镇子结果殃及了我们,看样子战争还在扩大,你们快去安全塔!” “天哪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我们快走!”母亲不断祷告着,郁桥抱着母亲的肩膀疾步前往镇子中心的安全塔,他感叹着,看来这个世界还真是危险啊。 有许多人都连夜爬起来前往安全塔,除了抱怨声更多的是未知的恐惧。 忽然一只巨型兽人跳来出来拦在她们前面,“轰隆”一声撞倒了眼前的红砖房,郁桥这个才第一次看清了兽人的模样,果然是一副半人半兽的模样。 样子并不好看,但体型巨大十分有力量。 兽人狰狞着伸出巨大的爪子朝她们挥舞过去,郁桥赶紧按住母亲的头扑到躲过一击,但有许多人都被拍到墙上发出惨叫,有些人挣扎着爬起来,有些人随着墙滑到地上一动不动了。 灾难还没有结束,它亮出锋利的爪子,朝前一劈撕开了那些企图逃跑的人,在空中被生生分成了两半,白花花的大脑和肠子伴随着血液一下子喷洒出来。 “……”还温热的血液洒到郁桥的脸颊上,他瞳孔蓦然缩紧,已经无法再保持着温柔冷静的表情了,一阵腥臭让他恶心反胃,整个人都彻底呆怔住了。 第十二章 占之欲 一直生活在安逸现代都市的郁桥即使是拍戏那是也统统都是假的,一个真实的人在他面前被活活撕开,充斥着血腥与烧焦的气味,满地的残肢断臂终于让他忍不住吐了出来。 “啊我的天你没事吧?我们得快逃!武士马上就会赶过来了!”母亲赶紧反扶着郁桥,看着他略显惨白的脸色十分担心,郁桥摇摇头,意示自己没事,他只是需要习惯下。 接着武士们都纷纷赶了过来,拿着长矛长刀冲到前面,本寂静的街道一下子变得热火朝天,但毕竟只是小镇子里的武士,人数不多力量也不大,平时能勉强压制住几只兽人到天亮它们就会散去。 但这次可不一样,这几只兽人跟发狂了似的,横冲直撞镇子快被毁了三分之一了,那只兽人仰天长啸一声,眼珠着泛红光,露出可怕的獠牙抬爪和它们打了起来。 又有几只兽人飞跃过来咆哮着,伸出利爪撕裂击杀着镇民,郁桥牵着母亲弯腰穿梭在变成废墟的街道中,她的手一片冰冷微微颤抖着,紧紧抓着郁桥的手。 局面一团混乱,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带母亲朝着安全塔进发,却不料一只长得像狼的兽人忽然跳过来堵在前面,盯着郁桥和其他往这边逃走的人。 糟糕,这条路被盯上了。 郁桥下意识挡在母亲前面,放慢脚步缓缓退后,前面穿着蕾丝花边裙的女人尖叫一声,似乎激怒了那只凶残的野兽,那女人撩起裙角转头就跑,正好朝郁桥这边的方向奔过来,“真倒霉!”郁桥暗骂了一声拉着母亲赶紧后退。 那只兽人嘶吼一声朝这边飞扑过来!锋利的勾爪直直挥来,郁桥把母亲用力推到路边,她年纪太大动作不够灵活很容易成为目标,利爪挥舞过来之际他在朝前打了个滚,虽然没有被劈成两半但后背被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而那个女人直接被利爪穿透腹部勾了过去,郁桥扭头不忍去看,母亲在旁边看到这一幕凄厉的惨叫起来想扑过来却脚下发软,周围全是女人孩子的哭声和惨叫声,和一声声不知道是人类还是兽人的怒吼声。 “嘶——”郁桥倒吸了一口气,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痛楚,额头冒出大颗大颗的冷汗,这世界还不是一般的危险啊,蓦然想到如果自己死了会怎么样?是像普通游戏一样读档重来还是就这样死了? 郁桥不敢轻易去尝试,他堪堪地从地上爬起来,那女人已经没了声音背后一阵发凉仿佛下一刻利爪就会再次向他袭来,可是郁桥只是个普通的少年而已他能再爬起来就不错了,不可能再躲过袭击了。 “你先走!快走啊!”郁桥扭头朝母亲怒吼着,而他只能向前跄踉两步,他拨开额前的发丝喘了口气,露出俊秀清雅又略带稚气的脸孔,衣服被后背血液侵染成红色,咬着牙脑中想着对策。 身后的兽人狂吼一声,他听见死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个时候他忽然冷静下来了,挑起嘴角露一个灿烂的笑容,像荆棘中终于可以拥抱死亡的少年,充满着无形的魔力。 母亲睁大了眼睛摇着头:“不、不……”受不了这巨大的刺激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咻——” 这时,一只破风的箭带着银白色的光芒飞速掠过郁桥耳畔,射中他身后兽人的眼睛随机收回利爪痛叫一声,这声引来了不远处许多兽人的注意力,纷纷抬头看向这边。 “是精灵族的!大家快看啊!”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刚从死亡险境中走出来的郁桥有些晃神,抬眸望去,嗯,眼前是一群自带圣光的精灵站在空中,说是一群其实粗略一看也就七八只而已。 为首的精灵长得异常精致漂亮,一头银白色的长发衬着月光十分美丽,微微转动着澄黄眼珠,银发上箍着小巧的白色头冠,穿着简洁利落绣着暗纹的布甲,冷冽的气势中带着一股威严。 郁桥第一次看见精灵这种东西也有些吃惊,精灵族的人果然都长得很漂亮圣洁,但镇民们的恐慌并没有因此减退,因为精灵族在他们眼里也是同样危险的存在。 对方再次抬起手上的弓,取下一支箭再次瞄准了郁桥身后的兽人,毫不留情的拉弓射了出去,被清辉的光芒包围着的银箭直冲兽人,射进了对方头颅这次连叫声都没有发出来就直直倒在地上。 其他兽人也不再和人类和武士打斗,转头一同对抗这些精灵,只见几道银白色的身影闪过,速度极快如一阵风般动作灵巧又狠重,不到一刻就杀光了所有的兽人,其中一个精灵开口:“王子,割下基尔拉的头颅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那个带着小巧银白王冠的精灵嗯了一声,上前两步提起那只巨型兽人的脑袋,很轻松的就割下了对方的头颅,只是他的表情看起来还是有些不满足。 好厉害……嘶,好痛。 郁桥不由感叹一声,却不小心牵动了背后的伤口,他想,这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诺斯起身提着兽人的头颅一摇一摇慢悠悠地走回去,美丽狭长的眼睛稍微挑起扫视了一周,所有人不是蜷缩一边就是抱着哭泣,只有郁桥傻愣愣地站在路中间。 父王好像只发布了捕猎兽人的任务,至于这些人类…… 诺斯眼神忽然一顿,盯着郁桥眼中立刻发出狂热的光芒,郁桥也同时愣住了,这是什么奇怪的眼神?只见他将兽人头颅随意往后一丢,身后的精灵立刻闪出来接住,三两步上前走到郁桥对面叉腰盯着他看。 难道他就是目标?否则怎么会一上来就盯着他?郁桥就知道系统或者剧情肯定会他和目标接触或者认识的,可……总得有个理由吧? 郁桥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的魅力就这么大?他瞅了瞅对方比他漂亮一百倍的脸蛋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太像了……”诺斯盯着郁桥的脸庞喃喃,微微咧开嘴角伸手将郁桥提了起来,碰到背后的伤口郁桥瞳蓦然孔缩紧叫出了声,下意识反抗起来,诺斯见状赶紧放下郁桥,眨了眨眼睛,和刚刚那个割下兽人的精灵见状判若两人。 “斯德,你看,他是不是很像圣婴?”诺斯轻轻开口,那名叫斯德的精灵走上来仔细观察着郁桥,随后点点头,语气恭敬:“回王子,的确长得很像,但他只是一个人类,身上没有任何灵气。” “啧我当然知道啊,不过怎么会这么像?”诺斯伸手抬了抬郁桥的下巴,眼中透着浓浓的好奇,朝他微微一笑,连郁桥都忍不住看呆了,被清辉笼罩着的皮肤近乎透明,粉色的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郁桥被疼得说不出话来,斯德也蹙着眉似乎也想不明白,精灵族每隔一千年都会从他们的生命之树诞生一名圣婴作为精灵族力量的来源,可三百年前刚诞生出的圣婴竟然被人给偷走了! “我们把他带回去给父王看看吧?”诺斯开口说着,郁桥脸色越来惨白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他有气无力地看这两只精灵一眼,这都还没弄清楚谁才是他的目标,说不定真的是眼前这个精灵王子? 没等斯德话说诺斯伸手抱起对方的双腿直接将郁桥抗在肩上,银色飘逸的发丝直接糊了郁桥一脸,再也承受不住背后的刺痛郁桥也晕了过去,陷入黑暗之中。 晕过去的那一刻他还在想,如果可以读档重来就好了。 第十三章 占之欲 诺尔迪亚是精灵族们的世代生活的地方,被森林和湖泊围绕着世外桃源,里面却是一派银色辉煌的建筑,拥有着贴近大自然的精致生活,这里同样也是一个国度。 郁桥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缓慢地睁开眼睛,一片白色入目还真是眼熟,难道自己真的死了又回到系统中心了?可是背后还在隐隐作痛,不过已经好很多了,他缓缓坐起来这里是一个露天的宫殿,看来自己没有死。 白色的纱被微风撩起,这里看起来像有人住的寝宫但四周没有墙壁只有层层薄纱,可以看到外面一片的鲜艳的花丛和草地,郁桥扶着白色圆柱走到台阶上,看来他已经不在镇子上了。 “嘿!”诺斯远远就看见醒过来的郁桥,扬起灿烂的笑容小跑过去,银色的发丝和近乎透明的白皙皮肤再次让郁桥晃了眼,对方笑起来特别漂亮和惊艳。 瞧他换上了一身舒适的银袍手上还端着盘水果,郁桥蹙眉做出一副诧异又带着疑惑的表情:“你……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忘了?”诺斯放下手里水果,声音清脆开朗,一举一动透着良好的教养和高贵圣洁的气质,态度却那么平易近人,郁桥不由感叹,为什么每个有罪的人都那么像天使?哦不,这个是精灵。 诺斯姿势随意的坐在床边,弯着眉眼友好的说:“你的伤口太深所以晕倒了,我就把你带回我们精灵族了。” “伤口……”郁桥背后的伤口似乎已经好了不少,应该是精灵族的人帮他治疗的,“所以说我现在不在兰特里斯?而是……在精灵族?”有种再次穿越的感觉。 “哦,原来那个地方叫兰特里斯啊。”他摸摸下巴,然后朝抬眸郁桥笑了笑,“不过抱歉,你可能不能再回去了。” “不,我必须得回去。”郁桥靠着圆柱坚定的看向诺斯,诺斯盯着郁桥看了几秒,对方脸上带着某种坚定和信念,也许是想回家也许是不想留在这里? 诺斯也是一个向往自由的精灵,比较理解对方的感受,看了对方几眼又笑了:“好吧,不过你得等我父王回来之后看过你才行,你放心吧,是我带你回来的,你留在这里不会有任何负担。” “……谢谢。”郁桥似乎松了口气,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他的任务目标吗?他需要确认一下,于是对他说:“你好,我叫郁桥,你叫什么名字?” 诺斯眨了眨眼睛,感觉似乎有些新奇,是不是因为他额头上王冠太小了所以被眼前这个少年当成饰品了?但是他并不讨厌这种态度:“我叫诺斯兰特,是精灵族的王子。” 果然是他!郁桥眼睛微微一亮,却又听见诺斯歪着头自顾自说:“你叫我兰特比较好,因为我父王也叫诺斯来着……” …… ……什么? 郁桥像是被什么击中一样,有些诡异地看了他一眼:“你父王……也叫诺斯?” 诺斯微笑着,似乎一点儿都不在意郁桥谈论他的父王,耸耸肩:“他是掌管着精灵族的王,而诺斯是我们精灵族的王姓,来源于四大创/世者之一诺斯女神。” “……所以说有很多人都姓诺斯吗?” “不,那是我们的王姓,只有精灵王和顺位继承人才能拥有。”说完诺斯兰特的脸上带着点点自豪。 郁桥听完之后扶着白色圆柱脸色有些忧郁,资料上只写了诺斯这个名字,而诺斯是精灵族的王姓,年龄不详可以理解为精灵王的寿命非常久,可以排除别的可能性了,但…… “你还有别的兄弟姐妹吗?” 诺斯摇摇头,有些疑惑:“没有了,我是独子。” 暂时就你没跑儿了,郁桥垂着眼帘默默打着算盘,但在诺斯眼里看起来他的样子却是十分憔悴,瞧瞧这苍白的脸色,诺斯起身大步走到郁桥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我父王只是去他好友那儿了,过几天就会回来。” 从诺斯身上传来青草的芬芳十分好闻,郁桥点点头抬头看着他,书籍上说精灵族体型普遍偏小,郁桥现在也才差不多十五六岁的样子,也只比诺斯矮那么一点儿, 诺斯倒是十分喜欢郁桥身上的气息,明明只是个普通的人类但他身体却有股令人放松的魔力,如果他回不去把他留在身边当玩伴也不错。 “对了,你到底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郁桥这才想起来之前那个问题,眼中带着疑惑抬脚走向外面,外面空气十分清新,蓝天白云但不知为什么这座银色的宫殿却透着冰凉冷淡的气息。 “哦,因为你长得像我们精灵族的圣婴。”诺斯见郁桥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上前两步紧紧跟着他,顺滑的银发闪着淡淡的光泽十分漂亮。 “圣婴?”郁桥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纳闷:“难得我长得很像婴儿?” “噗……”诺斯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如山上的雪莲花开般璀璨美丽,眨了眨眼睛眉眼都染上了笑意:“谁告诉你圣婴就是婴儿了?不过具体的我也不能告诉你。” 两人走到花丛中聊着天,郁桥蹲下来抚摸着蓝白色的小花,一边讲述着人类许多好玩的事情,诺斯盯着郁桥的侧脸听得十分入神,像一对羞涩的恋人初次约会般美好放松。 郁桥背上的伤毕竟还没有好,不过一会儿又开始隐隐作痛,诺斯赶紧扶住他的肩膀,“你没事吧?我们还是赶紧回去。”无奈,郁桥只能被诺斯又送回了那个露天寝宫,刚刚才知道原来这几天他一直都睡在诺斯的寝宫里。 这时那名叫斯德精灵赶了过来,穿着一身像似侍卫服,背着银弓脸上表情冰冷的看了郁桥一眼,郁桥垂目悄悄打量了好几眼,这才是作为精灵的气质和举动,诺斯相反却特别开朗,平易近人。 “王子,既然这名人类醒了也改去其他地方了,这里可是您的寝宫。”斯德冷冷开口,表示对郁桥留在这里的事情十分不满,对方只是个外来人类而已,怎么能和高贵的精灵王子在一起休息。 诺斯歪头想了想,回头询问郁桥:“你想继续留在这里吗?” “……”他指的是睡一起吗?郁桥沉默了两三秒,随即扬起浅淡的笑容,带着暖意与温柔的气息:“我听王子的。” 诺斯听到郁桥的回答十分开心,哈哈笑了两声对斯德扬了扬下巴,做了个鬼脸:“听见没有斯德,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有趣的玩伴,不许阻拦。” “可是……”斯德还想说些什么,诺斯已经拖着郁桥走进了宫殿,面无表情的目送着这两个人,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名人类来到精灵族绝对不是件好事,只希望明天精灵王回来见过之后可以尽管送他回去。 郁桥进来之后看到里面那张大床浑身一顿,自己刚刚才从那张床上醒来,看了看四周也没有别的可以休息的地方,这不就意味着晚上他即将和旁边这位精灵王子同床共枕? “你怎么了?”诺斯敏锐地察觉到郁桥的反应,扭头微笑的看着他,眼神十分纯洁干净,郁桥放佛在他头上看见了两只耳朵一下一下摇晃着,样子十分可爱呆萌很像自己养过的一只大型犬,郁桥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他银色柔软的发丝,触感也十分好。 诺斯一愣,他虽然性格很好,但毕竟活了几百年从来没人敢对他这么做,不仅是诧异也带着一丝不满,虽然……这种感觉也很奇异,诺斯下意识挥开了他的手。 郁桥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可不是普通人,于是赶紧收回手略带歉意的开口:“抱歉,我一习惯就……” 诺斯摇头,对他笑道:“没事,我也只是不习惯。”看着郁桥歉意的双眸有些无奈,眼里闪着某种亮光,“真的,你肚子饿了吗?我想吃肉了。” 说完他褪下披风,坐到床边解着护腕一边抬眸看他,郁桥站在一边抱臂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诺斯,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会真要睡一起吧。 第十四章 占之欲 晚上宫殿里一片静悄悄的,夜幕覆盖了整片大地,银色清辉洒满了围绕着树下流淌着的小河,枝桠随风想催眠曲一样轻轻作响,宫殿下站着一个笔直的人影,脸上布满寒霜。 斯德带着锋利轻便的长/枪站在宫殿外,他还是不放心这个人类和王子住在一起,可惜诺斯王子根本不让他靠近宫殿,他只能半夜苦逼的在外面站岗…… 宫殿内亮着柔和的光线,郁桥背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好只能趴在床上,撑着下巴抬头看着外面皎洁的明月,这里离月亮十分接近,好像伸手就可以碰到一样,诺斯从另一侧撩开白纱走进来,甩了甩头发看着床上的人。 精灵族都是银发或者金发,郁桥那头黑色的发丝衬着白皙的皮肤放佛带着无形的引诱,诺斯愣了一下眨眨眼睛,黑发也挺好好看的嘛,不过想想兽人族化形那身浓密的黑毛又赶紧摇摇头,关键还得看脸。 郁桥回头看见诺斯一脸认真盯着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你怎么了?” “啊,没事。”诺斯扬起微笑,看着郁桥换上了一身纯白的睡袍,坐到床边揉了揉自己肩膀,语气有些埋怨:“追了那个基尔拉追了两个晚上才抓到他简直累死我了,一点战斗力都没有,下次再有这种任务我就不去了……” “基尔拉?”郁桥翻了个身,抬眸像他看去。 诺斯回头看他:“就是袭击你们镇子的兽人,他们是精灵族的天敌经常来骚扰我们,那天我正在追捕他。”郁桥想了想那头被诺斯一箭射死的兽人,而轻而易举割下兽人头颅的精灵正在用柔顺的眼神看着他,有些不可思议,或者他大概对人类特别博爱? “你很喜欢人类?”郁桥还是忍不住开问了。 诺斯想了想:“大概,我经常听母亲说人类很温柔,看见你我就知道了。” “好了睡吧,明天我带你去参观这里。”诺斯拍了拍柔软的枕头,对他微微一笑,吹熄了殿内最后一丝光亮,安然闭上眼睛,郁桥之前没有和别人同床共枕过,除了大学时期有时候会和络轶一起睡…… 黑暗中郁桥那双乌黑的眸子盯着诺斯的睡脸盯了许久,然后翻了个身面朝着月光闭上眼睛,夜风温柔撩起白纱,这个夜晚很安详。 第二天清晨郁桥被几声鸟叫惊醒,他一向很浅眠,睁开困倦的眼睛殿内已经十分明亮了,他动了动,发现自己正一只手抱着诺斯,有些诧异。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离诺斯这么近了,忽然想到昨晚被他吵醒过一次,那时候看诺斯睡在床边一副快掉下去模样郁桥就顺手把他捞了过来。 郁桥低头看了看那颗银色的脑袋正埋在他胸前睡着正香,小巧的尖耳露在外面,他有些无奈,诺斯不是王子吗?但他的各种行为举动都没半点儿像高贵的精灵王子,反而像一个需要母爱的孩子……? 话说之前不是还很讨厌他的触碰吗? “唔……啊!”诺斯低声沉吟一声,从郁桥身上吸取着温暖安心的气息,缓缓眨了眨眼睛过了半响才清醒过来蓦然反应过来推开郁桥往后退去,“小心”郁桥准备伸手捞住他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诺斯“扑通”一声滚了下床,斯德在外面听到动静面色一紧马上冲了进去,撩开白纱发现诺斯正躺在地上摸着脑袋,而郁桥坐在床上弯着腰探头,准备伸手碰到诺斯的时候发出他叱呵一声:“人类!你在干什么!” 听到声音郁桥手一顿,和诺斯同时抬头望去,彻底清醒的诺斯赶紧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干笑着:“啊斯德,没事,我不小心从床上摔下来了,没事你出去吧。” 斯德的目光徘徊在诺斯和郁桥两人之间,他是收到命令贴身保护王子的侍卫,却又不得不听王子的话,不甘愿地退后两步行礼:“是,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叫我,下属告退。” “你没事吧?”郁桥关心问道,诺斯松了口气重新坐到床上,一想到之前醒来的画面耳朵尖尖就开始泛红,声音有些紧绷咳嗽一声:“没、没事,我不是故意,哦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没事。”郁桥温柔地笑了笑,手缓缓覆上对方的后脑准备帮他揉一揉忽然想到昨天的画面又有些尴尬的放下手,诺斯见状一把抓着郁桥的手,有些紧张地眨眨眼睛:“我并不是讨厌,只是不习惯而已,真的,我以女神名义发誓。” 郁桥不易察觉的勾了勾嘴角,“别担心,我并不在意。”然后悄然抽出手指没有再继续那种亲昵的举动,而是起身下床找衣服换, 诺斯又松了口气却又微微觉得有些失落,天哪他在想什么!诺斯拍拍脑袋,盘腿坐在床上扬起比刚升起的太阳还要灿烂的笑容:“等会我们先去……” “王子殿下,骑射训练马上要开始了。”斯德毫无起伏的声音在殿外响起,被打断话的诺斯有些不满,微微抿唇瞪了外面一眼,同时又十分沮丧因为他不能陪郁桥去参观王宫了。 郁桥换上了昨天诺斯拿过来的一套精灵族的服饰,银灰长袍带着白色滚边暗纹料子十分有质感,大小给刚好一穿,头一次穿上这种服装的郁桥感觉十分良好,服装的确能够提升一个人的气场与自我感觉。 整理好手腕衣袖之后转身对着诺斯没什么表情,诺斯正张着嘴巴准备说些什么看见转过身的郁桥之后动作瞬间静止了几秒,回过神来点头赞叹一声:“哇唔,真的很不错,很……”诺斯歪了下头,“帅气。” 短发的郁桥没有带上任何头饰,干净利落的黑发配上款式简洁银袍显得异常俊美冷冽,诺斯目不转睛的盯着郁桥,直到他绽开一抹温暖人心的微笑打破面上冷冽的表情,如沐春风般语气:“谢谢。” 诺斯想,他更加喜欢现在的郁桥:“我早上要去训练没办法陪你参观精灵族了,或许我们下午可以……” “王子殿下,侍女来了!”斯德毫无起伏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他的话,诺斯深吸一口气,又泄了下去,可恶的斯德,等会有你好看。 诺斯换好衣服顿时精神抖擞,吃着肉排十分起劲,郁桥拿了一块儿面包,想起一直在殿外坚守岗位的斯德笑道:“他不用吃饭吗?”诺斯咬着肉排口齿不清的喊一声:“斯德,你要进来吃点东西吗?” “感谢王子殿下,我很好。” 诺斯耸肩做了一个“你看吧”的姿势,郁桥低头笑了伸手理了理诺斯耳边散落的发丝,他动作一顿,并没有阻止,郁桥大概掌握了如何跟精灵王子相处的方式。 精灵族严谨勇敢并且向往自由热爱大自然,有十足的野心。并不像人类一样有许多繁文缛节,死守着规矩和礼节,当然精灵族也不是一个没有规矩的地方,只要没有以下犯上大家还是很愿意和平相处的。 特别是诺斯的性格很好,才让郁桥钻了空子。 “对了,我能看你训练吗?我想参观一下,我只认识你,你不在我会很不方便……”郁桥蹙着眉似乎十分苦恼,诺斯却眼睛一亮,湛黄通透的眸子闪闪发亮,“当然没问题!我们要去训练场……” “王子殿下……” 诺斯扭头怒气冲冲朝外面喊:“我才是王子!斯德闭上你的嘴巴!” …… …… 加斯狩猎草原,郁桥乘着风眺望无边无际的草原,天空的颜色如蓝宝石般透彻美丽,草色像铺开的一层绒毯,诺斯拿着弓箭奔跑在草地上十分开心的大叫了起来,斯德则紧紧跟在郁桥身后。 这里就是他们训练的地方么?郁桥感叹着这美丽的景色,不远处站在一排人影,见到他们来了统一行礼:“王子殿下,斯德大人。”诺斯淡淡回应了一声,手掌微微扬起示意,一瞬间变回了那个高贵的精灵王子。 诺斯快步走过去朝其中一个男人击了一下掌,回头跟他介绍:“这是特莱尔,这是劳德,这是伊莎莉和他的哥哥伊德。” “你们好,我叫郁桥。”郁桥点点头,一身银袍随风飞扬,脸上挂着俊雅的笑容。 “哇哦,这是人类耶?”伊莎莉十分好奇的点点下巴,体型小巧却凹凸有致,她凑近看着郁桥,俏皮地眨眨眼睛:“听说人类都很丑,我看还好嘛,是吧?哥哥?” 伊德淡淡看了郁桥一眼,他向来不怎么喜欢人类,特莱尔也是一头金色的短发,和劳德站在一起对这个人类十分好奇,斯德大步走过来宣布训练开始,他是精灵族的二队侍卫长,也是这群家伙的训练师。 在场可都不是普通的精灵,大部分都是贵族和王亲,如果不是这个人类长得像圣婴王子才不会将他带回来,真是失策……斯德摇摇头,开始指挥大家拉开弓箭,如何控制力度等等。 为了保证郁桥的安全他被安排站在远处看着他们,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任何色彩,诺斯却在人群中显得十分出色,不管是矫捷的身手还是脸上灿烂的笑容,看起来都……那么正常。 斯德随后放出了猎物让大家练习,是被控制住的兽人。 每个种族光鲜亮丽的表面下都存在着血腥和杀戮,尽管兽人看起来如此凶恶却也只是一只待宰羊羔,奋力挣扎着逃出枷锁,哪怕只有一丝逃生的机会也不肯放弃…… 兽人庞大的身躯奋力挣扎着藤链,啪啦一声从地狱牢笼中解放出来。 “啊啊啊啊——”是伊莎莉的尖叫。 “天啊!兽人失控了!” 诺斯面色凝重起来,回头对大家喊着:“快闪开!”然后手脚灵活地跳开,迅速取下一支箭拉弓对准狂暴不安的兽人,射中了他的结实的左臂,但它并没有笨到和这些精灵们对抗,而是逃跑。 郁桥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现在所站是位置可是加斯狩猎场入口处,果不其然,兽人看见独自站在那边的郁桥怒吼一声直直冲了过去! 如果他有兽人那般的力量他可以去对抗,如果他有精灵般敏捷的身手可以躲开,但他只是一个背上带着伤的人,而且系统没有给他任何外挂和金手指,或许给了,但他现在没有任何用处。 “郁桥——!”诺斯大吼一声,皱紧眉头朝他那边冲去,斯德架起弓箭一支箭瞄准着兽人的头颅,手上微微停顿片刻,却已经来不及了。 郁桥只能全力朝旁边躲去,滚了两圈恰好从它脚边擦身而过,生死一线,差点就被他踩在脚下了。 兽人扬起利爪朝地上刺过去,郁桥眼里一凛,他可不能在这里死掉,手上抓紧兽人浓密的毛发被带到空中,他顺势爬到兽人肩膀上,喘了口气,这个身体果然没那么好的体力。 他以前可是为拍戏练过攀岩和一些战斗技巧,但这兽人体型太大根本用不上,郁桥只能咬着牙摇摇晃晃的攀在兽人的肩上,在场所有精灵都惊呆了,发出一声声惊呼他们没有看错吧,这个弱小的人类竟然站在兽人的肩膀上?! “斯德!快射箭啊!”诺斯回头朝斯德大喊,他冲向郁桥的方向根本没有多加准备。 忽然一抹凛冽满带杀气的寒光朝兽人刺去,郁桥心里一惊赶紧松开兽人的毛发滑到肩胛骨处,只听见一声破空粗犷的惨叫声接着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郁桥后背又痛了起来再也支撑不住松开了手。 身体不断在空中下滑,恰好被赶过来诺斯接住,这才结结实实的放了心呼出一口气:“谢天谢地你没事。” 谁说我没事?我背后都快痛死了啊……下次他肯定要跟系统商量一下安全问题才行,郁桥闷哼一声抬眸朝远处看去,刚刚是谁出的手? 斯德赶紧松开还未射出去弓箭半跪下来,声音微微颤抖:“王,您回来了?” 第十五章 占之欲 诺斯赶紧扶着郁桥站起来,手一直扶着他的肩膀,随后又带着郁桥半跪行礼,低着头说:“父王。” 郁桥微微抬头,不远处站在一个男人,当看见对方的脸时他呼吸一窒,带着银色精致的王冠,一头银发搭在肩上,暗金色繁纹的衣袍显修长的身材,五官……原谅郁桥无法用语言表达,美丽惊艳这词完全存在于眼前这个男人身上。 对方手上握着一柄散发着凛冽气息的寒剑,刚刚斩断兽人的头颅慢条斯理的朝他们走过来,身后跟着四五个精灵侍卫,和诺斯白皙通透的皮肤不一样,他近乎苍白的肤色看起来有些阴郁和病态,气息冰冷散发出一股威严,灰白色的眸子淡淡扫了他们一眼。 “这是怎么回事。” 郁桥受到了这股气势的压迫,咬紧牙关,斯德赶紧上前恭敬地开口:“回王,只是兽人失控挣脱了藤链,所幸没有造成伤亡。” 诺斯伊斯洛尔是精灵族第七代精灵王,拥有至高的权利和强大的力量,他垂眸看着诺斯和他身边的郁桥,语气中听不出喜怒:“以后注意,再发生此事自行回去领罚。诺斯,告诉我这个人类是从哪来的。” 诺斯赶紧站起来说:“回父王,他叫郁桥,是我从人类的居住地带来的……”听着诺斯说着话所有精灵半跪着大气儿都不敢出,伊斯洛尔用冰冷的目光一寸寸打量着郁桥,形状十分好看的薄唇缓缓开启:“抬起头来。” 郁桥这才大大方方地抬起头,尽管有着打从心底的不适应和压迫感但由于职业习惯他从来表露在面上,乌黑深邃的眸子与对方银灰色的瞳孔相交,如此冰冷的颜色却配上那张冷艳的脸,像雪上的一朵高岭之花。 伊斯洛尔盯着他看了许久才淡淡移开视线,扬手挥散了其他精灵:“你们都下去,诺斯你带着这个人类来我书房。”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诺斯连忙应声看了一眼身后的斯德和小伙伴一眼,拉起郁桥跟上伊斯洛尔的步伐,现在郁桥才真真切切感受到这个世界了,危险又充满着奇幻的色彩,特别是这对精灵父子……想想就有些头痛,他又开始动摇了。 之前那个世界尽管身份高低但大家都是平等的,现在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他面对的目标却不是人……系统什么时候才能给他一个好点儿的身份……等等,郁桥想起了什么,圣婴…… 穿过暗灰色的走廊和花团锦簇的花园,明与暗两种极端的颜色竟然融合在了一起,有种无法言喻的厚重美感,诺斯推开大门,里面是布满暗金色与黑色的书房,伊斯洛尔坐在书桌前撑着头颅看着手里的纸张。 “父王……”诺斯讪讪开口,伊斯洛尔抬眸瞥了他们一眼,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打量着诺斯和他身后的人类。 真有趣,他当了几千年的精灵王身上散发出的气势足以使任何一个人类感到不适,包括自己的儿子。 而人类刚刚看他的眼神竟然没有恐惧和敬畏,伊斯洛尔又眯了眯眼,或许有,但他隐藏的很好。 “之前的任务我很不满意,你花了三天时间。”伊斯洛尔先对诺斯开口,慵懒的语气带着不满。 诺斯睁大了眼睛,皱着眉急急解释道:“那是因为基尔拉太能跑了我追都追了两……” “不要找借口,诺斯兰特。”伊斯洛尔冷淡的打断诺斯的话,视线又移到他身边的人类身上,微扬下颚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你应该知道他只是个人类。” “是的……”诺斯想到郁桥又立即开口,“我可以送他回去吗?” 伊斯洛尔懒懒的抬着眼皮:“不可以,你这几天的表现我很不满意,自己下去领罚。” “可是!” “没有可是。” 诺斯看着上座的精灵王咬了咬下唇,握紧了拳头,宫殿里因他才变得冰冷起来,而他小时候从未受过母爱和温暖也是因为他,他本应该习惯的,只是听到郁桥不能回去的时候他心里竟然莫名松了一口气。 他抓起郁桥的手准备离开书房时又听见身后传来冷冷的话语:“把他留下。” 诺斯猛然回头想说些什么却被对方强劲的气势压得说不出话来,郁桥把手覆盖上诺斯的手背,传递着安心与信赖的温度,诺斯顿了一会儿才不甘愿的离开书房。 伊斯洛尔看着这一幕眼中的神色逐渐变冷,这才正眼看着眼前这个人类,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微微冷意:“你想回去?” 郁桥垂目,现在他还不能回去,他担心一开口说不定精灵王真的会送他回人类城市,这样他还怎么完成任务,只能转移话题说:“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回去。” “精灵族从不带人类进来,一旦进来就别想回去,除非死。”伊斯洛尔放下手里的纸张,摩擦着手指上的黑色指环,昏暗的光线照映出伊斯洛尔冷淡的侧脸,长长的睫毛低垂着,浅色的嘴唇一张一合,给人一种无形的诱惑。 “……我想王子殿下大概不希望我用这种方式出去。”郁桥不得不承认这个精灵王实在长得太美了,慵懒的动作散发出冰冷气息十足的禁欲感,让郁桥心底隐隐生出一种征服欲。 “……”伊斯洛尔蹙着眉,他根本不需要想办法解决这个人类,但他最近和诺斯的矛盾够多了,不想因为这个人类而进一步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他盯着郁桥,对方也正看着他,他的眼睛像黑宝石一样,纯粹的黑暗。 “你长得十分像圣婴,他是生命之树千年诞生出来的灵体,是被用来维持精灵族的灵力的存在,在几百年前,他也曾经是诺斯的玩伴。” 郁桥静静听着对方缓慢的说着,“圣婴不属于任何一个种族,它只是灵力聚集而成的物体,却有自己的思维和行动方式,它是精灵族最珍贵的存在。” 伊斯洛尔勾起一抹弧度,眼里没有任何感情:“而它的下场就是作为祭品,维持精灵族灵力的方法就是死亡。” 它是最珍贵的,也是最不幸的。 “没有人可以或者离开精灵族,我放了你连外围的森林都走不出去,留在宫殿是我对你最大的容忍,离诺斯远点。”伊斯洛尔话锋一转,注视着眼前这个弱小的人类,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气势警告着他。 郁桥低头不着痕迹的深吸一口气,对付这只精灵王得换种态度才行,太过温顺只会觉得无趣。 他抬眸回视着伊斯洛尔,眼神染上冷意,站在书桌前丝毫不示弱,扬起嘴角:“抱歉精灵王,我想诺斯王子应该不会答应,除了留在王子身边我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毕竟只是演绎出来的气势比对方与生俱来的气势还是弱了点,但这足以告诉伊斯洛尔他和普通人不一样,他能够大胆的回视你,能够同样在你面前爆发出一股不同于寻常人类的气势。 郁桥大概也是在赌一把,手心早已捏满了汗,从刚刚的对话里郁桥敏锐地发现他提到诺斯的时候对方迟疑了,如果没有诺斯在他大概会换种方式。 伊斯洛尔与他对视半响,忽然笑了如冰雪初绽,优雅地跷起二郎腿,换了一种眼神看着郁桥,除了有些惊讶还有狂风骤雨般的情绪,气氛变得阴暗起来:“呵,有趣。” 他苍白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上暗黄色的纸张,垂眸思考了几秒钟,忽然勾起恶意的嘴角:“兽人已经在做垂死的反抗了,我最近在研究人类的城市和地形,或许你可以帮我。” 郁桥:“……”这是虐完了兽人开始向人类进发然后叫他叛变么? 他没想到精灵族竟然是个这么好战的种族,话说回来他穿过来没几天也才刚熟悉了他们镇子而已,不过凭借着在图书馆里看来的资料用来忽悠一下精灵王也正好。 …… …… 他从伊斯洛尔书房里出来之后看着外面的色彩明艳的花坛有些晃神,带着冷意的风拂过他的额头,郁桥站在门外停留了一会儿没有离开,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回去的路。 郁桥四周看了看,附近根本没有别的精灵在,不知道为什么宫殿里的人十分少,一路走过来的时候也没有看见任何精灵在,连侍卫都没几个,这也太过冷清了…… 想了想郁桥转头又推开了书房的门,伊斯洛尔蓦然抬头有些惊讶的看着又回来的郁桥,眼里带着极度不满,从来没有人敢不敲门通报一声就自己进来书房的,这个人类胆子实在太大了,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伊斯洛尔眼中一暗,准备教训一下这个没礼貌的人类时却听见他站在门口说:“伟大的精灵王,这宫殿实在太大了,我想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他竟然还敢怪宫殿?伊斯洛尔更加不满了,眉头蹙紧,准备开口的时候又被郁桥打断了:“您可以让人带我去诺斯王子的寝宫吗?” 伊斯洛尔听后一顿:“去诺斯寝宫做什么?” “休息啊,我没有别的地方住,只能暂时住在诺斯王子的宫殿里。”郁桥摊手,十分无辜地开口,看着精灵王的脸微微变色,发觉这样很有趣。 “荒谬,是谁让你去诺斯寝宫住的?你马上给我搬出来,搬到……”伊斯洛尔微怒,想随便给郁桥指个寝宫却又蓦然想到诺斯的个性肯定会去经常找这个人类,思索了一会儿才说:“搬到我寝宫旁边。” 诺斯最不想来的地方大概就在那里了。 郁桥微微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意思?也不至于这样杜绝他和他儿子的来往吧?他还什么都没做呢,不过也总算搬出来了不用和别人同床共枕了。 月上树梢的时候诺斯终于领完罚回来了,在路上听到斯德说郁桥没事的时候他才松了口气,还好父王没有对他怎么样,想想他也不会为难一个人类,不能回到人类城市他大概会很失望吧?他得回去好好安慰一下郁桥。 回到寝宫的时候发现里面一片黑寂,诺斯愣了愣神,他没有在里面? 诺斯呆滞的眨了眨眼睛,立刻反应过来用力挥开白纱,走出宫殿大喊:“斯德!斯德!快出来斯德!” 斯德听到呼喊声立即赶了过来,看着一脸焦急之色的诺斯低了低头:“是,王子殿下,有什么事情吗?” 诺斯拧着眉头,抓着斯德的肩膀脸色十分难看:“郁桥去哪了?他为什么不在里面?” 斯德停顿了一会儿,“他被王转移了住处,就在……”诺斯明亮湛黄的眸子死死盯着斯德让他有些哑声,“就在王旁边的寝宫里。” “……” 诺斯听后愣住了,之后手慢慢松开斯德,瞳孔微微扩大,开什么玩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会搬到父王旁边的寝宫? 脸上本来还隐隐存着喜悦的神情荡然无存,冷下脸缓缓来抬头看着那座冰冷黑暗,毫无暖意的寝宫,眼中的色彩渐渐暗下去,顺滑柔软银发随着夜风微微扬起。 ……为什么呢。 第十六章 占之欲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照射进来,他困倦地睁开眼睛看了看明亮通透的四周,叹了口气,他还是比较喜欢有墙壁的房间,虽然知道精灵向往自由但这种方式他还需要时间习惯。 光脚踩在像大理石的地面上,不仅不凉还带着淡淡暖意,他撩开白纱瞧见外面站着一个穿着长裙的侍女,那侍女注意到身后的动静连忙转头看见郁桥正探头出来,还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袍忍不住脸一红:“您好,我是来服侍你的侍女,我叫阿塔娜……” 郁桥扭头看着这位可爱的侍女微微一笑,十分绅士的说:“你好,我叫郁桥,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我可以叫你阿塔娜吗?” “当然没问题。”精灵族的人大多都比较大方,阿塔娜友好的回应郁桥,并且带他去洗漱穿衣,换上舒适的银袍之后阿塔娜带来了他的早餐,水果和肉排。 阿塔娜动作看起来还不是十分娴熟,铺床的时候抱着被子摇摇晃晃的样子很笨拙,郁桥见状伸手拦住她的腰才没有导致他摔倒,阿塔娜脸微微红了一下立即站直,郁桥帮她把被子拿起来,明明很轻的羽毛被怎么到她手里看起来就这么重了。 饭后郁桥想了想决定去找诺斯,阿塔娜小步跟在身后,怎么都想不到来到精灵族的他竟然会有这种待遇,郁桥放慢脚步轻轻开口:“阿塔娜,是精灵王叫你来的吗?” 阿塔娜点点头,绿色的眸子草地般颜色十分纯洁:“是的。” “没想到我这个人类竟然还会有侍女。”郁桥自嘲般笑了笑,他作为一个人类来到精灵族竟然有这种贴身侍女的待遇,啧啧…… 郁桥跨出宫殿的时候微微侧了下头,旁边那座华丽又肃穆的宫殿大概就是精灵王的寝宫了吧?正好瞧见里面暗黄色的纱里隐约透着人影,郁桥赶紧加快脚步走过去,阿塔娜跟在后面有些疑惑:“不去进去和精灵王请安吗?” “他没看见我们。”郁桥目不斜视地大步走出宫殿,他暂时还没想好怎么跟这位精灵王大人相处,能躲就躲一会儿吧,反正总是逃不过去的,“阿塔娜,带我去找诺斯王子吧?” 阿塔娜并没有带郁桥去他的寝宫,而是再次把他带到加斯狩猎草原,他对这地方都有阴影了,远远看见诺斯换上了一身轻便的布甲,配上随风飘逸的银发显得英气十足。 诺斯正闭着一只眼睛瞄准不远处的猎物,然后迅速发射出去,正中目标,周围响起一片鼓掌声和恭维的话语,郁桥也跟着拍起手来,不知道是谁发现了他和阿塔娜发出一声惊呼:“快看,是那个人类!” “昨天兽人失控竟然没有杀死他。” “他还爬到兽人肩膀上了!真勇敢!” “听说他还得到了精灵王的青睐,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诺斯听着大家窃窃私语猛然转头看见了不远处为他鼓掌的郁桥,立即扬起灿烂的笑容朝他奔去,轻松跃过围栏和障碍来到郁桥面前,眨着湛黄的瞳孔语气充满喜悦:“你来了,郁桥。” “嗯。”郁桥点点头,笑得十分温柔,下意识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发丝,诺斯顿了一下握住郁桥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一眼身后的阿塔娜开口:“昨天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会搬出去?” “我没事,可能是精灵王不大喜欢我跟你在一起。”郁桥笑了笑,诺斯抿了下嘴唇,拉起郁桥的手就走,阿塔娜本来想跟过去却被诺斯制止了,他想单独和郁桥待一会儿,阿塔娜踟蹰了一会儿只能回去了。 走在路上阿塔娜十分疑惑,为什么诺斯王子和这个人类这么要好?也难怪精灵王会不喜欢他…… 回到郁桥寝宫的时候阿塔娜脚步一顿顺势走进了精灵王的宫殿里,此时伊斯洛尔正撑着脑袋半躺在床上看着书,连眼皮都没有抬下。 “参加精灵王。”阿塔娜行了个礼,不敢抬头。 他轻轻应了一声,又忽然想到什么伊斯洛尔懒散地开口:“那个人类醒了?”长长的发丝散落到床上,垂着眼眸神情慵懒又高贵。 阿塔娜有些紧张的回答:“是的,他现在正和……诺斯王子在一起。” “……”伊斯洛尔的手一顿,顿时感到不爽了,诺斯为什么要和这个人类这么亲近,真是没办法,他放下手里的书坐起来,银白色的长发随意披在肩上,对她冷冷开口:“给我叫他过来,他难道忘了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吗。” “是……”阿塔娜犹豫了一会儿,行完礼之后便小步退了出去。 诺斯正忙里偷闲带着郁桥参观加斯狩猎森林,伊莎莉俏皮地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戳了戳郁桥的手臂,问道:“喂,你是武士吗?” “不是,我只是个普通人类。”郁桥微微低头看着伊莎莉温柔道,伊莎莉一直盯着郁桥眨巴着眼睛,对他特别好奇:“那你真厉害,竟然可以爬到兽人肩膀上!” “呵呵……”郁桥干笑了两声,如果不是以前学过一些攀岩和体能训练他大概此时正被埋在土里了吧,诺斯下意识抓紧郁桥的手臂拢了拢。 这时特莱尔快步跑过来一头金色的短发飞扬着,蹦得老高,双手做喇叭状呐喊着:“诺斯王子——!该你了!” “知道了!”诺斯笑着挥了挥手,回头看着郁桥有些不放心,郁桥思索片刻顺手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和稍乱的头发,微笑道:“没事,我就在这里有莎莉陪着我。” 伊莎莉连忙点点头,女性精灵的训练稍微宽松一些,她还有许多关于人类的问题想问他呢,诺斯看了伊莎莉看了一眼点点头,听到郁桥这么亲昵的叫唤伊莎莉时细不可闻的皱了下眉,拿上弓箭飞快的跑了过去。 郁桥远目诺斯离去的背影,在草地上自由自在的奔跑,飞翔,多令人向往啊。 “呐,人类的城市都有什么好玩的吗?”伊莎莉托着腮抬头看他,她从未离开过诺尔迪亚,对未知的东西充满了好奇心。郁桥一边耐心讲述着一边看着草原上认真又充满活力的诺斯,他就像一株向日葵一样灿烂美丽。 诺斯时不时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对方站在远处沐着微风就如同无形中给他建筑了一根强力支柱,心里的不安与急躁被他的一枚眼神就尽数抚平,真不可思议,诺斯摇了摇脑袋专心训练。 伊莎莉准备再问些什么时阿塔娜迈着小步走了过来,郁桥见状有些疑惑:“阿塔娜,怎么了吗?” “王唤你过去……”阿塔娜小声的说道,郁桥大概也猜到了,微微叹了口气,朝伊莎莉投去歉意的眼神,弯了弯唇角:“我现在可能得离开了,下次再为你讲人类的趣事吧。” 伊莎莉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她觉得对方真是长得好看极了,伊德哥哥还骗她说人类狡猾奸诈,他和精灵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气质呢,难道所有人类都是这样的吗?看着渐行渐远的郁桥伊莎莉下定决心要去一次人类的城市看看。 郁桥才走后不就诺斯的训练就彻底结束了,下午的时间是空闲的他准备带郁桥去花林玩儿,回头却发现只有伊莎莉一人站在那边,一股不安的感觉又冒出来了,他跑过去喘着气询问她:“怎么只有你?郁桥去哪了?” “哦,他被精灵王叫去了。”伊莎莉回答道。 “……”听到早就猜到的答案后诺斯悄然握紧了拳头又随即松开,但皱起的眉头却迟迟不肯平复,眼里的闪亮的光芒逐渐消失,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 郁桥跟着阿塔娜来到伊斯洛尔的寝宫里,门口还站着两个侍卫,里面的建筑比他那漂亮许多,但四周都是暗黄色的薄纱一层又一层给人一种隐秘的感觉,进去之后伊斯洛尔正坐在椅子上看书。 “王……”阿塔娜准备说些什么却被伊斯洛尔一个手势打断了,低了低头留下郁桥一个人悄然退出去,郁桥站在原地不敢乱动,实际上他也不知道对方叫他来做什么。 而且这里没有任何侍卫和侍女,他可是个异类万一他想做些什么呢?不过想想对方可是精灵王,就算他就想做什么也不可能得逞。 伊斯洛尔皱了皱眉头,余光扫了一眼这个没礼貌的人类,难道他连行礼都不会么?然而他并没有放下手里的东西,甚至没有抬眸:“你忘记了我昨天对你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郁桥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这才细细回忆起来,是帮他了解人类的城镇吗?想着他迈开步伐朝伊斯洛尔走去,站在他身边低头他手里的书,上面写着一排排歪歪扭扭的字:“没有。” “你……”伊斯洛尔看着离他这么近的郁桥有些诧异,还从来没有人敢离他这么近,让他感觉很不舒服,这个人类胆子还真是大。 不……或者说他看这里所以的精灵眼神都很不真实……就放佛,在看一个不存在的人一样。如果郁桥知道伊斯洛尔内心所想大概会感叹一下对方敏锐的观察力。 “嗯?怎么了?”郁桥低头看着端坐在藤椅上的精灵王,精致美丽的王冠戴着他的头上,及腰的长发看起来特别顺滑,对方正蹙着眉用不满地眼神看他,看起来有些阴郁。 四目相交,郁桥盯着对方灰白的瞳孔,此时觉得这位精灵王才可能是自己的任务目标,因为他看起来不正常多了,大概是有性格方面的缺陷? 设想一下,对方守护着他的族落和冰冷的王位,尽管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但同时也在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样生活了上千年性格难免有问题也可以理解,郁桥眼神不自觉染上了同情。 “你那是什么眼神?!” 伊斯洛尔微怒,放下手里书倏然站起来冷冷盯着郁桥,他比郁桥要高一点儿,但郁桥此刻一点都不惧怕,弯着唇角反而更加靠近他,抬着头两人挨得极近似乎快要碰到鼻尖了,暗黄色的薄纱微微撩起,添增了几分暧昧的色彩。 郁桥看着对方苍白的肤色点上了微妙诱人的颜色,像着了迷般朝伸出手指,瞳孔中的黑色更加浓郁。 第十七章 占之欲 伸在半空中的手指忽然停了下来,郁桥收回手看着伊斯洛尔开口:“我想学骑射。” 伊斯洛尔顿了一下,立即转身坐回藤椅上,闭了闭眼睛挥散脑子刚刚浮现的画面,重新拿起书冷淡的说:“你不要太放肆。” 郁桥摸了摸鼻子,他只是觉得他应该增加一下武力值,这世界太危险了,反驳他道:“反正我也不能回去,我总得找些什么事情来做吧。” “你只需要待在我身边就可以了。”伊斯洛尔冷冷瞥了他一眼,似乎觉得这话又有些不大对劲,于是补充了一句:“帮我研究人类城镇的地形图。” 说完伊斯洛尔继续低头看着书,郁桥想开口说些什么又闭嘴了,静静站在他身后时不时打量着他的寝宫,悄悄挪动着脚步走到书架前去看。 “谁让你到处走动的?” 身后传来冰冷警告的话语,郁桥无奈只能又走回伊斯洛尔身后,敏锐的他发现对方低着头一直在看这一页,郁桥弯了弯腰探过头去,他似乎在发呆。 细细打量着对方长长的眼睫和细腻的皮肤,粉淡的嘴唇微微抿成一条线,身上传来微熏的气息,伊斯洛尔回过神来发现郁桥正离他十分近,蹙着眉瞪他,这个人类好像对谁都没有距离感。 郁桥觉得对方现在这个样子比之前可爱多了,轻笑一声。 也可能是他孤寂了千年十分渴望着别人的亲近才会觉得对方没有距离感,总之精灵王现在心情很乱很复杂,这时外面传来了侍卫的通报,诺斯怒气冲冲的挥开薄纱大步走进来,“父王!”看着前面两人愣了一下,“你们在做什么?” “诺斯?”郁桥站直了看他,看样子是刚从狩猎场过来,连布甲都没有换下来,身后还背着弓箭就直冲冲走进来了,眼神不自觉柔软下来说:“我和精灵王大人在讨论事情……” 伊斯洛尔抬了抬眼皮合上书页看他:“真难得你会过来,训练完了吗?” “是的。”诺斯毫不畏惧的直视伊斯洛尔的双眼,皱着眉头,眼中发出坚毅的光芒:“我要带走他,父王。” “……” 郁桥动了动指尖,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对父子的对持,这场看似争夺的战争不过是在宣布着自己的隐藏在心中的*,弯起的唇角像终于看透罪恶的审判者,即将伸出以审判名义的惩罚亦或救赎。 伊斯洛尔沉默了许久,缓缓抬眸看着眼前倔强的精灵王子,扶着藤椅站起来偏了下头笑看着诺斯,转身却盯着郁桥开口:“当然可以,我并没有理由阻拦你。” “多谢精灵王大人。”郁桥微微一笑,得到回应之后抬脚朝诺斯走去,与伊斯洛尔擦身而过,伊斯洛尔灰白的瞳孔随着他的身影缓缓转动着,刹那间像跨越了某种界限,背对着诺斯和郁桥神色瞬间冷淡下来。 诺斯露出欣喜的笑容,拉着郁桥的手告退,留下伊斯洛尔一个人站在寝宫中,仰起头看着外面清澈明亮的天空,他却身处阴暗黄昏下不断滋生着异样的情绪放佛享受着这一切,对着天空喃喃:“下不为例。” “王……”阿塔娜再次被诺斯赶回来了,悄然走近宫殿,只见伊斯洛尔摆摆手便立即噤声了,他缓缓开口:“宣布下去,这个人类即日成为我的侍从。” 伊斯洛尔重新坐回藤椅上看着手里未翻过页的书,每一页都好像在看着那双注满温柔的双眸,已经凝固的心脏深处似乎在跳动着什么,再次垂下眼帘。 …… …… 诺斯拉着郁桥来到诺尔迪亚城外,他觉得他有些透不过起来,他需要到这里散散心,郁桥乖乖的跟着诺斯,来到一处小河边,蜿蜒的河流通向看不见尽头的远方。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隐约倒映出两人的身影,郁桥一把拉住诺斯让他停下脚步,面向湖面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回头感叹道:“这里真漂亮。” 诺斯静静看着郁桥,也学他深呼吸一口气,看着郁桥直接在河边坐了下来,他眨了眨眼睛,脸上的表情没有之前那样开朗,站在他身边开口问道:“你……将来有什么打算吗?” 郁桥没有回应他,只是静静看着远方,风微微撩起他的发丝,带着无比温柔的气息没有一个精灵能有他这样的气质,他大概知道了母亲为什么这么喜欢人类了,却听见他轻叹一声:“能有什么打算,我想学射骑你父王又不许,只能乖乖待在他身边啰。” “什么意思?”诺斯一下子拧紧了眉毛,什么叫待在他身边?他明明是我带来的,为何会变成父王的了? “……”郁桥没有回应他,只是淡淡垂下了眼眸凝视着湖面,听着诺斯再一次的质问他仰头露出晃人心弦的笑容:“你也坐下吧,我很喜欢这里。”说着伸手握住诺斯的手腕,用力一拉,措不及防的诺斯一下子被拉进了郁桥的怀里。 “啊啊喂!”诺斯有些慌张手忙脚乱的坐直起来,面对着郁桥脸噌的一下泛起了红晕,染在白皙的脸上极为好看,特别是那双湛黄透明的眸子正全然注视着他,微微颤抖着睫毛。 郁桥有些懊恼的沉吟一声,怎么办,他好像越来越弯了。 在这个世界里他完全处于被动的状态之中,别说他的任务完成进度了,他连任务目标都没有找到,还有络轶……顿时觉得挫败起来,真想早点离开这里。 他淡淡的看了诺斯一眼,对方似乎不敢接触他的视线的,坐在他身边低头盯着河水,看着他这幅样子郁桥忽然笑了,像绽开的蔷薇花般带着说不出的魅惑,薄唇抿起好看的弧度,其实很简单不是吗。 郁桥忽然抬手抓住诺斯的手腕推倒在草地上,诺斯有些诧异的看向他,“怎么了?”对方乌黑深邃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微微挣扎起来却不敢太过用力怕伤着了对方,郁桥知道诺斯不会对他怎么样,而他需要验证一件事。 “嘘。”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诺斯一头美丽的银发肆意洒落在草地上,阴影勾勒出精致的脸庞,他咽了咽口水带着某种不安的神情看着郁桥,内心却隐隐躁动起来,似乎像是某种不可言喻的……期待。 耳畔的温润的吐息使他不可抑止的战栗起来,白皙修长的手指却悄然滑入对方衣内,浅黄色的瞳孔一下下收缩着,他蹙着眉感到身体十分怪异,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第十八章 占之欲 “等、等等……”诺斯感觉自己的心跳在急速加快,像是躺在棉花上一样想拉开他又担心太大力伤到郁桥,声线颤抖着抬起眼眸看着他,脑中一团混乱。 郁桥的手指还在一寸一寸上滑,掠过他衣服下从未被其他人触碰过的肌肤,光滑细腻,手感极好,郁桥忍不住又摸了两把,诺斯不可抑止的低吟一声,脸蹭的一下爆红,立即回过神来抓住对方的手指。 诺斯抬着头脸上潮红未散,好像有些怒了又有些像害羞的瞪着他,郁桥知道他大概做的过分了些,太过迫切想要找出任务目标然后离开这个世界有些心急了,郁桥想抽出手想安慰一下他却发现对方死死抓着他的手指。 郁桥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看个东西……”仍由诺斯抓着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里面充斥着郁桥看不懂的眼神,这样的眼神他看过太多太多,以至于分不清真或假。 “看什么?”诺斯见郁桥停了下来神情微微松懈,身体上的异样还是怎么都赶不走,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松开了郁桥的手,对方白皙的手上还留着痕迹,他担心如果再继续下去一定会发生他不敢想象的事情,所以力道大了点儿,“我……你的手……” “没事。”郁桥揉了揉泛红的手指,学过的就是不一样,换成骆羽那个小身板他早就搞定了。诺斯撑着身体坐起来,一缕发丝蹿到了衣领里痒痒的,他摇了摇头甩不出来,郁桥好心帮他挑了出来,对方脸又再一次红了。 “对了,你不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吗?”郁桥试图转移话题,这气氛他都快受不了了,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屑,诺斯才蓦然想起来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拉着郁桥疾步向前走,一边碎碎念:“我都忘了,我想带你去看花林,那里是我们精灵族最漂亮的地方……”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踏过草丛和河流不远处是一座平静的湖泊,隐隐约约看到前面一片嫣红,树上倒挂着不知名却很美丽的花朵,倒三角形一串淡粉色的层层叠叠起来就像仙境一般。 “这时花灵娜亚创造出来的一片花林,里面只有花没有叶。”诺斯摸了摸树干,抬头看着纷纷扬扬被风一吹就纠缠在一块儿花朵,他很喜欢这里,这里充满了温柔与怀念的气息。 “花灵?”郁桥也伸手摸了摸柔软小巧的花瓣,浓郁的香气并不难闻,诺斯继续带着郁桥往前走:“她原本是众神之一,却爱上了人类,听说人类的生命很短……”说到这里诺斯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慢悠悠跟在身后的郁桥。 郁桥笑着接过话来:“没错,人类是繁殖最快的也是寿命也很短种族。” 诺斯莫名有些失落,继续说:“人类死了之后她用最美丽最灿烂的方式为他送别,才有了这座花林。” “听起来真浪漫,没有叶只有花……”郁桥摸着下巴,忽然想到了现世里一种植物,也是只有花没有叶,花叶永不相见的曼珠沙华,边走边开口:“我们那边也有一种花,不过故事比这个凄惨多了。” “什么故事?”诺斯眨着好奇的眼睛,他总觉得人类身上有种特殊的魔力,娜亚花灵也是因为爱上人类,诺斯女神也是因此创造大陆,还有许多故事都指向人类,而其他种族尽管有却不够动人。 人类有着最细腻最复杂的感情,他们能说出最唯美动听的情话,亲手将你推向名为爱的深渊,不想接受任何人的帮助痛苦着沦陷其中,这是其他种族永远都无法体会到的。 “那是地狱的一种花,花开一千年,叶落一千年,两者永远都无法相见,无法忍受思念的煎熬他们决定背着伸偷偷见面,被神知道之后赐予了他们惩罚,永生永世都不能在一起。”郁桥轻描淡写的讲了出来。 简单又毫无感染力的话语诺斯却在为他们可怜:“为什么他们一开始就不能在一起?” 郁桥顿了一下,花朵随风摇曳出璀璨的风景,:“因为那是神决定的,他们犯了罪,就会得到救赎。” “不是惩罚吗?” “对于神来说惩罚便是救赎。” 郁桥唇边扬起一抹没有温度弧度,花瓣辗转落在他肩上,诺斯望着郁桥眼神看起来十分懵懂,拧着眉毛努力参透着郁桥那番深奥的话语。 两人在花林里漫步游走了一会儿,诺斯拨开前面拦路的花串不远处隐隐约约晃动着人影,悄然走近之后发现是一对精灵拥抱着缠绵轻吻,诺斯赶紧放下一串花帘回头看了郁桥一眼有些尴尬的说:“我们换条路走吧……” “嗯?怎么了?”郁桥余光瞧见那对精灵的举动瞬间了然,笑了笑听他的话换了条路,诺斯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不和谐的画面刻意走在前面掩饰那张微红的脸,“我都忘了这里平时会许多情人过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画面……” “什么画面?”郁桥反问他,刚刚好像也没有什么惊世骇俗的画面吧,“亲吻吗?”诺斯走在前面姿势有些僵硬地点点头,身后的郁桥刚好可以看见对方红透了的耳朵尖。 “那只是在表达着爱意而已。”郁桥解释道,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哦。”诺斯低着头,脚步微微放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情人之间都是这样表达爱意的吗? 两人一直游玩到晚上才回去,老远就看见斯德直挺挺地站在门口,郁桥垂下眼帘不去看他,淡淡的月光照出他硬朗的身躯,真是个忠心的侍卫啊。 诺斯拉着郁桥的手表示要和他一起回寝宫,而斯德站在一边用冰蓝色的眸子冷冷看着他说:“王令他回去休息。” 郁桥想了想顺势抽出自己的手,大手抚上诺斯的头顶揉了两下,微笑开口:“我想我回去会比较好,明天你可以来找我。”诺斯眼神暗了暗,有些失望,他并不喜欢那个地方,更加不希望郁桥去那儿。 “斯德侍卫,我不知道回去的路,可以帮我带一下路吗?”郁桥有礼貌的询问,浅淡的笑容下蕴含着比夜空更加深邃的颜色,当然,如果他不带路的话或许他可能今天就会和诺斯在一起。 斯德沉默了一会儿没等诺斯开始就率先走了,郁桥转身跟着他的身影而且,诺斯想伸手抓住些什么一丝夜风却从他手心划过,他皱起眉毛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心内像是被呼唤着一样,从未出现过这种疑惑又复杂的心情。 灰色的走廊在月光下添增了几分冷清,郁桥跟在斯德身后沉默无言地走着,看得出来斯德并不喜欢他,甚至有些讨厌他?想到上次在狩猎草原的事情,还没等郁桥细细回想的时候阿塔娜踩着小步跑了过来。 “郁……郁桥……”阿塔娜喘着气,束好的金发有些散乱,她刚刚还担心万一诺斯王子不让他回来了怎么办,见他回来了不由松了口气,斯德见状把郁桥丢给阿塔娜一言不发的转头就走了。 一边带着郁桥回寝宫一边小声开口说:“还好你回来了……回去早点洗漱休息,明天王还要召见你……” 又来? 郁桥顿时觉得身心俱疲,任务一点进展都没有不说,光应付这俩父子就够折腾他了,他揉了揉脑袋,有些郁闷,早知道白天就应该动作快点把诺斯的衣服给扒了就好了。 第十九章 占之欲 “郁桥,快点,王说早上要召见你。” 阿塔娜拨开白纱看着慢吞吞的郁桥有些焦急,毛巾食物都已经准备好了可他还没有起来,又不能做什么只能来回打转,郁桥看她那副样子特别好笑,“早上时间那么多,没关系的。” 真难得,昨天他也失眠了。 “请再快一点儿,可不能怠慢……”阿塔娜还在那碎碎念着,郁桥干脆不去听慢悠悠地爬起来拿毛巾抹了把脸,今天天气很好,暖暖的微光洒进来特别舒服。 郁桥回头看了一眼阿塔娜还在焦急不安中,有些无奈,他在脑中思索了一圈试图转移话题:“对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精灵王妃呢。” 阿塔娜愣了一会儿,声音瞬间小了下来:“王妃她在三百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哦,这样啊,抱歉。”又是三百年前?郁桥大概猜也猜到了,诺斯提到她母亲的时候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忧伤,“她一定很爱诺斯。” “是的,王妃是最爱诺斯王子的人。”阿塔娜笑起来很母性,成功转移了话题,郁桥又接着试探性的问她:“精灵王这么久都没有再娶他们一定很相爱吧?” “……这个……”阿塔娜笑容僵硬低着头有些沉默,郁桥瞧见阿塔娜的态度便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用毛巾遮住含带弯起的嘴角,阿塔娜还在一边不停督促郁桥:“请快一点,王他……”声音却渐渐变小了。 “没关系的……”郁桥摆摆手,将毛巾放好准备去换衣服,他才起晚那么一点儿,而且精灵王找他也不一定有什么事情,他那么急干嘛。 “难道你还想本王亲自来接你?” 一声清冷带着寒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身形一顿回头看去,伊斯洛尔披着白色的毛毯优雅得挽起手臂,正用一种十分可怕的表情冷冷盯着郁桥,透露出极度的不满。 “你……”郁桥扯了扯嘴角,看着一边不敢说话的阿塔娜,他还真没想到精灵王居然找到这里来了,说起来也不过在隔壁而已。 “你一个区区人类竟然敢让我等着?”伊斯洛尔寒着脸一步步靠近郁桥,胆子太大了也不是件好事,想着他刚刚那般敷衍的态度他怒极反笑:“你倒是让诺斯给惯坏了是吗。” “不是的……”郁桥退后两步,脑中飞速运转着,语气异常温柔:“我只是担心精灵王日理万机,太过劳累,我太早过去会打扰您休息。” 伊斯洛尔眯起眼睛,冷冷地哼了一声,扬起下颚用灰白色的眸子打量着对方,显然才刚刚睡醒的样子,连衣服都没有换,松松垮垮的睡袍露出对方修长的颈脖和隐约露出性感的锁骨,他转身走了两步低喝:“你给我快点!” “是是是。”郁桥连忙点点头换上衣服,和刚刚阿塔娜催他的态度截然相反,伊斯洛尔余光瞥着他,有些纳闷,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独身太久,才会对一个人类有别样的感觉? 回头正好瞧见换好衣服的郁桥扒拉着桌上的早餐,脸瞬间就黑了一大半盯着郁桥,他竟然还顾着吃东西?谁知他扭头一脸无辜地看向他:“我还没吃早餐,你要来一口吗?” “……”难道自己真的老了?所以身上不具备可以威慑人类的气势了? 想着伊斯洛尔瞥了阿塔娜一眼,对方像炸毛的猫一样赶紧低下头浑身发抖,很好,伊斯洛尔满意的收回视线:“如果你下次早点儿起来或许还可以吃到早餐,给我收下去。” 阿塔娜战战兢兢地撤下桌上的食物,郁桥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眼疾手快顺了一串葡萄出来跟在精灵王身后,走在前面的伊斯洛尔也不知道看没看见,就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走了。 郁桥手上捻着圆圆的葡萄一边欣赏着伊斯洛尔摇曳的身姿,纤细的身躯完全撑起了宽大的衣袍,随意束在脑后的长发带出一丝慵懒的感觉,走到书房的时候郁桥刚好吃完了那串葡萄。 书房的门自动就打开了,伊斯洛尔稳稳走到书桌边,这时郁桥才发现里面还有两个人,哦不,是精灵。 “王。”他们向伊斯洛尔行了个礼,郁桥悄悄打量着另外两只精灵,这里是每一只精灵不是金发就是白发,诺斯是纯粹的银白,伊斯洛尔银中挑着几丝白发,看起来像混色的。 “你还不行礼?”其中一个留着胡子年长精灵拧紧了眉毛看着郁桥,肯纳长老作为精灵族的元老之一还从未见过这么没有礼貌的人,语气十分不好。 伊斯洛尔听后挑了挑眉毛,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郁桥。 郁桥想了想学着刚刚那个年长的精灵,行了一个简单的礼,还没等他做完肯纳长老摸着胡子又怒了:“大胆!你应该行侍仆之礼……” “哈哈哈哈……算了肯纳,一大把年纪了你还不消停点儿。”另一个看起来年轻点儿的精灵笑着抚了抚袖子,狭长的蓝色眼睛打量着郁桥,看起来像只狐狸一样:“你就是王的新侍从吧?我是提尔纳长老。” “侍从?”郁桥疑惑的看向伊斯洛尔,他怎么不知道自己一下子变成精灵王的侍从了,这职位还真有点微妙。 “嗯。”伊斯洛尔淡淡的应了一声,放佛让这个人类当他的侍从是莫大的恩惠一样,肯纳长老冷哼了一声不去看他,伊斯洛尔走到书桌前挽着袖子扯开一张泛黄的羊皮纸,扫了郁桥一眼:“愣着做什么?过来。” 郁桥靠近伊斯洛尔低头看去,看起来是一张地图,他指着地图的一个地方:“大约在这块地方是人类的居住地,他们与我们相隔只了一座森林,除此之外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听说有魔法师的结界,外族无法轻易踏足。” 郁桥点点头:“是的。” 伊斯洛尔看了一眼身边的郁桥,浓密的眼睫扫下一层阴影,:“他们有几个主城?” “主城?”郁桥想了想之前在图书馆看见的资料,这个告诉他们应该没什么吧?除了伊斯洛尔还有肯纳长老和提尔纳长老都正注视着他,他只能如实回答:“三个。” “三个主城……”伊斯洛尔微微蹙眉,早就知道人类是数量最多的一个种族,而且听说人类之中的魔法师和武士最难对付,肯纳长老问道:“哪三个?” “嗯……分别是月城,星城,日城。” “这三个城镇地势怎么样?” 郁桥:“……”他一个出生偏远小镇的花民怎么知道,当初看到这里就没怎么看了,尽管这样郁桥脑中还是在默默运转着,能扯一点是一点:“三个城镇在中心地带,隔得不太远,都是属于易守难攻形的,呃……交通很便利。”听说有传送阵。 提尔纳低头看了郁桥一眼,伊斯洛尔则自己思索起来,交通便利也就是说支援很快,肯纳很快就进入了主题:“你知道魔法师和武士吗?” 听到魔法师这个词伊斯洛尔随即侧目盯着郁桥,受到来自三只地位不浅的精灵的注视,郁桥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知道……但我不是魔法师也没有接触过武士……” 肯纳长老立即用一种‘啧啧,我当然知道’的眼神看着郁桥这个身板,但郁桥一点儿都不气恼,反而弯着嘴角语气温柔说:“但我知道魔法师不仅聚集在主城,我父亲是个商人,听说大部分都守在城镇边缘,用魔法加固着周围……” “哼,我们每个精灵都是最强大的。” 就是数量少了点儿,郁桥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伊斯洛尔食指微勾敲了敲桌面,反问他:“那武士呢?” 郁桥回答他:“武士也是。” 肯纳用一种很怀疑的眼神看向郁桥:“听说人类数量多,装得下这么多人吗?” “数量多创造力就多,他们还在不断扩建着领土呢。”亏得一无所知的郁桥能扯这么多出来,不,他应该庆幸对人类一无所知的是这些精灵们。 接着他们展开一系列的讨论不过都没郁桥什么事儿了,听着他们探讨了一下午,直到伊斯洛尔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宣布会议结束。 郁桥暗暗翻了个白眼,终于结束了,两位长老出去之后郁桥瞧见脸色疲惫的伊斯洛尔,抬手帮他揉着太阳穴,伊斯洛尔僵硬了一会儿并没有阻止他,闭着眼睛享受郁桥的按摩,“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他动了动嘴唇,“如果我说了你会听吗?” “不会。” 那么他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这时大门又被敲响,外面传来一声僵硬又微弱的声音:“王,诺斯王子要求进来。” 郁桥迅速停手看着稳坐在椅子上的精灵王,伊斯洛尔撑着额头懒懒的瞥着门口,眼神十分冷淡,轻启薄唇:“让他回去,是时候给他多派些任务了。” 门外依旧传来吵杂的声音,站在他身边的郁桥却笑了,“你很爱他的。” 不明白郁桥为什么这么说,但伊斯洛尔有些烦躁了,并他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但郁桥还在自顾自的说:“或许你可以换种方式爱他比如……” “闭嘴!”似乎触及到了伊斯洛尔某个敏感点,他猛然站起来灰白的瞳孔中凝聚着暴风雨盯着眼前这个人类,门外的动静越来越大,他却冷笑起来:“爱?别用你们人类短暂的寿命来向我们说教这东西。” “你知道对于有着近乎无限寿命的我们来说什么是爱吗?”伊斯洛尔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兽类步步逼近郁桥,手里的毛毯滑到地面上,每根发丝都像似在昭示着愤怒。 郁桥站在那儿任由对方朝他逼近,十分冷静的看着伊斯洛尔,昏黄的光线似乎隔绝了一切以外的空间,他看见了在漫长时光里被渐渐磨灭掉感情的精灵王,带着质疑、愤怒、冰冷的姿态诠释着他的内心。 他灰白的瞳孔中出现了破裂的感情: “你懂得什么是爱吗?” 郁桥抿着唇忽然拉住伊斯洛尔的手臂用力一拽,“当然。”用他最柔软的方式覆盖上对方快结成冰的薄唇上,似乎要用微弱的体温将他融化,门“啪”的一声被踹开,同时一股陌生温暖又带着强硬的气息充斥着伊斯洛尔的大脑,以至于,他直接呆滞了。 第二十章 占之欲 像是堕落无尽的深渊,疯狂的下坠感使他有些晕眩,他阖上眼皮睫毛微颤着掩去眼中复杂的情绪,不知道过了多久郁桥才松开手缓缓离开伊斯洛尔的唇,拉开短暂的距离,他舔了舔嘴角,展开恶魔般引诱的微笑:“这就是。” 温热的气息引诱着他不断去吸取对方的体温,伊斯洛尔怔怔凝视着郁桥,这就是?那双黑眸里印出自己那张被氤氲出别样风情的脸庞,放佛沉溺在对方整个世界之中,伊斯洛尔忽然有种想再来一次的感觉 郁桥退后两步不着痕迹的擦了擦嘴唇,余光瞥向门口,不知道被谁打开的大门,门口却空无一人,还好没有人,万一让别人看见了说不定第二天就传出什么精灵王的书房密史之类的奇怪传闻。 伊斯洛尔也扫了门边一眼,站直身体来动了动手指白色毛毯自动回归到他手里,抚摸着柔软的毛毯坐回位置上,指尖压着薄唇,微微低头勾起一抹诡异绚丽的嘴角,转动眼球移到郁桥身上:“你这是在教本王?” “大概吧。”郁桥耸了耸肩,撑着藤椅的扶手靠近伊斯洛尔,对方比他想象中的冷静多了,低头看着对方苍白冷艳侧脸透着点点魅惑的色彩,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如此惊艳美丽。 郁桥刚刚才发现,只有动了感情的人才会露出隐藏的一面,只能采取这种手段。 这就是所谓的,罪由心生。 任何物质上的*比不上爱欲来得强烈,因为那是能深入到心灵的一种感情,用这种方式作为渠道才能激发他们罪欲。 伊斯洛尔淡淡看了他一眼,不计较他的无礼,或者说潜意识里在纵容着对方,感情单薄的他第一次有了渴望之心,他想将这个人类留在身边,并不是出于什么。 他垂目思索了一会儿,放下手里的白色毛毯起身走了,刚走了几步微微回头看着座椅旁的郁桥皱眉:“还不跟上?” 郁桥愣了一会儿,这是干什么去?他还是头一次跟着伊斯洛尔出去,看着面色缓和的精灵王想了想趁机又提出想要学骑射的要求,他不想被闷在宫殿里。 伊斯洛尔看也没看他,语气冷淡拒绝他:“不许。” “……”他有些郁闷,跟在伊斯洛尔身后走着,下午精灵王还要去参加一个会议,这是郁桥第一次到宫殿已外的地方去,沿路的侍卫齐齐低头恭迎着伊斯洛尔,穿过美丽的喷泉公园来到另一处白色宫殿。 郁桥跟着伊斯洛尔通行无阻地走了进去,穿过华丽伟岸的走廊前面是一扇白色雕花门,他眼神四处打量着这地方,啧啧,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竟然建得比精灵王的宫殿还华丽。 走到门口伊斯洛尔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动作稍顿,对着身边的郁桥说:“你不必跟我进去,在这里等着。” “哦。”郁桥摸了摸鼻子,他毕竟只是个人类,应该有的防备。 于是他走到一边的园亭里呆着,伊斯洛尔推开门的瞬间回头看了郁桥一眼,对方安静地坐在那脸上挂着如春风般的笑容,一丝丝吹进了每个角落和缝隙,他顿了顿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这里的风景没有宫殿里好看,到处就是冷冰冰的。郁桥撑着额头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指,脸上温柔的表情些许崩裂,他其实并不是一个从里到外都很温柔的人,只是这么多年的职业习惯让他变成了这样一个人而已。 欺瞒了别人,也蒙蔽了自己。 “喂!” 突然一双白皙的小手搭上郁桥的肩上,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他蓦然回头有些诧异,竟然是伊莎莉。 伊莎莉看着对方被自己吓了一跳捂着嘴笑了,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十分活泼可爱,蹦蹦跳跳来到郁桥眼前,双手背后弯腰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我是跟着精灵王来的。”郁桥反应过来对她微微一笑,他正好无聊了。伊莎莉哦了一声,显然她也知道了郁桥成为精灵王侍从的事情,又抬头看了看门那边立马了然:“你在这里很无聊吧?他们开个会要开很久呢真讨厌……” 郁桥点点头,他也不知道伊斯洛尔把他带过来做什么,只能坐在这里枯等着,“坐着吧,你呢?也在等人吗?” 说完郁桥忽然背后一凉,他迅速朝身后看去,但这里只有他和伊莎莉,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有股怪异的视线盯着他,但愿是错觉。 伊莎莉转身坐到郁桥身边,圆溜溜的眼睛十分有神,歪头笑了起来:“不是啦,我父亲在这里任职,我只是过来玩儿的,说起来下午之后就没有看见诺斯王子了,原来他没有和你在一起啊……” “诺斯?”郁桥这才蓦然想起来之前诺斯在书房门口吵闹了一阵好像回去了,今天也是一整天都没有看见他了…… “诶,对了,你再给我讲讲人类的事情!”伊莎莉立即把诺斯的事情抛到脑后,闪亮亮的大眼睛盯着郁桥,他想了想,对于这个世界的事情他并不清楚,之前给伊莎莉讲得全是现代改编过来的故事,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喜欢。 这幅充满好奇心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可爱,郁桥不自觉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也只是对妹妹般喜欢,想到现代他那位未婚妻不知道怎么样了,却怎么都想不起对方的脸来,大概也很可爱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郁桥耐心而宠溺得跟她讲着人类的故事,对方托腮很认真的倾听着,时不时发出几声感叹,看起来极其相配,伊斯洛尔出来后看见得便是这十分登对的一幕,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正好郁桥讲得都有些口干舌燥了,伊莎莉听得也太入迷了点儿,看见伊斯洛尔走了出来连忙起身:“你出来了?” 伊莎莉捂着嘴巴惊奇的看着郁桥,他竟然敢这么对精灵王说话。伊斯洛尔冷淡地应了一声,身上散发着阵阵寒气,瞥了伊莎莉一眼,她赶紧低下头:“王。”精灵王竟然没有责怪这个人类! “走了。”伊斯洛尔说完转身,顺滑的长发划出一道凛冽的弧度,郁桥摊手有些抱歉地看了伊莎莉一眼,“我得走了,下次等我有空再跟你讲。” 伊莎莉赶紧点点头,目送着渐行渐远的两人,心里的震惊还是不能散去。 郁桥大步跟上伊斯洛尔的脚步,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脸色怎么会这么差,忍不住开口问道:“会开完了吗?” 伊斯洛尔走在最前面冷着脸没有回应郁桥,他又接着问:“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伊斯洛尔依旧没有搭理他。 “那我可以自由活动了吗?” 伊斯洛尔顿了一会儿:“不行。” 他难道只会否决吗?郁桥早就料到了答案,也许是不希望他和诺斯有过多的接触?想着郁桥又靠近了伊斯洛尔几步,身后却又感受到了一股异样气息,他几乎同时回头看去,什么也没发现。 他只能继续问伊斯洛尔:“那我们现在去哪?” “回去,批改文件。” 郁桥觉得他今天浪费了一天的时光,问题是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吃饭,他看了看伊斯洛尔的背影和冒着寒光的眼神想说的话又憋了回去,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就是不习惯这种封建的上下级制度。 天色将近昏黄,光线拉长了白色圆柱的斜影,一抹纯粹的银色消失在尽头处,而即将来临的是被月色笼罩的暗夜,愈发浑浊。 第二十一章 占之欲 “我可以回去了吗?”郁桥打了个哈欠,抱臂看着挑灯夜战的精灵王,褪去了华丽繁琐的外衣,一头长长的银发从颈脖间滑下来,垂目正专心致志的看着手里的文件。 吃过晚饭之后他就一直在伊斯洛尔的寝宫陪着他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文件,现在都已经大半夜了还不能回去,不得不说当精灵王还是挺累的。 伊斯洛尔没有回答郁桥,但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一连好几天都这样持续下去,精灵族里大部分的精灵都差不多认识这个跟在王身边的人类了,只是这几天郁桥都没有看见诺斯,难不成真的被精灵王派去做任务了? “阿塔娜,诺斯出去了?”郁桥这几天都找不到诺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没空去找他,因为他最近被精灵王拖着到处巡视,晚上还得陪他看文件,当个侍从真是有够累的。 阿塔娜手里顿了一下,继续清理寝宫:“诺斯王子现在应该正在训练吧。” 郁桥托着下巴想了想,今天正好伊斯洛尔出去外访了他闲着也是闲着,好久没有见到诺斯了他想去看看:“那我去找他,阿塔娜你就呆在这里吧,我认识路。” 来了这么久郁桥早就把路记熟了,最近的天气有些沉闷,穿过层层回廊时不时看一眼路边自由生长的花在风中摇曳,似乎从来都不曾凋谢过。随着记忆里的路线来到加斯狩猎草原,这时草原上好几只精灵正奔跑着。 郁桥远远看去第一眼变看见了诺斯,一身简单利落的装束,闪耀的银发迎风飘扬依旧那么英气,张开手臂拉着弓弦瞄准前方,只是脸上表情淡淡的,郁桥总觉得那双湛黄的眸子里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诺斯似乎有感应似的,还没射出去的时候他回头一下子就找到远处的郁桥,怔了怔,手里一时不察松了弦,箭飞速射了出去狠狠钉在树干上摇晃了两下,伊莎莉最先朝郁桥招手:“喂!你来啦!” 郁桥笑看着伊莎莉拿着弓箭跑过来,一下子抱住他的手臂像个爱撒娇小孩子一样,郁桥抬手摸着她的头,诺斯站在远处捏紧了手里的弓箭,垂下眼帘不知道该如何做的时候郁桥带着伊莎莉走了过来。 “诺斯。”郁桥歪头看着他,露出温柔的笑容,习惯性地伸手理了理他被风吹乱的银发,“好久不见。” 诺斯放下手里的弓箭,瞬间被熟悉的气息包围住,表情凝固了几秒随即扬起久违的笑容:“郁桥,好久不见了,我们去那边聊吧。”他紧紧抓着郁桥的手,像是什么东西重新回归了一样,拉着他朝一边走去。 伊莎莉嘟着嘴嚷嚷着也要跟着一起去,诺斯回头看了她一眼,明明微笑着清澈的瞳孔中却出现了微冷的情绪,伊德见状赶紧过来拉住伊莎莉,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很不好的感觉,诺斯他……最近变了很多。 “诺斯,你最近怎么了?”郁桥任由诺斯拉着他的手,看着他的背影有种冷寂的感觉,他放佛从诺斯的身上看见了少许精灵王的影子,难道是最近训练压力太大了? “没什么,最近训练比较忙,抱歉没有去找你。”诺斯拉着郁桥来到小湖边坐下,湖面波光粼粼被风吹起涟漪,郁桥这才看清楚诺斯,他有些消瘦了,眼神没了那种通透的感觉,但仍旧很好看。 诺斯的嘴唇有些白,对他展开一抹笑颜:“我没想到你会来找我,你不是不认识路吗?”语气很轻,放佛被风一吹就散。 “天天跟着精灵王到处跑我早就认识路了。”语气有些抱怨,郁桥长叹一口气,朝草地上倒去,望着清澈透明的天空有些晕眩,弯着唇角:“我有些想你了。” 半天没有等到回音,接着一片阴影遮住他的视线,背着光的诺斯看起来有些陌生,发丝落到郁桥脸上,颈间有些痒,他盯着郁桥柔和的脸庞,不由想到那天的情景,还有阿塔娜和伊莎莉…… 他对谁都是一样的吗? 诺斯轻轻靠近郁桥,像是凝视着他又好像在寻找某个答案,他是被自己带回来的,为何成为别人的了?因为对方是他的父亲,是精灵族至高无上的王,所以可以拥有任何东西是吗。 他身上的气息像暖阳一般包围着他,忍不住越想靠近,然后抓住并且占有,应该在阳光被照耀着的他这样呆在精灵王身边,诺斯却生出了想捕捉起来将其囚禁牢房的冲动。 他是自由高贵的精灵,不能像丑陋的恶魔一样,于是他就选择了逃避,但他不但没有逃出来还把自己关进了更加狭小阴暗的牢房里,任由异样的情绪滋生蔓延。 “你喜欢我吗?”诺斯闭了闭眼睛遮去眼里的情绪忽然开口问他,郁桥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这么问,扭头看他,对方眼里多了一丝别的东西,不再像以往纯粹。 究竟是什么让他改变了呢?郁桥垂眸思索了一会儿,展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带着蛊惑人心的温柔:“当然。”他当然很喜欢诺斯。 诺斯也笑了,像是阴霾散去后的晴天,他伸手轻轻抱住郁桥把头埋在颈窝处,声音沉闷:“你就不能陪我吗?”如同一个需要保护的孩子,抓紧了最后一丝亮光,紧紧攥在手心。 “抱歉……”郁桥安抚性的拍了拍诺斯的背,轻声开口。眼睛却越过诺斯眺望着不远处,隐隐约约看见那片嫣红的花林,如此绚丽的颜色。 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打扰了这唯美的一幕,阿塔娜踩着小步跑过来,一边喘着气一边喊着他:“郁桥!” 诺斯从他颈窝出抬头看着她,眸色狠狠暗了下去,好像是失望又好像是愤怒,但这一切郁桥都没有注意到,他轻轻拉开诺斯站了起来,阿塔娜见到诺斯行了个礼,对郁桥说:“王回来了,他正在找你……” “又来了。”郁桥叹了口气,和诺斯道别之后随即跟着阿塔娜回去了。他的注意力与目光依旧停留在伊斯洛尔身上,而诺斯站在他身后露出了悲伤的表情,郁桥与阿塔娜有说有笑的远去,而他只能遥望背影。 他缓缓捂住自己的脸,指缝中却泄露出一丝轻笑。 他如果能拥有更多就好了,发丝轻抚着脸颊他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这样就能使他的目光永远停驻在自己身上,可郁桥何为看所有人都一样,诺斯垂着眼帘缓缓朝草原走去。 他想再更加强大一点,再多一点。 由纯粹的喜爱变质成了嫉恨拥有美好事物的人,永远只是一念之差的事情。 …… …… 黑夜降临,天空拉上了一层深黑的帷幕,华丽的寝宫中昏黄的光线忽明忽暗,伊斯洛尔慵懒的半躺在床上一只手撑着额头看书,时不时抬头瞥了一眼逗弄桌台上烛火的郁桥,忽然勾起嘴角:“你……” 郁桥听到声音后回头看着伊斯洛尔,顿了一下差点有些把持不住,为什么穿着睡袍的精灵王感觉那么妖孽,只听见他懒懒开口:“过来帮我按摩,早上我去了底下巢穴。”说着伊斯洛尔像是想到了不开心的事情,浓眉拧了起来:“真是令人难受的气味。” 按摩?郁桥靠近扫了一眼对方若隐若现的大腿,无声的笑了起来,这或许是个好机会。 郁桥坐到床边手掌覆盖上伊斯洛尔的脚踝,温热的体温让他忍不住颤动了一下,郁桥托起他的脚踝缓缓揉捏起来,灯光下的侧脸轮廓越发清晰。 伊斯洛尔微微有些分神,又集中注意继续看着手里的书,尽量去忽略这种感觉。那双手时轻时重的揉捏着,郁桥感觉到对方体温有些冰凉,诺斯好像也是这样,是不是精灵的体温普遍都偏低? 伊斯洛尔也渐渐地习惯了这种感觉,放松下来专心看着书。手法轻缓又恰到好处,随着温度慢慢升高,捏到小腿处的时候郁桥却停了下来,他抬眸看着对方:“怎么了?” “手有些酸了。”郁桥甩了甩手腕,无奈的说。伊斯洛尔轻哼了一声,又翻了一页头也不抬的回答他:“继续。” 郁桥挑了挑眉毛,手重新放到他膝盖上缓慢揉捏着,只是方式……有些不一样。 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只是感觉愈发酥麻,伊斯洛尔模糊地察觉到对方的手指正缓缓向上,隔着薄薄的衣服触碰到柔软而隐秘的肌肤。 滑过的地方引起一阵战栗,像是触电一样伊斯洛尔闷哼一声,赶紧抓住郁桥的手瞪着他:“你干什么?” “按摩啊。”郁桥微笑着看他,随着他的举动停了下来,伊斯洛尔看着规规矩矩搁在他大腿上的手蹙了蹙眉,随后松开了手:“揉别的地方。” “是。”嘴上答应着但郁桥愈发靠近伊斯洛尔,听他的换了个地方,手指绕到他的腰间,时轻时重的揉捏着,指尖轻轻描绘着对方衣服上的花纹像是在瘙痒般,气温似乎越升越高,有股莫名的暧昧气息。 伊斯洛尔下意识捏紧了书页,干脆合上书页看向郁桥,郁桥收到对方不满的视线,低低地笑出声了,伸长了手将伊斯洛尔散落鬓边的发丝拨到耳后,郁桥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爬上了床,这姿势看起来像压着伊斯洛尔一样。 “你……”手里的书悄然滑到床下,伊斯洛尔怔怔看着像是跨坐在他身上的郁桥,散发出一种使人无力抵抗的气息,有些恼怒,正想开口斥责他时候却意外的愣了一下,他眼里依旧盛满温柔,却露出丝丝冷意。 郁桥俯身靠近他的耳边,语气轻柔:“你到底是诺斯,还是伊斯洛尔呢?” 伊斯洛尔听着郁桥的话拧着眉有些不解,诺斯是精灵族的王姓,他既是诺斯也是伊斯洛尔。 许久没有过的亲密接触给他带来的奇异感觉并没有冲昏伊斯洛尔的头脑,反而眯起眼睛想看看郁桥到底想干些什么。此时的郁桥,就像是想将一切都拉入地狱的恶魔,手指滑到伊斯洛尔颈脖间,抓着他的睡袍领口。 伊斯洛尔浓密的眼睫微颤着,有些痒,内心莫名燃起一股躁火,灰白的眸子注视着微笑着的郁桥,看着他解开他衣领的纽扣,一颗,两颗,动作十分缓慢伊斯洛尔再次抓住了他的手腕。 郁桥觉得他等不下去了,俯身在他下颚处印下轻柔一吻,顺势拉开了他的衣领,余光一扫,看见了他常年隐藏在衣物下的锁骨,白皙诱人的形状,什么也没有。 “……”郁桥动作一顿,目光有些失望。 伊斯洛尔蓦然翻了个身反将他压制住,郁桥没有反抗因为他有些疲倦了,抬眸看着眼神有些冰冷的精灵王,他好像很生气,连声音都十分沙哑:“这就是你想看的?” 郁桥垂下眼帘表情有些淡漠,真可惜,不过这也代表了一件事。 “父王!” 郁桥和伊斯洛尔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同时扭头朝一个方向看去,诺斯站在轻薄的黄纱后面看不清表情,伊斯洛尔狠狠皱起眉头,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误会。 诺斯粗暴地挥开暗黄的薄纱,大步走了进来抿紧薄唇,澄黄的眸子被一片浓郁的阴霾所代替,脸色骤黑,看着被伊斯洛尔压制的郁桥一时怒气攻心动作极快的取下背后的弓箭对准着他:“放开他。” “诺斯,放下你的弓箭。”伊斯洛尔顺势放开郁桥,对着诺斯开口:“我让你学的东西并不是用在这里的。”伊斯洛尔恢复了平时的气势,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诺斯眼神再次一暗,缓缓放下手里弓箭的转身就走了。郁桥十分轻巧的从床上跳下来,他想他大概得去追一下诺斯,情况看样子不太妙。 外面一片黑暗,月光不知被什么笼罩了一般,淡淡的余辉十分昏暗。灰色的走廊上郁桥追随着诺斯的步伐呼喊着,“诺斯!” 诺斯听到郁桥的声音脚步一顿停了下来,银发微微扬起着,并没有转身。 “你怎么会来这里?”郁桥松了口气,一步步靠近诺斯,“这么晚了你……”手还没有触碰到他却被诺斯转身猛然拍开,下一秒肩膀被抓紧将他抵到墙上,郁桥背后有些痛,但也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吭声。 诺斯抬眸看着他映照昏暗的光线使郁桥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声音很低哑又很单薄,带着不同以往的冷静,瞳孔中发出幽暗的光芒:“郁桥,你喜欢我父王吗?” “……”郁桥张了张嘴,看了一眼他身后黯然的鲜红色花朵,放佛在黑夜中跳着诡异而华丽的舞蹈,那抹银色将是他看到的最后一丝光亮,苏醒的*才是最终的支配者,这时候,只需微笑即可。 “……不。” 第二十二章 占之欲 像是堕落进无尽的黑暗之中,缓慢下坠,耳边响起了圣洁空灵的赞歌,伴随着艳红的花瓣纷纷落下,嫉妒之心如火般灿烂夺目,艳烈浓重的色彩足以划下一道无法消抹的痕迹。 是谁在黑暗中凝望着阳光下的花朵?美丽又张扬,温和似圣光,伸手便可触碰却又遥不可及,诺斯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为何阳光能照耀他,微风能拥抱他,天空能包容他,而他只能在暗处窥视着一切。 真是该死呢,忽然想毁了一切只剩下两个人的世界才是最美满的不是吗…… 诺斯睁开了眼睛,金色的瞳孔流转着异样的光华,蹙着眉有些疑惑,呐,为什么我不能站在他身边呢,为什么被退让被妥协的是我,真是嫉妒得不得了呢。 在并不漫长的时间里变化最快的便是心,这所谓不堪直视的独占之心差点将他逼疯掉。美丽伟大的诺斯女神,他想获取那也许根本不属于他的温柔,他更想毁掉那些曾经被温柔笼罩过的家伙。 我只是想让他看着我一个人,仅此而已。 …… 天空沉闷的快要下雨了似的,从未出现过的阴暗气象似乎昭示着什么即将来临,郁桥靠着纯白色的园柱仰望着天空没有什么表情,但仍感觉得出丝丝凉意,不知道精灵族的冬天是什么样子,他可有些好奇了。 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郁桥立即转身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阿塔娜,她脸上出现了从未出现过的焦急之色,说话语无伦次的,急得快跳脚了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郁桥从阿塔娜断断续续的话中听出了她想表达的意思,那位有双清澈眼神、性格单纯可爱的诺斯王子要逼宫了,听起来可真有些荒谬。 不过整个宫殿的精灵都知道王与王子不和,这场看似荒诞的事情却有着些许的必然性。 这绝对是个引起整个精灵族全民惶恐的消息,但郁桥却只是淡然地回应了一声,似乎早就知道了一样。 阿娜塔看向郁桥的眼神有些无措,她都已经急得跳脚了。 郁桥低眸,实际上,他也只是个外族的人类而已,比她还要无能为力。看阿塔娜赶过来那副气喘吁吁的样子,目的地应该有些远,郁桥想,他大概离完成不远了。 阿塔娜认为这个人类身上有种特殊的魔力,也许可以阻止这件事。她迫不及待地拉着郁桥的手臂朝外面狂奔而去。 阿塔娜火急火燎的拖着郁桥来到一个他从未来过的地方,富丽堂皇的大厅十分宽广雄伟,里面站满了不少侍卫样子的精灵,气氛肃穆。 郁桥远远看去诺斯站着中间穿着当初第一次遇到郁桥时的银色布甲,发丝简单束在脑后,手上握着弓箭眼神异常冰凉,澄黄的眸子像结霜了般盯着眼前这个人,是他的父亲。 伊斯洛尔依旧一身暗色繁纹的衣袍,表情淡然,手上拢着袖袍,微微侧目瞥了一眼刚到来的郁桥和阿塔娜,眼神没有任何起伏,或许他早该知道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竟然是为了一个人类。 郁桥身形顿了一下,尽管阿塔娜正在他身后悄悄推搡着他,但他并不准备上前有任何举动,正如灾难总会降临如果去阻止只会带来更加严重的后果,反正这也正如他所希望的一样。 伊斯洛尔平淡的移开视线,垂下眼脸把玩着手上的戒指,略带嘲讽地开口:“我的孩子,难道你从兽人那儿学会了新的游戏——抢位置?” 诺斯狠狠抿紧了薄唇,野蛮的兽人只会通过毫无理智的武力抢夺他们想得到的位置,而伊斯洛尔正在赤/裸裸的表达作为伟大而高贵精灵,诺斯现在的方式愚蠢又幼稚。 诺斯回头看见了站在门口处的郁桥,情绪渐渐缓下来,浅色的唇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眼中升起了点点雾气看不清真实的情绪,像快绽开的烟火即将拥抱他所期望着的东西,所有将会改变,而他也将得偿所愿。 周围没有侍卫敢上前,而伊斯洛尔早就看透了对方眼中的*,微微扬着下颚,修长苍白手指一根根抓紧了袖袍,优雅而缓慢地向前移动着步伐。 伊斯洛尔走到诺斯身边,灰白的瞳孔中一片冷意,语调却十分轻柔的说着:“守着无上荣耀的王位消磨着漫长的时光,这就是你想要的?”脚步轻轻打着转儿,停留在诺斯身后。 这是他们父子千年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但这局面让伊斯洛尔想放声大笑,他伸手轻轻抚着诺斯的长发,这个和他拥有着同样发色,同样血液,也拥有着相同*的家伙。他抬眸望着高台之上那把座椅,本来低沉的语气逐渐加重:“冰凉、空虚,甚至不再拥有感情?” 诺斯身形一晃,他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刺骨的寒意正朝它来袭,把他包围在雪山之巅以冰霜为伴,诺斯表情凝滞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地挥开伊斯洛尔的手,回头认真的直视着他一字一顿的说:“我只是想得到属于我的。” 他将来也许会拥有一切,却可能会失去他想要的。 “是吗,是我将你剥夺了吗?”伊斯洛尔不咸不淡的说着,离开了诺斯身边,盯着人群中不为所动的郁桥,他忽然明白了些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极其浅淡的弧度,这是郁桥以前经常用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郁桥看到一幕心忽然有些沉重,他真的在救赎他们吗?越想越觉得喘不过气来的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不想看到那样画面,因为根本没必要,他更加注重结果才对。 “那么我亲爱的孩子,你准备用什么来获得你想要的东西呢?”伊斯洛尔挥着衣袖,亮出一把闪着银光的寒剑,是郁桥在狩猎草原被兽人袭击时看见的那把,剑身光滑漂亮如伊斯洛尔一样散发出一股威严的气势。 诺斯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扫下一小块阴影,语气极浅极淡:“我并不想和您打。”随后缓缓拿出一块儿蓝色的宝石,晶莹剔透的宝石上雕刻着郁桥看不懂金色繁纹,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发出闪耀的光芒,极其美丽。 伊斯洛尔灰白的瞳孔猛然收缩,死死盯着诺斯手上的蓝宝石,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生命之树的结晶……怎么会在你手上?” 光芒四射的蓝色宝石同时散发出一阵强大的灵力气息。 诺斯微微低头看着手里的宝石,声音异常轻柔:“它从来都没有消失过。”生命之树的结晶其实就是圣婴祭祀之后凝结而成的灵石,三百年前失踪的圣婴和塞尔纳王妃之死重叠在了一起。 “精灵族的圣婴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被盗走,是母亲将他藏了起来,她并不希望用这种祭献的方式来守护精灵族,并不断努力着,却被你以此为由进行了处决。” 诺斯低缓的声音环绕着整个大殿,讲述去过去他所知晓的一切,阿塔娜忽然捂住脸表情十分悲伤,塞尔纳王妃作为神族后裔一直希望用自己的力量守护着精灵族,阻止精灵王寻找圣婴并试图改变精灵族,最终被王冠上叛乱罪名进行处决。 郁桥瞅了小声抽泣的阿塔娜一眼,平静的视线再度移到他们身上,原来这才是三百年前的真相,而他只不过是一个导火线而已。 “塞尔纳……”伊斯洛尔咬着牙扫去眼中一片阴霾,拂开耳鬓边散落的发丝,看起来有些憔悴和疲倦,本来苍白的脸上更无血色,视线转移到沉默的诺斯身上,他怒极反笑:“真不亏是我的儿子啊,所以你想用整个精灵族和我抵抗?或者用来当筹码?” 诺斯没有说话但冰冷的眼神已经在告诉他,他已经失去了两次他最重要的存在,这一次,他会付出任何代价抓紧他。 “你会后悔的。” 说完后伊斯洛尔冷冷地看了四周一眼,周围的侍卫立刻低着头退下去,阿塔娜虽然也有些犹豫但她还是拉着郁桥悄然退下,他乖乖跟着阿塔娜下去,因为他认为过程总是漫长而无意义的,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郁桥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里面的诺斯,他最后展露出的笑容如烈阳下璀璨绽放的红色曼珠沙华,艳丽的颜色像鲜血一样美丽而刺目。 踩在冰凉的石阶上,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灰暗的天空刮起阵阵冷风,阿塔娜的声音有些颤抖,语气有些缥缈无力:“为什么不去阻止他们……” “……”郁桥眺望着远处的风景并不想说话,他的心情正如这个灰暗的天空一样,没有即将完成任务的喜悦,也没有幸灾乐祸的感觉,他只是把一切当做即兴剧本一样来演绎而已。 阻止?有了罪才能够获得救赎。 第03章 -24 “郁桥——!” 诺斯褪下华丽繁琐的外袍朝宫殿奔去,金色的瞳孔闪耀出美丽的光芒,如清晨的露珠般纯净无暇,挥开轻薄的白纱瞧见了坐在里面的黑发男子立刻开心地扑了上去! 郁桥正和阿塔娜聊着天,回头看见扑过来的诺斯习惯性地伸手接住他,阿塔娜低着头很自觉的悄然退了下去,诺斯甩了甩头站直起来,长叹了口气:“真是累啊,刚从外围森林回来,那些兽人根本不肯好好听我讲话……” 郁桥一边点头听着诺斯的抱怨,一边理了理他刚刚甩乱的发丝,惹得他有些痒痒笑了几声,郁桥故意把手滑到他的颈脖间瘙动着,诺斯笑着歪头蹭了蹭他的手掌,抬眸望着他充满了喜爱与依恋。 那次事情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动乱,所有精灵焦急的等待了一天后就传来了精灵王宣布退位的消息,诺斯王子继位之后伊斯洛尔便消失了。 精灵族的王室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特别是父子兵戎相见的局面,无数的传言蔓延开来,这也不乏关于郁桥这个人类的事情,自从他一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甚至有些精灵请求将他驱逐出去,但之后这些精灵不知为何都一个一个消失了。 ……这些传闻和议论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诺斯向后仰去倒在床上舒服的叹着气,银色的发丝整片铺满像洒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尽管那双金色的瞳孔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了,但它总是在注视着郁桥。 “起来吧,我们还得出去。”郁桥看着赖在床上不肯起来的诺斯有些好笑,准备去拉他的时候忽然被诺斯双手抱住腰拉了下去,郁桥扑倒在诺斯身上,两种气息瞬间混乱交缠在一起。 诺斯成为精灵王之后愈发亲近郁桥了,丝毫不抵抗这种亲昵举动。 郁桥坏心眼的伸手掀开诺斯衣角,手指游走在诺斯腰间抚摸着对方白皙细致的肌肤,弯着指尖轻轻瘙动着,诺斯笑得不行了,想伸手阻止他却浑身使不上力,睁着水雾朦胧的眼眸看着郁桥,他是如此的喜爱这个人类。 指尖缓慢上滑,一寸寸轻抚着他光滑的背脊,侵蚀着他的纤细敏感的神经。 “呜……”诺斯有些难受的低吟一声带着丝丝勾人的尾音,扭动着无力的身躯踹息着,内心生出了一股无名的躁动,似乎在渴求着什么。郁桥轻笑一声停下动作,在他的锁骨处印下轻柔一吻,大概是时候了:“诺斯。” “嗯?”诺斯终于喘了口气,眨着眼睛抱着他蹭了蹭,他是如此享受现在的时光。郁桥像是抚摸着小狗一样摸着他的发丝,亲昵温柔,轻声开口:“你现在是精灵王了……”说着郁桥眼眸一弯,“那么可以送我回家了吗?” “什么?”诺斯听后愣了一下,坐起来盯着他那张俊雅柔和的脸庞。 “是的,现在你有这个能力了。”郁桥也坐在他身边。 诺斯收紧手臂,拧着眉仰头看郁桥的眼中有些疑惑与悲伤:“你不愿意留在这里?陪伴着我不好吗?对了,或许是你想家了,你可以接你的家人过来,虽然他们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我是人类,诺斯。”郁桥静静听着诺斯略带急迫的声音,诺斯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他想,他或许还需要再刺激一下,轻轻抬起诺斯的下颚,盯着对方倒映着自己的瞳孔,带着蛊惑的声音开口:“我会离开这里,回到属于我的地方去。” 离开…… 他会离开他身边…… 再也无法触及到对方的体温,以及他温柔的眼神了,这怎么可能。 诺斯伸手抱着郁桥的腰,垂着眼眸掩去所有即将倾泻出来的情绪,疯狂吸取着对方身上的气息,长长的发丝挂在脑后摇曳着,他忽然笑了仰头看着他:“当然没问题,只是最近我得处理别的事情,你得等一段时间。” 郁桥看着对方勉强露出的笑容,动作愈发轻柔:“好。” 诺斯凑上去厮摩对方的脸颊,郁桥低头吻了下他的唇瓣,诺斯的手指狠狠抓紧了被褥的一角,指尖有些泛白,他伸出舌尖舔了舔郁桥的薄唇,眼中不再有任何光亮这样的眼睛看起来更加漂亮,他所期望依旧的终于重叠在了一起。 真是的,只有他们不好吗。 那么,就用人类最短暂的时间来等候吧。 “好了,我们出去吧。”郁桥放开诺斯,唤来了阿塔娜收拾着寝宫,郁桥很习惯的帮助她一块儿收拾,阿塔娜低头整理着被褥触及到对方身体的时候耳朵不自觉的红了一下,诺斯看着外面晴朗的天气,眼神愈发轻柔,只是再没有多余的感情。 路过空中花园的时候郁桥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问着诺斯:“对了,那只兔子还好吗?”前几天他和伊莎莉过来的时候遇见一只小动物,顺滑的毛发摸起来和诺斯的触感很相似,便养在了空中花园,他还跟诺斯提到过。 诺斯歪头想了想,是那只被他‘意外’‘不小心’射死的可怜小家伙吗?干净柔软的毛发?肮脏低等的动物而已怎么能够代替他呢,诺斯微笑着说:“不知道,或许它正在很在很快乐的奔跑着吧。” “这样啊。”郁桥点点头没有停留脚步继续走着,仿佛正如诺斯所说的一样安心,但其实他知道他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这只小动物了。 同时他也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比如:他认识的精灵都会不知不觉地离他而去,他总是能看到新面孔却不会再热情的和他交好,甚至躲着他。他接触的东西第二天都会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 这很有趣不是吗。 他真想看看一只精灵丑陋的独占嫉妒之心能到达何种地步。 晚上郁桥端着烛光微弱的灯台悄然走在黑夜中,夜风飕飕吹来一阵凉意,一个人沉默地走在夜晚的宫殿中看起来略显诡异,他靠近了诺斯的寝殿准备进去的时候却被门口的斯德拦了下来。 “王还没有回来,请回。”斯德强硬的语气对他说着,诺斯现在可能还在书房里。 “没关系,我正要去里面等他,他会同意的。”郁桥开口说着,但显然斯德皱着眉头看他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放他进去的想法。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郁桥显得有些妖异,他端着灯台凑到斯德跟前:“真是尽责的侍卫长啊……” “最近经常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我很害怕……”郁桥离他极近,斯德想推开郁桥却又碍于诺斯不敢动手,伴随着疑惑的语气他伸手去捏住斯德的一撮发丝,深蓝的颜色很漂亮,就像那只小动物一样呢,郁桥弯起唇角:“你说我和诺斯提议一下,把你换到我身边来怎么样?” 斯德脸色骤变身体一僵,显然他也明白最近那些怪异的事情是如何发生的,假若他去了这个人类身边说不定下一个就是自己,斯德狠狠瞪了一眼郁桥让开路来,都是这个该死的人类才害得精灵族变成这样! “谢谢。”郁桥好心情的从斯德身边擦身而过,走进了诺斯的寝宫,诺斯其实并不经常来这里,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郁桥那儿度过,里面气息冰冷带着阴森的气息,里面的布置也没有变过。 郁桥摸着纯白色的圆柱想到了自己来到精灵族时的场景,那时候诺斯开朗活泼总带着些稚气,眼神像太阳一样耀眼美丽,尽管现在的他依旧很美丽。 “郁桥。”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郁桥回头看见了黯淡月光下的诺斯,柔顺的银发贴服的搭在肩上露出尖尖的耳朵,金色的眼眸如月光一样像被蒙上了一层黑雾,注视着他。 像从深渊中伸出的一条银色铁链,卷住他的脚踝,将其拖入名为妒忌之狱。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诺斯盯着郁桥轻声开口,没有丝毫责怪之意反而带着笑意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另外一个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了呢,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再注视着他了呢。 “是斯德放我进来的,我很喜欢他呢。”郁桥故意说出最后一句,饶有兴致的欣赏着诺斯眼里逐渐冷淡的情绪,他可没忘记当初在加斯狩猎草原被兽人袭击时斯德刻意怠慢的举动差点让他回去读档重来。 “是吗,你喜欢的真是多。”诺斯淡淡说着,真是烦恼的事情呢,说起来斯德也是时候该去陪伴父王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来这里。” “我在怀念以前的你。”郁桥如实回答,被烛火燃烧殆尽的银色灯台露出了尖锐锋利的一角,低调喑哑的颜色带着某种危险性,与其说他是被送过来救赎这些被罪欲控制的家伙,他更像是在制造这些的源头。 诺斯垂着眼眸显得有些失落:“我也很怀念过去的时光……”想着他抬眼看着郁桥,笑容加深:“但我更喜欢现在的样子,如果你不再接近别人而是专心看着我就更好了。” 企图独占美好事物之心,演变成妒忌之欲最终将会受到审判。 “那些被你触碰过的让我嫉妒的发疯,把你关起来怎么样?或者藏在不被知晓的地方,那里只有我们,多好。”最后一个字音刚落,诺斯歪着头眼中渐渐升起满足又愉悦的情绪,可是他却又有些烦恼,因为这根本不可能。 郁桥听着诺斯的话静静观察着他,所谓的嫉妒应该是某种心理障碍疾病才对,当这种障碍放到大无数倍的时候那便不是病了……啧啧,和傲慢比起来嫉妒更加变态,一想到后面还有五个等着自己他就一阵心累。 他不多废话,上前两步轻轻抱住诺斯,温暖的气息瞬间包裹着两人,郁桥拨开他的发丝吻上他的耳垂,比夜空更加幽深的眸子终于完全注视着诺斯,呢喃低语的声音融合在夜空中:“还有一种更好的方式。” 妒忌之心会伴随着心脏一直存在,那是感情寄托的一种,得到满足才会停止。寄附与心脏上的感情毁去的最佳方式只有—— “……任务完成。” …… …… 又回到系统中心的郁桥已经很淡定了,等了许久才传来系统僵硬的声音:“欢迎回来,恭喜完成第二个世界任务,是否立即执行下个世界任务?” “完成的如何?”郁桥轻哼了一声靠着透明的墙壁仰头刻意询问系统,带着些许恶趣味,他可是亲身体验了一次死亡的感觉还好任务完成了,只听见系统冷冷开口:“完成度百分之七十五。” 郁桥愣了一下,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完成度?这完成度又是做什么的?他皱了皱眉说:“这完成度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才百分之七十五?” “完成度是根据玩家的表现以及主角的救赎程度而拟定,完成度百分之六十以下将可能会重新开启这个世界的任务,以此类推。” “所以一定得是好结局吗?”郁桥有些郁闷,他觉得这样的结尾就足够了有罪之人得到应有的惩戒才是它的救赎,但他可不想为了图快而重新再来一次,“那我上一次的任务是多少?” “百分之六十。” ……真险,看来以后要好好完成任务了。 郁桥忽然想到一件事:“如果在任务中死亡的话可以重来吗?” “可以。”系统冷淡的声音似乎已经放弃了郁桥一样,看得出来系统并不认同他对救赎的观点,或许他才是错的?不,这东西根本不分对错,但如果他想早点回去的话的确应该换种方式了。 可以么……看来是完完全全的精神游戏世界呢,那么就让他集中精神好好对付后面五个等着他的有罪之人吧,在他还没疯之前。 …… …… 耳边声音十分嘈杂,让人不得安宁,但郁桥的意识无比清醒的接受着系统发送过来的信息,用最快的时间融合这个世界的记忆,这可比背剧本简单得多了。 这次的世界是古代也是郁桥从来都没有听说的朝代背景,麟国万和二年。 郁桥此刻换了个形象,一头及腰黑发被简单的发冠束起,穿着一袭绣暗纹的黑衣显得身体均称修长,戴着银色的半边面具只露出挺拔的鼻子和光滑的下颚,看起来俊美又透着一股神秘感。 这个大殿十分宽阔,站着没有上万也有成千的人和他一样正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规模宏大,一齐听着上座太监模样的公公讲话。 郁桥从公公尖锐的语气中听到了和他得知的信息差不多的事情,那就是麟国皇帝正在训练一批摄政王,用以辅助朝政。 是的,他没有听错,训练的不是暗卫和死士,是摄政王。 然万和二年春,摄政王已经换了二十余个了…… 这种事情自从麟国皇帝登基之后便开始行使了,但据他所知麟国皇帝完全具备了独立掌握朝政的能力,为何还要训练这些?这大概和他的任务目标相关,他所扮演的正是摄政王训练的参与者之一。 而他的任务目标系统给的提示也够明了,就是麟国皇帝,苏稚。 “摄政王作为辅佐皇帝一职,你们的要做得不止是精通朝中政务,更要好好服侍皇帝都明白吗?”公公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经过三个月的训练你们也都该清楚了,罢了,今儿个的试考就到这儿,东西交上来跟着负责的公公退下吧。” 这样上万人的大型试考每三个月都会进行一次,摄政王一职的考核极其严格,这里都是从全国各地召集然后逐个挑选出来的人,不仅文武双全还得会琴棋书画等,接着三个月进行一次审考然后依次排名。 郁桥把手里写好的纸张交给收试卷的公公,这一次考得是尤为重要的政务,郁桥抽中的是治水,只要稍微利用下现代学过的知识结合这个朝代现有力量整合下很容易就写了出来,本想稍微遮掩一下的,但现在他更需要从这上万人里脱颖而出。 全部整理完毕之后郁桥便跟着出去了,负责他们衣食住行一手包办的是路公公,以郁桥的性格只要他愿意很快就可以和别人打好交道,一个体型瘦弱的男子跟他正好顺路,于是边走边聊了起来。 “我是从埤城来的,是附近的县城,我可是那边唯一被选出来的……” “你抽中的试题是什么?我是关于赈灾……听说他们是朝务断案财务……” “你听说了吗,前几日摄政王被皇帝给罢免了……” 郁桥听到这里忽然就来神了,被撤职的摄政王?他微微一笑,假装有意无意的开口询问男子:“什么罢免?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宫里有人消息当然知道得快了。”瘦弱男子虽然戴着半边面具但仍显得有些得意,放低了嗓音:“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儿,毕竟都换了二十几个了……这次是听宫里小太监说好像是因为前任摄政王行事不够周全得罪了皇帝才……” 行事周全? 听起来也不像是朝务上的事情,关于这个麟国皇帝的传闻可是非常多的,郁桥摸着下巴揣摩着什么,凭着记忆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院子里种着大片的绿竹看起来十分雅致,风过竹海,郁桥坐在窗边手指掠过泛黄的书卷掀起一页,细细观阅上面的墨痕字迹,看上去像是描摹在画中的人。 排名过几天之后才会出来,现在郁桥需要做的只是静下心来认真学习,熟悉新环境。 此时,御书房正外站着两名笔直的侍卫坚守岗位,而里面却是一片云烟缭绕,里面放着各种精致的青瓷花瓶摆件和风雅的水墨字画,不知哪来的风吹散了青烟打响了一阵清脆的珠帘声,往里面看去只见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坐在书案前。 苏稚此时正懒散的坐在椅子上白玉般的手撑着太阳穴,一身衣袂宽松的白色外袍上绣着金色麒麟暗纹,青丝被松松散散的挽起一半,上扬的桃花眼流转着慵懒妖冶的神情看着书案前的满堆奏折,静默了半个时辰。 皇帝身边的太监徐公公悄悄抬眼看了苏稚一眼,见他还在面无表情的盯着奏折,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挥散了其他两名伺候的宫女,弯腰凑到苏稚耳边恭敬开口,语气有些无奈:“皇上,您这又怎么了?” 苏稚继续撑着太阳穴眼皮却半阖着,长而微卷的眼睫一下一下扫着下眼皮,书架上的紫檀香炉里飘来袅袅青烟,听到徐公公的话他抬了下眼皮却姿势未动:“朕头疼。” 您只要看见奏折就头疼,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徐公公面上还是谄笑着说:“那奴才去请御医来帮皇上看看?” “不必……”苏稚声音本来很清脆但讲话起来有气无力,像刚睡醒时压低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尾音听起来十分撩惑人。 “那您还继续看奏折吗?”徐公公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询问皇上,自从上次摄政王被皇帝罢免之后这些还没处理完的奏折就落下来了,加上每日朝务繁多,和不断呈上来的新奏折导致了这数量颇多的奏折,其实主要原因还是…… 苏稚看了一眼这满桌满桌的奏折有些糟心,他两眼一闭:“回承霖殿,明日再处理。” 是的,然后明日奏折又会上升到一个新高度,徐公公迅速低头回应:“喳。” 徐公公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的扶着苏稚走出御书房上了龙撵,但显然苏稚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想了想那被奏折堆满的桌案,他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徐公公,摄政王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徐公公赶紧回答:“回皇上,这人暂时还没有选出来……” 苏稚挑了挑眉毛,整个人舒服地靠在铺满软垫的龙撵中,半阖上眼眸休憩着,不染而红的朱唇轻轻地勾起诱人犯罪的弧度,这样可不行,苏稚懒洋洋的声音从龙撵里传了出来:“一个时辰之内给朕挑出十个适合的人选过来。” “一、一个时辰?皇上这……”徐公公有些为难,一个时辰从上万人中仅挑出十个上乘合适之人出来也太赶了,万一皇上都看不中那他可就惨了。苏稚当然不会去听徐公公的话,完全阖上眼眸摆了摆手,起轿。 徐公公把皇帝送回承霖殿歇息后,一刻也不停歇的带着几个小太监迅速来到宫里一处别院,勤轩阁是训练和培养摄政王一职的地方,一边擦着汗一边指着那边几个负责的小公公尖声开口:“快快,皇上有令,一个时辰之内给咱家找出十个适合摄政王一职之人给皇上过目亲自挑选!” “什么?!” 这一下整个勤轩阁的人都慌了,赶紧吩咐下去让那几个负责的公公下去挑人,负责东苑的路公公一听就急了马上就召集了所有人出来,眼前清一色戴着半边面具和黑衣男子看着就眼花,路公公高喊了一声:“上次试考前十的出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郁桥不由多想平抚了下袖袍上面皱痕,步伐沉稳的出列,幸亏上次试考他有准备这次才勉强排了上去,不一会十个人就走了出来,路公公来回走动打量着这十个男子:“你,下去。” 路公公指了指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瘦弱的男子,又继续打量着,“你也下去。”这选人可不止要懂朝务还得从各方面看,长相不过关以免污了皇上的眼,太瘦弱又伺候不好皇帝,气质也得上乘,来来回回脚步恰好停在郁桥跟前。 郁桥身材适中偏为修长,路公公又瞅了瞅他的正脸,银色的半边面具隐约露出侧脸完美的线条,那双深邃黑色双眸不由让人觉得此人定当俊美不凡,普通的黑色锦袍倒是穿出了几分华贵的感觉。 嗯不错,气质也出众。路公公移开视线打量了其他人几眼,随后扬了扬下颚,兰花一指郁桥,“就你了,跟咱家来。” “多谢路公公。”被挑中的郁桥也没有表露出多欣喜的神色,浑厚的嗓音听着如沐春风般舒服,这态度让路公公更加满意了。身后落选的几名男子不约而同露出了失望又嫉妒的眼神,神情同很隐晦,喜形于色乃是大忌。 路公公带着郁桥直接来到勤轩阁的前殿,早已有几名和郁桥一样的男子在里面等候着,郁桥垂眸不着痕迹的观察着这几人,每个长相和气质都极为出众,看来都是千里挑一出来的人,啧啧,不知谁才是万里挑一出来摄政王呢。 郁桥笑意愈浓,同时其他几人也在悄悄打量着对方,这时徐公公火急火燎从后殿走了出来,嘴里还念叨着:“让你们快点儿,这都大半个时辰了,误了皇上说的时辰万一怪罪下来,你们都给杂家担着!” 郁桥和其他人赶紧低头朝徐公公行礼。 “就这十个人了?”徐公公也没理会,挥了挥手里的拂尘仔细小心谨慎地打量他们,这事儿可不能有半点差错,一个小太监忽然小跑着进来在徐公公耳边说了几句,徐公公立即炸了:“这么快?快快快把他们带过去!” 郁桥微微蹙着眉,这到底是要做什么?看这架势是准备今天选出摄政王来?怎么会突然这么急……听闻皇上亲自下旨,但总觉得着一切都看起来太过儿戏了些。 一行人跟着徐公公走着,步伐十分急促,皇宫修建的很是漂亮,尽是水榭楼台,宫殿林立,花鸟停留之处。走过层层回廊,红色的漆木和雕窗远近相应煞是好看,积水顺着屋檐落下添增了几分诗情画意。 可惜郁桥现在无暇好好欣赏这片美景,和其他人跟着徐公公来到一座宫殿前,黑色的金丝楠木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承霖殿。 郁桥扫了一眼严加守卫的门口,这里便是皇帝寝宫?徐公公和侍卫点过头之后回头对着他们说:“这里便是天子寝宫,进去之后切勿东张西望,多嘴多舌,被挑中了是你的福气,剩下的是你的运气,后面自然有别的安排,可懂?” “是。” 郁桥随口跟着应付了一声,徐公公独自进去通报留下他们呆在门外,不过一会便宣他们进殿了,刚走进去前殿一阵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光是前殿就够大了,红木为梁,珍珠为帘,白玉水晶壁灯,郁桥低着头不敢妄动,只感觉一个身影正倚靠在榻上。 “参加皇上,皇上万福……” 下跪行礼之时他微微抬眸,只见榻上绣青花繁纹软垫层层叠叠而铺,这皇上还真是会享受……徐公公毕恭毕敬的伫立一旁,声音放低:“回皇上,就是这几人了,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您请过目。” “嗯……都抬起头来。”苏稚一只手撑着额头,把玩着手里的琉璃球,语气懒散。 郁桥来这世界数久第一次看清楚皇帝的模样,大约和他想得差不多,这几个世界的共同点大约就是每个世界的主角长得都很好看。 苏稚抬眸淡淡看了他们一眼,即使没有表情但微挑的眼角仍然透出一股撩人的风情。 皇帝亲自挑人除了关于朝务方面的事情更是要看眼缘,眼看着桌上的香快要燃尽,时间慢慢过去,询问了一番之后苏稚最后坐直了起来,一双美眸细细扫视着眼前这十名男子,食指叩了叩桌面,轻启薄唇:“朕累了。” 前殿一时之间寂静下来,徐公公赶紧退后两步给他们使了个眼色,一名男子立即会意抢先上前行礼,恭敬道:“卑职恭送皇上进去休息。” 苏稚舒服地倚靠在软垫上,抬起一只眼皮看他:“怎么送?” “这……”男子似乎没料到愣了一下,徐公公这时又朝他们使了个眼色,那男子话还没有说完另一个男子又上前开口:“皇上若不嫌弃卑职搀扶皇帝去歇息。” “朕现在不想走动。”苏稚撑着光滑白皙的下巴,又半阖上眼皮,语气轻得快要散了似的。郁桥悄悄打量着苏稚,对方脸上丝毫不掩困倦之意,眉宇间透露出淡淡的慵懒,看起来不像是故意刁难考验。 “那……”几名男子面面相觑,都在猜测这是否是皇帝又出的一问题考察他们,徐公公站后面给他们使劲使着眼色,苏稚似有察觉向后扫了一眼,徐公公立刻低头看着自己脚尖。 “要不卑职叫人过来将皇上送去休息?”苏稚瞥了一眼刚刚出声的男子,不耐烦的移开视线,徐公公看到后在心里默默给这个男子打了个叉,摇了摇头,又是个脑袋不灵光的。 郁桥忽然想到了前任摄政王被罢免的理由,行事周全,他目光凝视着苏稚,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 另一个看起来器宇轩昂的男子似乎也有想到,灵机一动,踟蹰了两下上前一步半蹲了下来,好似胸有成竹:“皇上若不愿动弹,秦某背着皇上去歇息可好?”徐公公听着眼睛一亮,终于有个机灵点儿的了。 苏稚听后倒是动了下眉毛,看了眼那个自从秦某的男人也没反对但也没有满意之色,只是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懒洋洋地坐起来好似同意了。 失了先机的郁桥眉头微蹙,这有点不大妙,一旦错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机会,眼看苏稚就快要起来他心一横,移动着脚步刻意放柔了语气:“皇上可是要去内殿歇息?” 苏稚听到声音动作微微一顿,抬眸恰好对上郁桥那双乌黑的瞳孔,声音听起来倒是挺舒服。苏稚不大喜欢那种中气十足,语调昂扬的声音,或者说,他不喜欢看起来很有精神的事物,郁桥缓慢柔和的嗓音倒是挺和他心意,倒是可以听听他要说什么。 只见郁桥上前走了好几步,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了一个足以惊世骇俗的举动。 他竟然伸手将大麟国的皇帝抱了起来! 还未反应过来的苏稚被轻轻巧巧的带入对方怀抱之中,几乎瞬间就愣住了。郁桥拢了拢怀里的苏稚,扬起一抹极浅的笑容,面上极其淡定,其实他已经豁出去了:“既然皇上想去歇息又不愿意动弹,郁某亲自送皇上或许更好。” 徐公公最快反应过来,大惊失色的叫道:“好大的胆子你——来人——” 被公主抱的苏稚瞳孔猛然收缩,呆怔地接收着对方炙热的体温,暖呼呼的催人想睡觉。对方轻微捎带举动让他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姿势,这种细心的举动倒是让他很是满意,才短短几秒的时间他就已经习惯了。 “啊——”另外九个人脸上同也十分震惊,却也掩不住看好戏的幸灾乐祸之色,可徐公公尖锐的叫喊声还未说完便被苏稚一个随意的摆手举动给生生咽了下去。 郁桥抱着苏稚也十分意外,已经探着苏稚个性又被抢了先机的郁桥只是想剑走偏锋而已,没想到刚好就中了?他听说过麟国皇帝懒得出名,只是没想到竟然到这种程度…… 要真说起来,这项放在古代足以惊世骇俗举动,全靠系统说的那句可以读档给了他不怕死的勇气。 苏稚轻叹了一声,回头淡淡看了徐公公一眼,从简单的眼神里徐公公立即懂了里面的含义,难道皇上现在已经懒到这种程度了?他仍旧觉得不妥,是非常不妥:“这这这皇上……您可是万金之躯,怎么可以……” “无妨,就他了。”苏稚摆了摆手,抬眸瞥了郁桥一眼,长相气质什么的都还行,就暂定他吧,“送朕进去之后你就带着他去处理下面的事情,朕不希望明天再见到那堆奏折了,如何?”苏稚虽然懒散但该有的气势也不少。 “是……”徐公公觉得自己心里正淌着泪,弯腰恭送着苏稚和郁桥走进内殿。 而另外九个人已经呆掉了,一个个瞠目结舌的样子完全丢了形象,这绝对是挑选摄政王一职以来最匪夷所思的事情。 内殿显然比前殿布置更加精致,白玉壁灯里镶嵌着珍贵的夜明珠,徐公公赶紧跑一步撩开珠帘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郁桥看了看,里面竟然一个服侍的宫女和太监都没有。 看样子皇上不喜欢身边有太多人,被轻纱笼罩的沉香木上同样叠着厚厚的被单,材质看起来极为舒适,郁桥轻轻将苏稚放在床上柔软的床铺立即就陷了下去,苏稚很是享受这种被小心翼翼对待的举动。 “唔嗯……”接触到柔软的被单和毛毯苏稚舒服的低吟一声,里面的温度比外面要高的多,本来宽松的衣物更加松散开了,几根青丝落到他隐约可见白皙的肌肤上,伴随着浓郁的香味这股气息愈发魅惑。 连郁桥都不由晃了神,银色半边面具下的薄唇微微抿起,苏稚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看着郁桥,调整了下姿势弯了弯嘴角,连声音都像是无形的引诱:“你叫什么?” “回皇上,在下姓郁名桥。”郁桥半跪下来,颇有种骑士将领将其俯首称臣的感觉。苏稚眯了眯眼睛,慵懒的撑起身子来,任由如丝绸般的青丝散落开,审视着眼前这个男人,随后伸出青葱白玉般手指挑起那块银色面具。 面具被掀开,郁桥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显露出来,纯黑的眼眸闪着温润的光泽,眼含笑意,苏稚将面具随意丢到一边,重新伏回床榻之上视线游走与他浑身上下,一阵困意来袭,视线最终停留在对方下颔:“朕困了,你且去找徐公公安排下面的事情。” 一缕袅袅青烟悄然飘散进来,光线微昏。 “……是。” 郁桥唇边勾起一抹笑容,最后看了一眼这传闻中懒惰妖娆的麟国皇帝,翩然起身退了出去。 25|03-24 郁桥看着宫女一个个上来把菜肴摆好,徐公公和两名宫女站在苏稚身边准备布膳,郁桥粗略扫了一眼桌上饭菜,看相精美有致,令人食欲大开。苏稚似乎不喜欢人多,扬手会散了那两名布膳的宫女,对徐公公开口:“你也下去吧。” “喳。”徐公公不敢多言,弯腰退下,出去之前还顺手将门带上了。 一转眼屋内又只剩下了两人,郁桥将视线移到窗外的湖心亭中,微风拂过湖面上掀起一阵涟漪,回头见苏稚抬起筷子夹了几口菜,他也慢条斯理的动了起来,一时之间竟默默无语,正所谓食不言,寝不语。 同时也是发现了苏稚格外喜静,他也不便聒噪。对此苏稚到时很满意,以往与他人用膳之时大多不是借机谄言便是没完没了的摆弄文采,简直极为烦躁。 轻微的咀嚼声伴随着窗外鸟鸣,对应着远处美景显得极为雅致,郁桥相当喜欢这样的氛围,他与络轶在一起吃饭时也经常这样,安闲自得…… 苏稚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侧目望着窗外,郁桥注意到了之后轻声询问:“皇上,可是吃饱了?” “……”苏稚没有回应郁桥,而是又将视线放到他身上,微微蹙着眉。 郁桥顿了一会儿,也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皇上可是不愿动弹?” “……嗯。”苏稚轻轻应了一声,靠着椅背抬眸看着对方,郁桥想了想刚刚皇上撤了布膳的宫女和徐公公想必也是不喜人多,看着苏稚软绵绵的身躯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那臣来为皇上布膳可好?” 苏稚这回反应倒是快:“好。”眼看着郁桥将座位挪到身边来,他也懒洋洋的坐了起来,郁桥拿起一双新的筷子:“皇上有什么想吃的菜?”其实古代的菜并不如现代好吃,调料不足,做菜的技巧也不多,但在这里已经能称之为佳肴了。 见苏稚淡淡扫了一眼桌上五花八门的菜肴,视线在四喜丸子上停留了一会儿,郁桥立即反应过来夹了一个用筷子分成好下嘴的大小送到苏稚碗里,对于各种郁桥的细心举动苏稚表示很享受。 苏稚的吃相也是极为……斯文。 郁桥只能暂时定义为这个词,见他夹起四喜丸子手腕缓慢转动着,将菜送进自己嘴里,隐约可见白皙的齿贝和一抹柔软的嫣红,嘴边不免沾上了菜汁,不想浪费多余精力去拿锦帕的苏稚干脆伸出舌头舔了舔…… “……”郁桥拿着筷子的手彻底僵住了,这里果然是架空王朝,否则他还没见过哪朝竟有这样的人可以当天子。 “咳,还是让臣来帮皇上吧。”郁桥大概也看不下去了,放下筷子准备拿起手边的锦帕之时忽然停顿了几秒,转而直接伸手抚上对方唇角,柔软细腻的肌肤让他忍不住多停留了一会儿,苏稚似乎没反应过来伸出舌尖舔了两下。 一阵湿软的触感让郁桥再次僵硬了,他都已经准备用极为正常的方式来救赎这位懒散皇帝了,为什么他感觉事情还是朝不正常的方向的走去了。 苏稚也呆了一下,扑扇着长而微卷的眼睫,眼神倒是十分淡定,嘴角无意识的在他指尖蹭了两下又进行进食,一点儿都不受影响,反倒是郁桥那双乌黑的眸子又暗了几分,淡然的收回指尖舔去指腹上菜汁。 “朕饱了。”片刻之后苏稚放下筷子淡淡道,柔和的侧脸看着窗外的湖心亭,睫毛洒下浅浅的阴影,一袭白衣恍若谪仙。 “那臣去叫人来撤膳。”郁桥轻轻抹了下嘴巴站了起来,盯着他的侧脸,朝苏稚询问:“皇上可要去湖心亭看看?” “不去。”苏稚撑着额头,面无表情。 郁桥看了看窗外杨柳拂面,湖水清澈,周围花开锦簇一片美景,试图说服苏稚:“外面晴空万里,微风拂面,正是出游的好天气,湖心亭中正合此景,皇上真不考虑前去观赏湖景,就当饭后消消食?” “……”苏稚瞥了他一眼,面色微有转变,不过似乎不大好。 算了这种事急不来,郁桥又立即笑道:“那臣送皇上出去吧。”说着便唤来了徐公公,饭后苏稚果然更加不想动弹了,他看着郁桥轻哼一声。 郁桥在心里叹了口气,比起摄政王他更加有种轿夫的感觉,郁桥伸手握住苏稚的腰,十分的轻松就他揽入怀中,苏稚靠在他的胸膛安心地半阖着眼皮,抱着他上了龙辇,郁桥也自然跟着一起回了承霖殿。 殿内依旧熏烟袅袅,不知为何浓郁的香味的确挺催人犯困的,徐公公撩开轿帘时悄悄地开口:“皇上,这老是让摄政王抱您也有些……呃,不如……” 苏稚斜睨了徐公公一眼,伸了个懒腰语气染上点点倦意:“或者你来?”徐公公连忙低头直说着不敢玷污了皇上万金之躯等等等等……尖锐的嗓音和语气惹得苏稚一阵头疼:“行了,你下去吧,等朕唤你再过来。” 郁桥眉梢染笑意,轻柔地抱起苏稚进了内殿,里面永远都是一片恰好适合睡眠的昏暗光线,精致的布置夹着古典与奢华和那阵浓郁的气味,呆在这样的地方大概他也会想永远沉睡下去不愿醒来。 “你留下。”苏稚坐在床上打了个哈欠,靠着金色床栏懒懒的说完抬眸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郁桥微微低头,笑道:“臣该去帮皇上处理朝务了。” “你是在埋怨帮朕处理朝务?”苏稚语气极淡听不出喜怒,随即瞥了郁桥一眼,换做一般人早就跪地惊恐地解释刚刚那番话了,但郁桥并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反而觉得……对方只是单纯想说些什么而已。 这个样子很想让人疼爱一下呢,郁桥单膝跪地半跪在床侧,仰头看着苏稚勾起嘴角:“当然不是,臣,很乐意为皇上……”他声音略微压低,听起来有些喑哑却有力:“效力。” 听着像某种郑重的宣誓。 苏稚挑着眉毛,唇角弯起惑人的弧度,伸手抚上郁桥的脸庞缓慢游走着,放佛在描绘着对方轮廓,最后取下头上的饰品,青丝如瀑布般倾斜而下,递到郁桥面前,声线慵懒:“帮朕更衣就寝。” 郁桥动作微顿,大白天就更衣就寝的皇帝,倒有些昏君的模样,他接过发饰放到架子边的仪容台上,转身帮着苏稚更衣,这种之前在摄政王训练上有学过,之前还有不少人疑惑为何要学这个,原来是这样。 看来这摄政王也只是表面风光的职位,要换即换,杀生大权全权掌握在这位皇帝手上,但是……郁桥垂眸系开对方的腰带,同时也需要有一个人来掌握住他。 手指从领口滑动至下摆,隐约可以摸到衣物之下隐秘的肌肤,并不怎么透风的内殿伴随着青烟,气息浑浊,苏稚那双上挑的桃花眼好似舒服的半眯起,他的一举一动看起来都合规守礼,但总透着一股暧昧的气息。 不能太着急,亦不能表露太多,若有似无比为之刻意来得更加有用,将猎物悄然引入陷阱之中,将其慢慢虏获。 轻柔的指尖像挠着苏稚心尖一样,他微微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一阵喘息,瞥着郁桥的眼睛里弥漫出点点朦胧雾气,郁桥退后两步好不容易换好了衣服,苏稚却又觉得有些意犹未尽,这种酥麻的感觉以前还从未体会过。 郁桥满意地看着换好寝衣的苏稚,却见他一脸潮红的样子闷笑了两声,长得一副撩人的模样却禁不起这点撩拨,“嗯……”苏稚低吟了一声眨着眼睛,青丝随意搭在肩上,眼波流转着一股魅惑的气息看着郁桥。 “臣不打扰皇上就寝。”郁桥低头行着礼,等了许久才听到衣物悉悉索索的响声,苏稚那声带着浓浓鼻音的回应,声音却莫名的沙哑了:“准。” 郁桥带着笑意悄然退出内殿,外面一片明亮,从昏暗的室内走出来之时倒有些不习惯了,人大约都是这样,很容易接受黑暗堕落之物,一旦重返光明则需要花时间来习惯。 这时候小篮子已经在殿外等候了,看着郁桥从里面出来赶紧迎上去,郁桥看了看天色,继续回书房处理奏折吧。 “参见摄政王大人。”御书房门口的侍卫看见郁桥和身后的小篮子行礼之后恭敬道:“禀摄政王,太尉大人正在御书房偏殿等候您。” “太尉?”郁桥倒是有些意外,他倒是略有耳闻,目前朝中势力分为三股,分别为莫丞相,清风太尉与高御史,清风太尉掌管麟*事军务,权利极大,也是最受皇帝信赖倚重之人。 任职仪式后他便一直呆在皇宫帮皇帝处理朝务,从未结识过这位太尉大人,谁知人家先一步过来寒暄了。 26|03-24 书房偏殿就在主殿右侧,郁桥走近一只手微撩珠帘,恰好瞧见了里面正观赏窗外景色背手而立的男子,发丝被整齐束起,一身月牙色的长袍显得极为清雅,果然是人如其名呐。 郁桥好似感叹一声,轻声开口:“清风太尉。” 清风莫听闻后微微回头,逆着光的脸庞显得有些模糊不清,随即向他露出清朗的笑容:“见过摄政王。”郁桥朝他点点头,摄政王一职尽管只是表面风光,但毕竟也是皇上跟前的人,礼数该有则有。 “上回琐事缠身未能及时与摄政王道喜,还望见谅。”清风太尉长得也是极为俊朗,年纪轻轻便当然太尉一职倒也有些不简单,郁桥朝他微微一笑,“无妨,倒是本王处理朝务未能与各位寒暄一番甚为可惜啊。” 清风太尉与郁桥倒有几分相似之处,同为风雅之人自然聊得起来,话里行间里更是让郁桥觉得这位太尉有些特别,正聊说着的清风莫忽然一拍额头:“瞧我聊得尽兴倒是忘了件事。”随后唤上了宫女,呈上一方锦盒。 “这是在下特意为恭贺摄政王上任,准备的薄礼一份。”清风莫将锦盒递给郁桥,腰带上的白色流苏随着动作一晃一晃的,郁桥推辞两句便顺应接过锦盒并未着急打开,盒子略重大约是玉佩腰饰之物,扬起玩味一笑:“摄政王一职人来去匆匆,真是有劳清风太尉费心准备了。” 送礼可是包含着许多意思,有单纯恭贺之意,也有拉拢结党之意。摄政王本是较为特殊的官职,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无任何掌权,摄政王至今换下二十余个想必太尉大人也不可能一个一个送礼吧。 清风莫哑然而笑了,轻抚袖袍,抬眸看着郁桥那双眼睛笑说:“我本不常做这些,只是任职仪式上与摄政王看得颇对眼缘,今日一见也极为合意……” 那倒是…… 郁桥眼含笑意听着,指尖一边掠过锦盒光滑的表面,一看就知道是同类人呢…… “听闻摄政王也甚得皇上欢心……”清风莫在窗边侧身而立,清风道骨的模样,低着头好似欣赏着窗檐边的一株艳丽牡丹,很是喜爱的眼神。郁桥走近清风莫,从他身上飘来一股若有似无的淡香,故作惊讶道:“这话不知从何而来?” “自然是在宫中听闻的。”清风莫面色不改,依旧眼神温柔注视着那株牡丹,似乎想到什么转而看向郁桥笑道:“在下尚有军务,便不打扰摄政王了。” “请,本王送太尉出去吧。”郁桥见他准备离去手臂一抬,清风太尉倒没说什么,微微一笑便和郁桥走出了偏殿。 郁桥便将清风太尉送出御书房,遥望着清风莫渐渐离去的背影不知在想着什么,回到御书房他撤下了小篮子与其他侍奉的宫女,拿着折子的手忽然一顿,看向刚刚清风莫送的锦盒,放下奏折将锦盒拿了过来。 红色的锦盒颜色过于艳丽完全不衬清风太尉那身白衣翩翩的气质呢,郁桥打开了锦盒,里面果然是一块玉佩,而且还是一块千年血玉,又名血沁玉,红得诡异的玉石上雕刻着一朵牡丹花打磨成的玉佩。 郁桥拿起着块价值不菲的血玉,不由联想到偏殿那株艳色牡丹花,红色的锦盒与这块千年血玉。 冰冰凉凉的触感握在手里很是舒服,上面雕刻而成的牡丹工艺细致,栩栩如生,愈看愈是醉人,郁桥倒是直接想到了苏稚,如瀑布般的青丝配上白皙的肌肤,朱唇一点,上扬的桃花眼透露出的慵懒之色竟比牡丹还有艳上三分。 郁桥唇角勾起诡异的弧度,把玩着手上的玉佩,呵……他倒是没想到清风太尉那样谪仙似的人竟然喜爱这种如此艳丽绝伦的事物呢…… 子时一刻。 深宫夜色如墨,灯火明灭,淡淡的月光洒下清辉,,宫殿琉璃瓦顶上映出枝桠倒影,华丽的楼阁被隐与林影之中,小篮子走在前侧掌灯,刚刚处理朝务正在回自己寝宫的路上,任职仪式后他便搬了住处,与皇帝寝宫极近。 郁桥一边打着不雅的哈欠一边走着,山丘一样的奏折被他花耗了半天时间处理完了,整个人都疲倦不堪,刚踏进齐轩殿一排宫女太监正伫立门边等候,这么多人取个名字都头疼的要死,他干脆不管这些宫女太监,有需要直接找小篮子算了。 殿内布置妥当,烛火摇曳给毫无生气的宫殿添增一分暖意,刚解下发冠还没等他歇息片刻,徐公公忽然带着两个小太监火急火燎赶了过来,郁桥赶紧披上外衣出门却见他尖声说道:“传皇上口谕,立即召摄政王前去承霖殿。” 郁桥愣了一会儿,这大半夜的把他叫过去做什么?尽管疑惑但郁桥也丝毫不怠慢的跟着徐公公走出了宫殿,更深露重,郁桥只披了件黑色外衣,单薄白色里衣被夜风一吹顿时冷飕飕的。 “徐公公,皇上这时候叫我所为何事?”郁桥跟在后面询问,徐公公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皇上这时候醒了怕是白天睡多了,大约是找摄政王解闷吧。” “……”除了处理朝务还得伺候皇帝的郁桥已经不想说话,但他还是忍不住想问:“为何皇上不召后宫妃嫔聊以兴致?” 这回换徐公公不想说话了,他悄悄向后瞥了披着外袍的摄政王一眼轻咳一声:“奴才不敢妄加猜测,摄政王只管来罢。” 不过一会儿郁桥便随着徐公公来到承霖殿,苏稚此时正斜卧在上座的软榻上,撑着额头眼神虚无,听到徐公公的通报之后便让郁桥进来了。 “参见皇上。”郁桥行完礼之后便抬眸看去,苏稚也正眨着眼睛注视着他,脸上倦意全无,难道他从中午一直睡到现在? 苏稚懒散的坐起来盯着郁桥,对方显然是刚准备歇息连衣物都未来得及换好,黑色外袍下的里衣恰好衬出郁桥修长有力的身材,发丝散落的披落下来略显凌乱,比平日多了几分性感,苏稚扬起眉梢:“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衣冠不整来见朕。” 郁桥一顿,自己这身的确不怎么好看,但看苏稚眼里多了些笑意他便顺应开口:“皇上赎罪,臣因皇上深夜召唤不敢怠慢才此番前来,臣立即退下整理衣冠再来见皇上。” “那倒不必。”说着苏稚马上打断郁桥的话,不知为何有些郁闷,眼波流转着动人的色彩,让郁桥来到自己跟前,语气仍旧充满懒意:“朕睡不着,郁卿为朕排遣解闷吧。” 郁桥盯着苏稚极为无奈,那他为何不叫歌姬舞姬来消遣,快累趴下的郁桥想了想让徐公公搬来一架古筝,苏稚见状又卧倒下去,眼里盛满朦胧之色,撑着下巴看向郁桥等他准备弹奏一曲。 “皇上,天色已晚还是早些歇息为好。”郁桥捋了捋散乱的发丝,长发就是不方便,坐到古筝跟前语气染上笑意开口:“臣为皇上弹奏一曲后便伺候皇上就寝吧。” 苏稚动作细微一颤,不知为何白日里那股酥麻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干脆闭上眼睛。 清脆的琴音响起,指尖轻挑勾勒弹奏出柔和的曲调似空谷幽兰,琴音勾勒出的意境在这昏暗的内殿之中显得极为柔和妙曼,苏稚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曲子也没什么新意,听着倒是挺让人昏昏欲睡的。 但不知为何只要抬眸去看那弹奏的人便会发现,连乐曲都会变成衬托着他的存在。 一曲完毕,郁桥抬眸看去斜卧着的苏稚,唇边绽开笑容竟如在你耳边的轻语。 晃了心神的苏稚看着愈走愈近的郁桥没有任何举动,郁桥轻盈的抱起苏稚向床榻走去,穿着格外单薄的他苏稚很容易就摸到了对方炙热的身体,下意识伸手挽住了他的脖子,有种摩擦着肌肤的感觉。 此时郁桥已经被折腾得不行了,把苏稚送上榻只希望他能乖乖睡觉,谁知苏稚的手一时没放开拉住郁桥一块儿上了榻,“唔!”郁桥闷哼一声,双手撑着床榻才没把苏稚压着,低头却蓦然看见他衣物之下那块白皙的锁骨。 苏稚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通常都会穿着松散的衣物,这样一折腾自然就散开了,他半阖着眼眸看向郁桥,嘤咛一声松开手臂倒了下去,发丝散落满榻放佛在引诱着对方,这下子是真的把郁桥惹火了。 他伸出手指轻轻掐起苏稚的下颔,即使是男人这样三番四次的引诱也忍不住想狠狠操/哭这只妖孽,眸色一暗,盯着苏稚略带呆滞的眼眸,唇角微微撩起,声音沙哑: “皇上还需要臣伺候侍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