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同学会就是掐架会 早晨七点,手机的闹铃声准时响了起来,硬生生把我的美梦给搅合了。我正在梦里和杨洋谈情说爱呢,差一点就牵了他的手了,真是歹势。 我气呼呼的看着天花板,无奈的关掉了闹铃。 比美梦被打断更让人郁闷的事情浮上了脑海,今天是大学同学毕业六周年聚会。 想想那些无聊的话题,虚伪的炫耀,假惺惺的客套,啊真是好烦。 不知旁人如何,我的好朋友多为小学和初中的同学,工作后也交了几个不错的闺蜜。倒是大学期间,那叫一个惨不忍睹,本专业没有一个合得来的。 什么?那为什么还要参加聚会?没办法啊,就在我住的虞山市举办,作为东道主,实在不好意思不参加。 起床,抱起我心爱的小黑猫露娜亲了亲,它温柔的叫了几声,舔舔我的脸。露娜是我唯一的同居密友,这个六十平方的老旧家属院套房是单位给我的福利,只有我一个人居住。父母住在城市的另一边,虽然两位大人对我有诸多不满,奈何只要不接通电话,声音传播的距离终究有限,乐的逍遥自在。 把所有当季的衣服都翻了出来,好好搭配一番,化好了精致的妆,做了发型,喷了香水。 我满意的跟穿衣镜里的自己打招呼:“hello,gorgeous。” 摸摸露娜的头:“宝贝,饭饭放在你的盆里了哦,自己乖乖在家,不要调皮,麻麻很快就回来咯!” 它娇滴滴的喵了一声,绕着我的小腿转圈,我抱着它亲了亲,出了家门。 =================================== 到了集合的茶楼,就看楼下停着不少轿车,档次层次不齐,有路虎,宝马,还有雨燕,qq。而我,是滴滴来的。 下了车,我的目光扫到街的对面,那里有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刚开始我以为是个年轻女子,定睛一看,吓得我毛骨悚然。那是怎样一张脸啊,惨白如墙纸,粗黑的眉毛吊在眼睛上,脸颊上涂了两块圆形的胭脂。脑袋上的头发分上下各扎了两个短短的辫子,支棱在脑袋上。这个发型要是小女童梳了是很可爱的,可是这个女人苍老佝偻,看起来足有六十岁了,这般打扮实在诡异的可怕。 大夏天的我吓出了一身冷汗,那女人直勾勾的盯着我,嘴边挂着恐怖的笑。 这也不知道是哪里跑出来的神经病,这么想着我推开包间的门,抬头就看到班长林欣和我的死对头牛斓坐在一起,林欣还是老样子,几乎没有变,牛斓经过六年的脂肪堆积,变得愈发面目可憎了。 林欣笑着站起身:“柯文娜!好久不见了!毕业后你就跟消失了一样,这回终于舍得现身了!” 老同学朱琴琴也迎了上来:“文娜!天啊,你根本就没变嘛!还和从前一样漂亮!想死你了!”说着拖着我的手不放。 我笑了笑:“你也是啊,容光焕发的。” 牛斓酸溜溜的接话:“那可不是,人家嫁入豪门,又有钱又有闲,自然容光焕发了。” 朱琴琴美孜孜的道:“那可比不上你这个富二代啊,找的老公又高又帅,多有福气呢!”然后扭过头问我:“文娜,你现在在哪儿上班呢?你从前可是咱们系的系花,如今肯定嫁给高富帅了吧?” 我心里冷笑一声,都是同学,谁还不知道谁的近况啊,qq空间还晒的不够吗? 我回答道:“嗨,我是咱中文系硕果仅存的人民教师,就在虞山第三小学教语文。” 牛斓斜着眼上下打量我:“你老公呢?怎么不带家属啊?” 我心里有气,笑着说:“你们都是孩儿他娘了,我还和上大学时一样,单身贵族啊。” 牛斓和朱琴琴脸色变了变,走开了。 接着饭菜渐渐都端了上来,饭桌上无非是攀比收入,房子,车子,有点资本的吹牛,没有资本的打肿脸充胖子,我坐着只感觉胸口发闷,呼吸困难。 偷偷用手机给闺蜜沈如发微信:“我勒个去,宝贝儿,我快疯了!” 不到五秒,沈如就回复了:“哈哈,我的仙子受不了那些凡夫俗子了么?” “可不,俗不可耐,难以忍受,我快爆炸啦!” “出来,我接你走。” “真的假的?你吃完饭了?” “接了你,咱俩烛光晚餐去!” 我的嘴角翘了起来,心头一阵甜蜜。班长林欣眼尖,问道:“文娜,和老同学聚会这么不专心?只知道低头玩手机啊,给谁发消息呢?笑的一脸幸福?” 我摇摇手机:“我家亲爱的。” 牛斓轻蔑的笑了一声:“文娜,别太挑剔了,追你的人那么多,总也不结婚,说出去可不好听啊。” 我瞥了眼她肥胖的腹部:“嘴巴说着不好听有什么关系,长得好看就行啊!” 她立马火了,想说点什么,被林欣拉住了。我抬眼看她,忽然见她额头上一片黑气,再仔细打量,那黑气从脖子到头顶连成了一片。 我这人从小容易看到一些奇怪的现象,虽然没见过鬼怪,但是似乎能看到某些人的运势,而且很准。 我准备提醒她,但想起她刚说的话实在可恶,于是闭口不言。 正说着手机想了起来,是沈如来电:“喂宝贝儿!我在饭店楼下,你出来吧!” “你怎么这么快?好好,我就出来了!”我放下电话,对同学说:“我有点事,先走了啊,你们玩吧,玩得开心点。” 林欣起哄道:“文娜,你不厚道啊,家属也不带过来给我们看看就算了,怎么还中途逃跑?太重色轻友了吧!”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楼下车响了,朱琴琴撩开窗帘一看,顿时脸色黑了下来,我远远看去,原来沈如把她爸的卡宴开了过来。 牛斓哼了一声:“怪不得藏这么紧,怕被人抢走了吧?” 我拿起包笑着说:“你们能干这事吗?再说了,你们孩子都生了两个了,我怕什么?” 说完和其他人道了别,转身离去。 ============================ 上了车就看到沈如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怎么样?给你长脸吧?闪瞎那帮土包子哈哈!” 我搂着她道:“就我家宝贝儿对我最好了!借车也要给我撑台面啊!感动的眼泪哗哗的!” 她得到表扬更加开心:“那是!我爸正跟客户吃饭呢!我生生过去把他的车开走,把我的甲壳虫给他留下了。” 我哈哈大笑:“你可真行。” 沈如一偏头:“为了给你洗洗晦气,走,带你去乔雅!” 乔雅是我挺喜欢的一家广式餐厅,我一听去那儿,更来了精神:“走你!” 正说着,眼前一片白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接着就是咚的一声,天旋地转,一切都像是慢动作,天地都安静了。 过了好久好久,我终于停止了转动,车窗外霓虹闪烁,车水马龙。身边沈如的脸渐渐放大,她在哭,嘴巴张得老大,五官都变形了。 我听不见她说什么,我想说亲爱的别哭,你这鬼样丑死了,却说不出口。 恍惚间我又看到了那个白衣女子的脸,她的眼睛瞪着我,咧嘴癫狂的笑,嘴巴越咧越大,下巴似乎马上就要撕裂脱离躯体了。 她在说话,声音嘶嘶啦啦:“林语琅,去死吧。” 我又惊又怕,陷入了黑暗。 2.第2章 救了个魔鬼 时间久的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我身心俱疲,像一个百岁的老人。睁开眼,我在想,我是谁,我在哪儿? 周围的一切死一般的寂静,好像被天地万物都遗忘一样荒凉。 没有天与地,没有日月,没有东西南北,没有光线,也没有黑暗,有的只是混沌世界。 身下尖石遍布,我也不觉得疼,也许是受伤过重已经神经麻木了吧。我花了很久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是死了吗?是那个白衣女人害了我?这里是阴曹地府吗? 想到这里我不禁悲从中来,我活着的时候可是个大好人啊,每天运动捐步做公益,扶个老太太过马路,给没带伞的小朋友撑伞这种事可没少做。我死了居然不让我上天堂?上帝啊,您老人家对好人定的标准未免太高吧?! 唉,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我这样的社会主义优秀青年,下辈子也能投个不错的胎吧。 我使了浑身的力气,好不容易才站起来。定了定神,看清周边的环境后,我的心彻底凉了。 人类灭绝了吗?怎么只有我一个鬼?说好的鬼差在哪里? 安静,纯粹的安静让我开始耳鸣。混沌的世界让我的视线模糊,忽然我的脚背打湿了,我低头一看,原来我的眼前是一片黑黝黝的海。这海的颜色与尖石海滩一样,肉眼根本分辨不出。 我退了几步,怕自己掉入海中,死后再死,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不知走了多远,我脚下一绊,踢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我眯起眼仔细分辨,心中又惊又喜,喜的是我终于遇到一个人,这里不是我独自一个,惊的是,鬼知道他是个什么鬼? 这人静静趴着一动不动,半截身子泡在海里。我弯下腰,费了吃奶的劲将他拖到岸上。 他留着长长的头发,一身黑袍,不知是男是女,是人是鬼。我将他翻过身子,发现他是个男人,并开始呼噜他脸上的头发。 拨开头发后吓了我一跳,他的双眼只剩下两个黑黑的窟窿,眼球却不知哪里去了。 我赶紧试了试他的鼻息,竟然全无气息,又摸了摸他的心脏,完全没有心跳。 我吓的寒毛直竖,手脚冰凉,半天动弹不得。 过了一会我反应过来:有什么好怕的,我现在也是个鬼啊,要怕也是怕人才对嘛。 如此想想,心里缓过劲来。我推推他:“同志,同志?” 说着目光落在他及腰的长发上,心想,一副古人打扮,不定他死了多久呢。于是改口:“兄台,兄台?” 他仿佛听到了我殷殷的呼唤,手指微微动了动,这可逃不过我的眼睛,推得更起劲了:“兄台,你醒一醒!兄台!兄台!” 他皱了皱眉,张开嘴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 我赶紧去海里捧了一捧水送到他嘴边,他眉头皱的更紧了。摇了摇头,终于嘶哑着嗓子发出微弱的声音:“你……过来……” 接下来的我就听不清了。 于是我俯下身,将耳朵凑过去:“这位兄台,你所言是什么呀?” 忽然他把我拉进他的怀里,两条胳膊死死箍住我,带着两个黑窟窿的可怕的脸向我压过来,嘴巴对上了我的嘴。 天啊,我被一个丑八怪鬼吻啦! 这是我人生第二次,阿不,鬼生第一次晕迷前最后一个念头。 =========================== 脑袋晕晕沉沉的很痛,我迷迷糊糊的想:做了鬼也这么倒霉吗?怪不得人都怕死,做鬼确实比做人要惨。 费力的抬起眼皮,有些失望的发现自己还在这个混沌的世界。再四周看看,身边坐着一个人,此人削瘦挺拔,长发及腰,不是强吻我的那个鬼还能是谁? 不对,好像他并不是强吻我,被他搂住之后,仿佛我的魂都被吸出体外,彻骨的寒冷,此时更是浑身酸痛,没有一丝力气。 鬼大哥的双眼被一根布条挡了起来,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可怕了。我劝自己不跟残疾人一般见识,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脱离目前的状况。 “这位兄台……” 我还没说完话,这家伙就打断了我:“你居然没死。” 这叫什么话?我纠正他:“不,我死了,和你一样,都是鬼。” 他布条下的薄唇扯出不屑的苦笑:“你不是鬼,我也不是。” 我愣了:“那我是什么?” 这个非人非鬼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家伙答道:“你是活的凡人。” “那你呢?你也是活人?” 他略一偏头:“我是魔。” 这就超出了我能理解的范畴,我一个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的好少年哪懂这些神神鬼鬼的。 我得出了结论:“原来我在做梦,估计我已经成了植物人,这辈子只能活在梦里了。” 这简直比死了更可怕。 自称是魔的家伙凑了过来,用他冰冷的手握住了我的脚脖子,狠狠一捏。我疼得叫起来:“你脑子有病吧?掐我干嘛?” 他欠揍的答道:“还是做梦吗?” 脚上的疼痛让半死不活的我终于崩溃,眼泪扑扑的往下掉,哭喊道:“这是什么地方?我要回家!我要我妈妈!” 欠揍的魔不耐烦的说:“别哭了!” 我已经落到如此境地,哪里还管他,不管不顾的哭了个痛快,半天才平静下来。 欠揍的魔慢悠悠的道:“这里是雷泽,处于六界的缝隙之间,来了就会永远迷失在这里,永远孤独飘荡,不会老去,也不会死。” 我哭的头昏脑胀的,并不懂他说的六界是什么,但听到他说永远孤独的飘荡,不禁害怕的发抖。我看看茫茫无际的昏暗,再看眼前的魔,也不觉得那么欠揍了。 我抽抽搭搭的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愣了一下,道:“我姓殷,叫殷衡。你问这做什么?” 我答道:“既然永远都要在此处游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咱俩做个伴,交个朋友,也不至于那么孤单。”说着眼泪又滚出了眼眶。 我清楚的听见他深吸了一口气,半天才说话:“难道你就不想回人界?” “你不是说来了就走不了吗?”我想了想:“你知道怎么回去?” 他点点头:“我知道。” 我不敢相信的看着他:“殷衡,既然你知道怎么出去,之前为什么不走呢?” 殷衡十分平静的答道:“我法力尽失,不知在这雷海之上飘荡了几百年了。这里从来没有别人闯进来,直到你来了,我吸了你的生魂,恢复了一丝法力,才清醒过来。” 他将我拉进怀里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原来他在吸我的魂魄,我不由得火冒三丈:“混蛋,我好心救你,你反来害我!” 殷衡毫无反应,若有所思的道:“凡人一旦被吸走了魂魄,就会灰飞烟灭,不可能还有命。你倒是很特殊,此时虽然魂魄有损,但是性命无碍。” 我看他理所当然,毫不愧疚的样子越来越生气,骂道:“你这个魔鬼功力太差,想害人没害到,活该!” 他微微笑了笑:“告诉我,你想回家吗?” 我没好气道:“想!怎么?回家的代价是把我剩下的魂魄也吸走吗?” 他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指摇了摇:“我不要你的命,但要你把我一起带到人界。” “啊?”我的使命感不禁油然而生,我把一个魔鬼带到神州大地,岂不是贻害人间?我也提出了条件:“可以,但到了人间,你立马坐飞机到日本去。” “不。”殷衡道:“我要和你住在一起。” 我不乐意了:“凭什么?你干嘛非要和我待一块?” 殷衡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我全凭从你身上吸来的一缕精气撑着,离你太远,我会死的。我被仇家废了法力,挖了双眼,掉进此处,苟延残喘捡回一条命。此时我身上气息与凡人无异,在人界可躲过仇家的追杀。” 听了他的话,我有些心软了,也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样的苦楚,此时好不容易有了生的希望,我就答应了他也没什么。虽然他吸了我的魂魄,但我除了疲惫也没觉得特别不舒服。再说,不靠他,我自己走出这个鬼地方是不可能的。 我叹了口气:“好吧,我带你走,但你不可以害人,去了人间要听我的话,不然我就离你远远的。” 殷衡点点头,大踏步走了过来,一把将我捞起,抱进怀里。他宽大的袖子将我围得紧紧的,我的眼前陷入了黑暗,忽然狂风大作,天旋地转,仿佛一颗幼苗被卷入了龙卷风的中心。 3.第3章 回到人界 “娜娜,娜娜,是妈妈啊。孩子你快醒过来吧,妈妈急死了。”这熟悉的声音好像来自于我亲爱的母亲。 “文娜,别睡了,你都睡了好几天了,怎么还不起来?”这应该是沈如的声音。 她们急切的轻声呼唤着我,而我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死都睁不开,我想用手指将它撑开,奈何四肢也动弹不得。 正在努力辗转反侧,一个阴森森的低沉声音在耳边响起:“还不醒么?”这是殷衡。 我猛地睁开眼,眼前的景物渐渐清晰,那是医院的白色天花板,耳边传来妈妈和沈如喜悦的哭泣:“文娜,文娜你吓死我了,你终于醒了宝贝儿!” 沈如毛茸茸的脑袋压在我胸口,我挣扎的发了声:“压……死我了……” 沈如抬起头,赶紧给我拍拍胸口,我长出了一口气。 她娇艳的脸庞透着疲惫,眼下发青,我问道:“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我没事,安全气囊打开了,你昏迷了好几天了,医生说也没受伤,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醒不了。” 为什么醒不了,梦魇了呗!还在梦到一个坏蛋魔鬼。 阳光从病房的窗口射了进来,铺了半张床的金黄,我看着床脚被罩那泛着金光的白色布料,有种劫后余生的幸福感。 “车呢?”我又问。 “担心什么呀,有保险呢!倒是你,得好好养养,躺这几天,都瘦了。”沈如摸了摸我的脸。 妈妈接着道:“已经跟你单位请过假了,你爸给你买水果去了。好好休一段时间,唉,真是老天爷保佑,人没事就好。” “露娜呢?” 我妈不喜欢宠物,皱着眉头说:“成天的就是惦记那个猫,我看你就是太爱摆弄这些猫猫狗狗的,心思才不在找对象上面!” 我也不耐烦了:“露娜呢?!” 妈妈哼了一声:“你爸隔一天就去放一次猫粮,满意了?” 我这才放了心,一阵疲倦袭了上来:“你俩回去吧,不用一直在这儿,我睡一会。” 送走了两人,我想下地走走,旋开被子,赫然看到右脚脚脖上,有一圈紫色的手印。 ================================== 那手印弄得我心神不宁,也没法和家人说。对这种事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让他们担心。 病房里没人的时候,我也喊过殷衡的名字,但始终无人应答。 三天后,我终于说动医生和家人,让我出了院。 进了家属院,我的心就已经飞到了露娜身上。 提着行李一路往楼上跑,一边开门一边叫着露娜的名字。 推开门我觉得不对劲了,平时我一开门,那小家伙必定会守在门口等我,可今天门口的小地毯上居然空无一猫。 我开始担心了,是不是露娜一个猫在家害怕,跑出去了? 我急得满屋乱找,客厅没有,厨房没有,卫生间没有。 忽然我听到露娜委委屈屈的喵叫声,是从卧室传出来的。 我赶紧跑进卧室:“露娜宝贝,原来你在卧室啊!” 一进屋我愣住了,我床头的窗台上坐着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他长发垂腰,眼睛上系这一根布条,一双白皙秀气的脚****着,右脚蹬着我的窗沿,左脚垂落在木地板上。 而露娜,正不情不愿的被他抱在怀里,那双修长纤细的咸猪手还在不停地糊撸着露娜脑袋上的毛。 “喵~”露娜求救似的冲我叫了一声。 我的心如堕冰川,这一切原来都是真的。 “你养的畜生倒是挺温顺的,比你乖多了。”殷衡的嘴角挂着浅笑。 我的脑袋都要炸了,我想问他这是怎么回事,我想骂他为什么要跟着我,到底想干嘛。张开口我说:“把露娜还给我!” 殷衡没有还的意思,居然开始挠露娜的下巴:“那就过来抱呀。” 然而我并不敢过去,一人一魔一猫就这样僵持了老半天。 殷衡见我半天没有动静,又对露娜说:“你主人是个胆小鬼。”露娜喵了一声,他又说:“真是弱小的人,养弱小的宠物。” 如此贬低我,我急了:“你怎么还真跟过来了呀?” 他答:“给你机会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啊。” 碰到这么不讲道理的魔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谁救谁啊,要不是我,你还在那个什么雷海上当浮尸呢!” “咱俩扯平!”我又找补一句。 殷衡有些失望的说:“凡人,我想你没搞清楚状况,制定规则的人是我,轮不到你。” 真的有揍他一顿的冲动,怒气上头我也不怕他了:“你到底想干嘛?” 他恬不知耻的说:“我要你养我。” “啊?”这点让我猝不及防,好几个脑洞豁然打开,他不会吃人脑子吧?吸骨髓?吸血?吃人心?我怎么能为虎作伥呢?看来要请道士收了他才行。 “你吃什么?”我警惕的看着他。 他撇撇嘴:“什么都行,只要不是猫粮。” 呃,这几天他都和露娜一起吃猫粮吗? 知道他不吃人后,我才稍微放了心,慢慢的蹭过去,把露娜接过来抱自己怀里。 小可怜一钻进我怀里就紧紧搂着我的脖子不放,看来这几天被殷衡吓得够呛。 我老大不情愿的问:“你什么时候走啊?” 殷衡道:“做完了我要做的事自然会走,你们人界又脏又乱,以为我爱在这里吗。” 这家伙真是讨人嫌第一名,我决定不和他一般见识:“你要做什么事?” “你想知道?” 我点点头。 “知道的人都得死。” 请问身为人民教师的我可以说脏话吗?我赌气道:“不说算了!谁稀罕知道!赶紧办完你的事儿赶紧走!” 露娜被我忽然大声说话吓了一跳,喵喵的叫起来,我赶紧摇摇它,在它脑袋上亲了几下。 我想起什么,放下露娜,去客厅取出了小药箱。 回来对殷衡说:“你下来,坐沙发上。” 殷衡没动,我想起他不是人类,估计不知道沙发是什么,鼓足勇气捏住了他的衣角,把他牵到我的老虎椅上坐着。 “你的眼睛受伤了,我拿来了药,可以看看吗?”我小心翼翼的问。 殷衡不说话,点了点头。 我轻轻的解开了布条,待看清了他的伤,仍是倒吸一口气。 两只眼睛生生被挖去,连眼皮都没有,只剩两个凹陷的黑洞,四周的皮肤已经枯死风干,像干老的树皮,附在眼骨上。 我不是医生,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伤,颤声问:“疼吗?” 殷衡摇了摇头。 “我,我先帮你消消毒,你这伤太严重了,得去医院。”我拿出酒精棉球,轻轻擦拭着伤口。 殷衡道:“凡人的医术没有用的,我是被湛虹剑所伤。” “湛虹剑?” 殷衡带着轻蔑的微笑答道“湛虹剑是仙尊沈忘之剑,他废了我的法力,挖了我的双眼,用三昧真火烧我的伤口,让我无法再生眼珠。” 他云淡风轻的描述让我寒毛直竖:“仙尊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这样对你?” 殷衡冷冷的道:“沈忘老儿是六界第一伪君子,冷血狠辣,我父兄都死在他的手上。我去向他寻仇,反而折在他的手里。总有一天,我会毁掉他的一切。” 提起了他的伤心事,我有些内疚,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好:“你们神魔的世界真是太复杂了,我们人间还有法律,是不许恶人胡作非为的。” 他不以为然的笑了:“你懂什么?你以为人界就是太平盛世了?愚蠢的凡人。” 这家伙,怎么转头就开始骂我?正要生气,抬眼看到他空荡的眼眶,又于心不忍了:“那我能帮你什么忙?” 殷衡道:“养我啊。” 4.第4章 厉鬼又出现 让一个刚出院的病人在厨房做饭,还有没有人性啊!我一边布菜一边念叨:“就该开两个猫罐头,你俩一人一个!” 常年的独居生活让我精通各种家务,用父母留下的食材做了三菜一汤。 翠绿的上海青,鲜美的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一盘烤鸡翅。 露娜好些天没吃到正经饭,已经馋的喵喵叫了,我盛好了它的那份,放在了餐厅的角落。 殷衡自觉自动的坐在了餐桌前,真是奇怪,明明是个瞎子,却在我家里来去自如,从来不会磕着碰着,就跟正常人没两样。 我把筷子塞到他手里:“这是筷子,会用吧?” 他皱皱眉头:“我是中国的魔鬼,不是外国魔鬼。” 我无语:“你还挺与时俱进的,吃饭吧,祝好胃口。”说着自己也坐下开动了。 他吃相倒是很斯文,夹了一筷子西红柿放进嘴里,赞许的嗯了一声:“味道不错,人界唯一可取的东西,就是食物了。” 这话简直侮辱人类的尊严,我回道:“有空你也给我做次饭,让我尝尝你们魔界可取的美食。” 他没有答话,我想总算噎了他一次,心中得意,就知道这小子是个不会做饭的,吃瘪了吧? 他吃了几口,放下筷子,忽然说:“你为什么会闯进雷泽?” “因为车祸。” “这我知道。” 我很奇怪:“你怎么知道?” 他脸上的神色就好像遇到了弱智:“车祸只会把人撞死,不会把人撞到雷泽去。你再想想,你昏过去之前看到了什么?” 我想起来了:“穿白衣服的老女人,长的很可怕,她冲我笑。” “你被厉鬼缠住了。”他的语气好像在说明天会下雨一样自然。 “什么?”我吓得筷子差点掉桌子上“你别吓我啊!” 殷衡问道:“你怕?” “当然了!” “那你怕不怕我?”殷衡好像掉入了某种思维的怪圈。 如果我回答不怕,会不会伤了他作为魔的尊严?于是我观察着他的脸色问:“你希望我怕你?” “你不怕我,是因为没见到我原来的样子。”他倒是会自我安慰,而且确实希望我怕他。 我觉得他就像闹脾气的小鬼头。 想到白衣女人可怕的样子,我又着急了:“那我该怎么办啊?我是不是该请个护身符?” 殷衡不悦的说:“有我在,你还要什么和尚道士的破烂玩意儿?” 他想帮忙的心情我有那么一丝感动,但是难题不容回避:“难道我走哪儿都带着你啊?你这么大个人。” 他理所当然的说:“怎么不能?” 我气结:“你看看你的打扮,你的发型,就跟cosplay一样,我怎么跟我同事朋友家人解释呀?让我学生看见再吓出毛病!” 他显然不高兴了,站起身道:“你别后悔。” 晚上我把客厅的沙发床撑开,抱了枕头被子给他,让他睡在客厅。 “明天等我下班回来,就带你去剪头发买衣服,再买副墨镜和手杖。”我对躺在沙发床上老神在在的他说。 “想剪我的头发,做梦。” 我指指他:“否则你永远别出门,一辈子在家呆着!” 说完不再搭理他,转身进了卧室,一进卧室就看见窗户外面一片白色,分明就是个人影,而我家住在三楼,窗外是不可能有人的。 窗外风树叶子被吹的沙沙响,白衣女人的衣角随风而动,还是那张可怕的脸,笑容消失了,阴狠的盯着我。 我大叫起来:“殷衡!殷衡!” 喊着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撞上了了柔软的胸膛,回头一看,殷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 我的声音在发抖:“殷衡,有鬼。” 殷衡向窗台走去,白衣女人冲他露出了自己的獠牙:“不关你的事,滚开!” 殷衡道:“你想怎么样?” 白衣女人枯如树枝的手指向我:“我要她死!” 她的声音像砂纸一样刮着我全身的皮肤,满满全是对我的怨恨。 “你现在走,还有投胎的机会。” 女人看向殷衡,审视着他:“不管你是谁,你都阻挡不了我!” 殷衡冷笑道:“很好。” 说罢一甩袖子,女人从窗前消失了。 我惊魂未定的四周观察:“她去哪儿了?躲哪儿去了?” “今天她不会再来了。” 我崩溃了:“你怎么知道?我做了什么孽,怎么被鬼缠上了呢?” 殷衡向客厅走去:“那就要问你自己了。” 我一把拉住他:“你不许走!” 他挑了挑眉:“你留我过夜?” 我知道他在揶揄我,报复我要剪了他的头发,这时候也顾不得了:“我把你的沙发床搬过来,你睡窗户边吧?” 殷衡不悦道:“你当我是看门狗吗?” 我哀求道:“求你了,我害怕。再说,以后我还要给你当导盲犬呢嘛。” 殷衡不说话,算是默许了。 一整夜我辗转反侧,噩梦连连,几次从梦中惊醒,只觉得黑夜无比漫长。 我看看床头的闹钟,刚刚凌晨三点。我侧着身子,不敢面对窗子,好像那白衣女人仍然飘在窗外。 殷衡也许是发现我睡得不稳,在黑暗中说道:“深呼吸,吸气,数一二三,呼气,再数一二三。” 听他语气十分清醒,想是一直没睡,我有些歉意“我吵醒你啦?” “别废话,照我说的做。” 我闭着眼睛,开始吸气,心中默数,一,二,三。接着呼气,一,二,三。 “反复几次。” 我依言而行,心中平静许多。 殷衡又说:“跟我诵读:唵阿弥爹哇舍。” 我跟着他的声音轻轻诵读,心中的恐惧悄然散去,眼皮渐渐沉重。 再陷入睡眠之前,我小声说:“多谢你啦。” 他好像回了一句:“不谢。”又好像没说?我不记得了。 一觉睡得香甜,睁开眼就是天光大亮。 殷衡已经起来,沙发床也搬走了,我竟一点不知。 露娜在我枕边卧着,见我醒来,便过来亲我的脸,我摸摸它:“早上好啊,露娜。” 来到客厅,发现桌子上摆了一桌子的食物,花样古怪,都是我没见过的。 殷衡从厨房出来,手里拿了碗筷:“吃饭吧?” 原来会做饭啊,我愉快地想。看着他蒙着布条的眼睛,还是隐隐觉得担心:“以后你别进厨房了,你看不见,厨房里又是火又是刀的,不安全。” 殷衡抱着手臂:“尝尝魔界的可取之物。” 我再看那菜品,稀奇古怪,根本不可能是我厨房的东西,仿佛是肉制品,雪白晶莹,做成了莲花的形状。还有一盘紫色的豆角,佐以一种我没见过的金色小鱼。再加上各色小点和水果,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食物非常丰富,饮料倒是简单,只有一杯清水。 我皱着眉看看菜:“这是什么,能吃吗?不会吃死人吧?” 端起杯子仔细看:“这不是我家的杯子,哪儿来的?是黄金的吗?” 殷衡对我的反应显然不满意,哼了一声:“让你吃你就吃!” 我心中好笑,这个死傲娇,举起筷子,尝了一口白色的荤菜,那也不知道是什么肉,香甜可口,入口即化。 不得不承认,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我又吃了一大口:“这是什么肉啊?” “凤凰肉。” 我一下子哽住了:“你说什么,你哪儿弄的凤凰肉啊?骗我的吧?这凤凰,是国家保护动物吧?!” 殷衡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你们人界有凤凰吗?不该问的别问。” 我喝了一口水压惊:“唉,真是暴殄天物啊。”意外地发现这水甘甜可口,沁人心脾。 香甜的睡眠,美味的早餐,很久没有人这样照顾我了。虽然父母朋友都对我很好,但是与他们相处,总是我照顾他们多些,所以此时我心情大好,忍不住开起玩笑:“喂,殷衡,你在魔界做什么工作呀?不会是厨师吧?” 殷衡好看的剑眉凝了起来:“你这人全无心肝,不过一晚的时间,就把索命的厉鬼忘得一干二净了?” 如他所愿我立马蔫了,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菜:“没忘啊,我打算上午去一趟灵山寺,看能不能找到解决办法。” 殷衡的额头暴起一根青筋:“我昨天跟你说的都是废话?” “你昨天说什么了?” 殷衡却不回答,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早饭过后,我收拾好东西就要出门,叮嘱殷衡道:“你和露娜乖乖在家,我去一趟灵山,晚上就回来,给你们俩带好吃的哦!” 殷衡不接话茬,反而问我:“你手上戴的是什么?” 我看看手腕上四五条各色手链:“砗磲,玛瑙,黑曜石,水晶。都是开过光的,辟邪。”其实何止手腕,我包里口袋里都放了这些年我妈四处旅游给我带的护身符。 殷衡冷笑一声,回卧室去了。 “什么人啊,也不说声再见,真没礼貌。还是露娜乖哦,知道送妈妈出门。”我亲了亲露娜,关上了家门。 ===================================== 出门我就觉得不对劲,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总觉得身后双眼睛盯着我。 我不停地回头看,也没看到那名白衣女子。 夏天的阳光十分霸道,晒在裸露的皮肤上热辣辣的刺痛,这样的天气下,再恶的鬼也不敢出来吧。 我坐上了前往灵山的大巴,灵山寺是本地最出名的古刹,香火旺盛,我妈每年都要去几次。但愿此次前去,可以遇到高人,替我消灾。 大巴晃晃悠悠,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我下了车,诧异地发现香客远不如平时那么多,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映衬着宽广的停车场莫名有些凄凉萧瑟。 不过人不多也好,省得烧个香还得排队,我理了理衣服,往山上走去。 今天的山路似乎也比往常崎岖许多,参天的古树遮挡住了正午的阳光,穿山的凉风吹拂着身体,大夏天的我反而觉得有些麻冷,走了半个多小时,还没有走到寺门口。 我停下来,准备问问附近的商家是否走错了路,却发现沿路一个摊位都没有,再仔细看这山,哪是我来过的灵山呢? 我手脚冰凉,暗道不好,赶紧回头,往来时路走去,天越来越黑,竟是要下雨的样子。 我急匆匆的走着,因为害怕,几次差点滑倒,越是着急越走不出去。 我看着这荒郊野岭,耳边是啊啊的乌鸦叫声,我心存幻想的喊道:“有人吗?!有人吗?!” 哪里有人理我? 难道这厉鬼如此厉害,在正中午都敢出来害人?我念叨着夜里殷衡教我的咒语,头顶的乌云慢慢撇开了一条缝隙,一束阳光射了进来。 我拔腿就跑,一面不住口的念着咒语。 忽然前方的树上吊着一个白裙女子,不是那厉鬼还能是谁?她背对着我,脖子被绳索扯得老长,慢慢转过身来,露出凸出的双眼和飘荡在胸前的红舌头。 我吓得大叫,扭头就跑,跑不不到一里地,她再次出现在我前面的树上。 可怖的笑声回荡在树林里,我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在第四次撞上她之后,我装着胆子问:“你为什么缠着我?” 女鬼嘶哑着嗓子道:“我搵替身呀!” “啊?你是广东人?”我的重点有点错,自己又拉了回来:“找谁不行?非得找我?” 女鬼停止了笑声,表情变得怨毒:“当然是你,林语琅!是你害了他!是你害死了我!我要你赔命!” 她的舌头陡然变得老长,像一把剑一样向我射来。 5.第5章 找替身 “你找错人了!我不是林语琅!冤枉呀!”我一边大喊着,一边掏出护身符丢她,但貌似没什么作用。 长舌头惚的卷住我的脖子,越来越紧,并把我举了起来。 我用手扒拉她湿哒哒的舌头,心里犯恶心,身上更是难受,完全喘不过气。 虽然身处绝境,我仍不放弃生的希望,努力解释着:“大姐,你,你真,真的,认错,人了。” 一道白光闪过,我跌落在地上,脖子上的束缚陡然消失,我喘着粗气:“就说,认,认错了嘛,早解释清楚多好。” 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别犯蠢了,她不会放过你的。” 我抬头一看,殷衡到了。 眼前的草地上赫然躺着半截被斩下来的舌头,仍在兀自扭动,我吓得使劲往后退。 “你怎么来了?” “不来你就死了。” 好吧,我很感动,可是你来了也就是两个人一起死啊,不,是一人一魔一起死。 我站起来:“不关他的事,你冲我来!” 殷衡扭过头冲我厉声道:“一边儿去!” 女鬼一声长啸,飞了过来。殷衡抱住我的肩膀,往旁边一滚,躲了过去。 女鬼不死心,连连攻击,都没有成功。她哈哈大笑道:“林语琅,你勾引汉子的本事还是这么高,到现在还有傻子为你送死啊!” 我耐着性子再一次解释:“什么林语琅啊?我不是,也不认识这么个人!” 女鬼骂道:“忘恩负义的臭女人,我师兄为了你失了魂魄,我也被你害的废了千年道行,如今你倒是忘得一干二净!” 说着忽然飘到我的身边,一掌将我打的直飞出去。 我半边脸被打的麻木,眼冒金星,脑袋嗡嗡作响。强撑着坐起来,却看见女鬼跪在了殷衡的面前。 原来殷衡扭住了女鬼的手腕,将她的胳膊往下別,迫使她跪了下来。 女鬼痛的咬牙道:“你是谁?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话音未落,那女鬼就痛的嚎叫起来。 “想问我是谁,我怕你未够班。敢在我面前伤我的人,你胆子不小啊。”殷衡慢慢说道,一边加大了力气,女鬼叫的越来越惨。 “你不是人!你是谁?你居然敢伤我?我是第六殿阎王之女!” “昨天给过你机会了,这是你自己选的。”殷衡说完,掌心与女鬼结合处冒起黑烟,女鬼的口鼻也冒出缕缕黑烟,此时她已经叫不出声,只能发出呵呵的喘息声,不一会儿黑烟消失,女鬼干瘪如同骷髅,噶啦一声碎成粉末,彻底消失。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连脸上的疼痛都忘记了。 天上的乌云悄然散去,烈日炎炎,鸦声不再,蝉鸣阵阵。树林郁郁葱葱,一派祥和宁静。 殷衡走过来:“还愣着干什么?打傻了?”说着伸出了手。 我握住他的手,他大力将我提起,接着摸摸我的脸:“疼吗?” 我口齿不清:“我都感觉不到我有脸了。” 殷衡哼了一声:“你不仅没有脸,还没有脑子。” 话虽不中听,但看在他刚刚救了我的份上,我也就不和他计较了:“那女的叫我林语琅?怎么回事嘛!明明认错了人,没报了仇,还弄得自己这般下场。” 殷衡道:“你真以为她认错了人?” “不然呢?我又不姓林!”说着我想起女鬼的话:“她真是阎王的女儿?你会不会有事呀。” “六王早就不认这个女儿,否则她也不会当孤魂野鬼了。就算六王真的为她报仇,哼,难道我就怕了吗?”殷衡表情倨傲。 我腹诽道,不吹牛会死。 “那女鬼呢?她回地府了吗?” “没有,我吸了她的魂,她怎么回地府?” “你什么习惯啊,怎么又吸别人的魂啊。”我觉得这种行为很不好。 殷衡停住脚步,我愣了下,看向他。 他抬起手,缓缓摘下了眼睛上的布条,那布条下,原来的黑窟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阖着的眼皮。那眼睛十分狭长,长着浓密卷翘的睫毛。 殷衡睁开眼,是一双明亮如春水的凤眼,一双棕色的眸子,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我再看他尖尖的下巴,微翘的嘴唇,挺直的鼻梁,斜飞入鬓的剑眉。古书上形容人剑眉星目,应当就是如此了。 我喃喃说道:“原来你这么美。” 他眼中闪过一丝嫌弃:“原来你这么丑。” “什么?”我气坏了,我怎么的也是从小一路班花这么当过来的呀,就算不是特别漂亮,跟丑那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居然睁着眼说瞎话,可见人不可貌相,长得漂亮心肠坏也没用! ========================= 回到家,我心情大好,一是拜托了厉鬼的纠缠,二是殷衡的眼睛复明了,于是我决定开一个家庭会议。 一人,一魔,一猫,在茶几前坐好。 我清了清嗓子:“今天的会议,主要内容,是接下来的生活安排,和财政计划,以及工作任务的分配。” 露娜乖乖的看着我,殷衡冷漠的脸上透着一丝不耐烦。 我满意的点点头:“很好,现在就由我来说说我的打算。明天开始,我就要上班了。你们两个在家,要做好后勤,让我安心工作,努力赚钱回来养你们。介于咱们家又多了一位家庭成员,我决定再去培训学校做一份兼职,来应对增加的开销。所以家务方面,两位就要多多代劳了!好,现在我来宣布家务分配。” “辞职。”“喵~” “恩?”说话的当然只能是家里唯二会口吐人言的殷衡了。 “什么意思?谁辞职?”我一头雾水。 “你,别干了。” 我一拍桌子:“说得轻巧,我不工作,你吃什么花什么?” 殷衡道:“有我啊。” 我若有所思的捏着下巴:“你能干嘛?你会干嘛?注意,你要挣的是人民币,可不是魔界的冥币哦~” 殷衡略一沉吟:“消灾免祸,风水算命,我都能行。而且,冥币是鬼界的,魔界不用。” 我一听,咳嗽起来:“打住啊,可别整这些牛鬼蛇神的。我一家子无产阶级,无神论者,别在我这里开道场了大仙!” 殷衡脸色一变:“我不是什么大仙!” 我想起他父兄都是死在什么仙尊沈忘手里,眼睛也是被沈忘挖的,自然不喜欢别人这么说。 于是赶紧道歉:“对不起,是我乱说话。我错啦,以后不会了。” 殷衡见我道歉,不再作声。 我耐心解释道:“我这个工作可是我好不容易考的,怎么能说辞职就辞职呢?你想做事很好,我们慢慢看有什么适合你的工作机会啊,你首先要养好身体。” 殷衡道:“所幸那厉鬼被废了千年道行,不然就凭我现在的法力,还不是她的对手。” 我顺杆子就上:“所以啊,你要好好休养,然后才能降妖除魔啊。” 说完发现他脸色都不对了,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他可不就是魔嘛。 “总之,你乖乖在家,不要惹麻烦就行了。”我下了结论:“好了,首次家庭会议完满结束,散会!” 殷衡不忿道:“也不知道是谁一直惹麻烦。” 我不去理他,站起身背着手做领导状离席,没想到转的太快头发啪的打在右脸颊上,经过大半天的麻木,这会儿脸上火烧似地疼起来。 殷衡皱眉道:“你过来我看看。” 我坐到他旁边,他掰过我的脸仔细端详,然后起身拿了医药箱来,用棉签沾了跌打药油细细涂抹。 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屋子里懒洋洋的亮着安静的阳光,天色已晚,夕阳烧红了半面天空。我没来得及开灯,殷衡背光坐在我面前,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他发丝上被晚霞染红的金边儿。 空气变得粘稠,令人呼吸不畅,而他的口鼻却离我那么近,我没由来的不自在起来,正准备坐远些。 就听他低柔沉稳的声音传到耳朵里:“别动。” 我干咳了一声小声道:“好了没?” “都紫了,我还以为你没心没肺,不知道疼呢。”也许是环境影响,揶揄的话语听起来让人心里又酸又痒,说不清是生气还是柔软。 “我,我是个人好吧?被恶鬼打了,怎么会不痛?”我干巴巴的解释道,一点气场也无,简直弱爆了。 殷衡挑挑眉:“要不是吃了我给你的东西,你以为你禁得住那东西的一掌?” 我哈哈笑了两声:“那你现在再给我吃点什么疗伤好了?” 殷衡白了我一眼:“并没有那样的东西。” 说完用棉签在我脸上着力按了一下,起身提着箱子走了。 这一下痛得我咧嘴,真是不知道这家伙忽然生什么气。 “叮铃!叮铃!”门铃响了。 我蹭地站了起来,对卧室里的殷衡道:“你别出来,可能是我爸妈来了!” 反手关好了卧室门,我飞速跑到猫眼前够着头往外看,来客不是爸妈,但也很可怕,是沈如。 我想假装不在家,沈如在外面说了:“是我啊,我看到你看猫眼啦!别闹了,快开门!” 真是冤家啊,沈如制我一制一个准儿。 “来啦~”我有气无力的应着,打开了门。 我的小宝贝儿沈如提着大包小包,简直就是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就差背后的胖娃娃。 她一路小跑跑到客厅桌子边,将手里的东西都摞在桌子上。 自顾自的说:“神经病啊,一个人在家黑麻麻的也不开灯!没吃饭吧?我就知道你没吃!我带了你爱吃的日料,超级多生鱼刺身,包你过瘾……”她不说了,因为她抬起头看到了我,她的表情有惊讶变得愤怒:“娜娜,你的脸怎么了?谁打你了?!” 我想起来脸上的伤,宝宝心里苦,真不知道怎么解释。 “这个,呃,我撞的。”我饥不择食随便掩饰道。 沈如冲了上来掐着我的下巴左右看:“胡说!这么明显的巴掌印!说,谁干的?” “我自己抽的,一想到把你家那么贵的车给废了,我就后悔啊,恨我自己……” 沈如美丽的眉毛立了起来:“再撒谎信不信我把你这边脸也抽紫了?” 我无奈了:“宝贝儿你这么暴力干嘛?” “吱呀……”卧室的门推开,我不用回头,已经心如死灰:“宝贝儿,你听我解释。” 沈如瞪着我身后的人:“这谁啊?你学生?” 6.第6章 男友出轨 啊?何出此言啊? 我回头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殷衡倒是记住了我不让他穿长袍的话,他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我学校的校服。当时发校服有一个加大号没发出去,我随手就扔家里了。 他穿在身上倒是合适,但是那漆黑的长发仍在他的胸前晃荡。 此情此景,好像只有殷衡是个神经病才能解释得通。 沈如看着我,我不知如何回答。 殷衡开口自报家门:“我是她情郎。” 什么鬼?演武侠剧呢?我尴尬的笑笑:“小如,别听他胡说,其实他……” “柯文娜,你行啊!不哼不哈的你,就和男人非法同居啊!”沈如掐着腰就要审我。 “你这脸,也是他打的吧!”她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眼看着沈如就要动手了,叉着腰张牙舞爪的:“小子,别以为你是她男朋友就可以打他,我废了你信不信?!” 殷衡抱手靠在卧室门框上不为所动:“你朋友不是我打的。” 说完上下打量沈如,目光犀利。 殷衡道:“看在你是小娜朋友的份上劝劝你,最近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奇怪的事,离远点。” 沈如并没有被转移话题,她要和殷衡谈谈。 两人隔着茶几对坐着,沈如一脸严肃,殷衡一脸放空,跟执法人员审问犯罪分子的场景类似。 我在一旁伸头伸脑,两人都不理我。 “你叫什么名字?哪儿人?多大了?”“我叫殷衡,魔都人,奔三了。”我竟无言以对。 “做什么职业的?”“算命的。”“噗~”我放下手里的杯子,呛的咳嗽起来,他还真是有职业规划。 “什么?算命的!柯文娜!”沈如一拍桌子,我赶紧站了起来,嘿嘿笑道:“算命只是他的爱好,爱好。”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你怎么能找一个没有正当职业的人呢?”沈如痛心疾首。 “月收入多少?”“暂时还没有。” 眼看沈如快气成河豚,我打圆场道:“没事儿,我再做份兼职就行了。” 沈如指着我:“没出息,我真是叫你气死!”接着转向殷衡:“没有收入?我家娜娜可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从来没吃过苦,她那点工资还不够她自己花呢。你还要她养你?” 殷衡不以为耻:“她自愿的。” “你!”沈如气结“柯文娜!你眼瞎了啊,找这么个吃软饭的,分手!听见没有?” 殷衡显然不爱听这话,他冷冷的反唇相讥:“你自求多福吧,少操心别人的事。” 我听出不对:“殷衡,你什么意思啊?小如怎么了?” 殷衡还没消气,闭上嘴巴不愿细说。 沈如不依不饶:“你别打岔,我是为你好,你……”说着忽然瘫在沙发上,竟晕了过去。 我赶紧扶住:“小如?小如?你别吓我啊,快醒醒!” 殷衡道:“阴邪侵体,她抗不住。” 我急道:“怎么办啊?” 殷衡脸一沉,喝道:“滚出来!” 从门厅的阴影里慢慢挪出几个黑影,我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鬼魂,但还是吓得头皮发麻,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粒粒全都站了起来。 为首的那个好像是个老者,长着长长的胡须,佝偻着身子,颤颤巍巍的。 他们似乎很怕殷衡,远远站着,并不敢靠近。 忽然为首的老者抬起头来,瞪着我哇的一声张开嘴,黑红的血浆从他的口中流了出来。 我大叫一声,捂住眼睛。 殷衡眼皮一抬,目光如电,右手微微一挥,一阵劲风呼的吹过,鬼魂们支哇乱叫,全都消失了。 殷衡道:“别怕,它们都走了。” 我缓了缓,扶着沈如问:“小如怎么办?你救救她吧。” 殷衡搭了沈如的脉搏,若无其事的说:“她没事,死不了。” “为什么有鬼跟着小如?也是因为车祸吗?” “她身边有妖怪,时间久了她阴气越来越重,自然就吸引那些孤魂野鬼跟着她。” “什么妖怪?!” “气息不明,暂时猜不出来。” 我急道:“殷衡,你帮帮她吧,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殷衡没好气的瞟了我一眼:“和魔鬼做交易,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潜意识里觉得殷衡一定会帮这个忙,但还是问道:“什么代价?” 殷衡:“人死之后,灵魂供我驱使。” 我自嘲道:“难道我现在不是供你驱使?” 殷衡冷冷的目光落在沈如身上:“我说的是她。” “那可不行,你不能动小如!” 殷衡道:“我想要的自然会得到。” “你别乱来啊!” 殷衡冲厨房扬扬下巴:“去。” “干嘛?” “把早晨你剩下的那杯水拿过来!” 我赶忙端过了那个金色的杯子,里面还有四分之一杯水。 殷衡捏着沈如的下巴,将水喂了进去。 我疑惑道:“这能有用吗?” “这是芳瑜玉液,修仙者饮之大增灵力,凡人饮之强身健体,百毒可解。”殷衡一边仔细观察着沈如的反应一边说:“知道为什么用金杯盛吗?芳瑜玉液遇木则浑,遇土则黑,失去功效。” 沈如的脸色渐渐红润,不多时又开始发青,我急的团团转:“不行,还是得相信科学,送医院!” 殷衡道:“明明已经好转,却忽然恶化,看来是鬼气已除,妖气作怪,企图压制芳瑜玉液的灵气。” “别啰嗦了,快,咱俩把她抱下楼。”我架起了沈如的一条胳膊。 沈如刚挂到我身上,胳膊抽搐一下,张开嘴,吐了长长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 “宝贝儿你醒啦!”我赶紧扶她躺在沙发上,拿了几个抱枕给她垫在后腰。 “你那个什么玉液,还挺管用!”我对着殷衡夸赞道。 殷衡哼了一声,鄙视我不识货。 沈如精神萎靡:“娜娜,你别担心,最近我老这样,工作太累了。” 我劝道:“工作重要,身体更重要啊。”说着我想起跟在她身后的那几只鬼,心里后怕,犹犹豫豫的问道:“小如,最近,你身边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你看起来特别憔悴。” 沈如愣了下,垂下眼睛,仿佛想到了极其委屈的事情,呼吸渐渐急促,忍了又忍,终于撑不住哭起来。 她抱着我的手臂哭得很伤心,我的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儿。我和沈如从小就是好朋友,相交二十多年了,早就情同手足。她为人善良泼辣,坚强勇敢,从来不受人欺负,什么时候委屈成这样过? “怎么啦,谁欺负你啦?我让秦野找他算账!”我拍着沈如的后背安慰道,秦野是沈如的男朋友,是我们的初中同学,他俩相爱十几年,就快要结婚了。 我不提还好,一提秦野沈如哭得更凶:“就,就是他。” 我一听,火冒三丈:“秦野那小子欺负你?我问问他怎么回事!”说完抓起手机就要拨号,被沈如一把按住:“别打,他正在陪那个女人。” 我看着沈如隐忍有难过的表情,怒火更炽,沈如是个被人宠大的女孩,居然为了秦野变得这么卑微。 我抓着她的手腕:“秦野在哪儿鬼混呢?你肯定知道,快说!我不打的他妈都不认得他我跟他姓!” 沈如摇头:“别,娜娜,这样闹开了,我怕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那你就准备一直忍吗?”我又心疼又生气。 沈如抱着我哭道:“对不起娜娜,我对你感情的事指手画脚,我自己的事却一团糟,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被她哭的没法,只好先稳定住她的情绪:“好了先别哭啊,不急不急,这不还有我嘛,咱们俩肯定能想出办法的。你别哭,好好说怎么回事。” 沈如好半天才平静下来,一脸无所适从的脆弱:“秦野他最近好像中邪了一样,完全变了一个人。” 7.第7章 捉奸 原来他们之间早在车祸之前一个多月就出现问题,本来定了日子要拍婚纱照的,订金交了,沈如跟公司也请好假了,在头一天秦野却说公司让他出差,要改天再拍。 沈如有些不高兴,但也没有想太多,就和平时一样闹了闹脾气,若是秦野也和平时一样哄一哄,也就没什么事了。 可是秦野却一反常态的不耐烦,既不为自己爽约道歉,还责怪沈如不懂事,说什么男人要以事业为重。 要知道从前的秦野可以为了沈如一句话而辞职,抛弃一线城市颇有前途的职位回到家乡,我一直以为他可以为了沈如付出一切。这男人,怎么说变就变了? 接下来的秦野就更让沈如觉得陌生,他厌烦和沈如共处,每次见到沈如都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稍微坐坐就找各种理由离开,若是沈如因此生气,他就像正合心意一般扬长而去,许久不再出现。 沈如要强,也不愿跟家人朋友说这事,每次父母问起婚礼事宜,她都找借口敷衍过去。 一次沈如拉着日理万机拨冗召见的秦野去婚庆公司讨论婚礼流程,在会客室,秦野依旧一副不耐烦的派头,不停催促,看手机,好像急着去见什么人。沈如内心苦涩,说了句既然你有事你就先忙你的去吧。秦野果然起身就走,急匆匆的出了门。 沈如悄悄跟在后面,一直跟到本市的一家五星级酒店,站在酒店门口沈如万箭穿心。她咬着牙一直跟着秦野上了楼,在一间房间门口停了下来,按了门铃。 “我就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仙女勾走了他的魂儿。”沈如咬着牙,一脸苦涩。 “那女的是谁?”我问道。 沈如摇摇头:“我不认识,但不得不承认,确实是个美女,又火辣又妩媚,比我强多了。” “漂亮怎么啦?!”我气道:“秦野没见过世面吗,看到个女的就往上扑,还要脑袋干嘛?有下半身就能活着了!” 殷衡听我话语粗鲁,不悦的看了我一眼,而我在气头上,哪里管他。 “小如,你不是说那对狗男女正在一块呢吗?叫上方灵和温阳,咱们去捉奸去!”我说的方灵和温阳是当年我们高中宿舍另两个女生。 沈如面带哀求之色:“不行啊娜娜,秦野的父母都移民了,他是为了我才回来的,如果这事闹大了,他在这里没有亲人,公司风言风语的,他还怎么做人?” 我一肚子火:“那你想干什么?这样的男人留着过年啊?你还为他着想,他抱着别的女人在床上滚的时候想过你的感受吗!你打算一直装不知道?就算你要让他回头,就现在这态度,只会让他更加嚣张。” 沈如低着头,没了主意。 客厅角落的阴影处隐约又有黑色的影子活动,我感受到明显的寒气,毫不知情的沈如下意识的抱紧了胳膊。 我试探着问道:“小如,除了这些,有没有发生其他奇怪的事情?” 沈如想了想:“可能是心情不好吧,我最近总是失眠,但一旦睡着,又很难醒过来,而且每天都会梦魇。”说着她抓住了我的手:“娜娜,我感觉我都快疯了!”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温和的说道:“小如,你说了你别怕,有脏东西跟着你。” 沈如惊恐的睁大了眼:“脏东西?” “是鬼。秦野的事先放到一边,这件事必须先解决,不然会影响你的生命安全。”我安慰的拍拍她的手背:“你别怕,殷衡会赶鬼。” 沈如不敢回头,用眼睛的余光往后瞟,带着哭腔道:“你别吓唬我啊娜娜,哪儿有鬼?在我身后吗?” 我摇摇头:“它们在屋子里,不过不敢过来。我自从车祸之后,就能看见它们了。” 殷衡道:“你看得见它们和车祸没关系。” “那和什么有关系?” 殷衡指指自己:“和我有关系。还有,沈如的问题不在于这些孤魂野鬼,它们不是厉鬼,最多能让人精神萎靡,身体虚弱,但做不了害人的事情。问题在于秦野,他在哪儿,带我们去看看。” 我欣喜道:“你答应帮小如啦?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殷衡白了我一眼,意思是他不是人,更加不是好人。 沈如黯然道:“他们在启示酒店,本来今天我们一起吃饭的,他忽然收了一条微信,二话不说就走了,我瞟了他手机一眼,那女人发来的,叫他去启示酒店。” 我一拍桌子:“抄家伙,走啊!” 殷衡摆摆手:“先看看怎么回事,别打草惊蛇。” ============================================ 启示酒店美丽高挑的前台小姐不住的盯着殷衡看,我很尴尬也十分头疼,这家伙大剌剌的穿着蓝色的运动校服,脚上一双塑料拖鞋(这是我家唯一一双男鞋,平时我爸来了穿的),黑色头发在脑袋上挽了一个发髻,满脸的漫不经心生人勿近,背后还有几个大大的红色印刷体:虞山市第三人民小学。 再加上皮肤白皙,相貌清秀,怎么看怎么像不良少年,在门口和保安说了半天才让他进。 等会办完事一定要给他买身正常的衣服,我暗暗下了决心。 沈如又恢复了三米八的气场,理直气壮的道:“我老公东西落房间了,打电话让我帮他拿一下,帮我开个门。” 前台小姐笑着道:“好的女士,请出示您的身份证。” 沈如染着猩红指甲的手递过了身份证,前台小姐查了一下道:“不好意思女士,您的身份证并没有在我们酒店开房间。” 沈如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当然是我老公身份证开的呀,他为了给我惊喜,怎么会用我的身份证开?” “抱歉,我们不能给您开门。” 沈如道:“哎呀,小姑娘,你看我像小偷吗?” 前台小姐上下打量沈如,只见她带着古奇的墨镜,香奈儿的首饰,巴宝莉的套装,lv的手袋,脚上是十公分的恨天高。这样的人,别人不偷她就不错了。 前台小姐脸现犹豫之色,沈如趁热打铁:“这样吧,我告诉你我老公的身份证号和手机号。”说着报出了两串数字。 “您先生的名字是?” “秦野。” “嗯,没错。” 沈如拨低了墨镜,低头从墨镜上方看着前台小姐:“怎么样小姑娘,没骗你吧?” “好的,我这就通知服务员开4207的房间。” 沈如对我使了个眼色,我掏出了身份证:“美女,麻烦你,帮我开4203房间。” 上电梯的时候,沈如咬着牙说:“挺大方的啊,每次都去五星级酒店。” 我捏捏她的胳膊:“回头打的他看见五星级酒店就哆嗦。” 我们躲在门边看服务员刷开了4207的门,紧接着连退两步:“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里面有人。” 屋里传来娇媚无比的声音:“没事儿,我也准备走了。” 沈如握紧的拳头开始发抖,我搂住了她的肩。 服务员问道:“您要退房么?” 女人说:“是呀,人都走了,还留着干什么?” 沈如小声道:“秦野已经走了。” 高跟鞋的声音笃笃传到了走廊,殷衡道:“进屋。” 我们三人闪进了4203,关上了门。 沈如趴在猫眼上往外看,高跟鞋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越来越近。 一股奇怪的香气扑面而来,又神秘有浓烈,那味道我从没闻过。 高跟鞋的声音在到了4203的门口时,却戛然而止。 沈如发抖的越来越厉害,靠着门滑坐在地上。 我凑过去,从猫眼外往外看,我看到了一个妖媚到骨子里的女人,她媚眼如丝,似笑非笑,猩红的嘴巴上翘着,正盯着猫眼看。 8.第8章 狐妖(上) 和她的眼神一触,我仿佛被电了一般,浑身发麻,只觉魂魄也被摄去了一半,呼吸加速,心脏通通跳了起来。 她笑着,扭着腰靠近猫眼,丰润的樱唇微微张开,冲猫眼轻轻哈了一口气,顿时我的实现只剩一片白,再看不见什么了。 女人似乎轻笑了一声,接着踩着她的高跟鞋走远了。 沈如低声哭了起来,瘦弱的肩膀不住的抖动,我赶紧把她往起抱,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只好轻轻拍着她的背任由她坐在地上哭。 她抽泣着说:“你看见那个女人了?我压根就不是她的对手。” 我反驳道:“谁说的?她给你提鞋也不配,秦野没良心,在真正爱你的人心里,谁都不配和你相提并论。” “我知道,和她对视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我输了,秦野不会再爱我了。” 我忍不住骂道:“秦野算个屁!咱不稀罕他啊,他要跟人家跑就跑,回头咱再找好的,比他好一百倍!” 沈如哭道:“可是我只要他,我不要别人!” 我赶紧哄道:“好好好,别哭了,哭咱也到沙发上坐着哭好不好?” 好容易把她架起来,扶到沙发上,她头发乱了,妆也花了,可怜无助的样子哪还有半点平时张牙舞爪的威风?我看的心口发疼,转身拿来了热毛巾给她轻轻的擦着脸。 殷衡道:“沈如,叫你男友再约这女人出来。” 沈如没反应过来,我问道:“为什么啊?她是个什么玩意?” “是狐妖。” 沈如这会听懂了:“什么?狐妖?”说完她看向我,那神色就是在问我:你男朋友没事儿吧?靠谱吗? 我干笑几声,冲沈如点点头:靠谱,虽然看起来不靠谱。 殷衡道:“刚才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 我皱眉道:“挺香的啊,哪儿臭了?” 殷衡轻蔑的瞄了我一眼:“你们凡人贪心又愚蠢,只看眼前皮相的美丽,哪管那副皮囊下面是如何的凶残丑陋?只闻得到香,却闻不到被香气掩盖下的狐骚味,那是狐妖特有的味道,不会错。” 沈如一脸担忧,说出的话让我恨铁不成钢:“狐妖?秦野会不会有危险?” 殷衡道:“距死还有多远,那得见了才知道。不过狐妖最是护食,咬住就不撒手,她妖力强劲,想来修行已久,咱们要提早做打算。” 我问道:“需要准备什么?我全力配合。” 殷衡想了想:“据我的观察,如今的凡人也聪明了许多,说不定你真能帮上忙。” 我一听很高兴:“有事儿您说话!包在我身上。” “你能打雷吗?” “呃……好像不能。” “那你会闪电吗?” 我想了想:“好像可以?” ================================ 殷衡需要武器,奈何早已不是冷兵器时代,更别提他还要桃木剑。 我在淘宝的风水用品店铺翻找着,没找到一件就拿去向他老人家请示,他漫不经心的看一眼,甩给我一些:不行,太丑。不要,难看。诸如此类恨的人牙痒痒的回复。 我急了:“你到底要什么样儿的?!” 他答道:“我要剑柄镶着狼牙的那种。” 我见他在旁枝末节上纠缠不已,有些不耐烦了:“寄过来还要几天呢!哪儿给你找镶着狼牙的桃木剑?自个儿削一把去!” 他一挑眉毛,似乎就要撸袖子来收拾我了。 沈如道:“我来找。” 我俩都看向她,沈如有重复了一遍:“我来找,没有钱买不到的东西,什么都没有秦野的命重要。” 我摇摇头,自古以来啊,痴情女子负心汉,但没忍心说出来。 殷衡却一向狠心,慢悠悠的道:“狐妖魅惑,大多靠摄取阳气提升法力维持人身,但也不是无往不利。但凡男子心坚如铁,狐妖也迷惑不了他。能被缠住的,都是心里有鬼意志不坚的人。” 沈如浑身一抖,嘴唇发颤,咬牙道:“我总不能眼睁睁看他去死。”、 我想责怪殷衡说话伤人,想想早些认清秦野为人未尝是件坏事,只好搂搂她的肩膀,安慰道:“不会有事的,秦野不会死的。” 说着,沈如的手机响了,我一看,正是秦野来电。 我对殷衡比了个嘘的手势。 沈如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免提。 那边是秦野压着怒气的声音:“沈如,你在哪儿呢?” 沈如尽量平静的说:“小野,你找我什么事?” 秦野忽然咆哮起来:“我tm问你在哪儿呢!” 我从没见过这么粗鲁的秦野,相识这么多年,他一直温和有礼,文质彬彬。 殷衡对着沈如用气声说:“叫他出来。” 沈如点点头:“有什么话咱们见面说吧。” 秦野骂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啊沈如,你是不是在启示酒店呢?跟前台的人打听我,跟踪我,你可以啊!” 我听不下去了,正准备说话,殷衡我住了我的手,贴在我耳边,小声道:“别乱动。”我扭过头,收到他一记严厉的眼刀。 就给你一个面子,我想。 沈如带了哭腔:“是啊,我跟踪你,我还看到你那个小妖精了,怎么了?现在躲起来不敢见我?” 秦野早有准备似的,还在嘴硬:“你嘴巴能不能放干净点?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庸俗了,你和那些天天查岗的中年妇女有什么区别?!成天疑神疑鬼,猜三猜四的,随便什么人就成了我的小妖精了?你今天看到我了吗?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客户要休息,我开间房给她睡个午觉怎么了?” 沈如明显有些动摇,嚅嗫了半天不说话,殷衡又重复了一遍:“约他出来。” 沈如声音软了,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小野,我想见见你。” 秦野还在拿架子:“见什么见?我忙你不知道啊?” 沈如彻底崩溃了:“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秦野听着沈如的哭声,许久才说:“明天晚上,等我联系你。” 说完干脆利落的挂掉了电话。 沈如捏着电话哭个不住,我怀疑她准备把前二十几年没哭的眼泪一次性流干。 好容易沈如停止了哭泣,已经是十分钟后了,她说话的声音仍然一抽一抽的:“殷衡,你听出来了吗?秦野他没事吧?” 说完,她又回头问我:“娜娜,小野说那只是个客户,你说我是不是错怪他了?他今天确实不在。” 我气道:“今天这事确实不能说明什么,可是这家伙对你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如果他还和从前一样,会这样对你吗?” 沈如一听,又哭起来。 殷衡道:“他就要心智全失了。” 9.第9章 狐妖(中) 九, 不得不佩服沈如的办事能力,在这样糟糕的状态下,短短一天之内,她准备好了所有殷衡需要的东西。 晚饭的时候,我们三个人把沈如的电话摆在饭桌上等着,沈如一口也吃不下,一宿没睡着,两个眼圈黑的可怜。我大口扒着饭,脑子里想象着接下来会发生的种种可能,时刻准备着和秦野或者狐妖交锋。 殷衡眼观鼻鼻观心,偶尔夹两筷子,脸色淡淡的。 我看看他,依旧是挽着的发髻,蓝色的校服,这一天忙的,没顾得上给他买衣服,我一低头,他还穿着那双塑料拖鞋,白净秀气的脚丫端端正正的踩在鞋里,像个寒酸的贵族。 我就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了,夹了几筷子菜放进他碗里:“多吃点儿,一会要干体力活呢!” 他嗯了一声,慢慢把我夹给他的菜都吃了。 我很满意,故伎重施又给沈如夹了菜,这位却不理我:“我没胃口。” 我劝道:“乖,吃点,不然一会吵架都没劲。” 沈如失魂落魄的盯着手机:“他怎么还不找我?” “那你打给他,问问怎么回事!” “要是他在开会呢?该烦我了。”我的女神变得患得患失。 我没好话说,于是闭嘴。 过了两个小时,秦野跟故去了一样毫无动静,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已经指向九点半了。 我一把拿过手机,拨了秦野的号码,塞到沈如手里。 许久许久,都没有接听,就在沈如要挂断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沈如怯怯的道:“小野,你说今天找我的,怎么一直没有电话。” 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传了过来:“你相见秦野啊,到牡丹园来呀!”接着一声娇笑,隐隐传来秦野暧昧的声音。 牡丹园正是沈如和秦野婚房的所在地。 沈如没哭也没骂,慢慢抬起头,小心翼翼的对我说:“娜娜,我该怎么办啊?” 我气的发抖,握着她的手说:“别怕,有我呢。” 殷衡站起身,双手插兜,肩膀上鼓鼓囊囊一个大袋子:“走。” 沈如的状态完全没法开车,我坐在驾驶位上向牡丹园驶去。 沈如过分的安静更令我担心,我忍不住不停的扭头观察她的脸色,一边说:“没事儿啊,今晚上解决了就好了,伸头缩头都是这一刀子了。别怕,不会有事的。” 再我又一次看向沈如时,殷衡伸出微凉的手指扶正了我的脸:“不要东张西望,看路。” ================================== 沈如的婚房是她的父母全款买下来的,一栋三百多平方的花园别墅,带一个游泳池,完全按照沈如的喜好装修,已经准备好半年了,就等着新婚夫妇入住。 这里平时没人,只有在需要处理物业事务的时候,沈如他们才会象征性的出现。 这里寄托着沈如对爱情的期望,和对未来的美好憧憬,这栋房子本来应该是他们的爱巢,接待朋友的地方,未来儿女的乐园,年迈父母的港湾。 现在却任由秦野和那个狐妖在此偷情。 我来过这里,陪着快乐的沈如,微笑的沈如,甜蜜的沈如来到此处,仿佛来参观描绘她余生的美丽图卷。 而现在我身边的她面如死灰。 小区很宁静,别墅之间隔的很远,私密性强,再加上是新小区,入住率不高。睡在深蓝夜色中的别墅群很沉静,只零零散散亮着几盏橘黄色的灯。 沈如站在自家院子门前踌躇着,我将她悄悄拉到身后:“你跟着我就行了。” 殷衡面露不悦,斜了我一眼:“一昧逞能,你很厉害吗?” 碰到这么个随时拆我台的主我顿时没辙,何况今天还要全部指望他,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抬抬手:“大师,您厉害,请,请。” 殷衡道:“拿好你们手里的东西,一会不要走神,听我的吩咐,不要出差错。” 我立正点头称是。 其实我心里还是很担心殷衡的,他说这狐妖法力高强,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敌得过。只要将它赶走,救下秦野的命,大家平平安安就万事大吉,别的不敢奢求。 沈如将食指放进锁里,门打开了。 推开客厅的门,就听见楼上房间里嬉笑的声音。 沈如忽然疯了一样往上跑,我费力的跟在后面,进了主卧,我目瞪口呆。 秦野正躺在婚床上,而狐妖未着寸缕坐在他的身上,全身的血液噌的一声冲上头顶,我骂道:“秦野,你还是人吗?!你对得起小如?” 沈如抓起手里的皮包砸向狐妖,狐妖可怜兮兮的惨叫一声,滚进了秦野的怀里,娇滴滴的哭道:“老公,她是谁啊?” 我指指床头上沈如和秦野的婚纱照:“抬起你的狗眼看看她是谁?她是这个男人的老婆!” 秦野眼都红了:“干什么你们?都给我滚出去!不然我报警了!” 沈如怒道:“你报警?我爸妈买的房子!房产证上写的我的名字,你带着来历不明的女人在这里鬼混。我才要报警呢!” 秦野依然嚣张:“沈如,你别太过分,今天咱俩不说清楚,这婚没法结了!” 沈如尖叫起来:“你还想结婚?!做梦去吧!” 狐妖一股绳一样毫无羞耻的缠在秦野身上,嘴角挂着一丝胜利的微笑。 虽然知道她是妖怪,但我仍忍不住将抱枕砸向了狐妖的脸,抱枕弄乱了她的长发,她抬起脸,阴森森的看了我一眼,眼中绿光一闪。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倒在地毯上了,哐啷一声,青花瓷瓶在殷衡手臂上砸得粉碎,原来狐妖作祟,用妖法触动了我身后的瓷瓶砸向我,殷衡推开了我却被砸了个正着。 我赶忙问道:“你没事吧?!” 殷衡皱着眉瞪了我一眼:“你别作死。”显然,他对我和沈如的情绪失控十分不满,我很惭愧,定了定心:“知道了。” 狐妖白生生的小手半捂着嘴,媚眼如丝的望着殷衡:“哎哟,还是个情种呢。”她通体雪白,凹凸有致,乌发如云披散在肩头,声音就像牛奶调和的蜂蜜,我一个女人见了这画面,身子也酥了半边。 殷衡却不为所动:“孽畜,收了你的媚术吧。” 狐妖玩味的抿抿嘴:“嗯,看来还是个修法之人呢。这倒稀奇,我已有近百年没遇到修法之人了。” 说完缓缓向殷衡爬过来,风情万种,千娇百媚,看得我两眼发直。 殷衡转过我的肩膀:“别看她的眼睛!” 狐妖藕一般的玉臂缠上了殷衡的脖颈,柔软的身体蹭着殷衡的胸膛,如瀑布般顺滑的长发挨着殷衡的脸颊笑道:“她不敢看我的眼睛,那小道士你呢?你敢看我吗?” 殷衡挽着的发髻倒真有三分像清秀美貌的小道士,我不着边际的想着。 狐妖用手指勾着殷衡的下巴,柔声道:“怎么不说话呀?不敢吭声了么?”说着樱唇就要对着殷衡的嘴吻下去。 我心头忽然涌起一阵愤怒。 殷衡黑着脸,一把将狐妖推倒在床上,手中木剑出鞘,闪电般刺向狐妖:“下三滥的手段,也敢在我面前卖弄!” 狐妖错身躲过,抚着肩膀可怜兮兮的道:“哥哥,你不喜欢我,也用不着打我呀,你推得我好疼。” 殷衡似乎懒得和她言语,唰唰唰又是几剑,都被狐妖避了开去。 从我们进屋狐妖一直赤着身,现在这样左闪右避,画面实在不堪入目,但狐妖却不见半点羞惭。她嘴里还不忘调笑:“亲亲小道士,不过是抱抱你,又不曾毁了你的元阳,不用如此恼羞成怒吧?” 殷衡道:“你这妖精修炼已有千年,自行修炼不日也可得道,为何出来害人?” 狐妖扬扬下巴:“我就爱这男子的滋味儿,你想拿我如何呀?” 殷衡喝道:“符纸!” 符纸由沈如负责,而她此时正神情复杂的看着状如疯癫的秦野! 10.第10章 狐妖(下) 我将沈如的包夺了过来,掏出符纸,向狐妖撒去。来的时候殷衡说过,一定要一把撒过去,不然狐妖敏捷,很容易就躲过了。 我撒出去的时候暗暗心疼,因为画符的朱砂和了殷衡的血。 果然符纸起了作用,落到狐妖身上的几片如同烧红的烙铁,烫的狐妖惨叫不已。 殷衡用手指在剑刃上一抹,在剑身上图了自己的血液,刺向狐妖,正中她的肩膀。狐妖发出凄厉的惨叫,用手握住木剑的剑身,那涂了殷衡鲜血的剑身烫的狐妖的手掌兹茲冒烟,她仍不撒手,恶狠狠的瞪着殷衡,啪的一声掰断了木剑。 殷衡退后几步,念动咒语,就听窗外忽然隆隆作响,很快乌云密布,一个惊雷竟穿过窗户劈了进来,打在狐妖身上,两米宽的大床轰然倒塌,房间里浓烟阵阵,带浓烟稍稍散去,展现的场景实在令人心惊。 狐妖被雷打的脱去了人身,此时像一只大犬一样蹲在床垫上。 它全身都是雪白的长毛,一双碧绿发光的眼睛,尖尖的嘴巴流着长长的口水,身后四条蓬松的大尾巴肆意招展。狐妖目露凶光,声音也变的嘶哑可怖:“小道士,本来不想取你性命,你偏要多管闲事,可怪不得我了!” 殷衡丢掉手中的残剑:“没想到毛色不错,那就扒了你的皮换酒喝。” 狐妖发出刺耳的咆哮,猛地向殷衡扑了过去。 我急得将包里剩下的几张符向狐妖丢去,符纸落在狐妖身上,瞬间烧焦了它背上的几块白毛。 狐妖忽的转头,碧绿的眼睛死盯着我,身子一扭,向我扑来。 我后退几步,手伸进包里,还没等掏出东西来,就被一个黑影罩住移到了房间的另一边。 我定睛一看,是殷衡抱着我躲开了狐妖的攻击。殷衡身高大概175,和他在一起我从没觉得他高,此时却觉得他如此高大,他搂着我的腰,将我护的紧紧的。 他的双眼露出关切的目光,仿佛在确认我是否没事。 越过他的肩膀,我看到狐妖向他跃来,它尖尖的爪子上闪着白森森的光。 “殷衡,妖怪!”我提醒的太晚了。 殷衡一声闷哼,我闻到了血腥味。 他面露狠厉之色,一手抱着我,一掌回身拍下。彭的一声巨响,狐妖吱吱呼痛,退到墙角。 我赶紧观察他的伤势:“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说着探过手去,看到的是一掌心的鲜血,我忽然后悔把殷衡拖进此事。 愤怒熊熊燃烧,我变得不再怕那个狐妖,伸手从包里掏出电击棒往狐妖身上打去。 却没想到狐妖那么敏捷,明明在地上缩成一团哀哀做鸣,却忽然起身掐住了我的手腕。 我的手腕像被铁钳钳住了,感觉骨头都要被她捏断了。 狐妖冷笑道:“就这么个又软又丑的小东西,就能让臭道士不受我的魅惑?” 我疼的直冒冷汗:“你真该照照镜子,你现在的脸,令人作呕!”说着我将电击棒从被它掐住的手丢到了另一只手上,狠狠的将电击棒戳进了它的胸膛。 狐妖瞬间被电击棒打飞出去,直砸到墙上又摔落在地下,我没想到电击棒的威力这么大,正准备追过去再给它一下。 狐妖抬起前爪射出一排银针一样的暗器,目标正是殷衡。我赶紧扭头向殷衡跑去:“怎么样?没打着你吧?”殷衡嘴唇发白,皱着眉还在骂我:“蠢货,它要跑了!” 我扭过头,见狐妖蹲在窗户上,手里提布娃娃一样提着不知何时昏迷的秦野,窗外天幕上是浑圆的黄色月亮,月光映着狐妖庞大的银色身躯和四条飘扬的狐尾,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沈如向窗口跑去:“你要带秦野去哪儿?” 狐妖冷笑一声:“他是我的猎物。”接着眯着眼打量殷衡:“小道士,你是好样的,千山万水,海角天涯,我会再来找你。” 说完翻身而下,留下的那句:“后会有期!”声音越来越远。 见狐妖走了,我松了一口气,跑到殷衡的身边扶着他:“我看看你的伤口。” 殷衡皱着眉头道:“管好你自己吧。”说完瞥了一眼我的手腕,那儿一圈黑紫。 我不由分说拉着他坐在沙发上,转到他的身后,倒抽一口凉气,他背后的校服有一半都被鲜血染红了,衣服也被狐妖抓的稀烂。 我想起刚见到他时那枯朽的眼洞,心道这人真是命苦,如此频繁的受伤,这次都是我拖累了他,这么想着又是心疼又是懊恼,忍不住红了眼圈。 我翻出了包里带的云南白药粉末和酒精棉球,将他的上衣拔了下来,白色背心撕破,看到了狰狞的伤口。 我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殷衡道:“你们凡人的药全无用处,别白费力气了。” 我咽喉处哽着,一张嘴就要哭出声,于是死咬着嘴唇不讲话。 殷衡可能觉得我不还嘴实在反常,回过身来,当他看到我的脸,露出惊讶的神色,接着变得异常严肃,他说:“你在哭。” 我不想他看到我这个样子,低下头不说话,将他的脸推了回去,继续清理伤口。 那伤口一共三道,足有一尺长,横穿了脊背,鲜红的皮肉往外翻着,血止不住的流。我将药粉全部倒在手心,一把按在伤口上,低声道:“忍着点。”殷衡一动不动。 接着我用绷带环过他的胸膛,一圈一圈的替他包扎好。 殷衡看着我的作品,脸上居然有一丝赞赏之色:“带的到挺齐全。” 我知道他不是真要夸我,但仍忍不住有些高兴起来:“早就做好准备应对各种情况了。” 殷衡点点头:“嗯,那你说说,眼下狐妖跑了,该怎么办呢?” 就知道他没有好话等我,我刚还自夸一番,现在颇有些下不来台,表情复杂道:“反正妖怪跑了,要不,就算了吧?” 我打量着沈如的脸色,此时在我身边的两个人,是我最在乎的两个人也是我最希望平安的两个人,既然他们没事,狐妖也受了伤,近期不会再来找麻烦,那为什么不就此罢手呢?秦野那个负心汉的性命,值得用沈如和殷衡的性命去冒险吗?我看着那白色绷带下隐隐透出的血色,更不希望殷衡去了。 沈如一直木呆呆的坐着,听了我的话,站起身冲到殷衡面前,扑通跪了下去。 11.第11章 土地公公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我大惊失色,喊道:“小如你做什么呀?!” 我想拉她起来,奈何她像颗钉子一样钉在地下。 “殷衡,你拉她起来啊!” 殷衡无动于衷,静静的审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沈如。 强大的气场扑面而来,他这个样子很帅,他这样子很渣。 沈如道:“殷衡,我求求你,救救秦野,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殷衡俯视着沈如,那神情就像在判定自己的奴隶是否忠诚。这个联想吓了我一跳,让我想起殷衡说过和他做交易,需要出卖自己的灵魂。 果然殷衡慢慢地说:“什么都可以?”他的嗓音低沉空幽,仿佛要钻进人的心,完全掌控它,极具诱惑力。 沈如马上就要答应,我赶紧打断:“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要什么,我给你!” 沈如疑惑的看着我,也许她以为殷衡索要的不过是钱财之类,我冲上前来,又能给他什么。 殷衡剜了我一眼,站起身走到衣柜边,他的上衣被我扒光了,几圈白色的绷带遮不住他结实紧致的身材。说实话,他的身材确是我喜欢的,蜜色的肌肤,并不健壮,但有纤长的肌肉,我看的移不开视线。我要盯紧他,不能让他玩什么花样,我对自己说,并不是因为我好色,呸呸呸! 他打开衣柜,顺手拿了一件男式白衬衣穿上,他整理着衣领道:“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你能给我什么?”说完又不悦的瞪了我一眼,像个被抢走食物气哼哼的野兽。 “狐妖最怕雷电,刚才两次被击中,受伤不轻,而且看它那慌张恐惧的样子,应该快要渡劫了。如果放它走,实在可惜。况且……” 听他的意思是要去追狐妖,我的心又提了上来:“况且什么?” “况且我一向金口玉言,说了要扒它的皮换酒喝,怎么能食言?” “……”真是又幼稚又可怕的家伙。 沈如听见殷衡应承了,感激道:“殷衡,谢谢你!娜娜果然没看错人!” 我听她越说越远,一会再激怒殷衡就糟糕了,赶紧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快起来吧,跪在地上像什么样子,阿姨看见该心疼死了。” 殷衡插着兜冷眼看我们拉拉扯扯,白色衬衣穿在他身上十分合身,配上他的蓝校服和塑料拖鞋,有种放荡不羁的雅致。 他对沈如说:“记着,你欠我一个人情。” 说完转身下楼,拖鞋在台阶上踏踏作响:“不是要救你男人吗?还不走?” 沈如擦擦眼泪,拉着我的手赶紧跟上。 ========================================= 牡丹园是个别墅群,建在市区,本就有些荒凉。小区后面,就是一个诺大的湖泊,和连绵的群山。山景湖景,是这个小区的卖点,仗着美丽的风景比别的别墅区贵了好几千。 小区后方有一条蜿蜒的台阶小路上山,大概有几百米的距离,亮着昏暗蓝冷的路灯,这是供业主散步的地方。 殷衡站在台阶入口处道:“你们闻到了吗?” 我赶紧闻了闻:“闻到什么?” “狐狸的骚味儿。” 我努力的闻着:“没有。” 沈如也摇摇头:“我也没闻到。” 殷衡道:“狐妖的骚味顶风臭十里,你们居然毫无察觉。难怪妖怪总是对凡人下手,太容易蒙蔽了。” 沈如有求于他,不敢顶嘴。我却不理那套,平时挤兑我就算了,还带上我朋友一起挤兑,我可不干:“我们都是人鼻子,又不是军犬。” 沈如赶紧拉拉我的袖子,殷衡警告的目光也射了过来,我翻了个白眼给他们俩。 殷衡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纸,往地上一拍,扑的一声,燃起了一朵小小的红色火焰。不一会儿,一个圆滚滚的白胡子小老头从地里钻了出来,他带着道巾,穿着长裙,手里拿着拐杖,和一个大苹果差不多大小。 老头儿睡眼惺忪的,还用手揉着眼睛:“大半夜的,是谁在呼唤老朽?” 殷衡蹲下身子:“你就是此处的土地?” 老头儿仰着头瞪大眼睛看殷衡:“老朽正是,不知这位仙童是那个观里仙人座下的?” 仙童?我噗的笑出了声,他这个小道士的名声是坐定了,活该,让你剪头发不剪,天天梳个丸子头。 殷衡听见笑声,回头愤怒的瞪向我,我看向路灯。 “休问我的来历,我只问你,为何你的地界上出了如此凶恶的妖精?” “哎呀呀,仙童是来降妖的么?真是欢迎之至,欢迎之至啊。那妖精十分霸道,占了我的府邸,不然我哪会住在离凡人这么近的地方啊。” “有妖精你上不禀告仙尊,下不请修道之人降妖,玩忽职守,尸位素餐。若是有人在仙庭参你一本,恐怕你仙籍难保。”殷衡无时无刻不是凶巴巴的样子。 老头被他吓坏了,委屈的哭起来:“我不过是个小小土地,如今凡人快把我的领地占完了,就剩这几座山头,我一无供奉,二无收成,已有几十年没去仙庭述职了,手上的钱不够打点各位上仙的,根本见不到仙尊的面。现在修道之人越来越少,几乎没有了,我到何处去请人降妖,只能忍气吞声,任那妖怪欺凌。”越说越可怜,竟嚎啕大哭起来。 殷衡问道:“那妖精是什么来历?” 土地抽抽噎噎的:“它原本是嵖岈山上的狐妖,不知为何跑到此处,已有两千年的修行了,平时作恶多端,是得不了正果了,于是专于修炼妖法,立志做个一方妖王,作威作福。前些年还收敛些,不过一年害一两条人命,这段日子愈发凶残,今年起已害了十几人了。” 殷衡略一沉吟:“这畜生快到渡劫之期,于是离开老巢,到此处躲避。” 土地道:“仙童,看你小小年纪,怕不是妖怪的对手,不如你请你师父来吧。” 他又叫殷衡仙童,听得殷衡黑了脸,伸手捏住土地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土地弹着短腿啊啊直叫,被安放在殷衡的肩膀上。 殷衡道:“带我们去找它。” 土地愁眉苦脸的点点头,我见他实在可爱,伸过手去:“殷衡,给我抱抱。” 土地被吓了一跳,紧紧抱住殷衡的脖子:“那怎么成,老朽虽然年迈,也是男子,男男男,男女授受不亲!” 殷衡道:“此言有理,上山!” 我小声鼓囔道:“一个老古董,一个小古董。” 没成想殷衡耳朵尖,听到了我的话:“我可比土地小倌年纪大多了。” 沈如附在我耳边说:“这真的是土地公公?” 我摇摇头:“不知道。” 如此走了一个多小时,大半夜的爬山,滋味十分酸爽,好在月光清明,照亮了我们眼前的山路,鸟儿梦呓,咕咕作响,夏虫低吟,果然是个修行的好地方。 “土地公公,你好品味啊,这里真美。” 土地却吓得细细发抖,颤颤巍巍的指着前面的山洞:“就是那里,方才妖怪带了个人进去了。” 沈如全身紧绷,低声喊:“秦野!” 殷衡大踏步走了进去,土地吓得从他肩头滚落,噗的一声钻进了地里。 我抬头看天,乌云密布,方才的朗朗明月早已消失不见。 耳边传来沈如的惨叫,我赶紧跟了进去。 却见秦野昏倒在石床之上,被剥的一丝不挂,狐妖五寸上的锋利前爪正对着他的胸膛,准备刺下去。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12.第12章 仙子沈情(上)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沈如扑过去挡在秦野的身前:“你别杀他,你要什么我给你,只求你别伤害他!” 狐妖美丽的脸上全是嘲讽:“痴男怨女我见多了,像你这么********护着出轨的男人的倒是少见,小乖乖,我要吃他的心。你也给我么?” 沈如愣了:“你要吃什么心都可以,只要不是人心我都能给你找来。” 狐妖不耐烦的抓住沈如的衣领:“我从不吃女人的心,但不代表我不杀女人,你再不滚开,我就送你去地府和你的臭男人做一对快活夫妻!”说着将利爪对着沈如划了过去。 我抓住沈如的脚脖子,使出了吃奶的劲猛地将她从石床上拖了下来。 狐妖扑了一个空,我笑道:“滚滚滚,这不滚开了么。” 说完一抬手,两颗小小的白色物体甩向狐妖,正中它的脸颊,它一声惨叫,再抬起头时,脸上一边一个大窟窿,露出森森的白牙。 那是殷衡交给我的狼牙。 狐妖发出嘶嘶的声音:“臭女人,总是坏我好事,今天叫你有来无回!” 狐妖快如闪电般欺身而上,整个妖都扒在我身上,两只脚蹬着我的小腹,两只手死死抠着我的肩膀,痛得我五官都扭曲了。 它此时变回了人身,但动作举止完全是个犬科动物,这样扒在我身上十分怪异。 我企图将它甩下来,它长长的爪子似乎全都插进了我的后背,怎么也甩不掉。 它尖声叫道:“我又没有搞你的男人,你为何跟我过不去?我要吸干你的血!”说着那娇小的樱唇越张越大,都快要装下我的整个脑袋了,向我的脖颈咬来。 我奋力的往后仰,几乎把脑袋仰了180度,我听见了自己颈椎发出的格格响声。 “殷衡!”我喊道。 话音未落我的身上骤然一轻,狐妖被殷衡从我身上拖了下来,蜷在地上抽搐,它的脑门上被殷衡贴了符咒,渐渐由女体现了原形。 狐妖虚弱的说:“若不是我快要渡劫,法力变弱,今天你们谁都跑不掉。” 殷衡扯扯嘴角:“最没用的回忆就是当年勇。” 狐妖冲沈如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小姑娘,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我劝你别在这个男人身上浪费青春了。他根本配不上你,不值得你这样为他付出。” 我的两个蝴蝶骨撕裂般痛,我看着殷衡衬衫下的伤处想,他是不是也想这样疼? 想到这里我就收起了怜悯之心:“妖怪,你害了这许多人命,今天必须送你去法庭接受审判。”我又看看殷衡:“它们妖界的法庭在哪里?” 殷衡道:“妖界混乱无章,没有法度,除妖无需送审,也无需向谁报备,杀掉便是。” 狐妖恨道:“我们妖在凡人是畜生,在仙人眼里是精怪,永远不入流。我从小修炼,几多寒暑,才得了和凡人一样的身子,你们修道之人凭什么举着正义的大旗杀了我们,毁了我们的修行。不是说众生平等么?有的妖怪修正道,最后得道成仙,在仙界也是受那些天仙,玄仙欺侮,就连在偶然得道,毫无法力的散仙都敢不把妖仙放在眼里,随意欺辱。凭什么?你们凡人便生来高贵吗?!” 我忍不住说教道:“旁人欺负你,你就可以做坏事吗?我们凡人也不高贵,凡人害人性命,也是要偿命的!你死到临头还不悔改,真是可恶!” 殷衡的三观却和我完全不同:“哀怨悲切,啰啰嗦嗦毫无用处。六界何时真正公平过,不过是强者为王,你们妖界法力太差,普遍只求苟且偷生,舍弃了尊严。别人折辱你,你就该奋力变强,等着有一天报仇雪恨。别人实在强大,无法反抗,那么就认命,引颈就戮。就像现在这样。”殷衡手里的桃木剑对准了狐妖的心脏,只要手腕发力,就能刺穿它的心脏。 “上仙!求您等等,我还有未了的心愿!”狐妖流着泪喊道。 殷衡冷漠道:“我不想听。” 我见它哭的可怜,动了隐恻之心:“什么心愿,你说,如果不难办到,我替你办。” 殷衡不悦道:“多事。” 狐妖哭道:“好妹妹,你帮帮我,我若有来世必定报答你!” “你说。” “我幼年时,曾经被一个少年搭救,这一千多年来,我一直守护着他的后代。最近他的六十四代孙被人打伤,生死不明,求你们看护他,保他平安。”狐妖的脸上满是哀求之色。 我心里一软:“那孩子在哪?” 狐妖指指石床:“孩子的地址在我的枕头下面,等我死了,你们一定要救救他。” 我回头一看,枕头就在我的手边:“你放心吧,这也是替你积德了。” 狐妖苦笑道:“我作恶太多,这点德行又能抵的了什么?”说完闭上了眼睛。 我不忍去看,伸手翻开了枕头,殷衡喝道:“别动!” 已经晚了。 狐妖躺着的地上轰的陷了个大洞,这屋里竟然有暗道机关,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狐妖从我们眼前消失。 我懊恼万分,不敢看殷衡的眼睛,自己都想打自己一顿。 洞外传来尖锐的笑声,像是那狐妖回来了,我对沈如说:“你呆在屋子里陪秦野,别出来。” 我和殷衡走出石屋,看见除去了符咒,变大了几倍的狐妖,它现在几乎有三层楼那么高,银色的皮毛如同钢盔铁甲,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狐妖道:“小道士,你刚才说什么?嗯,别人实在强大,无法反抗,那就该认命,引颈就戮。怎么,你还不躺下?” 殷衡飘然跃起,骑在了狐妖的背后,手里拿着电击棒向皮毛缝隙里的嫩肉按去。 一击之后狐妖狂怒起来,发疯一般把殷衡往下甩,前爪不停的挠向背后,企图捏死殷衡。 殷衡十分灵巧,左腾右跃,屡屡躲过狐妖的攻击,一手揪着狐狸的鬃毛,一手频频电击。 狐妖仰天长啸,猛地跃起,在空中像陀螺一般飞转起来,像一股银色的旋风。 殷衡终于被它甩了下来,狠狠撞在山石之上,接着摔落在地。 我跑过去抱住他:“殷衡,殷衡?” 他满脸是血,闭着眼睛并不回答我,我慌了,难道我们几人今日都要死在这里吗?这都是我的过错,我就不该做南郭先生! 狐妖喘着粗气,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通!通!通! 它庞大的阴影逐渐遮挡住月光,笼罩了我们。 我抱着殷衡道:“我和你做个交易怎么样?” 狐妖道:“你觉得你还有资本和我做交易吗?” “你吃了我的心去修炼,放了他们,我告诉你躲过雷劫的方法!”我大声道,其实我毫无底气,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狗屁雷劫,而天空十分应景的传来隆隆雷声。 狐妖忌惮的看了一眼天空:“我是骗子的祖宗,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我吗?你们谁都跑不了!” 说着举起它的利爪向我刺来。 一声惊雷劈过天空,接着整个森林被照得如同白昼般刺眼。 银蛇般的雷电轰的劈在狐妖的身上,它僵直了身子,向后倒去,萎成一团,变成了正常狐狸大小,再也不动了。 我惊魂未定,搂着殷衡喃喃道:“没事了,殷衡,没事了,我们不用死了。殷衡,你醒醒。” 殷衡皱着眉,缓缓睁开眼:“放开我的脖子……你要……勒死我了。” 我赶紧撒手,改搂他的肩膀,呜呜哭道:“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对不起,都怪我不好,对不起……” 一个清柔婉转的声音响起:“殷衡,是你吗?” 不知什么时候,洞前山坡上的悬崖边,站着一位绝色古装美女。 她长发飘飘,挽成朝天髻,头上荧光闪烁,带了我说不清是什么材质的华美饰品,穿了一身白色衣裙,腰间系着天蓝色的丝绦,背上背着一柄长剑,手里拿的是碧玉拂尘。她桃腮粉面,眼似明星,纤腰细细,身材高挑,广袖款裙,袅袅婷婷站在夜风里,似乎马上就要乘风而去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刚才的狐妖摄人心魄,而眼前的女子则是清丽脱俗,令人神往,天上的仙女,应该就是这样吧。 殷衡应征了我的猜想:“玄仙沈情,你怎么在这里?再怎么样,降雷劫也轮不到你来做。” 沈情眼里泛出泪光,包含无限幽怨和深情:“我在受罚,因为你。”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13.第13章 仙子沈情(中)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殷衡脸上挂着讽刺的笑:“六界皆知沈忘老儿铁面无私,心狠手辣,对自己的妹妹也能毫不偏袒,果然正大光明。” 沈忘这名字好熟悉,我想起来,沈忘正是杀了殷衡父兄,废了他的法力,挖去他双眼的仙尊。我先入为主,对这个沈忘十分反感,觉得他就是个残忍的大魔头。 沈情轻摇手中的拂尘,双脚离地,从悬崖上悠悠飞到殷衡跟前,像一只蹁跹的白色蝴蝶。 她幽怨的星眸看着殷衡的脸:“你的眼睛好了?” 接着她看到了殷衡满脸的鲜血,娇呼一声,俯下身去握住了殷衡的手:“那妖怪伤了你!” 殷衡嫌恶道:“撒手!”但他受伤过重,无力挣脱。我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劝殷衡乖乖不动会遭到他秋后算账,帮殷衡推开这位大美女我又怎么下得去手。 我搓着手掌道:“天仙,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然而没人搭理我。 沈情秋水般的眼睛垂下一串泪珠:“你的法力仍然被封印着,何苦和这妖怪相争?”接着又自我否定道:“不不,我要感谢这妖怪,不然我怎么能再见到你?阿衡,我想你想得好苦!” 沈情扑进殷衡的怀里,搂着他嘤嘤哭泣。 她的神情全是苦涩和委屈,就像苦盼多年,终于等到丈夫从战场归来的妻子:“五百年前我哥当着我的面废了你的法力,挖了你的眼睛,把你打入天牢。他罚我在乌泉洞面壁思过五十年,我日日哭泣,想方设法突破结界,却总是无法成功。我哥他,他法力无人能及,强过我太多!从乌泉洞出来后,我再没得到你的消息,我去了天牢,去了阴司,去了魔界,遍访六界,没一个人知道你在哪儿。我第一次,第一次痛恨自己玄仙的不死之身,我真想一了百了,死了干净。后来我哥告诉我你没有死,只是被他放逐了,我问不出你在哪里,就这样漫无目的的活着,等着,盼着有一天上天垂怜,让我再见到你!” 她伸出纤纤素手抚摸着殷衡的脸颊:“阿衡,天可怜见,终于我又找到你了,五百年了!”说着又痛哭起来。 我初见她时,她是如此仪态万千,而眼前的她,完全不顾形象,只是一个伤心的可怜女子。这五百年,她痛苦着,绝望着,是怎样度过的? 殷衡缓缓将搂着自己的女子推开,面无表情道:“沈情,你再见到我不过是机缘巧合,还有我自己命大,居然没被你哥弄死。和上天垂怜有什么关系?你自己就是玄仙,是凡人跪拜供奉的神仙。居然也动辄祈求上天,实在好笑。那些老不死的东西,保佑过你一日吗?” 沈情被殷衡一番不解风情的话说的低下了头,擦擦眼泪从怀里掏出一颗朱红色的丹药,送到殷衡面前:“这是我炼制的百花白玉丸,快服下。” 殷衡就着她的手吃了,闭目养神。 我一直担心着他的伤,虽然不知道百花白玉丸是什么,但是神仙给的,自然差不了。看见殷衡服了药,我放心许多。 沈情看着四周散落的符咒,桃木剑,狼牙什么的,声音又带了哭腔:“从前你最不屑凡人的法术,如今法力尽失,也不得不靠这些来降妖了。” 殷衡脸上闪过一丝恨意,冷声道:“但凡我还有一丝法力,也不会被这等小妖所伤。” 沈情道:“阿衡,现在你身子不好,就别和这些畜生过不去了,它们不值得你受伤。” 殷衡道:“它们不值得谁值得?你哥?” 沈情又被戳了痛脚,嗫喏道:“哥哥他一向如此,我毫无办法。” 殷衡别过脸去:“走吧,沈情。你我本不该相见,你回你的仙界去吧,回到沈忘身边去。” 沈情站起身,看到了我,疑惑道:“她是谁?” 美女跟我打招呼,我有些紧张,举起手挥了挥:“嗨~” 殷衡显然看不上我的表现:“她是我的契人。” 我没听懂:“气人?殷衡你说什么啊?” 沈情点点头:“嗯,你好好照顾阿衡,我会感激你的。”我赶忙道:“不客气,应该的,应该的。” 沈情款款向我走来,秀眉微凝:“你也受伤了。” 经她提醒,背后火辣辣的伤口愈发疼痛起来,我苦着脸点点头。 沈情又拿出一颗红色丹药:“服了它,明日便可痊愈了。”得了仙女的礼物,我感激万分,不住的道谢。 沈情对殷衡道:“阿衡,你在人界好好的,现下你的身上半分魔气也无,仙界不会发现。我不能常来看你,你自己珍重,有事送个符咒给我,我自会出现。” 殷衡道:“你走吧,不用再来看我,我不想见你。” 沈情哀怨的看着殷衡:“阿衡,你还是那么任性。”最终叹了口气,转身驾云离去。 我看着天边沈情的白色身影越来越远,最后和月亮融为一体,再也看不见,喃喃道:“真的是仙女啊。” 背后传来殷衡没好气的声音:“把那个畜生拿过来。” “啊?”我看着狐妖的尸体,不敢靠近,我害怕任何动物的死尸,除非被做熟了。 那边是殷衡警示的目光,没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上,小心翼翼的抓住狐妖的一条尾巴,将它提了起来,伸直了胳膊放到殷衡跟前,然后瞬间挪出老远。 殷衡道:“刚才在石洞里也没见你这么怕它。” 我嘴硬道:“活的不怕,怕死的。”唉,其实活得也怕。 殷衡手掌摊开,悬在狐妖的上方,渐渐他的掌心发出幽蓝色的光,越来越亮,从狐妖的体内渐渐升出一颗金色的小球。 殷衡盘腿打坐,双掌放在腿上合拢,将小球合在掌心,闭了眼睛,不再说话。 我心道,原来这就是练武功啊,好厉害,脑海中浮现降龙十八掌,九阳神功等等招式画面。 一会儿功夫,殷衡长舒一口气,足有半分钟之长,双手打开,金色小球已经不见。 “小球哪儿去了?”我问道。 殷衡道:“那是狐妖的内丹,可以提升法力。”怪不得呢,他打坐之后脸色好多了,也精神多了,这不,自己十分利索的站起来了,真是神奇。 他看着我手里的百花白玉丸:“怎么不吃?” 我不知为什么有点不好意思:“这是仙女送的啊,就这么吃了怪可惜的,你看,红红的圆圆的多好看!”说着我把药托起来献宝。 殷衡冷冷看了我一眼,抬起手按住我的手背,噗噜一声,把药灌进了我的嘴里。 我毫无准备,被药丸哽住,自己拼命拍胸口,半天才咽下去。气的骂道:“殷衡,你有病啊!都不打声招呼的!噎死我了!” 殷衡道:“别人给的东西都是好的?没见过世面。” 我不服气:“是啊,我就是个凡人嘛,哪能和你们一样上天入地的见世面?你嫌弃我,就别和我玩啊!”唉,面对殷衡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也变得好幼稚,这对话,和幼儿园的小朋友吵架有什么区别?可是理智上明白,心里还是忍不住置气。 殷衡却没有和我预料一样升起,而是心平气和的道:“我没有嫌弃你。” 他这么说我莫名有些感动,也觉得这场架吵的莫名其妙,于是岔开话题道:“你刚才和沈情说,我是你的气人,什么是气人?” 殷衡纠正道:“契人,契约的契。就是和我做了交易的凡人,把灵魂卖给了我,我完成他的心愿。” 我警惕道:“我没把灵魂卖给你啊,你也没有完成我的什么心愿。” 殷衡的好脸色没有超过三分钟,像看白痴一样看我:“我骗她的。” “你为什么骗她?”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哦。” “你好啰嗦。” “呃,我觉得还好吧。”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14.第14章 仙子沈情(下)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在牡丹园里沈如的别墅里醒来,看看表,已经下午两点了,居然睡了是一个小时,肚子里面咕咕直叫。 顶着乱糟糟的长发来到隔壁门前,笃笃笃:“小如,开门啊。” 卧室的门根本没关,我轻轻一敲,门就开了。里面的秦野面如金纸躺在床上,沈如两眼通红坐在床边,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小如,你一晚上没睡啊。秦野醒了吗?”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状况,昨晚刚回来时沈如问殷衡秦野怎么样,殷衡回了一句无事,我们都信以为真。 沈如摇了摇头,我看她那个失魂落魄的样子十分心疼,急道:“赶紧打120,送医院!” 殷衡不知什么时候站到我身后:“没用的。” 我吓了一跳,抚着心口道:“你走路怎么没声啊!昨天你不是说秦野没事吗?这怎么一直昏迷不醒啊?” “我说无事,无济于事。狐妖已经吸了他的阳气,只剩最后一步剖心。他现在死不了,但也没法好好活。凡人的医术救不了他。” 我急道:“那怎么办啊?”忽然想起什么,背过手摸摸肩上的伤口,果然全都愈合了,皮肤光滑平整,连血痂都没有。我后悔道:“该留给秦野吃的。” 殷衡抬手给了我一个脑崩:“再说一遍?” “现在怎么办啊?大师,想办法救救他啊,不能见死不救吧?” 殷衡不关己事的样子:“为什么不能?” 我竭力说服:“救人是做好事嘛!” “他色胆包天,自寻死路。救活了他,他也不会改变,依然会继续沉迷女色,这就是你们凡人的人性。” 我竟无言以对,急道:“你说的对,可是我不忍心看小如那么难过!” 沈如幽幽的道:“娜娜,你别为秦野说话了,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以后怎样都是命。他好了,我嫁给他,他好不了,我就一辈子这么陪着他吧。殷衡为了救他,已经做了很多了,差点丢了性命。对他我只有感激的份,没脸再求他做什么了。” 若是沈如哭闹哀求,我还不至于太慌张,她这么说我却担心起来,说明她真的万念俱灰了。 “小如,你别这样,车到山前必有路,会有办法的。” 殷衡懒得搭理我们,离开房间下楼去了客厅,我赶忙跟在后面。 殷衡举止自若,就像在自己家中一般坦然,舒舒服服的坐进沙发里,手里拿了一个玻璃杯,抬眼看看我,晃了晃手里的杯子。 我立刻会意:“啊,喝水,喝水,大师渴了!”狗腿的接过杯子,打开冰箱:“大师您要喝矿泉水,还是可乐,还是咖啡,还是啤酒?” “最甜的。”“……好嘞!”“换一个称呼。” 啊?原来他不喜欢我叫他大师,我想了想:“魔帅哥?殷先生?仙童?” 他的脸色越来越差,我好像要把事搞砸了。 我试探道:“那,阿衡?” “嗯。” 没想到他还是个喜欢别人哄的小宝宝,我把水递给他:“阿衡,请用可乐。” 他满意的点点头,尝了一口可乐,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 我看着他的脸,干净清爽,看上去伤已经好了,但我还是不放心,掰过他的脑袋仔细看,脸上好好的,撩开披在肩头的长发,头上的伤也好了。 拽过他的身子,撸起白衬衫,看到光洁的脊背,背上的伤也好了。 我舒了一口气:“仙女的药就是管用啊。” 殷衡任我摆弄,静静地看着我,下午的阳光在他的睫毛上洒了金,好像装裱古画的宣纸,他的眸子像琥珀一样通透,闪烁着不知是温柔还是沉谧的光芒。 他没事,真好。他如此美丽优雅,生机勃勃,真好。 “我会救活秦野。” “啊?”我愣了几秒才回过神,他居然答应了就秦野:“真的?!” 我想起和魔鬼的交易,警惕道:“你要交换什么?” 殷衡摇摇杯中的可乐:“它。” 我高兴的抱着他的手臂:“阿衡,谢谢你,你最大方了。” 面对表扬他有些别扭:“从来没有谁能在我的面前讨到便宜。” “知道啦!”我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推着他的背把他往楼上推。 “小如,阿衡答应就秦野了!”我赶紧向沈如报喜讯。 沈如撑不住流下泪来:“真的?谢谢你殷衡,真的太感谢你了。” 殷衡道:“我的谢礼你付不起,谢文娜吧。” 他缓缓抬起右手,浅金色的光罩住了躺在床上的秦野,淡淡的黑气从秦野的头顶冒出来,秦野的眉毛紧紧皱着,发出痛苦的呻吟。 沈如死死捏着我的胳膊,目不转睛的看着秦野,我安慰道:“别担心,黑气往外出是好事,就跟我们刮痧,排毒一样。” 殷衡在救人之余,也不忘剜了我一眼。 大约十分钟后,殷衡停了手,看起来有些疲惫,额头上一层薄汗。我拍拍他的背:“怎么样?累坏了吧?” 那边秦野终于醒了过来,微微睁开双眼:“小如?你怎么哭了?”他用手擦拭着沈如的泪水,柔声道:“别哭,一会儿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这才是以前的秦野,他皱皱眉,努力想着什么:“发生什么事了?我为什么躺在这里?”接着他发现了我:“文娜?你怎么到家里来了?他是谁?你男朋友?” 殷衡不理他,对沈如说:“我尽力了,只能到这个地步。他身体的损伤是永久的,但是不妨碍正常生活。” 沈如流着泪道:“我已经很满足了,谢谢。” 秦野搞不清楚状况:“小如,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今天不是要去拍婚纱照吗?” 沈如吻着他的脸:“没事,婚纱照什么时候都可以拍,我们来日方长。” 殷衡转身道:“走吧,回家。” 我冲沈如挥挥手:“亲爱的,不打扰你们啦,先走了哈!” ============================== 坐着31路公交车,看着车窗外半边天血染似的晚霞,我懵懵懂懂的念叨:“爱情,真的有那么伟大吗?秦野明明背叛了小如,但她还是不离不弃。你明明推开了沈情,可她还是苦等了你五百年。是不是所有陷入爱情的人都这么傻?” 殷衡道:“痴男怨女,在自己没有陷入其中的时候,看别人都是傻的。” 我看着他笑起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不能笑啊!” “脑子坏了。” 我指指他肩膀上的长发:“我笑你啊,披头散发的,才像个傻子呢!” 他皱眉:“你怎么这么欠?” 我得意道:“啊,你不知道,我在外人面前高冷着呢,花名高冷女神。” 他翻了个白眼。 “喂喂喂,晚饭想吃什么?我请你。” 叮叮当当的公交车往市区的方向驶去,那里有万家灯火,那里有人山人海,那里有我们的家。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15.第15章 婴灵讨债(一) 手腕上的手表时针指向7的时候,我们终于到达市中心了,殷衡用手指按我的额头:“醒醒,到了!” 我迷迷糊糊的醒来,一看外面,是虞山市繁华的柳巷街,公交刚刚到站,我瞬间清醒,蹭的站起来,拉上殷衡喊道:“师傅师傅!下车!” 殷衡不解道:“你为什么叫他师父?你是他的徒儿?” “哎,没空跟你解释啦。谢谢师傅!”我开心的带着殷衡下了车,在马路牙子上蹦跶:“想吃什么?我来团购!” 殷衡不依不饶:“你还没回答我,那是你师父?” 我哑然失笑:“小傻瓜,师傅,单人旁的傅,是尊称,不是父亲的父。跟别人叫你大师是一样的。” 殷衡撇撇嘴:“不要拿什么人都跟我类比。” 我摸摸他的头发:“吃完饭带你去剪头发,这么长太不像话啦。”不得不承认他发质真的很好,顺滑有光泽,微凉的触感,像丝绸一样美丽,我摸得放不了手,叹息道:“这么好的头发,怪可惜的。” 殷衡道:“我不剪。” 我威胁道:“你不剪就不许跟着我,在外面咱俩就装不认识。” 殷衡黑了脸道:“目无尊长,没大没小!” 我看着他少年般的相貌,浑不在意的笑起来:“让别人看看,说你比我小十岁都有人信!” 殷衡冷眼看着我作妖,捏住我的肩膀,把我转向沿街的橱窗,窗子里有一面镜子:“看看你自己,还装大吗?” 我仔细端详自己,还是那副模样,可是又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区别,我惊讶的摸着自己的脸:“我我我,我怎么变年轻啦?”当然本来的我也不老,但是镜子里的我却多了从前的婴儿肥,圆圆鼓鼓的脸上全是胶原蛋白,一团稚气,和初中的我只有个子高矮的区别。 我哀嚎道:“我喜欢御姐的我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殷衡看我抓狂,遂了心愿,十分悠哉:“沈情的医术,无人能出其右。” 我气道:“本来熊孩子们就爱欺负我,这回好啦,顶着这么一张脸,师道尊严荡然无存了!” “既然是熊孩子,正好不教了。”殷衡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白了他一眼:“我不带他们那些熊孩子,哦,在家带你这个熊孩子?我不工作,哪有钱养你和露娜!” 殷衡面色不善,一把把我的脖子夹在腋下问:“谁是熊孩子?”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放开!殷衡你放不放?我数三个数,一二三!” 没有用。“一二三四五!” “谁是熊孩子?” 我认栽:“我!我是熊孩子还不行吗?” 他满意的嗯了一声,放开了我,走向闹市。 我不忿,跟在后面专挑他不爱听的说:“走,带你去剪头发。” 殷衡停下脚步,回头看我,那眼神跟刚才夹我的眼神一样危险。我怂了,后退一步:“仙童,您随意,不想剪就让秀发飘荡在双肩,美美哒!” =================================== 帮沈如解决了难题,看到她又找回了自己的幸福,我十分高兴,决定奢侈一把庆祝庆祝,带着殷衡来了本市最贵的日料餐厅。 平时都是和朋友同事们出来吃饭,今天有这么养眼的小帅哥陪伴,更是心情大好。 虽然与殷衡相识不久,但是已经共同经历生死,他又几次救了我,心里对他有难以言说的亲近和依赖,不自觉的把他当做了家人。 我开心的看着菜单:“哇,看图片就好好吃啊!我们要鱼虾刺身拼盘,艾米卷,鱼子酱船舰,三文鱼翻卷,还要一碗海胆,再要一份乌冬面,谢谢。” 殷衡不懂我在说什么,任由我点菜,我发现他难得有个优点:不挑食,基本上我吃什么他就吃什么,从不挑三检四。于是我看他的眼神又慈爱了几分:“阿衡,饿了吧?一会多吃点啊,别给我省钱。” 殷衡道:“你很有钱吗?”我遗憾的叹了口气,摇摇头。殷衡嗯了一声:“没关系,钱不重要。” 听他说出如此不接地气的话,我苦口婆心道:“后生仔,你经历的少,钱是人间第一重要的东西,你想要什么,都要用钱买!”说着拍拍胸:“听我的,没错!” 殷衡认真的看着我:“你多少钱?” 我差点把嘴里的清酒喷出来:“我?我是非卖品,人口不能买卖!记住了,贩卖人口犯法!可不能干这种事,会坐牢的。” 殷衡不解道:“上次来人间,还是可以的。” “你上次来?五百年前?那是古代,现在社会进步了,没有这么愚昧的事情了!”我想了想,叹口气:“其实也不是很遥远,一百年前都还是可以买人卖人的。你们魔界可以吗?” 殷衡好像想起什么烦心的事:“不可以。” 他这副神情莫名让我想到沈情,我小心翼翼的八卦道:“沈情,就是那个仙女,她是你女朋友啊?” 殷衡有点生气的看着我:“你成天都在想什么?她是仙,我是魔,怎么可能?” 我干笑几声:“对对,物种不同哈。” 菜品逐次端了上来,我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我们开动吧?” 殷衡道:“你喜欢吃生肉?”我的腮帮子已经鼓了,含含糊糊的道:“只限深海鱼,你也尝尝?” 然后给他也夹了一筷子,十分欢喜的看着他被芥末辣皱了眉头。 “有点辣吧?忍忍,一会你就只会觉得甜了。” 我又延续之前的话题:“那个沈情,她好漂亮,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又好可怜哦。” 殷衡却不见一点怜悯之色:“她从来都是自寻烦恼。” 他这么说我就替沈情抱不平了:“人家一个女孩子那么喜欢你,就算你不喜欢她,态度也可以好一点嘛,干嘛那么凶巴巴的。注孤生!” “什么意思?” “注定孤独一生啊!” 收到飞来的眼刀,我及时威严的抬起手掌制止道:“诶诶,注意影响啊,这么多人。” 殷衡慢慢喝了一口清酒:“她的哥哥是我杀父仇人,你觉得我该怎么对她温柔?” 可能是我喝的有点多了,内心变得柔软又缓慢,灯光下的殷衡白皙清秀,衬衫袖口挽在修长的小臂上,洁白的衣领下是可爱的喉结,清爽的发丝搭在胸前,狭长的凤眼里是孤独落寞的光,我分外觉得他命运多舛,孤苦无依。 我托着腮凝视着他,殷衡并不抬眼看我:“你看我做什么?” 醉了的人容易说出心里话:“阿衡,我觉得你好可怜。” 他端着酒杯的手停顿了,眼皮颤了一颤:“你又小又蠢,也来可怜我?” “我可以陪着你,你就不用一个人了。”说完我笑得很灿烂:“我还可以给你买漂亮衣服啊!” =================================== 吃完饭,我几乎是架着他来到了商场四楼的男装部。 “我不喜欢你们凡人的衣服。”他说。 “难道你打算裸奔?会被当做疯子抓起来的!”我说。 “帅哥,看看我们今年的新款!”服务员说。 “这个这个这个,175的都来一件试试。”我说。 “哟!这不是柯文娜吗!”有人阴阳怪气的说,我一看,正是我大学里的死对头牛澜。 她正挎着她那吃软饭的老公不怀好意的看着我。 不等我回答,她发现了殷衡:“这位就是你那个开卡宴的男朋友?” 殷衡没吭声,她发现什么秘密似地捂嘴笑道:“哦,不是一个人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说漏嘴的。” 我直勾勾的看着她的背后,捏紧了殷衡的胳膊。 牛澜的背后起码趴着四五个灰突突婴儿状的小鬼。 16.第16章 婴灵讨债(二) 似乎是感受到我注视的目光,一个趴在牛斓左肩上的小鬼缓缓扬起脸,我看清了它的样子,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无论上次遇到的厉鬼还是昨天的狐妖,起码都是正常生物的样子,而这个小鬼,脸色皱皱巴巴的挤成一团,根本分不清哪儿是鼻子哪儿是眼睛,只能看见下巴上歪歪斜斜的一条裂缝。 现在那条裂缝张开来,发出刺耳的尖叫,好像一根针扎进了我的耳朵。 我痛苦的捂住耳朵,躲到殷衡的身后,再看看其他人,都好似没有察觉。 牛斓冷笑了一声:“这么厉害的一个人,见了男的真么就变得柔弱了呢?” 我没心思和她斗嘴,不敢将目光落在她身上。这样的举动也许在她眼里全是心虚,于是她更变本加厉起来:“柯文娜,你看起来气色真好,春风满面的,比上次见到你时年轻了好多啊。”她不住打量我的脸,眼底闪过一丝嫉恨,是啊,反观她自己,身材浮肿,面色暗黄,眼下密密麻麻的黄褐斑,眼角全是细纹,再加上她个子矮,更是和四十岁的中年妇女没什么区别了。 她对我从来没什么好话:“看来这老牛吃嫩草,真的可以采阳补阴啊?” 殷衡的眉头动了动,我知道他生气了,虽然牛斓跟我素来不和,但犯在殷衡手里可不是好玩的。 我辩白道:“牛斓你怎么这么八卦啊?胡说什么?他不是我男朋友。” 殷衡的手轻轻搭上了我的肩,状似温柔的把我往他身边一搂,只有我自己知道那力道,我根本无法抵抗,我僵着脸小声道:“你想干嘛?” 殷衡冲牛斓点点头:“你一定是文娜的朋友了,我叫殷衡。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牛斓估计也没想到我们这对狗男女居然这么无耻的承认了“情侣”关系,目瞪口呆,好半天才说:“柯文娜,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找了个这么小的不说,他做什么的呀?有正当职业吗?看起来就是个二流子嘛!”说着说着面露喜色。 殷衡手指微颤,一点蓝色的光芒从指尖飞出,向牛斓身上的小鬼飘去,正中小鬼的眉心。那小鬼发出急促的喘气声,兴奋的吱吱叫起来,忽然张大了嘴,对着牛斓的肩膀就咬了下去。 牛斓啊的叫了一声,捏着肩膀道:“好痛!” 她的老公不耐烦道:“又怎么啦?” 我心里暗爽,假装关心:“牛斓,你这肩周炎看起来是老毛病了啊,年纪大了可得注意,不能太操劳了!”趁旁人不注意,偷偷向殷衡点了个赞。 牛斓向她老公徐亮撒娇道:“老公帮我揉揉,疼死了!”她肩上的小鬼依然咬的起劲。 徐亮没好气的推了她一把:“成天就你事多!不是头疼就是脚疼!” 我这才发现,徐亮的腿上也趴着一只小鬼,我硬着头皮数了数,他俩身边一共有五个小鬼,真是头皮发麻。 殷衡道:“这位女士是不是经常头疼,颈椎疼,肩膀疼,腰疼?你先生的腿不好吧?” 他说的几个部位都是黑黢黢的一团,正是小鬼们攀附的地方。 牛斓惊讶道:“你怎么知道?你是医生?”一边不可思议的打量着殷衡,那在腰间晃荡的长发,褐色的塑料拖鞋,桀骜不驯的脸庞,确实和医生不怎么沾边。 殷衡道:“我是驱魔人,你们接下来还会有事,如果想通了,就来找我。” 牛斓气道:“我以为是干嘛的,原来是个江湖骗子!柯文娜,你也太寒酸了吧,养小白脸也养这种上不了台面的!” 我怒道:“嘴巴放干净点!” 殷衡轻哼一声,抱着牛斓脑袋的小鬼在她的脸颊上狠狠挠了一下,痛的她捂着腮帮子哎哟哎哟叫起来。 殷衡牵着我的手道:“走吧。” 刚走出几步,就听见哐啷一声,回头一看,牛斓脑袋上的灯掉下来了,在她脚跟处摔碎,玻璃碎片划破了皮肤,小腿上满是鲜血。 我本来打算去看看,却被殷衡拖走了。 电梯缓缓下行,商场里四处灯火辉煌,霓虹闪烁,握着我的手的那个手心,温热干燥,十分有力,却又不会捏痛我,我忽然觉得别人说什么都无所谓,此时的我是开心的,又何必与人明言? “牛斓身上的小鬼是怎么回事啊?”我看着殷衡精致的侧脸问道。 “讨债的。” “他们要害牛斓?” “是那个女人和她的老公害人性命在先。” 我惊讶道:“啊?不会吧!虽然牛栏人品不怎么样,又庸俗又恶毒,但害人性命这种事,她应该还没那个胆子。” 殷衡不置可否:“都是她自己做下的孽。” “你让她想通了找你,你打算帮她?” 殷衡看看我:“她不是嘲笑你寒酸吗?” “恩对啊。” “我想看看她有多么财大气粗。” 我噗的笑起来:“没想到你这么记仇。” ================================ 我知道牛斓是个长舌妇,却没料到她的舌头居然这么长。 打开房间的门我惊呆了,整个套房灯火通明,我的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坐在沙发上严阵以待,沙发前放着两张圆凳,落地灯惨白的灯光照着显然是留给我俩的空位。 老头老太的脑袋上就差三个大字:白。公。馆。 事到如此,我倒不怕了,心一横,吊儿郎当的道:“大半夜的你们俩怎么来了?来也不和我说一声?”回身拉过殷衡的胳膊:“来介绍一下,这是熟人的弟弟殷衡,啊!”我受了惊吓,赶集继续道:“在我家借宿几天。” 我之所以受了惊吓是因为回头看了一眼殷衡,不知什么时候,他的一头长发不见了,变成了规规矩矩的短毛。有魔法的神经病真是令我猝不及防。 最先发难的是我妈,拍着桌子痛心疾首:“要不是牛斓给我们打电话,你打算瞒我们到什么时候?” 我哑然失笑:“瞒什么啊?死人了吗说得这么严重!不就是熟人来借宿吗?多大点事儿?” 我妈怒道:“还撒谎,老实说你俩是什么关系?” 我还没张嘴,殷衡上前一步:“叔叔阿姨,我是文娜的男朋友。” 17.第17章 婴灵讨债(三) “男朋友?”我妈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才说:“小伙子,你多大年纪啦?” 殷衡脸皮甚厚:“我三十了。” 我妈难以相信地看着他:“年轻人,你不好骗阿姨的哦!你哪里像三十岁的样子嘛!” 我绝望的看着客厅里的吊灯,这一晚上,什么时候才能收场啊。 殷衡道:“阿姨,我是修道之人,所以不显年纪。” 我的额头有些痛,我父母受党的教育一辈子,你和他们说这个,你真是太有才了殷衡! 果然我妈的两条眉毛都要飞了:“修道?这这这什么呀?” 她转过头冲我来了:“你们怎么认识的?” 叮,我脑袋上的电灯泡响了,想起一个好主意。“妈,他救了我的命。”我清了清嗓子:“真的,我出车祸那天,是他把我从车里拖出来的,要不是他,我早就死了。” 虽然换了一种说话,但也算是实话。 “真的?”我妈的语气里一丁点儿信任也听不出来。 我诚恳的点点头:“妈,我骗你干嘛?我醒了之后就到处找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我救命恩人到家里来,也不让人家坐?!” 我爸终于能插上嘴了,两只手伸出来往下扇:“坐坐,都坐,有话慢慢说。” 殷衡毫不客气的坐下了,我也窝进了沙发,谁都没有去坐给我们预留的圆凳。 我妈将信将疑的问道:“你怎么联系上他的?” 殷衡道:“路上碰到的。”我白了他一眼,想起遇到他的场景,路上踢到的还差不多。 这些说辞实在难以令人信服,我妈的目光如同雷达在我们二人脸上扫射。我早已习惯,死猪不怕开水烫,殷衡也是巍然不动。 我妈终于撑不住,叹了口气:“娜娜,就算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也用不着以身相许吧!” 我咳嗽起来,如今的老太太,脑洞太大了点:“不是,爸爸妈妈,你们都误会了……” 我还没说完,殷衡又插嘴道:“我对文娜是认真的,我会好好对她。”然后转过头问我:“我对你好不好?” 这不按套路出牌真是伤脑筋,我开始思考他的问题,他对我态度一直不好,但是几次就我的命,其实也是很好的。 于是我艰难的点点头:“好。” 殷衡满意的看向我爸妈,那意思是看,我说的都是真的吧。 我妈无奈了:“小伙子,你是做什么职业的呀?哪里人?父母在哪里?都是做什么的呀?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我是魔都人,父母都去世了,家里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哥哥也去世了,弟弟在老家。” 咦,倒是第一次听他提起他弟弟,我的脸上出现了和我父母相同的八卦表情。我妈还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是命苦啊,怪可怜的。” 而他接下来的话就把我劈了个外焦里嫩:“我是赶鬼的,也看风水。” 我妈直截了当道:“不行,怎么能找个算命的呢?我们家不搞封建迷信!” 我揉了揉太阳穴,殷衡啊殷衡,撒谎会不会啊? 我爸出来打圆场:“现在信仰自由嘛,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嘛。”然后话锋一转:“不过小伙子啊,年轻人还是有个固定职业比较好,你这个职业呢,太没有保障啦,如果你要和娜娜在一起,是不是可以考虑换个职业啊?” 殷衡点点头:“如果文娜介意,我可以不做这个。” 我爸放心了:“那就好,文娜的叔叔有一家企业,回头我和她叔叔说一声,你就过去帮忙。” 我赶忙道:“爸你急什么啊,这是大事的好好考虑考虑。” 我爸给我打了个手势,去劝我妈了:“别这样,孩子这么大了,第一次愿意领个小伙子来见我们,我们应该高兴啊,要相信女儿的眼光。再说他救过女儿的命,能做到见义勇为,应该是个不错的孩子。” 我妈的脸色稍稍有些缓和:“那也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住在一起啊,还没有结婚像什么样子。” 我爸又接话了:“现在的社会又不是几十年前,你不要对孩子的生活插手那么多,她自己开心不就行了?” 这什么跟什么啊?我苍白的辩解道:“谁开心啊!” 殷衡又开始拖后腿:“我会负责任的。” 我气道:“谁要你负责任啊,你闭嘴!” 我无语问苍天,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如此唧唧歪歪,吵吵闹闹,啰啰嗦嗦,扯皮到12点,我爸才拖着我妈回去,总算是送走了两位活宝。 转过身我就开始收拾殷衡:“你怎么回事?干嘛见人就说是我男朋友啊?” 殷衡眨眨眼:“如果不是你男朋友,就不可以和你一起住了。” “你不一定非要和我一起住啊。”我没底气的说,因为我也是在付不起另一份房租了。 “离你太远我会死的。”殷衡淡淡丢下一句,抱着露娜回卧室了。 对,我想起刚认识的时候他说的话,我认命了,这回我非法同居的名声可是要传遍所有朋友圈了。 我跟进卧室,这家伙正盘腿坐在床上,呼噜着露娜的毛,我吃醋了我也想摸:“猫还给我!” 殷衡抬起眼皮斜了我一眼不搭理我,我很没面子:“你头发呢?怎么变短了。” 殷衡想了想,满头的黑发忽然像无数根射线飘散开来,恢复了以前的长度,披在肩头。 露娜见了,用小爪子抓了一缕,放在嘴边,可劲的舔了起来。 我不甘心道:“猫还给我!”殷衡头也不抬:“你来拿啊。” 我扑了过去,他微微侧身,我便扑了个空,我实在很累,赖在床上,手里捏着他的衣角,哼唧道:“我要我的露娜,我的甜心,我一天不抱抱她都会好伤心,我要我的毛球,我的治愈神器!” 殷衡翻过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睛里闪烁着戏谑的光:“这小畜生现在已经认我做主人了,不要你了。” 露娜深情的看着他,十分配合的低低喵了一声。 我心恨露娜见色忘友,不忿道:“明明是你强抱她,占她便宜!”说完提着露娜往外拔,殷衡突然松手,波的一声,我拔猫成功,自己也失力向后倒去。 殷衡轻柔的拖住我的后背,轻轻将我放在床上,露娜受了惊,蹬腿儿跑了。 殷衡的发丝洒落在我的耳边,他呼出的气喷到我的额头上,我嗓子发干:“我压住你的手臂了吧?” “嗯。”磁性的鼻音从他的胸腔发出,我的耳朵瞬间烧了起来,浑身僵直,像一条在猛禽面前装死的虫子。 下一刻他是不是就该吻我了?电视上都这么演,可千万别啊,别吻我,不要不吻我,我的脑子一团乱。 忽然有人站在床边叫道:“殷先生,救救我!” 我得救一般推开殷衡,刺溜站的笔直,满面通红,看向来人。 心里那点害羞瞬间被震惊取代,来人正是牛斓,她满面鲜血,脑袋上插着一把匕首。 18.第18章 婴灵讨债(四) 我迅速又蹦到床上窝进殷衡的怀里:“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牛斓喘着粗气:“我当然是人啊!” 我指着她的手直发软:“你撒谎,你怎么穿墙进来的?你还说你不是鬼?” “门没关我就进来了,尹先生,快救救我吧,我老公中邪了,非要杀了我!”明晃晃的匕首在她的脑门上矗立着。 殷衡冷漠道:“你先去医院吧,我怕你去晚了,命就没了。” 牛斓疑惑的看着我们。 “你脑袋上插着一把刀你不知道啊!?”我叫道“去医院啊!” 牛斓看向我衣柜边的穿衣镜,大叫一声,晕死过去。 我懵了,这什么情况,弱弱的问殷衡:“怎么办?她死在我家里了。” 殷衡道:“她没死,只是气血上涌,吓晕过去了。” “她好像不知道自己脑袋上有把刀。” “人在太激动的时候,痛感会下降。她老公被邪祟控制,把她吓得魂飞魄散,扭打中受了伤都不知道。愚蠢的凡人,一遇到突发事件就丧失了神智。”说完殷衡摇了摇头。 他又在骂凡人了,这个占领智商高低的坏家伙。 “说这么多有什么用,现在怎么办?”我心情烦躁,这个晚上太漫长了。 殷衡走向横在地上的牛斓,从口袋掏出一颗黑色的药丸,捏开她的下巴,将药丸放了进去。 不到五秒钟,牛斓霍然睁眼,直挺挺的坐了起来:“我怎么了。” 殷衡负手道:“你受伤了,去医院吧。” 牛斓看起来快哭了:“我伤得这么重,你们就不管了吗?” 殷衡冷眼看她:“我给你服了丹药,提住你的一口气,足够你撑到大夫那里,现在太晚了,你的事情回头再来找我。” 牛斓咧嘴要哭,殷衡又道:“如果你在这里胡闹,你身上的小鬼,我就袖手不理了。” 又一个悲剧砸向牛斓:“小鬼???”她哭了:“我去了医院又怎么样,还不是得被小鬼害死。” 殷衡瞥了一眼她身上的小鬼们:“我已经压制住它们,近几日不会做怪了。” 说完慢慢踱了回来,把我搂进怀里,轻轻摸着我的头发:“还不出去?!” 牛斓满脸惊恐,但是实在害怕殷衡不再管她,咬咬牙起身走了。 看着牛斓一瘸一拐的出去,我心有余悸:“阿衡,她不会有事吧。” “我说不会就不会。” 我微笑道:“阿衡,你心肠真好,虽然讨厌她,但还是不忍心看着她死。” 殷衡道:“她死了,我还怎么赚她的钱?” 敢情还惦记着这茬呢,我额头上三根黑线:“阿衡,你在魔界一定是富商巨贾吧?” 殷衡不答,握住我的两只胳膊,把我拖到床头,正好枕在枕头上,他力气奇大,拖一百多斤的我就跟拖个布娃娃一样。 他的手肘撑在我的枕边,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留下两道阴影:“你困了,睡吧。” 我哑然:“喂,你不去客厅吗?” 他已经伸出胳膊关掉了台灯:“沙发太小,不舒服,睡吧。” 呃,你这个小矮子居然还挑三拣四,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了,下一秒我就陷入了昏睡。 ========================= 早晨七点,闹钟准时响了,我抬手关了闹钟,艰难的睁开眼。露娜端正的坐在我床头注视着我,见我醒了,喵的叫了一声。 “早上好。”我对她说,伸手把她薅进怀里,打算睡五分钟的回笼觉。 但是现实就是这么讽刺,我觉得自己只睡了一分钟,但当我再次睁开眼,已经七点四十了! 糟了糟了糟了,我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顾不上换衣服冲向卫生间,三分钟洗漱完毕,用梳子胡乱梳了两把长发,找出一件干净衬衣和短裙穿上,拿了包包就要冲下楼去。 在门口被人死死拉住了,我一看,是精神抖擞的殷衡,真的不太适应屋里多了一个人,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又吓了一跳。 我安慰道:“阿衡,我要去上班了,病假后第一天上班,不好迟到的,乖。你和露娜在家,我十一点半就回来了!” 殷衡态度坚定:“吃了饭再走。”我抬手看表,七点五十了:“不吃了不吃了,时间来不及。” 殷衡不说话,也不撒手,我在门厅奋力扭动,始终无法挣脱,最终放弃了:“真是服了,好,吃。” 被拖到餐桌前,按进椅子里,眼前又是一桌花里胡哨不知道什么玩意做出来的食物。 我没时间问了,沉默的一勺勺往嘴里猛填,照例味道鲜美。 不得不说这家伙厨艺了得,但是太不接地气,做出来的菜都跟满汉全席似的,吃的人心理压力很大觉得欠了他很多钱。 我拍拍肚子:“饱了,真饱了,不信你摸摸。” 没想到他真的探手过来摸了摸,满意的点点头:“嗯。” 我的尴尬癌瞬间到了晚期,他摸到我的小肚子了,我要减肥,天啊沈情啊降个雷劫劈死我吧。 我起身就要逃离这个尴尬之地,又被拉住了:“大哥,又怎么啦?” 殷衡递过来一个金杯:“喝掉。” 这是我喝过的芳瑜玉液,是好东西,我这回知道了,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走了哈,在家不要调皮哦!” 挥挥手告别了英俊的殷衡和可爱的露娜,想到家里有这么一对赏心悦目的萌物等我,心情大好。 不对,殷衡并不萌。 ======================= 不得不说如今这社会世风日下,人情冷漠,同事之间一点同事情同时爱都没有。 我一看课表,我这一上午居然给我排了三节课,就算请了几天假也不至于这样吧。 三节课下来我口干舌燥,嗓子冒烟。 好在孩子们依然那么可爱,许久不见我,看到我回来一个个小脸笑得跟花儿一样,下课的时候争相跑到我面前要我抱。这就是这份职业的价值和意义了,我很喜欢的一个叫陈墨的小正太还跑过来握着我的手说:“柯老师,你越来越年轻漂亮了,你请假是去做美容了吗?” 小嘴哄得我心都要化了,眼看着第三节课就要结束了,教室窗户外面却出现了一个陌生男性的身影,他一身黑衣,直勾勾的盯着我,机械的冲我招手。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什么好事,我叫孩子们先自己看看书,缓步走了出来,顺手反锁了教室的门。 我走到老师办公室门口道:“有事这边说。” 男人走出阴影,看清了他的面容,他就是牛斓的老公徐亮。他表情阴郁,眼神发痴,声音干哑像铁丝球划过玻璃:“牛斓呢?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我后退一步,他右手袖口处露出的半截匕首发出寒光,他的脖子上附着一个黑黢黢的小鬼,正挨着他的耳朵,小声念叨着什么。 19.第19章 婴灵讨债(五) 我冲办公室的其他同事打着手势,一边说:“牛斓是你老婆,我怎么知道在哪儿?” 他一步步向我逼近:“别想骗我,我知道她昨天去找你了。你不说,我就杀了你。” 匕首尖锐锋利,迎面向我刺来,我侧身躲过,大喊一声:“杀人啦,报警啊!” 然后相反方向逃去,我很害怕,心里没有底气,虽然车祸以来多次身处险境,但这是第一次,殷衡不在身边。 我飞快的跑下楼,心里庆幸着今天穿着平底鞋。 徐亮在身后步步紧追,我使出吃奶的力气奔跑,穿过空无一人的操场,出了大门,就、往家属院跑去。 “殷衡!殷衡!救救我!”我边跑边喊。 我呼唤殷衡的名字触怒了小鬼,它刺耳的叫声穿透了我的耳膜,我的心都快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一个身影从天而降把我护在怀里,我看着那张我期盼的脸庞:“阿衡,你来了!” 他微微颔首,双足轻轻一点,带着我飞身而起。 我吓得闭上眼睛,忽然的失重让我有些晕眩,感受到双脚不再悬空,我睁开眼,我们正站在我家的楼顶。 我家的楼只有六层,但因为位置在老城区,周围都是二十年前的楼房,居然以区区六层的高度傲视群雄,成了方圆几百米最高的建筑。 站在楼顶上视野开阔,微风吹拂,四周晾晒的各色被单随风摇摆。 我紧张道:“他会追来的。” 也不知道徐亮是打了鸡血还是上了发条,一眨眼的工夫就蹿上了天台,恶狠狠的冲我们叫道:“说,牛斓在哪儿?” 虽然察觉出他有些不正常,但我还是努力解释:“我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我和她关系又不好,她去哪儿怎么会跟我说呢?” 他耳边的小鬼嘴巴一张一合,小声嘀咕着什么。 徐良眼神发直,颤抖的手举起匕首向我刺来。 殷衡一把将我带到身后,一掌抽在徐亮的右脸上,啪的一声巨响,我咧咧嘴,心道这力度徐亮的下颌骨都被打粉碎了吧。 徐亮瞬间昏迷,直挺挺的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因为小鬼一直趴在徐亮右耳旁,这一耳光将小鬼打的直飞出去,摔在五米远的地上,哀嚎不已。 殷衡看看天上的阳光,我看了下表,就快要十一点了。小鬼吱吱叫着躲进阴影,顺着墙角飞窜。 殷衡的指尖发出蓝色的光射向小鬼,小鬼像被开水烫了一样惨叫起来,动弹不得。 殷衡问道:“他与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是哪一世的冤亲债主?” 小鬼艰难的张开嘴,嗓音尖嫩就像刚刚出生的动物幼仔:“爸爸。” 这是什么意思?我一头雾水,殷衡倒听懂了:“他是你父亲?” 小鬼点了点头,又道:“妈妈。” “你母亲身上的鬼魂也是你的兄弟姐妹?” 小鬼咧着嘴呜呜哭起来:“妈妈不……要……我……” 面对邪祟,殷衡的语气罕见的略微放缓了些:“你们姐妹造了杀业,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小鬼呜呜哭个不住,瘦弱佝偻的身体一抽一抽的,我不禁也有些可怜它了。 殷衡道:“你回去吧,不过不许杀人,知道吗?” 小鬼仰着扭曲的脸,用那没长好的两个凹洞歪头看着殷衡,试探着慢慢爬向徐亮,见殷衡真的没有阻拦的意思,便飞快的跑过去,钻进了徐亮的衣服里。 殷衡往楼下走去,我看着挺尸一样的徐亮问道:“徐亮怎么办啊,还躺这儿呢。” 殷衡已经下楼,声音远远传了过来:“又没死,过两个时辰就醒了。” ========================================== 吃午饭的时候,我憋了一肚子话想问殷衡。 他不停地给我夹菜,把我的碗的菜堆得像尖尖的小山。 我刚准备张口,殷衡道:“今天危险吗?” “呃~”我点点头“恩” “所以说啊”殷衡道:“辞职吧,我不在你身边,你身处险境只会求救无门。” 我愣了愣:“谁还会一直被人追杀呀,这不是突发情况嘛!” 殷衡抬眼看我:“你和我在一起,这就成了常态。” 我无言以对,因为他说的是实话,自从遇见了他,我的生活天翻地覆,再也回不到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小日子了。 我执拗道:“那我也不能辞职。” 殷衡白玉一般修长的手指端着金杯,十分赏心悦目,说出的话却很白目:“钱对凡人来说很重要,不过你不用操心,我可以挣。” 我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说得轻巧!你不要再劝我了,此事不作讨论。” 殷衡抿了抿嘴,不再说话,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 认识他到现在,基本上他提出的要求我都有求必应,这次这么坚决的拒绝了他,我心里产生一些完全没有必要的愧疚,于是就想哄哄他,笑眯眯的问道:“阿衡,你说那些小鬼是牛斓的小孩儿?牛斓怎么会有这么多小孩儿啊?她已经有两个儿子了。” 殷衡的回答就事论事,似乎不再介意我之前的态度:“那些都是没出生的小孩,流产死的。人越是壮年越强壮,鬼越是幼年怨气越重。这些小鬼痛恨父母将他们杀死在肚子里,来不及出生,又投不了胎,一股怨气无处发泄,就来讨债索命。” 我惊讶的啊了一声:“牛斓家挺有钱的啊,不至于养不起小孩,干嘛打胎啊?再说,上次聚会她还打算生第三个呢,没道理啊。” 殷衡哼了一声:“你们凡人目光短浅,作茧自缚,做的蠢事还少了?我平生最恨无德的父母师长。” 没想到他还有些正义感,这么一听我实在可怜那些小鬼:“小鬼们不能投胎真是可怜,也难怪这么恨牛斓和徐亮了。牛斓现在不知死活,你不是答应了帮他们吗?怎么帮?” “要么除掉小鬼,要么将小鬼超度,送入轮回。” 我赶紧求情道:“别杀他们,超度吧。” 殷衡看了我一眼:“我不会超度灵魂。” “啊?那我们去请法师……”我话没说完,我家的门嘭的被撞开,斜着飞进来一个胖胖的身影,那是被吊在空中,双脚离地的牛斓。 牛斓好像被一根无形的绳子勒住了脖子,扯的她在我屋子里乱转乱撞,她整个脑袋通红,两眼凸出,舌头伸出半截,这时候居然还能说话:“救……救救……我……” 20.第20章 婴灵讨债(六) 殷衡不紧不慢的站起身,仰头看着在空中挣扎的牛斓,直到她快翻白眼儿了,终于轻喝:“住手。” 拉扯着牛斓的力道骤然消失,她摔倒在客厅的地上,剧烈的咳嗽着。昨天的刀伤显然颇为严重,她的脑袋上缠满了纱布,经过这一番折腾,伤口崩裂,白色的绷带又被殷红的血浸透。 我看得不忍,过去将她扶到沙发上,她体重不轻,我这一路拖泥带水十分吃力。 我拍着她的背,帮她顺着气。 殷衡看着窝在地上的几个小鬼,带着隐隐的怒气:“我已经提醒过你们,拿我的话当耳旁风?” 小鬼们冲殷衡发出威胁的嘶吼,像一只只准备伤人的小兽。 殷衡重重挥出右手,掌风过处,四个小鬼被扇出老远,痛的吱哇乱叫。 殷衡道:“倘若再轻举妄动,就要你们灰飞烟灭、”小鬼们彻底老实了。 这边牛斓缓过点儿劲,气息虚弱,完全没有平时声如洪钟的威风:“殷先生,你救救我吧!我快没命了!” 殷衡嫌恶的看了她一眼:“因果报应,谁都躲不了,你夫妻二人自己做的孽,我如何能替你消除?” 门外楼梯上传来咚咚咚的声音,牛斓听出什么,吓得往我身后躲,来人冲进来就跪在殷衡面前:“殷先生,我被恶鬼控制了心神,差点伤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帮帮我们夫妻,救我们一命吧!” 殷衡哼了一声:“你来求我可怜你,当初你们夫妻面对自己亲生骨肉时,又何曾有怜悯之心呢?” 说着坐进了沙发,两条大长腿翘起了二郎腿,右脚的脚尖微微翘着,正对着徐亮的头顶。 徐亮疑惑道:“先生,您说什么?”他抬起脸,我看到他被殷衡扇过的左脸,上面有一个青紫的掌印,肿的老高。 殷衡对我说道:“文娜,你把你床头的人偶拿来。” 我哦了一声,拿来了我的俄罗斯瓷娃娃,这是我妈去俄罗斯旅游时给我带的,长长的卷发,精致的脸庞,漂亮极了,我十分喜欢。 殷衡捏了个指诀道:“你们自己家的恩怨,自己解决吧。” 一只小鬼咻的被吸附到殷衡的指尖,小小黑黑的一团,吱吱叫着,殷衡在娃娃额上一点,小鬼瞬间不见。 我正一头雾水,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殷衡摆的什么玄虚。 瓷娃娃的头忽然动了,眼睛眨了眨。我们都吓坏了,最害怕的是牛斓夫妇,牛斓两条胳膊把我箍的死紧,把我胸腔的空气一秒挤完。徐亮连滚带爬,要不是有墙拦着他,他就已经飞身出楼了。 接着瓷娃娃说话了,声音依然划的耳道疼:“爸爸,妈妈。” 徐亮大骇:“谁是你爸,闭嘴!闭嘴!” 我用气声说道:“牛斓,你放,放手。” 殷衡握住牛斓的手腕,将她的胳膊掰开,解救了我。 牛斓不敢看瓷娃娃,哭道:“我不是你妈,你找错人了!” 瓷娃娃的语气又可怜又可怕:“妈妈,你不要我了,也不要妹妹们。” 牛斓身子一僵,飞快的喊道:“不是的,不是的,你们不是的。” 瓷娃娃发出咯咯的笑声:“是的,我们就是被你杀死的女儿!” 牛斓尖叫一声,忽然放开捂着脑袋的双手:“赔钱货!居然是你们来害我,你们这些不孝女!你们没有资格做我的孩子,你们这些下贱的赔钱货!” 我真是不懂她,本来怕的要死,但是一当知道对方是自己的孩子,就生出了莫名的勇气,骂起街来。 牛斓还在骂:“流了你们又怎么样?你们这些不长眼的女鬼,就是要让你们再也不敢投胎到我家来!我只要儿子,儿子!带把的,你们有吗?!现在还想来害我,门儿都没有!” 看着她丑恶的嘴脸,我真想给她一巴掌。 瓷娃娃尖叫起来,声音里全是愤怒和伤心:“我要你死!去死!” 墙边的一个小鬼惚的跳了过来,抱住牛斓的小腿一口咬了下去,牛斓抱着小腿在地上翻滚,咬牙切齿道:“你们连父母都害,我要让法师收了你们,叫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殷衡冷眼旁观道:“我劝你不要继续激怒它们,若是它们彻底变成了厉鬼,我可不是对手,只能任你们自生自灭了。” 徐亮站起身对着牛斓的肚子就是一脚:“死婆娘,闭嘴,还嫌事情不够大吗?” 牛斓一秒收声,捂着小腹,在地板上缩成了虾米,嘴角流出一股胃液。 徐亮再次跪下,这次是对着瓷娃娃:“闺女,是我和你妈对不起你们,没办法,我们只能生两个孩子,我家几代单传,我只能放弃你们!我们也是不得已啊!” 瓷娃娃怒道:“撒谎!你们打算生第三个,现在妈妈肚子里又是个女孩,你们又要杀了她!” 徐亮显然被识破了谎言,低下头不再狡辩。 “我没能阻止你们杀掉一个又一个妹妹,那就让你们给肚子里的妹妹陪葬吧!” 剩下的三只小鬼纷纷扑过来掐住了徐亮的咽喉,徐亮喘不过气来,跪在地上砰砰磕头:“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啦!” 殷衡嘴唇微动,轻念口诀,瓷娃娃倒在沙发上,几个小鬼瞬间安静,消失不见,不知何时殷衡手中多了一个锦囊,但瞬间又没有了,我几乎怀疑是自己眼花。 牛斓夫妇半死不活的在地上抽动,徐亮的脖子终于被松开,他十分有眼色,对殷衡道:“殷先生,谢谢您救了我。” 殷衡端着金杯漫不经心:“我救得了你一时,救不了你一世,冤魂还会来的,你们走吧。” 徐亮膝行过来,抱着殷衡的小腿:“法师,法师救救我们吧,你要多少钱我都给!” 牛斓的家庭十分殷实,徐亮家倒是一般,当初姿色平平的牛斓看上了贫穷的帅小子徐亮,下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他追到手,婚后更是百依百顺,像供大爷一样供着。 殷衡道:“五条人命,是钱可以解决的吗?” 徐亮哀求道:“只要您能保住我的命,您要什么我都给!求求你了法师,我上有年迈的父母,下有两个不到五岁的儿子啊!” 殷衡听他提起家人更是厌恶,一脚将他踢开:“冤魂送不走,只能尽力平息她们的怨气。” 徐亮一叠声的答应:“行行,就按您说的办!” 殷衡缓缓伸出一根手指:“一条命,二十万。” 徐亮举着右手:“一百万,我明白,给!给!” 21.第21章 婴灵讨债(七) 殷衡右手结无畏印,双眼低垂,低柔的诵经声如水般从他的口中传出,听的人沉静安宁。 徐亮和牛斓脸上的恐惧痛苦之色渐渐被平和取代。 诵经完毕,殷衡道:“这些流产的婴灵,本有阳寿,该在这人世走一遭,却连完整的身子都没长好就被杀死。她们阳寿未尽,无法投胎,只有过了她们命尽之年才会离开。” 徐亮呆了:“那,那怎么办?岂不是还要害我?” “如果你平息了婴灵的怨气,她们便不会害你。” “先生,我们该怎么做?” 殷衡沉吟道:“她们怨气很重,之前虽然害人,但终日跟在你们身边,也会令人身体虚弱,意志消沉。此番发作,是因为你们夫妻准备打掉腹中的女胎,如果你们还想活命,就好好的将孩子生下来,精心抚养,抚育成人。如果有半点偏颇虐待,再次激起婴灵的怨怒,今天的事情还会发生。” 徐亮赶忙道:“是是,我们一定好好对待这个孩子,绝不亏待她!” “以后每年你们都要以死去的五个女儿的名义做十件善事,帮助她们早日投胎,脱离苦海。” 徐亮没口子的应承:“没问题没问题,先生,您还需要什么吗?” 殷衡看了一眼牛斓:“做法事还需要婴灵母亲的鲜血一碗,每七日一次,做足七七四十九天。不过******怀有身孕,这些婴灵十分疼爱小妹,想来在她怀孕期间不会再作怪。法事等孩子降生以后再做。切记,不可拖延。” 徐亮连连点头:“好好,出了月子,不不不,出了医院我们就做法事。先生,钱我回去就打给你!您把账户给我。” 殷衡看向我:“你给文娜就是了。” 我有一种入了诈骗集团的心虚感,就这么轻轻松松挣了一百万?傻子这么多,神棍在这个社会的存活率也太高了吧! 我心虚的都结巴了:“嗯,这个,我回头,回头把账号发给你。” 徐亮瞪着眼说:“现在,现在就发!” 这还有上赶着上当的,我无奈的将账号抄给了徐亮。徐亮千恩万谢,拖着半死不活的牛斓走了。 我听着他们的脚步走远,小声问道:“小鬼呢?明明都没有跟着他们了。” 殷衡的嘴角带了一丝得意:“我骗他们的,法事本不用做,放她的血不过为了让她记得牢。” 我开始担心了:“小鬼呢?你把她们灭了?” 殷衡拿出一个锦囊,拉开锦囊口的丝绳,轻轻抖落,一个个淡蓝色的小影子掉了出来。 那是五个可爱的小婴儿,它们不再是黑乎乎的凶恶的样子,而是有鼻子有眼睛胖乎乎很漂亮的样子,圆滚滚的肚皮,短短的胳膊腿儿,憨态可掬。 几个小鬼抱着肉乎乎的小手作揖道:“谢谢仙长搭救,谢谢仙长救了小妹的性命。” 我终于放了心,喜道:“殷衡,你要送她们去投胎吗?” 殷衡摇摇头:“我不修仙道,不会超度。” 我看着几个小baby犯难了:“总不能把她们送回去继续跟着混蛋父母吧?” 提到父母,最小的那个忍不住伤心憋着小嘴又哭了,小小的身子一抽一抽的。我看了心疼,想去抱抱她,却抱了个空。 殷衡道:“人鬼殊途,你碰不到她的,她们长期滞留人间也会伤到魂魄,下辈子就只能做个呆子了。你别担心,我自有安排。” 他拿出一张符纸,念动咒语,符纸前端燃烧起来,接着手腕一扬,符纸在空中燃烧殆尽。 在最后一个火星子消失的刹那,一个足有两米高的男子通的一声出现在客厅中央,他穿着及地的黑色披风,脑袋上带着长长的黑帽子,低着头看不清他的面容。 小鬼们吓坏了,迈着小短腿向我和殷衡跑来,有两只抱着我的小腿爬到我的膝盖上,哆哆嗦嗦的躲进我的怀里。 我虽然摸不到她们,但还是悬着胳膊将她们圈在里面,安慰道:“不怕不怕,没事的啊。” 话是这么说,但我也不知道来人是谁:“殷衡,你又把谁招来了?” 男子轻笑一声,满是轻佻之意,缓缓抬起脸:“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活人最怕见我,小姑娘,你说我是谁?” 他长得细眉细眼,瘦瘦的身子,常人不可能拥有的苍白皮肤,尖尖的鼻子,薄薄的唇,看起来尖锐犀利,有失温和,倒不难看,勉强算得上标致。 我怯怯的答道:“你是阎王?” 他本来期待着看着我,听到回答后瞬间挫败的垂下了头:“我还没那么大牌,三百年后还有可能。” 说着他将右手打开,我看到了他披风下的装备,他手里拿着一根白色的棍子,像是纸糊的,棍子上贴满了纸条。 我看着眼熟,喃喃道:“哭丧棒……”接着语调全变了:“黑无常!!!” 他看到我害怕的样子,高兴得咧大了嘴,那夸张的笑容出现在他苍白的尖脸上,又好笑又可怕。 我想哭:“殷衡,你把这东西招来干嘛呀!?” 黑无常挑挑眉:“这东西?小姑娘说话真难听,居然如此称呼本大人,再不乖我就带你去我办公室玩玩。” 殷衡道:“怎么是你?你主子呢?” 黑无常上下打量着殷衡:“一个修道的凡人,连个仙体还没得,乳臭未干,还妄想见我领导?他老人家日理万机,多少鬼魂等着审判,哪有功夫到凡间来?”说完瞥了眼瑟瑟发抖的几个小鬼:“就是为了收她们呀?她们几个阳寿未尽,不归我管。” 殷衡脸色谈不上好看:“你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 黑无常惊讶道:“呦呵!讹上我了是不是?不要以为你没到死的日子,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信不信给你记一笔妨碍公务,等你去了地府一并算账!” 殷衡眼皮一抬,目光如电,黑无常吓了一跳,勾着头退了一步。 殷衡道:“带她们去地府,交给袁昂,让他看着办。” 黑无常诧异道:“你如何知晓我领导的名讳?” 殷衡白了他一眼:“我和他相交时,你还没生出来呢。” 黑无常的脸色变了变:“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是魔啊,我心里偷偷回答,不过袁昂又是谁?阎王? 殷衡皱眉道:“他怎么尽招这种罗里吧嗦的部下,也不嫌心烦。” 这话似乎更加让黑无常确认了殷衡是他领导的老相识,撇嘴道:“好,收走就收走,真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也好跟我领导回话啊。” 殷衡在纸上写了一个字,递给黑无常道:“把这个交给他。” 黑无常接过念到:“宸?”接着撇撇嘴:“什么鬼?” 殷衡打开锦囊,小鬼们纷纷跳了进去,殷衡将锦囊交给黑无常:“去吧。” 黑无常将锦囊揣进怀里:“得嘞!”说完一挥手:“回见了您呐!” 屋里刮起一阵黑色的旋风,瞬间消失不见了。 22.第22章 赚买裙子的钱 我的目光四处寻找,再也看不见黑无常的影子:“黑无常会怎么安置那些宝宝?” “他主子会处理的。” 我想起那个名字:“你是说袁昂?” “嗯。” 我很好奇,因为这是殷衡第一次主动提起他尚在人世的熟人:“他是谁啊?你的老朋友?是阎王吗?” 殷衡的眼里浮现一丝戒备:“你对他这么感兴趣?” 我点点头:“嗯。” 他忽然不耐烦起来:“不该问的别问!” 嗛!这说来就来的狗脾气,我才不怕呢。 我跳过去抱住他的胳膊,笑着问道:“少年心虚什么?是你的好基友吗?相爱相杀?老情人儿?有很多难以启齿的过往?” 殷衡没好气道:“我和他不熟,是我哥认识他。” “哦,他是你哥哥的朋友。” 殷衡似乎不喜欢我这么形容袁昂和他哥哥的关系:“我哥的朋友,他也配。” 看到他这个态度,我就不得不说几句了:“你要人家帮忙还这种态度?不是朋友是什么?” 殷衡越来越生气:“我哥在时,三神圣女见了也要敬他三分,袁昂不过是个修行千年的小鬼,做我哥麾下的传令兵还差不多。” 我见他真的动气,识时务者为俊杰,赶紧奉承道:“你哥哥这么威风啊!他叫什么名字?” 殷衡缓缓念出兄长的名字,就像信徒吟唱古老的诗文:“殷宸。” 怪不得殷衡交给黑无常的纸条上写了个宸字,看他沉思这微微皱着眉头,我知道他一定非常想念兄长,心下疼惜,却不知如何抚慰,因为在死亡的面前,什么言语都显得那么苍白。 我挨着他坐着:“你哥哥一定很爱你。” 殷衡从思绪中回过神,诧异的看了我一眼。 我心疼的看着他,想起刚遇见时他的模样:“否则你也不会奋不顾身的为他报仇了。” 殷衡喃喃道:“父亲死的早,我是哥哥带大的,他是个很有本事的人,比我厉害的多。”过了一会儿,又轻声道:“沈忘,我不会放过你。” 我心下酸楚,他想要达到目的谈何容易,他的兄长比他强大,尚且斗不过沈忘,更何况现在他的法力还没恢复,连对付一个狐妖都很吃力。复仇,简直遥远的就像天边的星星。 我拍拍他的手背:“没事,我陪着你。” 殷衡道:“你们凡人不过数十年的寿命,对魔来说就是弹指一挥间,你能陪我多久?” 我开始信口胡诌:“你忘了凡人可以投胎啦?我这辈子陪着你,死了投胎还陪着你咯。” 他看着我的眼睛像在夜里发光的黑色水晶:“此话当真?” 这认真的语气让我隐隐有些不安,但我毕竟是个讲义气的人,扬着下巴道:“当然是真的!” 殷衡很满意我的回答,微微笑了。我愣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的笑容,平时他总是黑着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帅是很帅但是只有我这种厚脸皮的人才敢接近他。现在笑容在他的脸上绽放,看起来仿似清晨里沾着露水的绿叶,清新柔和,让人无端产生心疼他的情愫。 这样的他分明就是个期盼关爱和陪伴的小孩,也许这才是他真实的一面吗?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手机的短信声响了。 我按开解锁一看,徐亮承诺的钱到帐了,真快啊,原来为了救命人真的可以视金钱如粪土啊。 我晃晃手机:“阿衡,你的钱到了!一百万哦,真厉害,我十年也挣不了这么多,牛斓果然不当家,这么多钱,够她哭几天的了!” 殷衡嗯了一声。 我想起他的黑户身份,遗憾的叹了口气:“可惜你没有身份证,不然你就可以自己开个银行账户了。你想买什么吗?唉,得给你买几身衣服,你都没有换洗衣服,鞋子也得买,你不能总是穿拖鞋吧,还得给你买个手机,以后方便联系,电脑也得给你买一个,没事你在家多了解了解人类世界。” 殷衡道:“我们去商铺。” 我笑道:“没想到你还是个血拼狂,这么迫不及待?” “去给你买裙子。” “啊?” ==================================== 殷衡坚持要来虞山最好的商场,人家现在财大气粗,和他说钱不重要时一个臭德行。 当然我也是很高兴的,哪个女人不爱购物呢? 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我们进了一家高级女装店,这家店平时我只会在橱窗前过过眼瘾,毕竟最便宜的衣服也比我一个月的工资贵。我也曾立下雄心壮志,感叹如果哪天可以进来随便选购又不心疼钱就好了。 导购员看着穿塑料鞋的殷衡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恨不得用眼神将他扫地出门。 我小声说:“还是走吧,咱俩看着就不像买得起的人。” 导购不耐烦的说道:“女士,白色的衣服不买别摸啊,容易脏。” 殷衡斜了她一眼,点点另一名导购:“小姐,请过来一下。” 那位导购胖胖的笑眯眯的,态度好多了:“先生,请问需要什么?” 殷衡道:“把你们店所有的裙子都找出来给我女朋友试试。” 导购看看我:“好的,您女朋友穿m号就可以,请稍等。” 第一个导购白了我们一眼,扭头走了,用不大的声音故意让我们听见:“买不起还装,乡下人。” 我紧张的看向殷衡,生怕他动怒对导购做些什么,好在他很安静的坐在沙发里,什么都没做。 不一会胖胖的小美女就抱了一大堆衣服过来了,衣服堆成小山,把她淹没,我已经看不到她的脑袋,只能看见她抱在前面的白白胖胖的小手。 我发愁了:“这么多呀,试到什么时候?” 小美女笑道:“衣服的上身才能看出效果,不试试怎么知道哪件好看啊?你男朋友这么爱你,真是羡慕死了!” 我尴尬的笑笑,殷衡道:“都试试。” 我抱着衣服进了试衣间,不得不承认,这些衣服贵又贵的道理,样式简单别致,裁剪得体,用料精致。我穿上身,自己都觉得比从前的衣服好看多了。 不过殷衡却很挑剔,我每次出来,他看完就一句话:“下一件。” 费了老鼻子劲才把所有的衣服试完,他还是不说哪件好,我耐心用完,撅着嘴马上就要发脾气了:“我是没有那些仙女好看,没办法,就这底版,麻烦您凑合看看吧。” 小美女跑来跑去累的小脸通红,我觉得甚是对不住,想着要是殷衡都不喜欢,我就豁出去自己买一件好了。 殷衡指指我换下来的衣服:“包起来,都要了。” 店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射了过来,我凑近他小声道:“你疯了?这么多,十几万呢。” 殷衡无动于衷,转过脸对我说:“把卡给她。” 小美女震惊道:“先生,用不着买这么多的。” 殷衡挑眉道:“你觉得我买不起?” 这土豪范儿,我真头疼:“我穿不了这么多!” 殷衡瞪了我一眼,拿过我的包,将卡递给小美女:“包起来。”小美女还要说什么,殷衡抬起手指,在嘴唇上比了个嘘的手势,小美女立刻收声,麻利的开票打包。 出门的时候,第一个导购脸都绿了,估计心中正在痛哭流涕吧,我理解她的心情,因为我也有相同的感受! 出来我就开始训他:“十几万?!照这个节奏,你再去四个店,钱就全花完了!” 殷衡不以为然:“世界上鬼多着呢,还怕没得捉。” 我被他的神逻辑气晕了:“那为什么全是裙子?” “我喜欢你穿裙子。” 23.第23章 夸她好看 接下来我又给殷衡买了不少东西,不到半天,把赚来的钱花出去一半儿。经此一役,我荣升商场的vip客户,经理派专车送我们回家。 坐在加长豪车上,殷衡打量着汽车内饰,问道:“喜欢这车吗?” 我一惊,这你可买不起,赶忙道:“不要不要,我上班下楼就到了,要车干嘛?” 殷衡道:“捉鬼也要走远路的。” 我看到司机先生的肩膀幅度不小的哆嗦了一下,我小声道:“别妖言惑众啦。” 殷衡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有些不好意思,我身上穿的是新买的一件复古白色衬衫裙,大大的裙摆,细细的腰线,像小时候看的黑白电影里灵动的赫本。 我不自然的捋捋额边的碎发:“我就说不要穿了,你非要我现在就穿上。” 殷衡伸过手替我将幼发别到耳后:“好看。” 在他注视的目光下,我不知为何难以抬头,第一次被他夸赞,我也十分不习惯:“你见过那么多仙女,随便哪个扫地的都比我好看吧。” 殷衡略一偏头,长发在我眼前垂落,映在洁白的衬衫上,黑白分明,有些扎眼:“你们肉眼凡胎看事物用眼看,而我,只要心里觉得好,不管外表什么样子都觉得好。” 我忽然胸口很闷,有点喘不上气,别着脸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你觉得我好?” “是很好。” 我哈哈干笑了两声,拍拍他的肩膀:“好兄弟,讲义气!” 如此不合时宜的举动瞬间就冷场了,殷衡拂掉我的手:“谁和你是兄弟。” 不得不说,还是这样的和这样的殷衡相处起来自在些。 到家后,我拿着金杯使劲灌水,阿不,是芳瑜玉液,我发现这个杯子今天又多了一个功能,每次我刚刚喝完,它又自动满上了。我惊喜的叫道:“殷衡快看,它会自动加水啊!这么神奇!” 沙发上我的手机响了,殷衡十分自觉的接通了电话:“喂,伯母好。” 我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连滚带爬的跑到他身边:“给我,给我给我。” 殷衡左手按着我的头将我推开,右手握着手机和我妈聊开了,我适中挣脱不开他的魔爪,无法靠近我的手机。 “伯母我是殷衡,对我和娜娜在一起,好,好的,知道了,一会儿见。”挂掉电话,他终于放下了抵着我脑袋的左手。 我气急败坏道:“你都胡说什么了?快招!” 殷衡将手机放在我手里:“你姨妈晚上在瑞德丰请客,叫我们过去。”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什么我们,人家请的是我!” “你妈叫我一起去。” 姨妈?我哪儿有什么姨妈啊?我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我是有个远方表姨,我妈的表姐,已经快七十岁了,很和蔼可亲的老人。但是她请客我从来都是能不去就不去,因为她的老公,我的表姨夫嘴巴实在是太碎了。 每次见到我必然要问诸如男朋友找好没啊,真的没有吗我不信,可不能这么挑了,女人总是要结婚的,总是要回归家庭的。嘚啵嘚啵得,能聊上两小时,烦死个人,简直想发射他上天。 于是我惊恐的问道:“你答应了?” “嗯。” “天啊,你简直是把我往火坑里推!!!!”我气的直嚷嚷。 殷衡疑惑道:“和家人吃饭怎么是跳火坑?” 我想起他的家人惨死,他这么开心的要去参加我家的聚会,估计也是因为对亲情的渴求。 我发不出火了,却仍然在发愁:“你不知道我那个姨夫多难对付。” “为什么?” 我想起来就生气:“他自己的孩子什么都不如我,长的没我好看工作没我好学历没我好,就是结了个婚,就自以为找回了场子,成天在我面前絮絮叨叨,像苍蝇一样。” 殷衡笑笑:“不用担心,有我呢。” 我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输人不输阵,起码今天把行头买齐了。 我化了个妆,输了个丸子头,穿着我的衬衫裙,踩着一双棕色系带中跟鞋,手里拿着棕色小羊皮手袋,耳朵上一对钻石耳钉,清幽的香水喷洒在锁骨之间。 殷衡的头发又变短了,他上身是剪裁合体的浅蓝色棉麻衬衫,配一条灯芯绒的棕色裤子,脚上是白色乐福鞋,手腕上一条金属腕带的机械手表,看起来清爽干净,英俊非凡。 我看着镜子里养眼的两人:“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殷衡却在旁边泼冷水:“除了能遮羞还能干什么?连火都抵挡不了。” 我用手肘撞了他一下:“闭嘴!” ============================== 进了包厢的门我就敏锐的察觉出两军对垒的气势,我可怜的父母被围在中间,显然正因为我而被盘问。 我一步侧移到殷衡身边,大力挎住了他的胳膊。 一个白发胖老头看到我进门,眼里冒出兴奋的光:“文娜来啦!快来快来,我正和你妈聊你呢!” 我带着假笑,押着殷衡走了过去:“姨妈好,姨夫好。” “坐坐坐。”表姨夫带着请君入瓮的热情邀我们坐,接着他发现了我挽着殷衡的手:“这位小伙子是谁啊?”说着将身子倾到我妈那边:“新女婿?” 我妈苦笑,这可不是她心中的乘龙快婿。 见状老头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哎哟,可以啊,娜娜这不哼不哈的就把终身大事解决了啊,真是喜事!” 我的火噌的就上来了:“姨夫,您可别胡说,我们刚交往,我爸妈还没同意呢,什么终身大事啊,扯得太远了。” 老头看我生气,更是开心:“也对,现在年轻人都兴谈个恋爱什么的,不急着结婚。小伙子,你多大了?看起来比文娜小很多啊。” 殷衡彬彬有礼道:“姨夫好,我叫殷衡,今年三十了,是文娜比我小很多。” “可是你看起来……”老头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愣住了,我吃了沈情的药丸后,相貌回春,此时和殷衡在一起看起来是比他小些。老头无话可说,只好另辟蹊径:“小殷啊,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父母都是干什么的?” 我暗叫糟糕,只见殷衡施施然道:“我自主创业的,父母从前都在政府工作,现在去世了。” 我咳嗽起来,这家伙天天都在家看新闻联播吗,连自主创业都知道。看我爸妈的脸,好像也松了一口气。 “哦,搞个体户啊,那多没保障啊!像我女婿,是水站的,虽然工资少了点吧,但是稳定,不会丰一年饥一年的。”老头又带上了骄傲脸。 这时候他女婿凑了过来,指着殷衡的手表道:“小殷,你这手表不错啊,我在商场看过,十好几万呢!” 殷衡道:“不算昂贵,就是看时间的工具。” 老头脸色变了,瞪了女婿一眼,勉强重振精神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小殷你是男的不急,可我们娜娜年纪不小了,耗不起啊。” 殷衡微微一笑:“我已经求婚很多次了,文娜还要考验我。不过我不觉得娜娜很大,在我眼里她就是个没长大的娃娃,再等十年我也愿意。” 我被他恶心的眼睛发直,小声道:“殷衡你说这些话不亏心啊?”他看着我,宠溺一笑,右手搂住我的腰,往他身边又搂紧了些。 我浑身难受,皮笑肉不笑的应付着。 你个两千多岁的老魔鬼,和你比,我可不就是个娃娃么? 虽然是假的,但总算噎了老头一回,值了。 24.第24章 水鬼(一) 天气越来越热,没多久,学校就放暑假了。我发完最后一份成绩单,一身轻松的回了家。 家里门窗大开,穿堂风幽幽拂动着窗帘,这家属楼是老建筑了,四周都是高高的树木,十分阴凉,一进来就比外面低好几度。 客厅中央铺满了草席,草席上架了一个简易的小炕桌,桌子上是一个发出杂音的ipad,对面是披着头发,穿着背心短裤一身清凉的殷衡。 露娜照例在门口接我,我抱起她:“你们真会享受呀,在家乖不乖?想不想妈妈?” 殷衡抄起沙发上的抱枕扔到我腿上,威胁道:“把那个们字给我吞了。” 大家都这么熟了,我要是还怕他才见鬼,我笑眯眯的凑了过去:“叽里呱啦的,在看什么呢?” 屏幕闪得我眼晕,殷衡用快了几百倍的速度播放视频,我赶紧移开视线:“什么鬼嘛!” “我在了解凡人的世界。” “你这能看的清楚吗?” “你以为我和凡人一样蠢?” 我撇撇嘴:“知道你厉害啦,成天在我们这些低级生物面前秀智商,这么刺激我真的不太好,狗急了还跳墙呢。” 殷衡一副想笑的样子:“我第一次听见有人把自己比作狗。” 我气坏了,想打他终究还是不敢,轻轻拍了他胳膊一下,赶紧自己找台阶,装作打招呼的样子:“喂,我放假了。” 殷衡目不转睛的顶着屏幕:“哦。” 我躺在草席上,露娜从我怀里跳到殷衡的腿上,我用手指戳戳殷衡的后背:“想去哪儿玩吗?我有一个星期的空闲,带你去玩去。” 殷衡头也不回:“撒谎不打草稿,暑假有两个月的时间。” 我笑起来:“这天天看视频,成绩很不错嘛,还知道暑假有多久。我没骗你,真的只有一个星期的空闲,接下来就要去培训学校带补习班了。” 殷衡回过神不解的看着我。 我十分恶俗的笑着,右手拇指和食指摩擦了几下:“money,赚点外快啊。” 殷衡不悦道:“不是还有钱吗?” 我惬意的在席子上滚来滚去:“那是你的钱啦,我能挣点干嘛不挣?干嘛和钱过不去?” 殷衡哼了一声:“庸俗。” 这家伙不食人间烟火,说出的话总是这么不接地气,让人想揍他,不知我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将想法化为行动,真的在他腰间狠狠戳了一下。 我下一秒就后悔了,暗道不好,果然抬头就看见殷衡如霜的俊脸。 我秒怂:“我错了,不该戳你。” 他俯身过来,抓住我的两只手,按在我的头顶,我不停念叨着:“真的知道错了,真的真的真的,阿衡你别生气。” 他好看的剑眉凝着,屋外忽然乌云密布,上一刻还灿烂的骄阳消失不见,屋子里更是变得昏暗,天边隐隐传来雷声。 这家伙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连个高能预警都没有的? 我赶紧勇于担当:“阿衡你别闹啊,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给气象局添麻烦啊。” 殷衡问道:“你怕了?” 这时候我必须捧场:“怕,怕死了。” “真的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 “错哪儿了?”这家伙较起真来了还。 “我不该戳你。” “是不该忤逆我。”有完没完,用得着上纲上线? “对对,我不该忤逆你。”长老,我什么都顺着您,赶紧收了神通吧。 屋外的树枝被风吹的左右摇晃,树叶哗哗作响,我担心的看了一眼,立刻被殷衡捏着下巴掰正了脸。 “这个家谁说了算?” “你说了算!”您,是您啊,魔鬼大人。 “你会听话吗?” “听。” 殷衡貌似不满意我太过干脆的回答:“把句子说完。” 无奈我又重复了一遍:“我会听你的话。”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了,豆大的雨滴砸在芭蕉树上,噼里啪啦。 “阿衡,你别生气了,我听你的话还不行吗?” 殷衡道:“你保证?” 如果不是两只手都被他捏住,我就要举起来对灯发誓了:“保证!” 殷衡这才满意,放开我的手,乌云散去,骤雨乍歇,雨过天晴了。 我仍躺在草席上,他已经继续去看ipad了,留给我一个背影,这人,抽什么风呢。 可惜打不过,不然真想揍他,我悲哀的想要哭泣了。 殷衡甩过来的话让我更想哭:“培训班不许去。” 我翻身而起,那姿势跟揭竿而起一样悲壮豪迈:“凭什么?!” 老人家阴测测道:“你刚才保证什么了?再说一遍?” 我噎住了,他还不忘补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第十一个词是什么?” “你,你天天你,你你你,流氓有了文化真可怕!”我气的喊起来:“干嘛不让我去啊?凭什么啊?我不去成天在家干什么呀?” 殷衡将一摞宣传单扔到我身上:“去这儿。” 我一看:“海南?这不是我拿的广告吗?” “你不想去?” “想是想啊,但是想不一定要做嘛。” 啪啪,几张a4纸又丢了过来,我捡起来一看,居然是飞机票的信息和酒店预订情况,上面大剌剌的头等舱和五星级酒店几个字辣的我眼睛疼,我捂着心口:“你这个,败家子~你居然学会了网购~” 殷衡道:“收拾东西,晚上的飞机。” 我沉浸在指责里:“纨绔子弟,辛辛苦苦二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败家子~” 殷衡皱眉低喝道:“闭嘴!” =================================== 大夏天的来海南,亏他想的出来,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近来我神采奕奕,变得不怎么怕热,站在海南霸道的阳光下,没觉得太晒,眼睛也没有不适。 我坐在海景套房的沙发上,百感交集。 平心而论,我是开心的,从没坐过头等舱,也从来没有住过景色这么好的房间。但终究有点底气不足,家里有这么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主实在让人操心。 客厅的落地窗开着,洁白的窗帘在风里舞动,远远的涛声徐徐拍进屋子,我的心渐渐平静,充满了舒适和喜悦。 我走到阳台,视线豁然开朗。 这个酒店是一个古堡,建在海边几丈高的悬崖上,我低头,是拍打着岩石的海浪,抬头是碧蓝的天空和一群群飞翔的海鸥,我看不到人类的踪迹,是蓝,全是蓝。 腥甜的海风包裹着我,把我的裙角舞成鸟儿的羽毛。 我开始感谢殷衡,他给了我一个美好的假期。 回过身,看到殷衡抱着手靠在阳台的门边,我走过去抱住他,额头抵着他的胸口:“这里好美,谢谢。” 我刚刚离开的地面瓷砖上,留下了一个带着泥土的手印。 25.第25章 水鬼(二) 因为不是旅游旺季,酒店的人很少,使用公共设施的人更少,当我看到空荡荡的游泳池,健身房,spa馆的时候,兴奋的尖叫。 我崇拜的看着殷衡:“阿衡阿衡,你真厉害,找到这么好的地方!” 殷衡虽然没有笑,但看得出来很满意我的反应:“我们去散散步,晚饭在海边吃吧。” 我拍手道:“好啊好啊好啊。” 晃晃悠悠走了二十多分钟的台阶,终于从悬崖上来到了海滩,我看着黑黢黢油光发亮的岩石道:“这石头看起来好滑啊。” 殷衡闻言掐着我的腋下,将我举了起来。我一下子变得那么高,尖叫着笑道:“干嘛呀?” 他让我的脚轻轻落在一块岩石上,双手依然举着我,我明白他是想让我试试石头是不是真的很滑。 我低下头看到他的小腿踩进海水里,浅蓝色的海浪带着白色浪花围绕在他四周,他后背上的白衬衣被风吹的鼓鼓的,长发肆意飘荡,我看着他的眼睛,也和海水一样干净,温柔。 我用脚不停地蹬着那块石头,真的特别滑,人如果想从这块悬崖爬上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玩够了?”殷衡见我不踩了。 “嗯,我要下来。” 殷衡似乎怕我的脚被打湿,把我抱进怀里,等走上沙滩后才将我放下。 我忽然起了坏心,扭头就向海里冲去,将他生怕弄湿的衣裙打湿了一半儿。 殷衡道:“这里没有衣服换。”话没说完,我飞速的跑了过去,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将身上的海水毫不吝啬的分享给他,坏笑道:“制你这个洁癖还不容易吗?” 殷衡不屑道:“在雷泽我五百年没洗澡。” “这有什么好骄傲的呀!” ================================ 这是个私人海滩,私密性很强,基本看不到什么游人,但是当晚上吃饭的时候就热闹起来了,海边的西餐厅高朋满座,音乐声,嬉笑声不绝于耳。 弹着吉他的艺人快乐的唱着歌,高大帅气的侍应将一朵鸡蛋花别在我的耳朵上:“你真漂亮。” 我笑着拿过他手里的菜单:“谢谢。” 殷衡看着大海,若有所思的样子,我问他:“阿衡,你想吃什么?” “和你一样。” 我嘟囔道:“你真是太好养活了,什么都吃,是不是还会光合作用啊?” 殷衡仍然看着大海,背书一样说:“12H2O+6CO2=C6H12O6+6O2+6H2O” 侍应小哥噗的笑了,我赶紧制止他:“好了好了,知道你懂得多!” 然后指着菜单说:“一份西班牙海鲜饭,两份三文鱼鱼片,一份龙虾,两份提拉米苏,一瓶香槟,谢谢。” 殷衡慢慢转过脸来,火红的夕阳映红了他的右脸,洁白的上衣像披了金甲一样发着光,他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深邃的眼睛里有绚丽的光。 他看着我,很严肃的说:“这些天不要下海。” 我苦了脸:“啊?来这里不下海还有什么意思啊?” 殷衡想了想,妥协了:“我不在的时候不可以。” 我笑道:“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寸步不离!”我终于觉出不对:“为什么不能下海?这海里有什么?” 殷衡面色沉重:“我也说不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好别招惹上他。” 刚才还觉得无限温柔的大海,此时生出几分诡异,像一头吞人的怪物,蛰伏着,等待着,猎物上门。 ================================= 吃完饭天已经彻底黑了,我再没有去海边漫步的胆量,紧紧握着殷衡的手要回酒店。 在上山的小路上,我紧张的四处张望,跟在殷衡身旁亦步亦趋。 为了营造气氛,这登山步道曲曲折折,路灯都是地灯,发出幽暗昏黄的光,如果是情侣晚上在此处,也是别有情趣。 可惜我被殷衡的话吓到了,根本没心思浪漫,疑神疑鬼的,一会觉得右面有人,一会觉得有什么声音。 殷衡看着我死死拽着他衣角的手,嘴边浮上一丝笑意:“文娜,你的视力不错。” 我以为他在讽刺我的疑神疑鬼:“害怕嘛,凡人都胆小!” 殷衡低低笑了:“我认真的,你看看那个灯塔,里面有几个人?” 我顺着他指出的方向看去,很远的海里确实有座灯塔,上面亮着灯,我仔细看那窗户,看到两个人影。 “两个啊,怎么啦。” 殷衡负者走慢慢走,任由我跟在后面拽着他衣服的后摆:“那里离海岸三公里远,凡人的眼睛是看不了那么远的。” 我吃了一惊,他说得对,从前这么远的距离我是不可能看得清楚的。 殷衡又道:“现在已经入夜,你看树林,能看见什么?” 我停下脚步观察树丛,居然能十分清楚的看清所有树叶的经脉,连丛林深处的昆虫都能看到。 “我这是怎么了?自带夜视功能?我成神仙了?”简直不可思议。 殷衡轻敲我的头:“成仙这要是这么容易,仙界早就挤爆了。” “那是怎么回事?” “你天天吃的饮食起了作用,再加上沈情的药,就算以后我走了,你平安无病的活到一百五十岁也没有问题。” 我get到重点,几步跟上去,直视他的眼睛:“你走?你到哪儿去?” “我只是打个比方,你现在比普通的凡人强多了,所以不必太害怕邪祟。”说着他牵起我的手:“况且,还有我在你身边,别怕。” 我放心了:“哦,知道了。不过活那么久也很没意思啊,一百五十岁,得老成什么样儿啊,哈哈。” 然后撒开手,越过殷衡往山上走去,是啊,我平生第一次来这么美丽的地方,何必被未知的恐惧吓得龟缩不前呢?花了这么多钱,不能浪费啊。 我忽然想逗逗他,飞快的跑出一段距离,然后蹲在草丛里,等他走过时,再吓他一跳。 这么想着,我捂着嘴偷笑了。 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他,忽然有人拍拍我的肩膀,我丧气道:“真没意思,被你发现了。” 回过头却空无一人,一股凉意瞬间从脚底直窜头顶,我站起身就跑。 却发现两只脚被钉住一样不能移动分毫,原来已经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死死缚住了。我张嘴要叫,一片湿漉漉滑腻腻的东西缠过来封住了我的嘴。 怪物拖着我往树林深处退去,情急之下,我抓起一块石头往台阶下方使劲丢了出去。 石头在台阶上撞击,滚落,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你能听得懂吗?那是我的呐喊声啊。 救命啊殷衡! 26.第26章 水鬼(三) 四周的景色急速往前冲,这悬崖很窄,我很快就要被拖下去了。 我两只手四处乱抓,终于抓到了两根树枝,于是紧紧拽着不放。头上,脚脖子上的东西死死往后拽,把我扯成了一个弓形,这回筋扯的够长,瑜伽课又可以上一个段位了,我胡乱想着。侧过脸,我发现自己正站着悬崖的边缘,再往后,是幽深黑亮的海面,我的眼泪刷的下来了,真是吓死宝宝啦! 旁边的参天大树树冠上隐约立着一个人,我立马发出呜呜的声音,他如我所期望般从天而降,一道蓝光闪过,拉扯我的力道应声消失,怪物跑下残肢,窸窸窣窣逃下了悬崖。 我瘫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着,看到了一双熟悉的帆布鞋,那是殷衡的鞋子。 我抱住他的腿哭道:“你总算来了,吓死我了!” 他从我的脖子上扯下怪物的残肢仔细端详着,我想起那湿滑粘腻的触感,胃液上涌,直犯恶心。 他手中的东西是深绿的带状物体,我恶心道:“海带?海带精?” 殷衡道:“没有那么简单,这些东西不过是受制于人。” 我顺着殷衡的目光看去,那是在悬崖顶端灯火辉煌的酒店,奇怪的是酒店的外部笼罩着一层淡蓝色的光,就像海底的巨大气泡。 “那是什么呀?” “结界,这个客栈被高人设下结界保护着,看来这邪祟不是第一次作恶了。” “你要除掉它吗?” 殷衡摇摇头:“只有夜晚它才能出来,天黑我们呆在酒店就可以了。” 我追问道:“可是它去害别人怎么办?” 殷衡冷漠道:“与我何干?凡人的性命如同蝼蚁一般,不值得耗费我的法力。” “我也是蝼蚁啊,你不是也救我很多次吗?”我辩解道。 殷衡脸色不善:“如果你没有不听话,我也不用老是救你了!” 我知道他因为我跑到草丛里生气,理亏了,低头嘟囔道:“我就是想和你开玩笑嘛,我知道你在旁边不会有事的。” 殷衡神色缓和了些,握着我的手把我拉起来:“别再乱跑了。” “嗯。”我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回到房间,终于来到安全地带,我坐在大大的藤椅里透过落地窗看风景,今天是满月,圆圆的月亮斜斜挂在海的上方,好像刚刚从海底钻出来一样,在波光粼粼的海面留下一道淡黄色的倒影。 海很安静,今天风小浪微,月色如水。 “这么美的景色,都被那邪祟给搅和了。”我悲叹道。 殷衡嫌弃的看着我,不愿和我一起坐在沙发上:“你身上都是黏糊糊的东西,去洗澡。” 我嘻嘻笑着,张开双臂,做出要抱他的姿势,被他一记严厉的眼刀制止了。 不过本来就是想逗他,目的已经达到,我飞了个吻:“我去咯,拜拜小洁癖。” 正要去浴室,眼神的余光瞟到海面上有一艘大船,我兴奋的指着:“阿衡,有船!” 殷衡估计是受不了我的呱噪,黑着脸道:“去洗澡,别让我说第三遍。” 我嗖的跑了。 这个殷衡,居然洁癖到这种地步,我忽然想起来,自从他来了我家,我好像就没有打扫过卫生,家里却一直干干净净的,比我一个人住的时候整洁多了。看来都是殷衡在家做的家务,我偷着乐,捡到宝啦,我捡了一个田螺姑娘!洁癖还是有好处的,我忍忍得了。 擦着湿湿的头发来到客厅,我哼唧着:“我洗好了,这回不嫌弃我了吧?诶?阿衡?” 他不在,阳台的门大开着,我走过去,看到了他的背影,而他前面大约五十米的上空,飘着一个凶神恶煞的男鬼。 “你站那别动。”殷衡道。 我一出现,男鬼的眼神就锁定了我,他的眼中发出又惊喜又癫狂的光,他喋喋笑着:“就是她,就是她!” 我摆着手:“不是我,不是我!”吓得浑身血都凉了,慌乱中想起殷衡说过这个酒店有结界,才稍稍放下心来,怪不得他离的老远,而不敢飘进屋来。 男鬼道:“她是我的。” 殷衡哼了一声:“是吗?” “你把她交给我,我饶你不死!” “有本事就来抢啊。” 不对,这不是我和殷衡抢猫的台词吗,怎么他们俩对上了。我毛骨悚然,刚才那点济世之心灰飞烟灭,颤声道:“鬼大哥,你非要我干嘛?我又不好看也不好吃,那么多人呢你找别人不行吗?” 男鬼嘶吼道:“林语琅,必须是你,必须是你!” 林语琅?这名字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对对,之前缠着我的腮红女鬼也这么叫我!林语琅啊林语琅,真是被你坑死了,总是替你背锅! 我叫道:“我不是那个姓林的!找错人了!” “没有错,就是你!”男鬼按耐不住,向我飞来,在离酒店十几米处撞上了结界,刺啦一声被弹出老远,就跟撞上电网似的。 他的脸还烧的劈啪作响,咬牙道:“小心了,我会盯着你的。”然后哈哈笑着飘远了。 这个鬼,看到了和林语琅像的人就这么开心?林语琅啊林语琅,你是造了多少孽哦! 我又感受到了被当作清除目标的压力,勾着头憋着嘴只想哭:“林语琅到底是个什么人啊?我专业替她背锅!” 殷衡恨恨道:“她是个又蠢又欠揍的女人。” 我听出画外音:“你认识她啊?” “没见过。” “那你怎么知道她蠢啊。” 殷衡剜了我一眼:“因为她水性杨花,耐不住寂寞。” 我吓了一跳,委屈道:“你瞪我干嘛?这么生气,姓林的是你老情人呀?不对啊,你不是在雷泽呆了五百年吗?这个林语琅是古代人?” 殷衡道:“她没见过我算她走运,不然我不会让她死的那么舒服。” “哦,死了啊。”我更郁闷了:“死了还留一堆烂账给我,真冤啊!” 殷衡握住我的胳膊,把我拖进卧室:“你一点儿也不冤,睡觉。” 然后自己大剌剌躺在了靠窗户的位置,我的八卦之魂未灭,坐在他旁边,轻轻拍他的肩膀:“阿衡,给我讲讲呗。” 没好气的声音嗡嗡的:“讲什么?” “林语琅啊,你肯定知道她的事儿。” “闭嘴。” “她得罪过你啊?” “一!” “她怎么死的啊?” “二!” “她是不是和我长得很像啊?” “三!” 殷衡彻底失去了耐心,翻身而起,抓着我的肩膀把我按在床上,那愤怒的目光快要灼伤我的皮肤,我用手在嘴巴上做出拉拉链的姿势,意思是我闭嘴了。 殷衡放开我,侧身躺着,留给我一个后背:“睡觉。” “可是我头发还是湿的,医生说湿头发睡觉会头痛。”我小心翼翼的说道。 “今天你说话的额度已经用完,自己去吹头发,不要再来烦我!” “知道了。” “不要再说话了!” “哦~” 27.第27章 水鬼(四) 可能是因为殷衡就在身边,我居然没心没肺的睡了个好觉,睡眼惺忪的看看时间,正好八点。 我伸了个懒腰,坐起身,今天阳光很好,蔚蓝的海面泛着金色鳞片,雪白的沙滩上行人寥寥,我扒着窗户,心早飞出去了。 没关系,白天鬼不敢出来,这是殷衡说的,我安慰自己。 殷衡照例已经起床,我来到客厅,看到精神抖擞正在看新闻的他。 “早上好啊!”我打着哈欠。 他用指背敲敲桌面:“吃饭了。” “哇,这么多好吃的!”我睁不开的眼睛瞪的溜圆,客厅的桌子上摆满了海鲜。 “哪儿来的?”我几乎要欢呼雀跃了。 殷衡拿起小册子:“厨房送来的。” 我看到我最爱的海胆,忍不住用小勺挖了一点放进嘴里,不住赞道:“好鲜,好甜!” 殷衡嫌弃道:“先去洗。” 我满足的拍着手走了:“去去就来!” 吃饱喝足后,我心满意足的躺在沙发上,看着外面美丽的景色感叹道:“这才是生活。” 殷衡照例泼来凉水:“生活就是被鬼索命?” “扫兴,你烦不烦?对了,阿衡,你不是说鬼白天不会出来吗?” “嗯。” 我高兴了:“那我们可以出去玩咯?” “你想玩什么?” 这倒把我难住了,我对海边活动一无所知:“先去海边散散步咯,然后去玩水。”我已经十分费力思索了。 “连玩都不会,你会干什么?”这家伙说话永远不中听。 我赌气道:“那你说干什么,五百年前你们在海边都玩什么?不会是穿着红肚兜哪吒闹海吧?” 殷衡站起身:“跟我走。” “喂喂,你等等我啊!”我抓起包包跟了出去。 到了酒店门口,有一辆观光小电车在等我们,坐上去之后一路飙到海边。 我七手八脚的把墨镜和遮阳帽戴好,把殷衡的墨镜递给他:“戴上吧,海边紫外线太强了。” 他瞥了一眼,没有接过:“我用不着,你也用不着。” 我摘下墨镜试了试,好像阳光现在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却是一点都不觉得刺眼也不觉得热。我看了看另外几个和我们一起站在沙滩上的人,还是把墨镜递了过去:“戴上,大家都戴,不要那么奇怪啦。” 他还是不搭理,无奈,我只好自己动手,给他框在了鼻梁上。 “多帅呀!”我哄道。 过了五六分钟,来了一个油头粉面的小伙子,笑眯眯的跟我们打招呼:“帅哥美女你们好啊,我是今天的导游小赵啦!一二三四五……一共十个人都到齐了!那现在我们就出发去海钓!没有心脏不舒服的吧?大家都签过协议了,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犯心脏病,小赵可不负责哦!” 十个人除了殷衡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自然没有人有异议,纷纷答应了。 我开心道:“原来是海钓啊!我还没有钓过鱼呢!” 我旁边的一个穿着比基尼的女孩鄙视的看着我笑了一声,我回她个白眼。 殷衡搂过我的腰:“上船了。” 这是个中型渔船,船体宽敞,坐十个人绰绰有余。渔船笃笃笃的出发了,海风变大,吹乱了我和殷衡的长发,活像两个拖把精。 我从包里翻出两根头绳,自己扎了一个,另一个递给殷衡。 殷衡看着头绳上的水钻,语气冰冷:“拿开!” 我忍着好笑:“你就凑合下呗,要不你系我这个蝴蝶结的?” 我明显感到他正隔着墨镜用目光杀我,正准备再逗逗他。刚才那个比基尼女孩凑了过来,她猛的插进我们俩中间,腰胯挨着殷衡,粘着假睫毛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他,抬起手慢慢拽下了自己头发上的头绳,接着摇摇头理了理散开的长发,将头绳挑到殷衡面前:“用我的吧,我的没有花里胡哨的东西,很直接。” 我盯着女孩深深的事业线感叹,人家这怎么长的呢。 殷衡看都不看那女孩:“小姐,我认识你吗?” 女孩还在笑:“现在不就认识啦?” 殷衡没了耐性,低喝:“走开!” 我知道洁癖又犯毛病了,这女孩跟他不熟,却半个身子靠着他,他不喜欢。 我打圆场道:“美女,他跟谁都这样,急赤白脸的,别和他计较。” 那女孩并不领情,白了我一眼走开了。 我坏笑的怼怼殷衡:“阿衡,桃花运很旺嘛!” 殷衡道:“什么桃花运,丑死了。” “什么啊,就是妆化得浓了点,哪儿丑,挺好看的嘛。再说那身材…………”我用手比划着S型:“多正点呀!没关系反正酒店是套房,大不了晚上我睡沙发。” 殷衡气的脸颊泛红,用手指点我的脑袋:“你一个女孩子家,说这些话不觉得丑吗?像个登徒子一样!” 我揉着脑袋:“干嘛急眼啊!被我戳穿心事,恼羞成怒啦。” 殷衡发狠道:“信不信我揍你?” 我吐了吐舌头,飞快的跑到船的另一端:“不信!” 第一次把殷衡气成这样,我真是神清气爽。 半小时后船终于停下来,小赵大声道:“好了,现在我们就到达海钓的地点了,这里黑鲷、黄鲷、真鲷很多,大家都有很大的机会满载而归,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钓到鲈鱼、黄立鲳,黄鸡、黑裙、石斑鱼呢!现在是上午十点,咱们中午就在船上吃钓上来的鱼,下午四点返程!” 好咧!我雄赳赳气昂昂的从座位上跳下来,厚着脸皮凑到殷衡旁边:“我挨着你啊?” 殷衡板着脸,让出了一个位子。 我架好了鱼竿,等着鱼儿上钩。 看着碧蓝的海水,我慢悠悠的问道:“真的有龙王吗?” “嗯。” “虾兵蟹将也有啦?” “嗯。” “哪吒也有?” “嗯。” “是他大还是你大?” “……” “你干嘛不说话啊?”我趴在栏杆上看殷衡的脸:“喂,告诉我啊,你大还是他大?” 殷衡不情愿的答道:“他大。” 我噗的笑起来:“他不是个光屁股小娃娃吗?你比他还小,哈哈哈,你见了他是不是叫他哪吒哥哥?” 殷衡没好气道:“也没见你叫我祖爷爷啊。” 我捂着肚子笑,殷衡忽然认真道:“你一直都这么欠吗?” 我想了想,好像只有在他面前这样诶,人也真是奇怪,于是我摇摇头:“是你开发了我这个功能。” 忽然一声娇呼传过来,我脸旁一阵风划过,扑通一声,有人落水了。 人是从我身边掉下去的,正在海里扑腾着喊救命,我一看,就是那个比基尼女孩。 我急道:“是邪祟作怪吗?” 殷衡冷漠的看着女孩在水里挣扎:“这里很干净。” 我指着女孩:“快救她上来!” 殷衡扭头走开:“不关我事。” 28.第28章 水鬼(五) 我拿起一个游泳圈向女孩扔过去:“接着!抓住啊!” 其实上船的时候,小赵就要求所有人穿上救生衣,连殷衡都被我逼着穿上了,只有这个女孩子不走寻常路,死活都不穿。 船尾已经有两个男孩子跳进海里,向女孩游去,很快抓到了她,带着她慢慢游回来。 我拍拍胸口:“还好没事。” 殷衡责备道:“你怎么这么爱多管闲事?” “那也是一条命啊。” 女孩被救上来之后一直哭,看来吓的不轻,船上的男性都围着她安慰,只有殷衡无动于衷,离得远远的专心致志盯着他的鱼竿。 女孩向他投过哀怨的目光,可惜啊,卿欲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老人家正沉迷在钓鱼的乐趣里无法自拔。 忽然我的浮漂向下颤动着,我开心的叫道:“鱼上钩了,鱼上钩了!” 接着我开始收鱼线,钓上来的应该是条大鱼,我越来越吃力,鱼竿被拉扯的厉害。 小赵兴奋道:“快快快,拿叉子和渔网来,来货了来货了!” 船家是个有经验的,一手拿着鱼叉,一手擒着渔网,赤着脚站在甲板上,全神贯注盯着水面。 水下的东西似乎在和我角力,四处拖窜着,拽的我在甲板上摇摇晃晃,几乎站不稳了。 小赵给我打气:“稳住稳住!别撒手,撒手就跑了!” 殷衡面色凝重的注视着海面,嘴里默默念着什么。 海里的家伙猛的发力,往前一冲,由于我紧紧攥着鱼竿,瞬间被它脱出老远,撞在栏杆上,差点掉进海里。 殷衡喝道:“撒手!” 我赶忙放开手,鱼竿嗖的飞了出去,平静的海面隐隐起了波纹,密密麻麻的气泡从海底咕噜噜升起,越来越多,小船附近的海域就像烧开的滚水一样沸腾着。 船上的人都慌了,小赵喊道:“这不对劲啊这个,赶紧走走走!往回开!” 船家丢下手里的家伙,冲进了驾驶舱,却传来惊恐的叫声:“开不动!不听使唤!” 小赵骂道:“我去,邪了门了!” 海面渐渐形成螺旋状的波纹,渔船随着波纹转了起来,速度越来越快。 船上一片惊叫声,女孩子们都哭了起来,除了我。 因为我吓得哭都哭不出来了,我死死抓着栏杆:“怎么办?我不会游泳!” 生死关头殷衡仍不忘骂我:“笨蛋。” 比基尼女孩在左摇右晃中穿上了救生衣,她就近抓了个东西死死抱住,不幸那个东西就是我的腿。 “喂,美女,你别拽我呀!”船猛地一转,差点把我们甩上天,这姑娘死拖着我,我的胳膊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十分吃力。 她闭着眼只管尖叫,哪还理我在说什么。 殷衡道:“一会儿我说放手的时候你就放手,入水的那一刻深吸一口气。” “入入入,入水?”我想起蔡康永说的那句话,小时候不好好学游泳,十八岁时男神约你去游泳你只好说不会,现在十八岁的我面对男神的命令后悔啊,悔不当初啊! 小船被卷入漩涡的中心,四周的海面越来越高,好像是海水组成的高山一样,我的恐惧达到了顶点。 大自然的可怕才真的令人绝望,男鬼啊男鬼,你快现身吧,现在想起你的脸才发现是多么和蔼可亲啊! 我不要被卷到海底啊啊啊啊,上帝仿佛听到我内心的呼唤,扑的一声,渔船从漩涡的底部被顶了上来,我们跟坐升降机一样,被冲力按趴在甲板上,像一张张煎饼,只有殷衡昂然挺立。 甲板的边缘出现了很多蟒蛇一样的触手,这种东西曾经是我的最爱,我喊道:“鱿鱼!是鱿鱼脚!!我钓了一只大鱿鱼!” 原来我们的渔船被一只巨大的章鱼包裹起来,它的触角死死包着船体,好像下一面就要将渔船挤的粉碎。 由于殷衡的鹤立鸡群,趴在地上的各位不约而同认为他是大家的救星,小赵带头喊道:“殷先生,殷先生,您有办法救救大家吗?” 殷衡冷冷道:“生死有命,就看你们能不能搭上我的船了。” 我叫道:“哪儿还有船?”一个巨浪拍下来,淹没了我的声音,满嘴都是苦涩的海水。 殷衡站在颠簸的甲板上不动如松,从后腰拔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对我说:“趴好别乱动。” 然后纵身跳下船,我惊叫道:“阿衡,你干什么?” 我赶紧扒紧栏杆往下看,因为拖着一个腿部挂件,我坚持的很辛苦。 只见殷衡跳到章鱼的脑袋上,那章鱼的脑袋巨大无比,直径足有十米,密密麻麻全是黑洞洞的眼睛。 殷衡举起匕首朝一个比较大的眼珠刺下去,章鱼吃痛,几只触手猛的一甩,我们的渔船直飞出去,我仿佛看到了白云从脸庞划过,这船的历险经历快赶上梅利号了。 我们直飞出去五六十米才又落在海面上,就看刚才的地方海水翻腾,章鱼的触角不停的扭动,显然搏斗正酣。 我费力的寻找着殷衡的身影,那白色的身影忽隐忽现,不停的淹入水面,有几次三番的破水而出。 我心急如焚,却帮不上忙,暗恨自己为什么不会游泳。 忽然章鱼张开大嘴,露出层层叠叠布满尖牙的血盆大口,将背上的殷衡猛的甩起,接着跳出水面,一口将殷衡吞了进去。 我尖叫一声,捡起甲板上的鱼叉就往船下跳,却被小赵一把扯住:“柯小姐!别冲动啊!你去了也是送死!” 我红了眼,使劲将他推开:“不要你管!” 章鱼吞了殷衡之后便潜入海中,很快不见了,海面又恢复了风平浪静的样子。 几番撕扯,我终于挣脱了小赵,跳进海里,可哪里又有殷衡的影子? 我情急之下扯掉了身上的救生衣,往水里扎下去,无奈海水浮力太强,我下潜不到一米就被海水顶了上来。 我大喊:“阿衡!阿衡!你在哪儿?” 海面空空荡荡的,阳光灿烂,又有谁回答我? 我只觉万念俱灰,大悲之下,丝毫没有哭泣的欲望。 小赵指着海面叫道:“那是什么?!” 蔚蓝的海水下面翻出一股殷红,接着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几乎把整个海面染成大红色。 我担心是殷衡的血,渐渐发现不对,殷衡不可能有这么多血。 我又升起希望,喊着:“阿衡!阿衡!是你吗?” 忽然我被人抱在怀里,一起冲出水面,我扭头一看,正是浑身湿透的殷衡,他左手抱着我,右手仍握着那个匕首。 他带着我轻轻巧巧落在甲板上:“我不是让你待在甲板上吗?谁让你下来的!”说着瞥了一眼我手里的鱼叉:“你蠢么?拿着这个破玩意干嘛?” 此刻我也顾不上他说话难听了,搂着他的肩膀痛哭失声:“阿衡,我还以为你死了!” 29.第29章 水鬼(六) 殷衡抬起手摸摸我的头发:“别哭了,要是连它都对付不了,我还混什么?” 我哭道:“它那么大,你那么小,它有那么多牙!” 殷衡道:“你很怕?” 我点点头。 “刚才不是挺厉害吗?” “一着急,就忘了害怕了。” 殷衡不再说话,抱着我让我哭了个够。 哭的时候很痛快,哭完了该发愁的东西一样没躲开:船破了。 船家苦着脸:“我的船啊!” 小赵也苦着脸:“怎么办?怎么回去啊?虽然给你们都买了保险,但也不能死在这儿啊!” 比基尼女孩更发愁,娇娇怯怯的双手抱胸抽泣道:“我的衣服,呜呜呜。” 所有的视线都被她吸引过去,原来刚才的大起大落里,女孩的胸衣被浪冲掉了,现在她努力抱着胸来遮羞,好不可怜。 我解开衬衫:“你穿我的!”我里面还有一件泳衣,刚解开两个扣子,就被殷衡按住了手:“穿我的。” 殷衡脱下了沾着血的白色衬衣递了过去,女孩小心翼翼的接过,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谢谢哥哥,我叫露西。” 那声音娇软让我后牙一酸,殷衡脱去了衬衣,我才发现他里面的背心破了好多口子,破损处都浸着血。我赶紧问道:“你没受伤吧?” 殷衡道:“不碍事,已经愈合了。” 我一把掀开背心,果然皮肤平滑,这个非人类。我举着背心的边缘,感受到两道炙热的目光,正来自披着殷衡衬衫的姑娘露西,她直勾勾的盯着殷衡蜜色的脊背,和一块块微微凸起的腹肌。 我赶紧将背心拉好,用手拍拍,莫名有种吃亏了的感觉。 “阿衡,刚才是妖怪吗?” “不是,它被人豢养,受阴气影响生长很快,只是一个体格较大的畜生罢了,没有神智的。” 就这个还只是较大啊…… “它是男鬼派来的吗?” “应该是。” 小赵被我们的对话吓坏了:“帅哥美女,你们在说什么啊?!别吓人好不啦,人吓人吓死人的!什么鬼啊怪的!现在就想想怎么回去呀!” 我不悦道:“吃饱了撑的啊专门吓你?真的有鬼!” 殷衡望着远方:“前面有岛,以现在的风向,再过一个时辰,就能在那个岛上靠岸了。麻烦船家先发求救信号,我们上岛再说。” 船家答应一声,进了驾驶舱。 小赵扯着脖子眯着眼睛张望:“哪儿呢?我怎么看不到?” 别说你了,连我都看不到呢。 剩下的小情侣们蔫头耷脑的不做声,女孩子们低声哭着。 我心生愧疚,都是我拖累了他们。 我摇摇殷衡的胳膊:“阿衡,我们把他们安全带回去吧?” 殷衡脸色凝重:“你先顾好你自己吧,成天就知道瞎逞能,下次再犯,绝不轻饶。” 我知道他气我不自量力去和八爪鱼搏斗,还是忍不住小声说:“如果不是我,他们也不会这么倒霉,求你了阿衡。” 殷衡哼了一声:“看他们的造化吧。” 我知道这就算是应承了,小声说道:“谢谢。” 渔船随着海浪晃晃悠悠,缓缓向前驶去,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果然看到前方有一座郁郁葱葱的小岛。 小赵拍着殷衡的胳膊,竖着大拇指:“殷先生,你真神,神了!” 殷衡冷冷的看着他的手:“离我远点。” 小岛看起来近,但光靠海风推送却行驶缓慢,又过了四五十分钟,才悠悠靠岸。 其他人都后怕,不敢贸然下船,殷衡率先跳了下去,回身冲我伸出双手:“下来。” 我跳进他的怀里,他轻轻把我放下,径自往沙滩上走,丢下一句:“跟着我。” 露西见殷衡抱我下来,便跟在我后面排队,哪知殷衡接了我之后就甩手走开了,她坐在船沿很是尴尬,好在立马有护花使者跳下,将她抱了下来。 我不住的回头看,难免走得慢了些,殷衡不悦道:“东张西望什么?” 我心疼道:“那衬衣很贵呢。” 殷衡停下脚步:“你心疼?我去要回来。” 我把头摇成波浪鼓,赶紧拖走他:“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快别丢人了。” 我们几个女孩坐在沙滩上,身旁是小赵他们升起的火堆,盼望着燃烧的黑烟能将附近的船只吸引过来。 男人们被殷衡带着去树林里砍树枝去了,好在渔船上有一些武器,我们也不算是手无寸铁。 不一会儿殷衡他们回来了,每人拖着一丛长长的树枝。 殷衡扔掉手里的树枝道:“今天要做好在这里过夜的打算,这个酒店附近有邪祟,如果晚上我们还没回去,很有可能会遇到他。我需要做一个陷阱,但现在这里既没有符纸,也没有朱砂。所以,只好用着沙滩做符纸,鲜血作朱砂,如果能将那邪祟引到陷阱里,收服了他,你们还有活命的机会。” 所有人都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接着殷衡拿出一个水袋和一把匕首:“每人放一点血进来。” 一个男孩不乐意了:“你这个神棍在这里胡说八道,谁信啊!谁知道你是不是神经病?” 殷衡不以为忤:“你不相信可以退出,晚上出了事不要来找我。” 众人都见到他除去海怪的神勇,就算他真是个神经病,谁又敢说半个不字? 为首的男孩接过匕首,咬牙割开了手背,殷衡说够了,他就用衣服包住手,换下一个人。 轮到我的时候,殷衡直接越过我,将水袋放在我身边的露西面前。 露西见这么多血,吓得哭道:“她怎么不割呢?” 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去拿匕首道:“我也来。” 殷衡瞪我一眼:“没你的事。” 接着嫌恶道:“降魔除妖要靠我们二人,晚上厉鬼来了,你上?” 露西不敢吭声了,颤巍巍的拿起匕首,也放了血。 殷衡收集了鲜血,便在沙滩上忙碌起来,他画好符咒,用树枝将那块沙滩细细盖好。 我看着已经淹没一半的夕阳,祈祷着救援快些来,时间慢些走。 天不遂人愿,太阳终究还是落下去了。 漫天的星斗璀璨闪光,我看着星空,似乎找到了银河的位置,那里色彩绚丽,犹如白练。 不过这景色好像只有我能看到,身边的女孩子们都围着火堆,细碎的抱怨着:“好黑啊,好怕,这里好冷。” 我摸摸殷衡光着的臂膀:“你冷吗?” 殷衡摇头,沉声道:“注意了。” 他话音未落,平静的海面上想起巨大的水声,哗啦啦啦,一座黝黑的巨轮从海底窜了出来。 那破碎的船体发出腐朽的恶臭,已经失去船帆的一根根桅杆箭一般矗立在夜空,船头正对着我们,直开过来。 那五层楼高的船头之上,立着一个青面獠牙的男鬼,他干瘪的脸上挂着腐烂的皮肉,两个没有眼皮的眼珠子疯转着,手里握着一把闪着银光的白色宝剑。 刺耳的嚎叫声从他的口里传出:“杀光他们!” 30.第30章 水鬼(七) 男鬼一声令下,从甲板上和船舱里爬出一群拿着刀的骷髅。自从认识了殷衡我也算是开了眼界,却从没见过这么多厉鬼同时出现。 小赵带着哭腔嚷嚷:“天爷啊!丧尸来了!” 殷衡沉声道:“别怕,除了上面那个,其他的都是傀儡,没有法力。不想死就拿好你们的武器,砍翻一个是一个!” 几个男人们收到鼓舞,大喊一声,摆开了架势。 我手里握着一根钢筋,站在殷衡的身后,厉鬼们的嘶吼声充斥着耳膜,我脑袋嗡嗡作响,细细发抖,已没有心思去分辨这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兴奋。 来吧,干掉你们! 殷衡并不看越来越近的骷髅兵,而是一直仰着头盯着男鬼,准确的说,是盯着他手里的那把剑,那白色的宝剑银光越来越盛,竟开始铮铮作响。 男鬼诧异的看了一眼手中的剑,若有所思的望向殷衡:“它认得你?” 殷衡右手挥出,一股强劲的气浪瞬间打翻了就要扑过来的三个骷髅兵,它们趴在地上,身体被打碎,残肢仍不停的抽动着。 一段胳膊握着刀,不死心的向殷衡蠕动,眼看就要剁上他的脚背。 我举起钢筋砸向那段胳膊,几下将它砸成了骨头碎片。 后面几个本来不敢动弹的女孩,见我也能抗敌,鼓起勇气也上阵帮忙。 耳边不断传来有人受伤呼痛的声音,我见殷衡此时可以抵挡,便扭头去帮别人。 船家手执鱼叉甚是勇猛,小赵挥舞着砍刀也能以一挡二,我来到一个叫琪琪的软妹身边,低声道:“别怕,这些都是纸老虎。”说完挥起钢筋砸掉了一个骷髅兵的头,但它的身体仍是冲了过来,两只手死死掐住我的脖子,我挥起钢筋猛砸,打碎了它的腿,身子却还是吊在我的身上。 琪琪浑身发抖,颤颤巍巍举起胳膊,一声尖叫,砍断了骷髅的两只胳膊,我终于得救,咳嗽着竖起大拇指:“妹子,好样的!” 一直站在船上观战的男鬼终于按耐不住急冲下来,他刷的抽剑出鞘,宝剑快如闪电,剑花银光四射闪着人的眼睛,直直向殷衡刺来。 而殷衡没有任何武器,他站在那里不躲不避,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剑尖刺到殷衡的喉咙那一刹那,竟生生停住了,男鬼不可思议的看着宝剑,奋力前刺,都不能将宝剑移动半分。 他不甘心,改而攻击殷衡其他部位,又砍又削,那宝剑就跟长了眼似的,每到快碰到殷衡的时候就往一旁滑开。 男鬼气笑了,将宝剑丢在一旁:“没有武器,我就杀不了你吗?” 说着手掌冒起一团黑气,举掌打向殷衡,殷衡不躲不闪接了他一掌,黑气淹没在他的身体里。 殷衡却没有丝毫反应,男鬼奇道:“你不是人?” 殷衡冷笑道:“蠢货,现在才知道么?” 说着右手虚抓,白色的宝剑嗖的飞了过来,握在了他的掌心。殷衡一振手中宝剑,那宝剑嗡的一声,剑鸣响亮将所有邪祟都震得一愣,剑身陡然生光,竟将整个海滩照的如白昼一般光亮。 殷衡望着手中宝剑,就像看着久别重逢的老友:“混元,别来无恙。” 男鬼惊道:“你知道它的名字,它居然还认你做主?你是,你是魔君殷衡!你没死!” 殷衡道:“霸占我的剑,强抢我的女人,小子,你好胆量!” 我目瞪口呆,原来那剑是殷衡的,叫混元,他还是魔君,魔君又是什么玩意儿? 殷衡双足一点,缓缓跃起,越升越高,手中的宝剑灿然生光,如墨的长发垂在腰间,英俊的脸庞满是冷傲的畅快和浓浓的杀意。 他挥动长剑,一道肉眼可见的银色剑光飞速的荡漾开来,其他人纷纷躲避,我却知道这样的速度想躲也躲不开。 果然,剑光瞬间穿过在场的所有人和骷髅,惊呼一片,大家摸摸自己的身体,发现并没有受伤,而所有的骷髅兵却委然倒地。 男鬼捂着腹部,受了不轻的伤,他知道自己不敌殷衡,不想恋战,向海里逃去。 殷衡喝道:“哪里逃!” 剑锋到处,男鬼应声消失,原来竟是一个幻象。 我脖子上一凉,鼻腔涌进了腐肉的臭味,我微微一动,男鬼的声音近在耳边:“美人儿,别动,这把匕首快得很,划破了你的脖子就不好了。” 殷衡眼神狠戾:“你找死!” 男鬼轻轻嗤笑道:“好啊,反正我要人没用,要魂才是正经。” 我咽喉处一阵刺痛,忽然胸前温热,我低头一看,鲜血染红了我的上衣,男鬼割开了我的咽喉,我想喊,却喊不出声,挣扎着用手按住了动脉血管。 殷衡冲了过来,男鬼放开我,任由我倒在沙滩上,鲜血四处喷射,染红了沙滩上的沙子。 露西扑进殷衡的怀里,哭道:“哥哥,我好怕!” 狂怒的殷衡挥手一掌,将露西打飞,掉在几米远的沙滩上,又贴地飞行了好远,闭着眼躺在那里不动了。 殷衡抱着我,在我嘴里喂了一颗丸药,我感觉好些了,但身体仍然渐渐变冷。 小赵跑过来帮着按住血管,我松下了酸软的胳膊,费力地说:“谢谢。” 殷衡站起身如鬼魅一般瞬间移到男鬼的面前,手掌捏住男鬼的天灵盖,接着男鬼发出骇人的惨叫,殷衡的手掌仿佛是块烧红的烙铁,烫的男鬼的头顶阵阵冒烟,刺啦作响。 男鬼叫道:“没用的,你救不了她!他不放过我的女人,我也要让他尝尝同样的滋味!” 殷衡怒极,停手道:“不,我不能让你死的这么痛快。” 说完从身上掏出一根金黄色的绳子,朝男鬼轻轻一丢,那绳子一挨到男鬼的身上,就自动将他捆了个结实。 男鬼嚎叫道:“殷衡!你这个恶贯满盈,毫无人性的魔鬼!给我个痛快!” 殷衡冷笑道:“没那么容易!” 男鬼渐渐变小,绳子也跟着变小,缩成了一个乒乓球大小的绳结,殷衡拿出一个锦囊,将绳结放了进去。 我视线已经开始涣散,浑身冰冷。 眼里的殷衡模模糊糊的,他将我抱进怀里。 我哑声道:“你不要……伤害……露西……” 殷衡咬牙道:“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多管闲事!” “我不行了。” “别怕,我会救你的。” “阿衡,对……不起……” 我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31.第31章 痴心女子 柯文娜面色如纸,呼吸微弱,脉搏也变得难以察觉,她咽喉处的伤口不再涌出鲜血,皮肤发灰。 殷衡心如刀绞,指尖流出一道蓝色幽光,缓缓浸入柯文娜的体内,以保她尸身不腐。众人一天之内看尽了离奇之事,又见殷衡法力高强,早吧他认定为出世的高人,也就不足为奇了。 小赵抱过露西,试探她的鼻息,发现她只是晕死过去,赶忙用力掐她的人中,不一会儿,露西便哭着醒过来,俏丽的左脸肿得老高,却再也不敢往殷衡身旁凑了。 天边传来呜呜的船声,琪琪指着欣喜道:“船来了!得救了!得救了!” 再看海面上的幽灵船,哪还有那点踪迹,连沙滩上骷髅们的断臂残肢也都消失不见了。 众人经过一夜的鏖战,多多少少受了些伤,此时见到获救的希望,均为之一振。 殷衡道:“我女朋友就托付给你们了,拜托关照一下,到了酒店,就送回我的房间。” 琪琪道:“那怎么行?得送医院啊!” 船家摸着柯文娜的脖子,摇了摇头:“已经晚了。” 殷衡一抱拳:“拜托了,务必照我说的做。” 小赵追问道:“殷先生,你不上船吗?” 殷衡拔出混元剑往下一掷,混元剑竟稳稳的浮在脚边,殷衡信步踏上:“殷某去去就回。” 说罢一道银光闪过,连人带剑已消失在天边了。 轮船渐渐驶近,船舱里亮着温暖的光,不远的东边,一道道金光破水而出,竟然已是破晓了。 ========================================= 殷衡御剑而行,跃上云层,直冲九霄,往天宫飞去。 霞光为他披金带甲,疾风拂过如万箭穿心。 这样的心慌,这样的焦急,这样的无助,这样的恐惧,这样熟悉的感觉让殷衡感到害怕。 他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在阵前惨死,那是他还是个幼童,他目睹兄长丧命在湛虹剑下,那时他是个青涩的少年。他告诉自己长大后要报仇,没有一日敢忘记。可是现在他成年了,却又看着心爱的女人死在自己怀里。殷衡,那还有什么借口?你总是无能为力,你这个没用的废物。 殷衡怀着满腔悲愤来到了他曾经发誓要毁掉的地方:天宫。 前方一座高几十丈的朱红门楼,八根柱子上缠着八条金龙,那些金龙尽忠职守的盘在柱子上,眼珠毫不放松的注视着下界的每一个角落。门楼前方站着四个身穿黄金锁子甲,环眼扎髯的彪形大汉,正是四大天王。门楼的正上方是一个蓝色匾额,上书三个大字:南天门。 还是一样的庄严威武,还是一样的奢华森严,还是一样的令人恶心。 殷衡想了想,身子一跃,化身一只彩凤,一声清啼,飞过南天门,往兜率宫飞去。 这天上有三十三座天宫,又有七十二重宝殿,太上老君喜欢清静,他居住的兜率宫在最西边的角落。 殷衡飞过一层有一层云彩,来到了兜率宫前。 殿前有玉栏氤氲在袅袅仙气之中,白玉小桥延伸而去的尽头是一座圆殿,描金盘龙扁额上题着“青霞再现”四字,正是老君炼丹的地方。周围绿永环绕,花木繁茂,苍松数株,翠竹千竿。这是天界最幽静的所在,再往北几丈远便是覆盖着黄瓦的红色宫墙。道坛设在殿中,一个数十亩的阴阳八卦镜正对殿顶,由七彩透明琉璃制成,正好可以望见九天渺渺之上的星辰。 彩凤停在玉栏之上,它羽毛绚丽,闪着五彩的光芒,两个守护丹房的仙童见它美丽可爱,笑眯眯的过来观赏。 小手还没摸到彩凤的羽冠,就被彩凤吐出的瞌睡虫钻进了嘴巴,小童打了几个哈欠,卧在地上睡着了。 彩凤抖抖翅膀,落在地上,化作了其中一个小童的模样。 只见那梳着双丫髻,粉妆玉琢的小童一脸焦急沉重,步履匆匆的跨进了兜率宫。 殷衡只想救回柯文娜的性命,不想被人发现行踪,只将那救命的仙丹拿了一颗,又拿了一个金色的药丸揣了一颗,便转身离去。 这童子刚离了兜率宫,来到渡仙桥处,被一个仙女叫住了脚步。 “站住!” 殷衡身子一僵,右手悄悄握住了混元剑的剑柄,他并不回身,躬身道:“仙子有何事?” 来人疾行几步,袅袅婷婷,纤腰细细,粉面桃腮含闺怨,仙风玉骨带愁风,不是沈情又是谁? 沈情幽幽的盯着殷衡,迟疑道:“你是……”终于她确定了什么,上前一步,握住了殷衡的手:“是你,阿衡!” 殷衡后退一步:“仙子,您在说什么?” 沈情一脸焦急,她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阿衡,你真胡闹,来这里做什么?” 说完转身拉着殷衡来到了一所别院,她终于放手道:“这里是我来天宫歇脚之处,旁人不会来的。” 殷衡变回了自己的样子,他背心长裤,胸口处还有柯文娜留下的斑斑血迹。沈情一看,分辨出那是凡人的血,埋怨道:“阿衡,你又和别人打架了!” 殷衡冷声道:“不关你事。” 沈情问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不是来找你。” 沈情气的半天无话,勉强劝道:“你有什么事,找我就是,何必冒险到这里来?若是被人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殷衡依然冷言冷语:“就是因为不想见你,才到这里来。” 沈情气的红了眼眶:“你这人一贯不识好歹!” “既然知道,何必来碍眼。” 沈情粉面潮红,哭道:“若是哥哥知道你还活着……”说着她也不愿意继续设想:“你想过后果吗?!” 殷衡冷笑一声:“沈情,我真是万幸没有钟情于你。我若是钟情于你,以你在我和沈忘之间摇摆不定的姿态,我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沈情被他噎的无话可说,因为殷衡说的是实话,沈情虽然对殷衡情根深种,但她始终摆脱不了兄长对她的束缚,若是殷衡真的要她叛出仙界,与兄长为敌,甚至杀了他,她做得到吗?她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可以做到,但她清楚那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是的,她不配爱殷衡,就算殷衡从来没有回应。 沈情长叹一声,咬牙道:“走吧,我带你出去。” ============================================= 这厢太上老君在赤脚大仙处下完棋回到兜率宫,在门前看到两个小童卧在地上酣睡。老君骂道:“真是淘气,这般会偷懒!”举掌打了小童的屁股。 小童晃着双丫髻的圆脑袋坐起来,小手揉着眼睛,待看到老君后,慌忙跪下道:“师父!” 老君板了脸:“你二人趁师父出门这般躲懒!该打!” 小童想了想道:“并非徒儿躲懒,只是看到一只彩凤美丽可爱,前来观赏,之后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老君暗叫不好,抬头看那宫门大开,急忙赶进殿去,殿里气息微乱,似有凡人来过。 老君仔细察看自己的丹药葫芦,叫道:“不好,遭贼了!” 他脑海里闪过一个煞气冲天的身影:“魔君殷衡?” 慌忙吩咐童儿道:“快,快把牛儿牵来,我要去拜见仙尊!” 32.第32章 与君初相识 我的身体变得很轻很轻,像羽毛一样在黑暗里飘荡,和上次掉进雷泽的感觉完全不同,这回我似乎脱离了地球引力规律。 也许我是真的死了,我以为我会看到抱着我的殷衡,和他怀里的我的尸体,我以为我会在沙滩上我喷洒的血迹里徘徊不定。 可是我没有,我直接进入了另一个空间,什么也看不见,只是飘荡,风在我的耳边吼叫,我凄惶无措,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的心是如此悲凉,我甚至没有和殷衡道别,就这样离开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视线里出现了一点幽绿的光,那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鬼火吧。我奋力向那个方向飘过去,光亮越来越近,我终于看清楚,那是一个灯笼,提在一个红衣人男子手中。 男子背对着我,看不见他的面容,他穿着宽袖长袍,长发梳成发髻,戴了一顶金冠,应该是死了很久的老鬼了。 来到他的身边,我才看清楚自己的身体,膝盖以下竟然是透明的。 我张开嘴,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你好。” 男人微微侧过脸,我看到了他秀气的耳朵,他的声音低沉厚重,极具磁性:“你来了。” 他说这话景好像认识我似的,听不出半点恶意,我一时不知如何应答,轻轻的嗯了一声。 “走吧。”男子往前走去,我紧紧跟在后面。 以我以前的性格,早就忍不住各种询问了,可现在却一句话都不想说,心里满是忧伤。 似乎走了一光年那么远,时间都凝固了,只有男子随着步伐一颤一颤的肩头,和手中永不熄灭的灯笼,我没有跟上前去看他相貌的好奇,我只在想,为什么人死了还有灵魂存在,灰飞烟灭才是最好的结局。 终于渐渐出现了一些其他的声音,隐隐能看见一些周围的景色,我们似乎来到了一片荒野。 周围有一些孤魂野鬼,有的筚路蓝缕,有的衣饰华丽,却无一例外的哭号着。 我有些害怕,又跟紧了几步,好在那些鬼魂似乎很怕红衣男子似的,见到他来了,都远远的躲了开去。 穿过了荒野,是一条曲折的小河,河里靠岸停着一只小船,船头立着一个戴着斗笠的高高的家伙,看起来不是人,更像是一个白萝卜精,手里拿着一只篙。 男子走上船去,我有些踌躇,望着萝卜精不敢上去。 男子转过身,伸出手,柔声道:“别怕,来。” 我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他长得不帅,小小的脸,不大的眼睛,古铜色的皮肤,鼻梁高挺。虽然相貌平平,但气质特殊,他看起来慵懒散漫着,却有慑人的气势,像一头小憩的黑豹,看似安全无害,实则充满了力量和威严。 更奇怪的是,我似乎见过他,对他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熟悉感。 我小声道:“我认识你。” 他伸出的手僵了一下,随即温言道:“上船吧。” 我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握住他的手,上了船。 萝卜精撑了篙,小船荡荡悠悠向前漂去。 男子不再说话,提着灯笼,看着前方,我坐在船上,看着四周昏暗的景色,心下难过,忍不住小声哭了起来。 男子递过一方丝帕,帕子上绣着一枝梅花,我接过来:“谢谢。” 河面越来越宽,河水的潺潺声也越来越响,我的小腿居然慢慢的也不再的透明的空气,我用脚踏踏船舱,是真实的触感。 渐渐河的两岸出现了一些房子,房檐上都吊着灯笼,看起来朦朦胧胧的,不那么可怕了。 再出现的一些鬼魂,也不再哭嚎,一个个木着铁青的脸,像无悲无喜的僵尸。我摸摸自己的脸,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呢? 房屋越来越多,街景越来越繁华,但奇怪的是这么多房子,这么多鬼魂,却异常安静,除了水声,听不到半点声音。 我忽然想起来,望着船下的河水:“这是……忘川河?” 我望着两岸几十米的高楼,全都是雕梁画栋的古代建筑,屋檐上挂着青铜铃铛,栏杆上挂着白色的灯笼,而窗户外的墙体上,挂着一排排的红色棺木。 我惊叫一声,抱紧了双膝。 男子道:“有我在,不用怕。” 我点点头,心里稍觉平安。 紧接着小船驶过一座石桥,我仰头看那桥底,密密麻麻全是带着头发的骷髅头。 奈何桥!我吓的朝男子扑去,紧紧抓着他衣服的下摆,他僵直了身体,接着长叹一声,用垂下的手抚摸我的发顶。 小船靠了岸,男子牵着我的手,往街道走去,缓缓踏上了那座石桥。 我满脸泪痕的问道:“这是奈何桥吗?” 男子点点头。 我哭起来:“一会儿,一会喝了孟婆汤,我是不是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男子低声道:“你还是老样子。”伸手替我擦了擦眼泪:“这次不用。” 忽然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我们前面不知什么时候跪着一个十分高大的人:“大人,您回来了。” 那人抬起脸,高高的帽子往后一仰,露出了那张似笑非笑的白脸,我叫道:“黑无常?!” 男子微微颔首:“起来吧。” 黑无常霍的站起,比我们两个都高出许多,但他在红衣男子面前竟有些畏畏缩缩的姿态。 他指指我,谄笑道:“大人,您还亲自去收魂啊,你吩咐一声,小的去做就是了。” 男子道:“你不在殿里当值,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黑无常尴尬的挠挠头,扯谎道:“王上叫我来接您回去。” 男子抬眼看他,目光如电:“哦?是吗?” 黑无常一叠声的答应着:“是是是是,王上真的找您呢,您赶紧去殿里吧。这个小妞,就交给我。”说着冲我挤挤眼睛:“小姑娘,你阳寿已尽,就不要哭啦,跟哥哥走吧?” 男子道:“你去回王上,我马上回来,这个姑娘不用你插手。” 黑无常诺诺道:“是,属下知道了。” 男子带着我越过黑无常,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黑无常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不是,大人!您走错方向了!孟婆不在那边!” 我们穿过无数条小巷,越来越偏僻,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屋门前停下。 男子推开门,里面是刺眼的白光:“走吧,进去你就回家了。” 我难以置信的望着他:“你要送我回去?” “嗯。” 我激动的热泪盈眶,内里充满了对他的感激:“谢谢。” “去吧。”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微微笑道:“我们还会再见的。” 说完在我的肩膀轻轻一堆,我掉进了那美丽的白光。 33.第33章 阴阳动静在人天 我陷进了熟悉的柔软,眼前一片温暖的金黄,终于不再是失重的状态了,我被干燥温热包裹着,嘴唇的皮肤能清楚的感受到呼吸的气流,真好。 我缓缓睁开眼,看到的是典雅精致的天花板,脸颊一热,有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在抚摸我。微微侧过头去,我看到了坐在床边的殷衡。 他的样子被弥漫上来的水气弄得模糊起来,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到枕头上。 殷衡的样子有些疲惫,眉宇之间因为长时间紧锁,留下了川字样的细纹。 他小声道:“别哭了,你这样子丑死了。” 我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搂着他,眼泪不停的涌出来,呜咽道:“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去了阴间,你也不来找我!” 殷衡顺着我的背,说出的话虽是责备,却透着浓浓的亲密:“你蠢吗?我要跟着去了阴间,你还能回这儿?” 可能起的太猛,我一阵头晕,伏在他的肩头动弹不得。 殷衡搂着我的背,轻轻把我放回床上:“你全身的血都流干了,我真想找个镜子来让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活像个女鬼。” 我有气无力道:“你送我去医院输点血啊,我是a型血。” “用不着。”殷衡拿出一颗金灿灿的丹药,送到我嘴边,命令道:“张嘴。” 我皱着眉想看清楚那药丸:“这是什么?” “让你吃你就吃,少废话!” 人家刚复活,他就这么凶,我瞪了他一眼,张嘴吃了丹药。 我还没来得及品尝味道,那丹药进了我的口腔,咻的就滑进了食道,我只觉得嗓子一凉,那凉气一路窜到胃部,脑袋一片清明,虽在卧在床榻之上,也有清风过体之感。 接着肚子里变得暖洋洋的,四肢一阵酥麻,耳边微微响起扑扑的气声,每响一下关节穴位就一阵温热,那响声刚开始十分缓慢,接着越来越快,扑扑扑扑扑扑,像温柔的小鞭炮,直到我的手指脚趾同时一麻。 我浑身舒泰,心中欣喜,咯咯笑了起来。 我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气息随着经脉流转,却是无一不通,运行自如,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舒适,我的眼前出现一片紫光,抬起手,发现皮肤白的透明,细腻如瓷器的釉面。 体内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我翻身坐起,下床来到阳台,发现视力更胜以前,我能看到几十丈悬崖下面的砂砾,也能看到海底畅游的鱼儿。 回过身,我笑道:“谢谢你阿衡,给我这么好的药。” 说着想起被男鬼割过的咽喉,赶紧跑到镜子前,白皙的脖颈上哪有半点痕迹?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惊呆了,那是我,好像又不是我。 之前吃了沈情的药,我的体能相貌都回到了最好的少年时期,而此时却是我从未拥有过的清雅秀丽。 五官没有变化,只是眼眸漆黑发亮,睫毛浓密卷翘,皮肤白皙透亮,嘴唇殷红丰润,长发顺滑如丝,体态轻盈窈窕,似乎比从前还高了几公分,我低头看睡裤,长短并无变化,再仔细打量,原来是腰肢纤细更胜以往的缘故。 我转过身,兴奋的拉住殷衡的胳膊:“阿衡,你看我变漂亮了!” 殷衡神情复杂,似乎对我的变化并不是多高兴:“你不再是凡人了。” “呃,那我是什么?女鬼?僵尸?” 殷衡不情愿的说道:“你已经得了仙体,现在是地仙了。” 这个消息震懵了我,成天和一个魔鬼在一起,对于成仙这件事,我不知是喜是悲,一时接受不了:“什么?不会吧,你不是说成仙很难的吗?” 殷衡道:“你以为太上老君炼制这种仙丹是很简单的事吗?一百年只能炼出一颗。” 我更加惊讶了:“啊?我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你哪儿来的啊?” 他甩出了口头禅:“不该问的别问。” “哦!我知道了,你找沈情要的!”我恍然大悟。 殷衡黑了脸:“再胡说就把你丢进海里。” 好吧,男人都要面子,不想别人知道自己有求于别人,我理解,不提就是咯。 我耸耸肩膀:“我真的成仙了?以后是不是可以帮你打架?” 殷衡白了我一眼:“你不过得了仙体,可以长生不老,但没学过仙术,没有法力。居然还想不劳而获,妄想得到法力,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我撅着嘴道:“我还不是想做你的帮手吗?我不会仙术,你教我嘛。” “我是魔,不会这些污七八糟的。” 好好的仙术到他嘴里成了污七八糟的东西,这家伙真是个纯正的邪魔。 我想了想:“那你帮我拜个师父啊。” 殷衡冷冷的看着我:“你若成了仙门弟子,就凭你和我交往,够上一百次诛仙台了。” 我脖子一凉,脑海里浮现刽子手砍头的画面,苦着脸道:“我没有法力,又不能修习仙术,还有被砍头的风险,何必要这个仙体呢?” 殷衡从厨房的抽屉里拿出一把刀,向我走来,对着我的胳膊就是一下。 我尖叫一声,捂住胳膊,气道:“你疯了吗殷衡!你割我干嘛?!” 他微微一扬下巴:“手拿开,好好看看。” 我松开手,发现小臂洁白无瑕,完全没有伤口,连一道红印都没有,而且刚才我也没有感到任何痛疼。 我疑惑的看着殷衡。 他将手里的刀扔进抽屉:“你得了仙体,就不会那么容易死了。” 我许久说不出话来,心里满是感动,不知他为了这丸仙丹费了多大的功夫。 温暖的阳光和着微甜的海风在我们之间流动,雪白的纱帘随风舞蹈,一群群海鸥愉快的吟唱着从窗外飞过,殷衡微微垂着双眼,那美丽的侧颜莫名让我想到敦煌壁画上悲悯的佛像。 我满腔感激的话说不出来,他救了我的命,给了我世人可望不可及的永恒生命,一个谢字,轻得可怜。 殷衡低低的说:“你回来,我很高兴。” 我的眼睛湿润了,那句话终于吐出口:“谢谢。” 34.第34章 高卫国 笃笃笃,敲门声打破了我和殷衡之间难得的严肃正经和煽情。 我忽然觉得有些尴尬:“我,我去开门。” 来人穿着合体的高级套装,应该是酒店的美女高管,她看到我脸都白了,半天深吸一口气,尖叫道:“鬼啊!诈尸啦!” 我很抱歉的想起来我刚刚从一具尸体复活,如此大变活人是挺难以接受的。 我尽可能的和蔼可亲道:“我没死,我不是鬼,我之前,只是昏迷了,我没有死啦!不信你摸摸我的手,热哒!” 美女腿一软,瘫坐在地毯上,战战兢兢的碰了一下我的手,闭着眼一副死里逃生的样子:“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你是鬼呢!吓死我了!” 我很不好意思的笑笑,把她扶起来,殷衡出现在门廊:“小姐,有什么事吗?” 美女经理终于想起自己的任务:“我们董事长想见见你们。” 殷衡问道:“就我们俩?” “不,这次遇到海难的客人都参加。” “知道了。” 经理显然惊魂未定:“请,请跟我来。” 说着往前走去,脚步浮软,差点跌倒。 我扶住她的胳膊,她害怕的看看我,终于忍不住拂掉了我的手:“不用了,谢谢。” ======================== 经理直接带我们到了酒店的顶层,这是一个金碧辉煌的会客厅,我看着画着圣母圣子的艳丽天花板,差点以为自己来到了老欧洲的皇家教堂。 当时船上的人都已经在里面坐着了,包括那两个船家,他们二人穿着深蓝色的中山装,一脸朴实拘束,与其他诸人光鲜的打扮格格不入。 露西也在,她看到我完好无事的进屋,惊讶之下又有些失望,恨恨瞪了我一眼,但那愤恨的眼神在触到殷衡的那一刻立马怂了,低下头整个人小了一圈,缩进了沙发。 我觉得好笑,也十分不给面子的笑了,小声问道:“我死多久了?” 殷衡显然不喜欢我的用词,皱眉道:“五天。” 我拉着殷衡坐到琪琪身边:“琪琪,你们怎么都没回家啊?” 琪琪苦着小脸:“不让回呀!从岛上回来我就想回家,谁愿意呆在这个鬼地方?这酒店工作人员好说歹说不让,非得让见见他们董事长才能走。这董事长又在非洲开会,今天才终于现身。” 我明白了,这酒店的老板知道自己的酒店有问题,应该也不是第一次出事了,所以早就给酒店设下了结界。这回出了人命(我),更是事态严重,他必须得亲自回来处理,说白了就是来堵我们的嘴。 我有些开心,因为好处肯定是少不了的,唉,看来成仙了,这觉悟却不会跟着提高,还是那么爱钱,哈哈。 我喜形于色,殷衡看在眼里:“出息。” “要你管?!” 大厅的门推开了,走进来一个西装革履高大儒雅的中年人,他挂着笑容,老远就伸出手:“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大家都站起身,和他握手,只有殷衡仍然坐着,我扯扯他的衣袖,他无动于衷。 董事长很有眼色,十分自然的越过了殷衡,笑道:“都坐,坐。自我介绍一下,鄙人是这个集团的董事长高卫国,让大家等了几天真是抱歉。” 美女经理不失时机的说:“我们老总一小时前才下的飞机,马上赶过来了。” 大家心里都骂他虚伪,明明软禁别人,倒说的这么好听。但高卫国高调一唱,大家也都不敢说什么了,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高卫国长叹一声:“各位的遭遇,我听秘书说了,真是心急如焚,深表同情。好在大家人都没事,平安就好。” 我顿时无语,人都没事?早知道不这么早复活了,死给他看!让殷衡抱着我的尸首堵他酒店门口。 果然其他人脸色也都不好看,大家不同程度的受了伤,有吊着胳膊的,有腿上打石膏的,露西脸上还有一个青紫的掌印。 船家指指脑袋上的绷带:“老板,这叫没事?缝了十一针!” 高卫国道:“是是是,大家都受委屈了!大家是在我的海滩出的事,我绝不会坐视不管!各位的医疗费,营养费,误工费,我们集团都会承担!” 琪琪道:“还有精神损失费。” “对对对,小姑娘说的对,还有精神损失费,都不会少了大家的。” 众人听他这样表态,脸色都缓和了些。 一个男孩叹道:“高老板,你真该庆幸没出人命,你这地界上的怪物,厉鬼也太多太凶了!你这酒店啊,就不该住人!” 高卫国神色一变,沉着脸道:“你们年轻,说话做事不知轻重,我不见怪。但是出了这个酒店,这些怪力乱神的谣言,就不要再散播了。不然,我会发律师函,追究造谣者的责任。” 男孩激动起来,举着缠满绷带的胳膊:“谣言?高老板,怎么回事你心知肚明。我这胳膊怎么伤的,是骷髅鬼砍的!难道你要说是我自残?” 高卫国不耐的啧了一声:“年轻人血气方刚,一言不合动起手来也很正常嘛!” 男孩彻底被惹怒了,上来就要动手:“好,我现在就血气方刚给你看看!” 他女朋友赶紧抱住他:“小勇你别冲动!” 高卫国放缓了语气,摆摆手:“话还没说完,急什么呢?林经理。” 美女经理显然早就准备好了,从信封里拿出一叠票据,在我们面前各发了一张,除了殷衡。 那是一张支票,上面有个数字1,后面是七个0,一人十万块。 好吧,虽然这个姓高的很讨厌但是我忍了。 可有人忍不了,就是刚才那个男孩子:“怎么啦?十万块就封了我们的嘴了?你这酒店继续开下去,再死了人,多少钱都买不回人命!” 高卫国眼里寒光一闪:“小伙子,说话注意些,二十年前我在公海端着枪和海盗打仗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你们这些人,当时我要不派船去接,任由你们死在岛上,现在也不会这么麻烦了。我年纪大了,心也慈了,没有以前的火气了。有话咱们都好好说,林经理。” 美女经理又每人发了一张支票,我看着那二十万,眼睛发直。心想怎么不给殷衡呢?那是二十万呀!这焦急的心情,就跟拉着媳妇领分红的拆迁户差不多。 到底都是年轻人,涉世未深,被这么一吓唬,二十万块钱一拿,有异议也变得没有了。 高卫国见摆平了众人,笑道:“中午我在最大的包间宴请各位,给大家压压惊,刚刚打上来的海鲜,尽情享用,我亲自作陪!大家什么时候回家,把时间告诉林经理,她给你们买机票。林经理,必须都是头等舱!” 美女经理露着标准的八颗牙:“是。” 高卫国站起身:“好,那我们中午见。” 众人都站起身要走,高卫国又道:“殷先生和柯小姐请留步。” 35.第35章 寡妇(一) 高卫国笑的慈祥和蔼,张嘴就让殷衡不悦的皱起眉:“小殷啊,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这事情就闹大啦!” 他知道根本瞒不住殷衡,索性爽快将话挑明了。 但他的称呼实在令殷衡不爽,要我也会不买账,殷衡比他爷爷的爷爷还大,什么小殷? 殷衡神色冷冷的:“高先生客气了,如果没有什么事,就先告辞了。” 高卫国赶忙道:“小殷,急什么嘛!我很欣赏你,咱们聊一聊,林经理,把我的武夷岩茶泡一壶过来。” 林经理应了一声,拿了整套茶具过来,芊芊素手熟练的泡着功夫茶,音响里放着春江花月夜,画面十分赏心悦目。 高卫国遣走了众人,却毫不避讳林经理,看来两人关系非同一般。 高卫国将茶杯递给殷衡,笑道:“小殷,你是有本事的人,解决了我一个大麻烦,以后就是我的兄弟,有什么事言语一声,包在哥哥身上!” 这话真是越来越不合殷衡的心意,他漠然的看着高卫国伸过来的手,并不去接茶杯,我替他接了过来,笑笑:“谢谢高总。”殷衡瞪了我一眼,嫌我多管闲事。 这个不通人情事故的家伙。 高卫国脸色变了变,但马上十分真诚的叹了口气道:“老弟啊,哥哥我不走运,开了这个邪门的酒店。当初我看这里风景优美,人又少,心想这可真是神仙洞府,最适合度假疗养。于是赶紧买了下来,建房子,搞开发。谁知道这里不干净啊!” 他看了看殷衡的脸色,就像难以启齿描述陈疴的患者:“我刚入手,搞工程的时候,就出了人命,一个建筑小队啊,平整海滩的,碰上了鲨鱼群,全死啦!我以为只是意外,赔钱之后也没放在心上,结果之后是接二连三的出事,包括游客,有被海带缠死的,被水母蜇死的,有淹死的,千奇百怪,死了几十人。我不是个迷信的人,也是没办法请了大师来看,大师说这里风水不好,做了法事。这还没有平安一年,你们又出事了,好在没死人啊!小殷,你是我见过的处理灵异事件最有本事的,你是这个!”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面对他的奉承,殷衡却连一个眼神交集都欠奉,慢悠悠的只顾喝茶。 高卫国自顾自的道:“我是被这些怪物搞怕了,我投资几个亿,不能全赔了呀!小殷,你帮我彻底解决这事,我不会亏待你。” 说完一挥手,林经理将一张支票放到殷衡面前,我斜眼看去,是一百万。 我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这高端人才的收入真是令我等废柴可望而不可即。 高卫国继续说道:“这是订金,只要你处理好这事,我再给你一百万。” 我用眼神示意殷衡收下。 殷衡却按着那张支票推了回去,高卫国瞪着眼:“嫌少?” 殷衡道:“一个月后,我们还会见面,到时候再谈交换的筹码。” 说完他站起身,留下目瞪口呆的高卫国,离开了会客厅。 高卫国一拍桌子:“殷先生,你这是逼我强留你吗?” 殷衡回头,一记眼刀飞过,茶桌腾空翻起,茶壶茶杯丁零咣啷打碎一地,茶水四溅,泼了高卫国一头一脸。 高卫国被震住了,没再继续耍他黑社会的威风,眼睁睁看着我们走了。 我追着抱怨道:“干嘛不要呀?那是一百万啊!一百万!” “你的命就值一百万?” 这个问题把我问住了,显然不止啊。 我想了想:“应该不止。” 我又问他:“那值多少钱?” 他一副再和我说话就要暴走的样子:“问你自己!” 我慎重考虑了一下:“一个亿,美元!” “别再说话了!” “美元!” “欠揍吗?!” =============== 回到房间,我嬉皮笑脸的在他面前晃悠,好在他也没有态度坚决的赶我走,眼观鼻鼻观心视我为空气。 我叼着雪媚娘用腿怼殷衡的膝盖,含含糊糊的说::“让开点儿,我也要坐。” 殷衡看看旁边的沙发:“那边是空的。” 我哼唧:“我就要坐这里嘛!” 殷衡从单人沙发站起来,坐到贵妃床那边:“你坐吧!” 我无语,这个不解风情的魔鬼,真是石头脑袋。我厚着脸皮蹭过去:“人家要和你坐一起的呀!” “你给我好好说话。” “你敢不乐意?!”我叉着腰,他舒服了,哼了一声,不再顶嘴。 我戳戳他的腰:“哎,那个臭死了的鬼呢?” “在我的乾坤袋里。” “放出来聊聊。” “闲的?” “对啊。” 殷衡无奈的掏出了乾坤袋,解开袋口,抖了一个绳球出来。 我看了半天,小球没动静:“鬼呢?” “快废了。” “废了?” “魂飞魄散。” 我摇着他的胳膊:“快放开,放开,我要问他事。” “有什么好问的?” “问他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害人!” 殷衡手指在绳结上轻轻一点,金黄色的绳子自动松散开来。当初了一个几近透明的鬼魂,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仔细看去,那鬼魂脱去了凶神恶煞的模样,原来是个清俊的青年,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 我躲在他身边:“喂,你叫什么名字?” 他半天不答,我推了推他的肩膀,他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殷衡道:“你现在是仙,他受不住的。” 我收回了手,男鬼看向我,不甘心道:“你没死!” 我摊开双手:“我死了。” 他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你居然成仙了。” 我点点头:“拜你所赐啊。” 他绝望的笑了:“梁远江啊梁远江,你就是个笑话。” “谁是梁远江?你?” 男鬼倔强的别过头去:“落在你们手里我就没想过能逃出去,要怎么处置都由得你们。可恨我没能抓住你,救出六娘。” “六娘是谁?你媳妇?救她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哈哈哈,可笑,当初多么生死契阔,悲壮惨烈震动六界。原来也抵不过一碗孟婆汤!” 我一头雾水:“你说什么呢?” “我说,你的男人抢走了我的女人。” 啊?我看向殷衡:“你?”又看向男鬼:“你老婆是沈清吗?” 殷衡道:“听见没?她男人是我。” 什么乱七八糟的。 男鬼轻蔑道:“你上辈子的男人,判官袁昂。” 我的眼前浮现出阴间红衣男子的身影,从口袋里掏出一方丝帕,那鲜红的梅花透着熟悉的美丽。 殷衡一把抢过:“谁给你的?” 36.第36章 寡妇(二) 我呐呐道:“我不认识啊,是个男的,跟黑无常是同事。” 殷衡眼里一暗,手掌一翻,手帕就消失不见了:“来路不明的东西,没收。” 我很生气,我最讨厌别人不征求我的意见就替我做各种决定:“那是我的东西!” 殷衡生气了:“别人给的东西就是宝?” 我不知怎么火气噌的上来了:“对,就是宝,怎么了?” 殷衡咬牙道:“没心肝的东西!” 男鬼幸灾乐祸哈哈笑道:“到底是前世的冤孽,这辈子也忘不了,哈哈哈,看来你在阴间见过袁昂了。” 我奇道:“那个皮肤黑黑的男人就是袁昂吗?他认识我?” 男鬼道:“何止是认识,他为了你什么都能做,所以我要劫了你,换我的六娘回来。” “如果像你说的,袁昂是个判官,你的六娘在他手上,那么就是已经死了啊,这么久了,她早就投胎了。”我指指男鬼的装束:“看你的打扮,死了很久了吧。” 男鬼黯然道:“我是崇祯年间生人。” “哦,明朝鬼呀,这都五六百年了,你女朋友说不定都投胎几次了。” 男鬼咬牙道:“六娘是自杀死的,投不了胎,她被袁昂判了一千年刀山地狱,现在还在里面受苦。” 我不知道什么是刀山地狱,大约也能猜到是个严酷的地方,我想起袁昂的身影,他虽然对我始终态度温柔,但我想到他手段如此残酷,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殷衡夺去的丝帕也显得没那么可惜了,我看看殷衡,坐到他身边,他哼了一声,转过身去,背对着我。 男鬼问道:“你见到袁昂,他都和你说了什么,有没有提到六娘?” 殷衡的身子不漏痕迹的向我微微倾斜,耳朵微微动了动。 我摇头道:“没有,他就是把我送回了阳间,其他什么都没说。你那么爱六娘,她为什么还要自杀呀?” 男鬼悠悠道:“我名叫梁远江,福城人,我家在福城是世家大户,祖上出了好几个部堂大人。我祖父这一支是长门嫡孙,继承了财产和爵位,但是我们这门人丁不旺,三代单传,到了我这一辈,父亲在我十五岁的时候便去世了。我的族叔族伯们,见我父亲去世,便以我无人教养为名,企图谋夺我家家产,争相收我为子。我一气之下去参加科举,当年便中了举人,从此再没人敢说出入住长房的话。在我十六岁那年,我遇到了六娘。” 我一脸期待的看着梁沅江,希望他接着讲下去,结果他却闭口不言了,过了一会儿我忍不住问道:“怎么遇到的?” 梁远江回过神,语气里竟然有哀求之意:“姑娘,你愿意看我的记忆吗?” “啊?你的记忆?怎么看?” 梁沅江道:“我现在法力微弱,自己做不到,你是神仙之体,一定可以。我再也见不到六娘了,借着你的法力去见见记忆里的她,权作告别吧。” 我见他一脸凄楚,动了恻隐之心,但却实在不明白他的意思:“这,怎么做呢?” 他冲我伸出手:“收起仙气,握住我的手就行了。” “这怎么收啊?我不会仙术。” “不要呼吸就可以了。” “那我不是就憋死了?” “你是神仙,呼吸吐纳是吸收天地精气用的,不呼吸也无事。” 我试了试,果然没有一点不适。轻轻握住他的指尖,一股刺骨的凉意窜了上来,我忍住缩回手的冲动:“那开始吧。” 殷衡将手放到我的手背上,对梁远江说:“别想玩花样。” 我故意逗他说话,哼了一声:“就你事多,还要来监督。” 殷衡虎着脸:“由不得你。” 我暗笑,作出不情愿的样子:“行吧,那就带上你一起围观吧。” 梁远江冲我点点头,眼前的景物骤然消失,似乎来到了春天的江南。 ==================================== 我的视线完全是梁远江的角度,他身材高瘦,我的视线一下子高了许多。 这是一个十分气派的明朝院落,雕梁画栋,精制繁复,小桥流水,杨柳依依。天是那么蓝,空气新鲜的凛冽,我不禁感叹古时候真好啊,干净没有雾霾。 我走过一座小桥,穿过一个假山,出了五进的院子,来到了门房。一个老仆弯腰道:“少爷,表夫人到了。” 梁远江嗯了一声:“丫头们呢?素裳和罗衣呢?怎么还不过来陪表夫人?” 看来因为家中没有女眷,女性亲戚来了,也只好让丫头们作陪。 不久两个浑身裹着林罗绸缎的美貌丫鬟过来了,陪着梁远江一起等候来客。 仆人们对梁远江毕恭毕敬,素裳罗衣两位美俾规规矩矩,丝毫不敢于他调笑。可见梁远道在家甚有威严,并且与男女之事上洁身自爱,并无逾矩的行为。 一串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有小厮回禀:“老爷,表夫人来了!” 梁远道赶忙迎过去,只见一位慈眉善目,珠光宝气的贵夫人走了进来。梁远道恭恭敬敬的扶了贵夫人坐在左上席,跪拜道:“外甥拜见姨母。”贵夫人一把将梁远道搂进怀里儿啊肉的喊起来:“我的儿,你竟长的这般大了,我那苦命的妹妹要是能看见你成人的一天多好!”说着哭起来。 梁远江内心酸楚,强忍着眼泪,安慰姨母:“姨母切莫伤心,赶了几日路,风尘仆仆的,好容易见外甥一回,别伤了身子。” 姨母这才收了泪道:“六娘,还不见过你表哥?” 梁远江这才向姨母身旁的人看去,竟是个仙女般标致的少女,他与少女目光一触,便像触了电一般转过了视线,再不敢直视,作揖道:“原来这就是姨母家的小表妹,为兄有礼了。” 少女红着脸福了一福:“表哥。” 姨母道:“从前你母亲在时,六娘太小,每次来都没带她,现在她也有十五岁了,你母亲竟连见都没见过她。” 梁远江道:“姨母从金陵来,旅途遥远,舟车劳顿。这回务必多住些时日,过了中秋再回吧。” 姨母心疼道:“我可怜的儿,你身旁一个亲人也没有,那些族叔比仇人还狠毒些!知道你一人过中秋太凄凉,不过你姨夫过些天就路过福城去京城述职,到时我与你表妹就一起去了。我这次过来,也是想让你姨夫在这里住两日,你幼小无依,虽然中了举人,却没人为你主张。等你姨夫来了,帮着好好谋划谋划。” 梁远江跪下道:“江儿谢姨母,江儿长这么大没有那一件事不劳烦姨母操心的。” 姨母扶起梁远江:“姨母年纪大了,还能为你操几年的心?好在你争气,过两年你娶了媳妇生了娃娃,姨母就不用再为你操心了!” 说到娶媳妇,梁远江神使鬼差的看向他的表妹,谁知六娘也正悄悄的偷看他,两人目光一触,立即错开眼去,一起红透了脸颊。 37.第37章 寡妇(三) 梁远江骑在高头大马上,我和殷衡的视线完全从梁远江出发,低头就能看见胸前戴的丝绸红花,握着缰绳的手上是绣金的大红袖口,我恍然大悟道:“结婚啦?这节奏也太快了吧!” 殷衡的声音传过来:“他的姨母带女儿来拜访,就有这样的用意。” 我见他终于理我,心里高兴:“是啊是啊,恰巧他二人也有情意,干柴烈火,可不快吗?” 殷衡嫌弃道:“一个女儿家,用词如此不雅,真是少教!” 我厚着脸皮笑道:“那就劳烦你多教咯!” “谁耐烦教你,朽木不可雕也。”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过了半个时辰才来到了一座气派的院落前,梁远江拜见了岳父岳母,便见到了由媒婆引领着,丫头们簇拥着的六娘。她穿着火红的嫁衣,头上是绣着金凤的盖头,洁白如葱根的小手扶着丫头的胳膊,端庄窈窕的向他走来。 梁远江一福到底,低声道:“表妹。” 他俯身颇低,抬头时看到了那殷红的小嘴,正微微上翘着,满是娇羞与喜悦。 新郎牵住红绸的这头,带着他的小妻子离了母家,上了前往夫家的花轿。 我随着梁远江在大马上视线飘移,能感受到他春风得意的喜悦,我犯难了,问道:“一会儿入洞房我也要看吗?” 殷衡咬牙道:“不许看,把眼睛闭起来。” 我试着捂眼,发现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且我的视线还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比老鹰还厉害。 我装作挫败的语气:“闭不上眼诶,真是制我呀,古人云非礼勿视。” 殷衡道:“你别和我装相,一会儿不该你看的时候,我自然会中断他的法术。” “……,你这人真扫兴,在魔界是扫黄打非小组长吗?” 到了梁府,婆子将六娘背进大门,一路由梁远江牵着来到正厅,梁远江没有父母,便由最近的族叔坐在上席,二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十分顺利的将婚礼流程进行完毕。 我看着满眼高挂的大红灯笼,听着喜庆的丝竹之声,感叹道:“中式婚礼很漂亮,也很喜庆,但我还是更喜欢西式的浪漫?” 殷衡不懂我在说什么:“西式?” “对啊,在海边的教堂,有牧师,有乐团,穿着婚纱,踏着红毯,漂亮的小孩子帮忙提着裙摆,多浪漫啊。”每一个女孩子都期待着一场完美的婚礼,我也不能免俗。 接着我想起我地仙的身份,沮丧道:“我现在是神仙了,是不是不可以结婚了?” “神仙也是可以成亲的。” “哦那太好了,我还以为会触犯天条呢。” “你怕?” “嗯。” “你和我在一起,已经触犯天条了。” “唉,要钱给钱,要命一条。” 我好像听到了殷衡低低的笑声。 这边梁远江带着新娘进了洞房,因为他们长房人丁凋零,所以也未摆什么宴席,十几人热闹热闹,吃了茶饭也就散了。 梁远江手握秤杆轻轻挑起六娘的盖头,看到了那脂光粉艳的小脸,一双星目脉脉含情,柔柔唤了一声:“表哥。” 我的心跳都漏了一拍,这妹子真是美女中的极品,也难怪梁远江死了几百年还惦记她了。 梁远江握着六娘的手道:“表妹,我三生有幸,能娶你为妻,此生此世我定好好待你,绝不让你受委屈!” 六娘满面通红,嚅嗫道:“我也是,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人了。” 见到六娘如此动人的女儿情态,梁远江心跳如擂鼓,右手抚上她的脸颊:“六娘,我要与你做长长久久,生生世世的夫妻。” 说着低头吻了上去。 我激动的内心狂叫,好戏,好戏来了!哇塞,这回太有眼福了,小美女身材一定很好! 正高兴着,忽然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喂!喂喂!搞什么啊?怎么卡了?” 殷衡的声音响起来:“非礼勿视。” “凭什么不让我看?!我要看!” “你闭嘴!” =========================================== 复明之后,就不在梁府了,而是在一个码头,后面是浩瀚的大海,前面是送行的六娘和奴仆。 六娘美丽的大眼睛哭的红红的,却脱去了娇怯柔弱之态,隐隐有了当家主妇的气势。 梁远江替六娘擦拭眼泪,柔声道:“表妹莫哭,我见过府台大人便回来,我无意为官,只想在家里陪着你。” 六娘哽咽道:“我这般劝你不要进入仕途,是否耽误了你的前程?我太不贤惠了。” 梁远江道:“傻孩子,如果我想入仕,你又怎么拦得住我?我的性情寡淡,淡泊名利,寄情山水,本就不是官场上钻营的材料,又何必为难自己呢?好表妹,我长则两个月,短则一个月就回来了,你在家等我,不必忧心。” 六娘嘱咐道:“海上风大,那件银鼠大氅放在箱子里了,快入冬了,不要着凉了才好。” 梁远江安慰道:“没事,小锦是跟惯了我的,最懂我的心意,定能照顾好我。” 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厮笑着道:“是呢,大奶奶不必担心,小的一定伺候好!” 古时民风闭塞,极重男女大防,梁远江却忍不住,将六娘拥入怀中,深情款款:“在家好生照顾自己,不许不吃饭,等我回来不许看到你瘦了,六娘,我走了后日日都念着你。你看咱房中梁上的燕子,每日早晨它出去一回,便是我想你一回,晚上它归巢了,也是我想你一回。” 六娘哭道:“你我做了半年夫妻,从未分离一日,只盼你好好保重自己,早日归家。” 梁远江在妻子嘴上一吻:“遵命,大奶奶。” 船夫收了锚,水手们划动船桨,帆船轻轻荡开去,两只紧握的手掌松开了。 六娘仍不停的挥着手臂:“表哥,别贪凉,保重!” 梁远江看着妻子被海风吹乱的秀发,担心她着凉,喊道:“六娘,回去吧!回去吧!” 渐渐的,梁远江再也看不到妻子娇小的身影,他吸着鼻子,坐在船舱里,愣愣的从上午坐到深夜,一句话也不说。 夜深了,海风渐起,外面风声呜呜作响如同鬼哭,船体也颠簸起来。 小锦跑进船舱道:“老爷,起风了,船夫说让咱们小心注意。” 话音未落,整个船体猛地颠簸起来,桌椅板凳呼啦啦全都甩到墙上,主仆两人腾空而起,我与殷衡的视线天旋地转,顿时分不清上下左右。 船家扯着嗓子喊道:“老爷小哥快出来!船漏水了!” 梁远江跌跌撞撞爬出船舱,只见外面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兜头而下,漆黑的天空时而被紫色的闪电劈做几半,漆黑的海面被阵阵大浪卷起座座水山。 梁远江愣着,一道三人高的巨浪朝着他直拍下来。 38.第38章 所爱隔山海(一) 喜怒无常的大海终于平静了,梁远江在海底浮浮沉沉,各色美丽的鱼儿成群结队的从他身边游过,还有一些鱼儿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 我愣愣道:“死了?” “嗯,凡人太弱了。”这是一贯冷漠的殷衡。 “原来他是这么死的,尸骨无存,真可怜。” 梁远江在海中飘荡着,忽然耳边响起诵经的声音,他随着那声音飘向了家乡的方向。 他站在家门口,梁府的大门上挂满了白色的孝布,院落里响着哀乐,隐隐有争吵的声音。 梁远江穿墙而过,见到了他朝思暮想的六娘。 那小小的身躯直挺着,一脸的倔强,一脸的泪痕,她哭着道:“表哥没有死,他一定会回来,你们办的这个丧事,我不认!” 出席婚礼的那个族叔抖着花白的胡子:“都三个月了,要回来早就回来了!江儿飘在海上的鞋袜都被拾到的人捎了回来,你还不给他办事,是盼着他做孤魂野鬼吗?” 六娘力争道:“他答应我会回来,他从不骗我!” 族叔气道:“家中大事,轮不到你一个妇道人家说话!” 说完大手一挥,几个壮丁抬着棺材往外走去,那棺材里只有梁远江日常穿的几件衣服,送葬的队伍排出老长,族叔一声冷哼离开了梁府,走在送葬队伍前面的,是族叔最小的孙子,他手里打着引路花,做了梁远江的孝子贤孙。 六娘回到卧房,终于放声大哭:“我表哥没死!你们都咒他,他没死!他答应我会回来的!” 梁远江的魂魄轻轻的揽住六娘,让她在自己的怀里痛哭,而在六娘看来,自己是多么的孤单无助。 过的几日,族叔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又到了梁府,身后跟着三四个白胡子老头,一帮垂暮之年的老人,竟然走出了杀气腾腾之势。 六娘是名门之女,礼数周全,立马请各位长辈在主厅落座,恭恭敬敬的拜见长辈。 虽然六娘不愿意承认梁远江已死,但她每日忧心夫君,也是素面素服,再也不见往日的鲜艳妆面。 本来主人家也是坐在上首的,但是几个主位都叫老头们坐满了,六娘只好坐在圆凳上,这架势好像六娘才是客人。 老族叔微闭着眼睛,半晌不语,待到一杯大红袍放的冰凉,才慢慢睁开眼,好像刚刚小睡了一番似的。 六娘见老头总算醒了,温言道:“三叔此番过来,是有什么事跟媳妇说吗?” 老族叔含含糊糊的哦了一声,看似费力的抬起手比划了一下其他的老头道:“这次,我带着族里几位掌事,也都是江儿的叔叔伯伯,过来商量江儿的身后事。” 六娘眼神一暗,她是不愿意承认梁远江已死的事实,但她不想再做无谓的争辩,黯然道:“远江三天前不是已经下葬了吗?还有什么未竟之事呢?” 老族叔冷哼一声:“怎么?你想占着梁家的家产不放吗?” 六娘一惊:“什么家产?” 老族叔看都不愿意看她,不耐烦道:“这长房的财产是祖宗的基业,江儿在时自然由江儿掌管,现在他不在了,长房也没有其余的人。你是媳妇,毕竟是外人,又没有子嗣。这家里的财产,当由宗族接管分配。” 梁远江大怒道:“老贼子!我父亲去世时你便觊觎我家家产,如今我也去了,你便狗仗人势来欺负一个弱女子!” 然而尽管他吼破了嗓子,怎奈阴阳两隔,在场的人也是一声也听不到。 我不禁感叹道:“怎么还有这样的事?真是万恶的旧社会。” 殷衡道:“现在未必没有。” 六娘道:“族叔说这话我不明白,我嫁到梁家,婚礼是您主持的,你说从此我就是梁家的人了,怎么现在又说我是外人了?莫非到了分家产的时候,除了自己,别人都是外人么?” 六娘伶牙俐齿,堵得老头哑口无言,涨红了脸半天道:“你,你你,放肆!真不知你父母如何教养你,竟如村妇一般张嘴骂街,顶撞长辈!你若有儿子,自然无人来动长房的家产。如今你没能为梁家繁衍子嗣,又年轻貌美,若是守不住寡,再婚再嫁,岂不是要把梁家的家业便宜外人?” 六娘朗声道:“我此生只嫁远江一人,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老族叔苍老的脸上浮现一抹猥琐的笑容:“你现在说得好听,寡妇门前是非多,谁知道你那双腿是否并的住?” 六娘见他说得如此不堪,怒道:“族叔,您身为长辈,在侄媳妇面前说这样轻薄的话,实在为老不尊!” 老族叔一拍桌子:“实话告诉你,今天来不是和你商量的,你不同意也得同意!若是胆敢忤逆,家法伺候!” 六娘昂然道:“族叔,你们打的好算盘。长房良田三千倾,青山两万余亩,当铺二十间,布庄十五个,别院八座,再加上这祖宅。老族叔,你是想一口吃成个胖子啊,做人不能这么贪心吧?” 族叔道貌岸然:“这些财产自然都是充公,然后自行分配,银钱之物或办公学或修祠堂,再做定论。” 从固定资产到流动资产,竟一点儿也不给六娘留。 六娘冷哼一声:“敢问族叔,要怎么处置我呢?” 族叔道:“我在邵庄还有一个无人居住的院子,你带两个奴仆就在那里安置吧。” 梁远江大怒:“老贼,你居然让她去乡下种田!” 六娘冷笑道:“这些家产是远江的,旁人碰不得!我活一日,便守一日,否则哪天远江回家,我没法交代。若真是他这辈子都不回来,待到我年老归西,将家产留给梁家哪个德才兼备的子侄,也是长房说了算。族叔要是明抢,咱们公堂上说话!” 六娘是有底气的,她的父亲身居高位,若是真的闹到公堂上,那些遗老遗少还真的不一定能够如愿。 老族叔恶毒的看着六娘,厉声喝道:“来人,将她拿下,关到祠堂柴房里去!” 外面一声答应,走进来五六个壮汉,架起六娘就往外拖,六娘奋力挣扎,族叔步履铿锵,大踏步走过来狠狠几个耳光抽过来,恶声道:“泼妇,不要再闹了,带走!” 梁府的奴仆们不知发生何事,纷纷跑出来,几个由六娘带过来的丫头哭着扑过来抓住六娘的衣袖不放。 老族叔一挥手:“谁敢阻拦?打一顿卖了!她们几个,速速找人牙子过来,卖到外省去!” 壮汉们冲过来对着小丫头们拳打脚踢,一时间哭喊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六娘被锁进了柴房,她的贴身丫鬟们被迅速卖掉了。 老族叔一脸得意坐在梁府的正厅,把玩着桌子上的黄金钟表。 梁远江怒极,冲着几个老头又打又踢,却拳拳落空,碰不到他们一根毫毛。 一个小厮跑了进来,低声道:“老爷,刚才一个丫头说,他们奶奶这个月没有来月信,说不定是有喜了,让我们找郎中来看呢。” 老族叔把玩钟表的老手一滞,狠声道:“把那个丫头立即打死,至于那个贱人有孕嘛,不该来的贱种是没资格生下来的。” 39.第39章 所爱隔山海(二) 梁远江的魂魄一路跟着族叔,无数次想杀他,都无济于事。 我纳闷道:“梁远江杀我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嘛?这会怎么一点武力值都没有?” 殷衡道:“这时候他怨气不够重,还没有化为厉鬼。” 梁远江站在族叔的屋子里,想举起花瓶砸他的脑袋,想推倒蜡烛烧他的衣裳,统统失败了。他一脸的愤怒,一脸的焦急,自言自语道:“我不能让你害六娘,不能让你害六娘,可恨我没有法力,对,找有法力的人,无相禅师。”说罢咻的飞走了。 我眼前一花,瞬间来到了一所寺庙门前,画面太快晃得我有些头晕:“鬼都跑得这么快啊,比高铁还快。” 殷衡道:“鬼魂用意念移动,身随心动,这也算是凡人的一丝道念佛心之法,但化作厉鬼之后心神封闭就做不到了。” 梁远江身影微微一滞,好像有些顾虑,但很快便向庙内飞去,就在寺庙的台阶处,好像被电击了一样打了回来。 梁远江躺在地上惨叫不已,这画面有些似曾相识,我问道:“结界?” 殷衡道:“不错,他一旦靠近,便受烈焰焚烧之炙,刀斧劈砍之痛。” 我忍不住咧咧嘴:“活着已经艰难,死了原来更惨。” 梁远江再次站起身,狠狠心,再次跨越庙门,越走近他的脚步越慢,好像那双脚有千斤重似的,他忍不住惨叫起来,叫声之凄厉令我不忍耳闻,却堵不住自己的耳朵。 他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脚步却从未停歇,这十几米的距离,生生将近半小时才通过。 他进得庙内,看起来虚弱了很多,左摇右晃的像禅房飘去。 他来到一个和尚的卧室,幽幽唤道:“无相禅师。” 和尚微微侧身:“是谁?” “梁远江。” 和尚疑惑着看着看前的空气:“梁相公?你不是死了么?” “是,我的魂魄回来了。” 和尚一惊,随即平静道:“梁相公,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要向贫僧诉说么?” 梁远江跪拜道:“师父救救我娘子吧!” 无相禅师道:“梁相公,你在何处?为何不现身呢?” 梁远江道:“师父,我就在房中,你看不见我么?” 无相叹了口气:“阴阳相隔,贫僧能听到相公的声音已是大大的缘分了。梁相公,有话请讲,贫僧一定尽力办到。” 梁远江便将族中三叔如何逼迫六娘,欲图谋夺财产之事说了。 无相听罢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梁相公,你阳寿已尽,本不该插手阳间之事,要知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凡事都有定数。你家财产宗族收回也是人之常情,你的妻子若守寡自然由宗族供养,如果不愿守寡,便回娘家再嫁,我想你的族叔祖伯也是不会阻拦的,你就不要太执着了。” 梁远江急道:“我三叔要将我娘子送到乡下庄子里居住,我娘子从小娇生惯养,姨妈姨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从没吃过苦。怎能受那样的罪?每天粗菜淡饭,外出耕作,她本来身体就弱,如何受得住?要是如此,我宁愿她不要守寡,回到姨母身边去,可是她爱我至深,已发誓此生守寡了!” 无相又是一句阿弥陀佛:“人生来受苦,旁人受得,你妻子自然也受得,她若守贞如玉,自然什么苦都吃得。嫁作人妇,谁不是吃尽了苦楚?这是妇人的本分,如此才能修得好来生。” 梁远江愤怒不已,但眼前的人是他唯一的指望,他不敢反驳,只是不停的哀求,怎奈和尚一直冷面冷心,只道此事是梁家的家事,他一个外人不好插手。 梁远江绝望了,喃喃道:“好,好,好一个慈悲心肠的出家人。你就在庙里日日烧香拜佛求菩萨保佑六娘平安无事,否则,我要你们所有人不得好死!” 说罢哭泣着的鬼魂回到了六娘的身边,陪伴着又饿又冷的女孩度过了漫长的一夜。 第二天天刚亮,祠堂就聚集了十来人,为首的便是梁远江的三叔,他威严赫赫,铁面无私,喝道:“将六娘带上来!” 一脸疲惫的六娘缓步上堂,她立在那里,毫无跪拜之意,虽然形容憔悴,但脸上的倔强决绝却一丝不减。 三叔转着手中的茶杯:“六娘,昨日我们清点长房的财产,发现少了百亩庄园的地契,你藏在哪里了?交出来!” 六娘道:“媳妇年幼,从不插手家里生意,一向都是远江处理。少没少一百亩地,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全都被强盗夺走了!” 族叔脸上的褶子里藏着的全是残忍,大喝一声:“放肆!来人!家法伺候!” 两名大汉齐声答应,一人手里拿着六尺长拳头粗的木棍走了过来,另有两人按住六娘的肩膀,将她按在地上。 六娘大惊失色,她以为凭着娘家的权势地位这些人不敢把她怎么样,可惜她低估了人类在贪婪面前的丑恶程度。 六娘厉声骂道:“老贼,今天若是你打不死我,我父母定不会与你甘休!若是你打死了我,你就等着满门抄斩吧!” 族叔冷漠道:“还在叫嚣,堵上嘴,打!” 按着六娘的汉子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块污浊的布条,大力塞进了六娘的小嘴里,红色的木棍夹着风打了下来。 六娘被堵了嘴,叫不出声,只能发出呜呜的哭声,外面太阳刚刚升起,院子里回荡着木棍击打肉体和六娘闷在鼻腔里的呼痛声。 不过几十下,六娘穿着淡紫色的衣裙的后背就侵出了殷红的血迹,三四十下过后,一股鲜血从六娘的两腿之间流了出来,将地面染红了一大片。 族叔脸上一抹满意的微笑,挥挥手:“行了,拖下去吧。” 六娘脸色惨白,嘴唇发乌,她将布条从嘴里拔出来,摸摸自己的下身,忽然哭道:“我有孕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们杀人!还有天理吗?!这是远江的孩子!你们杀人!畜生!” 梁远江在六娘挨打时一直伏在她身上,此时见到唯一的孩子也被打掉,听着妻子的哭喊声,他半透明的躯体越来越黑,双眼也不再是温润清明的样子,越变越红,双手的指甲像野兽爪牙般又尖又利。 我惊道:“他要变厉鬼了!” 殷衡道:“还没到时候,他现在怨气集结,不过他最挂念的妻子还在,他的向善之心未死,心智尚在可控范围之内。” 族叔冷笑一声:“我们不杀你,还给你找了门好亲事呢!隔壁镇上的李员外明日就来迎娶你过去做五姨太,李家家产丰厚,你就等着享福吧!” 说罢一挥手,壮汉们将六娘拖了下去。 六娘心如死灰,任凭仆役们拖曳,昔日如两汪春水般明亮的眼睛直愣愣的瞪着天空,就像干涸的鱼眼。 梁远江颤声道:“李员外都是七十五岁的老头了,你们竟将六娘送去给他糟践!” 40.第40章 山海不可平(一) 堆满了杂物的柴房里,瘦小的女孩伤痕累累,她缩成小小一团痛苦的呻吟着。 她黑亮的秀发被汗水打湿,黏黏的粘在苍白的脸颊上,发青的嘴唇抖动着,两只小手捂着肚子,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吼。 她的小腹痛如刀绞,两腿之间滑腻湿热,鲜血仍在不断的涌出,女孩两只小手紧紧护着小腹,咬着牙颤声道:“好孩子,我的儿,你挺住啊,娘一定把你生下来,我的孩子……” 事已至此,女孩的母性被突然到来的孩子激发,她顽强的挣扎着,妄想保住腹中孩儿的性命。 她身后的粮食袋子有些破损了,漏出还未脱壳的稻米,六娘伸出颤巍巍的手在地上抓了一把,飞快的塞进嘴巴,奋力咀嚼着。牙齿和谷壳摩擦的咯吱作响,我听了后槽牙一阵发酸。 我义愤填膺道:“那老东西真该死!” 殷衡的声音依旧冷漠:“别急,很快就死在梁远江的手上了。” “你怎么知道?” “梁远江后来的样子,是个杀人如麻的恶鬼。” 梁远江的魂魄抱着六娘,哭道:“表妹,你别管孩子了,保命重要。你快托人给姨母报信,接你回去啊!” 血越流越多,天渐渐黑透了。 院外公鸡叫的第二声,柴房的门打开了,进来几个凶悍的婆子,婆子们手里拿着玫红色的喜服和一些银制首饰,那是妾室专用的颜色。 六娘浑身鲜血,有气无力道:“我不嫁,我要回母亲家去,你们放我走,我绝不会亏待你们。” 婆子扯着嘴角一声冷笑:“老婆子用不着你来亏待不亏待,若是惹三老爷生气,我老命都玩完了!起来!打扮打扮,再过一个时辰迎亲的轿子就来了。” “我不去。” “别装了,你一个寡妇早就不值钱了,以为自己还是个娇小姐呢?有男人愿意要你就烧高香吧!去,把她给我架起来!”婆子一偏头,身后的几个挽着袖子将六娘从地上拖了起来。 六娘仍在挣扎,婆子大踏步过去几个响亮的耳光抽在六娘脸上,一身伤痛饥寒交加的女孩登时晕死过去。 婆子一撇嘴:“就这么换,省得麻烦!” 婆子们七手八脚的把衣服换好了,六娘的下渗兀自滴着血,将喜服染出一片片的深色。一根银钗胡乱在乱蓬蓬的头发上插了,剩下的首饰全都揣进了婆子们的怀里。 婆子们拿出一根粗麻绳把六娘捆了个结实,用布条堵上嘴。门外,粗糙艳俗的花轿已等候多时了。 婆子们将六娘扔进花轿,四个轿夫抬起轿子,安静迅速的往李家走去。 看到这里我五味杂陈,六娘在母亲身边时千宠万爱,爱的跟眼珠子似的,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从小教她读书识字,吟诗作画,下棋弹琴,只为她能超凡脱俗,做一个高贵文雅的女子。嫁给梁远江后,丈夫更是对她千依百顺,做小伏低,把她从公主宠成了女王。而现在,她却像一头牲口一样被贱卖,抬着去屠宰场。 我一向多话,此时却只觉一口气堵在胸口,难受异常,我问道:“魔界也是这样吗?” 殷衡道:“魔界男多女少,不过大家都是一样的,女魔战斗力比男魔更甚。” 我的心情更沉重了:“那你可怎么找媳妇啊。” “……你不说话会死吗?!” 花轿从一座宅子的侧门抬了进去,来到一座很普通的院落,比之梁府差得远了。六娘被扔在炕上,绳子仍紧紧束缚着她的手脚,令她动弹不得。 再没有人来管她,直到一整天过去,天色将黑。 门外传来缓慢的脚步声,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白胡子老头,他干瘦矮小,颤颤巍巍,好像下一口气马上就要提不上来了。 他笑着搓着手:“心肝,等急了吧?我那老婆子吃醋,现在才放我过来,别委屈啊,夫君现在就疼你!” 说着脱掉了自己的外衣,着急忙慌的为六娘解绳子。 六娘已经苏醒半日了,她一把嘴里的布条扯出来就扑通跪在了李员外面前。 老头搂着她道:“心肝,你这是做什么?” 六娘退开几步,砰砰磕头道:“李员外,您救救我!” “这是什么话呀?” “我怀了两家的骨肉,我不能嫁给你,求你给我的父母送信,接我回去。大恩大德刘娘绝不敢忘,我父亲是吏部侍郎,平生最疼我这个小女儿,只要您救了我的性命,我全家衔环结草报答您!” 李员外拉下了脸,嫌恶道:“是个二手货也就罢了,居然还带个拖油瓶!” 说罢抓起六娘,摔到床上,三下两下撕开了她的衣服,看到了殷殷血迹,李员外面膜狰狞:“吏部侍郎?这女婿总比恩人亲的多了,到时候再给他生个外孙,你全家是要好好感谢我!” 狞笑扑了过去,一面满头大汗的动作,一面胡乱心肝肉的喊着。 六娘奋力挣扎,却哪是男子的对手?她直直望着屋梁上干裂的红漆,心里默默祷告,盼着有那么一丝希望能保住孩子。 李员外起身之后,穿上衣服道:“污糟的贱货,大喜的日子都让你搅和了!”说罢发现手上沾了六娘的血,便在被子上抹了几把,甩手离去。 出得门来,对守在外面的丫头道:“买一副打胎药回来,灌进贱人的肚子!” 梁远江的魂魄在屋内嚎叫着,六娘已经没有了哭泣的力气,麻木的闭着眼,像一具风干的尸体。 第二天清早,一个浑身绫罗绸缎的老夫人带着一帮丫头走进屋里,一个丫头厉声道:“贱人,见到夫人还不跪拜!” 六娘仍然躺在床上,衣衫凌乱,面如死灰。 老妇人冷声道:“本来新纳的妾室第二天要到我房里拜见,既然你没有教养,我也不和你一般见识了。听说你身子不好,我特地熬了药,这就喝了吧!” 丫头端着药过来,一股刺鼻的味道惊到了六娘,她翻身坐起,缩到角落里叫道:“这是什么东西?你们要害我,要害我的孩子,拿走!拿走!” 老妇人用帕子捂着口鼻:“你是我家花一千两银子买的,杀了你不是白花钱了?休要多言,灌进去!” 几个丫头七手八脚按住了六娘的手脚,另有人捏住了六娘的鼻子,撬开了她的下巴将药灌了进去。 那药汁顺着腮边流下来,染的床褥上到处都是,六娘的嘴角被撕破了,鲜血流了一下巴,胸前的白色内衣上绽开了朵朵红梅。花季少女遭遇这般非人折磨,人间惨事,莫过于此。 六娘在炕上来回翻滚,发出野兽般的嚎叫,鲜血止不住的流。 老夫人冷漠的转过身:“如此,你便好好歇着吧。”说罢带着奴仆们扬长而去。 整整一天,到了饭点便有人送来一菜一汤,六娘挣扎着吃了。 夜幕渐渐降临,那佝偻的苍老身影慢慢走进院子,六娘端坐在炕边,平静的看着屋子里的门,在她的背后,苍白的小手里,握着一把锃亮的剪刀。 不远处,梁远江望着他面目全非的小妻子,眼里全是心疼和恨意。 41.第41章 山海不可平(二) 老头推门进来,看到干净素雅的六娘,这些天她受尽了折磨,脸色惨白,精神不振,但仍难掩清丽国色,巴掌大的小脸,纤巧的尖下巴,就连脸颊上的掌痕都透着楚楚可怜。 老头早就心猿意马,谄笑道:“娘子若是早点想明白,你我夫妻也早点享乐不是?好美人儿,今后我定疼你!” 说着朝六娘扑了过去,六娘毫不反抗,任李某将自己压在身下。 但李员外将六娘扑倒后闷哼一声竟一动不动如同睡着一般,半晌,六娘将他从身上推开,老头瞪着双眼,张着嘴巴,露出少了几颗牙齿的牙床,无声的呐喊着。 他的咽喉处扎进了一把剪子,鲜血顺着伤口缝隙兹茲喷出,六娘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染透了。 六娘握住剪子把手,用力一提,将剪子拔了出来,血注瞬间喷起几米高,喷了六娘一脸,整个房梁上到处都是。 老头发出荷荷的喘息,手脚抽搐,一盏茶的功夫,终于死透了。 六娘一脸闲适,歪在炕桌上,翘着芊芊手指挑亮了灯花,那姿态说不出的妩媚撩人,说不出的凄凉绝望。 她嘴里哼着小调,将备用的灯油全都倒进一个大肚瓦罐里,然后手掌朝上,两个手指夹着罐嘴儿,一手举着灯,一手托着灯油,扭着如柳的腰肢走出门去。 她没有笑,却莫名让人觉得她在笑,笑得有些畅快,笑的全是苦涩,笑的有些妖娆,笑的满是恨意。 李家的宅子不大,没有几步路,她便走到正房门口,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谁啊?大半夜的找死哪?!” 门吱哇一声打开,是早晨给六娘灌药的丫头,夜色昏暗,丫头看不清来人,举高了蜡烛查看,没想到看到了六娘满是鲜血的脸。 丫头惊叫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泼了一脸的灯油。她摔倒在地,手里的蜡烛滚到身上,烈火惚的起了一身,一个火人惨叫着,翻滚着,叫出的声音已不成人音。 六娘玩味的看着她,用脚轻轻将她踢到一边,提着裙摆,袅袅婷婷的走进了内屋。 屋子里几个人已经被吵醒了,一脸惊慌的往外走来,浑身浴血的六娘斜着眼睛望着她们,犹如索命的鬼魅。 丫头妇人惊慌一片,六娘将手中瓦罐往上一扬,灯油四处泼洒,在场所有人无一幸免,哐啷一声瓦罐摔得粉碎,屋里地上亮闪闪的满是灯油和碎片。六娘微微一笑,将油灯扔向老妇人。 屋中火光四起,惨叫连连,六娘退出房间,在屋外将门反锁,从侧门出去,往城东的河边去了。 她走出街巷,邻居们渐渐醒来,有人披着衣裳提着水桶,慌慌张张的往李家跑去。 六娘坐在河边,看着水面上自己含糊不清的影子,自言自语道:“你嫌我脏么?” 梁远江道:“我只怕你嫌我。” 六娘撩起河水,轻轻擦洗脸上的血污,柔声道:“我从前连看杀鸡都不敢,自从嫁给了你,本该日日操持家务,却从来没有去过厨房,你知道我胆子小,不让我去看这些。你还说我心肠软,见不得杀生,是有仙缘的人,有大福气。”她擦完了脸上的血,又散开了长发,慢慢擦洗发丝,轻柔的话语中带着小小的得意:“可是今天啊,你看到了吗?我替咱们的孩子报仇啦,你不在,我也不能叫别人欺负了去。” 梁远江哽咽道:“是,谁也不能欺负我的六娘。” 六娘呆呆的坐着,许久道:“在阴间见了,若是你因为我被人糟蹋了就不要我,我可不依。” 梁远江道:“表妹,只盼你别怪我连累你遭受苦楚!我对不住你!” 六娘噗的又笑了:“咱俩刚成亲那会儿,最喜欢到这里玩,我编了花冠给你带,笑你是个花大姐,其实,你长得俊,带了花冠真像个女孩子呢!”接着她幽幽的叹了口气:“你死在海上,我也在水边走吧,我和孩子的魂儿飘啊飘啊飘到大海里,我们一家三口就团聚了。” 六娘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巧锋利的匕首,梁远江叫道:“不!不!六娘!你别想不开啊!表妹!!” 六娘在脖子上轻轻一划,鲜血如瀑布般泄了一身,她浑身战栗着,微微出着气,最后轻轻喊了一声:“表哥……” 梁远江痛苦的寻找着六娘的魂魄:“表妹,你在哪儿?你在哪儿啊?!” 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六娘呢?她的魂呢?” 殷衡道:“和你一样,直接去了阴司。” 梁远凄惶无措,一面记挂着六娘的尸身,一面想去寻找妻子的魂魄,他来回奔跑数次,终于咬牙往远处跑去。 渐渐他跑到一片荒野,山间缝隙处隐隐发出黑紫色的光。 “这是哪里?”我问道。 “黄泉路。” ============================ 眼前的景色并不是我见过的阴间,上次我见到的街道已经让我觉得很恐怖了,而梁远江记忆中的地域又是完全不同的地方。 到处都是火,高山峭壁之上挂满了粗重的铁链,那链条有我的小腿粗,锁着一个个哀号惨叫的小鬼。 眼前的这座山高度快赶上珠穆朗玛峰了,我几乎看不到顶端,这里没有天,上空也是赤红色的,不知道是不是由火焰组成。 因为温度太高,四周的景物在光线的折射下显得有些扭曲不定。 梁远江四处找着,喊着六娘的名字。我仔细看去,那高山之上银光闪闪,原来遍地插着锋利的钢刀,那些钢刀刀刃朝上,无数鬼魂赤着脚往上走,钢刀穿过他们的脚背,若是他们忍不住疼痛摔倒了,瞬间就被几把钢刀刺透身体,扎成了刺猬。 但是这些鬼魂却不会死,当他们站起身,或者抬起脚,伤口就会自动愈合,等待下一次的刀伤。若是有鬼魂受不住疼痛往山下逃走,就会有青面獠牙的鬼差挥舞着长鞭抽打在鬼魂的身上,那滋味似乎更加痛苦,鬼魂的呼痛声比之上刀山时凄惨更甚。 梁远江终于找到了六娘的身影,她正在半山腰吃力的走着,白色的衣裙破烂不堪,长发披在背后,一脸痛苦之色。 但她一向隐忍,此时仍注意仪态,在各种龇牙咧嘴的鬼中更显俊逸出群。 “六娘!”梁远江大声喊道。 六娘懵懵懂懂的回过身,看到了梁远江,受了这么久的刀刺之刑都没流泪的六娘,此时泪流满面。 她哭着喊道:“表哥!我对不起你,没能保住你的孩子!” “六娘,你别怕,我这就带你走!”梁远江说着就要往山上走去。 一柄长鞭卷住了梁远江的腰,啪的一声,将他甩出老远。 穿着红色官服,带着双翅乌纱的男子手持长鞭,冷冷的道:“何方小鬼,敢闯三殿刀山地狱?” 42.第42章 犹如故人归 那判官双眼微眯,体格虽不强壮,却一身膘悍之气。 不是袁昂又是谁?我已察觉出殷衡对袁昂有莫名的敌意,想是这二人从前有什么恩怨吧。于是我满腹的八卦疑问,只好生生憋了回去。 哪知殷衡却不放过我,酸溜溜的道:“看到你的救命恩人了吧?” 这家伙,还吃醋了!我赶紧表决心:“哪儿啊,我救命恩人不是大王您吗?”记得梁远江说他是魔君,应该和牛魔王之类的差不多吧,我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洋洋得意,情不自禁哼起歌:“大王叫我来巡山~我把人间转一转~” 殷衡少得可怜的耐心再次耗完:“闭嘴!” 袁昂缓缓向梁远江走去,带着一丝玩味,和猫捉老鼠的戏谑:“很久没见到这么有胆量的人了。” 他回头看看因为停下脚步正被鞭笞的六娘,一偏头:“为她来的?” 梁远江见他官服威严,料他在地府职位不低,听着六娘的惨叫声,梁远江跪拜道:“大人,求求您放了我妻子。” “胡六娘?” “是。” 袁昂道:“胡六娘残害了三十四条人命,而且是自杀,本该永堕地狱,不得超生。但念在她本性善良,生前常常施舍救济穷人,于是判了刀山地狱一千年,服刑过后,再入轮回。你们夫妻情深,但缘分已尽。你的阳寿未尽,英年横死,待到你该入阴司之时,自会有人带你到本座面前。不要再纠缠了,去吧。” 梁远江大声道:“大人明察,她没有杀那么多人!她只是杀了李贼和他妻子奴婢等人!” 袁昂道:“她放火烧房,连同邻居一家老小一起烧死了,岂不是她的罪过。” 六娘哭喊道:“表哥你走吧,我是罪有应得!不要管我!” 梁远江膝行几步,连连叩首:“我愿以身替之!” 袁昂森然道:“因果报应,何人能替?” 梁远江问道:“大人明示,我能为六娘做什么?” “七十年后喝了孟婆汤,忘了前生事,安心投胎去吧。” 梁远江见哀求无用,挺身而起往刀山跑去:“六娘我来陪你!” 长鞭抽上脊背,将他卷了回来,袁昂挥鞭抽打,因为我们的视角和梁远江相同,看到袁昂凶狠毫不留情的样子,我忍不住害怕起来:“这人太狠了。” 殷衡道:“冥界法度森严,不是讲情义的地方。” “这会儿你又替他说话了?!” 梁远江被抽的奄奄一息,伏在地上,动弹不得。袁昂提着鞭子蹲在他旁边,凑近了低声道:“再打下去,你的魂魄就要打散了。再问你最后一遍,走不走?” 梁远江道:“百赎其身,又有何妨?” 袁昂崩溃的扶额,轻轻抖了抖鞭子:“来人!” 几个赤膊小鬼跪在他面前:“在!” 袁昂指着梁远江:“拖出去,不许再放进来,再让我在这里看到他,你们统统去领板子!” “是!” ========================= 火光冲天,烈焰熊熊,豪门大院里不断有人仓皇逃出,正厅的房梁上,晾腊肉般挂着十几具尸体,为首的那个披散着白发,绳索扯断了他的脖子,青白色的舌头伸出老长。两只浑浊的眼睛往外凸着,满脸惊慌,不知是吓死的还是吊死的。 梁远江站在烈焰里,轻言漫语:“三叔,到地下享福去吧,那里地多田多纸钱多,最合你的心意。” 梁远江双目赤红,面相变的凶恶丑陋,嘴里长出尖牙,彻底化身厉鬼。 他被吸回遇难的海域,成了孤魂野鬼。直到高卫国开发那片海域,给他送来了人头。 ========================== 回忆结束,我们又回到了酒店的房间,此时再看梁远江,我充满了同情和恨铁不成钢的复杂心情:“你干嘛去杀人呢?连自己也搭进去了!” 梁远江道:“如果不是三叔逼害,我和六娘何至于此?” 我无言以对,想起袁昂又问道:“你为什么杀我?你说我的前世是林语琅?” 梁远江表情复杂道:“你果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摇了摇头。 “你上辈子是军阀的女儿林语琅,机缘巧合遇到了袁昂,你们人鬼相恋,触犯天条,震动六界。仙尊不许,冥王不容,你那人间的父亲更视你为耻,后来你早早丧命,袁昂返回冥界继续做他的判官。你一来这里,我就知道是林语琅来了,本想捉了你,逼他放了六娘,没想到消失五百年的魔君居然在你身边。” 殷衡居高临下斜睨道:“混元剑怎么在你的手里?” 梁远江答道:“五百年前你和仙尊交战,天上闪过一道红光,这把剑掉进了沉船的海里,被我拾到了,现在也算物归原主了。” 我想到六娘的遭遇,心里满是痛惜:“当真没有办法能救六娘了吗?” 梁远江长叹一声:“我知道不该害别人的命来换她的命,众生平等,谁也不比谁高贵。但事到了自己身上,明知是错的,也忍不住去做了。袁昂铁面无私,也只有林语琅还有一分令他让步的可能。六娘她,都是我没用!” 殷衡冷言道:“你还有心思担心别人,你杀了我的女人,这笔账怎么算?” 我赶忙求情道:“我这不是没事吗?” 殷衡剜了我一眼,喝道:“闪开!” 梁远江苦笑道:“我还有选择的权利吗?我没什么好说的,随你处置。” 殷衡慢悠悠的道:“你不是盼着见袁昂吗?那就如你所愿吧。” 说着掏出一张符纸夹在两指中间,手指轻轻一抖,符纸燃烧起来。 灰烬隐隐透着红色,随着最后一丝热气飘散,一个红色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里。 来人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浅笑:“君上,别来无恙啊。” 殷衡哼了一声:“袁大人官威日盛,见一面越发艰难,再过五百年,是不是要寡人三顾茅庐啊?” 这这这,这什么情况?我直接傻了眼,是我前世和他谈恋爱,还是殷衡前世跟他谈恋爱啊?两人之间气场对撞,好像马上就要产生核反应了。 再说这君上寡人什么的,拍电视剧呐?说人话行吗? 袁昂看了梁远江一眼:“这位也是老相识了,怎么还惊动君上亲自动手?” 殷衡道:“你少装相,在冥界你已见过文娜,来龙去脉你心里清楚。梁远江早已过命尽之年,你不派鬼差抓捕,任由他在阳间害人,这渎职之罪可得慢慢清算。” 袁昂一脸无辜道:“王上一向公正严明,若是卑职之罪,必然逃脱不了责罚。卑职这就将他带回去,自行处置。” 说罢冲梁远江伸出手,咻的将他收进了袖口,然后一抱拳:“君上,告辞。” 43.第43章 绿树阴浓夏日长 经过这一番折腾,暑假过去了一半,我想象中空调、wifi、西瓜的美好假期变成了出生入死战斗的日子。 我瘫在客厅的席子上,看着天花板上转动的吊扇,悲叹那被浪费的光阴:“啊啊啊啊,无聊啊~” 屋外知了兀自吟唱着,我明明不困,也被这声音催的昏昏沉沉。 殷衡本在卧室看书,听见我说话,便走了过来,他俯下身,将我脸颊边的乱发拨开:“每日思睡昏昏。” 我做出打瞌睡的姿势道:“看红楼梦呢?” 殷衡在我身侧坐下来,答非所问:“既然觉得无聊,那就出门吧。” 我想起在海边的悲惨经历,那头摇得像波浪鼓,捏着他衣服的下摆道:“不要不要,咱俩都快成柯南了,到哪儿哪儿出事儿。” 我想起什么:“对了,给你买个手机吧,你老是不要,但是生活在现代,必须得有个手机,不然我们离得远了,找你都找不到。” 殷衡伸出食指和拇指,捏住我的脸:“你干嘛离我那么远?” 我被扯变形了,含含糊糊的说:“这不是打个比方嘛?撒手,流口水了!” 殷衡拿开手:“把你那个就手机给我就行了。” 我很惊讶,土豪作风哪里去了?刚才拜读八荣八耻了吗? “那多不好意思啊!那个手机都用两年了,内存不够,也只能玩个微信,qq。给你买个新的,可以装很多app,运行也快。” 殷衡白了我一眼:“凡人的游戏太弱智,有什么好玩的。” 我撇撇嘴,少年图样啊,我就没见过在智能手机前不栽跟头的:“这你说的啊,那你就用我的旧手机好了。对了,回来两天,还没去接露娜呢!” 我想起露娜来精神了,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我很惊喜,我居然也会这个诶!我扎了个马步道:“帅不帅?你就说帅不帅!” 殷衡伸出脚在我腿弯处一勾,我站立不稳,扑通跪在席子上。 殷衡的手肘支在弯起的膝盖上,凑近了我,挂着一丝坏笑戏谑道:“爱卿平身。” 我气坏了,扑过去就挠他痒痒:“谁是你爱卿谁是你爱卿,你这个暴君,当你爱卿全都得造反!” 没想到他还真的挺怕痒的,很快我就再次被他抓住了手按在头顶,我坚贞不屈道:“干嘛啊龙王?又要下雨啊?” 下意识说出的话让我们俩都想起上次他打雷下雨吓唬我的事儿,明明没过去多久,但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忍不住都笑了,殷衡放开我,站起身道:“快换衣服,出门了。” 我啧啧几声:“看这积极样,俨然已经被驯化成了猫奴,我露娜宝贝真是魅力无边啊!” “少废话,给你两分钟。” “好咧!” ======================================= 我父母家在新区,离我们住的家属院有点儿远,我叫了一辆快车,坐在副驾驶上努力和司机找话题。 “天气真热啊!”我说。 司机看了我一眼没吭声,气氛有些尴尬,但是软件提醒要和司机聊天,我又尝试道:“您这车挺新啊。” 司机含含糊糊嗯了一声,我觉得他有些奇怪,目光闪烁,这么热的天气还戴着一顶特别严实的帽子。 “您感冒了吗?怎么穿这么多啊!” 司机不答,我发现路线也不对了:“师傅,这路走错了吧?” 司机依旧无视我,自顾自越开越偏,我生气了,当我好欺负啊:“诶我说,开错了你没听见吗?你这绕路算怎么回事啊?信不信我投诉你啊?” 一直闷不做声的殷衡从后座伸出一只手,抓住司机的帽子,朝着车窗玻璃狠狠撞去。 乓的一声巨响,钢化玻璃被撞的稀烂,司机半个上身被按出窗外,汽车失去控制,胡乱飞窜起来。 幸好在新区郊外偏僻之处,几乎没有行人,道路宽阔,遭此变故,也没有撞上防护栏。 我吓坏了,用手把着方向盘喊道:“殷衡你别闹了!不就是绕个路吗?你急什么啊!” 我伸过左腿,想踩住刹车,怎奈速度实在太快,我抓住方向盘已属勉强,根本做不到完全控制汽车。 那边殷衡死死掐着司机的脖子,司机两条腿乱蹬,在我的胳膊上也踢了几脚,痛的我直咧嘴。 我喊道:“阿衡,你快住手,你要杀了他了!” 挣扎中司机的帽子掉了,露出了火红色的头发,不,应该用毛发形容更加贴切,因为那头发沿着脖子一直长到脊背上。两只漆黑的尖耳朵支棱在脑袋上,尖牙长长的从嘴里戳出来。这,这又是什么妖怪? 那妖怪被殷衡勒的死紧,挣扎的越来越厉害,两只脚在挡风玻璃上蹬来蹬去,玻璃上满是龟裂的裂纹。 他乱蹬之下一脚踹到我的胸口,我被踢到一边,胸口剧痛,脑袋撞上车顶,一阵发懵。 这还不算最糟糕,最糟糕的是车子彻底失去了控制,那货的一只脚还伸过去踩住了油门,我急得狂掐他大腿的肉,他却毫不怕痛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死死踩着油门不放。 车子如疯狂的老鼠一般直直冲着铁路桥的桥墩撞过去,水泥桥墩嗖的飞到眼前,表盘显示已经到了180时迈。 当!我破窗而出,飞向蓝天,刚才为了抢方向盘我解开了安全带,真是倒霉啊!我直接被甩上了天空,往下俯瞰,是轰隆隆开过去的火车,往上看,是蓝天白云。 接着我就没心思欣赏奇景了,因为我撞到了电线杆子上,咚的一声,头部与坚硬的电线杆亲密接触,我鼻腔一热,完了,毁容了,我大概会成为第一个被电线杆子毁容的神仙。 飞行被迫终止后,我啪的摔了下来,趴在马路牙子上动弹不得,须臾,咯吱咯吱的声音传过来,轰隆,电线杆子跟着倒了下来。 我费力的抬起头,鼻血噗噜噜飞奔而下跟从鼻子开始洗淋浴似的,试着抬了抬胳膊,发现也抬不起来。 我脑海里浮现明天报纸的标题:小情侣与歹徒奋勇搏斗,女孩惨遭毁容,浑身多处骨折,男友不闻不问,与歹徒鏖战至天亮。 是的,他不管我! 我趴了一会儿,身上骨折处咔咔轻响,那是愈合的声音,我看看自己的手掌,伤口也全都愈合了。我擦了一把鼻血,站起来往翻车的地方跑去。 走到跟前发现殷衡已经出来了,正在暴揍失去反抗能力的怪物。他之前与人交手都很斯文,几乎没有在对方落败之后还单方面殴打的。 一拳拳揍在脸上,拎着衣服往石头上撞,一记记踢在肋骨上的飞脚,太暴力了吧! 我喊道:“阿衡!可以了,快住手,你快打死他了!” 怪物浑身是血,哀求道:“君上,饶命。” 44.第44章 不速来客 我赶紧转移他的注意力:“阿衡,我受伤了!” 他总算停手,高抬贵眼瞅了我一眼:“你的伤已经好了。”说着还要继续揍那家伙,我又说:“可是好痛啊!” 人家头也不抬:“扯谎,伤好了就不痛了。” 妈个鸡,给我吃仙丹就是为了这个吧,战斗里不用再管我了哼! 被我打了两岔,殷衡的拳头总算是挥不下去了,他放开怪物问道:“谁派你来行刺寡人?” 怪物也是抗打,被殷衡这么叮铃桄榔一顿揍,居然还是中气十足:“君上,小人是来接您的。” 殷衡一声冷哼:“接我?乔装打扮,身怀利刃来接我?我不在朝中已久,规矩都忘了吗?”说着他从怪物的怀里掏出一对锋利的峨眉叉:“这是什么?!” 怪物不说话了,他的行为怎么看都是行刺。 殷衡右手虚抓,一把银白色的宝剑凭空出现在他手中,那一尺长的银色流苏剑穗如银河泻地,闪烁缤纷。 怪物见殷衡手持混元剑,不由大骇,哆哆嗦嗦道:“君上饶命!君上饶命啊!” 殷衡手起剑落,斩下了怪物一只手,顿时鲜血喷洒,哀嚎连连。 怪物抱着断手处满地乱滚,殷衡道:“还不说么?我有的是耐心一点一点砍下你身上的肉。” 怪物嚎叫道:“我说!我说!” 殷衡还剑入鞘,在怪物手腕轻轻一点,顿时止血。 怪物挣扎着跪在殷衡面前:“谢君上不杀之恩。” 殷衡砍了他一只手,他还要跪谢殷衡,这逻辑也是醉了,果然在强权面前弱者是毫无尊严可言的。 殷衡的脸上有明显的怒气:“说!” 怪物一个哆嗦,小声道:“是君……是三公子派我来的。” “来杀我?” “不是!让我看看君上是否安好。” 殷衡冷笑一声:“若我还是眼盲体弱,毫无法力,就任我在人间自生自灭。若我法力稍有恢复,则杀之。是也不是?” 怪物额上沁出一层冷汗,艰难的吞了口口水:“是,小人罪该万死,但公子之命不得不从。” 三公子?我想起来了,殷衡好像还有个弟弟叫殷贺的,他为什么要派杀手来杀殷衡呢? 殷衡道:“阿贺这几百年经营魔界,居然也没培养出些许心腹,居然派你这样的废物行事,蠢材!” 怪物道:“三公子的身份所限,朝堂上诸臣不服,再加上君上虽无音讯,一班老臣却认定您有归来之日。所以三公子虽然登上王位,却名不副实,一直未能宾服魔界,掌握实权。” 殷衡道:“阿贺不是帅才,做个守成之主已属勉强。” 怪物附和道:“是,三公子一直郁郁不得志,一味蛰伏,近些年魔界在仙界面前颇抬不起头,早已没有君上和宸君在位时的强盛威武了。” 殷衡不再理会这个话题,问道:“座狼,你回去后,打算如何回话?” 座狼的眼珠四处乱转:“小人不知圣意如何,还请君上明示。” “寡人在人间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回去后,不要让他再来烦我。” 座狼叩首道:“是,小人会告诉三公子,君上法力全失,双眼也未复命,三公子无需忧心。” 殷衡厌恶的看着他,嗯了一声,将一颗药丸交给怪物:“混元剑所致伤口难以愈合复原,吃了它便无碍了,七日之后,你的断手自会长全。” 座狼千恩万谢道:“谢君上赐药,谢君上!” 殷衡伸手将他扶起:“你去吧。” 座狼谢恩之后刚要离去,又被殷衡叫住道:“以后每月初十来见我。” “是。”座狼作揖道,接着一阵黑色旋风刮过,消失不见了。 我从未见过殷衡如此愤怒,颠颠儿的跑过去握住他的手:“你没受伤吧?” 他的衣服划破了好几道口子,白衬衫上有一些飞溅的血迹。 殷衡仔细看着我的脸,掏出一块细麻手帕,替我擦着脸上的鼻血:“疼吗?” 我撅起嘴巴:“你不是说我不疼吗?” 殷衡有些内疚的样子:“我是问你当时疼不疼。” 我表情夸张道:“当然啦,咔嚓!鼻骨都碎了,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才起来呢!” 怒气又聚集在殷衡的脸上:“我小看了殷贺那小子,没想到他还有胆量来刺杀我。” “他是你弟弟?” “他不是我的亲兄弟,他的父亲救过我父王的命。所以他父亲去世后,父王收养了他。如今兄长惨死,我又下落不明,朝廷众臣便拥立他为新君,他若知道我还活着,便该让出王位,迎我回朝。我知道他一贯自私重利,大约是不会将王位拱手相让的,却没想到他居然赶尽杀绝!” 这豪门恩怨真是我等平民难以理解,但兄弟阋墙,骨肉反目终究令人心酸感叹。 我安慰道:“魔界我不清楚,人间帝王家争权夺利,残害手足却是常事,大约面对权力,世人都无法免俗吧。阿衡,你不要太伤心了。” 殷衡怅然若失:“要是兄长能回来,我立马让出王位,请他主持朝政。只要他能回来。” 听了这话我一阵心酸,几欲落泪,想起他家的事,他这样的身份,终究不会在人间久留,于是这伤感又多了几分。 我忍住眼泪问道:“阿衡,你要回魔界吗?” 殷衡摇头道:“暂时不回,我在人间还有事情要办。” 我赶紧追问道:“那王位怎么办?” 殷衡不当一回事:“时机到了我就会回去,阿贺还没那个能耐和我争。” “那……你要在人间多久呢?”我听了他的话稍稍安心,但还是担忧离别的一天。 殷衡拿过我手里的手帕,轻轻为我擦拭着血迹,左手拭去我刚刚滑落的眼泪:“娜娜,你舍不得我。” 他是肯定的语气,并不是在问我,我的心里防线崩溃了,紧紧搂住他,流泪道:“你不是说凡人的命很短吗?你等我死了再走!” 殷衡轻轻叹了口气,摸着我的头发:“傻孩子,你现在已经是神仙了。” 混蛋啊,我哭得更伤心了。 殷衡的语气竟然有些小心翼翼:“等我的人界的事情办完了,夺回了王位,你可以跟我去魔界啊。当然,除非你愿意的话。” 我认真地想了想,踌躇道:“那我家人怎么办?我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啊。” 殷衡轻轻笑了:“那时候说不定是一百年后了。” 我放心了,破涕为笑,擦擦眼泪道:“好啊,那我就跟你去魔界。” 45.第45章 古人惜别怜朋友 “不过……”我想起座狼凶狠的样子有些害怕。 “不过什么?” “魔界的人都那么凶恶吗?像座狼那样?我之前还以为都和你这么好看呢。” 殷衡笑起来:“像我这么好看的只有我一个,还有我哥。魔分两种,一种像我这样,和人,仙,神,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还有一种就像座狼一样,看起来明显与凡人不同。在魔界我这种叫做伽帝,而座狼那种叫修罗。伽帝族美貌,聪慧,优雅,天生具有法力,凡人和仙人修炼几千年拥有的法力,伽帝族自出娘胎便有了。修罗强壮,贪婪,愚蠢,但是战斗力很强。所以在魔界,伽帝是上等民族,担任各种官职,祭祀等重要岗位,而修罗主要担任士兵等普通的职务。” 难得殷衡有兴致跟我讲这么多,还讲得这么细致,我赶紧追问道:“为什么你们差别这么大呢?你看我们凡人黑人白人黄种人,本质上都差不多啊。” 殷衡的笑容消失了:“因为伽帝族是神的后代,十万年前,神女扶丝与仙人眧鸰相恋,双双叛处神界和仙界,伽帝族就是他们的子孙。” 我不解道:“为什么要叛逃呢?你不是跟我说仙人可以婚配吗?” 殷衡冷笑一声:“仙可以,神不可以,上古时期神女有四位,我祖先扶丝叛教,如今还有三位。她们道貌岸然,衣冠禽兽,仗着法力无边节制六界,又养了以沈忘为首的一帮仙界走狗,世世代代以剿灭魔界为第一要务,杀了多少伽帝族人。这血海深仇,历代魔君都不敢忘。哼,谁料想到了阿贺手里,却软弱至此,真是奇耻大辱!” 我问道:“你在人间有什么事情要做?我能帮上忙吗?” 殷衡摇摇头,摸摸我的头发:“不用你做什么,你跟在我身边就好。” 我心里有太多的疑团,太多的不安。殷衡如此郑重其事,宁愿暂时放弃王位也要留在人间,一定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做,但他不肯告诉我,大约是因为事情机密的缘故。当然我也没有急切了解计划的欲望,我只是隐隐的担忧,也许我从前的生活,就要彻底颠覆了。而如此弱小的我,跟在殷衡身边,除了拖累他又能做什么? 见我落落寡欢的样子,殷衡搂了我的肩膀,柔声道:“今天搞成这个样子,不能去接露娜了,咱们先回家吧,明天再说?” 我点点头,手机响了,是沈如来电,她语气十分焦急:“喂!是娜娜吗?” 我清了清嗓子,故作轻松道:“是啊,怎么了亲爱的?” “你没事儿吧?” 我愣了,难道这还带心理感应的?我和我家亲爱的果然心连着心:“我挺好的啊!” “那你给我紧急短信,说你出事了!我正按照你那个位置开车过来呢!你给我说实话,发生什么事了?” 呃,我想起来,我下了一个保护软件,遇到紧急情况会给紧急联系人发短信通知,并告知gps定位,刚才出车祸,不知怎么这软件竟然自动发送短信了。 我见敷衍不过,垂头丧气的说:“出了个小车祸,没事儿啊。” “你在哪儿别动,我还有五分钟就到了!” 这个沈如,我看看身上流出的鼻血,殷衡身上座狼的血,脑仁有点疼。 我愁眉苦脸的:“怎么办?小如过来了。” 殷衡道:“正好,接我们回家。” 我怒道:“咱俩也可以踩着混元回去啊!” 殷衡纠正道:“用词不雅,那叫御剑飞行!” 我苦恼啊:“哎呀!咱俩这鬼样子怎么解释嘛!” 话音未落,一声娇叱劈头而来:“柯文娜!你还敢骗我!这叫小车祸?这叫没有事?!” 我赶紧露出最轻松最愉快的表情,张开双臂拥抱沈如:“亲爱的,我想死你了!你看,我没事,就是流了点鼻血!” 沈如狐疑的打量着我,我伸胳膊伸腿的展示着自己的健康,她又问殷衡:“你又怎么了?” 我替殷衡答道:“他这都是歹徒的血,我俩打车,碰到一个犯罪分子,阿衡跟他英勇的搏斗!你知道阿衡的战斗力啦?打的犯罪分子落荒而逃!” 沈如嫌弃的看我一眼:“少看点儿新闻联播!” “好好好,不看,不看!” 沈如还在生气:“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儿心啊?我这一路上都快犯心脏病了!都不知道闯了几个红灯,又得好几分扣!到底是什么犯罪分子啊这么凶残?” 我哄道:“都是我不好,不生气啊,我请你吃好吃的,以谢你见义勇为的义举!想吃什么你随便点!犯罪分子的事儿饭桌上我好好给你讲啊。” “都说让你少看新闻联播了!” 我举起了手:“不看!” 沈如仍然气哼哼的,但脸色缓和不少:“我要吃小龙虾!” “没问题啊!别说小龙虾了,我家宝贝要吃南极龙虾我都现给你抓去!” 沈如撅着嘴,被我推着往车里走,我冲殷衡使眼色,示意他快跟上。沈如嘟嘟囔囔的:“就会吹牛哄我,南极有龙虾吗?看你俩这副鬼样子,先回家洗洗吧!” 沈如先在我们回家洗漱,换了衣裳,我们又一起来到了市中心的一家以麻辣小龙虾出名的餐厅。 落座后我问道:“秦野呢?给他打电话叫他一起来呗?” 沈如的脸色暗了下来:“他来不了,就咱们三个吃吧。” 我疑惑道:“怎么了啊?这不都两个月了吗?还没好吗?” 殷衡冷冷的看着沈如:“我早就告诉过你,他被狐妖伤的太重,是无法复原的。” 我拿胳膊怼殷衡:“怎么说话呢!”凑过去小声道:“你这样会让小如伤心的!” 殷衡不为所动:“早点接受现实,早点脱离痛苦。” 我真的火了,虽然我知道殷衡说的是实话,但我实在不能忍受他这么揭沈如的伤疤:“你干嘛啊!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朋友聚会是一起开心,不是找气受的!” 沈如沉声道:“娜娜,你别说殷衡,他说的都是实话,我迟早要面对的。” 殷衡却真的不再说话了,平时和他相处,基本上都是他制我,这次我发了脾气,他居然默默承受了。我有些不适应,也有些内疚,实在也不该用这样的态度凶他。我开始反省,为什么自己胆子越来越大了?刚刚认识的时候,我多怕他啊。 很快一大盆火红的小龙虾端了上来,我为了弥补之前的过失,麻利的剥了一只虾递到殷衡的嘴边,谄媚道:“尝尝,很好吃的!” 殷衡就着我的手吃了,我期待地问道:“怎么样?不错吧?” 殷衡小声道:“一口砂糖一口屎。”居然是纯正的粤语。 我差点呛着:“阿衡,最近在补tvb啊?” 殷衡点点头:“鉴证实录。” 我干笑几声:“呵呵,不错,不错。” 沈如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深吸一口气:“娜娜,我要走了。” 我没反应过来:“啊?什么啊。” “我要走了,和秦野一起去加拿大。” 46.第46章 况我今当骨肉情 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我站起身大声道:“为什么啊?!” 沈如赶紧意识我坐下,她四周环顾着,不少人被我的声音吸引了视线,沈如脸上挂着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啊,没事没事。” 然后小声对我说:“你快坐下!” 我顿时没了胃口,坐下道:“你疯了?你去加拿大干嘛?” 沈如低着头,好像犯错了一眼:“秦野的情况一直不好,医院检查不出来是怎么回事,他这个样子,时间久了就怕我爸妈不会同意我们的婚事了。我想着加拿大有他的父母在,那里环境也好,对他身体也有好处。” 殷衡不以为然道:“什么医生都治不好他,什么环境都没有帮助。” 我这回站在殷衡这边了:“听见没?权威都这么说了,你还瞎折腾什么?你走了。你爸妈怎么办啊?你家就你一个!” 沈如红了眼眶:“我知道,可眼下,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说着她小声哭了起来,瘦弱的肩膀一耸一耸的:“我真的好累啊娜娜,每天看着他那么难受,我真么也做不了!没人帮的了我,我一个人真的撑不住。如果,要是真的他出点什么事,起码最后的时光是和父母在一起。他为了我,一个人在国内生活这么久,我不能那么自私,抛下他不管。” 我心乱如麻,又着急,又心疼:“他要不是背叛你,能这样吗?这都怪他自己。” 沈如不说话了,默默地哭着。 我问道:“你真的要走?” 沈如点点头:“下周的飞机。” 我气死了:“好啊你,你挺有主意啊,你和谁商量了?!我不同意!” 沈如哭道:“对不起,娜娜,我知道你们都不会同意的,所以我没敢跟你们说。” 我知道沈如一向倔强,她认定的事谁说都没有用,我瞬间丧失了说话的欲望,半天才艰难的开口:“叔叔阿姨呢?也不知道吧?” 沈如摇头。 我想发火,但想到她这段时间的艰辛一肚子火愣是发不出来,叹了口气:“我说你什么好?你早点说,我还能帮你跑跑签证。你工作辞了?” “恩。” “房子呢?去了住哪儿啊?” “秦野爸妈都在温哥华,我们去了住那儿。” 事情已成定局,我还能说什么?我和沈如从上小学就形影不离,忽然要分别,我实在难以接受,心里跟刀绞一样。 我忍着鼻腔里的酸意,拍拍沈如的手:“行了,既然决定了就在那边好好过,我有时间就去看你。”说着自己眼泪也下来了。 沈如扑进我的怀里哭道:“对不起,娜娜,对不起。” 我拍着她的背:“有什么对不起的,我帮不上你的忙,总不能拖你的后腿吧。想去就去嘛,地球小的很,没什么大不了的。” 回家时,我对殷衡说:“陪我去学校操场转转吧。” 殷衡点点头,牵着我的手,往操场走去。他的手很热,他的手很有力,让我无端觉得失去了童年的朋友,却又找到另一双臂膀,这让我不至于那么孤独,却又生出很多感伤。 我们走到双杠前,我望着双杠道:“小时候总觉得它好高啊,得废好大得劲才能爬上去。”说着我比了比:“现在,才到我的肩膀。” 殷衡一偏头:“想上去?” “恩。” 殷衡抱着我,很轻松的将我放在双杠上坐着。 我拍拍旁边:“你坐这儿。” 殷衡点点头,在我身旁坐下。 我看着操场对面的教学楼:“小时候觉得这院子真大啊,那时候我上一年级,和沈如一个班。刚上小学,什么规矩都不懂,还以为小学的老师也跟幼儿园阿姨一样呢,到上课就会出来喊:小朋友上课啦!所以下课我俩就疯跑出来玩,从教学楼一直跑到这儿,蹲在双杠下面玩石子。结果等了好久都不见老师喊我们,这一玩就过去了一节课,等我们回班级,就被罚站了。我们俩一起站在教室最后面,还在挤眉弄眼的说话。” 童年的回忆是那么清晰,有时候真的难以相信一晃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后来,我们一起上初中,高中,连大学都在一起。我一直觉得朋友是世界上最牢固的关系,不管你身边的恋爱对象怎么换,朋友却一直就是那么几个人。以后结婚了呢,丈夫有可能出轨,离婚,孩子会长大,有自己的生活,父母会老去,去世。只有朋友会一直陪伴你,一起年轻,一起老去。我真没想过,她会走。” 说着我又忍不住哭起来了。 殷衡搂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我很感谢他的沉默,因为任何安慰都显得尴尬,无济于事。我想到殷衡的经历,父兄惨死,弟弟和他争权夺利,几百年来一直都是孤家寡人,和他比,我这点离别之情又算什么?可他没有这么说这么想,而是默默的陪在我身边,安静的听我诉说。 我环着他的腰:“阿衡,谢谢你陪我。” 殷衡道:“文娜,这世上没有百分百和你心意的事情,你要学会接受,并继续珍爱你所在乎的,不要因为有了些许不完美就抛弃。” 我疑惑道:“我听不懂。” 殷衡望着我微笑道:“你还小,以后就懂了。”说完,他轻轻吻了我的额头。 ================================================ 机场里人来人往的,我却觉得好空旷,广播里播放着各种航班的信息,声音近在耳畔又好像远在天边。 殷衡站在我的身边,对面是大包小包的沈如,和轮椅上面如菜色的秦野。 我看着柱子上的钟表,觉得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还不到他们登机的时刻,又盼着忽然有什么事,航班取消。 沈如的父母都生气她出国的决定,不愿意来机场送。 我唯一一个送行的人,本该尽力安慰,却是一句话也不想说,连和沈如对视的欲望都没有,我实在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还是沈如先开口:“我们要走了,娜娜,你在家照顾好自己,你有事我以后也不能这么快赶来了。” 我带着浓重的鼻音:“恩,知道了。” 沈如低着头:“你有空,就去看看我爸妈,替我照顾他们。” 我没好气道:“我再照顾,也不是亲女儿,你实在不放心,就经常回来。” 沈如垂下泪:“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 我看不得她哭:“行了,别哭了,有我在你担心什么!” 我看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进安检吧,别误了登机,秦野这也不方便。” 沈如点头道:“那我进去了,你想要什么护肤品啊包啊的就跟我说,我寄给你。” 我挥挥手:“行了,尽扯这些没用的,快进去吧。”我别过头,始终不敢看沈如的眼睛,我无法面对她愧疚的眼神,她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但是她仍然觉得对不起我,我也仍然觉得被她抛弃。 这种责怪理不直气不壮,我羞于出口,郁结于心。 沈如道别之后,消失在安检口,我大声喊道:“路上小心啊!到了给我打电话!” ============================================= 回去的车上,我一言不发。 忽然短信铃声响了,我以为是沈如发来的,赶紧掏出来看,没想到却是我一个学生发的:“老师,救救我!” 47.第47章 色鬼(一) 那是一个叫陈默的小男孩发过来的,小家伙长得漂亮白净,又聪明伶俐,我很喜欢他。 最近校长和数学组的主任带着孩子们去隔壁罗江市参加数学竞赛了,难道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事? 我赶紧给数学组主任苏瑶打电话:“喂,苏瑶吗?” 那边苏瑶的语气十分轻松愉快:“文娜,你总算舍得给我打电话啦?也不关心关心你的得意弟子考得怎么样?” 我没心思和她闲聊:“陈默呢?” 苏瑶听出我语气不对,也严肃起来:“上午考完了,下午自由活动,校长带孩子们出去玩儿了吧?我们几个女的就出来逛街啦。” 我急道:“你快点回宾馆,跟校长联系上,孩子可能出事了,他给我发短信喊救命呢!我先不说了,你赶紧回去,有情况给我打电话!” 接着我拨通了陈默的电话,无人接听。 要不要报警?如果报警我又能提供什么信息呢?罗江市离虞山两百公里,应该能赶过去。 我对司机说:“师傅,我们不去市区了,去罗江市。” 司机吓一跳:“不是吧姑娘?我一会儿还要交班呢!” 我急道:“真的有急事儿!师傅您就通融一下,救命的!” 司机还在犹豫,殷衡道:“师傅,停车。” 我惊讶道:“你干嘛?” 殷衡没什么表情:“你不是想踩混元吗?” 我怎么没想到?我抱着他的胳膊道:“谢谢你阿衡,你最有本事了!” 司机师傅一头雾水的将车停在路边,临走时还嘱咐道:“真的有急事就叫辆车吧,现在这个点儿出租都要换班儿,不会接长途的!” 我摆摆手:“谢谢你啊师傅,再见。” 身边车水马龙,天色将晚,行人身影匆匆,都是如箭的归心。 我皱眉道:“这……在众目睽睽之下御剑飞行?太招摇了吧?会被抓进研究所解剖的。”没错,科幻小说里都这么写。 殷衡轻轻把我搂进怀里:“放心,现在他们看不到我们了。”原来他贴了一张符在我肩膀上,果然路边等车的人们视线直接穿过我们看向远方。 我赶紧用力拍了拍那符,生怕掉了。 殷衡刷的抽剑出鞘,虽然已经见过几次,但我仍然忍不住赞叹混元的美丽,它是那么的修长优雅,通体银白,闪烁着幽白的银光,剑柄上雕刻着精致繁复的莲花花纹,一尺长的剑穗由相同的材质制成,正随风流转着。 我夸道:“它好漂亮。” 混元浮在我的膝盖处,发出温柔的嗡嗡声,仿佛在邀请我。 殷衡已经站在剑上,冲我伸出手:“上来。” 我握着他的手,站在剑上,发现虽然混元宽度不过五厘米,但站上去却如履平地,这感觉太神奇了。 但我没时间去好好感受这种新奇,殷衡站在我身后,搂着我的腰低声道:“站稳了。” 话音未落我们人已经飞出好远了,我看不清街道的景色,呼吸之间已经窜上了云层,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大惊之下,居然一声也叫不出。 我转过身,把脸埋进殷衡的胸膛,死死抱着他,浑身发抖。 殷衡胸口轻颤,一声轻笑从胸腔发出,他在笑我胆小,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第一次御剑,能不怕吗?没哭没掉下去就不错了。 风呜呜的推着我的脊背,长发飞舞盖住我所有的视线。 殷衡柔声道:“娜娜,你看。” 我很害怕,可是又抵不住好奇,犹犹豫豫的抬起头,看到了壮丽奇景。 在街道上,天色昏沉,而此时我们在云层之上,却看到了金光璀璨的夕阳,那火红的阳光铺洒在云彩上,而云彩像一张厚实的地毯,在我们的脚下。我的恐惧之心澄然消失,渐渐松开了紧紧箍着殷衡的手,呆呆的看着那万道金光。 殷衡道:“看够了吗?” 我没反应过来:“什么?” 下一秒连人带剑急速下落,比自由落体的速度快上几倍,这回我喊出声了:“啊啊啊啊啊啊!!!” 噗噜一声轻响,混元带着我们到了地面,稳了稳,它咻的收势,消失不见,我和殷衡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我有些头晕,脚下踩着坚实的地面,惊魂未定。 我抬手看看表,居然才过去五分钟。 殷衡凑过来:“怎么?吓傻了?” 我用气声说:“你也知道吓人啊?” 殷衡一副体贴的样子:“知道你会害怕,已经尽量慢些了。” “我快犯心脏病了!”我拍拍胸口。 殷衡道:“如果是凡人的话,确实会犯心脏病。” 我想了想:“这都超音速了吧?我也想要一把剑。” 殷衡白我一眼:“有了你也不会用。” “你教我啊。” “不教。” “为什么?!” 殷衡理所当然道:“有我在,你可以什么都不会。” 这神逻辑,我竟无言以对,看着身边人来人往,我往后背摸去:“我的符呢?没掉吧?” 殷衡在我肩头一抚,摘掉了隐身符:“我贴的符纸,除了我谁也拿不掉。” 我想起陈默,再次拨通了苏瑶的电话:“喂,苏瑶,你到宾馆了吗?” 苏瑶那边也开始着急了:“我正在路上呢,我打孩子们的电话一个也打不通,校长的电话也没人接,急死我了!” “你就说哪个宾馆,我现在过去!” “你不是在虞山吗?怎么这么快啊?” “你别罗嗦了,到底哪个宾馆?” “桂国宾馆,2304,05,06房间都是我们开的。” “行,知道了,一会在宾馆碰头。” ========================== 我和殷衡到宾馆的时候,苏瑶还没来。 敲响了2304的门,无人应答,2305也是如此,到了2306房间的门口,我举起手,咚咚的敲着门:“有人吗?有人吗?” 这个房间里好像有些动静,我继续敲,还是没人开门。 会不会是坏人?我喊道:“再不开门,我就叫前台服务员刷卡了!” 殷衡道:“娜娜,你闪开。” 我依言而行,就当殷衡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屋子里传来校长不情不愿的声音:“谁啊!?” 我放了心,冲殷衡摇手:“没事,是校长。” 然后对屋里说:“校长,是我,小柯!” 过了好一会儿,校长在里面说:“小柯?你怎么来了?等一会儿啊!” 我想下午是校长带着孩子们,如果校长在宾馆,孩子们应该没什么事吧。 又过了五分钟,殷衡不耐烦起来,眉头紧紧皱着,我安慰道:“不要急嘛,年纪大的人动作是慢一点的,那可是我领导,你一会不要凶。” 殷衡不接话,别开了脸。 却没想到开门之后,我自己先扯着嗓子吼了起来:“这怎么回事啊?你做什么?!” 陈默和一个名叫洪亮的小男孩,穿着一条内裤,坐在床上瑟瑟发抖,他俩满脸泪痕,看到我来了,哭道:“柯老师!” 48.第48章 色鬼(二) 再看校长,他也只穿着短裤背心,一脸的满不在乎,他侧过身:“进来吧。” 我赶紧跑进去,看到了满地的小孩衣服,我心头涌出最坏的可能性,但实在不敢肯定,犹豫着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陈默,洪亮,你们怎么了?” 陈默见我来了,放声大哭,好不伤心。我见孩子情绪失控,一时半会儿说不出什么,只好先将他俩抱在怀里安慰。 校长关上门,吊儿郎当的坐在沙发上:“下午两个孩子不愿意午睡,我就让他们到我房间来,几天的考试,都累坏了。这么点事儿,也值得你催命似的打电话?我手机都叫你打关机了!” 我越来越觉得不对,仔细观察房间,窗帘紧紧拉着,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味道,我的心直直沉了下去,热血的冲上头顶。 我站起身:“校长,这哪里像是哄孩子午睡?倒像是强奸现场!” 校长脸色一变,端起了官架子:“小柯,你可不要血口喷人!要对你说的话负责任!我做了几十年的老师,桃李满天下!你信口开河,竟敢污蔑我!” 接着他的脸色缓和了些:“当然,你年轻不懂事,容易冲动是可以理解的。你要相信我,不要听孩子胡说,孩子的话哪有谱啊?你还年轻,前途无量,我还有十年就退休了,以后学校还不是要交给你们年轻人管理?不要一时冲动,走错了路。” 他的话让我一阵阵的犯恶心,我不想跟他做无谓的争辩,两个孩子还在哭泣,我捡起孩子的衣服,帮他们穿好。 牵着他们的手就要出去,校长一个大步挡在我们面前:“小柯,你们干什么去?” 殷衡将他轻轻一推,他被推出老远,摔进椅子里,连人带椅翻了过去,嘴里喊着:“你们干什么?!还敢跟我动手!” 殷衡从我怀里接过洪亮,冷冷扔下一句:“不想死的话,就老实点。” 我抱着陈默,和殷衡一起来到了走廊,在门口就碰到了神色慌张的苏瑶。她看见我和殷衡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咋咋呼呼道:“哎呀,吓死我了,一路上着急忙慌的往回赶,还堵车!急死我了!孩子没事儿就好。” 我不想在这里说太多:“快把你房间打开,让我们进去!” 苏瑶赶紧拿出房卡,打开了2304的门。 两个孩子还哭个不住,怎么哄都没用,我想了想,拿出钱包交给殷衡道:“阿衡,你去楼下肯德基买点吃的来。” 殷衡点点头,接过钱包走了。 苏瑶小声问道:“你男朋友啊。” “嗯。” 苏瑶揶揄的用胳膊拐我一下:“可以啊,小鲜肉啊!” 我敷衍的笑笑,内心却实在笑不出来,因为种种迹象都在说明一件事,孩子被校长猥亵了。 很快殷衡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全家桶,我拿出两杯可乐,又给他们一人塞了一个鸡翅。 孩子毕竟是孩子,看到吃的,渐渐的也就不哭了,一边抽泣着一边啃着鸡翅,小模样真是可怜死了。 洪亮这孩子是农村来的,平时特别文静,几乎不怎么说话。我只好问陈默:“陈默,告诉老师,那天短信是你发的吗?” 陈默一听,憋着小嘴又哭了:“嗯,是我发的。” 我摸着他的头发:“好孩子,不哭,老师在这儿呢,老师会保护你,好吗?” 小孩儿点点头,我又问道:“今天下午,发生什么事儿了?” 陈默抽抽搭搭的说:“下午校长说带我们俩出去玩儿,叫我们去他房间,问我们想不想玩捉迷藏。我说想,然后校长就让我们把衣服脱了,他自己也脱了衣服,叫我们在被子里做迷藏。” 苏瑶目瞪口呆,我死死攥着拳头,心里翻江倒海,我尽量平静的问道:“然后呢,你们干什么了?” 我刚问出口,洪亮哇的大哭起来:“校长,戳我。” 我脑袋嗡的一声,抓起了手机,苏瑶按住我的手:“文娜你干嘛?” 我吼道:“还能干嘛?!报警啊!” 苏瑶死死按着我:“文娜,你冷静啊,这种事,唉。孩子说的话哪儿能当真呢?” “他俩才九岁,他们懂什么?这种瞎话他们编的出来吗?!你撒手!” 苏瑶劝道:“文娜!你冷静!这样的事情,还是交给孩子家长处理比较好,咱们毕竟是外人。再说了,要是到时候判定校长无罪,你还怎么在学校呆啊?你想过没有?” 我冷静下来,这事确实应该通知家长,我用陈默的手机给两个孩子的家长都说了。陈默家庭条件还不错,家里自己有车,孩子母亲接了电话就忘罗江来,顺便带着洪亮的父母。 我看着哆哆嗦嗦的两个小身体,内心浮现无尽的内疚和自责,虽然不是我带他们来比赛,可我是他们的老师啊,我的学生遇到这样的事,我实在难逃其咎。 我抱起陈默道:“苏瑶,家长过来还要两个多小时,这段时间我们去医院给他俩检查下身体。” 苏瑶有些犹豫,我知道她不想惹麻烦,正要说什么。殷衡抱了洪亮道:“走吧。” 我点点头:“苏瑶,你就在这儿等学生家长过来吧。” 苏瑶道:“好,有什么事儿给我电话。” =============================== 医生责怪的看着我和殷衡:“你们怎么当父母的?把孩子弄成这样!” 殷衡不做声,我有些尴尬的说:“医生,我们不是孩子家长,是老师。” 老医生挥挥手:“都一样!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一点也不注意!” 我附和道:“是,我们太粗心了,医生,孩子没事吧?” 医生缓缓将听诊器摘下来:“没什么大事,就是胳膊,后背,大腿上都有软组织挫伤。孩子受惊过度,需要好好休息。你们怎么搞的?!” 我艰难的开口:“有没有……有没有强奸的迹象?” 医生瞪大了眼睛:“这,这两个孩子被人……”赶紧站起身,有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坐下道:“没有,孩子的生殖器有些红肿,但不能认定是强奸。” 我心里还是堵的慌,又稍稍放了些心,对医生道了谢,带着孩子回去了。 回到宾馆,两个孩子的父母都来了,孩子见到爸妈更是哭个不住。 陈默的父母穿着体面,还是一副知识分子的模样。洪亮的父母我倒是第一次见,他们衣着朴素,一看就是庄稼人。 坐在宾馆房间的沙发上,我自觉无颜面对孩子的家长,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下。 奇怪的是两对父母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激动,而是异常的沉默。 我补充道:“我有个同学现在是个律师,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把联系方式……” 陈默的母亲厉声打断了我:“不用了!柯老师,我们把孩子交给你们学校是信任你们,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再闹大了,让我们默默以后怎么生活?” 我愣住:“陈妈妈,你的意思是不追究了?” 49.第49章 色鬼(三) 陈默妈妈流泪道:“怎么追究,你说!怎么追究!除了认倒霉,还能怎么样!” 我实在不能理解:“陈默是你儿子!他受了欺负,你不保护他为他出气,居然就这么算了?” 陈默妈妈声音越来越大:“就为了上你们这个破学校,我们费了多大的心思!专门买了一套学区房!我和他爸爸四处借钱付得首付,想着你们是重点小学,能让孩子受到好的教育,这就是好教育吗?!现在闹开了,还有什么用?!” 陈默爸爸劝道:“柯老师,让你费心了,毕竟医生也说了,没有把孩子怎么样,我看这事就限制在小范围内好了,今天在场的人谁都不要出去说,为了孩子,大家都担待些。” 洪亮的父母更是一点主意也没有,我十分后悔刚才没有报警。 我不想再看到这两对父母,走出房间,拿出手机,按下了110三个键。 殷衡抢过了我的手机:“娜娜,你干嘛?” 我吼道:“我干嘛?我报警!” 殷衡拍着我因为愤怒而颤抖的肩膀:“娜娜,那些人不值得你这样。” 我情绪彻底失控:“我知道!我知道他们不值得,可是孩子们呢?谁来管他们?!孩子们值得!你懂吗!?” 殷衡大力将我拉进怀里,揉着我的头发:“乖,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陈默的妈妈冲了出来,尖声道:“我看谁敢报警?!今天谁报警,我跟她没完!” 殷衡冷冷看着她:“你没完给我看看?” ============================== 夜深了,两个孩子被父母带回了虞山,我和殷衡也回了家。 我睡不着,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搅的殷衡也没法睡。 他面对着我侧躺着,今夜的月色很美,幽蓝的银色让殷衡看起来十分柔和,他平静的看着我,长长的睫毛卷翘着在洁白的脸颊上留下两道阴影,如同院子里芭蕉树下树荫般温柔静谧。 “睡不着?” “嗯,不困。” “神仙本来不需要睡眠,坐着不动就能恢复体力。” “你呢?魔需要睡觉吗?” “不需要。” “那你怎么每天睡觉?” “你做什么,我就和你一起。” 真是孩子话,我笑了,很快又笑不出来,叹了口气。 我看着窗外斑驳的月色:“阿衡,既然你不困,就陪我上楼顶坐坐吧。” 我们穿着睡衣,并排坐在楼顶的水泥台上,夜风如水,拂过我们的身体,十分凉爽柔软。 我把头靠在殷衡的肩膀上:“我二十八岁了,从前总以为自己看懂了这个社会,懂得该摈弃什么,该坚持什么。这段时间,我才深深体会到做人的无奈和渺小。我看不惯的事,我无法阻止,我不喜欢的事,也无能为力。小如要走,我拦不住。学生出了事,我也做不了主。我太没用了,除了接受,除了忍受,什么也做不了。” 殷衡搂着我的肩膀:“说明我的娜娜在长大,成人的世界很污浊,人间更是如此。当天真遇到世故,当纯洁遇到恶俗,都是要碰钉子的。” 我自嘲的笑了一声:“还长大,我都二十八了,都该老了,居然才开始成长。” 殷衡捏捏我的脸:“二十八岁也值得吹嘘吗?在魔界,伽帝族二十八岁的时候牙还没长齐呢!成熟是一种智慧,和年龄无关,有些人年纪轻轻就十分睿智,有些人活到七老八十照样糊里糊涂。” 我叹息道:“阿衡,我该怎么办啊?就这么算了吗?我做不到。” “你放心,我会处理的。” 我坐直了身体,警惕道:“你要杀了校长?” 殷衡一挑眉毛:“不可以吗?留着他,不知还要祸害多少孩子。” 我下意识道:“不行!” “为什么?” 我也说不清理由,一边想一边解释道:“就是不行,怎么能杀人呢?我毕竟身在人间,不能打破我的底线,做违法的事情。我们做违法的事,来制止另一个违法的事,这又算什么?” 殷衡道:“我除妖的时候,你怎么不阻止我?在你的心里,妖怪的生命比凡人低贱?相同的事情到了凡人这里便行不通了?” 我丧气道:“我辩不过你,反正不行!” 殷衡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不放心道:“你要保证,不能杀他。” 殷衡无奈道:“好,我保证。” 我又靠进他的怀里:“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我还是想通过正当的手段解决这事。” 殷衡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既然非要管这个闲事,那你就试试吧。” ============================================ 既然陈默的父母都不愿意报警,我和殷衡来到了洪亮的家里。 这个农家院落十分干净整洁,一共四间瓦房,院子里养了鸡鸭等家畜。 洪亮父母见我过来,赶紧把我们请到屋子里,那印着红喜字的玻璃杯泡了茶给我们。 我担心殷衡洁癖不愿意喝人家的茶,替他接过,没想到他毫不介怀的喝了一口。 洪亮一脸郁郁,靠在大门前不敢靠近的样子,我冲他招招手:“亮亮,过来。” 孩子小跑着扑进我怀里,我把他抱在腿上,摸摸他的小脑袋。 洪亮爸爸一脸愧疚:“柯老师,真是麻烦你了,村里不通公路,这么老远的你还过来一趟。” 我摇摇头:“没事,我担心孩子,过来看看。那件事,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洪亮爸爸低下头道:“柯老师,我们乡下人什么都不懂。送这个孩子去三小上学很不容易,我们不在城里,只能让孩子住在表姨家里,每个月我们都给人家送鸡送鸭送蛋,平时的生活费,再加上过年送去的年货。我们实在是不容易啊!就指望这孩子能有出息,不比城里的娃娃差。这事放在谁家,能咽得下这口气呢?我和孩子妈一想起来就流泪,可我们有什么办法呢?哪有钱打官司呀!” 50.第50章 色鬼(四) 我赶忙道:“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有我呢。” 洪亮爸爸叹了口气:“打了官司又能怎么样呢?孩子还能在哪儿上学吗?我们又哪有能力再给他找个好学校啊?况且……况且校长给了十万块钱,还承诺保送亮亮上重点中学。我们实在是,柯老师,对不住你!” 我的心彻底凉了:“陈默家呢?也是这样吗?” 洪亮爸爸不敢与我对视,点点头:“是,柯老师,让你费心了。这件事,以后你就别管了,拜托!” 他居然拜托我和他一起包庇猥亵他儿子的人,我的三观都颠覆了,我把洪亮从怀里放下,孩子哭道:“老师,我不想去上学!” 洪亮爸爸一巴掌甩在孩子后脑上:“再说这样的话,打断你的腿!” 孩子的哭声,父母的斥责声,被我全都甩到身后。我呆呆的往前走着,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果然是我一个人多管闲事吗?所有人都在顾全大局,而孩子的感受和利益却成了天平上的筹码,这和卖儿卖女又有什么区别? 殷衡道:“死心了?” 我点点头:“死心了,但不甘心。” “还是我来解决吧。” “不,我能处理好。” 殷衡叹了口气:“你这么倔,像谁?” “像我的良心。” ============================== 距我寄出举报信已经有一周了,但是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最近殷衡好像生我的气似的,很少在家,问他去哪儿了也不说,我自然也没什么心思去管他,满心都是陈默和洪亮的事儿。 这天殷衡又不在家,我正打扫卫生,苏瑶到我家来了。 我和苏瑶的关系说不上好,我平时不太喜欢她磨磨唧唧有话说一半的性格,太不爽快了,她几乎没有来过我家,所以对他的到来我是有点吃惊的。 我赶紧招呼她进来坐,她站在门口,神色尴尬,犹犹豫豫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文娜,跟你说个事儿,你别多想啊,主要是校领导今天上午开了个会,集体作出的决定。我没有参加会议,是传达领导的意思,领导说反正我要回家属院,不如顺便给你带个话儿。” 我打断她:“有话直说,你都把我绕晕了。” 她深吸一口气,小声道:“下午的基层走访,领导安排你去。” 我就知道没好事,这大热的天往乡下跑,搁一般人非中暑不行,不过我现在不畏寒暑,去就去吧。 我点点头:“行啊,还有谁?” “就……你。” “啊?”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这就过分了吧?哪回不是五六个人一起去的?” 苏瑶往后缩了缩:“这,是领导开会商量的,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一共十户,文娜,你还是赶紧上路吧,不然今天真跑不完。” 我一肚子火也没法对她撒,只好忍着怒气道:“知道了。” 送走了苏瑶,我拨通了殷衡的手机,这往山里头跑,好多地方还不通公路,必须得混元帮忙啊。 嘟嘟嘟嘟,无人应答,接着又打了几次,始终无人应答。 我气的在屋子里乱转,赌气道:“我自己去,离了你我还不能活了?!” 说完背着双肩包就出门了。 这一下午,可把我折腾坏了,来来回回坐了五六趟班车,翻山越岭跑了一下午,才去了四家农户,没辙剩下的只能等明天了。 虽然我是神仙之体,体能上佳,而且百毒不侵,并未受到蚊虫叮咬,但这心理的疲惫烦躁,依然不能幸免。 我慢慢的挪进家属院的时候,天已经半黑了,只剩山后的一抹红霞。我抬头看看我家的窗户,正亮着橘黄色的光,心里稍稍宁静,抬腿爬上台阶。 进门我就喊开了:“总算回来了!累死我了!都是那个该死的老头,故意整我!我找你也找不到!手机是用来接电话的,不是用来当沙袋负重跑的!你今天去哪儿了?” 魔君大人衣衫整洁,好整以暇的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显然是在等我。 他的长发规规矩矩的在脑后梳拢,穿着淡蓝色的棉布衬衫,领子的纽扣一直扣到最上面,下身穿着深灰色的休闲西裤,脚上是同色的系带皮鞋,一改平时背心短裤拖鞋的室内装扮。 我十分不适应,讶然道:“干嘛呀?这么严肃认真,要跟我谈判啊?”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有些愧疚,有些心疼,还有些居高临下的怜悯,他扬扬下巴:“坐,有事跟你说。”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警惕的看着他,坐在了他的对面。 殷衡递过来一张纸,我要拿起来看,他却按着不松手。 “不是给我看的吗?” 殷衡道:“文娜,你看之前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不是你的责任。” 我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却不愿意往那里深想:“干什么神神秘秘的,什么我的责任啊!”说着抢过了那张纸。 解聘书,三个大字映入了我的眼帘,我慌忙去看解聘人的姓名,分明写着:柯文娜。 学校居然要解聘我。 我懵了,半天不知如何反应,嘴里颠三倒四的说着:“解聘我?怎么会?凭什么?我不同意,我不同意,我去找他们。” 殷衡道:“娜娜,你冷静点,这只是一份工作。” 我大声道:“他们说解聘就解聘了?!我不同意!” 殷衡的音量不比我小:“我同意了。” “你说什么?” 殷衡一字一句地说:“下午你校长送解聘书的时候,我同意了。” 我猛的站起身将解聘书扔出去,虽然很大力,无奈它还是轻飘飘的在空气里飘荡,我指着殷衡喊道:“你算老几?你以什么身份同意我的事情?” 殷衡仍然坐着,抬起眼皮直视着我:“你闹也好哭也好,事情已成定局。” 我彻底崩溃了,这些天的压抑痛苦,理想的毁灭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殷衡,你凭什么替我答应?你凭什么?你是我什么人啊?就算你是我爹,你也没资格替我做这个主!我有我的想法,这是我的工作,我有选择人生道路的权利!” 我喊的头痛,喘着粗气,按着太阳穴,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下巴上,再流到t血上:“从小我就想当老师,从五岁开始!上大学的时候我可以上更好的学校,可是我选择去读师范,因为我想做老师!你知道我为了考这个岗位,我付出了多少吗?!我上各种培训班,每天只睡五六个小时,我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书,我连厕所都不敢去上!我这辈子就没想过干别的!你同意我离职,你有什么资格,你懂我的感受吗?你考虑过吗?!你是不是觉得你救过我的命,我这条命就属于你了?你就可以插手我的人生,控制我,替我做这样那样的决定?在你眼里,我就是你的一条狗!” 51.第51章 色鬼(五) 我哭的头晕脑胀,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口不择言,说出的话已经毫无逻辑可言。 其实我何尝不知道这事情并不怪他,他替我同意或者不同意都无事无补,我的命运并不掌握在殷衡的手里,此时此刻,我的职业生涯就是掌握在那个猥亵儿童的色鬼手里。很无奈,令人愤概,但就是事实。 我在沙发上缩成一团,抱着双膝仍在痛哭,好像要把所有的力气都哭完,不想停下来,用永远的泪水来祭奠我人生道路的急转弯。 我没有去关心殷衡的反应,他会生气吧?会暴怒吧?也许会动手打我?我居然敢这样和他说话。无所谓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还能更糟糕吗? 一双手抚上了我的脊背,我抬起头,看到了殷衡的脸。我应该将他的手甩掉,而此刻脆弱的我实在难以拒绝这样的温情。 我看着他,委屈的哭道:“我不能当老师了阿衡。” 殷衡扶正我的肩膀,异常认真的看着我不断涌出眼泪的眼睛:“对不起,娜娜,我不该提你做决定。我也从来没有把你当做我的奴仆,我也没有认为你是属于我的,我可以替你做人生道路的选择。我从来没有,没有这样奢望过。什么叫属于?我认为只有主动奉献自己,而不能被选择。你不属于我,除非你愿意将自己归属于我,当你爱上我的那一天。你我二人,不是你属于我,而是我属于你。我爱你,我愿意为你的快乐而快乐,为你的痛苦而痛苦。不是我控制你,而是你在控制我。你控制我的情绪,控制我的感情,你决定我的喜怒哀乐,我早已经将我的心放在你的手中。我必须承认,你校长送来这个是合我心意的。我希望你能摆脱世俗的牵绊,和我在一起。所以我没有做任何阻止他的事情,因为我答应过你不伤害凡人,也因为我自己的私心。我破坏了你的梦想,改变了你的生活,对不起。不过我不后悔。你怪我也好恨我也好,我不怕,时间还长,我有耐心等。” 我愣愣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眼泪不断线的往下流。我看着这张英俊的脸,我看着他完美的身体,他是叱咤六界的魔君,他法力高强,他任性高傲,他聪慧睿智,他说他爱我。 我捧着他的脸,喃喃道:“我怎么配?” 爱情,如果真的发生在我和他之间,也只有我单方面的爱恋才是合理。他爱我,怎么会呢,我哪一点配得上? 仿佛怕自己没听清似的,我又重复了一遍:“我怎么配?” 下一秒天旋地转,我被压倒在沙发上,殷衡扣住我的后颈,吻住了我的嘴。 我惊叫了一声,殷衡顺势撬开了我的嘴巴,凉凉滑滑的舌头伸了进来。我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但这声音似乎更加刺激了他,他手里的力量更大了。 我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虽然我现在不需要呼吸,但我恨不得吸光世界上所有的氧气。 我不能拒绝他,我怎能拒绝他? 我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背,吸允着他的双唇,舌头互相缠绕,味道像小时候最爱的透明水果糖,夹杂着眼泪的苦味。 我的双腿在沙发下面,整个人缓缓往下滑落,殷衡托住我的背,一下把我提到沙发上面来。我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走了,四肢酸软随他摆弄。我目光涣散的望着他,他再次稳住了我的嘴,我的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十指插进了他的长发。 “我爱你阿衡,我原本以为这辈子我都不会说出来。” “我也爱你。” “我愿意陪着你,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 离职手续办得很快,比入职手续快上十倍。 给我盖章的时候苏瑶愧疚的看着我:“文娜,对不起,那天我真不知道是他们故意支走你的,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告诉你下乡的事儿了。” 我笑笑:“没事,跟你无关。” “你接下来怎么办啊?去哪儿上班?”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苏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文娜,我表哥公司在招人,他虽然不是什么领导吧,但可以给你引见引见啊,一家传媒公司,你又是学中文的,去试试吧?” “谢谢你苏瑶,我考虑一下吧,最近神经太紧绷了,也想好好休息一下,过段时间再考虑工作的事情。” “那好吧,你要是想去的话,给我打电话。” “恩。” 从教务处出来,冤家路窄居然在走廊里碰到了校长,我早已熄灭的怒气重新燃烧起来。 这胖子阴阳怪气道:“小柯,现在管得严,也没给你摆桌送别酒,不要怪领导们小气呀。” 我哼了一声:“你封学生家长嘴的时候可大方得很嘛。” 校长的脸涨红了:“你说话可要有根据!” 我笑道:“领导,我已经离职了,你还能把我怎么样?我告诉你,上次那事儿没完,我谢谢你开除我,现在我一点包袱都没有了,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其实我也是虚张声势,毕竟我毫无证据,况且两对家长都希望息事宁人,其实从我这个立场出发,我还真拿他没办法。 校长咬牙切齿道:“给你两天时间,从家属楼里搬出来!现在你已经不是学校的职工,没资格再享受学校的福利!” 我气极,冷笑道:“您相信报应吗?” 说罢,我转身离去,就在我扭头的时候,我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站在校长的身后,正用痛恨的目光注视着他。 那是索命的怨鬼,那孩子身上的校服是二十年前的,看来死了很久了。 我坐着电梯到了底楼,刚刚走出楼门口,只听身后咚的一声巨响,接着是汽车报警的滴滴声,几片玻璃碎渣溅到我的背上。 我回头一看,一具肥胖的身躯从楼下坠下,砸在一辆小轿车上,车顶被砸的凹了进去,车玻璃粉碎,满地都是玻璃碎片,鲜血顺着车渐渐在玻璃碎片上汇成小河。 抬起头,十六楼的窗户上坐着那个孩子,他脸上的血迹不见了,恢复了俊俏可爱的样子,冲我挥挥手。 我冲他笑了笑,也对他挥了挥手,孩子消失不见了。 我懒得再看死胖子一眼,径直往学校大门走去。 门口,站着等候已久的殷衡。 他身长玉立,斜斜靠着墙,在我的微笑里向我走来,他抱住我,轻啄我的嘴:“事情都办完了?” 52.第52章 乔迁之喜(一) 离去的时候雄赳赳气昂昂,回到家里我就开始犯愁,两天之内搬走。 说得轻巧,往哪儿搬呀?带着殷衡去我父母家?别说住不下了,就冲着妖魔鬼怪频繁出现,也不能去祸害我爸妈啊! 看来只好去租房了,卡上还有之前没花完的十来万,再加上我自己存的几万块钱,还是可以支撑一段时间的。我环顾四周,鼓着脸皱着眉,这么多东西,家具,打包搬运也是麻烦事。 殷衡悠闲自在的坐在沙发里,伸着两条大长腿,颇有兴致的看着我唉声叹气。 对他的表现我很不满意,忍不住气鼓鼓的道:“你也不问问我!” 殷衡不配合:“有事你自然会说。” 哼,我从席子上翻身坐起,两只手嘭的在殷衡坐的沙发位子上一撑,逼近他:“好孩子要互敬友爱,严肃活泼!” 殷衡捏着我的下巴轻轻往里一带,我猝不及防的扑进了他的怀里,他轻笑:“看来投怀送抱也是活泼的一种,表现不错,赏。” 我奋力挣扎起身,又摆出兴师问罪的架势,勉强找回了些许尊严:“赏什么?” 殷衡玩味的看着我:“你要什么?” 我撅着嘴巴:“你,殷衡同学,最近表现很糟糕!天天出去野,接下来不许乱跑了,罚你陪我出去找房子。” “找什么房子?” “咱俩住的房子。” “这里就很好。” 他还真不挑,几十年的老房子了还觉得好,没见过世面的魔界人。 我叹了口气:“这儿就是皇宫我俩也不能住了,校长把我开除了,我也不能再在这里住了,这房子是单位的。限咱俩两天之内搬家滚蛋,现在校长摔死了,应该没人来催我们走,但迟早还是要走的。我本身也不是爱占便宜的人,都不在这儿工作了还赖着干嘛。” 殷衡道:“哦,那我们走吧。”说罢站起身就要出门。 这甩手掌柜光棍作风真是让我气不打一处来,我在后面喊:“喂!走哪儿去?家里东西都不要了?还得打包呢!” 殷衡一副不理解的样子:“这些东西用还得着带吗?” 我痛心疾首:“当然啦!都是钱买的!凭什么不要啊?上次你给我买的裙子我还没穿完呢!” 殷衡点点头:“裙子带上。” “这是重点吗?你不许再说话了,听我指挥,打包东西。可得忙好几天呢。” 殷衡举起右手,中指和拇指轻轻一拨,发出细微的波的一声,一道白光从指尖闪过,几个瘦骨嶙峋的小鬼跪在他的面前。 我吓了一跳,这些小鬼不像平时见到的灵魂,倒想在刀山地狱见到的那些鬼卒。 他们几乎是光着身子,腰间系着几块破布遮羞,青白色的皮肤,几绺毛发挂在凹凸不平的脑袋上,丑陋凄苦的五官,佝偻矮小的身材,和异常宽大的手脚,形成十分诡异的相貌。 他们似乎很怕殷衡,就像躲在沙发后的我怕他们一样,哆哆嗦嗦的跪着,尖细声音颤抖者:“大人有什么吩咐?” 殷衡道:“将这屋子里的细软衣服归置好交给我。”说着拿出一个皮质的小袋子交给小鬼。 小鬼道:“是。”然后咻的消失不见了。 殷衡对沙发后的我说:“出来吧,如此怕鬼的神仙,你是头一个。” 我四处观察,不见小鬼的影子,挺直了身材迈了出来:“我算什么神仙啊,有我这样什么都不会的神仙吗?连武器都没有!” 殷衡抬眼看我,目光犀利:“少给我上眼药啊!这事以后不许再提。” 我不甘心,但也没辙,在殷衡身边猛的往下一坐,沙发的弹簧颤了颤,连带着殷衡也晃了晃,他皱着眉头威胁的瞪了我一眼,我大仇得报,心里舒服了些。 戳戳他的胳膊,这家伙不耐道:“干嘛?” “你不是不想你弟弟知道你恢复法力了吗?现在你招这么多小鬼来,不会泄密啊?” “我并没有恢复法力,他们不是魔界中人。”他一下回答了两个问题。 “那是哪儿的?” “冥界的。” 我无语了,可真会使唤鬼啊,他就差没奴役凡人了。 “咱俩还是出去找找房子吧,不然打包好了也没地方去。”我看看外面似火的骄阳,实在不想出去,虽然我已不畏寒暑,但谁喜欢在这样的天儿满世界转悠? 殷衡道:“不用找了,有房子住。” 这就奇了:“是哪个神仙洞府?咱俩要上山下乡睡山洞啊?” 殷衡有些生气的看着我:“成日鼓唇弄舌!” 我举起双手,表示不说了。 殷衡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就瞎聊天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小鬼们回来了,手里拿着刚才那个皮袋子,跪在地上,双手高高举起,奉给殷衡。 我翻了个大白眼,很有些看不惯这些压迫剥削底层小鬼的封建糟粕。 殷衡一挥手:“下去吧。”小鬼们应声消失。 我又忍不住开嘲讽:“这打包了什么呀?零钱硬币?” 殷衡将袋子丢到我面前:“拿好。” 我将它放在手心,发现颇有分量。自得了仙体之后,我的体能十分彪悍,如果代表国家参加举重比赛,绝对是所向披靡,创造新的世界纪录,只等下一个神仙选手来打破。 我觉得重,这小袋子没有一千斤也有几百斤了。 我纳闷道:“装了克星陨石吗?这么沉?” 殷衡看乡巴佬一样看我:“除了家具电器,全在这里了。” 我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飞速跑去卧室,发现梳妆台,衣柜,鞋柜全都空了,而且屋子十分干净,书桌一尘不染,闪闪发亮。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殷衡,平时那些饭菜不是你做的吧?” 殷衡仍然板着脸,眼里隐隐有笑意:“你觉得呢?” “我就知道不是你做的!你就长了张不会干活的脸!白感激你这么久!说,什么时候找的这些小保姆?” “来人界的第一天。”殷衡将皮袋子放进口袋,站起身:“走吧,叫辆车去新家。” “叫混元带我们去嘛。” 殷衡没个好脸:“我的剑是给你干这个用的?” 小气鬼! 53.第53章 乔迁之喜(二) 工作一辞,生活质量就直线下降,看着越来越偏僻的景色,我的心凉透了,他不会真的带我去哪个妖精的洞府住吧? 终于,汽车在郊区一个森岭公园旁边停下,我一看价格,跑了将近一百块,我肉疼的付了钱,下车看着郁郁葱郁的森林直发蒙。 “房子呢?” 殷衡已经将我甩在身后:“跟我走。” 在森林道路上走着,空气清新,脚下是厚厚的松针落叶,景色优美,鸟语呢喃。 真是徒步旅行的好地方,却怎么看都不是可以住人的所在。 大约走了十来分钟,道路猛的一拐,我看到了一座用红色巨石垒起来的大门,门不高,但石墙之上各种角度架了七八个摄像头,门口站着四个西装笔挺的保安,他们腰上挂着橡胶辊,胳膊上挂着对讲机,这架势就算手里再端把冲锋枪也毫不违和。 我四处寻找军事重地,请勿靠近的牌子,没有。 殷衡径自走了过去,保安对他微微鞠了一躬,毕恭毕敬道:“殷总。” 什么鬼?!在我办理离职手续这两天时间,世界发生了什么?我是不是掉进了平行世界? 我还站在门外发愣,殷衡回过头:“傻站着干嘛?还不进来?” 我赶紧快步跟上,生怕被当做盲流关在门外。 进门是一条左右都可以行车的公路,两旁立着精致的欧式复古路灯和茂密整齐的法国枫树。 这路绕过一个360度的弯,视线便豁然开朗,一个十几亩大的草坪,草坪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汉白玉喷泉,喷泉的后面建着一排堪比欧洲皇宫般宏伟的建筑。 我目瞪口呆,说话都小声了:“殷总,这什么情况?” 殷衡看着绵长的道路,微微皱着眉:“上次来没觉得路这么长,看来还是要有辆车。” 我的心脏病都快犯了,这样的房子一个月指不定租金多少呢,这败家孩子还要买车,逼我去卖肾吗? 我压着怒气,做出和蔼可亲的样子劝道:“阿衡,我跟你说一下咱们家的财务情况,现在呢我们俩的存款撑死也就二十万,你就别做不切实际的事情了好吗?” 殷衡一副不想搭理我的样子,快步走开,我跟不上,在后面小跑着。 殷衡忽然停住脚步,待到我靠近,一把将我捞起来抱在怀里,嫌弃道:“你走路太慢。” 什么?要公主抱我到哪里去?虽然四周没有行人,但也不太好吧。 我小声道:“阿衡,放我下来,影响太不好啦!” 殷衡置若罔闻:“闭嘴!” 如此这般又绕了一大圈,终于到了一个别墅群,说它是别墅群其实也不恰当,房子之间密度很低,如果两个房子的主人要隔空喊话,非得扯着嗓子喊才能听得清楚。 殷衡来到一座别墅园门前,一脚踹开了院门。 我惊慌道:“别把门踢坏了,赔不起的!” 殷衡道:“我没手了。”手抱着我呢。 进得园来,别墅的门前站着一位文质彬彬的绅士,我羞红了脸,挣扎着下了地,冲这位先生打招呼:“嗨,您好。” 男人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欢迎您,柯小姐、欢迎您,殷总。柯小姐,您应该还不认识我,我是房子的管家宋以云,这一排三家都是由我负责的。” 殷衡嗯了一声,就往屋里走,宋以云走在前面替他打开了门。 进了屋子,我觉得自己应该去换一件晚礼服才和这场景相配,房间金碧辉煌,装潢家具灯具无不极尽奢华。 这是一个电梯入户的四层别墅,三个客厅,八个卧室,十个卫生间,四个大型露台,私密庭院的面积多达五百平米,外带一个两百平方的室外泳池。 宋以云带我们参观完毕,将我的指纹录入密码锁,躬身道:“先生小姐有什么事就按召唤铃就可以了,祝你们入住愉快,如果需要举行暖屋派对,就通知我,我来安排。在公共楼区或者在家里都行,按您的喜好来。我先告辞了,不打扰您休息了。”说完离开了。 他一走,我终于松了口气,拉着殷衡道:“赶紧,咱俩回去。” 殷衡不解的看着我:“为什么?” “咱俩的那点身家,估计也就够付一个月房租的,我说找房子,也没让你往这水平找啊!” 殷衡十分自在的坐进蜡皮沙发:“这就是我们的房子。” 我追过去:“你别闹,我们什么时候买这房子了?” 殷衡道:“这个小区在我的名下。” “你又背着我干什么了?!还有,你那儿有名啊,你是黑户!” 殷衡将一张身份证递给我,我一看,上面赫然是他的照片,下面写着:殷衡,1980年1月19日出生虞山人。 艾玛,我按着额头道:“你哪点儿像80年的人?!不对,这你哪儿来的?” 殷衡拿起大理石茶几上的水晶杯,悠悠倒了一杯矿泉水:“高卫国办的。” “高卫国?” 我半天才想起来,高卫国就是那个酒店的老总,一身黑社会气质的家伙。 “你怎么又跟他搞在一起了?!他看起来就不是好人,对你这么好肯定有所企图!房子也是他给的?不能要啊,拿人家的手短!” 殷衡修长的手指端着闪亮的水晶杯,更加闪亮的眸子正饶有兴致的从杯子后面看着我,他慢慢喝了一口水:“这些东西,都是他自己求我收下的,我不同意,他就要去死。” “怎么可能啊?这么好的事他怎么不找别人偏找你?” 殷衡轻声道:“他是我的奴隶,把灵魂卖给我了。”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居然就把一个人的一生捏在了手心,不,不仅今生今世,而是永生永世。我不仅毛骨悚然,打了个寒颤。那个纵容我,保护我的殷衡,显然并不是我所看到的这么温和,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他残忍而冷漠。 我小声问道:“你拿什么买了他的灵魂?” 殷衡凑到我耳边,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他的嗓音就像魔咒,充满了诱惑:“想知道?” 我咽了口口水,点头道:“恩,想。” 他的样子妖艳又危险:“你也和他一样,看看我拿什么买你的灵魂,不就知道了?” 我吓坏了,连退几步,摆手道:“不不不,不用客气了,我不卖。” 殷衡终于憋不住,开心的呵呵笑起来,捏住了我的脸:“你还知道怕啊?” 说完在我臀上轻轻一拍:“去吧,挑一间你喜欢的房间。” 被他吓了一回,我心里有气,撅着嘴道:“总算不用和你挤一个房间了!” 一个眼刀飞了过来:“做梦!” 54.第54章 乔迁之喜(三) 在豪华空旷的新房子里度过了十分漫长的一夜,我睡不安稳,老是做梦,梦到我在上课,改作业,带孩子们郊游。在梦里很开心,但每当醒过来却无比惆怅,我知道这不仅仅是失去了工作这么简单,现在经济上是不用发愁了,可心里的失落更因物质压力的减轻而愈加清晰。 我躺在床上默默流泪,夜色正浓,黎明尚早,我不敢发出声音,害怕打扰殷衡。 一双有力的臂膀伸了过来,揽住我的腰,将我拖进怀里。 我的后脑抵着他的下巴,整个人像小猫一样被他圈主,他体温比我高,我握着他的手,困意渐袭。 殷衡在睡梦中亲了我的头发,陷入沉睡前,我迷迷糊糊的想:如果得到他的代价是我的职业,老天何止待我不薄? 连日来的担忧和焦虑让我身心疲惫,突如其来的安稳生活让我彻底放松了,放松的结果就是一觉睡到下午三点。 我是被电话吵醒的。 闭着眼睛满床找手机,迷迷糊糊的接通了电话:“喂?谁啊?” 那边的声音跟鞭炮一样:“柯文娜!你翅膀硬了你!好好的工作被人辞退了,搬家连招呼都不打一个!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这是要妈妈的命啊!”说到最后一句已经开始哭了,是我妈。 我瞬间清醒,顶着鸡窝一样的头发坐了起来:“妈,妈您先别哭行吗?工作没了可以找嘛,你女儿又不是废物,还能找不到工作吗?再说了,当老师多操心啊,您看看我这几年都老成啥了。别哭了,好好说话不行吗?至于吗?搞得好像我要死了一样,多大点事。” 我妈一边哭一边吼,中气十足:“你说得轻巧!三小的老师是那么好考的吗?你说说你当时费了多大劲才考上的,再说女孩当老师多好啊!人家男方找对象一听是老师,没有不愿意的!你再找工作,还能找到这么好的吗?还有,你跑哪儿去了?从学校出来也该回家啊,跑哪个狗窝呆着了?” 我头疼的很,成天屁股后面跟着各种妖魔鬼怪我能回家吗不吓死您?如今只好实话实说:“殷衡有套房子在密林三号公馆,我们搬这儿来了。” “哪儿?” 别说我妈不知道了,一天前我也压根不知道还有这么个神奇的小区,我只好重复了一遍:“密林三号公馆,您和我爸现在在哪儿呢?” “还能在哪儿,在你这个鬼学校的家属院!要不是今天我俩来看你,还不知道你惹这么大的祸呢!” “你跟我爸站那儿别动,我叫辆车去接你们过来,手机别关啊,一会司机打电话给你。” “知道了。”咔嚓,老太太赶紧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我愁的直挠头,殷衡也醒了,问道:“你父母要来?” 我垂头丧气的:“早晚的事,能不来吗?” 殷衡点点头:“好,晚上就在家吃。” 他倒适应的挺快,我看着两米宽的真皮软床,脑袋上方的真丝绣花帷幔,床头柜上的水晶台灯,这哪点儿像我的家啊? 我看看手机,都下午三点了,嘟囔道:“睡了18个小时,真能睡。” 殷衡道:“有些仙人一睡几年都是常事。” “不饿吗?” “神仙吞风饮露,自收天地之精华,用不着吃饭。” 我诧异道:“那我为什么要吃饭?” 殷衡嫌弃道:“因为你馋。” 呃,馋就馋吧,不吃美食还活什么意思。 我赶紧下床:“快起来快起来,我爸妈一会儿来了。” ===================================== 叮咚,叮咚,我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兴师问罪的我妈,一个一脸严肃的我爸,一个优雅得体的宋以云。 宋以云微微鞠躬道:“小姐,客人接过来了,晚餐六点半会准时送来的。” 我笑笑:“好,谢谢你。” 宋以云对我父母道:“先生太太请进吧,有事再叫我。”说完离开了。 我让开了门,我妈以战斗的姿势跨了进来。进来之后她的背影一僵,估计也是被这房子给震撼了,接着她四处打量,然后不等我请,自顾自坐到沙发那边去了。 殷衡站在二楼的楼梯口,他穿着棉布的灰色长袖,白色麻布裤子,千层底布鞋,头发又变成了短发,倒是一派休闲舒适,清爽干净。 他跟了过去,坐在我爸妈对面:“叔叔好,阿姨好,欢迎你们过来。” 我妈不搭理他,喊我:“文娜,你过来!” 我蔫头耷脑的过去坐殷衡旁边:“妈你喊什么呀?喊的屋子里都有回声了。” “我问你,你工作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我无奈,只好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当然,略过了校长被鬼索命的那段。 听完我的解释,老头老太太的脸色缓和了许多,我妈问道:“这么说,是因为你写了举报信,所以你校长报复你了?” 我叹了口气:“除了这个,我也想不到其他的原因,现在公立学校如果不是因为致命的错误,谁会被解聘啊。再说平时我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在学校不排第一也能排前三,有什么理由解聘我啊?”这倒真不是我吹牛,在工作上我绝对有这个自信。 我爸终于开口:“这个事,我女儿做得对!那些污七八糟的事儿,就该有人给他捅出来!” 我妈气道:“你那个校长死的活该,不死不知道还要糟蹋多少孩子。”说完想起殷衡,问道:“殷衡,这是你的房子?” 殷衡点点头:“确切来讲,这是我和文娜两个人的房子。” 这回不仅我爸妈吓到,连我也吓一跳:“什么时候的事?” 殷衡道:“两周以前我以我和娜娜的名义买了这栋房子,一直没有告诉娜娜,想给她一个惊喜。” 说完握住我的手,含情脉脉的看着我。老大,你闹哪样?真会演! 我只好配合,感动道:“阿衡,你真好!” 我妈皱眉道:“殷衡,我知道你对我女儿好,但是无功不受禄,文娜不能无端端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 殷衡稍微思考了一下:“有些话,按说不该在这个场合说的,但是阿姨既然说到这里,我也就直抒心意了。阿姨,我希望您能把女儿嫁给我。” 55.第55章 乔迁之喜(四) 玩脱了! 我挤眉弄眼的,小声道:“你赶紧闭嘴吧,别胡说了!” 殷衡却无视我,无比诚恳地看着我妈。 我妈也懵了,也是没见过如此混不吝的家伙:“小殷,你这,你这,也太快了吧,你们才认识多久啊!” 殷衡深情款款的看着一脸尴尬的我说:“我和娜娜认识也不短了,一共是86天。自从第一次见到她,我就深深的爱上她了。我告诉自己,这辈子非她不娶。阿姨,你别担心娜娜工作的事情,还有我呢,我可以养她。当然如果文娜希望出去工作的话,我是非常支持的。这栋房子写上文娜的名字其实不是我想送礼物,而是因为我对未来的规划里都有文娜,我希望她能够参与进来,把这里真正当做自己的家。文娜自尊心强,我不想她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看我妈的表情,显然已经被殷衡感动,我爸也是一脸动容,拜托您二位好好想想,您女儿又不是天仙,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我在殷衡耳边说:“快打住,我要吐了。” 殷衡的嘴角翘着一丝得意的微笑,他温柔的看着我:“没事娜娜,别担心,叔叔阿姨会理解的。” 我这个气啊! 我妈咳嗽了一声:“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就不插手了。既然你们是认真交往的,我和你叔叔也是支持的,不过结婚这事得一步一步来,不能急。对了,小殷,你怎么买这么贵的房子啊?你不是没有工作吗?” 殷衡道:“是这样,密林系列是我一个亲戚开发的别墅群,这企业里我家也有股份。” 是啊,高卫国那个好亲戚,如今股份都成了你的呗,他成了给你打工的。 我妈瞪了我一眼,那意思就是这么重要的信息我居然不告诉她,我赶紧澄清自己:“我也是刚知道啊,殷衡这人深不可测,从来不多说自己的事儿。” 我气不过,忍不住当面告状,殷衡的手在后面掐了我一把,我瞬间挺直了腰,挪到一边去,这家伙手真黑,疼死了。 晚餐在金碧辉煌的餐厅里,菜由小区的会所做好了送过来,还来了两个服务生布菜倒酒。 席间我爸说:“小殷,既然这企业有你家的股份,你为什么不参与进来呢?” 殷衡装的毕恭毕敬:“叔叔,我侄儿是老总,他虽然比我晚一辈,但是年纪比我大十几岁,正当壮年。如果我过来了,抢了他董事长的位子总是不好。再说他经营的挺好的,我到公司的事过几年再说吧。” 我爸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一家人就该和和气气的。对了,娜娜正好找工作,不如让她在你的公司按个职位,也可以帮你打理生意嘛。” 殷衡挂着得逞的笑:“这当然没问题了,什么职位随她挑,只要不是董事长就行。” 我赶紧拒绝:“爸你别瞎操心啊,我可不去!”本来在家就被殷衡管头管脚的,再到了高卫国那儿,跟在殷衡眼皮子底下有什么区别,我还有没有自由了? 我爸还要说什么,我赶紧堵回去:“吃饭吃饭,我还找不到工作吗?老把我当废物。” 吃过饭,我妈又叮嘱了一番,并催促我赶紧把露娜接走,别留在家里祸害她,坐了一会儿走了。 餐厅自然有服务生收拾干净,我不得不赞叹有钱真好。 殷衡把我抱在腿上喂我喝芳瑜玉液,我眯着眼睛斜视他:“看不出来你挺会装啊。” 殷衡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过奖了。” 我叉起腰:“哼,一套一套的给我爸妈灌迷魂汤,哄得他俩都快把你当亲儿子了,把我这个女儿全抛在脑后!” 因为我忽然架起了胳膊,差点撞翻了殷衡手里的金杯,他不悦的拍了下我的胳膊:“坐好!” 我捏住他的下巴,十分威严的审问道:“我问你,那些恶心巴拉的甜言蜜语跟哪儿学的?” 殷衡忽然一低头含住了我的拇指,牙齿轻轻咬着,痒的我刺溜把手抽了回来:“流氓!” 殷衡很满意我的反应:“甜言蜜语还用得着学吗?两千多年是白活的?” 这我就不高兴了,撅着嘴道:“哼,我就知道,把对付别的女人的招数都用来哄我!” 殷衡诧异道:“我可没用甜言蜜语哄你,那不是应付你爸妈吗?” 什么?不过他说的是大实话,他一直对我很凶,我连被哄的待遇都没有,气死我了! 我从他腿上站起来,坐到一边去。餐厅里的服务生从后面露台出去了,临走时和我招招手,我连再见都不想说,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算是告别了。 殷衡这厮也不过来哄我,语气严厉:“过来,把芳瑜玉液喝完。” 我头都不回:“不喝!生气了!” “一!二!” 我站起身:“喝就喝,谁怕谁?” 殷衡轻轻笑起来,看着我一口饮尽,勾着我的下巴吻了下来,柔软的舌头在我的嘴里划了一圈,满意的嗯了一声:“真甜。” 我鼓着脸,甜你个头,不哄我的臭流氓。 殷衡理理我额前的碎发:“去换身衣服,穿那件红色的裙子。” 我低头看看自己这身大嘴猴居家服:“为什么?哪里不对?” 殷衡看看手表:“八点半了,九点的时候在白楼有暖屋派对,女主人要穿着小猴参加吗?” 我不许他侮辱大嘴猴,郑重纠正道:“这是大嘴猴!为什么有派对?谁安排的?” 殷衡双手一摊:“我啊。” 我去,这千年老妖,很fashion嘛,还知道搞派对。 “都谁来参加啊?” “我邀请了所有的邻居。” 我干笑两声,这里除了我俩难道还有人住? ============================ 输人不输阵,万一有邻居来参加呢?万一有美女呢?我可不能在殷衡面前被人比下去,太多。 我仔仔细细的化了妆,用卷发棒将长发卷成大波浪,将后脑的头发弄蓬松,箍上黄金橄榄叶发带,耳朵上是配套的橄榄叶黄金耳钉,脖子上一条钻石锁骨链,手腕上是钻石手镯。 殷衡嘴里的红色裙子就是上次买的那一堆裙子里其中一条,正红色蕾丝露背拖地裙,再穿上金色高跟鞋,显得我又瘦又高,肤如凝脂,口似樱桃。 手里捏着金色小手包,我走出电梯,伸开双手在殷衡面前亮相,笑眯眯的望着他:“darling,我美吗?” 殷衡的回答十分直接,他一把将我捞进他的怀里,吻上我的嘴,在我耳边说:“你和晚霞一样美,公主殿下。” 我咯咯笑着,捧着他的脸:“我终于听到甜言蜜语了,谢谢。” 56.第56章 暖屋派对(一) 殷衡也换好了衣服,他穿着一套藏青色的休闲西装,里面是同色的棉布t血,脚上一双黑色牛津鞋。 长发上了发蜡梳成了大背头,在额头上方微微隆起形成了优雅的弧线,其余的头发披在背后。 他在西装外面披上一件及地的藏青色真丝斗篷,戴上了相同材质的手套,将胳膊伸了过来,我轻轻挽住。 他鼻梁高挺,凤目即魅又威,薄唇微微上翘,衬着白皙的皮肤,颇像欧洲古堡里的尼古拉伯爵。 走出客厅,穿过开满了月季的走廊,院子门口停着一辆白色马车。 我捂着嘴惊呆了:“这是哪儿来的?” 殷衡一把抱起我,走上马车,将我放在座位上做好:“我用南瓜和老鼠变的。” 呃,这名著阅读量真是够丰富的了。 车上没有驾车的车夫,殷衡坐在车夫的位置上,甩开了缰绳,四匹马儿小跳着跑开了。 我感叹道:“真是有钱能让鬼赶车啊。” 正是夏日夜浓时,晚风清凉,幽幽夜色里漂浮着玫瑰的香气,深蓝色的天幕上斜斜挂着一弯明月,马车座椅上的天鹅绒温暖干燥,前方坐着我英俊的爱人,他的背影优雅挺拔,马蹄儿声滴滴答答,他的斗篷随声颤动,闪出柔亮的光泽。马车顺着林荫大路轻快地跑着,我的君王要带我去哪里?去哪里都好,只要他在身边。 我将胳膊垫在马车的扶手上,头枕着胳膊,徐徐夜风抚着我的脸颊,我看着一盏一盏往后移动的路灯,心中盼望这条路长一点,再长一点。 排队地点在白楼,白楼就是进门后看到的广场后面的楼,大概七八层高,是这个别墅群的公共区域。有美容院,健身房,餐厅,咖啡厅,台球厅,电影院,游泳馆等等不一而足。殷衡订了一间三百多平方的房间搞派对,宋以云十分尽职尽责,看来把所有邻居都通知到了。 我们踏入白楼的门,里面已经非常热闹了,房间里人头攒动,大概有三四十人在活动,而屋外的三个泳池边更是围着几十人,原来邻居这么多吗,真是看不出来。 我把宋以云叫过来小声问道:“宋先生,一共有几家邻居参加啊?” 宋以云道:“一共来了三家。” “那其他的人呢?” 宋以云大概已经猜到我从未参加过这种场合,但他没有露出一丝嘲笑之意,而是耐心解释道:“柯小姐,这种派对年轻人参加的多,来的三家一共也就五个人,其他的都是他们带过来的朋友。” 哦,果然有钱人就是会玩儿啊,我点点头感叹道:“看来电视剧里演得还不够夸张哈。” 宋以云噗的笑了,但很快又恢复了文质彬彬的客套,他替殷衡脱掉了斗篷,又拿了他的手套,冲我们微微鞠躬,退了出去。 我和殷衡一亮相,吸引了不少目光,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短裤,带着沙滩帽的年轻小伙子窜上了展示台,手里握着麦克风,语调像拳击比赛主持人一样夸张:“今天的重要人物隆重登场,派对的主人殷衡先生驾到~~~!!!!” 随着他长长的尾音,dj播放了劲爆的舞曲,站台四周烟火刺啦啦燃放起来,满屋人尖叫欢呼。 我吓的一愣,主持人喊道:“请殷先生上台~~~!!!” 我担忧地看着殷衡,猜想不过十秒钟这家伙就该翻脸走人了。没想到他神色泰然的走了过去,风度翩翩的接过麦克风道:“诸位来参加我的暖屋派对,殷某荣幸之至,愿大家玩得愉快,尽兴而归。” 下面的人都鼓起掌来,殷衡欠欠身,走了下来。 我挽住他的胳膊,在他耳边打趣道:“原来你这么会做表面功夫,我今天才知道。” 殷衡接过侍者托盘里的香槟,饮了一口:“为君者喜怒不形于色,做表面文章是基本功夫。” 一个穿着花花短裤的小伙子摇摇晃晃走了过来,我有一种下一秒他就要开口唱药药切克闹的错觉。 他大大咧咧的拍了一下殷衡的胳膊:“嘿哥们儿,搞得不错啊!什么时候搬过来的?住哪一栋啊?这鬼地方入住率太低,本来房子也少,邻居压根没几个,住着烦闷死了。你来了正好,以后玩儿就约你一起!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罗纯,住三号别墅,你刚来有什么事儿就找我!这鬼地方忒偏了,方圆两公里连个加油站都没有,明天我带你去踩点儿!”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堆,也提了一堆问题,我听的头疼。 殷衡神色淡淡的:“我是殷衡,住七号别墅,幸会。明天不用了,我还没买车。” 罗纯表情夸张的一仰头:“好说!你刚来家什没置办齐太正常啦!明天去我家车库挑一辆开,我也是一个人住,开不了那么多车。”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走过来靠在罗纯身上,这姑娘足有一米八,身材魔鬼,应该是个模特,罗纯往她身边一站,似乎比她还矮些。 女孩嗲声嗲气的,说起话来拐八个弯:“罗纯,认识新朋友也不给我介绍一下。” 罗纯哈哈一笑:“宝贝儿,这我邻居殷衡,看见没,哥特风大帅哥!” 哥特风?我忍不住笑场了,吸引了罗纯的注意:“这是哪位啊?殷衡,你女伴儿啊?对了,你今天怎么就带一个妞啊?” 殷衡搂住了我的肩膀:“这是我未婚妻,我们一起住。” 罗纯恍然大悟道:“哦!嫂子!嫂子好,以后多多关照!”说这和我握握手。 说完对着殷衡挤眉弄眼的:“没想到你好这口,成年了吗?”殷衡闪过一丝不悦之色,这罗纯十分有眼色,话锋一转:“不过嫂子虽然年轻,但这气场,杠杠的!” 女孩嫉妒的看着我,哼了一声,冲我翻了个白眼。是啊,她明显是罗纯身边莺莺燕燕中的一个,而我,在她的眼里已经是成功上位的绿茶了。我暗暗觉得好笑,故意在她面前说道:“阿衡,我想吃那边的蛋糕。” 殷衡点点头,取了过来,那小蛋糕一块也就比拇指大一点儿,他喂到我嘴里,接着擦擦我嘴角的蛋糕屑。 真是给足了我面子,女孩的目光愈发嫉恨了。 罗纯啧啧咧着嘴:“哎呀,酸死我了,不要在我这样的单身狗面前秀恩爱!” 他身边至少有十几个女孩子围着,左拥右抱的,却说自己是单身狗。 殷衡接下来的话就让我不那么有面子了:“晚饭你不是吃了挺多的吗?还饿?” 罗纯哈哈大笑起来,一把拉过殷衡:“走走走,去那边坐,我刚让吧台调了好多酒,保证让你爽!” 殷衡不动声色的拂掉了他的手,搂着我的腰道:“好,我们过去。” 57.第57章 暖屋派对(二) 这个屋子里我和殷衡的打扮格格不入,我穿的像个走红毯的,殷衡一副吸血鬼打扮,俩人跟cosplay一样。 再看其他人,女孩衣着暴露,男孩吊儿郎当都是街头嘻哈风,我感受到了深深的代沟。好在我俩虽然打扮不合时宜,贵在奢华,也没人来取笑。 罗纯将一杯花里胡哨的酒递给殷衡:“快尝尝,我发明的配方,劲爆!” 殷衡如玉的修长手指端着酒杯,昂起头,缓缓喝掉了杯里的酒。 罗纯一脸期待,前倾着身子问:“怎么样?” 殷衡点头:“还不错。” 罗纯好像受了多大的表扬一样:“那是!”接着又问我:“嫂子喝不喝酒?学校老师让喝吗?” 这家伙又在打趣我和殷衡,我本来不想喝的,心里堵了气,端起一杯酒道:“我就是老师。” 罗纯对我竖着大拇指:“霸气!” 我看着那酒有点后悔了,颜色跟女巫的毒药一样,深蓝色的粘稠液体,里面闪烁着蓝紫色的荧光,像深蓝色正在流动的岩浆。 罗纯又介绍道:“我给这酒取名:杯中星辰!西班牙酒!度数低,适合女孩喝。” 仔细端详,这酒确实像星空一样璀璨,适应了之后觉得还挺美的,我轻轻抿了一口,很甜有一点点酒精的冲,完全可以承受。 慢慢地喝掉了一杯,罗春鼓起掌来:“爽快!再来!再来!” 在我喝第四杯的时候,殷衡拿过了我手中的杯子:“可以了。” 罗纯夸赞道:“老手!知道这酒喝三杯差不多了!” 我的脸微微发热,心里轻松快活,趴在殷衡的肩头,笑眯眯的望着他:“你怎么知道呀,从前没少喝酒!”说着用手指刮他的脸。 罗纯道:“嫂子,男人应酬多,谁不喝酒呢!” 我又笑道:“君上,你应酬也多吗?” 殷衡道:“祭祀礼仪,一刻不停。” 我坐正了身体,又端起一杯:“那我得好好练练,以后好陪你。”说完仰头饮尽。 殷衡没拦住,有些生气了:“娜娜,到此为止。” 我站起身,一阵晕眩,身子晃了晃,撑在沙发扶手上斜睨着殷衡道:“要你管!你们玩吧,我出去转转。” 我刚站起来,就有一个穿着热裤的女孩坐了我的位置,依偎在殷衡身边:“你叫殷衡?” 殷衡没理她,女孩的小手攀住了殷衡的胳膊,撒娇道:“我们来玩儿骰子呀!” 殷衡扭过头,看着那只挽着自己胳膊的手,目光一路上移,一直刮到女孩脸上。 女孩被殷衡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撒开手,怏怏回到罗纯身边。 罗纯哈哈大笑,对女孩说:“宝贝儿,他和我不一样,我多怜香惜玉啊!”说吧在那女孩脸上摸了一把。 我笑笑,走到泳池边,发现外面玩的花样更加丰富,两个小丑在变戏法,一个乐队在唱歌,旁边几个女孩子跳艳舞一样扭来扭去。 泳池边的一排躺椅上躺着一对对年轻男女,或调笑,或调情,一点不避讳众人,更不用提泳池内那些美丽年轻的肉体了,各种鸳鸯戏水。 我脱了高跟鞋,端着一杯酒在泳池边坐着,把脚泡进水里。 刚才在殷衡面前受挫的女孩子也出来了,不知又发生了什么,她低声哭泣着。 我递了一块手帕给她:“擦擦吧,妆都花了。” 女孩不接,还在哭。我劝道:“你招他干嘛?他有洁癖,脾气坏的很,对谁都这样。” 女海道:“他对你就不这样。” 这……我自己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我?我是他女朋友嘛!”到底是不是这个原因,我也不知道。 我见不得女孩子哭,又哄道:“他对我其实也很凶的,真的。” 女孩子惊讶的瞪大了眼,回头看了看屋里单方面言谈甚欢的罗纯:“他,他不会是gay吧?!” 我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这真是这段日子最让我开心的笑话,我拍拍女孩的肩膀:“gay?宝贝儿,你太可爱了!” 女孩儿咬着下嘴唇:“我勾引你男朋友,你不生气?” 是啊,为什么我不生气呢?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呢?我摇摇头。 女孩叹息道:“也是,想你们这种人,就算爬上去了也得忍受男人在外面玩,都不容易。” 我们哪种人?进阴司如探后院的人?捉小鬼如捉小鸡的人?我陷入了沉思。 女孩子在我身边坐下来,我仔细看她,发现她长的娇俏可人,年纪也小,我不禁生出怜惜之情:“你多大了?” “十八。” 原来这么小,她化的大浓妆把她都显大了。 “学校放暑假了?” 姑娘想了想:“应该是放了吧,都好久没去学校了。” “为什么不去啊?” 姑娘偏偏头看着罗纯:“他总是有事儿,不是出去旅游就是参加酒会啦派对啦,旅游嘛一去一两个月,参加酒会之类的呢,每次结束都半夜了,第二天根本起不来,怎么去学校啊?” 我实在不知道还有这样生活的孩子:“你这样怎么行呢?玩乐那都是业余时间量力而行的。” 姑娘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你都在想什么呀?就算我好好读书,毕业出来工作,一个月不过四五千块钱,还不够我买一双鞋子呢,够干什么呀?还不如在毕业前就把出路找好!” 我看看罗纯:“他就是你的出路啊?钱有那么重要吗?五千块钱的鞋和五百块的有那么天差地别啊?你看看他身边多少女人,太不靠谱了。孩子,你不要想着靠男人一步登天。” 女孩气哼哼的看着我:“说的好像你不靠男人似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找了个钻石王老五就稳当了吗?谁知道过段时间人家玩腻了,会不会甩了你。” 我也生气了:“这孩子怎么不分好歹呢你?” 正说着忽然有人在我背后猛地一推,我整个人扑通一声栽进了泳池。 更悲催的是,这是三个池子里最深的一个,而我又不会游泳。虽然我成仙之后无需呼吸,可以在水中久待,但我只能在水里扑腾,游不回岸边。 一个娇小的身体跃进了泳池,向我游来,她稚嫩的脸庞在水里更显娇俏,棕色长发像海藻一样在水里飘荡,她夹住我的胳膊,将我拖到了池边。 我咳嗽着:“谢谢你。” 泳池边的瓷砖上出现了一双大脚,我抬头一看,是一个一脸坏笑的男孩子,他双手抱着胸:“到泳池来,只许穿泳衣,谁都不许坏了规矩。”说完一招手,他的一个朋友走了过来,手里举着一套比基尼,那胸衣的两块布小的像我的手掌心,短裤直接就是丁字裤:“穿上,不然不许上来。” 我理理头发,感觉洪荒之力正在胸口凝结,正准备破水而出给他一个教训,女孩拦在我前面道:“哥哥,不就是泳衣吗?我来穿,这个美女就让她回房间吧?让她男朋友看见可不好。” 男孩子狂傲的笑了一声:“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牛逼人物,敢在密林破我的规矩!” 殷衡靠着落地窗的门框,双手插兜:“人间的规矩都由猪狗来定吗?” 58.第58章 暖屋派对(三) 被水一泡,我浑身湿透,本来就薄的裙子像一层纸一样糊在我身上,两条肩带也滑了下来,这衣服是半露背的,幸亏腰腹部十分紧身,不然非走光不可。 身边的姑娘看情况不对,打圆场道:“不就是件衣服吗?我来!”说着站起身,想接过泳衣。男孩的朋友将衣服举高,女孩子扑了个空,那小跟班一脸痞笑:“妹子,急什么?一会儿跟哥哥有更好的给你,这个不是给你准备的。” 殷衡走过来,对仍泡在水里的我伸出手,然后一把将我提起来站在他旁边。 这样轻轻松松从水里提起一个大活人的壮举,其威慑效果堪比鲁智深倒拔垂杨柳,不少人鼓掌喝彩,池子旁边表演魔术的小丑顿时没了观众。 我摸摸耳垂和头发:“我的发箍掉水里了。” 殷衡瞥了我一眼,脱掉了西装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 推我下水的男孩跟殷衡杠上了,挺着胸膛撞了过来,拿下巴看着殷衡:“怎么着啊?牛掰啊哥们儿?” 殷衡没什么表情,可凭经验我能感觉到,他生气了:“不敢,我的威风从不体现在欺负女人身上。” 男孩瞪着眼,指着我,发狠道:“我还告诉你,这妞我要定了!” 这什么情况,莫名其妙我成了两个男人的争夺对象吗?二龙戏珠,我是那个珠?当我是个什么玩意儿啊?真是气死人! 我大声道:“你谁啊?你有病吧?你以为你逛超市呢?小学放假放得早,你也不能这么野啊!暑假作业做完了吗?!” 罗纯也出来了,搂着刚才救我的妹子:“我说李大春,你一天天的不找顿揍浑身痒痒是吧?瞧你把我宝贝儿吓得!”说着摸摸妹子的脸:“不怕啊,那就是一地痞流氓,不怕,老公罩着你!” 李大春骂道:“罗纯!我泡我的妞,关你屁事?” 罗纯瞅着他一脸的看不上:“真新鲜,你想泡我嫂子,我能惯着你?你还真忘了在密林谁是老大了!” 在小区里称霸,真是幼稚的让人头疼。我顿时觉得极其无聊,不想和他们争论下去了,我晃晃殷衡的胳膊:“咱们回家吧。” 殷衡点点头,我们还没走出几步,李大春嚷嚷开了:“站住!不许走,要走你走,妞儿给我留下!” 殷衡放开我的手,慢慢转过身:“谢谢提醒。” 说完飞起一脚,踢在李大春腹部,李大春腾空而起,越过了我们眼前的泳池,扑通一声,直接砸进了第二个池子,池水飞溅,众人无一幸免。只见那池水咕噜咕噜,就跟烧开的水一样,半天不见人浮上来、过了十几秒,李大春的跟班们才反应过来,跳进水里把他捞了起来。那货趴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估计伤得不轻。 罗纯跳着追上我们的脚步,一脸兴奋:“可以啊!这武力值,太牛掰啦!殷衡,你练过吧?!” 殷衡道:“很晚了,我们回去了,失陪。” 罗纯看看我:“好!嫂子弄成这样,别感冒了,今晚上对不住啊,都是我没教育好那条疯狗,明天找你玩儿啊!明天下午去你家接你!” 殷衡微微点头:“再会。” 走出白楼,喷泉的旁边站着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她打扮的与派对上的女孩子颇有不同。白色的欧根纱吊带背心短短的只到胸部下面,露出一段毫无赘肉的细腰,下身一条高腰拖地的白色鱼尾长裙,又清纯又性感又雅致。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殷衡,带到我们走近,柔声道:“阿衡,我等你很久了。” 居然是现代装的沈情!我惊讶道:“仙子,是你?!” 沈情终于舍得从殷衡身上移开视线,看了我一眼,随即皱着眉道:“你得道成仙了?” 我尴尬的笑笑,我从不问道如何得道?可又不能把殷衡从她那里讨得丹药给了我这个事情挑破吧。 不过仙子就是仙子,很快就明白了:“上次你去天宫就是为了她?” 殷衡每次见到沈情好像都会有些莫名的烦躁,他又板起了脸:“是又如何?” 沈情道:“为了一个契人,你冒那么大的风险!你!”忽然她明白了什么,一脸的不敢相信:“不对,为了契人你不会如此,她不仅仅是你的契人!是不是?” 沈情满脸伤心之色,她期盼的看着殷衡,像一个望着法官宣判的犯人,又恐惧又渴望,恐惧残忍的宣判,渴望那一线生机。 殷衡冷冷的看着她:“是,她是我的女人。” 我去,殷衡,你能不能不这么恶俗,我的女人什么鬼?!干嘛这样伤美人的心?我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们相敬如宾恪守以理,我只是他女朋友。” 我的话好像也没有起到什么安慰作用,沈情愣愣地,整个人都傻掉了,她不敢相信的看着殷衡,那神情像个委屈的孩子。她爱着这个伤害她的人,虽然对方手执利刃,她仍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她哀求着,哭泣着,期盼着殷衡能救她脱离苦海,谁知至她于死地的却正是这个人。 沈情连退几步,晶莹的眼泪簌簌低落,纤细的腰肢晃动着,一身雪白窈窕身姿,真如梨花带雨一般。 她哭着说:“几千年来,我以为你是没心的,原来我错了,我太实在了。” 我看她哭的可怜,想劝慰她,可是还没迈出脚步,就被殷衡死死拽住,动弹不得。 我以为沈情马上就要乘风而去,从此再也不理会这个狠心人。结果她并没走,反而擦擦眼泪道:“我听广目天王说,这地界最近出了很多蹊跷事,不仅怨念深重,而且魔气冲天。我想你现在一丝魔气也无,必不是你。心里挂念,所以过来看看。这段日子,你务必小心。” 殷衡还是冷着脸:“多谢玄仙提醒。” 沈情泪眼朦胧的望了他半天,终于掉过头去,脚下浮起一道剑光,咻的一声,只见一道白影闪过,那里还有沈情的影子? 我望着沈情消失的天边,喃喃道:“最难消受美人恩,作孽哦。” 殷衡没好气:“闭嘴!” 我啧啧几声:“看给你能的,凶完那个凶这个!” 殷衡狠狠的盯着我:“你就这么大方?” 这我就不明白了:“大方?对了,我的发箍还在池子里!” 殷衡更加生气:“既然你这么大度,我这就把沈情唤回来,坐享齐人之福!” 我竖起了眉毛:“你敢!我可以怜香惜玉,你不可以!” 殷衡被我骂了,却诡异的消了气,他把我抱起来放进马车,自己自觉地做到车夫的位子,甩动了缰绳。 我眼皮上微微发痒,轻轻一揉,两个假睫毛都掉了。妈啊,刚才我是以怎样的形象面对沈情啊,沈清心里一定在骂殷衡眼瞎,放着她那么美的女人不要却找了个丑八怪。 我长叹一口气:“完了,在情敌面前一败涂地!” 殷衡支棱着耳朵:“何解?” 我颓丧道:“我本来就没沈情好看,这又被水一泡,更丑了。” 殷衡轻轻笑了:“谁让我只喜欢丑的呢?” 我做到殷衡身后的位置,两只胳膊搂住他的脖子:“喂,君上,你一直都这么疯疯癫癫,喜怒无常吗?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你这狗脾气,文武百官还不被你杀光了?” 殷衡抬起马鞭轻轻敲我的头:“放肆,再敢胡言,休怪本王无情。” 我嘻嘻笑着,凑过去吻住他的嘴:“你无情你冷血你无理取闹~” 59.第59章 中国好邻居 罗纯是个讲信用的人,第二天果然到我家来了,不过来的时间比约定早,上午十一点他按响了我家的门铃。 我开门见是他,赶紧请他进来:“罗纯,是你啊,快进来吧!” 罗纯又是一副HipHop打扮,脖子上挂着金链子,十个手指头带着五六个戒指,他笑眯眯的走了进来:“嫂子,你没事儿吧?昨天让你受惊了。” 我笑笑:“没事儿,那算什么呀。你喝点儿什么吗?” 罗纯四处打量我家房子:“橙汁儿,我哥呢?” 真是个自来熟的家伙,我倒了橙汁放在他面前:“殷衡在院子里摆弄花儿呢。” 罗纯一副受不了的夸张表情:“我昨天就发现了,我这哥,整个儿一老干部,又严肃又认真,还摆弄花,我一点儿不稀奇!其实有什么好弄的,物业请的有园丁。” 老干部吗?我倒觉得他挺幼稚可爱的呢。 罗纯又道:“你家装修的太中规中矩了,一味往豪华走,一会儿你俩到我家去,看看什么叫年轻人住的房子!” 我笑道:“买的时候就装修好了,我们是拎包入住的,要是以我的喜好,肯定不是这样的风格。” 殷衡从餐厅露台施施然走了进来,手上还带着种花用的白手套。 罗纯跟他打招呼:“哥!你弄完了?走吧,我想着你俩刚搬进来,东西肯定没置办齐,厨子没请到称心的,厨房就不能开火,我这嫂子娇滴滴的也不像是会做饭的人。没弄好之前就在我家吃呗?中午就过去!” 殷衡缓缓摘了手套:“好。” 这人还真不客气,我赶紧拦住:“不用的罗纯,我们一会让餐厅送菜,你别走了就在我家吃吧。” 罗纯整张脸都皱起来:“咦!餐厅的饭是给人吃的吗?我那儿有好厨子,正宗鲁菜,绝对棒!吃完饭,正好给我哥挑辆车,下午我带你俩打球去!” 这热情就像一把火啊,令人难以拒绝、罗纯说起话来跟小钢炮似的嘟嘟嘟:“嫂子,你去换衣服吧,不用穿运动服,下午带你去买专业装备。” 殷衡把我从沙发上拉起来,在我脸上吻了吻,把我推上楼梯:“去吧。” “哎哟!牙都酸倒了!”罗纯在沙发里滚。 ============================== 来到罗纯的家,我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年轻人的房子,两个字:浮夸! 客厅四面墙除了一面留着放电视音响游戏机,一面留着放放沙发,其他地方的空白处做满了展示柜,柜子里全是手办。 我目瞪口呆,飞速跑了过去,那是全系列的漫威超级英雄,魔戒霍比特人,哈利波特系列,变形金刚系列,魔兽系列,什么迪斯尼,海贼王,火影忍者,各式各样跟博物馆似的。 罗纯看我艳羡的样子,得意道:“哥,怎么样?帅吧?” 我拿着一辆蝙蝠车,激动的语无伦次:“太帅了!超棒啊啊啊!” 罗纯高兴的说:“嫂子,你喜欢?送你了!” 我就差没尖叫了:“真的?!!” “呃,我是说我买个新的给你,这个我拼了大半天呢!” 那也很开心了:“谢谢你啊罗纯!” 罗纯对殷衡挤挤眼睛:“我嫂子还是个小孩儿,真好哄!” 殷衡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惯出的毛病,总是眼红别人的东西。” 罗纯笑道:“吃醋了!再说了,我是别人吗?” 正说着一个女孩子从餐厅走出来:“纯,可以吃饭了,你们都过来吧?” 罗纯冲女孩飞吻:“知道了宝,就来。” 这女孩子身材娇小,玲珑有致,尖尖的小脸还带着点婴儿肥,就是昨天把我从池里捞出来的小姑娘。 在餐厅坐定后,罗纯道:“介绍一下,这是小美女豆豆。这位是我哥殷衡,我嫂子……”他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我补充道:“柯文娜。” 罗纯道:“好了,以后大家就都是好朋友了,不用见外,开吃吧!” 桌子上大大小小摆了十几个菜,什么原壳鲍鱼,芙蓉干贝,茶树菇炖鸡,肉末海参,把子肉,松鼠桂鱼,十个人也不一定吃得完。 我尝了一筷子,果然鲜美。 罗纯期待着看着我俩:“怎么样怎么样?” 殷衡淡淡的道:“不错!” 罗纯哈哈笑道:“我没吹牛吧?吃吃吃,嫂子,可别惦记着减肥啊!” 罗纯太热情了,不停的让服务生布菜,一顿饭把我撑的不敢弯腰。 我抱怨道:“罗纯,我都不敢坐了。” 罗纯喜不自胜,笑道:“正好运动运动消消食,走,去给我哥挑辆车!” 罗纯家的车库是在院子里单独盖的,看样子这家伙是汽车发烧友,别墅自带的车库已经可以停四辆车了,对他来说还远远不够用。 他的车库有三层,每层可以停六辆车,盖的跟立交桥似的,三个车库门一开,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这些罪恶的资本家啊,我心里感叹道。 殷衡随手点了一辆:“就它吧。” 罗纯翘着拇指:“有眼光!真是英雄所见略同!这辆huracan我好多朋友都说不好看,但我就喜欢这霸气的造型!” 那是一辆灰色跑车,车身子很扁,车屁股翘翘的,像一个蓄势待发的子弹头。 罗纯按响了车钥匙,啾啾两声,车灯亮起了银色的光,使整个跑车看起来就如一头危险的野兽。 罗纯将钥匙放到殷衡的手里:“走,试试车,路上给你俩买套装备,咱们去打球!” 我正准备说殷衡不会开车,可是老人家施施然坐进了驾驶舱,我坐在副驾驶问道:“你别闹,别把人家车给撞坏了,快跟我换换,我来开。” 我的话对殷衡来说如清风过耳,简直懒得搭理,他自顾自的发动了汽车。罗纯这傻孩子还在外面给他鼓掌呢,看那口型是在说:“漂亮!” 殷衡一踩油门,发动机发出有力的轰鸣,柔的一声窜出老远。我被甩在椅背上半天爬不起来,好不容易坐起来,殷衡已经出了罗纯的家,猛地一拐弯,我又被甩到车门上,脸都挤变形了。 我手忙脚乱的用安全带把自己绑在座位上:“殷衡,你秀逗啦?!开这么快!你会开车吗?” 殷衡熟练的架势分明是个老司机:“看过视频了。” “这能一样吗?!你超速了!在小区里,你想吓死谁啊?!没驾照你胡开什么?!” 殷衡扔给我一个本本:“我有,高卫国给我办了。” 这个高卫国,简直为虎作伥! 我的小心脏,给他吓的快从嗓子蹦出来了:“你能不能开慢点?” 殷衡隐隐有笑意,脸上有兴奋之色:“开那么慢有什么意思?” 看来男人喜欢飙车,连魔鬼都不能幸免,说话间殷衡已经带着我驶出小区一段路程了。 罗纯的电话打过来:“嫂子,你们在路边等我们会儿,我在前面带路!” 60.第60章 高尔夫球场杀人事件(一) 这两天的经历真是颠覆了我以前对虞山的认知,我从来不知道虞山还有这么多高大上的地方。 罗纯一路把我们带到了一个高尔夫球场,离市区三十公里,隔壁是一个跑马场,来这些地方消遣的人全都非富即贵。 当然,还有我这样来蹭的,豆豆这样被消遣的,还有殷衡这样不走寻常路的。 一到球场,门口就有一个穿着超短裙,戴着棒球帽的高个子女孩迎了上来。 她看到罗纯的车,风情万种的走了过去,一弯腰,胳膊肘撑着车门顶,低胸背心里露出傲人的曲线,圆滚滚的臀部往后撅着,我真遗憾没有站在她身后,不然就可以把她看光光了。 殷衡好像猜到我在想什么似的:“把你猥琐的目光收一收。” 我哼了一声:“说得好像你不想看似的。” 殷衡一副高洁姿态:“我对这些庸脂俗粉没兴趣。” 我抬杠道:“沈情出尘脱俗啊,你的兴趣呢?” 殷衡成功被我气到了,语气不佳:“我被顽劣小童迷了心窍,耐心和兴趣都被她耗光了。” 我哈哈一笑:“原来你恋童癖啊!” 殷衡的眼睛里射出危险的光,他推开车门,大踏步向我的车门走过来,然后打开我的车门,解开我的安全带,一把把我提溜出来站着:“我说过,我已经没有耐心了,从现在开始闭嘴。” 我憋着嘴,到底不敢吭声了,真凶。 那边罗纯和高个美女打得火热,豆豆被甩在一边彻底无视了,正好殷衡凶我,我颠颠跑过去搂着豆豆的腰:“走呀,进去呀!” 豆豆一脸的落寞,哀怨的看着前面罗纯的背影。 我问道:“那谁啊?” 豆豆道:“昨天你见过的。” “昨天?唉,昨天party上姑娘们都长得差不多,我分不清谁是谁……”我一下子想起来最开始看到的那个模特:“哦,是那个模特啊!” 豆豆点点头,一脸的不开心。我觉得这架势不太对:“豆豆,你不会真的喜欢罗纯吧?” 豆豆不说话,我知道我猜对了。我满心惋惜:“你说说你,如果是图钱我就不说什么了,起码罗纯可以满足你。但你真的动心了可就惨了,你看他那花心大萝卜的样子!你喜欢他什么啊?就算有点小帅吧,成天吊儿郎当的就知道玩,根本就不适合你嘛。” 豆豆听我说她的心上人不乐意了:“就你老公好!成天黑着脸,跟棺材板儿似的!” 我逗坏了,噗地一声,哈哈大笑,这孩子太可爱了。 豆豆看我不仅不生气还笑,气的腮帮子鼓鼓的,像个小包子。我更觉得她可怜可爱,捏捏她的脸:“嘿,别气了,一会找机会咱俩把那女孩子赶走。” 豆豆眼睛放光:“真的?娜娜姐,你不是吹牛吧?” 我笑道:“包在我身上!” 殷衡已经走出老远,回头看我不在,不悦道:“人呢?不走路要腿干什么?” 我小声对豆豆道:“早告诉过你,他对我也凶的很!” 豆豆看向我的目光充满的同情,我心中偷笑,朝殷衡跑了过去:“来了来了。” 殷衡见我跑过来,哼了一声:“知道是什么人吗?就动手动脚的,也不嫌脏。” 原来他生气我搂着豆豆,这家伙怎么连女孩子的醋都吃?我一把抱住他的胳膊:“脏吗?哪儿脏?呜呜呜,阿衡居然嫌我脏!” 殷衡想把我甩掉,几番挣扎都失败了,最后只好无奈的拖着我走:“纵的你越来越放肆了。” 我腆着脸笑道:“谢君上恩宠。” 到了球场内的练习区,罗纯自告奋勇的要当我和殷衡的老师,他站在殷衡的身后,双手将殷衡环住,两只手带着殷衡的手握着球杆,用脚踢踢殷衡两脚内侧:“分开点,一个篮球的距离,对。” 接着他缓缓抬起球杆,动作果断,轻轻撞击球体,小球咕噜噜噜滚出不短的一条直线距离。 罗纯比殷衡略高一点,体格比他强壮,再加上他相貌不错,气质阳光,和殷衡站在一起也是赏心悦目。 罗纯夸赞道:“好,这一杆不错,今天慢慢练习,很快就能入门了。”说着放开殷衡的手,退后几步站在旁边。 殷衡不说话,冲着第二个小球比了比,忽然扬杆,大力挥下,波的一声,小球以极快的速度飞向草坪,消失在我们的视野里。殷衡姿态潇洒,仍保持着挥杆完毕的姿势,侧着身子,细腰旋转,后腰处凹进去,接着是凸起的臀部。 我感叹道,好看啊,还是我的阿衡好看。 罗纯看的下巴都掉了:“天才,天才!哥,你真的是第一次打高尔夫吗?” 他有做良师的愿望,奈何学生不给他雕琢的机会,于是他搓着手苦着脸寻思,终于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冲我伸出手:“来来来,嫂子,我教你!” 我笑笑站起身:“好啊。” 殷衡走了过来:“我来吧。”这人刚出师就抢师父的生意,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我回头问豆豆:“豆豆,你会打高尔夫吗?” 豆豆腼腆的笑笑:“会一点,打得不好。” 罗纯立马接话道:“对,上次教了你,你回去练习没有?过来打给我看看,检查一下!” 我笑着向殷衡走去,殷衡将球杆递给我,替我戴手套:“红娘是那么好做的?” 我看他给我戴手套的神态仔细认真,觉得他倍加可爱,踮起脚在他脸上吻了吻:“谁都像我们两个两情相悦,不需要媒人吗?” 殷衡十分受用,搂着我的后腰把我拉进他怀里,咬住我的嘴唇,给了我一个短暂热情的吻:“两情相悦不是偷懒懈怠的借口,既然要我教你,就要仔细学,学不出个样子可不饶你。” 我噗的笑了:“现炒现卖,冒充老师傅。” 殷衡瞪我:“说什么?” 我学着电视上的人福了一福:“是,君上。” 我等神仙其实肉身凡胎,看的又远,臂力又好,学的虽然没有殷衡快,但是也颇有模有样了。 罗纯看着我二人神速的进步,一脸学渣遇到学霸的挫败:“哥,我教不了你们两口子了,得请专业的教练!这儿有个还不错的,不知道今天来没来!”他回过身叫那个模特:“瑞秋,你去看看程奋来了没?要是来了叫他过来一趟。” 61.第61章 高尔夫球场杀人事件(二) 瑞秋被罗纯冷落了大半天,早就一肚子火,这时候罗纯又使唤她跑腿,心里一万个不愿意,撅着嘴撒娇道:“热死了,这大太阳的让人家跑老跑去。” 罗纯大概觉得瑞秋让他没面子,板了脸:“用你出去吗?就在这楼上,怎么不能去找个人?就你娇气!” 瑞秋不敢再说,一脸的不乐意的站起身来,一边走一边小声嘟啷:“大清早的把人家叫来,这不忽悠人吗?有钱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想去找教练也是为了我和殷衡,闹得罗纯不愉快也不好,于是也跟过去:“阿衡,我和瑞秋一起去,一会儿就回来了。” 殷衡点了点头,我追上了瑞秋的身影。 瑞秋回过头看是我,根本懒得搭理,迈着两条大长腿疾行。我知道她想甩掉我,可是神仙能比她慢吗?我一直笑咪咪的和她并排走着:“那个程教练在哪个办公室啊?” 瑞秋说话非常难听:“问什么?跟着就是了,有本事自己找啊!攀上个大款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瞧你那狂样儿!” 我再好的涵养也要发火了,况且我还没什么涵养:“你哪只狗眼看到我攀大款啦?那是我未婚夫,是他哭着喊着非要和我在一起的。倒是你,人罗纯都带着女朋友来了,你还死皮赖脸的跟过来,没看罗纯一直懒得搭理你吗?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瑞秋气的脸上红一阵紫一阵的,眼看着要扑上来挠我。 我提醒道:“听没听见罗纯怎么喊我?他叫我嫂子,你今天要是把他嫂子打了,你在他这儿可就进了黑名单了啊,自己掂量掂量。” 瑞秋狠狠哼了一声,扭头往走廊里走去。 看着那条幽深空旷的走廊,我觉得有些古怪,这栋建筑其他地方都是亮堂堂的,而这个走廊却明显暗了几度,好像有一层蓝色的薄雾笼罩着一样。寒气从里面一阵一阵往外溢出,大楼里空荡荡的安静无比,本来还有瑞秋的脚步声,可当她一走进那个走廊,脚步声都消失了,她扭动的背影就像一部默片,安静的出奇。 我静下心来仔细观察,走廊尽头隐隐约约传来女人的笑声,那笑声阴森森的,说不出的诡异,我脖子后面的汗毛全立起来了。 笑声过后又传出哭声,那哭声干巴巴的,笑无欢快之意,哭无悲伤之情,声音尖细,更像引诱猎物的诱饵。 我叫道:“瑞秋,快停下,别往里走了!” 瑞秋对我的话置若罔闻,我发现她走路的姿势也不对了,不像刚才那样扭着腰肢,风情万种,而是手脚极不协调,迈步的时候似乎十分艰难,而四肢扭曲的程度跟骨折了一样。 我忽然明白了,是有什么东西死拖着她走。 我又叫道:“瑞秋,快回来!” 瑞秋的背影僵了一下,接着,她的脑袋转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弯,整个脸扭到背后正对着我,而身子还在不自控的往前走着。 瑞秋的表情痛苦无比,我听不见她在说什么,看她的嘴型是在说:“救命!救命!” 我本来也不敢进去,但此时也顾不得了,冲进了蓝雾里。一进走廊我便觉得特别难受,这里面的空气特别沉重,从四面八方压迫着我,我仿佛在泥浆中行走。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女人的轻笑,和刚才的哭声音质相同,应该出自同一个人,或者鬼。 我艰难的走到瑞秋身旁,抓着她的肩膀:“走,我带你出去。” 我死命掰着她的身体,她却纹丝不动,还在沿着走廊往里走。 自从成仙以来,在体力劳动上我从没觉得吃力和疲惫,此时连我都无法撼动,可见凡人更是无法抗衡。 我真想丢下她不管,毕竟她是那么讨人厌的姑娘,几番想要放弃,可是一想到她这么年轻漂亮,就这么死了,实在可惜,就不忍心丢下她。 那个女声又开始哭了,哭声连绵不绝,抑扬顿挫:“我的脖子好痛啊~~~我死得好冤啊~~~” 饶是我见过不少鬼怪也吓的魂飞魄散,我冲瑞秋吼道:“你自己也得使点儿劲啊,光靠我不行的,再拉不动你我不管你了!” 两串泪从瑞秋的眼睛里落下来,她已经说不出话了。 蓝雾越来越浓,我感受到的压迫也越来越沉,脑子里晕晕的,拉着瑞秋的胳膊也渐渐疲软。 突然,拉扯瑞秋的力道猛地增大,拖着她飞速前进,她的身子托在地板上跟死狗一样,死狗的后面还挂着一样东西:我。 我就算想跑都跑不掉了,被那鬼怪一齐拖走。 出了走廊,砰地一声,我二人撞开了安全通道的铁门,接着在楼梯上飞窜。 一个个台阶硌着我的身体,一个个拐弯眩晕着我的视线,我像一个沙包一样被甩过来甩过去,咚的一声,我的脑袋撞到墙体,耳边嗡嗡作响,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 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我们在一个黑咕隆咚的地下室,瑞秋奄奄一息,趴在地板上动弹不得,小声喊道:“柯小姐,你在吗?” 她看不到我,因为这里对凡人来讲是完全的黑暗,没有一丝光明。 但是我能看见:“我在。” “我们在哪儿?” “我不知道,应该在那个地下是吧。” “我们怎么办啊?我撞鬼了。” “你别乱动。” 这个屋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半死不活的人,天花板上挂满了铁钩子,上面挂着各种尸体残骸,竟像卖猪肉的店铺一样林林总总。 更可怖的是,除了这些还有密密麻麻十多个鬼魂面无表情的站在地板上。 墙壁上画满了血咒,滴答滴答的流水声从天花板滴落,那是尸体上的鲜血。 瑞秋道:“什么味道?好腥!” 我尽量把语气放平静:“是血。” “啊!”瑞秋尖叫起来。 我赶紧捂住她的嘴:“你想死吗?!不把那鬼怪引过来不甘心?!” 瑞秋应声闭嘴,可怜兮兮的看着我声音的方向。 我说出的话自己都没有信心:“你别怕,我会救你出去的。” 62.第62章 高尔夫球场杀人事件(三) 那些幽魂木着青白色的脸,一动不动,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来攻击我们。 我想起上次我碰梁远江,他好像很怕碰到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得了仙体的原因,如果我想我就能触碰到灵体。 我试着靠近离我最近的鬼,在我碰到他的一刹那,他猛的退后一步,并发出吱吱呀呀的惨叫声,被我触碰之处冒着白烟。 瑞秋也听到了惨叫声,惊恐地问:“什么声音?!还有谁在这里?” 鬼魂们似乎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我看着其他躺在地上的人:“喂,醒醒,你们还活着吗?” 瑞秋叫起来:“你在和谁说话?还有谁在!” 我烦躁起来:“闭嘴!还有力气喊?还嫌你自己死得不够快吗?这里还有其他被抓来的人,你别一惊一乍的。” 瑞秋一听是人,稍稍平静了些:“我怎么看不见?” “你近视眼!” 我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鬼魂,凑到趴在地上的一个男人身边,推了推他,没有反应,我在他的脖颈处试了试脉搏,非常微弱。 这些人已经被折磨的濒临死亡了,又或者,那鬼怪暂时不希望他们死。 刚想听听外面的动静,瑞秋呜呜哭了起来,我无奈哄道:“你别哭,我正在想办法出去,安静下来,给我思考的时间好吗?趁那鬼没来,抓紧时间。” 瑞秋点点头,用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闭上眼睛,仔细听这外面的动静,很安静,有树叶的沙沙声,还有风的声音,其他什么都没有。 我们被埋在了荒郊野岭的地下,就当我有些灰心的时候,我听到了嗒嗒的响声,是马蹄声。我们在跑马场旁边,当然我能听到的声音,也许远在几公里外,但这也是一个重大发现了。 我摸摸身上,没有带手机,于是问瑞秋道:“你手机带了吗?给我!” 瑞秋这才想起来手机这回事,她估计骨折的地方不少,活动不便,十分费力的抬起胳膊,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我接过:“密码!” “1234.” 我打开手机,信号格为零。我忍不住骂道:“什么破手机!”顺便把手机装进自己的口袋,看来打电话求救这条路行不通了。 我站起身,仔细观察这个房间,我就不信那鬼怪有那么大的能耐,能隔着土层将我们扔进来,一定有出口。 我的目光在层层叠叠的尸块缝隙中寻找,墙壁上的血咒画的密密麻麻,应该都是死者的鲜血。 终于我在东南角发现一个边长一米左右的正方形洞口,好像用巨石之类的死死封住,如果我们要靠近那个门,要穿过整个房间大概十几米的距离。 我抓住瑞秋的手,她应声尖叫起来:“啊啊啊!不要杀我!” 我沉声道:“是我,柯文娜!你现在能走吗?站起来试试,我找到门了。” 我的话给了瑞秋勇气,她苦着脸,十分费力的站了起来,她只用一条腿站立着,右腿耷拉着,应该是骨折了。 “我在前面走,你拉着我的衣服,好吗?” 瑞秋点点头,我将衣角放到她手心:“你别怕,踢到什么踩到什么也别慌张,只管往前走,有危险我会提前提醒你。” “好。” 如此跌跌撞撞来到了门洞旁边,我试着推了推封门的石块,纹丝不动。 吃奶得劲都使出来了,还是没用,我坐在地上直喘气。 我抬头看着天花板,忽然觉得十分奇怪,有这些巨石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画这么多符咒? 巨石是为了防止人逃跑,这些血咒是为了将鬼魂封在里面?又或者,以我的力量打不开门的原因正在这些符咒? 我站起身,无奈自己完全不懂符咒是怎么回事。那些鬼都怕触碰到我,那么这些符咒呢?我用手指在符咒上划了几道,被碰到的符咒瞬间黯淡了许多。我心中一喜,又抹了几下。 而身后本来矗立不懂的鬼魂们忽然全都齐刷刷的转过身将脸对着我,身上颤抖着,好像在努力突破着什么。 我大惊,难道这些符咒可以控制它们? 我对瑞秋道:“摈住呼吸!” 鬼魂们动作僵硬的向我扑过来,一个女鬼用两只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她的双手立马刺刺拉拉冒起烟来,她惨叫着,但掐我的力道一点不减。虽然我不需要呼吸,但她掐断我的脖子我一样要死。 我挥手给了她一掌,她脸上被烙铁烫过一样瞬间黑了一块,但仍不撒手,看来符咒对他们的控制十分强劲。 瑞秋最终还是被鬼们发现了,四五个鬼趴在她的身上撕扯着她,瑞秋叫的凄厉无比。 我被女鬼掐着脖子顺着墙壁举了起来,我踢她打她,怎奈她和金刚一般,不动如山。 我想起殷衡捉狐妖的时候,将自己的血抹在剑刃上,灵机一动,挣扎着咬破了自己的拇指,在女鬼额头上一点。 女鬼瞬间撒开手,捂着额头在地上翻滚,浑身冒烟,也就四五秒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我回过身,用指头上的血涂抹墙壁上的符咒,几个鬼捉住了我将我架起来,我顺势涂抹着天花板。 挂着的尸块撞到我的脸上,身上,我也顾不了那么多,只恨自己的血太少。 耳边瑞秋的惨叫声渐渐变小,架着我的几个鬼也松开手,我掉回地板。 再一看,那些鬼魂又恢复了之前默然矗立的状态。 我拉起瑞秋:“你没事吧?” 瑞秋上气不接下气的,身上布满了伤口,挺好的一个小美女,搞成这样也是够可怜的。 我用力推着巨石,终于被我推开三四十公分的缺口,外面仍是黑洞洞的。 我喜道:“我们可以出去了!” 我拿着瑞秋的手摸了摸缺口处:“摸到了吗?这就是出口,我先走,你跟在后面。” 瑞秋点了点头,我钻了出去,发现外面是个下水管差不多的漫长甬道,只能匍匐前进。 我心跳如擂鼓,生怕爬到一半恶鬼回来了。 大概爬了十几分钟,眼前终于出现了亮光,我大喜道:“快,我们出来了!” 推开前面的障碍物,原来是一个草丛。 从黑暗处突然见到阳光,瑞秋出现了短暂的失明,眯着眼睛坐在地上。 我四周张望,发现我们在森林旁边的一处凹地,这样的地方,如果死在里面,百八十年也不会有人发现,真是太可怕了。 我架起瑞秋,正准备离开,身后传来笃笃笃的声音,我头皮发麻,后背一股凉意窜了上来。 63.第63章 高尔夫球场杀人事件(四) 我艰难的回过头,看到了令我欣慰的画面,灿烂的阳光下,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小跑着过来了,它身上套着精美精致的马鞍。 它应该是从跑马场跑出来的,这匹调皮的马儿救了我们。 我冲着马儿吹了个口哨,没想到这马儿极通人性,轻轻嘶鸣一声,向我跑来。 我大喜过望,抱住马儿的头,狠狠亲了它几口。 瑞秋踌躇道:“我不会骑马~” “没事儿,我会。”我说这话一点底气都没,因为我也只是在公园骑过那种三十块钱一圈的马。 我抱起瑞秋,将她放在马上坐好,然后自己也上去坐在瑞秋的前面:“你抱紧我,别被甩掉了。从我裤子口袋里拿手机,给罗纯打电话,叫他和殷衡快来救我们。” 瑞秋点点头,一手搂着我的腰,以后掏出了手机。 我一甩缰绳,两脚轻轻一踢马肚子:“驾!” 马儿十分听话,举蹄飞奔,瞬间窜出了这个凹地,跑出一公里后,上了马路,顺着马路狂奔着。 我心里庆幸终于逃出生天,忽听耳边呜呜作响,并不是风吹的声音。 身后瑞秋终于打通了电话:“喂,纯!我和柯文娜撞鬼了!快来救我们呀!我们在……” “跑马场附近!”我提醒道,又踢了踢马儿,加快了速度,想甩掉这种奇怪的声音。 “对,跑马场附近,我们看到一匹马……”话没说完,就听咚的一声。 我腰上一紧,一股黑风卷住了瑞秋,她掉了手机,整个下身被卷住,往后悬空着,那黑风拽着她往回拖,她又死命箍着我的腰不放,这辈子我的肚子从没如此平坦过。又何止平坦,简直是深深的凹进去,就快把我勒成两截了。 马儿的速度越来越慢,这马儿也是个有气性的,越是被拖着越是发力往前跑,累的直喘粗气。 我喊道:“瑞秋,别撒手千万别撒手!” 瑞秋脸红脖子粗的:“知道啦!” 黑风里传来尖细的声音:“居然敢逃?有意思,呵呵。” 刚刚说完,无数怨鬼齐声哭泣,如针如沙统统灌进我的耳膜,震得我脑仁疼。 我都受不住这个,更何况瑞秋,她痛苦的喊了起来,箍着我腰的两条手臂越来越绵软。 我一手勒着缰绳,腾出一只手抓住瑞秋的胳膊:“让你别松手没听见吗?” 马儿的速度渐渐减慢,最后止步不前了,尖细的女声哈哈笑了起来:“神仙又怎么样?今日我就尝尝神仙的滋味儿!” 她的话提醒了我,我咬破了手指,狠狠挤出几滴血,一挥手往后甩去。 女声啊的叫了起来,黑风放开了瑞秋,她咚的一声落回了马背,马儿失去了阻力,一声长鸣,飞速往前跑去。 那女鬼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你是我的食物,我早晚吃了你!” 混蛋,要不是你太恶心,指不定谁吃谁呢! 四周的景色渐渐熟悉,一辆深灰色的跑车引入眼帘,它直直冲了过来,一点减慢速度的意思都没有,然后刷的一声,停在我们的面前。 车门被通的推开,驾驶位上下来的正是殷衡。 他快步走了过来,一把将我从马上抱了下来,仔细端详着我:“受伤了没有?” 我摇摇头:“我没事,瑞秋受伤了。” 殷衡将我紧紧搂进怀里,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了,说出的话却不好听:“又逞能,你以为你是谁?回去再跟你算账!” 他生气我不该带着瑞秋这个累赘,我此时一点儿脾气都没了,只有死里逃生的庆幸,自然他说什么都答应:“知道了。” 那边瑞秋见了罗纯,却没我见了殷衡这么放松,反而有些怯怯的客套,两人说了几句,就回车上了。 殷衡见我真的没事,替我拍了拍头发上和身上的土:“看看你的样子,像个脏猴!这身衣服不许进门,扔掉!” 我笑了:“就算要扔掉我也得换下来再扔啊,难道要我在小区里裸奔?” 殷衡敲我的头:“就会顶嘴。” 我突然凑过去,咬住他的嘴唇:“这才叫顶嘴呢,你最喜欢了!” 殷衡恨的牙痒,也拿我没有办法。 我和瑞秋挤在后座的狭小空间,殷衡往回开,那匹漂亮的马儿紧紧跟在后面。 我惦记着不停张望:“阿衡,你慢点开,别把马儿甩掉了。刚才多亏了它,不然我俩就惨了,肯定被鬼抓回去!” 罗纯从后视镜看着我道:“嫂子,你俩可吓死我们了,大白天的怎么会见鬼呢?” 瑞秋可能是惊吓过度,这时候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我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下。 “还是得报警,那个地窖里还有好多人呢,他们还没死。”我有些愧疚没能救出他们。 罗纯点点头:“恩,我这就打电话。” 然后拿出手机报警,把情况说了一下。挂掉电话,罗纯道:“瑞秋,你伤的不轻,先送你去医院,然后嫂子得去录个笔录。” 我点点头:“没问题。” 罗纯见我二人没什么严重的事,又笑起来:“嫂子,你是没看到我哥开车的样子,吓死我了,还以为自己坐的是宇宙飞船呢,开的嗖嗖的,我这车都快跑废了。” 我心中感动,凑到殷衡后面,两手搂着他的脖子:“是不是真的?阿衡这么担心我呢?” 殷衡开车目不转睛:“撒手!” 我低低的笑了,拽了拽他的耳垂,坐了回去。罗纯又抗议道:“你俩真腻歪,受不了!” ================================ 瑞秋伤势较重,浑身四处骨折,立即住院了,准备手术。罗纯给了一张支票,就在病床前呆了十分钟就走了。 去警局录完笔录,我带着警察们到了那个地洞所在处,地洞还在,里面却是空空荡荡,一无所有。 技术人员提取了血迹的dna,其他人员勘察的勘查,调录像的调录像,让我们回去了。 路上我抱着殷衡的胳膊,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安全带被我扯的老远。 殷衡也没有不耐烦,一边开着车,任由我扭糖似的缠着他。 我问道:“阿衡,你说那些人都去哪儿了?” 殷衡道:“老窝都暴露了,还呆在那儿等你们去抓吗?” “你说这是个什么鬼啊?怎么这么凶残?” “按你说的这些情况,应该是个法师。” “法师?我从来没听说过,是什么东西?鬼?人?” 殷衡看着前方,脸色凝重:“魔界的法师。” 64.第64章 法师(一) “魔界的法师?是伽帝族还是修罗族?”我如今问起话来也头头是道了。 殷衡答道:“魔界不仅仅有伽帝族和修罗族,就像人界也有鬼,妖,魔。魔界还有少数妖,鬼,堕仙。而法师多由这三类组成,修罗也可以修法,不过很少。你说的挂在天花板的尸块,是做法器和炼尸油用的。那些被拘禁的鬼魂也会被用来修炼,驾驭,成为法师的武器。那些人之所以还没有死,是因为还没来得及抽取他们的生魂,一般来说,会用各种残忍的方法杀死他们,因为死状越惨,得到的鬼魂越厉。” 我听的浑身发凉:“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修法呢?” “因为这是一条捷径,修炼者本身不需要太高的天赋和法力,他们的厉害全在手中的鬼。” 我有些不平衡了:“那为什么光祸害我们凡人呢?” 殷衡瞥了我一眼:“弱肉强食,向来如此。凡人的魂魄,妖怪的内丹,神仙的金丹,都是去夺取的资源,六界众生没什么区别。” 我摸摸自己的肚子:“我也有金丹吗?” 殷衡点点头。 我又摸他的肚子:“你呢?你也有吗?” 殷衡的脸色沉了下来,低声道:“被沈忘毁了。” 沈忘,又是沈忘,也难怪殷衡对沈情没有好态度了,她哥哥真的对殷衡太坏了。 我想了想:“妖怪的内丹你能用吗?你不是有狐妖的金丹吗?” 殷衡道:“妖的内丹我只能用来提高法力,不能替我自己的金丹。” 我急道:“神仙的可以用吗?你用我的好了,反正我也不修道的!” 殷衡转过头深深的看着我,抬起手揉着我的头发:“神仙的也不可以。” 我挫败的叹了口气:“那有什么办法能恢复你的金丹呢?” 殷衡看着远处连绵不绝的青山,这个时候他明明就在我的身旁,我却觉得他离我很远,他的视线似乎已经到了天之涯海之角:“什么都不能恢复我的法力,除非我找到天书。” 我问道:“天书是什么?在哪儿?我陪你去找!” 殷衡的微笑带了些宠溺又带了些无奈:“傻瓜,天书那么容易找到吗?我祖先扶丝与其他三位神女还在神界的时候,共同写了一部天书,里面记载着起死回生,时光倒流,扭转乾坤之法。后来扶丝叛出神界,因四位神女反目成仇,那部天书自动裂成七片碎片掉落在六界,从此不见了踪迹。如果我得到了天书,不仅能恢复金丹,救回兄长和父亲,还能打破神女对伽帝族法术无法超过仙尊的诅咒,完全恢复伽帝族与生俱来的神力。方不负我们体内流着扶丝神女的血液。” 他一下子说了这么多,我有些晕头转向:“你不是说伽帝族生来就有法力吗?神女的诅咒又是怎么回事?” 殷衡道:“扶丝诞下孩儿后,三神圣女对孩儿下诅咒,伽帝族的法力永远不可能超过仙尊。众仙是神女用来压制魔界的工具,而伽帝族人不管法力多么高强,在和仙尊交战时,每每在最关键时刻受制于诅咒,落于下风。要不然我父兄怎么会命丧沈忘之手!” 我沉吟道:“所以当务之急是找到天书。” 殷衡苦笑道:“谈何容易。” 我想起殷衡对座狼说的在人间有事要办,连忙问道:“你在人间就是为了找天书碎片?” 殷衡诧异的看了我一眼,点点头:“是,现在人间尚太平,妖鬼比从前少了许多,遗落在此处的天书相对于其他各界要容易寻找。” 我拉着殷衡的胳膊:“我陪你一起。” 殷衡吻了吻我的额头:“谢谢。” =============================== 表决心容易,可真做起来还是毫无头绪,殷衡不再提起找天书的事情,我想起他说的要在人间呆一百来年的话,也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了。 毕竟,目前的小日子还是很滋润的,那些血海深仇,骨肉分离,郁郁不得志我都不曾亲身经历,它们像一座山,压在殷衡这个高个子的身上。而我渺小软弱,乐的逍遥自在。 回家休息了两天我就恢复了体力,每天骑着牛奶在小区里乱跑。哦对了,殷衡把那匹救我的马买了回来,养在院子里,我取名叫牛奶。 露娜也接回来了,我每天对着两个萌物,还有一个大帅哥,十分知足而常乐矣。 可是安宁的日子却只持续了三天,警察的到访打破了平静的假象。 两个警察坐在沙发里,手里拿着本子和笔,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又仔细问了一遍。 其实我挺同情他们的,作案的压根不是人,要怎么破案呢?那些未死的人更不知道被转移到什么地方去了,如果说需要警察破案,那也得是阴司的警察来才行啊。 我担忧的问道:“又有人遇害了吗?” 十分年轻的小警察推了推眼镜:“朱蕾死了。”他看到我一脸茫然,解释道:“哦,就是你救出来的那个瑞秋。” 我一惊,从沙发里站起身:“死了?怎么死的?她不是在医院吗?” “就是在医院里死的,死的很惨,是自杀,自己捅了自己一百多刀,跟古时候的凌迟似的。” 我吓了一跳:“怎么可能有人这么自杀啊?” 警察想了想:“确实蹊跷,但是也确实没有他杀的迹象,所以来问问你之前的事情有没有遗漏的。” 我颓然道:“人呢?我能见见吗?” 警察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道:“尸体正在尸检,这不符合规定,不好意思。”说着站起身:“我们先走了,有什么事再来找你。” 我心情十分低落:“好,辛苦了,慢走。” 送走了警察,我一脸郁郁窝在客厅的角落里,说不清为什么这么难过,我对瑞秋印象算不上好,为什么她的死对我来说那么难以接受呢?也许是因为我的付出全都白费了的缘故,而且那个女孩子那么年轻漂亮,本可以有大好前程。 殷衡踱了过来:“为什么难过?” 他不问还好,他一问,我的眼睛就红了:“我太没用了,救不了她。” “她值得你救吗?” 我吸着鼻子:“我知道,在你魔君的眼里,我们凡人的性命就如蝼蚁一般,开心了少踩死几个,不开心多踩死几个。可在我眼里不一样,都是生命,我们祖先说过,人命关天。” 殷衡说出的话非常冷酷:“你不觉得自己自视过高了吗?你承担了很多超出你能力的事情,世界上不平之事,可怜之人多了,你个个都要管?” 我执拗道:“我看不到的就算了,我看到了就要管!” 殷衡怒了,喝道:“你给我站起来!” 65.第65章 法师(二) 他第一次这么发怒,我吓了一跳,一个哆嗦不由自主的站起来了。 我恨自己没用,但却发现我完全无法抵抗他的命令,他的目光像针一样扎着我的皮肤,房间里的气压骤然下降,我的脑子都清醒了很多。 我知道这个问题上,殷衡对我不满意已久了,治不好一直没有发作而已。 其实我自己也明白我的问题,而且因为我的爱逞能,不止拖累殷衡一次两次了,我要大发善心,他却没有义务为我买单。 而且每每连累他受伤,我不是不内疚,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我小声道:“对不起。” 殷衡仍死死盯着我:“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不敢抬头:“我知道我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老是受伤了。” 殷衡却更加生气了:“你闭嘴!” 他再次吼我,我忍不住哭了:“所以我让你教我法术,如果我也会法术,就不会麻烦你了。” 殷衡走过来捏住我的肩膀,他力气很大,我几乎感觉到有些痛了:“我重复最后一遍,闭嘴。我劝你别再激怒我,不然你会后悔的。” 他的样子着实吓人,我淌着眼泪却不敢再说话了,殷衡又道:“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其余的话一概不许说!” 我点了点头。 殷衡走到客厅的中央,坐在黄花梨圈椅里:“过来。” 他四周的空气仿佛有阻力似的,我艰难的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他眼皮一抬,看着我的脸:“让你坐了吗?起来!” 我刺溜站起来,眼泪又下来了。 殷衡瞪了我一眼:“你应该知道我对你多管闲事这种行为的态度,深恶痛绝。最开始沈如的事情,也算说得通,毕竟你们是朋友。后来在岛上又要救所有在船上的人,我当时就十分不满,但是情况危急没时间和你计较。接着是你学生的事情,家长都不管了你仍然不放手,我也容忍了。这次呢?为了一个完全陌生,甚至对你有敌意的人,你也要豁出命去救,你怎么解释?!你的命就那么贱,为谁都可以去死?” 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两只手快把衣角扯破了:“对不起阿衡,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没办法不管他们。” 殷衡讥讽道:“控制不住自己?你精神有问题吗?不是正常人吗?正常的成年人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你唬鬼呢!” 一连串问题劈头盖脸砸过来令我无法辩驳,是的,保护自己的前提下在保护他人,而不是一味瞎逞能去做无用功。我忍不住救别人,如果没有殷衡,恐怕我连自己的命都要葬送了。 我只好一再道歉:“对不起。” 我的态度软化了殷衡的语气:“作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我犹豫了半天,还是说了实话:“我,我保证不了。” 殷衡手里的茶杯往茶几上一放,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殷衡冷笑道:“还知道怕我?这么怕我都不愿意保证,连敷衍都不肯,看来你是一点都不会改变了。” 我无法辩解,不想骗他。 殷衡向我走近,我拼命忍住逃窜的欲望,殷衡低声问道:“接下来,是不是要去医院,去找罗纯,去帮那女人报仇啊?” 我刷的抬起头,正对上殷衡犀利的目光,我一惊赶紧又低下头,他猜我的心思猜的实在太准。 殷衡冷声道:“你被禁足了。” 我急道:“不要,我……” “五天。” “你凭什么……” “七天。” “我还有……” “十五天!”殷衡狠狠看着我。 我闭嘴了,他真的生气了,这时候再和他顶实在太不明智,再想办法吧。 殷衡道:“不要抱侥幸心理,觉得可以偷跑出去,你没机会的,被发现了更惨。” 我彻底蔫了,小声说:“那女鬼说不放过我和瑞秋,现在瑞秋死了,就剩我了。” 殷衡背对着我,黑发如瀑布般披在背后:“让她来。” 说罢一挥衣袖,嗖嗖嗖从四面八方飞来无数天看不见的空气绳索将我捆了个结实,他背对着我往上挥手,我像一条毛毛虫一样被空气裹着送上楼去,直接扔到卧室的床上。束缚消失了,我还没爬起身,卧室门嘭的一声关上,接着就是反锁的声音,我扑过去开门,发现根本开不开。 我气坏了,踢门道:“开门,放我出去!” 外面传来尖细的声音:“夫人,大人让您好好反省,不可以出门,您就别闹了,惹恼了大人还是您倒霉。”听声音应该就是收拾行李的小鬼。 “夫你个头!” 我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起码把手机和ipad给我吧!” “夫人,大人让您面壁思过,不得娱乐。” “滚!!!!!!” 哼,坏蛋殷衡,居然敢非法拘禁我!有本事这十五天都别来见我! =========================================== 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我气得连晚饭都没吃,可见情况之严重。 殷衡这厮无动于衷,连过来看我一眼,问一句都没有。 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是不是出门了,找沈情去了? 我呆在房间里气闷无比,该死的设计师,那么有钱为什么不给卧室装电视呢?没品位,暴发户,假土豪! 无聊透顶! 我想着瑞秋,又想着那股黑风和那些符咒,一脑子浆糊怎么也理不顺,渐渐的睡着了。 开门的声音吵醒了我,我翻身而起,看到来人是殷衡。 立马又躺下挺尸,这混蛋,晚上居然还敢来跟我睡,真想在床头放一块搓衣板啊。 殷衡的声音离的很近:“反省的怎么样?” 我闭着眼睛假装睡着,他又说:“别装了。”然后在我旁边躺下。 “回话!” 哼,就不回!我背对着他立下了绝不理他的志气。 那厮幽幽道:“反省态度好才会放你出去,犯倔是没机会的。睡吧,明天我再问你。”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翻过身将殷衡压在身下,双手撑在他的枕边,不争气的又流下眼泪:“干嘛对我那么凶?” 说完自己委屈的不行,捂着脸哭起来。 认识这么久,殷衡其实真的没有和我认真计较过什么,如此发怒还是头一遭,而且他生起气来这么可怕,我实在觉得自己好可怜。 半晌,殷衡长叹了一口气,将我拉进怀里,拍着我的脊背,叹息道:“我现在才知道,我也有狠不下心的时候。” 66.第66章 法师(三) 殷衡的脸,六月的天。头一天晚上还哄了我几句,第二天一醒,立马翻脸,又把我关在房间,自己出去了。 真是烦闷,我暗暗盼望着我爸妈或者罗纯来,我好出去放放风。也不知道那个女鬼会不会来找我麻烦,我的门口这几个小鬼会保护我吗?应该可以抵挡一阵吧,再说他们鬼鬼相亲,说不定还是熟人呢! 我拿着一本书坐在飘窗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窗外景色很好,这些天学校应该开学了,天气不像盛夏时那么热了,毕竟已经立秋了。 夏风吹着院子外面的杨树林,一条窄窄的白色小路在树林的中央,那些树真高啊,笔直的指向天空,站在风里,温柔的轻轻摇动,如果在黄昏和殷衡去那小路上走走,一定很浪漫。带上牛奶就更好了,我骑着马,他牵着缰绳在前面,不对,我要他坐在我后面好抱我,我想着想着自己呵呵笑起来,捂着脸莫名有些害羞了。 可惜时间难熬啊,还有十四天呢,不然晚上殷衡回来的时候好好跟他认个错吧,先解了目前的禁足,以后怎么样再说。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我听到了罗纯的声音,没办法,神仙的听力就是这么好。 罗纯的声音又好听又爽朗和救世主一样:“哥,你在家啊?嫂子呢?” 我喊道:“我在楼上!” 外面的小鬼接腔:“夫人,客人是听不到你说话的。” 我气坏了:“有你什么事儿?等我出来揍死你!” 小鬼吓得吱一声叫,不敢再接话了。 殷衡道:“她被我禁足了。”这家伙,在外人面前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 罗纯也是没有想到昭昭天日朗朗乾坤,我文明法治社会居然有如此骇人听闻之事,惊讶道:“啊?为什么啊?” 殷衡听起来还在生气:“成天就会惹祸。” 罗纯大概猜到是上次高尔夫球场的事情,也有些不好意思:“哥,还是为了那事儿?你就别生气了,嫂子也不是故意惹事儿的。要怪,也怪我,不该把你们带去那么个鬼地方,更不该让嫂子和瑞秋一起去找教练,这都是我的责任。你别怪罪嫂子。” 好孩子!以后姐姐一定疼你!我感动得就差没哭了,自由终于要来临了! 殷衡道:“这是她的老毛病了。” 罗纯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过也是,嫂子心肠太好了,一个小姑娘家还去救别人。瑞秋当时基本属于废人了,真不知道嫂子是怎么把她带出来的。要是有个好歹,两个人都得折在里面。” 臭家伙,你居然也屈服于殷衡的淫威了吗? 接下来两个人把我的事抛开,说些没用的废话。 聊着聊着,罗纯提出来要去看殷衡种的花,真是无聊,两个无聊的家伙! 殷衡带着罗纯来到院子里,出现在我的视线之内,罗纯大拍殷衡的马屁,各种夸张赞美他种的破花。 终于视线飘移,看到坐在三楼飘窗上的我。 我做出无比痛苦的表情,锤着窗玻璃,仿若一尊铁窗泪活雕像。罗纯领会到我的意思,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哥,天气这么好,让嫂子到花园陪我们坐坐吧?她一个人在房间也怪闷的。” 殷衡头也不抬:“不行。” 罗纯挠挠头,冲我撇撇嘴意思是他说也没用,我哭天抢地的架势更夸张了。 罗纯没办法又硬着头皮道:“上次在我家吃饭,我看嫂子怪喜欢那道蜜三刀的,今天我让厨师又做了不少,晚上你和嫂子去我家吃吧,就算我的赔罪酒,给你俩压压惊。” 殷衡道:“禁足期间,无需锦衣玉食。”说完抬起头,直直看向我所在的飘窗。我一秒钟恢复坐姿,一副不知道他们在楼下的样子。 晚餐殷衡也没有去罗纯那里,但是天随人愿,我可爱的爸妈来了。 出房间的时候我差点管理不住我喜悦的笑容,给了我爸妈每人一个大大的拥抱,救星啊! 吃饭的时候,我撒娇道:“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好想念妈妈做的饭啊!这里厨师做的我都吃不惯,最近都饿瘦了!” 我妈心疼的看着我:“既然想家,就跟爸爸妈妈回家住几天,家里空荡荡的就我和你爸爸两个人也没什么意思。” 我用余光扫向殷衡,他面无表情的吃着饭,但我知道他心里肯定气炸了。 我连忙点头道:“好啊好啊,那我就回去住一个星期,好好陪陪你们。”我得意的看着殷衡,你还能跟去我家里? 果然我妈说:“小殷,吃完饭娜娜就跟我们回去了,你不用担心啊。” 殷衡话里有话:“好的,我不担心,一周的时间过得很快。” 我听的心中一凛,他又看着我说:“娜娜回家不要给叔叔阿姨添麻烦,我会想你的。”这话听的我浑身发冷。 但是管他呢?一周以后的事到时候再考虑,我先快活七天再说。 离开的时候,我坐在车里冲殷衡招手,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再见阿衡!再见咯!”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我已经被戳了一百个窟窿。 小样,跟我斗,哼哼。 ======================= 躺在家里我的小床上,我悠闲自在得很,很想给殷衡打个电话得瑟一下,想想还是努力忍住了,真把他惹火了吃亏的还是我。 于是发了个消息给他:我到家了,早些休息吧,晚安。 想象着他看到信息干瞪眼的样子,我开心的直笑,叮,有信息进来了,没想到他回复的这么快啊。 划开手机一看,发信人是苏瑶:文娜,你考虑好了吗?我表哥的公司最近接了一个新的项目,正愁没有人手参与,你这时候应聘一定能进来。 喜讯真是接二连三,我立马就想答应,可是想想如果殷衡知道我不经他的同意就随便入职,又是祸事一场。 于是回复道:可不可以只参与,项目完成后再说入职签合同的事情? 苏瑶回复道:可以,你在哪儿?明天我表哥开车来接你去公司。 好嘞!我终于可以不用在家吃闲饭了! 我举着手机跑到客厅显摆:“爸爸妈妈!我找到新工作了,我厉害吧?” 我妈笑道:“什么单位呀?” 我吹牛:“我同事哥哥工作的公司,聘请我去做项目经理,叫我立马签合同。我这种高端人才能随便进公司吗?就答应他们先帮忙做项目,以后再不在那儿上班,还要考察清楚再决定!明天就去!” 我爸也笑了:“看把你得瑟的,早点去睡,明天给人家留个好印象!” 67.第67章 法师(四) 苏瑶的表哥梁正熙十分守时,八点钟准时到了我家楼下,把我带到了他工作的公司。 他一路叮嘱我:“我们公司新来了一个老总,空降的,很有能力也很有背景,这个项目就是他带来的,一会你要先去见他。你别紧张,我们老总虽然很严肃很有气场,但是毕竟年轻,大家都是年轻人,你不用那么紧张。” 我点点头,心道,区区凡人,我可是神仙,我会怕你? 梁正熙嘴里的公司位于虞山市新区最中心地段,十分气派,一栋三十多层的写字楼都属于他们集团,下面二十楼租给一家五星级宾馆,上面是多层是公司的办公室。 电梯墙壁上挂着一个不大的牌子:晟明传媒有限公司(十六楼)。 到了十六楼,一股精英社会气息扑面而来,各种衣饰光鲜的青年男女在格子间里步履匆匆,前台两位非常漂亮的女孩彬彬有礼的站起身:“梁经理,早上好,这位是?” 梁正熙道:“这是我带过来参与林夏那个项目的,你给袁总说一声,我带她去见见袁总,昨天都说好了。” “好的,稍等。”小美女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电话上飞快的按了几个数字:“袁总,人事部梁经理带客人来见您,说是跟您约好了的。好的,我让他们上来。” 小美女把我们又送进电梯,在电梯内输入一组密码,按亮了三十五楼的按键:“再见。” 我笑道:“保密机制这么健全?没有密码不能去顶楼呀?” 梁正熙道:“嗨,要不人家是老总呢?” 这董事长排场真大,我看看自己的装着,真丝衬衫配西装裙,脚上一双咖啡色的高跟鞋,手腕上戴着殷衡送给我的欧米伽手表,庆幸自己打扮得体。 到了顶楼,我算知道什么是土豪的办公室了,也太任性了,四面墙居然全部由玻璃制成,这么明晃晃的,也不怕刺得眼睛疼。 不过视野倒是真的很好,可以看到旁边森林公园的全貌。 梁正熙带着我穿过一个长长的走廊,站在两扇巨大的铜门面前,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 须臾,里面传来中气十足的男音:“进来。” 推开门,是一个一百多平方的办公室,什么都很大,大沙发,大茶几,大书桌,大皮椅。 书桌后背对着我们站着一个人,他穿着宝蓝色的西裤,同色的西装背心,里面是白色衬衫。 那西裤背心都十分合体,似乎刻意展示着男子的细腰翘臀和宽肩,他的身材非常好,上臂肌肉发达,隔着白衬衣都能看出明显的肱二头肌曲线。 利落的短发十分整齐的往后梳着,一丝不乱。 这位董事长浑身散发着无穷的精力,和咄咄的气势,可想而知,在这样精明强干的人手下工作,压力有多大,只怕稍稍出一点错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而天生有些受虐倾向工作狂的我,却隐隐有些兴奋了。 梁正熙道:“袁总,人给你带过来了。” 董事长缓缓转过身,阳光照在他健康的皮肤上,不大的眼睛炯炯有神,正如两颗闪着光的黑色琉璃。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是你?” 他和袁昂长得一模一样,但我不能肯定,也许只是相貌相似呢?可是这慑人的其实都一模一样啊! 梁正熙感觉到我的反常,扯了扯我的衣服:“这是我们袁董事长。” 和袁昂长得一样的家伙脸上挂着一丝绅士的痞笑,冲我伸出手:“柯小姐,幸会,我是袁昂。” 真的是他!我有一肚子话要问,可碍于梁正熙在场,什么也问不出口,只能配合着这场戏,握住了袁昂的手:“袁总,幸会。” 袁昂邀请我们落座,并让秘书送来了咖啡。 我盯着他移不开视线,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判官袁昂,我前世的男友,晟明传媒的董事长,这几条线怎么也联系不到一起去啊?他难道从地府辞职了?他可是一个千年老鬼呀!我偷偷瞥向地板,哪儿有一道浓浓的影子,鬼不怕阳光也就算了,居然还有影子? 一个低沉的声音把我从沉思中唤醒:“柯小姐,柯小姐!” 一支修长的手十分利落的敲着我的桌面,力道不重,也绝对不小。 我回过神来,抬起头是袁昂不悦的脸:“柯小姐,刚才我对林夏项目的介绍,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我完全没有听啊,只好干巴巴的附和道:“当然,谢谢袁总的介绍。” 也许是我心不在焉表现得实在明显,介绍人梁正熙神色尴尬,看来他对这个新上司十分畏惧。 袁昂却不打算放过我,他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审视着我:“那你说说你的看法吧?” 说个毛线啊说?我看了一眼梁正熙,意思是让他帮我解围:“袁总,我毕竟没有参与过类似的项目,一时半会还没有理清思绪,不如您先听听梁经理的看法?” 梁正熙松了口气,正准备说话,就被袁昂打断了:“柯小姐,听说您从前是老师,中文专业,硕士学历。” 我暗暗叫苦,还不知道这个袁昂要怎么整治我呢,果然在他手下做事步履维艰:“是。” “梁经理极力向我推荐,希望邀请你参与这个项目,我很信任他的能力和眼光,所以答应了这件事。而你刚才的表现,让我很不满意。” 混蛋,一见到我就给我下马威,我自知理亏:“袁总,很抱歉,因为你长得实在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所以刚才走神了,没有注意听您说话,实在是对不起,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袁昂双眼微眯,放下胳膊,撑在桌面上:“跟着我做事最重要的是效率,工作完成了,怎么放松都可以,但是在工作时间,我希望你能集中精力,我的团队不养闲人。” 这话说的就太难听了,要不是我还有一肚子的疑问想问他,真的很想翻脸走人。 梁正熙替我求情道:“袁总,文娜是第一次见您,难免有些紧张,以后我会提醒她的。” 袁昂走到我身边,倾下身子,右手扶着我的椅子扶手,左手扶着我的椅背,整个人压在我的上方,虽然没有碰到我,但我都已经快喘不过气儿了:“柯小姐很有才华,希望你在晟明能充分展示你的才干,我拭目以待。” 说完站直了身子,冲我伸出右手:“欢迎加入晟明。” 我完全懵了,赶紧站起来,握住他的手。 袁昂对梁正熙道:“这么项目你也参与进来,让柯小姐给你打打下手。” 梁正熙大喜,立马应承了,接着袁昂打发他去整理资料,让他下楼去了。 我跟着梁正熙还没走出办公室,袁昂叫住了我:“文娜,你留下。” 梁正熙一脸你自求多福吧,然后迅速闪人。当然这也正合我意,我正想单独和他说话。 袁昂指了指我的脸:“脸上写满了问号,想问什么?问吧。” 想问的太多,我脱口而出:“最近虞山有古怪,死了好多人,连魂都没了,你是判官,到底管不管?” 68.第68章 法师(五) 袁昂坐进他的皮椅里,整个人往后仰,看起来闲适无比,但表情却很凝重:“我就是为此而来。” 真的就是他,这我就搞不明白了:“办案子就办案子,怎么又成了晟明的董事长啦?” 袁昂微微一笑:“我现在不是判官了,这公司是十几年前我注册创立的,一直交给朋友打理,现在到这片来办事,顺便接过来管一段时间。” 真是搞不懂这些家伙,生活在我们身边的到底都有多少妖魔鬼怪啊?是不是早晨卖油条的阿姨其实也是一个妖怪摊贩? 我撇撇嘴:“凡人的生存竞争已经够激烈的了,你们不在自己家好好呆着非要来掠夺我们凡人的资源。对了,你不做判官现在做什么?你不是鬼吗?怎么不怕阳光的?” 袁昂道:“我现在是鬼差,负责虞山附近三个市的工作,还有,我不是鬼,我是鬼仙。” 接着他问道:“这件事情,你也卷入其中了?” “什么事情?” “高尔夫球场。” “哦,对,我差点回不来了。”提起来我还心有余悸,把事情详细的跟袁昂说了一遍。见到了他,我心里安定许多,这事和警察说再多毕竟也不是警察叔叔的专业,他们拿邪祟毫无办法。殷衡向来不愿多事,他有能力解决但不想管。而我,有热情却能力不足,况且殷衡正为了我多事教训我呢,我怎敢顶风作案? 我见袁昂不说话,以为他也犹豫不决,于是艰难的说道:“这件事你要是一个人搞不定,我可以帮忙的。”豁出去被殷衡禁足好了。 袁昂微微一笑:“这是我分内之事,不过确实需要你帮忙。” “做什么?” “那些虽不是说要取你性命吗?那个女孩已经死了,下一个就是你。” 我后背发凉:“她什么时候来?” 袁昂踱到窗边看向天边:“满月之夜,就在今日。” 虽然早已做好被邪祟找上的心理准备,但是忽然告诉我今天就来我还是害怕:“什么?!” 袁昂转过身:“梁正熙应该已经把你的办公室收拾好了,你下去工作吧。” 我急了:“喂喂喂,你告诉我晚上怪物要来杀我,然后赶我去工作?你什么毛病?” 袁昂眼中浮现不悦之色:“大胆,如此顶撞上司的下属,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付你薪水是让你帮我完成林夏那个项目的,不然我叫你来吃白饭?” 是啊,他的下属见到他就像老鼠见了猫,那些跪着发抖的小鬼和黑白无常,那个战战兢兢的梁正熙。可我不怕他,闹不好我都是要死的人了,我冷笑一声:“袁总,你也许不知道吧,我上个上司就死在我的手中。您现在不习惯,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袁昂听了我的话没有入我意料中那样发怒,却笑的很开心,低声叹息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我心中一酸,不知为何这句话也令我生出些许酸楚。 走到办公室的门口,我回过身:“袁昂,你我……上辈子是恋人?” 袁昂深深的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心跳如擂鼓,努力定了定神:“我上辈子是什么样的?” 袁昂的语气变得低沉而温柔:“窈窕淑女,大家闺秀。” 我打了个哈哈:“那可和我现在完全不同诶,可能上辈子正经够了,这辈子成了个逗比啊。” 袁昂的嘴角微微勾起,眼睛里却没有笑意:“确实不同。” 我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前尘往事我已经不记得了,现在我心里已经有人了,从前的种种,就让它烟消云散吧。” 袁昂看起来有些沉重:“失而复得这种事情,我从没奢望过。况且,你并不能代替她。” 看来他只是爱着林语琅,与我无关,我如释重负,冲他欠欠身,出去了。 刚才说的硬气,但我毕竟是个守规矩的人,出了办公室就去三十二楼找梁正熙去了。 梁正熙给我准备了一间单人办公室,连墙壁上的名牌都挂好了:项目经理柯文娜。 我有一种被套牢的感觉,我笑着道谢:“谢谢你啊梁经理,给你添麻烦了。” 梁正熙直摆手:“哪里哪里,你是我的幸运星,我都没想到袁总会让我也参与进来,以后要多多关照了!不过说实话,上午可真把我吓到了,袁总虽然年轻又刚来,但十分精明威严,公司里的人都很畏惧他。你一来就惹到他,我真担心他会不同意你进公司,不过虚惊一场,你也别有心理负担,领导越是这样其实越是重视你,不然也不会训完你又留下你了。” 我真是有苦难言,总不能说我上辈子是你领导的前女友? 我笑道:“袁总还不是看你的面子,要不是你引荐,早就把我撵出去了。” 梁正熙哈哈笑起来:“资料给你放桌子上了,电脑也都装好了,还需要什么就直接打我的内线电话,电话号码本在抽屉里。我就在隔壁的隔壁,我先过去了,有事找我哦!” 送走了梁正熙,我开始发愁,这事怎么和殷衡说呢?以我的直觉,我出来工作本来就不符合他的意愿,更何况袁昂还是我前世的恋人,以他那个醋缸属性,会让我来才怪呢!经过上次禁足的事情,我还真的有些怕殷衡了,不是刚认识时那种恐惧,而是又爱又怕,害怕他会生气,失望,在乎他的感受,在我理亏的情况下他对我凶一点我就受不了。 就像现在,我拿着手机已经半个小时了,都没勇气拨出他的手机号。 突然手机震动起来,我大吃一惊,差点没把它扔出去,来电者正是殷衡,我硬着头皮接通了电话:“喂,阿衡。” 那边的环境十分安静,应该是在家吧:“你在哪儿?” 上来就问我难以回答的问题:“我,我,我在新区。”声音都小了,一听就很心虚。 殷衡何等聪明,一下子就觉得不对:“娜娜,你说实话,你在干嘛?” 我垂头丧气的说:“苏瑶表哥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我今天过来上班了。” 殷衡的声音不大,却隐隐含着怒气:“你主意挺正啊。” 我就知道他会生气了,此时此刻我又何尝不想反悔呢?面对袁昂,唉,我实在不擅长处理复杂的关系,殷衡介意我就感觉处处难受。 我解释道:“我没和你商量也不敢做决定,只是答应过来完成这个项目,签合同的事情打算问过你以后再说。” 其实如果老总不是袁昂,我说起话来也不会这么没底气的。 殷衡道:“禁足期间偷奸耍滑,逃家外出,现在居然擅自做主,你眼里还有我吗?立刻回家!” 我快哭了。 69.第69章 法师(六) 我吓的完全不敢说出袁昂的事情,连忙解释道:“好阿衡,你别生气,我会听话会乖的。你别让我现在就走呗,这是熟人给介绍的,我一走了之太不像话了,不仅得罪了人,主要辜负了苏瑶一番好意。本来小如走了我就没个贴心的朋友,再把苏瑶得罪了我心里就更难受了。有什么事等我回来,你说什么我都听。” 一番血泪之言总算打动了殷衡,他沉默半晌道:“下午六点之前到家。” 我点头哈腰的:“是是是是。” 挂掉电话,我为我的家庭地位深深哀悼着。 今天晚上怎么过啊,告诉殷衡袁昂的事情注定又是一阵暴风雨,然后邪祟还要来找我的麻烦,愁啊,真是愁死了。 中午跟新同事们一起吃了饭,顺便打电话告诉父母晚上不回去了,我看着墙壁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真是度日如年。 好容易熬到下午三点的时候,座机电话响了,那边是充满磁性的男音:“下楼。” “呃,去哪儿?”袁昂这人怎么神神叨叨的,想一出是一出。 “你家。” 我叫起来:“什么?去我家干嘛?” 袁昂低笑,气息喷在话筒上,感觉好像喷到了我的脸颊上:“我挟持了君上的女人,总要给他一个交代吧,我在楼下等你。” 我提起皮包就往外冲,这个袁昂还嫌我不够烦吗? 公司出口处停着一辆黑色路虎,见我出来,按响了喇叭。 我坐上去:“袁昂,你别去招他了行吗?” 袁昂审视着我:“你很怕他。” 这就尴尬了,我想否认,明显是打肿脸充胖子,干脆转移话题道:“你这不是找不痛快吗?他肯定得跟你急。” 袁昂笑了:“跟我急好啊,你不就没事了吗?” 我愣住,他说的很对,他去了我就多了个挡箭牌。 我坐直了身子:“前方到站密林三号公馆,出发!” ======================================= 我忐忑不安地在客厅寻找着殷衡的身影,没人,餐厅也没人,书房也没人。 无奈我小声问道:“阿衡,我回来了,你在哪儿?” 殷衡的声音传过来:“花园。” 我苦着脸,指指花园的方向,示意袁昂跟我来。 我扒着月季花门的边缘,探出头,看见殷衡穿着一身白色的亚麻居家服背对我坐着,我小声道:“阿衡,来客人了。” 殷衡并不回头,轻轻一句:“过来。” 我感觉两只脚都被钉在地上了,袁昂见我这么怂,实在看不下去,越过我走了过去,双手插站在殷衡面前:“君上,又见面了。” 我跟着蹭了过去,看到殷衡那张乌云密布的俊脸:“阿衡,袁昂来了。” 果然殷衡把火力转向袁昂:“判官大人有何贵干?” 袁昂微微笑着:“我现在是虞山三市的鬼差,虞山市出了蹊跷的案子,正好过来看看。” 殷衡道:“哦,降职了。” 袁昂道:“一百年前已经降过一次,习惯了,官爵名禄与我本如云烟。” 殷衡哼了一声:“是啊,足下闻名六界,靠的是爱美人不爱江山嘛。” 袁昂一抱拳:“过奖,当年年少轻狂,不值一提。” 殷衡道:“你来我家有什么事?” “这案子虽然奇特,但其实并不归我处理,因为平白消失了不少鬼魂,我才插手。本来应该魔界派人来查,怎奈这么久了,魔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看来袁昂也知道法师是魔界中人了,殷衡慢慢喝着茶,面色平静:“我早已不做魔君,你找错人了。” “就怕那法师,是冲君上而来,如果没有贺公子的首肯,它怎么敢在这里胡作非为?” 怎么那邪祟竟然是殷贺派来的吗?它要害殷衡? 我忍不住问道:“这邪祟到底有什么目的?” 袁昂笑道:“今天晚上它出现,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殷衡拿眼睛剜我:“知道怕了?若不是邪祟找你,还不打算回家吧?” 我看着他愤愤的表情,想混赖几句,更想扑进他怀里,一晚不见,实在非常想念。 我哼唧:“袁昂说今晚满月,邪祟会来取我性命。” 殷衡一眯眼睛:“它敢!” 袁昂双手抱拳:“卑职袁昂愿效犬马之劳。” 殷衡站起身,总算给我俩一个正脸:“多谢。” ========================================= 晚上我们三个坐在客厅里,他们二人悠闲自在的样子,袁昂拿着一本书,而殷衡,在看几百倍速度播放视频的ipad…… 我紧张得不得了,之前在地下洞穴的一幕幕在我脑海里不停播放,心头恐惧越来越浓。 夜色降临了,城市的喧嚣远去,连鸟儿的鸣叫声都少了很多热闹,只剩下一两只婉转啼唱。 客厅给我从未有过的空旷之感,我忽然很怀念那个破旧的家属院,那里的客厅几步就走完了,那像现在说话都有回声。 座钟的钟摆咔嚓咔嚓晃动着,指针指向十一点半。 我打开了所有的灯,但还是觉得阴暗,寒意四起,难以察觉的薄雾弥漫在房间里,空气变的浓稠起来。 当!当!当!当!座钟开始报时,该死的,平时在三楼住完全没有意识到它夜晚报时,也就没有调节报时时间,它忽然响起来,吓得我猛的一哆嗦。 袁昂放下书本,淡淡看了我一眼。 殷衡仍然看着视频:“娜娜,你过来。” 我巴不得一声,也顾不得袁昂在这里,跑过去坐在殷衡身后,整个人缩成一团依偎着他,殷衡将左手伸到后面握住了我的手。 我感觉好多了。 好不过一秒,屋外的景色突变,传来匡匡的声音。 转瞬之间,外面乌云蔽月,漆黑无比,按常理来说就算没有月光星光,外面也有路灯,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而现在,整栋房子就如同被一块巨大的黑布包裹住一般,透过窗户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惊异的发现座钟不走了,钟摆摇了上去却不见它摆下来,时间停止了! 屋外风声呜呜作响,刚才的声音是风声吹得窗户玻璃撞击的声音。 吊灯忽明忽暗,好像马上就要断电了,我死死抓着殷衡的衣服,对即将来临的黑暗十分恐惧。 殷衡双手比做剑指,在空气中画出一个符咒,紫红色的符咒兀自在空中亮着,殷衡念动咒语,猛地将符咒挥出,那小小的符咒顿时变成千百个,飞向房子的四面八方。 殷衡喝道:“不要再故弄虚玄,现身吧!” 70.第70章 法师(七) 灯光不再闪烁不定,呜呜的风声里夹杂着女人的笑声:“至高无上的伽帝贵族也要靠凡人的雕虫小技来保命,真是闻所未闻啊!” 这就属于哪壶不开提哪壶,殷衡手里多了一把银白色的剑,剑气闪过,女人一声轻呼:“混元?!” 风声渐渐停息,但浓浓的漆黑仍然笼罩着房子。 沙发开始颤抖起来,我叫道:“怎么回事儿啊?地震啦?” 仔细一看,屋内所有的家具都不停的战栗着,似乎被操控着,马上就要攻击我们了。 殷衡再次发送符咒,压制住了邪祟的企图。 女人轻笑道:“几百年了,衡公子还是这么心狠手辣,被流放的这段日子也没好好反思自己为何落败,失去王位么?” 话音未落,房间内多出几十个黑影,他们嘶吼着,挥舞着僵硬的四肢向我们扑过来。 都是鬼魂,都是被法力加持后战斗力爆表的鬼魂,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更像怪物而非厉鬼,长长的尖牙露在下巴外面。 殷衡手持混元,冲着离我们最近的鬼迎面劈下去,那鬼魂被劈成了两半,残肢仍往前蠕动着。 带他们走近我才发现,难怪这个鬼都怪怪的,这些都是丧尸!他们的四肢竟是从不同的个人身上取下来,拼凑而成,腐烂的尸臭扑鼻而来。 我胃里一阵翻涌,几欲作呕。 袁昂手拿一把剑气四溢,寒光闪闪的刀,竟是唐刀的样式。 转眼间,他二人已经砍翻了几个丧尸。但丧尸实在太多,总有那么一两个逃脱了殷衡和袁昂的攻击范围,向我扑过来,追的我满屋子跑。 我恐惧之极,却不敢叫嚷,生怕扰乱了殷衡和袁昂。 一个两米多高的丧尸抓住了我的衣服,将我搞搞举了起来,我看清了它的脸,那是瑞秋的头,被按在一个庞大的躯体上面。 我怒火中烧,费这么大劲救出来的姑娘,就这么被你糟践,气得我飞起一脚蹬在它脸上。 丧尸一声嘶吼,将我重重摔出。 当的一声,我装在座钟上,再摔到地上,座钟的三面玻璃被我撞得粉碎,稀里哗啦都砸在我身上,钟摆终于落了下来,发出当当当的声响。 我站起身,绕到丧尸的背后,跳到它的肩膀上,死死勒着它的脖子,捶它的头。 丧尸挥舞着巨大的手,想把我从背上抓下来,我连连躲避,都躲了开去。 丧尸四处乱转,带着我像坐起降机一样在房间里乱晃,忽然我看到天花板下面置物架上放在一把藏刀,我顺势拿在手里,拔刀出鞘,死命扎进了丧尸的脖子。 它的头本来就是接上去的,被我一扎,就有些松动了,丧尸用手稳着自己的头。我顺着刀口用力割着:“把瑞秋的头还来!”两条腿死扣着肩膀,手上一用力,一转身,将头割了下来,颈脖处鲜血直喷。 看来各个关节缝合之处是弱点,我如法炮制,又割下了丧尸的两条胳膊。 这活计,跟拆洋娃娃差不多嘛。 还没等我高兴两秒,小腿上一阵剧痛,低头一看,一段残肢居然爬上了抓住了我的小腿,五根指头直直插进肉里。 我从丧尸肩膀上摔了下来,正摔在大理石茶几上,后背又是一阵痛。高大的无头丧尸抬起巨大的脚向我踩来,我就势一滚,滚进了赶过来救场的袁昂怀里。 我痛的满头是汗,那根残肢兀自扎在我的腿肚子里,右腿漆黑如墨,瞬间肿胀数倍,和白皙纤细的左腿一比,简直触目惊心。 袁昂道:“忍着点。”我点点头。 他捏住了残值的手腕,猛的用力,将它拔了出来。 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大声惨叫起来。袁昂大喝一声,手里的残肢燃起熊熊火焰,很快烧成灰了。 我看着地板上的那团火,皱眉道:“袁昂,别烧坏了我家东西。” 看袁昂的表情似乎想把我远远丢出去,他俯身看了下我的伤口,赫然五个黑黑的指洞。 “你中尸毒了。” “厨房有糯米!”我指着厨房的方向。 袁昂叹息道:“少看点恐怖片。” “那怎么办?” “等搞定了再管你吧。”说着他将我扔进沙发,提着刀继续大砍丧尸去了。 我四处找殷衡的身影,客厅哪儿有呢?仔细听辨,餐厅里传出刀砍剑劈的声音。 忽然一道银光在餐厅亮起来,接着就是家具翻倒的声音,殷衡手持混元,杀气腾腾迈了出来,几道鲜血飞溅给他的上衣增添了颜色。 我一脸惨白缩在沙发上,右腿一点不敢动,本来不想哭的,可是看到殷衡的那刻不知怎么就掉下泪来。 殷衡将手覆在我的伤口上,我感到一阵清凉,肿胀灼烧之感减轻了许多。 待到他移开手掌,小腿上的黑气淡了不少,看起来起码像个人腿而非象腿了。 殷衡喂了一丸药给我,嘱咐道:“吞了,别运气。” 我点点头,将丹药服下,摈住呼吸。 袁昂砍翻了最后一个丧尸,并在抽搐的残肢上狠狠碾了几脚,还刀入鞘。 却听嘎吱嘎吱,露台门又出现了丧尸那又恐怖又恶心的声音,袁昂无奈了:“这妖孽到底收集了多少尸体?” 殷衡凤目微愠,放下手中的混元剑,低下头,口中轻声念动着咒语。 咒语声由细到大,渐渐震得我耳膜疼,我堵其双耳,也是徒劳无功,空气中漂浮着无数金色符文,不停的旋转着。 袁昂道:“君上,你确定要使用魔法?你现在的法力……” 殷衡豪不理会,双手缓缓张开,猛的抬头,两只眼睛闪烁着金色的光,忽然大喝一声,屋外黑气瞬间散尽,那些丧尸们变成了矗立不动的状态。 殷衡喝道:“妖孽,还不现身!” 咻的一声轻响,一个裹着紫色长袍的高个子出现在客厅的中央。看外表是个女人,披着火红的长卷发,长相一般,甚至于诡异,不大的眼睛看不见瞳仁,只是一片血红,惨白的脸颊上布满了雀斑,薄薄的双唇是紫色的,两只耳朵又大又尖像野兽般竖在脑袋上。 女人将披风往后一甩,露出了惹火的身材,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那是人类不可能拥有的完美比例。 傲人的双峰,一把纤细的小蛮腰大概也就一尺五,挺翘的臀部一对比,更是硕大的夸张,修长的双腿占了身高的百分之七十。 这是魔界中人?简直让人流鼻血啊! 女人态度倨傲:“早就猜到座狼所言都是谎话,果然如此。君上轻信小人之言,待我斩下你的首级,献到君上驾前,看那帮奸臣还有什么话说!”说着女人舔着自己的手指,我才看到那指尖上泛着红光的尖尖利爪! 71.第71章 法师(八) 殷衡眼中金光大盛,右手画了一个圆,轻飘飘推了出去。 金光将女人笼罩住,使她无可逃避,那一掌看似轻柔,可打在她身上,只见她瞬间飞了出去,接连撞翻了酒柜,罗马柱,吧台,最后穿墙而过,摔进了餐厅。 屋内粉末飞扬,我心疼的直皱眉,这又糟蹋了多少钱啊! 殷衡右手往回虚抓,女人嗖的从餐厅被吸了回来,趴在殷衡脚下。 她捂着胸口,嘴角泛着一丝鲜血:“你居然……恢复了法力……你明明被毁了金丹,为何?” 刷的一声,混元出鞘,抵在女人的脖子上,殷衡冷声道:“寡人是否恢复了法力,汝乃贱民,安敢揣度?” 女人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贱民?哈哈哈哈,衡公子,如若你还在魔界,我还得喊您一声兄长呢。” 殷衡嫌恶道:“你是殷贺的女人?既然他如此爱重你,怎么会派你来做这么危险的事,还不听你的劝告?” 女人被说中的心事,目光变得狠毒:“君上就是心肠太软,听座狼说你法力尽失双目失明,居然心生怜悯,想要放过你。若是他知道你恢复了法力,定会取你性命!” 殷衡冷笑一声:“从前他接不住我三招,现在长能耐了,还想取我性命?你也不必做梦,殷贺在朝堂立足未稳,一定会娶一个家世显赫的伽帝族来稳固自己的地位,不会娶你的。一个妖怪,一个修罗,居然也妄想做我魔界之主!实可笑也!” 女人大怒双手在地上一拍,整个人向后滑去,殷衡手腕一抖,削下她一只脚来。 女人凄厉的惨叫,一挥右手,只听刺耳的嚎叫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刚才她操纵着丧尸,这回是厉鬼,尸体灵魂真是一样都不浪费。 袁昂往前踏出一步,声音带着浓浓嗜血的味道:“文娜,你照顾好殷衡,这些小鬼交给我。” 可不,他一个鬼差,做这个是术业有专攻。 只见他连连挥刀,命中率百分之百,被砍中的厉鬼惨叫着翻滚着将他团团围住,我只能看到一大坨浓浓的黑影和频繁闪现的刀光。 他要我照顾殷衡,这是什么意思? 我看向殷衡,他眼中的金光已经消失,呼吸之声粗重,看起来十分疲惫。我艰难的站起来,扶住他的胳膊:“阿衡,你怎么了?没事吧?” 他压低着声音道:“我还没有恢复法力,靠着之前吸收狐妖的精力支撑,刚才勉强催动了魔法,耗用过度,快撑不住了。” 我急道:“不能用魔法就不用嘛!量力而行,何必逞强呢?” 殷衡道:“这修罗女法力高强,向来只有伽帝族的魔法最能克制修罗,如果我不使用魔法震她一下,她有的是源源不断的丧尸厉鬼,早晚把我们耗死。今天她看到我无恙,我绝不能放她活着回去!” 殷衡的身体开始发软,体重往我身上倾斜,我靠着单腿站立实在支撑不住,扶着他坐在沙发上:“阿衡,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殷衡指指盛着芳瑜玉液的金杯,那金杯被打翻了,躺在地板上,我瘸着腿蹦过去,将它放在殷衡的手里。 殷衡已接受,金杯便自动斟满了,他接连喝了几杯,闭着眼运气,我不敢打扰,警惕的看着正在鏖战的袁昂。 修罗的声音再次响起:“混账,和地狱里的小鬼纠缠什么!去取殷衡的性命!” 那一团厉鬼果然分出四个,飘在沙发前方,虎视眈眈看着我们。 殷衡仍闭着眼睛,我心里一急,将混元握在了手中。我一直以为混元很沉,此刻才发现它轻盈的过分,比一把木剑还要轻些,它在我的手里微微发着光,虽然不及对待殷衡的热情,也算颇给面子了。 一只厉鬼向我飞来,我挥出手中利剑,剑气冲到厉鬼身上,那厉鬼忌惮的退了几米,看来他们混元。 我静静站立着,死死握着混元的剑柄。 修罗骂道:“废物,上啊!” 几只厉鬼齐声长啸,一起向我冲来。 我使剑全无章法,只知道飞快的来回劈刺,有漏掉的厉鬼刚刚爱上我的身体,又被我砍到一边。 几个回合下来,虽然殷衡还没有受到攻击,但我的肩膀上,胳膊上大大小小伤了四五处,正滴滴答答的流着血。 修罗念动咒语的声音陡然增大,从四面窗户飘进来密密麻麻的厉鬼,他们飘在天花板下,围成一个圈,圈的中间就是喘着粗气瘸着腿的我,还有闭目养神的殷衡。 我暗道不好,难道今天要死在这里吗?那边袁昂仍被缠的紧紧的,脱不开身。 不管怎样,灭掉一个是一个。 我举着剑大喊:“来呀!” 厉鬼们蜂拥而上如蔽日的乌云,黑压压向我俯冲过来。 我挥舞着手中的混元,忽然有人扶住了我的肩膀,那气息十分熟悉,令我安心,让我心动,是殷衡。 殷衡将我圈在怀里,右手一甩,亮起万道金光,厉鬼们连惨叫都来不及就消失在金光里。 殷衡的声音变得洪亮如铜钟,有雷霆万钧之势:“赤奴,出来受死吧!” 说着拿过我手中的混元,向右边用力掷出。 呼痛声响起,名叫赤奴的修罗现出真身,她心口上插着混元剑,倒在地上,剑伤处断脚处不停喷洒着鲜血。 殷衡右手伸出,一道银光闪过,混元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殷衡一步一步走到赤奴面前,赤奴吓的蹬着那条好腿连连后退。 殷衡道:“殷贺身边心腹尽是汝等无用之人,还想篡权夺位,真是痴心妄想。” 赤奴为殷贺辩护道:“两位兄长都死了,他接位登基有何不可,可很的是你们这班贼子,都想谋害他!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殷衡摇摇头:“蠢材,你忘了修罗族和伽帝族都是没有灵魂的吗?”说罢手起剑落,砍下了赤奴的脑袋。 那赤奴身首分离,一双眼睛还死死瞪着,诉说着内心的不甘。 混元从殷衡手里滑落在地,金光消失,他直直向后倒去。 “阿衡!”我扑过去接住他,只见他面如金纸,毫无呼吸,竟如死去一般。 袁昂道:“快扶他在沙发上躺好,他油尽灯枯,精力耗尽了。” 我急道:“怎么办,他不会死吧?” 袁昂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这个暴君,尽然把鬼魂们赶尽杀绝了!”说着跑到赤奴的尸身前,将手按着赤奴的腹部,须臾翻过手掌,掌心躺着一个红色的小球,那是赤奴的内丹! 我见过殷衡吸取狐妖内丹,知道这内丹颇有用处,赶忙道:“快,喂给阿衡吃!” 袁昂白了我一眼:“不懂行就别吵吵,去,把他架起来。” 我扶着殷衡盘腿坐好,袁昂坐在他的身后,刷的一声撕开了殷衡的上衣。 我赶紧护住,看流氓一样看着他:“你干嘛?怎么还脱他衣服?” 袁昂不屑和我解释:“闪开!”说着对我一指,我直直飞出去,跌进圈椅里,动弹不得:“喂!你要对阿衡做什么!” 呜呜呜呜,嘴巴被封住,这回话也说不成了,这能眼睁睁看着袁昂禽兽为所欲为。 72.第72章 新伙伴 袁昂扯掉了殷衡的上衣,露出他光滑的脊背,然后将红色的内丹放在手心,右手在殷衡背上缓慢的转着圈。 渐渐殷衡的头顶开始冒白烟,表情也变得十分痛苦,似乎想要挣脱,但袁昂的左手死死地扣住他的肩膀。 我两口子都处于被袁昂的控制之下,可怕啊。 半小时之后,袁昂的右手不再转动,而是两个手掌都抵着殷衡的后背,殷衡头顶的白烟越来越浓,袁昂口中念动着什么,额头沁出细细的汗水。 又过了很久,终于袁昂不再诵读咒语,收回了手掌,二人的嘴里同时吐出一口长长的气。 袁昂睁开眼,殷衡歪倒在沙发上。 我发出嗯嗯的声音,袁昂高抬贵手,对着我一划,我恢复了自由。 我跑过去抱住殷衡:“他没事吧?怎么还不醒啊?” 袁昂道:“他已吸收了赤奴的内丹,他们都是修魔之人,赤奴的内力更对他的路子,迟早会醒过来的。” 我看着赤着上身的殷衡,他并不强壮,身材偏纤细挂,蜜色的肌肤细腻光洁,长长的黑发铺散在沙发上,这画面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颇像埃及法老身边美貌的少年。 而强壮的法老却目不斜视,问道:“你家空房间借我住一晚?” 我看看手表,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一个怯弱的声音响起来,听起来很像幼童在说话:“少爷,你忙完了吗?到时间了。” 不知何时一个一米高的小鬼出现在客厅,它畏畏缩缩的看着袁昂,似乎很怕看见他,双目含泪马上就要哭了。 但是他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这匕首样子十分奇怪,更像一个单刃的钩子,应该具有特殊的功能。 我赶紧护住殷衡:“你想干嘛?!” 小鬼实在胆小,被我呵斥又吓了一跳,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滚下来:“我不是找你,我找我们家少爷。” 说完可怜兮兮的指了指袁昂,这小鬼瘦骨嶙峋的,却穿着一身官服,看起来像个衙役。 我问道:“袁昂,他认识你?” 袁昂不回答,站起身抓着小鬼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它拎起来,一边上楼一边说:“打扰了,明天见。” 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啊!我也懒得去管他,抱着殷衡回了卧室。 殷衡的体温高的吓人,水银体温计已经爆满,如果是常人估计已经烧死了。 奇怪的是这么高的体温却一滴汗也没有,他睡得很沉,一动也不动,我隔十几分钟听听他的心跳,确保他还活着。 事实证明殷衡所言非虚,神仙真的不需要睡眠,我睁着眼睛到天亮,一丝困意也无。 早晨再摸摸殷衡的额头,惊喜的发现没有那么烫了。 我搂着他的脖子,轻轻喊他:“阿衡,阿衡,你醒了吗?” 殷衡动了一下,侧过身子,缓缓睁开了眼睛。初秋的阳光铺满了床面,早晨的微风将雪白的窗纱吹起,在金黄色晨光中侧卧的我的爱人,像一尊温柔的卧佛,又像一个初生的天使。 他琥珀色的眸子凝视着我,轻声道:“早上好,小猫。” 他的声音像天籁一样美,如同海浪上吹响的海螺,我扑进他怀里:“阿衡,你没事了!我好担心!” 修长的手指揉着我的头发:“傻瓜,我怎么会死呢?” 我仰起头吻住他的嘴,他搂住我一翻身,将我压在下面,嘴角挂着笑:“我不仅没死,还精力充沛呢。” 说罢将吻落在我的脖子上,两只手从我的肩膀上一路搂到腰上,凭空提起,将我揉进他的怀抱里。 下楼的时候,看到衣装整齐的袁昂,昨天杂乱的战场已经收拾妥当,就是少了不少家具,房间显得空荡荡的。 餐厅的桌子上摆满了早餐,袁昂站在扶梯旁边,做了个请的手势:“起来了?用餐吧?耗费了太多体力,需要补充一下。”他语气暧昧,也是我自己心虚,羞红了脸。 殷衡不悦道:“你怎么还在我家?” 袁昂惊讶道:“君上可不能过河拆桥啊,昨天我为了把赤奴的内丹渡到你体内可费了不少劲,半夜三更的,你让我到哪儿去啊?” 我点点头:“是他帮你的。” 殷衡不说话了,坐在餐桌旁,吃了一颗紫色的枣状水果:“你吃完饭就回去吧。” 这俩人真是天生不对付,不对,应该是殷衡单方面不喜欢袁昂,袁昂怼殷衡的态度倒还好。 袁昂悠闲的喝着牛奶:“君上不赶我也要走,今天还要上班呢?是吧文娜?” 我噗地一声呛到了,把去晟明工作的事忘记了,此时面对殷衡审视的目光,我结巴了:“是这样,苏瑶表哥给我介绍的公司叫晟明,这个公司吧……” 袁昂把话头接了过去,愉快的说道:“老总就是我!” 殷衡将手里的杯子往桌子上一放,我头皮一麻,果不其然他语气不佳道:“不许去!” 我很没出息的动摇了,对袁昂说:“要不然我……” 这厮又打断了我,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看着殷衡:“没想到君上这么没有自信呀?随便哪个男人都能抢走君上的女人,多以必须这样死死看守着。” 殷衡一挑眉:“你不要以为帮我度了金丹,就可以放肆!” 袁昂很怕的样子拍了拍胸口:“哎呀呀,说实话也有罪吗?魔界人士一线看不惯仙界做派,说他们礼教迂腐,向来以开明自由自居,怎么对着自己的女人,也是左防右防恨不得缠上小脚带上锁链呀?” 看来殷衡要发飙了,我赶紧劝道:“袁昂,你吃完了吗?吃完就先去客厅吧!” 袁昂把殷衡气的冒烟,目的达成,躬身走了。 我看着气鼓鼓的殷衡,有些想笑,但如果我笑了这气氛就全毁了,我必须要在今天打消殷衡对我的感情的不安全感和怀疑。 我握着殷衡的手,十分诚恳:“阿衡,我爱你。” 殷衡听了这话,似乎消气一些了,声音有些闷闷的:“我知道。” 73.第73章 挖眼之刑 我想起昨天他倒下的那一刻,眼圈有些红了:“也许这么说很唐突,但是我真的把你看得比我自己的命还重要。在这个世界上,我不可能再爱哪个人像爱你一样,不,我连一丝一毫的感情都不想从你身上分出去,我只想守着你。如果,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或者你死了,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说着说着,我流下泪来,殷衡满眼疼惜,替我擦拭着泪水。 “我爱你,从小到大我从来没如此坚信过一件事就是我爱你。每到我看到你的脸,每当我看到你的背影,每当我闻到你的气息,每当我听到你的声音,我都会想天啊我怎么会这么爱你。没有什么可以改变我的心,苦难不可以,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够相信我,相信我的人品,相信我对你的感情。不要总是这么紧张,没有人能从你身边夺走我。” 殷衡轻轻点头,将我揽进怀里:“我信你,上天注定,你我会相爱,逃不过的。” 我不太懂他为什么这么说,但他如此表示我十分心满意足。 我擦了擦眼泪道:“袁昂是晟明的董事长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没来得及和你说,赤奴就出现了。你知道我的性格的,不喜欢半途而废,既然接受了这个项目就想把它做完。当然我会考虑你的感受,如果你不想我去的话,我就退出。” 殷衡吻了我的额头,终于让步了:“想起就去吧。” 我搂住他的脖子,连连亲吻:“谢谢你阿衡,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最宽容最大方最信任我了!” 殷衡抱着我坐在他腿上,细细的看我的小腿,那里还有五个黑洞,右腿上的皮肤还有些焦黑,殷衡叹息道:“我的丹药到底不如沈情。”说着又拿出一丸药喂到我嘴里:“咽下去,明天应该就可以痊愈了。” 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的袁昂面色平静,他转过身看我:“拿到圣旨了?走吧。” 说着掏出车钥匙,轻轻一按,不多时越野车就停在了院子门口,滴滴叫了两声。 袁昂一偏头:“上车,出发!” 我扣着殷衡的后脑勺吻了他的嘴,殷衡紧紧搂着我,在我的臀上掐了一下:“去吧,早点回来。” 一个小时的路程,我和袁昂一路无话,我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情,而我知道在餐厅说的那一番话他能听见,我故意让他听见的。我这么做也许很多余,也许很无聊,也许很残忍。 但是没有办法,我爱殷衡,我不许任何人破坏我和他之间的感情,就算是误会都无法忍受。 ================================ (头天晚上,除掉赤奴后,袁昂和小鬼回到卧室。上帝视角) 袁昂坐在老虎椅里,死死盯着小鬼,小鬼吓得哆哆嗦嗦,就差跪下磕头了。 小鬼一脸纠结的可怜相:“少爷,您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没办法,您当我愿意接这个活呢?殿里其他同事都怕您,不愿意来……” 袁昂沉声道:“就你不怕我?” 小鬼赶紧摇头如拨浪鼓:“没有,怕,我怕。可是王上非要我来,如果我不来就让我去火狱打杂,我,我最怕热了。”说着它举起手里的尖刀:“要不,您自己动手?” 袁昂双眼一眯,小鬼吓得吱一声叫。 袁昂道:“团子啊,你到三殿多久了?” 小鬼团子道:“五十多年了。” 袁昂的态度十分亲和:“想不想,在我手下当值啊?” 团子忙不迭的点头,谁不知道三殿跟着袁判官的鬼差最风光,简直可以在三殿横着走。 袁昂又道:“不过呢,跟着我也有危险,像你吧,要是有一天被凡人当做包子啊汤圆啊给吃了,你回到殿里还有颜面吗?”团子吓得更加愁眉苦脸了,判官大人这是在威胁他。 “大人,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袁昂眼睛一瞪:“以后不许再出现在柯小姐的面前!挖眼之事,也不许让柯小姐发觉!” 团子吱吱叫着:“大人您为了救林小姐,魂魄都让给她了!又被王上判了三百年挖眼之刑,怎么连让她知道都不许?她知道了,必然十分感动,就会离开那个魔君回到您身边了!” 袁昂一把掐住团子的脖子将它拖到面前,在它的小脑袋上通通捶了两拳,团子咧着嘴哭了。 袁昂道:“我给了她魂魄,送她入轮回,就是为了让她忘记前尘之事。降职罚俸,挖眼之刑是我应当承受的,与她无关。不用你这小鬼送人情,你若让她知道一星半点儿,别怪我心狠手辣。” 团子浑身哆嗦道:“知道了少爷!” 袁昂端坐在椅子上:“还等什么,动手吧。” 团子颤抖着举着刀,一步步靠近袁昂。 这团子是从挖眼地狱调过来的,手法相当熟练,不过几秒钟的功夫,袁昂的两颗眼珠就被挖掉,托在小鬼的掌心,热乎乎的挂着血丝。 团子道:“少爷,团子回去复命了。”说罢磕了一个头,消失不见了。 袁昂脸上满是鲜血,双眼之处剧痛无比,他的脸部肌肉抽动着,压抑着呼痛的欲望,双手死死揪着沙发垫子,指节白。 这痛楚夜夜到临,已经一百多年了,为什么还不麻木,为什么今夜更甚? 柯文娜抱着晕迷的殷衡哭泣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那双眼满是泪痕,曾经深情的看着自己,那双手颤抖着,曾经紧紧搂着自己的肩膀。而现在,她何曾看过他一眼? 她是魔君命中注定的恋人,那年他受了宸公子的拜托,去引领她救出飘荡在雷泽的殷衡。 怎料,见到的第一眼,袁昂就将朋友的托付抛到脑后。 他爱她,于是他逆天行事,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他自私他无耻,他占有了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子,并不属于他的林语琅。 小琅也爱他,那不是假的,他付出了代价,但是值得。 能和小琅在一起三年又三个月,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是他们却拗不过天命,这辈子的小琅,找到了她的命定之人,再不会看他半眼了。 没关系,没关系,他只要守着她,保她不受伤害就好,他愿意做一个影子,做一个哑巴,只要能天天看到她就好。 天渐渐发白,袁昂脸上被挖掉眼珠的地方长出了嫩红的新肉。 第一丝阳光照进了房间,袁昂睁开了双眼。 天亮了。 74.第74章 晟明(一) 到了公司半个小时后就在小会议室开碰头会,我用三十分钟的时间大致翻阅了一下林夏的项目。 林夏是一个刚开发的旅游景区,当地政府大力推荐,和西凉集团共同开发,为了吸引游客准备排一出大型外景歌舞剧。除了歌舞剧,还有传媒广告等附加项目。 晟明是五个竞争公司之一,参与到这个项目里的人有我,梁正熙,郭芬,李大春。 没错,就是那个把我推进水里又被殷衡一脚踹飞的李大春。看到满身绷带,缠的像个木乃伊的李大春我是震惊的,这家伙记吃不记打,隔着办公桌仍色眯眯的看眼睛瞟我,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微笑。 袁昂道:“资料相信大家已经熟读,有什么想法吗?大家可以各抒己见,集思广益。” 郭芬是个三十多岁的干练女子,她梳着高高的发髻,穿着得体的套装,一看就是公司的得力干将。 她十指交叉放在腿上:“袁总,我认为这个项目是我们公司难得的机遇,晟明虽然在网络媒体,软广告,还有电视剧,网剧方面都有不错的成绩。但是在舞台剧场方面却从未涉足,从前剧场效益不好,夜总会走穴居多。现在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我们晟明也可以往这方面进军了。如果这个项目完成得好,以后组建自己的艺术团,杂技团,话剧团也就顺理成章了。这个项目的报价是三千万,我认为太保守了,如果请一流导演,组织大场面,再加上场地建设,没有一个亿是拿不下来的。” 袁昂微微颔首:“郭经理说到我的心坎上了,以后娱乐文明的丰富会呈井喷式增长,电视,电影已经满足不了人们。现在话剧,相声,杂技,包括演唱会的销售有多火爆?已经有很多成功的案例了,我们晟明也不该落后于人,必须拿出高质量的作品。这个林夏就是个好机会,宁愿不赚钱,也要收获口碑。” 梁正熙接话道:“我考察了一下,其他竞争的四家公司,只有一家有创作歌舞剧的经验,如果我们把功夫下到位,还是有很大机会拿到这个项目的。” 袁昂道:“不是很大机会,是一定要拿到。” 梁正熙附和道:“是是是,我们一定会努力的。” 袁昂冲我瞟了一眼:“柯文娜,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我皱眉道:“林夏那个地方我去过,风景非常优美,知名度不高,人迹罕至,所以各种天然风光还没有被人破坏,也就是说几乎没有开发。很多配套设施都不具备,比如说,上次我过去,坐着七人的小巴颠颠簸簸走了一下午才到,到了地方真是穷乡僻壤,连个宾馆都没有。艺术价值咱们先不说,好的剧本加上精美的道具精湛的表演一定会非常震撼。可是观众从哪里来呢?作品再好没有观众,也就是开业后演个一两场就算了,我们不仅仅是把它做出来做好,还要考虑这个作品的艺术生命长短问题。” 袁昂的眼里闪烁这意味不明的光,他不赞成也不批驳:“你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吗?” 我有些底气不足:“我觉得如果晟明有能力的话,不如将配套建设也拿过来,或者和其他旅游开发公司签合同,共同搞这个项目。包括基础设施的搭建,道路的建设,还有广告推广,做一次深度的合作。” 袁昂半天没有吭声,郭芬看着我的表情有些不忿,我可以理解她的心情,毕竟我是个新人,如此口出狂言确实令人难以信服。 袁昂道:“这投资可就大了,柯小姐真是大手笔!” 郭芬闻言冷笑一声:“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小柯,你知道今年公司投资了多少个项目吗?你这么一弄又得砸进去几个亿!” 袁昂道:“你们两两分组,回去按照柯文娜说的,各造一份预算书来给我。明天下午我们会上再讨论。” 说完起身走了,他居然认可了我的提议。郭芬脸上颇下不来,对梁正熙道:“梁经理,一会我找你做预算。” 她拉走了余下三人里最有经验的梁正熙,这下就剩我和李大春了。 他们二人走之后,我一回头,李大春正吊着膀子露出两排大白牙冲我笑的灿烂。 李大春果然对项目一点兴趣都没有,凑过来嘻嘻笑着:“喂,你老公那么有钱你还出来做事啊!” 我没好气道:“你爹那么有钱你还不是要出来做事?” 李大春用石膏手挠挠头:“我不一样,我家在这个公司有股份嘛。我爸在董事会上老说不上话,这不就把我安插进来了?” 这孩子到是挺实诚的,我笑了:“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打小报告?” 李大春笑了几声:“袁昂?看他刚才那样子指不定多烦你呢,你能和他说上话才怪。” 可不就是很怪吗? 我整理好资料,在桌子上理理整齐:“是你到我办公室还是我到你办公室?” 李大春明显想歪了:“都都都,都行,都行。我那儿也是单人办公室,没人打扰。” 我翻了个白眼:“好好想想做预算书的事,我一会儿来找你,你要是一点想法没有,一点力都不出,我就去找袁昂,踢你出组。” 说完我转身出门,李大春在后面喊:“哎哎哎,别啊,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还不行吗?!” =============================== 经过一整天的疯狂烧脑,我总算把预算数弄好了,自从当了神仙之后,我的智力也成倍增长,做起事来得心应手。 就可怜了李大春,听不懂我说什么,被我使唤的团团转。 虽然让一个残疾人忙前忙后挺不人道的,但谁让他调戏过我呢,活该。 下班后,李大春拄着拐跟在我身后非要请我吃饭,我怎么拒绝他都不停坚持,最后又说让我坐他的车回家,他家的司机就在门口等他。 我正要拒绝,自己叫辆车回去,就看见外面一辆红色的跑车,这回logo我认识了是porsche。 跑车按了两下喇叭,司机居然是殷衡。 李大春看到殷衡吓了一跳,骂道:“这么一辆破车还来得瑟。”然后连道别都没有一瘸一拐的上了后面那辆宾利,我第一次见到残疾人跑这么快。 我笑着钻进了红色跑车,捧着殷衡的脸吻了吻:“到罗纯那儿换车了?” 殷衡道:“罗纯的车还他了,这是高卫国送的。” 我无语了:“高卫国就差给你送女人了。” 殷衡道:“他送过,被我打了一顿就老实了。” 我惊讶的看着殷衡:“我的阿衡这么自觉这么乖?” 殷衡嘴角勾起:“擅自揣度上意,是重罪。” 75.第75章 晟明(二) 第二天的预算书审核会议进行的相当顺利,梁正熙和郭芬很顺利地通过了,我和李大春很顺利的被袁昂毙掉了。 袁昂举着郭芬的预算书,右手食指指背在厚厚一摞纸张上敲出清脆的声音:“就按这个预算书来,我要详细的计划,从现在开始,两人小组打散,组成一个团队,由郭芬负责,其他人听从郭经理的安排。今天下午五点我要看到一份详细的企划书。散会。” 墙上的钟表指向9,也就是说我们还有8个小时来准备,这个袁昂简直可怕。 他老人家施施然出了办公室,梁正熙遇郭芬都是一脸严肃,而我和李大春一脸懵逼。 郭芬道:“袁总做事一向雷厉风行,说几点就是几点,从来没有宽限的前例,下午我们如果完不成,就等着挨训吧。而某些实习生,说不定就被直接踢出去了。” 她说的是我,我脾气上来了,谁怕谁啊:“有什么指示您尽管说!” 这一天鸡飞狗跳,连上厕所都是跑着去的,李大春是个残疾人,只能帮我们拿拿资料之类的,再说他是股东的儿子,谁也不敢斥责于他,倒是乐得清闲。 只是苦了我们三个,到了下午跟袁昂交差的时候,连午饭都没有吃。 什么?我是神仙不用吃饭?生物钟已经形成,不吃不习惯好吗? 袁昂手拿企划书细细阅读,我们四人一字排开站在书桌前,八只眼睛死死盯着他的脸,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小的表情变化,手心都捏了汗,心中祈祷着一定要通过呀。 不然就得加班了,我可不想玩两三个小时才能见到我的阿衡。 终于,袁昂看完了企划书,轻轻将文件夹合上,看不出满意不满意,慢慢吐出三个字:“还不错。”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袁昂又说:“不过细节上还有许多需要修改,我刚才已经用红笔画出来了,明天上班后修改好了再拿给我看。” 意思就是不用加班了,哦也! 李大春打了个响指:“这还是我完成的第一个企划书呢!必须庆祝一下,今天晚上我请客,咱组里都去,袁总你也去!” 我正想拒绝,梁正熙道:“是啊是啊,大春和文娜都是公司的新人,应该尽快融入到公司的环境里,晚上我们都去。” 好嘛,一句话成了专门为我和李大春准备的聚会了,我满嘴推脱的话说不出来。 袁昂微微一笑:“好,都去。” 梁正熙笑道:“哎呀,真是三生有幸啊,袁总来咱们公司一个多月了,还是第一次参加集体活动呢!” 这么一来,我更不能拒绝了,心里打定了主意吃完饭就走,绝不逗留。 袁昂道:“我还有点事,你们先去,到时候把地址发给我,我去和你们会合。” ================================================ 晚上吃饭的地方是一个很神奇的餐厅,装修十分绚丽时尚,而且没有大桌,最多一桌就坐六个人,倒是挺适合今天的人数。 我们在一个长长的奢华沙发坐下,服务生拿来了菜单,李大春熟练的点着菜,一看就是熟客。 我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了,是殷衡发来的短信:知道了,快结束时告诉我,来接你。 想起殷衡我心中莫名欢喜,脸上不自觉带了一丝微笑。 李大春的脸直直凑了过来,抢过我的手机:“哟哟哟,跟谁聊呢?笑得一脸****~” 我一下子火了,在他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抢回手机:“偷看别人隐私,变态!” 估计被我敲得实在很痛,李大春捂着脑袋呲牙咧嘴:“嘿,你至于吗!不就开个玩笑嘛!都是圈子里混的,装什么清高?哪个有钱人愿意让自己的女人出来给别人打工?别白日做梦了,还自称未婚妻呢!” 这些话包含的内容未免太多了,瞬间把我打造成了一个贪图富贵爱慕虚荣的外围女,还是痴心妄想的那种。 我懒的和他多说:“我的事情没必要和你这种人解释,都在一个公司工作,我想给你留点儿脸,你别不要脸啊!”说着我站起来要走,被梁正熙拖住。 “文娜,文娜,你别生气,大春年纪小,做事没有分寸,你别和小孩子计较啊!” 郭芬语气含酸:“是啊,干嘛反应这么强烈嘛,第一次小组聚会就这么不给面子,真是小姐脾气,搞工作的时候不会也这样动不动就不辞而别吧?” 我捏着包端端正正坐下了,不是怀疑我是交际花吗我就交给你们看看:“谁说不是呢?我男朋友根本不同意我到晟明来工作,可是袁总亲自去我家做我男朋友的工作,好不容易才说动了。说实话,谁稀罕这点工资啊,还不够我买一个hermes包包,我就是不想被安逸的生活磨没了斗志,女人还是要保持经济独立才行。你说是吧郭经理?” 郭芬肯定不会相信我所说的话,在她的眼里我就是个靠关系的外围女,但我这层关系却让她不得不顾及,毕竟能让老总去家里亲自邀请,必然不是一般的关系。 所以她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却始终没有再接腔,估计在心里大骂可恶的有钱人呢。 我白了李大春一眼,叫来了侍应,将菜单上最贵的几样菜一样点了五份。 这时候袁昂打来电话,说他晚上有应酬,晚点儿过来。 李大春道:“不来正好,咱们自己乐得轻松,他一来,大家话都不敢说了!吃吃吃!” 正吃着,忽然餐厅灯光一黑,彩灯转灯镭射灯都开动了,这个餐厅居然直接变成了一个pub! 李大春兴奋道:“快快快,快吃完,马上就要撤台了!” 这是要搞第二摊的节奏,我擦了擦嘴:“我吃饱了,先走了。” 李大春一把扣住我的手腕:“美女,别急啊,喝两杯酒再走啊~” 我冷冷看着他:“撒手!”他还不放手,我耐心耗尽:“信不信我把你的左胳膊也打折了?” 李大春腆着脸笑:“快来啊宝贝儿,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我告诉你,我就是看上你了。” 我举起手想给他一嘴巴,梁正熙拉住我道:“文娜别这样,都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样吧,咱们一起喝一杯你再走?” 我挣脱了李大春的手:“就一杯。” 李大春得意的笑着,一挥手,穿着暴露的服务生将花花绿绿的酒摆满了桌子。 我端起一杯酒,和他们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李大春又端起一杯:“这杯,敬我们林下这个项目旗开得胜!” 我无奈又饮了一杯,郭芬又端起一杯酒:“这一杯酒,经我们这个小组第一次合作就能所向披靡!” 连着三杯下去,我头有些晕,扶着沙发扶手道:“你们慢慢玩,我先走了。” 李大春笑咪咪的看着我,说了一声:“倒!” 一阵天旋地转,我浑身酸软,瘫倒在沙发上:“李大春,你给我喝了什么?” 76.第76章 晟明(三) 李大春的表情有些疑惑:“怎么还没晕过去?这剂量就算是头牛也迷倒了啊!再灌几杯!” 郭芬冷漠地看着这一切,梁正熙道:“大春你这不合适吧?” 李大春回过头恶狠狠的说:“你闭嘴,敢坏老子的好事信不信弄死你?!” 说完拿来一个漏嘴,放进我的嘴里,将剩下的酒死命往里灌,我不知道他在酒里都放了什么,竟然让我丧失了所有反抗能力。 被灌了一肚子酒,我仍然保持着一定程度上的清醒,梁正熙和郭芬都找借口走了,我被李大春塞进了他的车后座。 李大春一边开着车,一边淫笑着:“我想得到的人,就没有搞不到手的,虽然今天的药不给力,但醒着也好,这样你也可以爽嘛!看你那男人瘦的,肯定不能满足你。放心,哥哥花样多着呢。” 不知道开了多久的车,拐了多少道弯,终于到了目的地。 李大春把我从车上扛下来,我失望地发现这里不是密林三号公馆,而是一个我从没来过的度假村。 他像扛死猪一样扛着我,竟然没有一个人上来问问情况,让他畅行无阻的将我带到了房间。 我觉得非常窝囊,我是个神仙,我有法力,我男朋友特别牛掰,但我还是栽在一个小混混手里,马上就要被他强奸了。 不甘和愤怒在我胸口燃烧,但我无能为力, 李大春把我压在床上,满是酒气的嘴在我脸上胡乱吻着,我真想一颗颗拔光他的牙,割了他的舌头! 他的手也很不老实,摸遍了我的全身,接着他忽然想起什么似地,从包里拿出一条金光闪闪的东西放到我眼前:“宝贝儿,这是你丢的那条发箍,我给你捡回来了。我对你好吧?我看到你第一眼就想泡你了,你和我身边那些百般讨好我的女人们不同,你又清纯而且毫不做作,我一定要得到你。” 我气喘吁吁道:“你别恶心我了,你的脸实在令人作呕!” 李大春自言自语道:“这药什么质量啊,怎么还不发作?” “你要还想活命的话,我劝你把我送回家,不然我真的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李大春嘿嘿一笑:“小贱人,你连自己的安全都保证不了,还操心我呢?等着,哥哥去洗个澡,回来就带你上天啊!” 说完转身进了浴室,我听着浴室哗哗的水声,闭着眼睛,尝试改变动弹不得的状态,却怎么都不行。 过了十几分钟,天杀的李大春从浴室出来了,他腰间挂着一条毛巾,走起路来还一瘸一拐的,看来殷衡打的还不够狠,应该直接阉了他! 李大春将我的头发撩到一边,醉眼迷蒙地看着我:“你真美,你不知道吧,每个男人都想上你这样的女人,一派清纯,故作正经。如果你和那些女人一样围着我转,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但是你偏偏不,我非要睡了你不可。” 我哼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围着你转?我男朋友你比帅,还比你有钱。谁跟你似的,百无一用,还要在自己家企业做基层。” 李大春瞬间翻脸:“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今天弄死你都是你自找的!”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但凡我死不了,就是你的死期到了!”我呸了一声。 李大春恼羞成怒,一把撕开了我的上衣,纽扣飞溅,我的内衣露了出来。 李大春啧啧道:“不错,还挺有料的嘛!” 然后扑过来,在我的肩颈处啃咬着,我费力地抬起手推他:“滚开,禽兽,滚!” 他变本加厉,又是用力一扯,撕开了我的裙子:“丝袜诱惑啊,我喜欢。” 门嘭的被撞开,我身上忽然一轻,只见李大春飞身而起,径直飞到房间的角落,摔成一团,嗷嗷直叫。 一个男人走近我,脱下上衣将全身只剩下内衣的我裹住,将我从床上抱起来,轻声道:“别怕,我来了。” 那是袁昂, 李大春还在叫着:“袁昂,没有你这样做事的!她是我看上的人,我费这么大功夫好容易弄上床,你来截胡啊!太不守江湖道义了!” 袁昂抱着我走到李大春身旁,飞起一脚踢在李大春两腿中间:“明天收拾东西从公司滚出去,别让我再看见你。” 李大春涨红了脸,弯成一团,痛的话都说不清楚了:“你敢,我爸是股东。” 袁昂冷哼一声:“不就是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吗?下次股东大会,公司会把你家的股份买回来。识相的就赶紧滚,除非你不想活了。” ============================= 坐在袁昂的车上我羞愧万分,我居然让他看到了我衣衫不整的样子。 我费力的说:“谢谢你,袁昂。” 袁昂专心致志看着路:“他给你下了不小剂量的毒pin,如果你是凡人,现在已经死了,这家伙太可恶!” 毒pin?我害怕了:“我会上瘾吗?” “不会,但是会令你丧失行动能力,还有……” “还有什么?” 袁昂不说话了。 我好像发烧了,额头滚烫,身上也开始冒汗,我望着袁昂道:“我好热。” 说着敞开了上衣。 袁昂道:“你坚持一会儿,我送你去医院。”然后打开储物箱,拿了几瓶矿泉水给我:“都喝了。” 袁昂一只手举着瓶子喂我,一只手扶着方向盘,我咕嘟咕嘟喝了几瓶水,前胸后背像有火在烧似地:“还是热,越来越热了。” 我握住了袁昂的手腕,他的手好凉,掌心的炙热减轻了许多,我本能的拉着他不放。 而他却像被开水烫了一样,绷紧了身体:“娜娜,你再坚持一下,下个路口就是医院了。” 说着将手抽了回去。 到了医院,医生听说了情况,赶紧安排了急诊。 我全身放满了冰袋,整个人好像躺进了冰箱一样,但这种感觉我喜欢,比刚才舒服多了。 医生看着体温计目瞪口呆:“这体温怎么可能这么高?她居然还活着?赶紧安排洗胃!” 粗大的管子插进了我的食道,袁昂的上衣被我挣扎中弄散了,现在我穿内衣的样子被更多人看到了,我看着手上扎的点滴,胸口上贴的各种磁片,还有我嘴里的粗大管子,恐惧感胜过了羞耻,慌乱地流下泪来。 抢救室外除了袁昂,又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满身怒气一脸担忧的殷衡。 77.第77章 水盈珠(一) 我不得不佩服那些吃药自杀的人,作为一个死过的人我完全有资格声明:洗胃比死还痛苦。 被医生一番折腾,我精疲力尽,被送到病房休息,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殷衡站在我的床头,摸摸我的额头,俯下身吻了我的脸颊:“没事了,好好休息。” 我心有余悸,哑声道:“别走。” 殷衡掖好了我的被角:“放心,不走。” 我闭上了眼睛,昏昏沉沉的,头疼的很,并没有立刻陷入睡眠。 我听到殷衡说话:“你还不死心吗?” 袁昂道:“此话何意?” 殷衡的话里有隐隐的怒气:“你已经抢夺了她的前生,还不知足吗?” 唉,到底他俩还是掐起来了,其实袁昂爱的不是我而是林语琅啊。 果然袁昂道:“我爱的女人叫林语琅,君上不必多心。” 殷衡道:“一个人无论如何转世轮回,其相貌性情大抵不变,林语琅出身富贵,脾气应该比娜娜更加骄纵。你真的能将她们看作完全不同的两人吗?” 怎么回事,殷衡肯定是胡说,袁昂说过林语琅是个真正的淑女,才不像我这么大大咧咧的呢。 袁昂道:“君上忘了,我现在是个没心的人,没有心就没有情,怎么爱人呢?早在一百年前,我亲手了断了这段情缘,如果说我对文娜有什么感情,那也是些许愧疚。如果不是我,她上辈子不会受那么多苦。” 殷衡还是没好气:“不用你愧疚,你需要做的,就是离开她的生活。” 袁昂轻笑一声:“卑职恐怕做不到。” “什么意思?” “我这次到人间来,不是为了文娜,而是为了君上。七百年前,宸公子被关在地狱火牢中,我是负责看守的官吏。” 殷衡的语气一下子提高了:“什么?你竟是这样认识我兄长的!” 袁昂道:“是,我折服于宸公子的品格和魄力之下,自愿为他效劳,他猜到自己死后你挑战沈忘不成会寻找天书,他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殷衡许久才开口:“兄长既然将水盈珠托你交给我,为何此时才给我?” “宸公子说:寻找天书之路异常艰险,吾弟若是没有这等心思最好不过,我家血脉只剩他一人,他在魔界做个安分君主就好,千万别和我一样折在沈忘手中。如若吾弟执意寻找天书,就将水盈珠交给他,这珠子会引领他到天书碎片散落之地。切记切记。” 袁昂复述着殷宸的话,十分令人动容,可以想象殷宸是多么疼爱自己的弟弟,殷殷期盼皆是血泪,临死之时心心念念的都是家中幼弟,也难怪殷衡那么崇敬他哥哥了。 殷衡的声音有些干涩:“兄长他还说什么了?” 袁昂道:“如果君上执意寻找天书,宸公子拜托我一定要追随在君上身边,效犬马之劳。” 既然是兄长的意思,殷衡终于松口了:“如此,你就跟着我吧。兄长有没有说过这水盈珠如何使用。” “宸公子不曾名言。” 殷衡幽幽道:“兄长临死前还在殚精竭虑,费尽心思为我打算……” 袁昂转移了话题:“今晚的事,是我的疏忽,如果我晚餐时在场,文娜也不会被那登徒子挟持了。” 殷衡恨道:“李大春,哼哼。” 看来袁昂已经把来龙去脉告诉殷衡了,殷衡又道:“你回去吧,我守在这里。” “是。”袁昂的脚步声渐渐远了,我的脑袋越来越沉,终于陷入了睡眠。 ===================================== 真不知道这个李大春给我下了多少药,这家伙也太虎了,我要是个正常人够死一百次了吧,以至于过去两三天,我还在家晕头嗒脑的打不起精神,每天都歪在椅子上连说话都没力气。 回家这几天殷衡对我很客气,估计是看在我还病着的份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我秋后算账,我必须的表现好一点儿。 我托着盘子,盘子里是切好的水果块儿,上面叉着几个小银叉子。 我拿起一块,送到殷衡的嘴边:“啊~” 殷衡张开嘴,我赶紧将水果放进去,笑眯眯的望着他:“好吃吗?” 殷衡点点头,敷衍道:“嗯。” 我又喂了十几块,这家伙始终都不抬头看我一眼,身边摞着一人高的书堆,足有几百本,都是老书。 他以惊人的速度翻阅着,时不时停下仔细思索着什么。 应该是在查找水盈珠相关的资料吧,我明知故问道:“阿衡,你看这些旧书干嘛呀?” 他不理我。 我又问:“是不是找水盈珠的记载呀?” 殷衡总算舍得看我了:“你听到了。” 我点点头:“嗯,你找到了吗?我帮你找呀,两个人速度快一些。” 殷衡摇摇头:“不用,你只会帮倒忙。” 我不乐意了:“喂,我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 殷衡啪的扔过一本书:“看吧!” 我不服气的翻开了书,震惊了,开始怀疑自己是个文盲,这些个字拆开我都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我就不认识了。 我用手指比划着一行行的字:“水盈珠三个字我还是认识的,我只找它就行了嘛。” 殷衡抢过我手里的书:“你别添乱了,你精神不好,好好休息就是了。” 我顿觉自己是个废物,战斗值为五,智商也为五,顿时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垂头丧气地坐在一边。 殷衡见我半天没动静,觉得奇怪,回头看我:“娜娜怎么了?” 我低着头道:“我真是太没用了,什么都帮不上你,还尽给你添麻烦。你为什么要喜欢我,你喜欢沈情那样的仙女多好,做事就容易得多了。” 殷衡沉下脸:“娜娜,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要生气了!” 我不吭声了,但仍然沉溺在自怨自艾中。 殷衡缓和了语气:“这次的事情也怪我,之前你总是要我教你法术,我不始终不同意,现在看来我不应该这样。” 我一听来精神了,看来学法术这事有门。 殷衡继续道:“我之所以不教你,一是因为仙魔两道,魔法修炼这一路完全不适合仙人,我也跟你说过魔的法力很大一部分是与生俱来的,你以仙人之躯修炼魔法,不仅很难有进益,而且容易走火入魔。第二个原因,我之所以不让你拜神仙为师,因为你一旦成为仙门弟子,就不可以和我有任何来往,而且就凭你之前和我的交往,不仅不会被收为徒弟,还会被当作要牛就地正法。三,我可以找到仙书给你自己修炼,但你一旦拥有法力就会被仙庭察觉,记录在案,就会有仙官来找你入仙籍,到时候仍然会和第二种可能一样的下场。” 他一种种可能娓娓道来,断绝了我修习仙术的种种可能,我心中燃起的希望又被再次浇灭:“那就是说我还是不能修习法术了。” “这些天我仔细想了想,倒是有另一种可能。” “什么?什么什么?” 78.第78章 水盈珠(二) 殷衡道:“虽然你不可以修习仙术,也可以修习剑术和体术。等我恢复了一定法力,可以庇护你不被仙界发现,并帮你渡劫的时候,你再修习仙术。” 我的眼睛都放光了:“好好好,就这么办!不过,什么是体术?” 殷衡道:“就是你们武侠小说里的武功,还有内功。” 说着将一本书放在我的面前:“照着练,我教你。” 我拿着这本破破烂烂的书,猜测这武功是不是叫做如来神掌。 我精神抖擞:“好!没问题,等我身体好了就开始练习!” 殷衡摸着我的头发,声音低沉:“娜娜,对不起。” 我愣住了,有些手足无措:“你,你干嘛跟我道歉呀?” “是我没保护好你,才让你受别人的欺负。”原来他说的还是李大春的事儿,我还以为他生我的气呢,没想到他一直在自责。 我倍觉惭愧:“阿衡,这不关你的事,我都是成年人了,自己没保护好自己,怪不得别人。” 殷衡纠正道:“不一样,如果我不爱你就不关我的事,可你是我爱的人,就是我的责任。” 我心中一紧,殷衡不会是想找李大春的麻烦吧,不过想起李大春的嘴脸,我一点都不想替他求情:“其实,李大春这次性质很恶劣,我的血样报告完全可以告他杀人未遂。不然我们找律师起诉他吧。” 殷衡道:“不用。” 我赶紧问道:“不用?什么意思啊?你已经杀了他了?” “杀了他?太便宜他了,我对他下了咒,他会全身溃烂,生满脓疮,受满十年的折磨然后七窍流血而死。” 我听得汗毛直竖:“这,这也太残忍了吧。” 殷衡冷声道:“你觉得你是第几个被他下药的女孩儿?” 我不说话了,这样的人渣,实在不值得同情。 我转移话题道:“水盈珠什么样啊?我可以看看吗?” 殷衡点点头,张开右手,掌心微微发亮,不多时一个小孩儿拳头大小的白色小球出现在他手心。 小球虽是白色,却闪烁着五彩的光芒,光滑圆润,十分美丽可爱。 我赞叹道:“真漂亮。” 殷衡无奈道:“它可不是珠宝,光漂亮有什么用?现在还没找到使用它的方法。” 忽然花园草丛里一阵响动,殷衡右掌一翻,水盈珠消失不见了。 殷衡喝道:“谁?!” 说完凌空一掌,掌风到处,将那片草丛冲的东倒西歪,哪里又有什么东西? 叮冬!叮咚!门铃响了。 小鬼过来回报:“大人,罗纯少爷来了。” 殷衡道:“有情。” 小鬼点点头,消失不见了,大门自动打开,罗纯爽朗的声音远远传了进来。 “哥!嫂子没事儿吧?!我就去了趟香港,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罗纯还是衣服花里胡哨的打扮,迈着大长腿蹭蹭蹭来到了花园,看着一脸病容的我,惊讶道:“天啊,嫂子你怎么成这样了!李大春太不是个人了!他真是色胆包天啊他!” 殷衡指了指椅子:“罗纯,坐。” 罗纯还在骂李大春:“这个李大春真是变态,怎么专挑人妻下手啊!干了多少脏事儿了,这回太岁头上动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看他回密林我不弄死他!” 说着忽然放低了声音,一脸幸灾乐祸:“哥,你听说了吗?” 殷衡淡淡的:“听说什么?” “嗨,这李大春其实也不用我们动手,没得脏了我们的手!他那玩意儿,被他老总一脚跺的稀烂,送到医院去摘除啦,现在就是个太监。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浑身长疮流脓,都没人样儿啦!他家不就是搭了晟明的船吗?耀武扬威的!昨天董事会他爹都给人踢出局啦,也是,谁能忍这么一个流氓对自己公司的人下手,太不讲究了!” 我听的直咧嘴,心里又隐隐觉得痛快。 殷衡道:“这叫坏人自有天收,他做的坏事多了自然就遭报应。”这家伙,明明就有他的份,现在装的一副菩萨心肠的样子。 罗纯附和道:“对对,哥说得有理!怎么样?中午到我家去吃,给嫂子好好压压惊。嫂子你不是喜欢豆豆吗?我把她也叫来了。” 殷衡道:“不了,娜娜行动不便。” 罗纯道:“嗨!这有什么的呀!咱们两个大男人,把她抬过去不就完了吗!” 说着一把将我从椅子上抱起来,还掂了掂:“嫂子这么轻,我一个人就行,轻飘飘的!” 殷衡把我接了过来:“我来吧。” 罗纯哈哈一笑:“行!行!” =================================== 到了罗纯家,豆豆已经在厨房忙活着了。 罗纯面带自豪:“这姑娘,别说还真挺贤惠的,有两个拿手菜,虽然上不了台面,但是味道真的不错!今天让她做了给嫂子尝尝!” 我艰难的站起身,走到厨房跟豆豆打招呼:“嗨,小美女,又见面了。” 豆豆笑的很腼腆:“娜娜姐,你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我看豆豆气色不错,面带红晕,像是最近和罗纯相处的不错:“你红光满面的,看来情场得意嘛!” 豆豆欣喜的小声道:“他带我去香港啦!就带了我一个。” 就因为罗纯几天的专注,妹子就高兴成这样,我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他去香港干嘛,玩儿?” 豆豆摇头:“不是,是见他爸爸妈妈,他爸妈都在香港。” 怪不得妹子高兴呢,原来见家长了:“怎么样,他爸妈对你还好吧?” 豆豆笑了笑:“我没见到他爸妈,一直在酒店等他来着。这几天他对我可好了,又温柔又体贴,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我想起瑞秋受伤后罗纯的冷血表现,心里为豆豆捏了一把汗,却也不好明说,只好敷衍道:“是吗,有进展就好呀。” 豆豆羞红了脸,念念叨叨的:“他说我做的菜好吃,一定要我在你们面前露一手,今天我给你们做啤酒鸭,红烧乳鸽和……” 忽然豆豆不说话了,愣愣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台案,整个人好像被定住一样。 我觉得奇怪,推推她的胳膊:“豆豆,你怎么了?” 豆豆缓缓抬起头,双眼红光一闪,活色生香的小美女忽然面无表情,大梦初醒一般看着我,语气也变的十分平淡:“我没事。” 79.第79章 小白兔白又白(一) 我觉得豆豆很有些古怪,端详了半天也没察觉出到底哪里有问题。 豆豆忽然托起砧板上已经切好的肉,呼啦啦全都倒进了垃圾桶. 我诧异道:“你怎么都倒了呀!“ 豆豆面无表情:“我不吃肉.“ 呃,这孩子中邪了,刚才还在兴致勃勃的说什么红烧乳鸽呢,我绕到她身边,摸摸她的额头:“你没事儿吧.“ 豆豆啪的打掉我的手,十分警惕的后退一步:“我很好.“ 好吧,话不投机半句多,我离开厨房到客厅去了. 今天这午饭还能吃的成吗?我不禁十分惋惜被倒掉的几道好菜…… 半个小时后,豆豆来到客厅:“饭做好了,过来吃饭吧。” 我们三人坐在餐桌前面面相觑,数殷衡还淡定些。不知道的还以为坐了一桌子佛教徒呢,全都是蔬菜,而且都是沙拉,生的,生的!我的胃里开始冒酸水儿。 罗纯倍觉丢脸,气道:“这都什么呀?!豆豆你的名字是逗我玩儿的逗吧?平时你做的那些菜呢?不知道我请哥哥嫂子吃饭吗?就做这些?!” 我赶紧打圆场:“嗨,最近在家天天吃油腻的,我正想吃点素的缓一缓呢,我觉得挺好啊。是吧殷衡?” 殷衡点点头,夹了一筷子生菜吃了。 刚才一直面无表情的豆豆看到殷衡,忽然两眼放光,那架势好像要把殷衡生吞活剥了。 她站起来,走到殷衡身边,拖了一把椅子过来挨着殷衡坐着,直勾勾的望着他:“好吃吗?” 殷衡看都不看她:“回你自己的座位上去。” 豆豆轻笑一声:“你怕我?连看都不敢看我,是做贼心虚吧。”说着抱住了殷衡的胳膊,用脸颊在殷衡肩膀上挨挨擦擦的。 殷衡臂膀一抖,将她甩到一边:“我不想伤了你。” 我小声对罗纯说:“哎哎哎,豆豆可不大对劲啊。” 罗纯的表情十分精彩,又是吃醋又是愤怒:“这死丫头,看上我哥了怎么着?居然还当着我的面!” 他冲豆豆嚷嚷道:“干什么呢?没看嫂子瞪你呢吗?给我回来!” 豆豆十分不悦的白了罗纯一眼,不情不愿的回去了。 罗纯还在絮叨:“还干瞪眼?长出息了你!” 我知道有些不合适,但我还是笑了:“罗纯,吃醋了?” 罗纯对我的反应有些匪夷所思:“嫂子,你怎么这么淡定啊!这胸怀也太宽广了吧!” 豆豆仍然目不转睛望着殷衡,这姑娘太反常了,行为举止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我给罗纯发了个微信:“你的妞儿太奇怪了,一会儿让她回去,别留她在家过夜了。” 这豆豆的心思全在殷衡身上,还是赶紧让她离开密林为好。 罗纯回复:嫂子就是嫂子,吃醋居然一点儿也没表现出来,太牛了!放心,一会儿我就让她回去,最近宠的她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也该晾晾她了。 这孩子完全意会错了,但我也懒得解释,将错就错吧。 殷衡不只是对菜品太不满意还是不想再看到豆豆一眼,忽然站起身:“我吃饱了,跟文娜回去了,你们慢用。” 罗纯十分过意不去:“哎哎,哥你别急着走啊,是不是才太难吃了?我现在就叫厨子过来重新做!” 殷衡摆摆手:“不用,家里还有事,我们先告辞了。” 不得不说罗纯对殷衡十分有耐心,屡屡热脸贴上冷屁股,还一如既往的热情着:“哥对不住啊,今天弄的你们都没吃好,明天再过来,给我一次补偿的机会!” 殷衡道:“明天再说吧。”然后淡淡瞟了豆豆一眼:“你好自为之。”说完拉着我的手回去了。 =============================== 我站在四楼露台上极目远眺,看着罗纯的车出了小区的门,副驾驶上不是豆豆又是谁?果然把她送走了! 我把喜讯告诉殷衡,殷衡没什么反应:“她还会来的。” 我问道:“不会吧,这个小区不是业主或者业主邀请是进不来的。对了,豆豆到底怎么了?中邪了一样。” 殷衡道:“她被邪祟上身了。” 我一惊:“豆豆不会有事吧?” 殷衡还是无所谓的态度:“她自求多福吧。”说完瞥了我一眼:“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要去管闲事吗?” 是啊,我现在这个状态就算想去也帮不上忙,既然殷衡说豆豆还会来,不如就等着她上门好了。 ===================================== 下午殷衡在花园里教我画符,他坐在我身后,右手握着我的手,一笔一划的描着。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气吹如兰,长长的头发凉凉滑滑的抚着我的脊背,长长的睫毛在我的耳边扫来扫去,我不禁红了脸,心开始乱跳起来,视线也像涂了石滑粉,无法在一样事物上固定。 矮矮的篱笆开满了蔷薇,紫红色的三角梅密密麻麻填满了藤架,白色的玫瑰沿着墙角整齐的开着,花香馥郁,气味芬芳。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的照在我的身上,殷衡的一缕青丝落在我的手背上,闪着金色的光。 和他在一起时间也不短了,但我仍然常常生出这样的感叹:我居然拥有了殷衡,这简直令人难以相信,为何我如此幸运?为何是我得到了上天的垂青? 殷衡在我耳边说话,挠的我耳里心里痒痒的:“在想什么?为何不专心?” 我的脸热热的,说话的声音也变小了:“并没有想什么。” 殷衡的回答是笃定的语气:“撒谎。” 我的心像小鹿乱撞,又慌乱又羞涩又欣喜:“我在想啊,阿衡怎么这么好看呢?” 殷衡凝视着我,琥珀色的眼眸洒进了金色的阳光,像阳光下的浅海。他低下头叼住了我一只耳垂,用舌尖轻轻画着圈:“小徒儿不思上进,沉溺美色,为师该如何是好呢?” 我被他撩拨的浑身骨头散架了一般,靠在他怀里,反手搂着他的肩膀:“那就多宠我一点,少要求一点。” 他轻轻笑了:“你想的倒美。” 我哼唧道:“我身体尚未复原,精神不振,不如改日再学吧?” 殷衡轻轻敲了我的脑门:“哭着喊着要学的是你,现在教你,又各种借口混赖。” “人家不是……”正说着,我闻到一股异香,困意扑山倒海一般将我淹没:“好香……” 说完倒在了殷衡的臂弯里。 80.第80章 小白兔白又白(二) 也不知道沉睡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我躺在漆黑的房间里,床头的闹钟指着三点半,殷衡不在房间。 我晕头涨脑的从床上爬起来,床边没有我的拖鞋,我觉得有些古怪,如果是殷衡送我回房间的话,不会不把我的鞋子一起带过来。 我披散着乱糟糟的头发,出门去找殷衡,在门口踢到一团软软的东西。 小东西吱的叫了一声,弱弱的道:“夫人,您醒了。” 原来是家里的保姆小鬼,小鬼们很乖,一般不会出现在我们视线里,做家务勤快又利索,有时候我都怀疑是不是空气在做家务了。 此时它们却缩在我的房间门口,我问道:“你们怎么啦?在害怕什么?” 一只小鬼怕怕的指指隔壁:“家里有妖怪!” “殷衡呢?” 小鬼们的脸颊上浮现诡异的红色,扭扭捏捏的:“大人他,也在隔壁。” 我从它们头上迈过去:“搞什么鬼嘛!” 推开隔壁卧室的门,我目瞪口呆,这是在上演活春宫吗?而且男优是殷衡?? 殷衡黑色的衬衫被全部解开,精壮的胸膛和紧致的小腹暴露在空气中,衬衫被褪下肩膀,挂在胳膊上。 他懒洋洋的靠在床头,任由跪坐在自己腿上的女人对他上下其手。 女人脱的只剩一条内裤,长长的棕色卷发披散在如丝绸般光滑的脊背上,紫色的蕾丝内裤小的过分,大概只遮住了臀部皮肤的十分之一。 她皮肤白的像牛奶一般,手脚都小小的,属于骨架小但挺有肉的身材,是豆豆。 那小手缓缓摸着殷衡的胸膛,一路下滑,握住了皮带扣。 而这两人,听见我进屋的动静,居然谁都不抬头看我一眼。 太过分了,我喝道:“豆豆,往哪儿摸呢?你给我住手!” 正准备解开皮带的小手并未停止,被殷衡一把抓住:“真是遗憾,内人来了,这场戏我看不完了。” 我怒不可遏:“什么戏?春宫戏?演给我看呢?!当我是死的啊!” 殷衡嘴边挂着笑,扣着豆豆的手并不放开,而是往旁边一甩,豆豆痛的一声娇喘,翻了过来,整个脸都皱到一起,胸前傲人的两团颤动着,这画面真让人血脉贲张啊。 豆豆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大王,我哪里做的不好吗?你告诉我,我改。” 大王?什么鬼称呼!上豆豆身的难道是奔****不成! 先不管那么多,我指着豆豆:“快从我男人身上下来!听见没有!” 殷衡这货丝毫不觉得羞耻,瞅着我笑的开心,我气不打一处来:“还好意思笑!一会儿再跟你算账!” 殷衡捏着豆豆的手腕,一把将她拖近:“妖怪,你接近我到底是什么目的?” 豆豆看起来快哭了:“大家都是妖,为何这样骂我?我不过是看你法力高强,想投奔你找个靠山而已。” 我气愤不已:“你找靠山也不用以身相许吧!就算你要以身相许,你眼瞎没看到他女朋友我啊!” 殷衡不理会我:“你上了我朋友女人的身,我不愿伤她,你还是自觉招供,别逼我用刑。”说着手上用力,豆豆痛的额头滴下汗来:“我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我只是,只是爱慕你风流俊俏,想跟在你身边服侍你。”她一边说一边靠近殷衡的怀里,明明一脸痛苦,却挣扎出一个谄媚的笑,看的人无比别扭。 殷衡道:“你这小妖,媚术尚未入门,也敢拿出来卖弄。” 呃,难道这就是媚术吗?跟狐妖的水平可是天差地别呀。 他二人你来我往说的兴致勃勃,完全无视了我,我能忍吗,我不能忍啊! 我走过去在豆豆臀上狠狠给了一掌:“下来!从阿衡身上下来,从豆豆身上下来!” 白嫩的****立马浮现一个通红的掌印,豆豆痛的直咧嘴。 她见魅惑殷衡不成,有一只被我搅局,索性翻脸了:“你让我下我就下?我为什么听你的?” 嘿,这小妖怪,还抬起杠了。 我骂道:“你看看你的样子,不觉得丑吗?” 小妖完全无所谓:“这是豆豆走光,又不是我,我为什么觉得丑?” 我无言以对了。 殷衡一手扣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伸出了食指缓缓向小妖额间靠近:“还不说实话吗?若被我生生打出来,可有损你的法力。” 小妖气坏了:“大胆贼子!你偷了不属于你的东西,堂而皇之的据为己有,还不快快交出来,我饶你一死!” 殷衡的指尖还是触到了小妖的额头,只听刺啦一声响,一道蓝光闪过,墙角里多了一个少女的身影,而豆豆已经倒在了床上。 少女灰白色的短发,紫色的眼睛,脑袋上两只长长的白色耳朵。 她懊恼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娇声道:“混蛋,把我的耳朵打出来了!” 兔子精!怪不得不吃肉只吃素呢! 兔子精举着两只白白嫩嫩的手掌向殷衡打去:“妖孽!把水盈珠交出来!那是我主人的物件!” 殷衡骤然在床上消失,瞬间移动到了我的身边,慢悠悠的扣着衬衫的扣子:“凭你是谁,想从我手里夺走水盈珠?别做梦了。” 兔子精扑了一个空,跟豆豆滚做一团,她气的小脸通红,站起身咬牙道:“姑奶奶刀剑无眼,你抢着做我剑下亡魂,我便成全你!”说罢从后腰摸出两柄峨嵋刺来,一手拿着一个,接着腾空而起,冲着殷衡扎了下来。 殷衡一把将我推开,侧身闪过,眼中闪过危险的光,声音低沉了许多:“既然你已起杀心,我也不必手下留情了,反正你的来路,我用你的尸首也可查明。” 殷衡手中多了一根三米长的银蛇一般的鞭子,手腕轻轻一抖,鞭梢向少女呼啸而去。 少女跃起身躲过,刷的一声,鞭子抽烂了一个床头柜。 我气的不得了:“能不能出去打!啊?才几天啊,打坏了多少东西!” 两人顾若罔闻,你来我往几个回合,房间里床也塌了,柜子也烂了,满地都是木头的碎片。 我喊道:“这日子没法过了!” 少女正好从我身边跑过,我一把扣住她的胳膊:“别跑!打坏我家东西得赔!更何况还勾引我男人!” 少女手里握着峨嵋刺反手在我胳膊上就是一下,一阵剧痛,我捂住了手臂,鲜血顺着指缝流了下来。 殷衡的声音里充满了危险:“你别太过分!” 话音未落长鞭忽然化作了无数条白练将少女笼罩在中央,齐齐劈头抽了下来。 81.第81章 小白兔白又白(三) 少女一声尖叫,倒在地板上,身上脸上横七竖八一条条的都是青紫的鞭痕。 殷衡扶住我:“娜娜,你没事吧?”他移开了我按着伤口的手掌,四厘米长的伤口很深,兀自涌出鲜血。 我是神仙,一般的武器伤不了我,这兔子精看来不简单。 殷衡回过头瞪着少女:“这峨嵋刺哪里得来?” 少女的脸上浮现一丝伤心之色,很快又恢复了满脸的倨傲:“你也配问?!” 殷衡冷笑一声,举起了鞭子:“不说?” 少女捂住脑袋:“死也不说!” “那你猜猜你什么时候会被打死?” 鞭子向少女抽去,却抽到一个台灯上,玻璃飞溅,原来少女用了障眼法脱身。 我后脑一阵风声,赶紧叫道:“阿衡注意背后!” 下一秒少女的峨嵋刺就到了殷衡的后脖子上,殷衡侧身一避,峨嵋刺的尖贴着殷衡的脖子轧过去,在他的右边脖子侧面割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浸湿了衬衫。 我一看急眼了:“你找死吗?” 少女一声娇笑:“贼公贼婆,你们已经尝到姑奶奶的厉害,还不把水盈珠交出来吗?” 我气道:“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你喊一声它答应你吗?哪有强抢的道理?” 殷衡手腕一翻,长鞭消失不见,握在掌心的是闪着光的混元。 少女看着混元若有所思:“这是什么,好生眼熟。” 殷衡不跟她废话,剑光闪过,少女被剑气所伤,捂着胸口连退几步。 她喘着粗气,嘴角流出一股血丝,惊恐的大眼睛看着殷衡,说不出话来。 殷衡冷声道:“还不说出幕后主使么?” 少女倔强的摇摇头,殷衡一剑刺过去,却是一个圆溜溜的凳子,窗边传来声响,少女不知何时蹲在窗户上,正准备逃走。 殷衡提剑砍去,少女惨叫一声,掉下楼去,我扒着窗户往下看,哪里有有少女的身影? 我看着茫茫夜色,夜风拂动着墨绿色的树林轻轻摇摆,这妖精逃进森林,还真是无从寻找。 我说不出是什么感情,既不遗憾跑了妖精也不庆幸这少女逃出生天,只是倍觉疲倦:“她跑了。” 殷衡收了剑,从背后搂住我:“无妨,她被我剑气所伤,短时间内恢复不了元气。而且她志在水盈珠,还会再出现的。” 我心中烦躁,将他推开:“你离我远点儿。” 殷衡逗我道:“怎么了,生气了?” 我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人:“不生气才不正常吧?把我一个人仍在隔壁,你老人家在这里跟别的女人在床上亲热,合适吗?!” 殷衡一副了然的表情:“原来娜娜吃醋了,怪我和别人亲热却不和娜娜亲热。”说着将我搂进怀里。 我使劲将他推开:“滚滚滚滚!滚!谁稀罕!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殷衡道:“她上了豆豆的身来勾引我,我早猜到是为了水盈珠,不过将计就计,看她接下来如何行事,顺便将幕后之人问出来。之前你之所以昏睡,也是因为中了这兔子精的花香散。” 我把两只手比做虎爪放在脸旁边:“是啊,我这个母老虎嗷呜出现,坏了君上的大计!要是我不出现呢?为了套出她的话,你是不是要以身相许呀?” 殷衡无声的笑了,眯着双眼十分开心的样子,捏捏我的脸:“我的娜娜真是可爱。” 我拍他的手背:“别碰我别碰我!” 殷衡改揉我的头发:“瞎想什么呢?这兔子精修行不足千年,刚刚得了人身,还不能与男子行苟合之事,不然前功尽弃。她来勾引我,无非把我当作了凡夫俗子,以为那点子伎俩就可以迷了我的心智。” 我仍然没好气:“是啊是啊,君上阅人无数,没点真本事君上怎么会上钩呢?” 殷衡咬着牙笑:“故意气我是吧?女人吃起醋来真是不讲道理呢。” “我就是不讲道理,你把豆豆看光光了,还让妖精摸了你的胸,你不守夫道!”我听了他的解释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但还是余怒未消。 殷衡捉了我的手按在他衬衫下的胸膛上:“是我错了,我的身体只有娜娜可以摸,娜娜今天吃亏了,现在就摸个够本。” 臭流氓,我猛地将手抽回来:“呸,不知羞!” 掌心一片粘湿,仔细一看,全是血。我吓了一跳,想起殷衡脖子上的伤口,赶紧将他的头侧过来,那伤口还未愈合,鲜血仍不停地流着。 我急道:“这怎么回事啊?还不愈合?” 殷衡道:“她的峨嵋刺是魔界之物,取寒冰地狱精钢做成,可伤神,仙,魔。受伤之后,愈合非常缓慢。” 我心急火燎的:“那怎么办啊?我去拿点云南白药来包扎一下。” 殷衡一把捞住我,将头埋进我的肩膀,吻了我的脖子:“你忘了你手臂上也有伤了吗?” 我愣了一下:“一起包扎嘛!” 殷衡将我打横抱了起来:“回房间处理。” 我看着躺在塌了的床上赤身裸体的豆豆:“豆豆怎么办?” 殷衡根本懒得再费心思,急冲冲的要回房间:“保姆们会照顾好她。”两只小鬼十分应景的站在殷衡的脚边:“是,大人。” =========================== 豆豆昏睡了两天两夜才醒过来,小鬼们给她换上了我的衣服,她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表情来到了花园,愣愣的看着正在喝咖啡的我和殷衡。 “娜娜姐,怎么回事儿?我怎么到你们家来了?” 我笑笑:“昨天你到我家吃饭,喝多了你忘了?” 豆豆使劲晃了晃脑袋:“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模模糊糊记得罗纯送我回去。” 我笑道:“你都睡晕了,赶紧去餐厅吃点儿东西吧?早餐给你准备好了。” 牛奶颠颠的跑过来,吃小桌上的水果,我抱着它亲了亲。 一个快活地声音从篱笆外面传了过来:“哥!嫂子!天天在小区里骑马多没意思?咱们去草原上骑啊!” 罗纯到了,豆豆听见罗纯的声音有些慌乱,摸了摸还未梳洗的脸,转过身准备回屋里去。 罗纯却已经发现了她:“豆豆!大清早的,你怎么在我哥家?” 豆豆尴尬的转过身,重复着我刚才的话:“昨天晚上在娜娜姐家吃饭,喝多了就在这儿睡了。” 罗纯的脸色愈加难看:“喝多了你不会去我家啊?在我哥家睡算怎么回事儿?”说着从月季门那边走了进来 我劝道:“罗纯你别急嘛,那天你不是生豆豆的气了,我想送她过去你俩在闹得不高兴,就让她在我家睡了,有我在能出什么事儿啊?”说着冲他眨眨眼,让他放心。 这个罗纯,现在知道吃醋了,看来对豆豆开始上心了。 罗纯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估计想明白有我在是不会让豆豆染指殷衡的事情发生的,终于缓和了脸色。 继续眉飞色舞的对殷衡道:“最近天儿不错,咱们去蒙古玩吧?我包一辆卡车把牛奶带上!就开我那个越野,咱俩换手开,八九天就回来了。” 殷衡难得挂了微笑:“我可以,你问问娜娜去不去。” 我一听出去玩就来精神,更何况我还没去过蒙古:“我肯定没问题啊!” 罗纯抱着牛奶的脖子,不看豆豆一眼,不情不愿的样子:“你呢?有时间吗?一起去呗?” 82.第82章 小白兔白又白(四) 一路颠簸欢笑,终于到了莫日格勒河。我打开天窗,将身子探出去,看到广袤无尽的草原。 这里的阳光是几近透明的淡白色,一轮红日斜斜躺在山坡上,就快要落下去了。微风轻拂着我的身体,半人高的绿草肥茂丰盛,像一片绿海包裹着越野车,而在海上驰骋的是我们,到处都是路,仿佛站在了世界的中心,可以向任何你想要去的方向奔跑。 我胸中畅快,忍不住大喊起来,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是多么细小,在广阔的天地间,很快就被风吹散了。 罗纯的声音里透着兴奋:“准备好了吗?” 忽然加大了马力,越野车嗡的一声顺着四十五度的斜坡疾驰,我有一种坐过山车的感觉,这是一个有着极佳视野和风景的过山车。 叫着笑着,我们到了山坡之上,忽然大家都安静下来。 山坡之下是闪着金光的莫日格勒河,它蜿蜒着安静的流淌着,像一条黄金色的丝带,又像一块精心雕琢的巨大黄水晶。 它像一条金蛇,以三百六十度的弯度转了六道弯。 风声,水流声,人迹罕至,一群白色水鸟贴着水面徐徐飞向青天,那低低的天边浮着一片片棉花糖一样的白云。 莫日格勒河以这样美丽的模样,娴雅的姿态,仿佛静静等了我们几千年。 我终于笑起来,拍着车顶:“走呀!走呀!去河边呀!” 罗纯笑道:“走你!”车往下俯冲,有一种失重的感觉,我尖叫着,风吹掉了脖子上的丝巾。 莫日格勒河看起来近在眼前,可是开车过去却用了二十多分钟。 车子一停稳,我就迫不及待的蹦了下来,向着河边奔跑。 可是草实在是太茂盛了,我要不停地拨开身前的绿草才能前行,走着走着,互让有人从我背后握着我的腰将我举了起来,把我放在他的肩膀上坐着。 我低下头是殷衡微笑的脸,我想亲吻他,可惜够不到,于是在掌心吻了一吻,印在他的唇上,两人都傻兮兮的笑起来。 我一拍他的头顶,威风凛凛:“殷将军,出发!” 殷衡很配合:“得令!” 要不说魔比凡人厉害呢,殷衡扛着我犹如风驰电掣,不一会就到河边了。 我跳进河里来回奔跑了好几趟,罗纯和豆豆才来跟我们汇合。 我撵着那些水鸟,撵的它们到处飞,每次看到它们呼啦啦飞起来我都高兴的哈哈大笑。 罗纯一副牙疼的样子碰碰殷衡的胳膊:“没看出来啊,嫂子这么熊呢?” 殷衡微微一笑:“我惯的。” 罗纯立刻不想和他说话,转身走开了。 豆豆小心翼翼蹲在河边,用手撩起一缕河水,诧异的看着我:“冰凉的,娜娜姐你不冷吗?” 哈哈,怎么会,我是神仙啊。不过这个可不能告诉她:“不冷啊,挺凉快的。” 殷衡冲我招手:“玩够了吧?回来。” 我想起了牛奶,这一路我们都弄一个拖箱把它带在越野车后面。我忙不迭的说道:“对了,牛奶牛奶,快把它放出来,它到老家了!” 殷衡一把捞起跑到身边的我,一路公主抱把我带到拖车旁边。 罗纯的抱怨声远远传过来:“这俩人有完没完,真是受不了!” 还没打开门,就听牛奶急吼吼的一直在踏蹄,低声嘶鸣着。 一站到地面上更是兴奋的摇头摆尾,我都快抓不住它的缰绳了,这孩子急着要舒展筋骨,那就成全你。 我翻身上马,一拉缰绳,殷衡会意的坐在了我的身后,接过了缰绳,两脚轻轻一夹牛奶的肚子。 牛奶高兴的一声长嘶,举蹄飞奔,它从小被养在城市的马场,哪里见过这么广袤的草原,一跑起来就停不住,很快就将罗纯和豆豆远远甩在身后几乎看不到了。 在太阳完全落下山去,只剩橙红色的晚霞的时候,牛奶总算跑够了,慢慢溜达着,一边心满意足的吃着草。 殷衡下了马,在旁边慢慢跟着,我看着他挺直的鼻梁,和在阳光下白得几近透明的皮肤。 小声说:“阿衡,我想要亲亲你。” 殷衡笑了:“这里又没有人,你还害羞了?” 我低着头:“就是太安静,才害羞啊。”说着俯下身,殷衡捧住我的脸,吻住了我的嘴。 他的吻一向是霸道的,掠夺性啊,总是让我窒息。而今天的他却非常温柔而缓慢,似乎生怕吓到我弄疼了我。 舌尖缠绕着,指尖纠缠着,我被他的爱包裹着,天啊,我怎么这么爱他。 忽然一个快乐又爽朗的声音传了过来:“小伙子!你们看到一辆车没有?” 我大窘,立刻坐直了身体,脸颊耳后烧了起来。 偷偷斜眼看去,是一个满面红光穿着蒙古袍的大叔,他带着尖尖的黑帽子,骑着一匹黑色的马,身后还跟着一个托着巨大包袱的白色骏马。 殷衡答道:“您是找罗纯吗?” 大叔哈哈笑道:“是的是的,罗纯,找他!你们是他的朋友吗?” 殷衡道:“是,他就在前面,我带你去。” 说着翻身上马,牛奶见了同类,似乎激发了争强好胜之心,远远的跑在前面。大叔也不甘落后,很快赶了上来一直紧紧跟在身后,笑道:“年轻人,你的马不错!” 殷衡道:“还可以。” 大叔十分热情,不等我们问就说出了自己和罗纯的关系:“我叫那日松,和罗纯的父母是朋友,他小时候呢,在我家住过一年!那小子,淘气着呢!这回他说要回来,我和我老婆高兴坏了!我先骑马过来了,老婆和两个小孩骑着摩托在后面,一会儿就到了!你是罗纯的朋友嘛!也就是我们的孩子,一会支上蒙古包,我和老婆给你们做好吃的!绝对把你们喂得饱饱的,诶,你们汉人吃的太素了。你看罗纯在我家的时候,长的多壮嘛!现在像个瘦弱的小母羊!” 这个比方真有趣,我噗的笑起来。 那日松注意到了我,揶揄的笑道:“姑娘,你是他老婆吧?”说着竖起了大拇指:“真漂亮,汉人女孩子都长的娇嫩。” 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纠正道:“叔叔,我是他的女朋友。” 那日松哈哈大笑:“一样的!一样的!” 这大叔,哪里一样啦?! 再次见到罗纯,夜幕已经降临,河边支起了一个火堆,罗纯和豆豆两人用树棍挑着鱼正烤鱼吃呢。 我跑过去:“罗纯你不仗义,趁我们出去玩偷吃好吃的!” 罗纯道:“我还没说你俩呢,跑得那叫一个快,还没有等敌人严刑拷打,就头也不回的抛弃我们了!”说着抬起头看到了那日松,一下子跳了起来,飞跑着抱住了那日松,嘴里喊着:“阿布!阿布!” 远远的传来了突突突的摩托声,一个充满期盼的女声响了起来:“纯!纯!孩子!是你吗?!” 罗纯放开那日松,拽过那日送的黑马翻身骑上,往三轮摩托车的方向跑去,大声喊着:“额吉!是我!我回来啦!” 夕阳收尽最后一丝红色,母亲晶莹的泪光流淌在眼睛深深的皱纹里,她期盼的孩子正如草原上的雄鹰,骑着骏马向她跑来。 83.第83章 小白兔白又白(五) 那日松和他的妻子哈斯十分勤劳能干,很快搭建起了两个蒙古包,他们非说我和殷衡是尊贵的客人,将其中一个蒙古包给我们住了,他们六个一家人不分彼此,住在了一起。 豆豆很不习惯这样的生活方式,但也不敢说什么,只是怏怏的不大高兴。 晚饭是哈斯和豆豆一起准备的,我要帮忙被哈斯整个人抱起来送出去了,说哪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 看来哈斯已经把豆豆当做自己的儿媳妇了,可惜豆豆不懂哈斯的心,满脸的不乐意。 我走出蒙古包,坐在河边,身后是熊熊燃烧的篝火,今晚是农历十五,月亮正圆,罗纯和他的阿布额吉团聚了,我的殷衡呢? 他的家人又在哪里?我将头靠在殷衡的肩膀上,将他的手握在掌心:“这里好美啊。” 殷衡嗯了一声。 “魔界是什么样子?” 殷衡许久才答道:“魔界在天的尽头,是一座座漂浮在空中的岛屿,凡人有时能看到,有时看不到,就像海市盛楼。那里看不到太阳,却终年都是光明的,植物葱翠,鲜花遍地,却永远下着雪。很安静,我小的时候和父亲兄长住在王宫,王宫很大,除了奴婢只有我们三个人。我什么都不懂,总是缠着父亲和我玩,要兄长陪我到处跑。父亲很慈祥,倒是兄长严厉些,总是督促我练功读书。兄长说他以后会把王位传给我,我那时候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我顺着他的话问道:“是什么意思?” 殷衡脸上有沉痛之色:“因为父亲死后,他已打算为父亲报仇,根本没想过会寿终正寝,更不会娶妻生子了。兄长起兵征讨仙界的时候,我是反对的,我目睹了父亲的死,很害怕兄长也会离我而去。我跪着求他,他说:殷衡,你把你脸上的东西给我擦掉,如果你是个男人你就把胸膛给我挺起来,不管发生什么都要挺住,别让我再看见你像个没用的废物一样哭哭啼啼。后来兄长也死了,就剩下我一个人。我恨沈忘,无时无刻不想将他碎尸万段,等到我亲手杀了他的那一天,也许会心里畅快,但我却不会高兴,因为我的父亲和兄长再也回不来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他的过去像一层浓浓的迷雾,我触摸不到他,安慰不了他,我做不到感同身受,我仅仅是想象都难以承受。 我搂着他的肩膀道:“等我们找到天书,就能救活父亲和哥哥了,那时天上满月,才是真正的美景。” 殷衡冲我笑,我怎么看怎么心疼,他摸摸我的头:“好,父亲和兄长见了娜娜一定喜欢。” 我也笑道:“说不定你父亲不喜欢我这样小家出身的女孩子,要给你娶个豪门望族的千金呢,又或者给你左一个妃又一个妃的娶进来,我可扛不住啊。” 殷衡吻了我的额头:“傻瓜,魔界都是一夫一妻的。” 我心中窃喜,指着静静流淌的莫日格勒河:“有水的地方就有龙,这莫日格勒河里也有龙吗?” 殷衡点头:“恩,有。” 我兴奋的站起来,仔细看着水面:“真的?我还没有见过龙呢!” 牛奶凑到我身边,用脸擦着我的肩膀撒娇,我拍拍它的脸颊:“是啦,我知道你也是龙,不过你是龙马,不是水里游的龙啦!” 牛奶不服气似的喷了口粗气,摇着尾巴走到旁边去了。 殷衡问道:“你想见?” “想见什么?龙?” “嗯。” 我又惊又喜:“可以吗?不过会不会吓到那日松和哈斯他们?” 殷衡微笑着摇头:“不会。”说着掏出一张符纸,符纸点着凭空出现的蓝色火焰烧起来,殷衡啪的将它按在地上。 紧接着河里传来咕咕噜噜的声响,黑色的河面出现一个深陷的漩涡,噗的一声轻响,如同鲤鱼跃出水面的温柔。 一个探头探脑的金发少年摸了过来,他个子高高的,头发乱蓬蓬的,十分瘦弱,十分腼腆。 他挠着头,好像不敢大声说话似的:“那个,请问是谁找我?” 我跳过去:“你就是龙?” 少年一副想要逃走的样子,怕怕的道:“呃,是。我叫敖斌,是莫日格勒河里的龙。” 哇!我赞叹不已,绕着敖斌转了好几圈,他穿着土布的衣裤,挺中国风的,脚上也是一双布鞋,相貌干净俊秀,一看就是一个乖孩子。 敖斌很不自在:“上仙,您找我有什么事?我只是条新上任的小龙,有什么事情交代给我,如果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一定给您办好。” 我指指殷衡:“不是我唤你出来的,是他!” 敖斌疑惑道:“凡人?他是你的徒弟?” 我哈哈笑道:“错了,他是我男朋友!” 敖斌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哦了一声,还是满脸困惑之色。 殷衡道:“敖斌,我们初到宝地,想请你做客。” 敖斌听到有饭席,控制不住表情已经咧着嘴笑了:“这这这怎么合适,你们是客人,应该我请你们呀。不过我宫里也只有生鱼,我刚上任,从前的厨子跑了,自己也不太会做饭。” 我觉得好好笑,拉着敖斌的手进了蒙古包:“快进来,给你介绍主人家。这是那日松叔叔,那位是哈斯大妈,那个小姑娘是豆豆,这位帅哥是罗纯,我叫柯文娜,这是我男朋友殷衡。两个小朋友是巴特儿和巴图鲁。” 敖斌双手抱拳一一作揖,都见过了。 哈斯抱着敖斌道:“好俊的小伙子,哪里来的?” 殷衡道:“是我的朋友,专门来看我。” 那日松笑道:“正准备出去叫你们,饭做好了,正好吃饭了!” 面对一桌子慢慢堆起来的肉,我目瞪口呆,而敖斌,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红烧羊肉锅、炒羊杂、烙鸡蛋、把子肉、拉皮、红豆酱、鲜奶油,新鲜牛奶、奶茶、鸡蛋、大列巴,还有铁锅鱼饼,摆了满满当当一桌。 牛羊肉冒着热气摆着,上面插了几把精致的小匕首,我实在不知道怎么下嘴,和豆豆面面相觑。 敖斌倒是十分熟练,先咕嘟咕嘟灌了两杯奶茶,然后抄起小刀割下一块肉来,用手抓着吃,腮帮子鼓得老高,一动一动的。 哈斯见敖斌吃得香高兴的眼睛都笑没了:“好孩子,多吃点!文娜,衡,你们也吃!” 我笑着点头,有样学样的割了一片肉吃了,果然十分鲜美。那日松道:“刚宰的羊,新鲜着呢!” 敖斌狼吞虎咽吃香十分不雅,我压着声音问道:“你一年没吃饭啊?” 敖斌嘴里全是食物,含含糊糊答道:“太好吃了,在龙宫哪儿有这么好吃的东西,现在都没有龙王庙了,也没有供品,我们日子不好过!” 我掐他的胳膊:“你小点声!” 敖斌嘿嘿笑了,继续埋头和食物奋战起来。 我对面的帐篷布忽然通的一声鼓进来一个包,就像有人在外面用篮球砸了一下似的。 少女的轻笑声十分清晰的响了起来。 84.第84章 小白兔白又白(六) 我警觉道:“什么声音?” 殷衡没有吭声,但看脸色他肯定也听到了。 罗纯茫然抬起头:“什么声音?没听到啊。”豆豆也看着我摇了摇头。 那日松憨厚的笑着:“小姑娘别怕,我们草原上风大,是风声,很正常的!” 我狠狠拐了敖斌一下:“你没听到?”敖斌终于从对美食的沉溺中醒了过来,一脸无辜:“听见什么?”说真的,尨都是聋子吧?! 说着话哈斯又削了很多肉放在我面前:“女儿,多吃些,你太瘦了。” 看着哈斯慈祥淳朴的脸,我说不出拒绝的话,顺从地将肉片放进嘴里:“好吃。” 殷衡小声道:“是兔精,没事,回帐篷再说。” 哈斯道:“敖斌,你晚上就住衡那儿,我再给拿一床被子过去。” 敖斌连连摇手:“不用了,我回家,我家很近的。”他还要再说,被我捂住了嘴。 殷衡倒了两杯满满的白酒,将其中一杯递给敖斌,举起酒杯道:“感谢叔叔阿姨对我们的热情款待,这杯酒敬你们。”说罢一仰脖喝光了。 那日松高兴的眉飞色舞:“衡这个小伙子太客气了,我家纯叫你哥,你就是我们自己家人,回了家还叫招待吗!”说完也喝了酒。 哈斯,罗纯都喝了,让我吃惊的是巴图鲁和巴特儿两个八九岁的小孩子都把面前的酒喝了。 敖斌舔舔嘴巴,一饮而尽,喃喃道:“好喝。” 殷衡又举起一杯酒:“这杯酒我敬罗纯,要不是他,我和文娜也见不到这么壮丽的景色,更不会认识豪爽亲切的那日松叔叔和慈祥的哈斯阿姨了!” 几句话哄的所有人心花怒放,又是一杯酒下肚。接着敬莫日格勒河,敬长生天,敬雄鹰,喝下去七八杯。 这实在是太反常了,首先殷衡不是这么爱说话的人,其次他向来不是八面玲珑的性格。 我小声问道:“阿衡,你要干嘛?别喝醉了啊!” 殷衡的唇边有隐隐的笑意,凑过来的时候带着浓烈的酒气,因为靠近的人是他,这酒气我问在鼻子里都是甜甜的诱惑:“不喝醉敖斌,怎么留他过夜?” 这话说的,真是流氓,但我向殷衡既然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用意,也就没有再多问。 眼看着敖斌由微醺到大醉,由大醉到人事不省。 最后结束的时候,敖斌跟一滩烂泥一般趴在桌子上,嘴里还说呢:“干!干!喝完!” 那日松实在好酒量,只是比平时兴奋了些,却清醒得很:“天很晚了,你们回帐篷去吧,这里有我们呢!” 殷衡欠了欠身:“麻烦了。”然后顺手一抄背米袋一样将敖斌扛在肩上,牵着我的手回了我们的帐篷。 殷衡将敖斌平放在床下面的地毯上,自己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拍拍身边的空处:“过来。” 我无语了:“不管他啦?就让他睡地上?” “不然呢?他还想和你一起睡?” “怎么能这么对一条龙啊?” “臭水沟里还有龙,龙多了去了。” 这家伙就欺负我不懂行情,算了不管了,我爬上床,窝进殷衡的臂弯里,搂着他的腰问道:“兔子精来了,晚上会不会出现啊?” 殷衡摇摇头:“动物变作的精怪,最怕龙了。” 原来为了这个才把敖斌灌醉呀,服了。 “可是我们也不能一辈子都把敖斌带在身边呀?” 殷衡捏捏我的脸颊:“今天带着,你累了,需要休息。” 好吧,一路颠簸确实辛苦,我困极了,打了个哈欠,进入了梦乡。 ============================================== 草原上的清晨未免太霸道了,阳光像一根根箭,扎的人睁不开眼睛,诚然我是神仙,都无法立马适应。 小巴特儿手里拿着马鞭跟我打招呼:“哲哲,额吉叫你吃饭。”哲哲是姐姐的意思。 巴特儿长的十分英俊,这两个小孩都很安静而且有眼色,看到我总是十分羞涩的样子。 我走过去将他抱起来,他很不自在,整个身子都僵了,两只小手紧贴着上身不知往哪里放,我越发觉得他可爱,在他红扑扑的小脸上亲了一口:“你和巴图鲁吃了吗?” “我们也没有吃,等哲哲一起吃。”巴图鲁相比而言活泼一些,眼睛黑亮黑亮的盯着我看,脸上全是期待之色。 我蹲下身,腾出一只手将巴图鲁也抱了起来,在他脸上吻了吻:“你们两个这么乖?想要什么奖励啊?哲哲那里有好多零食,都给你们好不好?” 巴特儿摇摇头:“不要,阿布说招待客人不可以要报酬。” 我心里十分感动:“我不是客人呀,我是你们的哲哲,哲哲送你们礼物总是可以的吧!” 两个小孩犹豫了,我觉得实在可爱,抱着他们进了哈斯的蒙古包:“一会儿吃完饭哲哲就给你们拿好不好?” 哈斯见我抱着两个孩子,赶紧道:“快放下来,他们都是男子汉了,怎么还要人抱呢?很沉的!” 我心道别说他俩了,就是你和那日松,再加上罗纯,我抱起来也是毫不费力呀。 锅上煮着喷香的奶茶,哈斯道:“男人们去骑马了,一会回来咱们一起去大营,今天有射箭,套马,摔跤比赛!带你们看比赛去!” 敖斌睡眼迷蒙的蹭了进来:“额吉,早饭吃什么?” ==================================== 到了大营我才知道,蒙古包是可以这么多建在一起的,足足有七八十个蒙古包散落在草原上,离大营不远的山坡上,是一群群白花花圆滚滚的绵羊,还有一群群奔驰的骏马。 大营的外围由长长的围栏围住,每一根木柱上都插着一支彩旗,晨风一吹,迎着朝阳旌旗招展。 大营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来参加比赛的,也有携儿带女过来围观的,都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蒙语。 那日松拍着殷衡的肩膀:“怎么样!参加什么项目?去报名嘛!” 殷衡摇头:“不了,我看看就好。” 那日松哈哈大笑,又对罗纯道:“纯,你去报射箭,小时候我天天教你,你射的好着呢!去试试看忘了没有!摔跤也报上,我的儿子怎么能不参加摔跤比赛!” 罗纯笑着,一甩马鞭,往报名处去了。 之前我一直觉得罗纯身上有着谜一样的阳光气质,这种气质别说在富二代的圈子里,就是在城市中长大的普通八零后九零后也不会有的又阳光又朴实的气质。这种神采飞扬毫不设防的自信,来自于大自然的赠予。 各种比赛项目不仅仅是男人参加,还有相应的女子组,哈斯邀请我,我也拒绝了,神仙和凡人比赛,那不是欺负人嘛? 远远的马场边,一个明艳的少女骑在马上,她的长发变成了一根根麻花辫,身穿蒙古传统服装,花团锦簇,精致华丽。 一双水晶般的大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们,身下一匹通体雪白的白马。 不是那兔子精又是谁? 85.第85章 小白兔白又白(七) 敖斌舔舔嘴唇,金色眸子闪着光,喃喃道:“兔子~” 我问道:“你爱吃?” 敖斌蠢萌的点点头:“恩,爱吃的。” 哎妈呀,俊秀少年要吃甜美萝莉吗?这画面太美简直不敢想象啊!兔子精也看到了敖斌,毕竟那熊熊烈火般炙热的目光实在难以忽视,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恨恨瞪了我们一眼,骑着马走远了。 我无奈的叹息:“唉,今天这比赛,好看咯。”我看着这些壮观的蒙古包,再不看看说不定一会儿就都没有了。 第一项比赛是骑射,那日松和罗纯都报名了,他二人身穿蒙古袍,脚蹬马靴,手拿两米多长的木弓,背上背着黑色皮质箭筒,箭筒内各插着三支雪白羽毛的羽箭。 二人均骑着黑色骏马,并肩而立,一高一矮,一瘦一壮,不一样的面孔,一样的威风凛凛,英姿飒爽。 赛场上战鼓响起来,轰轰隆隆如乌云压境般绵绵密密扑了过来,那日松的马儿早已按耐不住,四蹄不断塌地,原地转起圈来。 那日松笑道:“走,儿子!今天我父子要夺了头两名才是呢!” 罗纯应道:“是,阿布!” 说罢二人扬鞭而去,顺着出发点直直奔向终点。 在离路线平行距离三十米的地方,每隔五十米有一个箭靶,射手们在驰骋的路途中要射完三支箭,一共三个来回,中箭靶次数最多者获胜。 参加比赛的一共有一百多人,众人如围猎一般一齐奔腾,呼啸着叫着,虽无杀气但斗志高昂阵势慑人。 只见那日松和罗纯在快到第一个箭靶处便松开了缰绳,任由马儿奔跑着,弯弓搭箭,将手中的箭射了出去。 正中箭靶。 我,哈斯,豆豆都欢呼起来。那日松和罗纯也不回头看我们,紧接着连发两箭,行云流水如连珠贯日全都射中了箭靶。 接着两轮也都如此,射手中高手不少,但像那日松父子那般一箭不落的也十分稀少。 比赛完毕,罗纯笑着发出追赶猎物的喔喔声,骑着马飞快向我们跑来,马儿脚程极快,转眼之间人已到了面前,罗纯一举手中的弓箭,冲哈斯笑道:“怎么样?额吉!” 哈斯喜的捧着他的脸颊,眼内都是疼爱之意:“我的儿子和太阳一般英俊,雄鹰一样强壮!” 豆豆一脸崇拜的爱慕之情毫不遮掩,罗纯抱完了哈斯,给了豆豆一个热情的吻,低声问道:“你男人牛不牛掰?” 豆豆羞红了脸,点点头。 我忽然有些理解豆豆为什么会喜欢上他了,罗纯确实有魅力,忽然我想起他对瑞秋,唉,也确实挺渣。 果然被那日松猜中,他和罗纯夺得了骑射比赛的头两名,奖品是一只刚刚宰杀的绵羊,敖斌的口水都快滴下来了,要不是我拉着恨不得生吃了。 接着是马术比赛,先比赛的是女子组,小兔子精转着紫色的眼睛瞅其他选手,鼓鼓的脸上都是不服气,小模样倒是挺可爱的。 她穿的大红色的蒙古服,如一团火焰一般,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都在为她的美貌而赞叹。 连罗纯都开口道:“这妹子是哈族的吧?眼睛颜色就不一样,长得真俊!”豆豆不悦的撅了厥嘴。 那日松哈哈大笑:“纯,男人的眼睛不要看太多人,不然会花眼的!” 哨声响起,兔子精撒开了握着缰绳的手,并在马尔的臀上抽了一鞭,马儿吃痛,飞奔起来。兔子精待到马儿跑出一段距离,狂奔追赶,她人小身轻,跑的极快,很快就撵上了马儿,只见她白生生的小手准备无误的搭上了缰绳,轻轻一扯,整个人就飞了起来,如一只鸿雁一般跃上了天空。 她只要落下就可以坐在马背上,她却偏偏还要炫技,右手在马脖子上轻轻一搭,纤细的腰肢一扭,做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翻身旋转,她红色的衣裙旋转开来,迎风招展如一朵盛开的红色百合。 观众席中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罗纯赞道:“没想到她小小年纪,还有这般功夫!” 兔子精娇小的身躯稳稳地骑在马上,她双手握住马鞍,双脚放开马镫,渐渐离开了马背,两条长腿笔直的竖在马背上空,竟然倒立了起来。精彩却还没有结束,只见她双臂微屈,小腿轻轻一弹,整个人依靠臂部力量再次跃起,居然做了半个标准的前空翻。 她舒展的身躯在空中弯成了月牙的弧度,仪态万方,美妙至极,再次落回马背,她收获了比第一次更加激烈的掌声。 兔子精得意的笑着,踩着马鞍站了起来,一俯身从马背的背囊中取出一样东西,竟然是琵琶。 纤纤十指拨弄着琴弦,弹奏的是秦王破阵曲。马儿绕着场地飞速奔驰着,这孩子是双脚就像被钉在了马背上一般不动如山,她弹奏着,忽然轻扭腰肢,将琵琶高高举过头顶:反弹琵琶! 别说其他人,我也经不住心驰神往,这姑娘太有才了。 兔子精弹着琵琶跳起舞来,舞姿端庄魅惑如果敦煌壁画上飞天的仙女,她带着微微笑容来到了我们座位附近,琴弦流出一串传音符,就在我们前方忽然乐曲里杀气阵阵,她死死盯着我们眼中精光毕现,手在琴铉上飞快的撩拨着。 铮铮铮三声响,三股疾风迎面射来。 电光火石之间,殷衡飞快的接住了射过来的暗器,他右手捏着六枚梅花镖。 其他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直到看到殷衡手中的东西才吓了一跳。 那日松道:“这,这是谁干的?”估计谁也不会联想到那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身上吧。 敖斌道:“好妖孽!竟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罗纯一脸懵逼:“什么?怎么回事?” 殷衡站起身往台下走,我和敖斌紧跟其后。罗纯拉住我:“嫂子,怎么了?” “你们好好看比赛吧,没事,一会我们就会来找你们。” =========================== 兔子精一击不成,见我们追了出来,便骑着白马出了大营往北方逃去。 追出去二十公里,终于撵上了她,这家伙正好整以待,笑吟吟的等在那儿了。 她娇笑道:“本来我打算在房子里动手,可那些凡人很给我面子给我鼓掌,我就动了慈悲不忍心了。我们在这儿解决吧?” 殷衡道:“妖怪,你受了我的剑伤,应该还未痊愈,为何又来找死?” 兔子精诧异道:“今天谁死还不一定哦!” 敖斌气坏了,两根金色的胡须从脸颊长了出来,长长的支楞在头顶,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小小妖怪,也敢在莫日格勒河杀人害命吗?” 兔子精看都不看他一眼,轻轻拍掌,手腕上带着的银铃叮叮当当响了起来。 砰地一声,她身下的白马消失不见,我们眼前多了一个两三层楼高的庞然大物,白花花的一片,一时分不清是什么。 我抬头一看,是一个巨大的北极熊,龇着尖尖的利齿,发出威胁的咆哮声,而它的肩膀上,站着抱着胸居高临下的少女。 我去,这什么黑魔法!召唤兽啊! 86.第86章 小白兔白又白(八) 这还不算完,少女将右手拇指和食指圈成一个环,放在嘴边,吹响了尖锐的口哨。 砰砰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少女身后的山坡上跟下冰雹似的,骤然出现了漫山遍野的巨大白色毛球。这里可是中国内蒙古,搁哪儿弄来这么多北极熊啊啊啊啊,真是要疯了! 几百只熊齐声咆哮,我的耳朵都要聋了,腿直发软,几匹马儿直往后退。 我小声道:“不行咱撤吧。” 殷衡不做声,估计没有撤的意思,敖斌呢?敖斌苦着脸。 我急道:“对了敖斌,你不是龙王吗?快请你的虾兵蟹将来救阵啊!” 敖斌道:“不瞒你说,我刚刚上任,实在是一穷二白。”也是,这孩子连口粮都没有。 敖斌一挺胸膛:“不管怎么样!为官一任就要守护一方,我要保护莫日格勒河的百姓,不能任你为所欲为!” 你们倒是很硬气,可是马儿受不了啊,一个个快要退出一百米了,我赶紧下马,拍拍牛奶的屁股:“快回去,快跑!” 牛奶撒丫子跑了,我愣了:“这没良心的。” 殷衡敖斌也都放走了自己的马儿。 殷衡道:“你不会以为凭这些畜生就能抢走水盈珠吧?” 敖斌:“水盈珠?什么东西?” 少女娇笑着:“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抢不抢得到就看我的本事!“说着从腰间摸出一支短短的玉笛,那笛子小巧的过分,少女两只小手搭在上面还嫌紧张,色泽通体莹白,横在少女的樱唇边,显得十分可爱。 可是吹出的声响却凄厉无比,好似鬼哭,尖锐的声响撕裂者我的耳膜,我忍不住皱眉喊道:“停下!” 数百只白熊齐声吼叫,瞬间淹没了我的声音。 我从袖口内缝着的荷包里抽出一根白蜡杆齐眉棍,没错,这就是我哪一点也不拉风的武器,谁让殷衡从少林棍术开始教我呢。 白熊们听了少女的笛声,一起向我们冲来,只听轰隆轰隆的奔跑声滚滚而来,脚下的土地颤动着,几乎有着地动山摇的气势。 殷衡手持混元剑,而敖斌,不知何时居然化身一条巨大的金龙! 敖斌直飞上天,接着俯冲而下,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子就咬住了两只白熊,接着头一甩,将白熊远远扔了出去,那白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摔到山的另一边。 敖斌四肢龙爪站在山顶,一声长啸,浑身鳞片闪着金光,端的是威风凛凛。 一只白熊疾疾冲到我的面前,我扬起齐眉棍一个横扫,将它的前冲之势打断,往旁边扫出几米远。大熊闷哼一声,连叫都不叫,好像我刚才在给它挠痒一样。我的力气已经比凡人大多了,就这样都不能打痛它,到底是有多皮糙肉厚啊,我就不信了。 我举起木棒,在大熊的脑袋上狠狠砸下,好歹脑袋的肉薄些,大熊吃痛,后退两步,气恼起来,冲我嘶吼着再次冲了过来。 这冲击之势太猛,我害怕起来,纵身跃起躲了过去。 再次落地时发现大事不妙,我被四只白熊团团围住,全都龇着牙向我走来。 我用木棍不断横扫,也只是略略阻止它们前进的脚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要打破一个缺口才可以。 我一个鹞子翻身,落下时狠狠踢了其中一个白熊的脑袋,它嗷嗷惨叫,气恼的用巨大的熊掌往上拍来,我凝神提气一棍打在它的胳膊上,这一棍用上了真气力道十足,登时将它的胳膊打折了。 我一击成功,十分惊喜,反手一棍打在旁边的白熊脑袋上,鲜血顺着雪白的皮毛流了下来,那只白熊直挺挺向前倒下,昏了过去。 齐眉棍温热坚挺,前端冒着白色的水蒸气,我学会用内力了! 接下来我更加得心印手,不停用木棍敲击白熊的脑袋,基本一击必晕,如果不成,便找机会在心口补上一掌也就搞定了。 但是白熊实在太多了,打晕几十个以后我有些心不从心了,胳膊有些发酸,气息也不匀了。 面对三只向我冲过来的大熊,我很无奈,三座雪山迅速向我压来,我实在没力气再跳起来敲它们的头,于是往地上一蹲,将齐眉棍远远的横出去,一咬牙,丹田用力转身将棍子甩了出去。 咔咔咔咔几声脆响,三只白熊的腿骨皆被打折。 咚咚咚,大熊们翻滚着,我眼前先是一白接着一黑,被它们压在身下。 感觉自己被降维压成了三体人,说不出话,喘不上气,肋骨如果不是橡皮筋做的估计已经断了几根了。 虽然我力大无穷,但这好几千斤压在身上我也是动弹不得。 忽然有人抓住了我漏在外面的脚,生生把我从大熊的下面拖了出来,我像一架犁瞬间开垦了十米地,满面泥土的被倒提了起来。 不是救星,是兔子精的坐骑,兔子精笑眯眯的脸倒着出现在我的眼前,她戳戳我:“没死啊?” 混蛋,长得这么可爱做事却这么可恶! 大熊提着我甩了甩,似乎想把我脸上的泥巴甩掉,这个神经病处女座大熊! 少女娇喝道:“凡人,住手!”说的是殷衡,也是奇怪,几乎没有人再知道殷衡的底细前认出他是魔,也许是他在雷泽吸了我的魂魄的缘故?基本上对他的判定都是凡人。 殷衡砍杀了不少白熊,那些白熊的尸体都摞在一起像一座小山,殷衡正站在这座尸山上,听见了少女的声音停了手向我看过来。 少女抬起一只脚踩着大熊的脑门,一只胳膊撑在弯起来的膝盖上,漫不经心的指指我:“凡人,你女人在我手上,快住手,不然我就把她撕成碎片。” 殷衡一言不发,将手中的剑挽了个剑花,单手调转剑头,猛地朝我掷来。 混元如一条闪电从我的上空闪过,这一切发生在转眼瞬间,我和少女都来不及反应就已一气呵成。 我骤然下坠,咚的一声栽进了地面,半天才将脑袋从土里拔出来。 抬头看大白熊半面身子被鲜血染透,发狂的吼叫着,不再听少女的指挥,少女在狂奔的白熊身上慌乱地吹着笛子,但却没什么效果,白熊举蹄狂奔,背上带着少女很快翻过山去,消失不见了。 漫山遍野的白熊和剩下的尸体全都消失不见,如果不是流下的鲜血还在土壤里散发着腥味儿,刚刚的一切似乎就像一场梦一样怪诞。 敖斌飞了过来,龙须在我的腰轻轻一拖,将我挑了起来,然后接住我让我坐在了他的背上,接着将殷衡也驼了上来。 “马儿走了,我带你们回家。”敖斌说。 刚掉过头,看到了目瞪口呆的那日松和罗纯。 87.第87章 废龙为蛟(一) 这下该怎么解释呢?那日松指着敖斌,结结巴巴的喊道:“龙!龙龙龙!是我们莫日格勒河的龙!”说着翻身下马,纳头便拜。 罗春还愣在马背上,那日松喊道:“儿子,快,快拜龙王啊!” 敖斌很不好意思的呐呐道:“叔叔,我是敖斌啊。”说着巨龙渐渐缩小,又变成了那个腼腆瘦弱的金发少年。 我纳闷道:“敖斌,你不给我们骑了吗?我还没有骑过龙呢!”有点扫兴哦。 罗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十分纠结:“嫂子,你们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是吗?刚才我的脸部和大地母亲亲密接触了数次,想来形象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用手摸摸脸,抹了满手的土,又摸摸头发,一大把青草,醉了! 殷衡擦着我脸颊上的泥土,轻声道:“别闹,咱们回头再骑。” 敖斌不乐意了:“我又不是旋转木马。”呃,说得有理。 此时那日松已经被敖斌架起来了,他恭恭敬敬问道:“龙王,刚才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满地都是鲜血?” 敖斌道:“一个兔子精出来害人,召唤出许多白熊,我们和刚刚和妖怪大战一场。” 那日松激动道:“感谢龙王啊,有您守护着我们,莫日格勒河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罗纯问道:“那些妖怪呢?” 殷衡道:“都走了,不过应该还会再来。” 那日松仍然一脸感激崇拜的看着敖斌:“龙王,您一定要在我家多住几天,我一家好好招待您!” 敖斌一脸纠结,我知道他舍不得那日松家的美味佳肴,果然他艰难的点点头:“好吧。” 一行人骑着马慢慢往回走,那日松一路都在庆幸我们没有事,也一直在感激敖斌挺身而出。 只有罗纯满腹心事,我故意落在后面,果然罗纯也凑了过来,低声问道:“嫂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妖怪是冲谁来的?” 我低声道:“殷衡。” 罗纯惊讶道:“冲着哥?为什么呀?” 见我不回答,罗纯一向有眼色:“不方便说也没事,为了什么都不重要殷衡是我哥,他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不过……”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已经猜到他的心思:“你怕连累到那日松叔叔一家吧?” 罗纯有些内疚的点点头:“是,我哥的事我是在所不辞,上次瑞秋的事儿嫂子你冒了那么大的险受了那么大的罪,我能忘吗?这是你我哥有难我躲一边我还是个人?不过我阿布和额吉,他们毕竟年纪大了,又带着两个孩子,万一妖怪出现伤了他们可怎么好?小时候我爸妈去香港做生意,把我托付给阿布,他夫妻对我比对自己的小孩还好,在我心里他们和亲生父母没有区别。我实在不想……” 我笑了笑:“罗纯,你的意思我明白,今天我们跑出这么远才和妖怪交手,也是不想波及旁人。你放心,今晚我们另外找地方住。” 罗纯听了我的话有些急了:“这是什么话?嫂子,你把我看成什么人啦?我的意思是一会回了家,你们劝劝阿布和额吉,让他们回去,我留下和你们一起。” 我心里感动,但还是劝道:“你也回叔叔家吧,你打不过那些妖怪的。” 罗纯一笑:“嫂子,你小看我,我有弓箭还有枪!” ================================ 回到家,那日松绘声绘色的讲述着敖斌变成龙的场景,在巴图鲁和巴特儿的强烈要求下,敖斌在草原上来回变身,每一次都能得到大家的欢呼和掌声。 最后巴图鲁强烈要求要骑在敖斌背上飞几圈,被他阿布拍了脑袋,拍的他龇牙咧嘴的。 那日松骂道:“小孩子不懂事!龙是随便骑的吗?只有神仙才能骑!” 我揶揄的用胳膊拐了拐敖斌:“我是神仙哦!” 敖斌撅起了嘴巴,委屈道:“你们一个个都想骑我!” 哈斯亲切的声音从蒙古包里传了出来:“吃饭啦!” 又是照例满满当当的一大桌,真是佩服哈斯这么能干,每次都能用惊人的食物数量吓我们一跳。 敖斌满脸期待的盯着饭菜,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几杯酒下去,气氛热闹了起来,罗纯隔着桌子不停的给我使眼色。 那日松道:“纯,你的眼睛怎么了,不舒服?”我噗的笑了,罗纯尴尬道:“没事,没事。” 笑是笑,但话还是要说的:“叔叔,今晚上你和哈斯阿姨就带着孩子回家吧。” 那日松诧异道:“为什么?” 我看了一眼哈斯,担心会吓到她:“那妖怪说不定还会来,伤到你们怎么是好?” 那日松噌的站起身,朗声道:“你这个女娃娃,为什么骂我?!” 我不明所以:“我哪儿骂你了?” 那日松十分激动:“在朋友有难时躲得远远的,不是骂我是什么!” 我哑口无言,罗纯接话道:“阿布,你和额吉年纪都大了,不要再冒险了,这里有我,还有殷衡和敖斌,不会有事的!” 那日松在罗纯的头上狠狠拍了一下:“你给我闭嘴,他们是我的客人,也就是你的客人,你怎么能把客人丢下不管!这件事情不要再说了!谁再说,我要生气!” 我和罗纯都不敢吭声了,罗纯给敖斌使眼色,敖斌正埋头苦吃,给殷衡使眼色,殷衡压根不看他。 半天没人搭腔,殷衡终于开口了:“那日松大叔,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考虑孩子,等到妖怪来了,它是不会管是大人还是小孩的。” 那日松的表情松动了一些,叹气道:“这样,一会吃完饭哈斯带着两个孩子,两个女娃娃到大营去。男人们都留下。” 我赶忙接话:“这个主意好,不过这么晚了哈斯一个人赶路太不安全,叔叔你送他们过去,明天再来跟我们汇合,还有我就不去了,别看我是个女的,我很有力气呢!” 那日松无奈的长叹一口气:“好吧,只有如此了。” 88.第88章 废龙为蛟(二) 吃罢了饭,我们帮哈斯一家收拾好东西,哈斯骑着三轮摩托,后面带着巴图鲁、巴特儿、豆豆三人,那日松骑着马跟在旁边。 那日松冲我们挥了挥手:“我送他们走了,很快就回来!” 天边还有红色夕阳的余晖,那日松和哈斯摇摇晃晃的向那红云走去,巴图鲁手扶着三轮摩托后斗的围栏,另一只小手挥舞着他黑色的帽子喊道:“哲哲!阿哈!快点到大营接我们啊!哲哲!阿哈!” 罗纯招手回应道:“知道了!你要乖,要听额吉的话!” 风吹散了巴图鲁回复的话,只看见他的小嘴一张一合,估计说的还是些告别和依恋的话语。 夜色渐渐降临了。 休息了半日,吃了不少东西,我的体力恢复了一些,手里拿着我的木棍,仔细查看经过一场战斗是否出现了裂纹和损坏。 敖斌道:“娜娜,你的武器不行,十年后是东海龙王的五千岁寿辰,我带你去赴宴,求他赏一件好兵器给你,他是我大伯,最疼爱我了,我求他他一定应允。” 我扯了扯嘴角:“好,谢谢你啊敖斌。”十年后,黄花菜都凉了好吗? 殷衡不悦道:“我的女人用不着低三下四去求别人的赏赐,我自有好兵器给她。” 敖斌碰了一鼻子灰,讪讪的不吭声了。我见他尴尬,转移话题道:“东海龙王是你大伯啊?那你父亲是哪个龙王?” 敖斌一听我提他父亲又来精神了:“我父亲是北海龙王敖顺,是他们四兄弟里最小的一个,我又是我父亲最小的儿子。” 我拍拍他满是金毛的脑袋:“原来你最小啊,怪不得刚刚长大就出来做官呢。” 敖斌满足的眯着眼道:“我是来接替我堂兄敖扬的,他是三伯西海龙王的儿子,掌管莫日格勒河数百年。去年他犯了天条,被剔龙鳞,砍龙角,贬为蛟。这莫日格勒河无人管理,才派了我来。” 听他说他堂兄的遭遇实在太惨,我忍不住心下恻然:“你堂哥犯了什么事儿啊?至于这样吗?” 敖斌道:“前年大旱,我堂哥自作主张,多下了两钱雨水。” “什么?就为这个啊?” “恩。” 我瞪大了眼睛:“天庭也太不讲理了吧?!” 殷衡道:“天界自诩公正严明,法度森严,刑法酷烈,比之地狱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种狗屁不通的事情还做得少了?” 敖斌被殷衡的言论吓了一跳:“快别胡说啦!怎能如此诽谤仙尊呢?” 殷衡鄙视的斜了他一眼:“顽固不化,腐朽不灵。”然后走开了。 敖斌愣愣呆呆的坐在那里,显然脑子还没转过弯儿来,看着怪惹人疼的。我摸摸他的头:“怎么啦,你别往心里去啊。” 敖斌指了指殷衡的背影:“他胆子也太大了。” 我说:“他就这样,傻大胆儿。” 罗纯那个没心没肺的,居然趴在床上睡着了。 月亮升了起来,草原上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 敖斌趴在窗边看着莫日格勒河:“来的时候其实我不太情愿,我从来没有离开过父亲母亲,但是来了之后我很喜欢这里,这儿没家里那么冷。” 我吃惊道:“这儿还不冷?你没搞错吧,冬天多冷啊!” “我家才冷呢,到处都是冰川,有时候我游了几十里地,都找不到开口的冰可以出来,只好自己撞破冰层。就上午那些熊,我家那边也有,不过没有那么大。” “你家在北极……” “是么,我们都叫北海,北冥,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这么高的草,也没见过这么多的狼。” “你说什么!” 敖斌指指外面,一脸无辜:“你没听到狼叫吗?” 我勒个去,真的是狼群在叫!我赶紧看向殷衡,他一脸凝重:“我听到了。” 惨白的月光下,出现了密密麻麻一群一群移动的黑影,凄厉的笛声划破了风,向蒙古包劈面而来。 兔子精骑在为首的那只头狼背上,仍然是一身火红的蒙古袍。 敖斌皱着眉:“怎么老搞这种以多欺少的把戏,我可不爱吃狼肉。” 罗纯早醒了,手里握着猎枪,神色沉静:“这么多,不是兔子精吗?怎么来这么多狼啊?老子的子弹怕是不够了!” 我指指兔子精:“看到那个骑狼的女孩儿了没?她就是兔子精,你以为会来一个大白兔奶糖吗?” “嫂子你真逗!” 罗纯说着,瞄准了兔精身下的狼,扣下了扳机,嘭的一声,虽然打中了,但是子弹擦着狼毛闪了过去。 殷衡道:“罗纯,你不要管这个女孩,她有妖法,你用凡人的武器伤不了她。” “好咧!”罗纯调转了枪口砰砰两枪,射倒了两匹灰狼。 其他狼群看到同伴死去,发起怒来,忽然笛声曲调转高,群狼飞快向蒙古包冲来。 罗纯拉开枪栓,朝着狼群猛烈的扫射,草原狼们接二连三的倒在枪口下,奈何数目实在太多,猎枪的作用杯水车薪。 我拿过罗纯挂在墙上的弓,取过一支箭,瞄准了一只狼,咻的将箭射了出去。 罗纯抽空回头看着我赞道:“嫂子,你这臂力这准头可以啊!”正说着,只见一条金龙从月下游过,金龙一个俯冲,咬死了几匹草原狼,四个龙爪各抓了一匹狼,龙爪骤然收紧,将狼捏死了。 殷衡朗声道:“敖斌,擒贼先擒王!”声音在夜风中远远地传了开去。 敖斌应道:“知道了!”说着巨大的龙爪向兔子精抓去,兔精往后一个翻身,消失不见了,但那可怖的笛声还持续的在草原上回荡。 狼群越来越近,就在快要靠近蒙古包的不远处纷纷掉进提前挖好的深沟,下午那日松带领着几个男人在外面挖了一个宽四米深五米的环形沟壑,此时果然派上用场。 我松了一口气,这起码能解决掉一部分狼了。 看着连绵不绝前赴后继的狼群我十分疲惫:“只要她一吹笛子,就能搬过来一个动物园跟我们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殷衡道:“所以得毁了她的笛子。” 89.第89章 废龙为蛟(三) 可是笛子在哪儿呢? 殷衡伸出手指在空气中画着金色的符文,然后双手推出,符文化作千万条往四面八方扩散出去. 罗纯赞叹道:“我去!哥,你还有这本事呢?“ 无数条闪着金光的符文在草原上四处飘荡,搜寻者兔子精的身影。 十几秒后在一实际值狼群聚集的地方发出刺啦一声响,一声少女的娇呼传来,兔子精被符咒碰到,终于现身。 她咕噜噜滚了很远才停下来,再次站起身时蒙古帽掉了下来,露出了银灰色的短发,原来之前又黑又粗的辫子都是假发啊…… 她气哼哼的一顿足,往远处跑去,殷衡脚下银光一闪:“哪里走!”御剑而行,眨眼间已经走远了。 罗纯更加崇拜:“我哥还会御剑!太牛掰了!” 我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这个蒙古包就只剩下我和罗纯两个人了。眼看着草原狼们不断的掉入深沟,后面还有源源不绝的狼群冲上来,很快掉下去的狼就够把够填满了。 我打了罗纯的脑袋一下:“快开枪啊,一会狼把沟填满就该上来了!你想做它们的宵夜吗?” 罗纯扶了扶帽子,继续开枪,一边说道:“子弹马上就不够了,箭还有一百多支,也支撑不了很久。” 可是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呀,我不断地朝狼群射箭,箭无虚发,然而并没有什么乱用,因为狼实在太多了。 我气道:“是不是把全国的狼都喊齐了?” 正说着,已经有几匹狼从沟里爬了上来,冲着窗户就往里扑,好死不死另一只狼跟在它后面扑过来。我一箭射过去,射穿了两只狼的脖子。 “嫂子,真爷们!”罗纯竖起了大拇指。 “你给我闭嘴!” 眼看着又有五六匹狼跃了上来,我一把抽出那日松留下的弯刀,将弓放在罗纯旁边:“你负责远程攻击,我出去。” 罗纯喊道:“嫂子!你别去,我是男人应该我去,你要有点事儿我怎么跟我哥交代呀?” “放心,我武力值比你高。”说完我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刚出门就有一只狼迎面扑上来直取咽喉,我反手横刀一砍,削掉了它的脑袋,热乎乎的血喷了我一脸,我的胃里一阵翻涌。 左右各扑过来一只,我飞起一脚将它们踢开,那两只狼趴在地上哀叫着,看来受伤不轻。 狼越来越多,我渐渐支撑不住了,两条腿上各咬着一只狼,后腰也被一只狼从后面咬住,尖利的牙齿刺进了皮肤,剧痛让我忍不住大喊起来:“敖斌!救我!” 金龙听到了我的呼唤,丢下自己的战场飞了过来,龙爪捏死了我身上的狼,将我轻轻握在掌心,放在他的脊背上坐着。 敖斌喊道:“罗纯出来!” 罗纯闻言从蒙古包里跳了出来,也被敖斌接到自己的背上坐着。 金龙扭头向莫日格勒河飞去,夜风呼啦啦推着我的身体,腿上腰上的伤口还流着血,我却顾不了这些,急得大喊:“不能走,不能留下阿衡一个人呀!” 敖斌道:“我不是要走,我是去吸水,本来我不想这么做的,这样会毁了这块草原,可现在不这么做不行了。” “什么?吸什么水?” 金龙飞到了莫日格勒河的上空,张开大嘴猛吸一口气。 周围狂风大作,我的长发全都被卷了起来直直竖在头皮上,我回头看罗纯,他的头发也竖着,而且成了褶子精,和老年人相反这些褶子都是向上长的。 狂风扯着我的脸皮,罗纯含含糊糊的道:“嫂子,你变成沙皮狗了。” “变你妹!” 一股水柱从莫日格勒河的河面吸了起来,通通灌进了敖斌的肚子里,我们骑在他身上,明显感觉他的直径变粗了,我垂下的两条腿被他渐渐鼓起的肚子抬得越来越高。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龙卷风? “你要干什么呀!”我大声喊着。 敖斌已经吸饱了水,往回飞着,说起话来含糊不清:“我不能说话,水要漏了。” 这孩子也太实在了,吸那么多干嘛! 敖斌又回到了那片草原,蒙古包已经被狼群攻陷,白色的蒙古包看起来竟成了黑色的,被密密麻麻的狼占满了。 就在我们来到它的上空时,轰隆一声,蒙古包承受不了那么多的重量,塌了。 罗纯气道:“该死的!那是我阿布的蒙古包!” 敖斌来到山坡上,深吸一口气,噗!!! 吐出了肚子里的水,山坡的高度再加上敖斌的力量,让那水流如开闸的野兽,呼啦啦冲了下去,所到之处一片狼藉,没有那一只狼可以抵挡,全都被冲出老远,大部分都被淹死了。 简直就是一场自然灾害,大水过后,这片草原成了一片泽国,狼群们不知所踪,那日松的蒙古包被冲的七零八落,飘荡在水面上。 罗纯抱着脑袋一言不发,估计是在担心无法跟那日松交代。 我回头四处寻找:“阿衡呢?他去哪儿了?” 话音未落,眼前闪过一道银光,是殷衡回来了,他右手拎着少女的后衣服领子,左手拿着那只短短的玉笛。 少女不忿的蹬着腿:“混蛋!放我下来!” 殷衡右手一松,少女摔在地下半天爬不起来。 少女像个仰面朝天的小乌龟,磨蹭了半天才站起身,刚刚站好就被殷衡贴了一张符在脑门上。 少女大叫一声,用手去揭那张符,却每每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往旁边滑了开去,有几次甚至打到自己的脸。 殷衡道:“你老实回话,我就放了你。” 少女一梗脖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殷衡画了一个金色的符咒,是个真字,然后往少女嘴巴上一拍,将那个真字拍了进去。 敖斌道:“真言咒!” 罗纯好奇心爆棚:“真言咒?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殷衡道:“会让人说实话的符咒。” 罗纯赞叹道:“这个好啊,侦讯的法宝!” 敖斌解释道:“画符者和受符人的法力法力高低对真言咒的效果也有影响。” 殷衡道:“像这种低级的小妖。”然后瞥了我一眼:“和某些刚入门的仙人是无力抵抗真言咒的。” 这家伙,关我什么事?这也要敲山震虎吗? 殷衡问道:“你叫什么?” “华念。”少女念白一样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她惊慌不已,想要去捂自己的嘴巴,双手刚刚碰到嘴唇,就被无形的力量抓了下去扣在自己的背后。 90.第90章 废龙为蛟(四) “谁指使你来的?” 华念摇摇头:“无人指使,是我自己要来的。” 殷衡的眼里浮现一丝不相信的神色,继续问道:“你为何要抢水盈珠?” “那是我主人的物品,我小时候在主人房间见过的。”小兔子说得委屈巴巴,快要哭了。 “你主人是谁?” 华念显然不想说出主人的名字,她努力闭着嘴,但却不受控制,歪着嘴巴说出口:“殷宸。” “什么!”殷衡激动的抓住华念的肩膀:“你再说一遍。” 华念哭起来:“殷宸。”接着嚎啕大哭道:“主人我对不起你,都是这个混蛋强迫我,我不想说的!” 殷衡摇着她:“闭嘴!别哭了!我问你,你主人现在在哪里?快快带我去见他!” 华念被殷衡的样子吓坏了,想到她主人,她哭得更伤心:“主人死了,被坏人杀死了,坏人是沈忘。” 殷衡放开了她的肩膀,浑身虚脱一般,激动的嗓音直直沉了下去:“我怎么不记得殷宸身边有你这号人物?” 华念哭道:“我是主人豢养的兔子,主人死后我躲进深山修炼,刚刚才得了人形。” 殷衡想起什么:“你是那只白色的兔子?” “是。” “你怎么知道水盈珠在我手上?” “主人在火狱时,我想方设法也去了火狱,在牢中陪他。亲眼看见他将珠子给了一个男人,我修的人身后一直在找那个男人,最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直跟着他想趁他不注意把珠子偷回来,结果他却把珠子给了你。那是我主人的东西,你们不能据为己有,我要拿着这个珠子为主人报仇!”华念说着说着激动起来,整个小脸都挣红了。 这孩子说的话处处都对上了,看来没有虚假。 殷衡沉声道:“你不认得我吗?” 华念疑惑得看着殷衡:“我为何要认得你?难道你是主人的臣子吗?” 殷衡苦笑:“说是臣子也没错,我是殷衡。” 华念犹豫着说道:“你是衡公子?君上?” “是。” “真的是你?” 殷衡点点头,华念哇的大哭起来:“公子!你快去给主人报仇啊,沈忘把他杀死了,在诛仙台上,那把剑那么锋利,扎进他的肉里,剔他的骨头!哇哇哇!我救不了他啊,我那时候只是个小兔子,我真后悔之前在魔宫里只知道吃只知道玩,主人在诛仙台上,我救不了他!他还冲我笑,叫我别怕。衡公子,给主人报仇啊!” 殷衡见华念哭的伤心,也红了眼圈。他是不是也想这样肆无忌惮的哭泣,诉说着自己的思念和痛苦,可是他哭了说了又有什么用呢?事实改变不了,老天爷不会因此就替他报了仇。他与华念同是天涯沦落人,总算有个人能体会他的痛苦。华念找到了他,要他为兄长报仇,他又能找谁呢?他只能靠自己。 殷衡解开了华念的咒语,取下了她脑门上的符咒。 华念大哭不止,脑袋上的兔子耳朵也漏了出来,垂在肩膀上,看起来实在惹人怜爱。 罗纯忍不住哄道:“小妹妹,别哭啦。”说着掏出手绢给华念擦起眼泪来。 敖斌懵懵懂懂的:“殷宸,殷衡?你们是什么人?” 这两位大魔王的名字如雷贯耳,目前出现的各路妖魔鬼怪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简直和明星通缉犯一个知名度。 除非…… 我问道:“敖斌,你几岁啦?” 敖斌伸出一个爪子:“五百岁了。” “怪不得呢,你还小,不懂啦。” 敖斌不解道:“我可比你大多了。” 我摸不到他的头,只好拍拍他的膝盖:“好啦,乖啦。” 敖斌十分不好意思道:“罗纯,对不起,冲坏了你的蒙古包。” 罗纯叹了一口气:“不是我的蒙古包,是我阿布和额吉的。回头再给他们买一个好了,这个还是我额吉自己缝的呢。” 敖斌更不好意思了,低着头,龙须都耷拉下来了。 罗纯指着河那边:“那是什么?你们莫日格勒河还有两条龙吗?” 敖斌抬头一看,大叫道:“不好!我堂兄出来了!” 莫日格勒河的上空乌云密布,河面上又出现一个几十米高的水柱,好像又有一条龙在吸水一样。 “谁?!” “就是被处罚锁在河底的敖扬!” 金龙腾空而去,急冲冲的往莫日格勒河赶去,此时天边发白,星星消退,就要天亮了。 =============================== 远处传来嘟嘟嘟的声音,罗纯喊道:“阿布!你怎么来了!” 那日松骑着三轮摩托,踏着清晨的薄雾来到他儿子的身边。 那日松矫健的跳下来:“我不放心,一晚上都没有睡着,三点的时候就往过赶了。” 说着走上山坡,看到了一片汪洋的草原,和七零八落的蒙古包。 那日松道:“人没事就好!” 罗纯一脸愧疚:“阿布,把你的帐篷都弄坏了,回头赔你一个。” 那日松在罗纯的肩膀上轻轻打了一下:“臭小子,说什么赔不赔的?阿布会要你赔?我给你的你赔的起吗?” 那日松环视一周道:“龙王呢?去哪里了?这个小姑娘又是谁?怎么还带着毛耳朵?” 年华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耳朵,咻的一声将耳朵按了回去,小声道:“是我弄坏你的帐篷,对不起。” 那日松诧异道:“这个小姑娘就是妖精吗?你多大了?上高中没有?” 华念十分尴尬,小声道:“我是个兔子精。”好像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话一样,两只长耳朵又垂了下来。 那日松愣了一下,哈哈大笑:“那么看现在的情况,应该是一场误会了?” 殷衡道:“抱歉,她是我兄长养的宠物。” 华念点点头:“恩,那时候我还是只刚出生的小兔子,不认人的,只认识主人,所以不记得衡公子。” 那日松十分豪爽:“一场误会,解释清楚就好!”说着还揉了揉华念毛茸茸的脑袋。 忽然那日松想起敖斌:“龙王呢?” 说龙王龙王就到了。 天空中布满了淡蓝色的云彩,阴沉沉的,远方一条黑色一条金色的巨龙不停追逐着,一会钻入云里,一会儿俯冲下来。 黑龙矫健异常,气势汹汹,金龙紧追不舍,一直没有被黑龙甩开。 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忽然两只龙齐齐钻上云层,半天没有动静,正在众人纳闷的时候,黑龙忽然从众人头顶上空的云层里直冲而下,忽的一声掀翻了纳日松停在地上的三轮车。 一声孩童的叫声响起,一个男童从车后斗被高高甩了起来,黑龙身子一扭,张开大嘴,将孩子咬进嘴里。 “巴图鲁!”那日松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 91.第91章 废龙为蛟(五) 那日松抢过罗纯手里的枪,砰砰砰砰连开几枪,全部打在了黑龙的身上,子弹擦过它坚硬的皮肤,带起一道道火光,却毫发无损。 混元嗡嗡作响,已经出现在殷衡的手里,殷衡双足一点,举起混元在黑龙脖子上砍了一剑。 血从剑伤出留下来,对于黑龙庞大的身躯而言,这也只是划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黑龙张开了嘴,巴图鲁掉了下来,我飞奔过去接住了孩子,巴图鲁像一个被撕破了的娃娃,浑身血污,人事不省。 那日松将孩子抱在怀里喊着:“巴图鲁,儿子!我的儿子!谁让你偷偷躲在摩托后面的,你太不听话了!” 巴图鲁哪里还有力气答应一声? 我搭上孩子的脉搏,十分微弱,鲜血不住的流淌着,这样下去,会失血过多而死的。 我问道:“最近的医院在哪?让殷衡送他去,必须要抢救!” 那日松声音都颤了:“在在陈巴尔虎旗,一百五十,离这儿一百五十公里!” “阿衡!你送孩子去!”我喊道。 殷衡目不转睛的看着黑龙:“我走了你们都得死。” 黑龙在殷衡头上的天空中盘旋着,两只斗大的眼睛死死盯着殷衡,闪烁着愤怒嗜血的光。 我急道:“这儿有我呢!” “你闭嘴!” 华念拿出一颗药丸:“把这个给弟弟吃了,救命的。” 那日松赶忙道了谢,将药丸喂进巴图鲁的嘴里,果然立马就止住了血,孩子的脸色也红润了些。 那日松道:“待我杀了这条恶龙,再带他去医院。”说着举起了枪,冲黑龙扫射着。 黑龙被彻底激怒了,张开血盆大口一声长啸,足足持续了一分多钟。 诚然我是个神仙,也觉得自己快成聋神仙了。 而且黑龙的口气甚重,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这酸爽,臭都快把我臭死了。 敖斌追了上来,还没接近黑龙,黑龙尾巴猛地一甩,将敖斌扫出几里地,听那惨叫声估计伤得不轻。 这黑龙和敖斌的长相颇有不同,除颜色相异之外,黑龙没有角,也没有鳞,双眼不像金龙敖斌精光四射,反而浑浊不堪,满是戾气和杀气。 殷衡沉声道:“小心了,它曾经是沈忘亲封的神兽,十分厉害。你们带着孩子快走,走得越远越好。” 殷衡从来没有这样叮嘱过我,从前对战鬼怪,似乎都对我的能力十分信任,觉得我可以保护自己,也对他自己的能力十分信任,觉得我真的有危险了他可以及时出现。而这回,他居然让我逃走! 我点点头:“你自己小心。” 说完抱着巴图鲁,拽着那日松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华念掏出玉笛吹奏起来,怎奈龙是神兽至尊,一般的神兽都不敢与他抗衡,更何况普通的走兽呢?华念吹了一阵,居然没有一个动物出现。华念恨恨甩了甩笛子,跟在了我的身后。 罗纯还不走,但声音已经不对劲了,早没了对战狼群的淡定:“哥,我留下来帮你。” “你留下来找死!走!” 黑龙张开大嘴向殷衡咬来,殷衡飘然纵起,险险躲过,黑龙的嘴唇几乎擦过殷衡的足底。 一咬不中黑龙也不扭头追咬,它就势一挺身,龙尾啪的甩起,正好拍在殷衡的身上,直将他拍到几十米远的地上,摔在地上后冲力仍然不减,贴了草地又滑行了几十米,殷衡的身体掀开了草皮,使土地裸漏出来,草原上勒出了一条黑色的泥道。 在巨龙的对比下,躺在地上纹丝不动的殷衡是那么小,我心如刀绞,眼泪扑扑的往下流,加快了步伐。 黑龙凝视了殷衡一会儿,抬起他的前爪,对着殷衡狠狠踩了下去。 大地颤动了一下,咚的一声巨响,我们脚下的草原扬起一阵薄薄的尘土,我实在忍不住了,将巴图鲁塞进罗纯的怀里:“快跑,快!” 罗纯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嫂子,你干什么!” 我甩开他:“你别管。”然后扭头像黑龙跑去。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匝我之前练习画的土符,嘴里念动咒语,手上催动真气,往空中一扬。 大喝一声:“着!”飘在空中的符纸直直飞向黑龙,贴在他的皮肤上。 一张张符咒像一串小鞭炮一样在它的皮肤上炸响,龙属水,土克水,想来我这法力微薄的符咒也起了小小的作用。 果然黑龙扭过了头看向我,我又是一匝符咒甩过去,这次扔到了他的脸上,噼里啪啦,炸的他直眯眼。 黑龙冲我一声咆哮,他彻底被我激怒了,我大喊道:“来呀!咬我啊!” 然后掉头就跑,黑龙迈开沉重的脚步跑向我,那只踩着殷衡的龙爪,终于抬了起来。 我哪里跑的过百十多米长的巨龙,不到两秒钟就被他追上了,排山倒海般的龙啸声充斥着我的耳膜,我的皮肤都跟这着声浪战栗起来。 血盆大口眼看就咬到我的后背,我却被另一股力量高高挑了起来。 我被高高甩向天空,接着像一个转经筒一样旋转起来,原来龙须挂住了我的衣服,我被挑在黑龙的嘴巴前面,但就是掉不进他的口中。 黑龙一口一口的咬我这个送到嘴边的食物,我左闪右避的躲着他森白的利齿,被甩得有些晕头转向。 忽然黑龙仰头长啸,这猛一甩头,我又被甩了出去,成一个抛物线摔在地下。 抬头一看,殷衡手拿着混元站在黑龙的脚上,像钉钉子一样刺穿了那只后脚掌,接着殷衡双手死死握着剑柄,往旁边一拉,将后脚掌切豁了口。 黑龙后爪往前一踢,将殷衡踢上了天空,黑龙仰头看着,那架势就等着殷衡落下来的时候一口咬死他了。 殷衡也准确无误的落向黑龙嘴巴的方位,果然黑龙张开了大嘴,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马上就要掉进黑龙嘴里的时候,殷衡一挺身改变了方向,手中的混元直直插进了巨龙的眼珠里,剑至没柄。 黑龙狂叫起来,摇头晃脑的要把殷衡甩下来咬死,殷衡一手死死攀住黑龙的龙须,一手空抓,咻的一声,混元从黑龙的眼珠里回到了殷衡手里。 鲜血喷了十几米远,黑龙损了一边的眼睛,后脚吃痛,走起路来歪歪斜斜的,不管他怎么甩头,都无法将殷衡甩下来。 忽然黑龙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哽在了他的喉头。 他的鼻腔若隐若现闪着红彤彤的光,然后他一张嘴,从他的口里鼻子里喷出一道金红色的火焰。 92.第92章 废龙为蛟(六) 殷衡大声喊道:“三味真火!快闪开!” 我和华念转身就跑,那日松和罗纯虽然不懂三味真火是什么,但听殷衡语气急切,也抱着巴图鲁紧跟在我后面。 黑龙喷出三十多米远的火柱,左右扫射,不再特定追寻某一个人,而是漫无目的发泄着怒火,茂密的草原瞬间成了遍地烈火的修罗场。 殷衡御剑躲避着火焰,十分灵巧的在火柱之间穿梭着,他一边飞行一边念动咒语,须臾,砰的一声,一座三层楼高的山石从天而降,砸在黑龙的脑袋上。 黑龙一声咆哮,追着殷衡的身影飞上天去。我停下脚步,饶是神仙之躯也累得够呛,弯着腰直喘气,半天说不出话来。 熊熊烈火在眼前燃烧着,有愈烧愈烈之势,这可好,昨天刚被敖斌拿水淹了山坡那边,今天他哥就烧了山坡这边,这俩熊孩子玩什么冰火两重天呢? 我担心的望着天空,远远的天边时不时出现一道火光,混元的速度我是知道的,可是天龙应该也不会差吧? 不到半分钟,黑龙一边喷着火一边像我们这个方向飞了过来,那速度,如果他是冲我来的,就算我长了一百条腿也逃不掉。 华念指着黑龙叫道:“衡公子!” 我定睛一看,黑龙的背上隐约有个人影,那人手里拿着利剑,而半个剑身都扎进了黑龙的背里,那个部分貌似就是七寸的位置? 烈火熊熊遮天蔽日,我们逃无可逃,那日松将巴图鲁护在身下,自己躬身护着孩子,像一堵厚实的墙,像一个坚韧的盾。 华念急的直哭:“如果衡公子有什么闪失,我怎么有脸去见主人呀?” 我抢过了她手中的峨嵋刺,朝着黑龙用力掷去,正中他的腹部,虽然这点伤对他根本不算什么,但也比坐视殷衡一个人战斗的好。 接着我如法炮制,又将另一只峨嵋刺也扔了过去,华念弱弱的说:“那是主人的东西……” 我指指殷衡:“那个也是你主人的东西,还是心肝宝贝呢!” 忽然一个人影从黑龙背上掉落,整掉进燃烧着的火场中,殷衡站起身来,衣袖裤腿都被三味真火烧得破败不堪,他额上身上到处都是鲜血,长发也被鲜血浸透,湿漉漉的搭在胸前。他凶狠的看着黑龙,烈火映红了他的脸庞,像一尊战神一样杀气腾腾。 一道银光闪过,是混元回到了它主人身边。 黑龙迈着沉重的步伐向殷衡走来,鼻腔里火星四射,整个脑袋都开始发光。 我撕心裂肺的喊道:“跑啊!跑啊阿衡!” 殷衡不理会我的呼喊,双眼发出金色的光芒,他要强行催动魔法了!我想起上次他对赤奴用了魔法之后虚弱的样子,心中焦急,而且这次袁昂不在,谁来帮他运化内丹呢?就算我能帮他,但是敖斌会愿意将敖扬的内丹让给殷衡吗? 我向殷衡跑去,喊着:“阿衡不要,不要用魔法!”殷衡向我伸出一只手,我动弹不得倒在地上,殷衡喝道:“华念,将她拖走!” 华念跑过来将我扛在肩上往反方向跑去,一边说:“二夫人,得罪啦,公子的命令我不跟违抗。”不敢违抗你妹啊,刚才放狼咬他的是谁? 黑龙像一个蚊香一样盘在地上,将殷衡圈在中间,张大嘴嘴里是熊熊燃烧的三味真火,红彤彤的火光给殷衡披了一层金红色的披风,他英俊的眉眼在火光中熠熠生辉,一改平时清秀的气质,妖艳冲天。 一个金色的光圈从殷衡眉间射出,渐渐扩大形成一个金色的半球,将殷衡罩在里面。黑龙一声长啸,三味真火铺天盖地向殷衡喷去,竟比刚才还要猛烈许多,我身处几百米外都能感受到强烈的热浪。 反观身边的那日松和罗纯,两人裸露在外的皮肤烫得通红,似乎已经被烫伤了。我抬起手臂一看,棉布的衣服竟然闪着火星,兀自缓慢燃烧着。我对那日松喊道:“叔叔,你们受不了这个温度,快走啊!” 那日松道:“女儿,你和我们一起走。”我摇摇头:“我留下来帮阿衡。”华念细声细气的:“我也是。” 罗纯还想说什么,我急的推了他一把:“快走啊,你是不是想巴图鲁死?”罗纯咬咬牙,拉着那日松抱着孩子扭头往反方向跑去。 烈火好像无穷无尽似的永远停不下来,这还是敖扬受刑之后的法力,真不知道敖扬之前是有多恐怖。殷衡的金色光圈渐渐缩小,他小小的一只站在烈焰中心,看得我如万箭穿心一般心慌意乱。 眼看着殷衡就要支撑不住了,天边远远飞来一只金龙,是敖斌!他在天上盘旋着,张开大嘴,洪波万顷兜头而下,瞬间将方圆几公里全淹了,包括我,华念,也包括殷衡,敖斌。 敖斌的三味真火被浇的无影无踪,殷衡被冲出老远。黑龙恼羞成怒,吼道:“挡我者死!!”接着飞身而起,一口将殷衡咬住直飞向天空。 我急的大叫殷衡的名字,可又有什么用呢?我并不会御剑飞行。 敖斌飞了过来:“快骑到我背上来!”我和华念赶紧跃了上去。 敖斌的声音里满是担心和焦急,还有浓浓的歉意:“对不起文娜,我哥从前不这样的,他是斩龙台上受伤太过,魂魄受损丧失了心智才会这样。”我气的大吼道:“我不管他从前什么样,如果阿衡有什么意外,我绝不会善罢甘休!”敖斌歉然道:“文娜你放心,我定保殷大哥安然无恙。” 我们飞上了云层,终于追上了敖扬的身影,敖扬冲着我们迎面飞来,擦身而过的瞬间,我看到了他嘴里满身血污的殷衡,不知是死是活。我喊道:“阿衡!你别怕,敖斌来了!” 但显然敖斌也不是他哥的对手,交汇几个回合不仅没有占到上风,还被敖斌抓伤了几处,身上挂了彩。 由于敖斌的纠缠不休,敖扬似乎发狂了,他头一扬,将殷衡高高抛起,接着张大了嘴巴似乎想要将殷衡一口吞入腹中。我拍着敖斌的脊背:“快快!快去接住他!”敖斌答应向殷衡坠落的方向飞去,可还没挨到跟前,就被敖扬龙尾一扫,狠狠抽在腰部,往一边摔去。 看着殷衡就在眼前,却又失之交臂我心中大骂,忍不住热泪喷涌而出。 93.第93章 钥匙(一) 忽然听殷衡喊道:“娜娜,接住!”一个发光的小球飞了过来,我两脚在敖斌背上一蹬,飞身接住,是水盈珠!关键时刻,殷衡将水盈珠交给我保管! 我一跃而起失去了依靠,直向下坠去,敖斌挣扎着向我飞来想要救我。 就在水盈珠落在我掌心的那一刻,它原本柔和的光芒越来越强,越来越强。后来竟然光彩大盛,本来乌云密布的天空竟然被照耀得如同夏日的正午一般光亮,乃至更甚。它好像有一股力量,暖洋洋的通过我的掌心传遍全身,我停止了下坠,缓缓飞了起来。 能量像奔腾的马群一般在我的体内乱窜,却没有发泄之处,我感觉我整个人快爆炸了。 渐渐升到黑龙藏身的地方,我忍不住大喝一声,一张嘴我自己都吓了一跳,颇有雷霆万钧之势,完全不像我平时的音色。 我冲着黑龙伸出手,意念游走,引导体内的能量流向手心,一道刺眼的白光从我掌心直至射出,打在黑龙的身上。黑龙瞬间被击出老远跌入云层不见了,听那越来越远的声音,估计摔倒十几公里以外了。 所幸他松开了殷衡,敖斌接住了他,往草原上去了。 我浑身的血液仍在沸腾,心跳飞快,太阳穴突突直跳,杀人,我想杀人,杀死所有活着的生物,是的我只能这么做。 一声龙啸传来,黑龙呼啸而至,张着大嘴似乎想要一口吃掉我。 我左手在心口缓缓运气,画了几个圈,呼的推出,通的一声,好像一颗导弹打在了黑龙的腹部,炸开一个黑黝黝的大洞,黑龙惨叫一声,摔向地面。 接着我掌心的白光变成了一个光球,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我的身体冒着热气,将我的衣服鼓了起来,我看上去象一个白色的河豚。嘭,这个光球爆开来,我那无处安放的能量和嗜血的欲望消失无踪,水盈珠化作一个小小的白色指环套在我右手中指上。 我想一个破碎的布娃娃,被抽干了力气往地面摔下去。 是敖斌接住了我,我的一时有些模糊了,躺在这个金发少年的怀里,喃喃问道:“阿衡呢?” 敖斌道:“他没事,受的伤不轻,但还好都是外伤,休息休息就好了。”他这么说着,自己的胳膊还汩汩流着血。 我放了心,微微一笑:“敖斌,谢谢你。” 回到众人身边,我发现黑龙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躺在地上的黑发青年,他脸色苍白,捂着腹部,喘着粗气。难道就是敖扬?他皱着眉头道:“对不住,刚才我又发狂了,对不起!”真的就是他。 殷衡头上脸上都是血污,见我回来,伸手把我接到怀里,关切的打量着我:“你受伤了吗?”我摇摇头:“没有,就是没力气。” 殷衡看了我半天,发现我真的没有受伤才放了心,接着他的目光停留在我右手的戒指上,他的目光有些疑惑,但是什么都没问。 敖扬看着昏迷不醒的巴图鲁:“这孩子,是我伤的?”敖斌艰难的点点头:“恩。” 敖扬低下头,浑身颤抖起来,他在哭,一滴滴晶莹的泪珠不断落下。本来他伤了殷衡我十分憎恶他,可是看到他哭我居然动了隐恻之心。 敖扬哽咽道:“太讽刺了,真是太讽刺了。我守护莫日格勒河一千年了,这里的一草一木,每一个生灵我都爱如珍宝,一千年了,我守护着这里不让任何人侵犯。我自认为是一个称职的守护者,为了这里的生灵,我违反天条,受了极刑。从天龙贬为罪臣,我认!可现在,我豁出一切所守护的东西,居然被我自己给毁了!我是为了什么!为什么!?沈忘!你告诉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你顾全了你仁德的虚名,弄得我疯疯癫癫危害四方,为什么不杀了我!沈忘!!”他越来越激动,脸色通红,悲愤欲绝,痛哭起来。 敖斌急的团团转,劝道:“哥,你别这样,你会好的,我到处去给你求药,家里叔伯都没放弃你,想要治好你。你别这样。”敖扬苦笑道:“多久才能治好我?一百年?一千年?就算治好了我,我也不过是一条蛟而已,不管在哪里都是祸害。治好我之前,我又要害多少人命?今日若是在大营,恐怕没有一个人能生还吧。” 不得不说敖扬的相貌十分英俊,一张白净的娃娃脸,水灵灵的大眼睛,嘴角微微上翘,气质华贵风流。他在受刑之前应该也是意气风发吧,法力高强出身高贵,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却落得现在这般下场。 我搭了一下巴图鲁的脉搏,十分微弱,孩子现在身体冰凉,面色发灰,情况不容乐观。我对敖斌说:“你快驮着孩子去医院,赶紧的。” 敖扬道:“没用的,龙族牙齿带有毒性,治不好的。”我心里一惊,看向殷衡,殷衡在我耳边吻了一吻:“没事,我不怕龙毒。”我心里不信,确认道:“真的?不骗我?”“真的,不骗你。”“可是巴图鲁怎么办?” 敖扬凄然笑道:“将我的金丹拿去,给这孩子用下,不仅可以解毒,还可以保他无病无痛,长命百岁。”敖斌急道:“怎么可以?哥,你没了金丹会死!”敖扬苦笑一声:“我现在这个样子,是生不如死。”“我会治好你的,哥你真的要放弃龙族长生不老之躯吗?没了内丹,你死之后也只能和凡人一样去投胎了!” 敖扬缓缓说道:“敖斌,哥哥教你一个道理,做事要敢作敢当。这个孩子是我所伤,我就应该救活他。敖斌,你答应我,有你在一日,就要保莫日格勒河一日平安。”他左手紧紧拽着敖斌的衣服,手背之上青筋毕现,目光炯炯看着幼弟的双眼,郑重其事的要他做出保证。 敖斌含泪点头:“哥,我答应你。”得到敖斌的保证,敖扬松开了手,长叹一口气,右手颤巍巍的举了起来,上面满是鲜血,掌心之中躺着一颗金色小球。 “哥!你怎么将金丹取出来了!”敖斌撕心裂肺的喊道。原来敖扬将敖斌拉近就是为了掩饰他右手上的动作,而刚才扭曲的五官也是因为疼痛的缘故,他竟然徒手从自己肚子里挖出了金丹。 94.第94章 钥匙(二) “去,喂给孩子吃下。”敖扬虚弱的嘱咐着,敖斌摇着头:“不!不不,还有其他的办法!哥!” 敖扬脸色惨白,颤声道:“你,你是不是想气死我?!”敖斌心知肚明这是唯一的办法,可是要他亲手结束兄长生的希望,他怎么忍心? 敖扬道:“这件事我可以自己做,但是敖斌,必须由你来完成。我要让你记住你哥是为什么死的,自从我们龙族到达封地的那天起,封地的人们就比我们的命还要重,这就是龙族的职责,懂吗?” 敖斌泣不成声,点点头,接过了金丹,放在巴图鲁的腹部,不久他的掌心下冒出金光,金丹已经渡进了孩子的体内。 一直没有动静的孩子浑身抽动了一下,皱起眉头说道:“阿布,我疼……” 那日松欣喜若狂,铁打的汉子也忍不住泪流满面,抱住巴鲁图道:“儿子!儿子!你醒了!”接着他一把将巴图鲁捞起来,对着敖扬跪下:“孩子,快给救命的龙王磕头,这是你的救命恩人!龙王,从今天起巴图鲁就是你的儿子,我家以后供奉你的排位,每日给你烧香祭拜,子子孙孙都不忘记你的恩德!” 敖扬嘴角浮起欣慰的微笑,他几乎没有了呼吸,说话的声音几不可闻:“好,你们好好抚育他长大。敖斌,你要好好的……”话没说完,头一偏,气断命绝。 敖斌抱着兄长的尸身大哭不止,殷衡站起身默不作声的走开了,我擦擦满脸的泪水跟了过去。生死离别,骨肉分离,这画面殷衡并不陌生,几曾何时他也是当事人之一。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我主动提及殷宸,只会触动他的愁肠,于是挽住了殷衡的胳膊道:“阿衡,我们明天就回去吧。”殷衡点点头:“好,也该回去了。” 我叹了口气:“敖扬真是可怜。”殷衡道:“每一个人都有豁出性命都要守护的东西,有些人为了钱财,有些人为了权势,有些人为了美色,敖扬为了职责,他如果不这么做,总有一天他守护的东西会毁在自己手中,那时他才是生不如死。” 话说到此处,说明他想要倾诉,我狠心问道:“那你呢?对你来说比性命还要重要的是什么?”殷衡看向远方,那里烧焦的草原浸泡在浑浊的水里,一片狼藉:“对我来说,就是复仇,颠覆这个早就应该打破的六界秩序,救回父亲兄长。还有……”说着他回过头,深深看着我:“你。” 泪水从我的脸颊滑落:“我不懂那些大道理,对我来说,就只有你。”殷衡会心一笑,调转视线看着仍在痛哭的敖斌:“从今天起,他再也不是小孩子了,有的时候成长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回过头去,明明刚刚才发生的过往便隔山隔海,仿佛上一辈子的事,再也触摸不到了。” 他的话语里是无穷无尽的惆怅,是深深的绝望,曾经的温暖亲情,只剩下冰冷的复仇和残酷的孤独,在雷泽第一次见他的画面忽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那五百年他是怎么过来的?我的心口紧紧揪着发疼,想都不敢去想。 水盈珠可以挽回这一切,对了,水盈珠还在我手上!我将水盈珠化作的戒指往下取,不管我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好像长进肉里一样。我举着手道:“水盈珠变成戒指套在我手上了,可是现在取不下来,阿衡,你帮我取下来。” 殷衡握住我的手道:“水盈珠很有灵性,不是主人挑它,而是它挑选主人。它认你,你就好好戴着,其他的事情等回去再说。” 我想起水盈珠可怕的力量心有余悸:“刚才它的能量大的可怕,快把我撑炸了,而且我完全被它操控,我伤了敖扬不是我想救你们,而是我想杀人,就算对面是敖斌恐怕我也能下得去手。我真害怕有一天它又释放能量,我会伤到你。” 殷衡摸摸我的头发:“没事,水盈珠只有在察觉到主人遇险的关键时刻,或者感应到主人强烈需要力量的意愿时才会释放能量。平时不会干扰你的,你不用怕。” 一道星光冉冉升起,升到天空,终于消失了。回过头,敖扬的尸体已经不见,只剩下敖斌一人痛哭不已。 华念十分怕龙,远远的不敢靠近,罗纯搂着敖斌的肩膀劝慰着。本来想着出来度假,放松下心情,没想到搞出这么多事,我心下叹息,也觉得全无趣味。 我走过去摸摸敖斌毛茸茸的脑袋:“想哭就哭吧,敖扬去投胎了,他一辈子从不作恶而且造福一方,一定会投个好人家的,等他出世后,你再去看他就是了。”敖斌抽抽搭搭的抬起头,满是泪水的金色眼眸看着我:“真的吗?”也难怪,还是个孩子呢?父母跟前溺爱着长大,没经历过生死离别,不懂是正常的。 我点点头:“真的!而且现在做饭人也蛮好的,又不打仗,可以做很多很多自己想做的事情,还能娶妻生子,谈恋爱,很开心呢!”敖斌渐渐收了眼泪,我替他擦拭着泪水:“不哭了啊,以后你就是真真正正的龙王了,得长大才行。” 敖斌嗯了一声,站起身,可是坚持不到半分钟,想着想着又哭起来:“以后这里就剩我一个了,哥哥死了,你们也走了,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孤孤单单的。” 那日松赶忙道:“好孩子,不是还有我们吗?我们世世代代都在这里,不会走的。”我也附和道:“是啊,这里还有很多山神啊土地啊,你都可以交往认识,再说了,龙飞的多块啊,你要想我们了就去找我们玩好不好?”敖斌止住哭声:“一言为定。” 当晚我们带着孩子回大营住下了,第二天巴图鲁已经完全恢复了,而且正如敖扬所言,巴图鲁的身体比之前还要健壮许多。殷衡的自愈力惊人,外伤已经都愈合了,但是耗费的法力还需一些时日才能恢复。 牛奶又被装进了拖车里,罗纯坐在越野车的驾驶位上像那日松和哈斯告别:“阿布,额吉,我回去了,等巴图鲁和巴特儿放寒假了你们一起到虞山来玩。” 哈斯抱着罗纯哽咽道:“好儿子,回去了要照顾好自己,你爸妈不在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的。” 那日松一直没有说话,一双小眼睛音乐闪烁着泪光,最后他一挥手道:“走吧!路上小心开车,注意安全!” 罗纯挥了挥手,告别了父母,带着我们驾车离去。 95.第95章 钥匙(三) 兴高采烈的来,心事重重的回去,一路上豆豆不管怎么活跃气氛,大家都开心不起来,连罗纯这种活力四射的人物都变得深沉了。回到密林三号公馆,华念理所当然的留下来和我们一起住了,反正空房间很多。华念一直对殷衡和我,公子夫人相称,以婢女自居。我哪儿受得了这个,几次要她改口,她总算改口叫我娜娜,但对着殷衡仍然恭恭敬敬的叫公子。 晚上小鬼们又做了一大桌子饭菜,华念看着桌子上的肉不敢提出异议,我将一大盆蔬菜沙拉挪到她面前,她才没了发愁的苦脸,笑道:“谢谢娜娜,你最可爱了!”说着撅着红红的小嘴凑过来,在我脸上亲了好几下。这小白兔,真的挺可爱的。 殷衡却不乐意了,冷冷的目光射了过来:“吃饭就吃饭,嬉笑吵闹像什么样子!”华念吓了一跳,连忙端正坐好不再说话了。殷衡幼稚鬼,连女孩子的醋都要吃。 华念抱着沙拉吃的正香,我看着殷衡一本正经端庄优雅吃饭的样子浑身难受,我太久没有招惹他了。 我一手拎着椅子,往左平移了一米,紧挨殷衡的身边,基本上打断了他吃饭的进程,因为他的右胳膊被我怼的死死的根本没法动。殷衡不悦的斜眼看我:“又作什么妖?” 我假惺惺的苦着脸:“阿衡,我没胃口。”殷衡翻了个白眼:“神仙不吃也没事。”这……说好的套路为什么不走? 我撅着嘴可怜巴巴的:“可是不吃我又饿。”殷衡几次想拿起汤勺喝汤都被我死死挤着只能作罢,他无奈的看着我:“你知道胃口不好应该怎么有效的解决吗?”我乐了,总算配合我了,赶紧顺杆子上:“什么办法。” 殷衡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捆起来,往里灌。”脑后一声地板摩擦的声音,原来是华念,她被殷衡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往后挪了凳子,捧着玻璃碗惊恐的看着殷衡,嘴里还嚼着沙拉,腮帮子一动一动的。 我无语了,不按常理出牌也不用这样吧,我不乐意了:“还有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 我不要脸的说道:“那就是你抱我,你喂我!”说完一把勾住殷衡的脖子,将他的头拉过来,用脸在他的嘴上碰了碰:“就这样亲,我就有胃口了!”殷衡嫌恶地看了我一眼:“你知不知羞?”我气坏了,所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看来今天一定要和殷衡决一雌雄了:“你到底喂不喂!” 殷衡放下手里的勺子,我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招式,当然还有逃跑的。殷衡凑了过来,我浑身的汗毛又因为警觉而立了起来。殷衡将双手放在我的腋下,将我提了起来,我是不是应该跑掉?殷衡将我放在自己的腿上坐着,诶? 一勺美味的汤送到了我的嘴里,殷衡……威武不能屈的殷衡竟然屈服在我的淫威下了吗? 殷衡看着我:“傻了?怎么不吞?”我赶忙将汤吞了,他又送过来一个丸子,我又吃了。殷衡点点头:“果然有胃口了。”我的心化作了一滩温暖的池水,那点胡闹使坏的心思全化作乌有,我靠着殷衡的肩膀,一口一口吃掉了所有他送过来的食物。最后殷衡道:“你一个人吃掉了一桌菜,真能吃。” 阿西吧!!!打一架吧少年! 吃完饭三个人坐在客厅各玩各的,不对,是一仙一魔一妖,真是五花八门百花齐放啊。 网瘾少年殷衡仍然在看吱哇乱叫的ipad,我在打游戏,而华念……在看爱冒险的朵拉。说真的,她的心理年龄只有三岁吧? 我拿着遥控器和电视里的小人对着打网球,你来我往不亦乐乎,而且我现在体力很好,连着蹦跶两三个小时都不带喘粗气的。 正玩儿着,殷衡冲我招招手:“娜娜过来。”他的视频已经暂停了,我蹦了过去,跳进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不断亲吻,嘻嘻哈哈的说:“小殷子,叫本宫有什么事啊?” 殷衡把我扒拉下来:“给我看看你的戒指。”水盈珠?我立马严肃起来,将手伸了过去。 戒指还和以前一个质地,闪着五彩缤纷的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高科技呢。殷衡细细看着戒指,一串咒语从嘴里流淌出来,忽然戒指动了一下,我吓了一跳:“它动了!” 殷衡继续念着咒语,戒指开始发光,光芒凝聚在一起形成投影一样的图像。那是一个宫殿群,十分华丽精致的宫殿重重叠叠,和历史上出现过的宫殿都不一样,虽然都是楼台亭榭,但这些宫殿似乎更讲究威仪和险要,无不居险扼要,显出十分狰狞之势。宫殿外松波苍翠,种着片片竹林,应是盛夏时节的景象,但是院落外的天空中竟然飘散着雪花。 画面转换,到了宫殿的室内,这宫殿外面看来豪华壮丽,但这个房间到十分古朴,陈设非常简单,画面最后定格在一座白玉雕成的床榻之上,接着画面消失了。 我一头雾水:“阿衡,这是什么?”在一旁观看的华念憋着小嘴哭起来:“这是主人的寝宫!呜呜呜,我小时候就在这里生活的,再过一千年我也忘不掉!”殷宸的寝宫?魔界?! 殷衡道:“这确实是兄长的房间。”我问道:“什么意思?它要告诉我们什么?” 殷衡道:“使用水盈珠需要两个条件方可使用,一是找到它选择的主人,二是嵌入钥匙,两者俱全才会指引我们寻找散落的天书碎片。而刚才的画面,就是告诉我们钥匙在哪儿。” “在宸公子的寝宫?魔界?!”难道我们要去魔界吗?那里的君主是殷贺,如果殷衡被发现怎么办?殷贺已经派杀手来过一次了,如果在魔宫撞到还会手下留情吗? 我从前一直觉得殷衡的法力挺厉害的,直到见到敖扬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殷衡跟我说他现在的法力不及从前的百分之一,我总算是信了。我担忧的问道:“我们……要去魔界吗?”殷衡点头道:“必须得到钥匙才能使用水盈珠寻找天书碎片,别说魔界了,就算在神界又如何?” 96.第96章 钥匙(四) 果然是这个答案,我叹了口气:“可是要是遇到你弟弟怎么办?”殷衡冷笑一声:“那儿是我的家,遇到又怎么样?能杀我殷衡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自信是好的,但是也不能盲目自信啊大哥!不行,一定要找个帮手才可以。我想了想,看着殷衡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袁昂,也叫上他一起吧?他不是说愿意为你效力吗?”殷衡没好气的看了我一眼:“你以为他没有别的心思?” 我搂住殷衡的腰,谄媚道:“也就你拿我当个宝,在别人眼里说不定我就是根草呢,你看我又不漂亮身材又不好,性格还坏。”殷衡皱着眉头:“那是他们有眼无珠。” 所以大哥,你到底希望别人对我是个什么态度? “好啦,叫他一起嘛,多个人多个帮手不是?” 殷衡点点头,算默许了,忽然又道:“正好给你挑一件兵器,你拿着那根破棍子像个要饭的。”“喂!那棍子还不是你给我的!”我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去?明天就走吗?”殷衡看看屋外的明月:“每到十五月圆之夜,魔君都会到圣坛祭祀祖先,并且在那里过夜。现在离十五还有五天,我在的时候兄长的宫殿没有人居住。不过那里的历代魔君的居所,我不忍心打扰,哼,阿贺却没有什么不忍心的,现在他就住在兄长的宫殿里,所以只有趁他不在的时候才能去。” 我犹豫道:“可是就算殷贺不在,他的妃妾们难道也不在吗?”殷衡敲了一下我的头:“我说的话你从来都当耳旁风,不是告诉过你魔界一夫一妻,没有你们凡人这些三妻四妾的臭毛病。”我揉揉脑袋:“他也没有老婆吗?” 殷衡不屑的笑了一声:“他想娶个名门望族的伽帝贵族,可没人愿意将女儿嫁给他,他来历不明,这个位子怎么也坐不稳的。他要是退而求其次,娶个修罗女子,就更不可能令魔界信服了。” 华念愣愣的看着我们,小声提醒道:“我也要去。”我看向殷衡,殷衡点头,我揉着华念的头发,完全是兔毛的手感,揉起来就停不下:“带你带你!”华念眼睛眯成一条缝,嗓子里发出惬意的呼噜声:“娜娜最好了。” 晚上华念挑了一间粉粉嫩嫩的公主房住,一脸幸福的抱着毛绒玩具在床上滚来滚去:“啊好开心,这个房间真漂亮,明天就回主人宫殿了,好开心。”你到底知不知道那很危险啊,不是去观光旅游的好吗? 我无奈道:“还不一定是不是明天去呢,你先好好休息吧华念。”华念长长的兔耳朵冒了出来,紫色的圆眼睛从维尼熊的后面懵懂的看向我,摆摆手:“晚安娜娜。”这画面对我会心一击,我对萌物想来束手无策,萌的心都颤了:“晚安宝贝儿,么么哒!” 关上门,只见殷衡抱着手靠在墙上,我吓了一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我背后,俊脸上是不悦的神情:“我怎么觉得娜娜对华念比对我热情的多?” 这个锅我可不背:“我对你还不热情?刚才是谁强迫你抱我了?” 殷衡的语气理所应当:“那都是你应该做的。” 简直让人不可思议:“这句台词是红领巾帮助老奶奶过马路之后说自己的!”话刚说完,我就被按在墙上吻住了嘴,殷衡仿佛要把我胸腔里的空气抽干一般掠夺着我嘴里的每一寸肌肤,我大脑有些缺氧,下意识微微挣脱了几下,随机后脑勺被大力扣住,动弹不得。我个子较殷衡较矮,殷衡弯着腰吻我,接着我腿发软,开始往下出溜。殷衡一把将我捞起,按在墙上加深这个吻,我双脚离地索性盘住了他的腰,殷衡一只手拖住了我的腿,稳稳的把我挂在了他的身上。 我听到夜风拂过树梢,我听到彩云追着明月,我听到海鸥的叫声,我听到花儿在绽放,我听到鸟儿啊飞回了巢,它窝在干燥温暖的巢里,心里欣喜非常,就像此时的我,靠在阿衡的肩膀上一样。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伏在他的肩上轻声喘着气,殷衡低低笑了一声,双手抱着我往上颠颠:“这才有些许热情。” 我抬起酸软的手臂打了他一下:“这还些许?不知羞。”殷衡抱着考拉一样的我往楼上走去:“你头发长见识短,知道什么?”我拽了拽他的长发:“你比我头发还长呢……” 回到房间,殷衡用脚关上了门,将我放在床上,我依然像个八爪鱼缠着他不放开,他无奈的说:“你这样我怎么上床?” 我咬着嘴唇,脸上火烧一样,笑着看他:“就这样上啊。”然后凑在他耳边轻声道:“要我教你吗?君上?” 绯红的滚烫从他的耳朵上炸开,迅速蔓延到脸上,很快脖子也红了,我看着他衬衫领口处隐隐约约裸露的肌肤,想象着那地方是什么颜色。和殷衡在一起这么久,虽然每天同床共枕但是从未做过越矩之事。我不是没有过心猿意马,但这种事我毕竟没有经验,而且我脸皮再厚也是个女的,总不能主动提出吧。我成仙之后更是清心寡欲,竟把这事抛在脑后忘了个干净。既然今天殷衡撩我,我又何必故作矜持呢? 殷衡修长的手指抚摸着我的脸,眼睛里分明点燃了浴火,他压低了声音:“娜娜这是想侍寝了?” 我解开了他领口的一粒纽扣:“君上美貌,臣肖想已久。”说完已经将他的扣子解开了三颗,殷衡一把抓住我的手,眼里分明是强烈的祈望,但表情却很纠结,终于他沉声道:“娜娜,别闹。” 我不解的看着他,心里有些委屈,他居然不想要亲近我?我气道:“我不是闹,我喜欢你我爱你!” 殷衡的表情松动了,无奈的叹了口气:“娜娜,你现在的身体不行的。” 我翻身而起,控诉道:“为什么不行?就知道唬我!”殷衡道:“我是魔,你是仙,而且你道行太浅,如果行周公之礼,我倒没什么,你承受不住的。”晴天霹雳,男神天天睡枕边,我却吃不到嘴,心里一委屈,眼泪就下来了:“凭什么呀?欺负人!欺负人!” 97.第97章 钥匙(五) 殷衡安慰道:“如果我恢复了法力也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我现在还无法控制魔气对你的影响,等我恢复了法力就解决了。”我越哭越伤心,殷衡哄了半天也不好。我一个姑娘家这么主动要献身,居然被拒绝,还是这种义正言辞苦口婆心的拒绝,实在是太丢脸了! 殷衡难得的有耐心,摸着我的头问道:“到底怎么了娜娜?恩?” 我哭道:“这算什么?好像我是个色棍,死皮赖脸要和你亲热一样!你好啊,坐怀不乱多么高尚!就我是个下贱坯子!”说着说着我越哭越起劲,可能也是最近太紧张,忽然触动这个机关就收不住了。 殷衡低低的笑了,温言道:“好了,是我,我是色棍好不好?是我死皮赖脸要跟娜娜亲热,没脸没皮缠着娜娜。你以为我不想吗?”我一听这个精神了,止住哭声问道:“真的吗?”殷衡无比诚恳的点头。 我勉为其难道:“好吧,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就原谅你了。”殷衡笑着将我搂进怀里:“谢谢,女王陛下。” 泪水擦干,睡意袭来,窗帘上树影重重,我英俊的爱人就在我的身旁。 ============================================ 第二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我抱着殷衡睡了个好觉,神清气爽,早饭又吃了好多! 华念十分可爱的和我比赛吃饭,吃完后她把她的玻璃大碗举得高高的:“看!我吃的比较多!”我笑道:“对,你赢了!”华念听了便非常高兴。 我拿着我的包包挂在殷衡脖子上跟他腻歪:“阿衡,我去上班咯,你在家乖乖的照顾露娜,牛奶和华念哦!” 殷衡撇撇嘴:“上班,没见你拿回来一分钱。”他提醒了我,我还从来没有和袁昂谈工资的问题呢。唉,算了,我自从入职后就没有上过几天班,没有工资就没有吧。看来人的责任心真的会因个人喜恶而产生差别,要是我还在学校工作,怎么我也不会丢下孩子们跑出去旅游啊。走的时候给袁昂打过一个电话,他没有接,我告诉我的项目经理郭芬,她说袁昂已经同意了。于是我就放心大胆的飞奔到了内蒙古。 想想晟明豪华繁荣的办公室,我还有点小激动呢,等着我我回来啦!回来绑人和我一起去魔窟啊! 我按了按车钥匙,一辆红色的小型suv停在了门口,要不人家高卫国混得好呢,太有眼力见了,知道殷衡在意我,麻溜的又给我送了一辆车过来。我揶揄的拐了拐殷衡的胳膊:“嗨,你到底给了高卫国什么好处,让他这么给你卖命?”殷衡道:“他癌症晚期,快死了,我给了他活命的机会,而且可以长生不死。”我震惊了,这确实是个天大的人情:“那他现在完全可以不用搭理你了啊。”殷衡的脸上挂着不屑的笑容:“如果没有我十年一次给他续命,你以为他能活多久?” 真是个阴森恐怖的魔鬼,我打了个寒颤,幸亏当时我死了的时候他是用仙丹救我,而不是把我发展为他的下线契人。 我感叹道:“唉,像你这么阴险狡诈的家伙生我的气的时候居然没有对我下狠手,我是不是该感谢你不杀之恩啊?”殷衡白了我一眼:“我不介意你在这里磕头谢恩。”哼,我气哼哼的咬了他下巴一下:“走了!” 华念可怜兮兮的扯住了我的衣角:“娜娜,你可不可以带上我?”她不想在家呆,因为身后那个黑着脸浑身低气压的家伙。我犹豫了:“可是我要上班呀宝贝,不过我老板你也认识的,就是拿水盈珠的那个家伙。”华念纠结了,看样子她也不太想要见到袁昂,纠结半天终于哼唧道:“那我还是在家吧。”原来袁昂更可怕。 我安慰道:“你在家看动画片,闷了就和露娜、牛奶玩好吗?”华念可怜兮兮的点点头:“娜娜你早点回来。” 我坐进驾驶位,关上车门,开动了发动机:“再见阿衡宝宝,再见华念宝宝!” 殷衡一本正经道:“只许叫我一个人宝宝。”幼不幼稚!和华念排排坐看爱冒险的朵拉去吧! ============================================== 事实证明华念是对的,袁昂确实比殷衡更可怕!殷衡生气我还能撒娇耍赖让他心软,而面对袁昂严厉的眼神,我就跟一个木头似的,只能等死。 我站在袁昂零下三十度的目光里已经有五分钟了,这五分钟比一个世纪还长,我上辈子是怎么过来的啊,一定是受不了他自杀的。可怜的林语琅! 我鼓起勇气清了清嗓子:“袁总,我今天来是跟您销假的。”袁昂说话慢悠悠的,那声音好像从地狱传上来一般,瞬间击碎了我的灵魂:“你没有请假,何来销假?柯小姐真客气啊。”怎么回事?谁说我没有请假了? 我赶紧解释道:“袁总是这样的,当时我给你打了电话你可能在忙,没有接。我就跟郭经理打电话让她帮我请假,她说和您在一起而且您已经答应了,我才走的。”袁昂声音不大,松松散散的坐在老板椅里,抬起眼皮看我:“你好大的胆子。” 轻飘飘一句话说的我浑身一凉,差点就哭出来。果然是做了一千年判官,审过千万鬼魂的人吗?这气势也太可怕了些。 我忍住流泪的冲动,开始道歉:“对不起,是我做错了,我应该亲自和您确认的。”确实是我不对,这没什么好狡辩的。 袁昂平静的语调下是浓浓的怒意:“林夏这个项目是我带过来的第一个,也是我亲自参与的第一个项目。预算书刚刚做好,四个小组成员一个残了一个跑了,柯文娜你还真是给我脸啊。听说你经常把责任心挂在嘴边,请问,你面对这个工作可有半点责任心?你扔下一个烂摊子出去逍遥,现在还有脸站在这人跟我说销假?” 98.第98章 林夏(一) 我终于忍不住了,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他抽丝剥茧将我的错误赤裸裸的揭露出来,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我索性也就承认了:“是,你说得对,面对这个工作我缺少责任心,也没有认同感,我做错了。很抱歉,我为我造成的负面影响郑重道歉,希望袁总原谅,对于我所犯的错误我也愿意接受处理,请开除我吧。” 袁昂似乎更加愤怒,他站起身,倾下身子靠近我,轻轻吐出两个字:“做梦。” 这人是不是有病!又不给发工资,又把我训成狗,又不开除我,他想干嘛?!我忍不了了,赌气道:“你不开除我,我自己也没脸再呆下去了,我辞职!反正合同也没签,工资也没发,那几天就算给你白干了!” 袁昂递过一方手帕:“擦擦眼泪吧。”我接过这个手帕,细麻质地的白色手帕,角落里绣着一只红梅,是那么熟悉,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一滴滴浸湿了梅花的花瓣。我想起在地府第一次见到他,他也是递给我一模一样的一块手帕,那个时候的他是那么温柔,和现在的形象判若两人。心中的气愤渐渐平息,羞愧涌了上来,其实他说的没错,这件事确实是我做得不对,我逃避了自己的工作,很不负责任的讲任务甩给了其他人。 袁昂道:“哭够了?哭够了就下去工作。既然你没有签合同,你的待遇就从项目利润里分红,和梁正熙和郭芬一样,项目完成后,你们每人有百分之五的分红。”我愣了,没想到这个鬼判官这么大方,预算书是我参与搞的,利润是多少我很清楚,如果真的成功我能分到五十万。财迷如我,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冲天豪气灰飞烟灭。 我擦干了眼泪将手帕放回他的面前:“知道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说完转身要走,忽然想起我来的正事还没说,被袁昂一通训斥忘了个干净,又回过身道:“袁总,有件事想拜托你。” 袁昂已经坐回了他的老板椅,手里拿着文件在看,他头也不抬:“什么事?” 我不知道从何说起,举起了我的右手:“水盈珠变成了戒指在我手上。”袁昂一点惊讶都没有,仍然低着头:“看到了。” 眼睛还挺尖…… “水盈珠显示钥匙在魔宫里,我们最近准备去拿。”想想我怕他不知道钥匙是什么,又解释道:“钥匙就是开启水盈珠用的。” 袁昂一副了然的样子:“知道了,什么时候走?”“四天后。” 老兄总算把脸抬了起来:“恩,到时候我会和你们一起去。” 没想到答应的这么爽快,我心头一松,轻快的答道:“好的,那我先下去了!” “等等!”袁昂自言自语道:“时间还来得及。” 难道去魔宫之前还要做什么重要的准备吗?我赶紧问道:“什么时间还来得及?” 袁昂道:“你出差还来得及,收拾收拾东西,下午去林夏,两天后就回来了,不耽误去魔界。” ……这位工作狂,你还记得你的本职工作在地府吗?对晟明这么上心是为哪般啊? “知道了,下午怎么走?” 袁昂又开始专心致志的看着文件:“具体事情去问郭芬!”说完抬起右手有里向外一摆,这意思就是叫我快点滚。态度真是恶劣,殷衡有什么好担心的,这哪有半点对我有好感的表现啊?说他讨厌我才合乎逻辑吧! 他没素质我不能没素质,我翻了个白眼:“袁总再见。”然后飞也似的逃离了三十五楼。 ================================= 搞定了单位的领导,接下来就该搞定家里的领导了,殷衡听说我要离开他两天,坚决的持反对态度。我好说歹说撒娇耍混,他终于答应了,并提出要来给我送行李,中午到市里一起吃饭。 我和梁正熙打过招呼之后,来到了郭芬的办公室。她明明和我说请假的事情袁昂同意了,可袁昂却说不知道这件事,肯定是这个女人在捣鬼。 看到我进来,她的嘴角浮起一丝庆灾乐祸又不屑的笑容:“哟,柯小姐度假回来了?怎么样?玩的开心吗?” 我坐在她的对面:“还不错,如果没有小人在背后坑我的话,算的上是个完美的假期了。” 郭芬可能没有想到我会直接翻脸,她脸色变了变:“你这是什么意思?谁是阴险小人?” 我现在怎么看她怎么面目可憎:“郭经理,咱们认识时间不长,虽然谈不上关系多么好,但是也无冤无仇,你几次三番搞鬼是为什么?上次罗大春给我下药,你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他迷倒了,抬起屁股就走!你真讲义气呀!要不是梁经理给袁总打了电话,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来呢。这次请假的事,我把你当个领导,跟你请假是给你脸,你却不要这张脸骗我说袁总已经同意了。我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也值得你挖空心思这样害我,你心里也太阴暗太恶毒了!” 我噼里啪啦说了一堆,郭芬直接懵了,脸白了红,红了又白:“柯文娜,你说话要有根据!我怎么知道罗大春给你下药?像你这样靠卖身过活的女人,看到有钱人就往上贴,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装醉?还有请假,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袁总同意了?我看你是在做梦吧!” 她的嗓门越来越大,吸引了一群围观群众站在门口指指点点,我故意没有关门。 我冷笑一声:“怎么了?你这仇富心理真是要不得,家里有钱,找了个有钱男朋友就是卖身?要是这样的事情轮到你头上,你比谁跑的都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以后别让我从你的嘴里听到半句诽谤我的话。否则,我不仅会让你在晟明呆不下去,还会一颗一颗拔光你的牙。” 郭芬气坏了,她向来以公司的领导,未来的副总自居,现在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威胁实在是威严扫地。她不得不努力消除我对单位其他人的煽动,塑造自己高大上的高层形象。 99.第99章 林夏(二) 她冷笑一声:“让我在晟明呆不下去?也得先问问袁总同不同意,上次你说袁总亲自去你家里劝你来晟明?少吹牛了!看看你眼睛红的,刚从袁总办公室出来,被骂哭的吧!” 我卡壳了,这就尴尬了,我真的是被骂哭的,我还能怎么说我被骂哭我光荣?我完全可以不搭理她,暗地里好好收拾她。但我哪是能吃亏的人?特别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没面子?我死死盯着她,口里念诵咒语。砰地一声,她手中握着的玻璃杯爆炸了,热水泼了她一身,玻璃碎渣划破了她的手掌,鲜血瞬间流了下来。 我吓了一跳,没想到有这样的威力,本来只想吓唬吓唬她的,没想到伤了她。事到如今也只好倒人不倒架,我两只手撑在办公桌上,靠近她嘲讽道:“你也可以去找袁总好好说说你怎么假传圣旨的,到时候你就知道眼圈为什么红了。” 低沉的男音从背后响起:“是不是都闲的没事干?”我的心直抽抽,来人是袁昂,背后看热闹的议论声瞬间消失,细碎的脚步声往四面八方走远了,我不敢回头,如锋芒在背,身子都僵了。 铿锵的脚步声走近,在紧挨着我的背后停了下来。 原本张牙舞爪的郭芬瞬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绵羊:“袁总,可能是有什么误会,柯小姐说她度假前和我请过假了,责怪我为什么米有和您报备,一是我真的没有收到她的请假电话,再者就算她给我打了电话我也不敢私自答应啊。也许是她给梁经理请了假,记错人了吧?”说着一脸诚恳地看向我:“柯小姐,你真的冤枉我了!” 好嘛,一黑黑两个人,如果袁昂真的认为我是给梁正熙打的电话,那梁正熙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真恨我不会袁昂那让人闭嘴的本事,不然我非封了她的嘴不可。 袁昂答非所问,看着郭芬流血的手掌:“你没事吧?医务室有药,赶紧去包扎一下,不然会感染的。”郭芬腾的红了脸,受宠若惊的脸上居然带了几分小女人的羞涩:“我没事,杯子质量太差。” 袁昂道:“财务室新订了一批礼品杯,去财务室领一个吧。”郭芬更加感恩了:“不了,那是专门从意大利给vip客户订做的水晶杯。我怎么能用呢?” 袁昂不理会她的推辞:“我说能就能,别多说了,去医务室吧。”郭芬应了一声出去了。 不分是非的蠢货判官,看来他完全相信了郭芬所言,我转身也要离开。 “站住。”蠢货判官叫住了我。我万分不想搭理他,背对着他语气也不好:“干嘛?” “刚刚学会法术,还不能做到运用自如就敢随便用在别人身上,谁教的你这般轻狂?”袁昂声厉色荏,今天专门和我过不去。我一肚子火,转过身不忿的看着他:“要你管?反正不是你教的。” 袁昂冷笑一声:“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徒弟,就打断你的腿。”我立刻回嘴道:“可惜你没有!” 欺负我,全都欺负我,晟明没有一个好人!还是我的阿衡好,做完这个项目我就走人,就算这里是个金屋银窝我也不呆了! 袁昂一副被我气的无语的表情,深呼吸道:“你盛怒之下使用法术,今天只是割伤了她的手,要是你杀了她,后果会是什么样你想过吗?阴司会将你的案子报到天庭,仙界会派人缉拿你,到时候发现你一个仙人和魔君在一起,你是死是活?!就算你招来恶鬼要了她的命都算你有点智商,起码直线排查找不到你头上,没想到你这么蠢!”我狡辩道:“我有分寸,不会杀了她的!你嫌我蠢,就别招我来晟明啊?少跟我讲大道理,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轮不到你管!” 袁昂彻底被我激怒了:“你不要以为你和魔君混在一起,你就成了魔界的人了,就可以离经叛道为所欲为!如果有一天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会亲手抓你。”他说我可以,他居然连带着把殷衡也骂了,这我就不能忍了:“我愿意和魔君在一起,我就愿意堕入魔界,学习邪门歪道!我心甘情愿!” 袁昂冷冷的看着我,快步向我走来,他的周身被一股黑色的风包围着,屋内的温度瞬间降低了十几度,他死死扣住我的肩膀将我按在墙上,声音如鬼魅般可怖:“我告诉你,只要你在我眼皮子底下一天,就容不得你胡作非为,你最好安分一点,不然地狱里的种种刑罚,我会让你全部品尝一边。”我不是他的对手,无法抵抗他的力量,在他是审视下我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只剩下瑟瑟发抖。我忽然明白殷衡对我有多么仁慈,他总是纵容我的撒娇,迁就我的胡闹。如果他真的和我计较,大概会和眼前的袁昂一样可怕吧。 我不再说话,惊恐的看着他,脑子里全是刀山地狱的画面。我的反应令袁昂十分满意,他松开了我,整理了一下脖子上的领带:“回办公室去吧,下午两点楼下集合。”说完离开了。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呆呆坐到了十一点半。 ====================================== 市场部的小姑娘林瑞涵从我的门后伸出脑袋,神秘兮兮道:“柯姐,有个大帅哥来找你。”我第一反应是袁昂,害怕的问道:“是谁?”林瑞涵摇摇头:“不认识。” 我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怎么可能是袁昂呢?如果是他林瑞涵肯定就直接说名字了呀。 外面的大办公室传来细细碎碎的议论声,林瑞涵推开了门,冲来人说道:“就是这间办公室。”一群小姑娘跟在后面,一个个小脑袋把走廊都挤满了,一个西装革履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殷衡! 他穿着藏青色的西装,衬衫的扣子微微敞着,皮鞋锃亮,斯文帅气,英俊非凡,手里还拿着一大捧红玫瑰花。 这也太浮夸了吧!更夸张的是华念,穿着洛丽塔的花裙子,头上戴着蕾丝蝴蝶结头花,毕恭毕敬的说道:“夫人,公子来看您了。” 什么鬼!!! 100.第100章 林夏(三) 在短短半天时间里我一脸尴尬的成为众人第二次关注的焦点,我站起身走到殷衡身边小声说:“你怎么上来了?你打个电话我下去不就完了吗?再说我还带着车呢。”殷衡不悦道:“怎么?怕别人知道你是我的女人?”华年立刻附和:“夫人,公子为了给你买花跑了好远呢!这一百朵玫瑰代表一心一意,好彩头吧?”果然是他殷家的兔子,这么护主,我赶紧道:“好好好,好。你们先进来。”我将他二人拉了进来,对够头够脑往里看的姑娘们推了出去:“没事啊,都回去工作,回去吧!” “哇,她家真有钱,她开的是q7,她老公开的是保时捷!”“这么有钱干嘛还来上班呀。”“肯定有关系呗,过来找个事儿随便干干。”“上午郭芬那个傻子还跟人家吵嘴,真是蠢毙了!” 议论声纷纷飘了进来,我掏了掏耳朵。 华念十分自觉地将玫瑰插进了我办公室角落的大花瓶里,认认真真整理着花朵的造型。殷衡呢?像一条警犬,四处排查着所有可疑之物。拿起一个笔记本,仔细的翻看:“这是什么?” 打开了窗户到处张望:“隔壁是谁?”抬起头凝视墙上的油画:“怎么画了个男人,这男人是谁?” 拉开了我的抽屉:“怎么这么乱?没有人帮你收拾吗?”说着他抬起头:“娜娜,你饿了吧?平时在家半上午你都得吃点心,以后我让保姆给你送。”我再也撑不住了,跑过去扑进他的怀里小声哭起来。 殷衡万万没想到我是这样的反应,摸着我的头发:“娜娜,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我摇摇头:“没有,我就是想你了。阿衡,我怎么这辈子才遇到你啊,害我上辈子居然和袁昂谈过恋爱!” 殷衡问道:“你请假的事情,他说你了?”我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殷衡微微一笑:“我当然知道,我的娜娜委屈了?”我憋着嘴点头。 殷衡温言道:“好了,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像我这么迁就你啊,在外面少耍性子,知道吗?”“恩,知道了。” 殷衡看了看手表:“到时间去接叔叔阿姨了。”“叔叔阿姨?不会是我爸我妈吧?”殷衡点头:“是啊,他们打电话要来家里看你,我说你在公司,这么久没见了,接着不又要出差,不如中午一起吃饭好了。” 我无奈了,可以啊,现在去找我不给我打电话,直接请示殷衡? 我给梁正熙发了一条微信:梁哥,中午我男朋友来了,我们出去吃,不用管我了。 =========================================== 殷衡带我到了乔雅餐厅,我好久没来这儿了,从前沈如还在国内的时候我俩经常来。我爸妈也和沈如一起在这里吃过饭,到了这儿不禁触景生情:“哎呀,从前都是小如带我们过来吃,小如怎么样啊?在加拿大还好吧?” 我神色黯然:“前天还视频了,陪着秦野养病呢,挺好的。” 我妈十分惋惜的说道:“小如多好的孩子呀,跑到那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父母又不在身边。她爸爸妈妈怎么舍得哦!要是我要心疼死了。她那个男朋友也是,好好的一个小伙子说病就病了!现在的年轻人身体素质差成什么样!” 我听她提起沈如,心情直线下降,没了说话的兴致。我妈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终于把视线落在了华念的身上:“哟,这小姑娘是谁啊?长得真漂亮,就是这头发怎么染成白色了?眼睛是戴了隐形眼镜吧?戴隐形眼镜对身体不好的!” 华念笑眯眯的答道:“老太太……”妈啊这称呼,我赶紧打断了她的话:“妈,人家爱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你管人家呢。她叫华念,是殷衡哥哥的朋友。”华念听我说她是殷宸的朋友,心花怒放,笑吟吟的使劲点头。 我小声对她说:“叫叔叔阿姨,不要叫什么老爷老太太。”华念的小手握着我的胳膊:“知道了娜娜。” 菜很快就上齐了,我想这下午去了林夏还不知道什么状况,说不定根本没什么能下口的,于是吃的很专注很认真。 忽然我目光的余光扫到我爸在跟我妈挤眉弄眼的,准没好事,我鼓着嘴巴问道:“你俩又想说什么?” 我爸皱着眉头斜了我一眼,清清嗓子,和蔼可亲的说道:“小殷啊,你和我家娜娜交往也快半年了吧。” 殷衡点点头:“嗯,还有十七天半年了。”魔鬼的记性就是比凡人好,不,比神仙都好。 我爸满意的点点头:“你们个人的事情也该考虑一下了,总不能老是这么不合法吧。”这是什么话?我抗议道:“什么不合法?哪儿不合法?您也太能胡咧咧了!”合着老两口是来逼婚的呀,我们一个魔鬼一个神仙,哦,去你凡人的民政局领证,有这样的道理吗?再说了,和殷衡在一起之后,我万分肯定今生今世就他了,也很肯定他对我的感情,结不结婚真的无所谓。 殷衡放下了筷子,擦擦嘴巴,郑重其事的点头道:“伯父说的有道理,其实我早有这样的打算,上次提起来,您和伯母说太早,我也觉得唐突了些。现在我们都认识半年了,是该把事情办一办了。说实话,虽然我和娜娜感情很好,但没有领证我这心里总是不安,就怕她嫌我不好跟别人跑了。” 我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睁着眼睛说瞎话,什么时候不安了,天天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在我父母面前装作一副受气包的样子。我真是有苦说不出,我才是被压迫的那个呀! 我妈一秒钟被感动:“小殷,我和你叔叔对你都很满意,你对娜娜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把女儿交给你,我们很放心。不过你没有父母,这婚礼琐事没人为你操持,就只好我和你叔叔来操心了。我们只有这一个女儿,也不要你的彩礼,你们俩就把婚纱照拍拍,婚礼办办就好了。” 什么跟什么。 101.第101章 林夏(四) 我敲了敲桌子:“这桌子上还有人在乎我吗?有人征求过我的意见吗?你们买定离手,就这么决定我的人生大事了吗?”我转向殷衡:“你求婚了吗?钻戒呢?单腿下跪呢?烟火呢?惊喜呢?”我也是个女人,我也想浪漫呀,就这么在餐桌上当着长辈敲定了婚事我不甘心啊。 不对,我压根没有结婚的心理准备好吗?! 殷衡柔声道:“好娜娜,这些我都会补给你的。”我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彻底成了殷衡一国的忠实盟友:“要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干嘛?过日子是实实在在的,成天想这些有的没的,能当饭吃吗?” 殷衡微笑着劝道:“伯母您别生气,娜娜想要一个浪漫的求婚仪式我理解,是我疏忽了。”看着他纯熟的演技,我气的干瞪眼,拿起眼前的橙汁一饮而尽,企图浇灭我心中的怒火。 殷衡道:“主食怎么还没上呢?我去看看,催一下。”说完离开了房间,华念屁颠屁颠的跟了出去。 我妈见殷衡一走,立马苦口婆心的劝我:“我的傻姑娘,这么好的男孩你怎么还往外推呀?他一时糊涂才看上了你,你还不偷着乐!”我爸不爱听这话:“怎么了怎么了?咱闺女哪儿配不上他?” 我妈道:“殷衡长得帅个子也不矮,家里条件那么好,人还那么谦逊有礼貌,对你又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姑娘啊,妈跟你说,那些什么浪漫啊都是虚的,对你好才是实在的!这么好的男孩子,你不抓住就被别人抢走啦!” 我回想着和殷衡认识的点点滴滴,悲催的发现我和他还真的没有经历什么浪漫场景,都是些僵尸啊厉鬼啊修罗啊怪物啊血肉横飞啊。想的我垂头丧气,想得我五内俱焚。 我和殷衡将会有什么样的婚礼呢?也许是我的生活已经完全脱离了正常人的轨道的缘故,我居然从来没有设想过。 和殷衡结婚,和我的阿衡结婚,真的可以吗?不会拖累他吗? 殷衡恨快回来了,我妈安他的心:“小殷,我劝过娜娜了,我自己的女儿我了解,她心里有你。我这个女儿最倔强了,除非是自己的主意,否则谁的话都不听。她既然和你在一起了,肯定很爱你。她长这么大,我还从没见她对谁这么上心过呢!她就是小孩子脾气,一时半会想不到结婚上去,慢慢接受了就好了。” 我妈说的很对,我已经从刚开始的诧异变成了暗暗的憧憬。想起过往心里有些酸酸的,我和殷衡虽然才认识了几个月,但是生离死别已经全都经历过一遍,已经是生死相托的恋人。但是他复仇之路遥遥无期,而我仙人的身份也十分尴尬,如果真的有一天被仙界发现,我上了诛仙台,殷衡岂不是又剩下独自一个人?左思右想,愁肠百结。 殷衡轻轻揽过我的肩膀,在我的侧面吻了一下:“别怕,你担心的事情有我呢。” 我点点头。 我妈拍手道:“这就对咯!” 对什么对,你知道什么…… ========================= 下午一辆豪华商务车载着我,梁正熙,郭芬,还有混蛋判官袁昂向林夏方向驶去。 一路上狗腿郭芬和她的主子袁昂相处融洽,像一对狗男女眉来眼去,正直如我根本看不下去这样的画面,换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又塞上了耳机,眼不见为净。 连郭芬的殷勤都照单全收,我上辈子怎么找了他?林语琅是个盲人吧! 梁正熙拍着我的肩膀,声音隔着音乐模模糊糊的传来:“文娜,文娜,醒醒,我们到了。”我从昏睡中惊醒,发现外面已经全黑了,抬起手腕看看表,七点半了。居然走了五个半小时?这穷山恶水的偏僻村庄,搞开发真的有人来吗? 我提着行李下了车,睡意昏沉的看着眼前古老的建筑,一座高耸老旧的牌坊,上面的花纹已经难以分辨,曾经华丽的彩漆几乎掉光。是明朝的吧?晚上就住这儿? 接待我们的是林夏当地的工作人员,操着一口浓浓乡音的普通话:“袁总,你们一路桑(上)辛苦啦!我们盼你们把眼睛都快盼穿咯!其他几个公司考察的是另外三个古岑(村)落,晟明被分到这里了。这是历史贼(最)悠久的村子,也是最偏僻的,平时都没有外人来。我们在老乡家安排了饭,晚上我陪你们就在这里住!” 郭芬穿着高跟鞋,尖尖的后跟立马陷进了泥巴里,她一脸郁闷的左右抬着脚,但是没用,她一放下脚就又陷了进去。 我幸灾乐祸道:“嗨,我还有一双运动鞋,求我啊,你求我我就给你穿。”郭芬白了我一眼,迈步往前走去,我用脚在她腿上一勾,她一个趔趄摔了个狗啃泥。真爽。 袁昂的眼刀及时飞了过来,凑近我低声道:“你给我适可而止!”我翻了个白眼,止就止,照这个情形晚上我会和她一起住,不给她一个下马威,难道等着她晚上和我掐啊。 我扬起高傲的头,踢着正步迈进了老乡的家。点着电灯泡的堂屋里摆了一桌子菜,鸡鸭鱼肉样样不缺很是丰盛,就是卖相差了些。我环顾四周,这里的人生活水平真不怎么样,家里连个电视都没有,唯一的电器就是那颗灯泡,满是灰尘的电线吊在头上,用线扯着一路歪歪扭扭的从门头扯出去。 一般乡下老百姓家挂的日历啊,中堂啊,主席像啊,十大元帅年画啊一概没有。 条案上歪歪斜斜摆着一个灰扑扑的灵位,也不知多少年了,灵位前没有供品也没有香炉,一副破败之极的景象。 奇怪的是一般的农户留守的都是老年人或者孩子,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而这户人家却是一对十分年轻的夫妻,没看见老人也没看见孩子。 这对夫妻虽然年轻,但是蓬头垢面的一点精神都没有,面色灰白,瞳孔浑浊,好像得了大病似的。 看着女主人端菜的那双长着焦黄指甲手,我一点食欲都没了,十分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幸亏中午吃的多。 工作人员冯宇热情的布菜:“袁总,领导们,都吃都吃,别客气。我们乡下条件不好,招待不好你们,别嫌弃!” 我尴尬的笑着:“好,好。”说着挑了一筷子青菜。冯宇道:“别光吃菜呀。”然后将一个鸡腿和一块猪脚放进了我的碗里。 要不要这么热情…… 102.第102章 林夏(五) 袁昂威胁的看了我一眼:“全吃了,不许剩。”就你屁事多! 我愁眉苦脸的咬着猪脚,一股腥味儿扑面而来,情不自禁的放下了筷子,袁昂の瞪视再次上线,我索性低下头不去看他。 这两口子到底有没有洗菜啊?总感觉他俩怪怪的。 袁昂问冯宇:“你是这个村子的吗?” 冯宇憨厚轻快的声音响起来:“哦,我不是啦,我是镇上的,平时也很少来这里,这是我第二次来!为了招待你们!” “你今天怎么过来的?”“我啊?我骑摩托来的呀!” 袁昂道:“吃完饭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冯宇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在这里住,陪你们!领导特地交代你们城里来的,会不习惯啦,有我搞服务领导才放心嘛!” 袁昂不通情理道:“你在我们会休息不好的,明天早上再去接你,不用担心。”冯宇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但见他一脸严肃,应该不是在推脱客气,也就答应了。 袁昂的目光一直看着条桌上的灵位,我凑过去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村子有古怪。” 我四周观察,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房子很干净,没有冤魂也没有厉鬼。女主人慢悠悠的端了一盆黄不拉几的米饭过来,我看看她的身后,拖着浓浓的影子。她披散着的长发挡住了脸,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也许是感受到我的目光,女人忽然扭过了脸看向我,我吓了一跳,这张脸明明很正常,却透着说不出的阴森诡异,好像一个千年的僵尸突地跳到我的面前。 女人转过身要走,我叫住她:“大姐,你和大哥一起过来吃吧?”这农户两口子自从我们进屋连一句欢迎的话都没有说过。女人摇了摇头,再次准备离开。我叫住她:“大姐您贵姓啊?”女人愣了一下,含含糊糊答道:“姓麻。” 她一张嘴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脑后仿佛有一阵阵凉风嗖嗖吹着,那嗓音就像一百个钢丝球同时摩擦朽烂的锅底,桌上的人全都直皱眉。 冯宇觉得很没面子,赶紧解释道:“哈哈,这个村子的人全都姓麻,他们家族遗传嗓子都不好,所以全都沉默寡言不怎么说话的。平时也见不到外人,很害羞。”女人匆匆跑出了屋子,钻进了厨房。我忽然明白她相貌为何那般古怪,她的瞳孔比正常人整整小了一圈,仔细回想一下,她丈夫的空空也是如此。顿时我连看都不想再看一眼桌子上的菜了,我站起身:“抱歉,去下卫生间。” 冯宇赶紧指路:“就在院子的左边,条件不好,将就一下。”我点点头,出去了。 院子里污泥遍地,方才没有发觉,走近了才闻见一股股腥臭扑面而来,令人作呕。一把农家都会饲养家禽,而这户人家什么都没有养,我静静聆听,整个村落居然都没有家禽的叫声,既然没有家禽的排泄物,这种臭味又是从何而来呢?忍着强烈呕吐的欲望,我捏着鼻子来到了茅厕,早已做好了茅厕污秽不堪的心理准备,却意外地发现这里是整个院落最干净的地方。 其实也谈不上干净,而是完全没有使用的痕迹,好像一件摆设一般放在这里,我用脚碰了碰那个木质的马桶,发出空空的响声,是空的。接着咔嚓一声,马桶竟然烂了,变成一堆碎片。真是奇怪,这户人家竟然从不上厕所! 捂着鼻子走出茅厕,迎头撞上了男主人,他静静的守在门口,用他那小的过分的瞳仁和白茫茫的眼白冷冷的看着我。我捂着心口:“大哥,你怎么在这儿,吓我一跳。” 他面无表情的直勾勾的盯着我看,看得我寒毛直竖:“长官叫你吃饭。”声音和他老婆一样嘶嘶啦啦,我真想捂住耳朵。而且这什么称呼?长官?电视剧看多了吧?他家有没有电视。 回到堂屋,他们还在吃饭,只是都不怎么动筷子。冯宇很不好意思,热情的布着菜:“看来不怎么合胃口,真是不好意思,这村子里没有饭馆。明天,明天考察完咱们去镇上吃,镇领导早等着你们呢!我们食堂大师傅烧菜很不错的!” 大哥,这是重点吗?这村子里的古怪怕是要出人命啊。 袁昂道:“无事,今天大家都有点晕车,所以胃口不佳。冯主任,你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个村子吧。” “好好好,这个村子是明朝前期建立的,一直是麻姓族人的祖居啊,而且这里风水很好,明清两朝出了好几个道台还出了两个探花和三个武状元呢!民风淳朴,皇帝御赐的贞节牌坊有三座。建国后特别是改革开放以后人越来越少,再加上交通不便,也就凋零了。这些街道啊,民居祠堂啊,都保存的很好,就是破了些,但是框架没有受到破坏,好好开发一下还是很有看头的。” 袁昂静静的听完,问道:“现在有多少人。” “户口上的只剩下七八十人了,这里太穷了,根本没有人愿意来。” 袁昂看似不经意的问道:“怎么没有看到老人和孩子?” 冯宇愣了,很显然他自己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里的村干部都是本村人担任,而且几乎不到镇上来汇报工作,他们村的状况谁都不太了解。这次搞开发也就我来了两趟,和他们一说他们就同意了,估计也是穷怕了。袁总这么一提醒,我也发现这个问题,估计是太穷了讨不到老婆吧,没女人哪儿来的孩子?” 这说辞实在太牵强了,其中真相看来只有今晚自己搞清楚了。 袁昂问道:“这里没有受过什么大的灾害吗?” 冯宇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摇头道:“灾害没有听说,就连闹饥荒的时候好像都没有听说死多少人,战乱也没有波及到这里,是个挺平静的世外桃源。” 吃过饭,袁昂让司机把冯宇送回镇上,并叮嘱司机也不用回来了,第二天再把冯宇带过来。 我心道对司机倒是挺仁义的,可把梁正熙和郭芬给坑了,今晚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103.第103章 林夏(六) 晚上就住在吃饭的麻姓夫妇家里,我和郭芬一个房间,梁正熙一个房间,袁昂自己一个房间,乡下什么都没有,就是房子多。 举着蜡烛进了房间郭芬忍不住骂道:“这么脏怎么睡啊,早知道就带一个睡袋过来了。” 可不,床褥直接是黑色的一团,分不清是被子还是枕头,此时我真是庆幸我自己是个神仙,不用睡觉,今晚上要不就打坐一晚吧,把殷衡教我的咒语好好复习一晚。 我笑嘻嘻的道:“郭经理,睡地上有什么好?这里老鼠可多着呢,又肥又大。”郭芬被我吓到了,狠狠瞪了我一眼,掏出了自己带的毛巾被铺在了床上,一脸纠结的坐了上去。 天上没有明月也没有星辰,是浓稠纯粹的漆黑,死一般的安静,我心里很清楚,这里没有老鼠,这个村庄死气沉沉,好像一个活物都没有。 屋子里没有电源插口,手机没法充电,很快就自动关机了。呵呵,真的出点什么事,连报警都没戏,不过身边倒是有一个冥界的判官,也算是个执法人员? 我坐在一张木凳子上,双腿盘膝,眼观鼻鼻观心,嘴里念诵着咒语。郭芬不耐烦的开口:“你到底睡不睡?”我淡淡的道:“你以为我和你们凡人一样吃喝拉撒睡么?庸俗!”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怎么看她怎么讨厌,其实我不算是心胸狭窄的人,但我就是讨厌她。 郭芬气道:“神经病!”然后吹熄了蜡烛。我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梁正熙睡下了,袁昂房间悄然无息,夜深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屋外有人走动的声音,看看手表,凌晨三点。 一丝风声都没有,树影是静止的,只有一个人影在移动,看身高是个男人,他靠着我们卧室的窗边往里窥探着,须臾嘶嘶啦啦的嗓音低低的响起:“都睡了,动手吧。” 他举起了手里的弯刀往门前走去,身后披头散发的,是他的老婆,女人的声音有些犹豫:“真的不用跟他们说吗?如果叫他们知道我们独吞,我们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男人答道:“十几年没有吃过这么新鲜的肉了,等他们来我们连根手指头都吃不着。”说这居然有口水流下来的声音。我勒个去,这是一个吃人的村落! 我悄悄推了推郭芬,郭芬没好气的说道:“干嘛啊你!”屋外的脚步声停了,我赶紧将她的嘴捂住:“你是不是想死?闭嘴!这儿是个黑店!” 刚说完,卧室的门被敲响了。 我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道:“谁啊?”女人答道:“晚上冷,给你们送床被子。”我大声答道:“不用了!”女人小声和丈夫商量:“踢开门进去吧?”男人答道:“不可,那样会惊醒其他人的,人多了麻烦,先吃这两个嫩的。” 接着女人又说道:“开门吧。”一股火窜上头顶,什么妖魔鬼怪,居然敢吃神仙?我大声道:“走开,你们被子那么臭,我们用不着!”郭芬小声问道:“真是黑店?”“你闭嘴!” 钥匙开门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俩货疯了吧?人肉就那么好吃?把郭芬丢出去给他们吃好了! 我念了一个锁定咒手中画符,剑指一出,金色的符咒咻的钻进锁眼,就算是世界上最好的锁匠也打不开这个门。郭芬一直处于绝对的黑暗中,忽然看到符咒惊讶道:“柯文娜!你你你,你是道士吗?”“我是神仙。”“你能把蜡烛点亮吗?我害怕……”“不能,点亮蜡烛方便他们来吃你?”“你别吓唬我!谁会吃人!”“你给我闭嘴,不然把你丢出去!” 男人怒道:“钥匙有问题,打不开锁头。”接着是钥匙摔落在地的声音。 一股毛骨悚然的声音钻进耳朵,那声音比用铁器摩擦水泥地还让人牙酸和害怕,木门支支拉拉的响着,并且平率越来越高,好像几把很钝的锯子来回拉着木头。 他们在用指甲挠门! 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响,嘭的一声响,木门终于被抓出一个拳头大的洞,那个洞外乌漆墨黑,忽然出现一个白色的眼睛,欣喜的看着我,全是贪婪渴望的光。 女人压着声音叫道:“两个都在呢!”男人发出喋喋喋的疯狂笑声,嘴里念叨着:“乖乖小羊,等着我们啊!”受伤的动作更加快了。 他们在黑暗里可以视物!那么要这黑暗也没有用了,我手一指,点亮了蜡烛。郭芬死死抓着我的胳膊,脸色惨白,死死捂着自己的嘴。我一指窗户:“从那儿跑。”郭芬点头,慌慌张张的下了床,谁承想腿已经软了,扑通一声摔在地下。我正准备骂两句,看他那样子也怪可怜的,走过去一把将她提了起来,举起木凳,几下砸烂了窗户,将蜡烛塞到郭芬手里:“赶紧走,沿着路往村子外面跑!” 郭芬一边往上爬,一边顾及着玻璃碎碴,颤颤巍巍的翻出屋去。 这边木门已经被抓破了下半扇,女人费力的从外面探进半个身子来,看到我仍站在屋里,就像看到自己中了大奖,哈哈笑了起来。 笑你妹啊笑,可恨我手中没拿着混元,不然一剑砍了你的脑袋! 我举起木凳对着她狂砸,几下将木凳砸的希碎。女人被激怒了,笑声停止,取而代之的是瘆人的嚎叫。手里没了椅子,我飞起一脚踢在女人的脑袋上,她的头被我踢偏了九十度,脖子的骨头咔嚓直响。 我摸了摸自己的颈椎,真疼! 女人往里爬的速度变得飞快,两秒钟就爬了进来,嚎叫着向我扑过来。 我闪身躲过,她扑到床上,一掌抓烂了床头的木头围栏,这怪物的力气还挺大的。我注意看了看她的手,巨大无比青筋毕露,根本不像人类的手,尖尖的指甲足有十厘米长,难道是妖怪?可是没有感觉到妖气啊。 啊!屋外传来郭芬的惨叫声!糟了,怎么只有女人在屋里,男人去哪儿了? 我躲过再次扑过来的女怪物,往窗外看去,远远的院子角落里,一双女人的腿在污泥里扑腾,那是郭芬! 趁我不注意,女怪物从背后一把扣住我的脖子,使劲往后拖,我向后倒下,被拖出两米远。 104.第104章 林夏(七) 她想勒死我,可我是神仙,根本不需要呼吸。听着郭芬的惨叫,我从脖子上紧紧掐着我的两只手中抓住一只小拇指,猛地往外一掰。怪物的嚎叫声快把我的耳膜震碎了,她终于放开了我,抱着右手满地打滚。 还以为你有多能耐呢,还不是和凡人一样怕痛?她恶毒的盯着我,喊着:“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我冷笑道:“就凭你?你家是不是没有镜子啊?”然后在她的头上重重踢了几脚,便要出门去救郭芬,刚走到门口,右腿就被人死死拖住。一回头又是那个女怪物,我气道:“你找死是吧?”抬起左脚狠狠踩着她的胳膊。 女怪物不管不顾的叫着,任凭我在她身上乱踢,张口在我的小腿上咬了下去,我痛的要命,这妖怪,真的吃人! 血流进了她的嘴里,女怪物发出满足的叹息声,寒意直窜上我的头顶,在她的眼里,我就是她的食物。还生吃!拿我当一盘刺身吗? 女怪物一甩脑袋,将我腿上那块肉咬了下来! 我大骇,口中念动咒语,从我的袖口飞出十数张纸符,向女怪物飞去,符纸贴在她身上像一串小鞭炮劈啪作响,打的她惨叫不已,但并没有像我预料般将她定住,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僵尸? 鲜血染透了我的裤腿,我一瘸一拐的往院子里走去,郭芬已经不再叫了,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男怪物趴在她的身上啃噬着她的脸颊。 我一弯腰吐了出来,女怪物出来一看这种状况,飞快的向郭芬跑去,抱起她的一条腿便啃了起来。 我实在受不了了,大喊:“袁昂!袁昂!袁昂!有鬼呀!” 低沉的男音从我背后响起:“喊什么?他们不是鬼。”我回头看见了袁昂的身影,是他,又不是他,他的眼睛不知道怎么了,只剩下两个黑乎乎的洞,脸颊上满是鲜血,还有不断的鲜血从眼窝流出来。 我本来就在呕吐,见到这副场景双腿一软,袁昂好像感受到我的动作一样,将我搂进了怀里。 本来还想指望他,没想到他也折在怪物手里。 我声音带了哭腔:“你你,你的眼睛被他们吃了?” 袁昂低低的叹息道:“你为什么哭?”这没头没脑的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在他接着说道:“我的眼睛和他们没关系,这些不是鬼,是人。” 我颤抖着看着啃噬着郭芬的两个怪物:“你撒谎,哪有这样的人?” “他们已经活了太久,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站到一边,别碍事。”说着袁昂扶着我的肩膀把我推到一旁,手中蓝光闪现多了一把寒光四溢的唐刀。 “可是你看不见。”我小声提醒道,被袁昂无视了。事实证明他没有眼睛必须多长着眼睛的人还要灵敏,他一刀砍向女怪物,砍伤了她的肩膀。 女怪物嚎叫着转过身,向袁昂抓去,招式狠厉,袁昂十分轻松的躲避着,似乎有心戏耍于她,长刀在她身上割伤了十几处,却一直不攻击致命之处。怪物流了很多血,步伐也变得踉跄,嘶哑着声音问道:“你是谁?” “你活着的时候要你命的人,你死了以后叛你罪的人。” 女怪物骂道:“你多管闲事!” 袁昂的神色夹杂着悲悯和恨意:“活着就那么好吗?活了两百年了,还不厌倦吗?” 袁昂一个闪身,一刀捅进了女怪物的腹部。女怪物还在垂死挣扎:“别杀我,我可以告诉你这个村子的秘密。” 袁昂缓缓摇头:“你伤了不该伤的人,我不能饶你,招供的机会属于他。”他指的是男怪物。 袁昂抽回了刀,女怪物脸朝下倒在了污泥里,抽搐了几下不动了。什么嘛,真的是凡人,我还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呢! ===================================== 客厅里烛火高照,袁昂坐在主位,周身散发着慑人的威严和残酷,男人瑟瑟发抖浑身血污,他的脖子被袁昂割伤了,斩魄刀再往前一寸就会割破动脉,必死无疑。 强大的气场充斥着破旧的房屋,诡异的安静里似乎远远传来威~~武~~的声音,判官大人端坐高堂,我和梁正熙如牛头马面坐在两侧,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袁昂问道:“这个村子到底怎么回事?从实招来!” 男人吓得一哆嗦,磕头如捣蒜:“大人,大人饶命啊!” 袁昂一脚踢在男人心口,将他踢了一个倒仰:“说!” “是是是!小人名叫麻四,是光绪年间生人,现在有,有……小人也记不清多少岁了。小人年轻的时候,村子里闹饥荒,粮食不够吃,我们没办法就吃人。先吃村子里的寡妇,接着是各家各户的老人,最后是孩子,我家的胖小子才五岁,我自己不舍得吃,换了麻疯子家的丫头!我吃亏了,他家的丫头瘦的像柴火,根本没有几斤肉,炖了两次汤就没了。后来人不够吃了,五百多人的村子只剩不到一百人,好在饥荒过去了。可是接着过了十几年,我们发现自己都没有变老,而且变的喜欢喝血、吃生肉。身体变得很差,怕光,手和脚变得像野兽一样,闻见人肉的味道就控制不住自己想吃。原来这人肉,竟然可以让人长生不死!”麻四说着,脸上露出狂喜的光,可见当初他们发现这个秘密的时候又多兴奋。吃人上瘾,变成怪物,在他们的心里居然是令人高兴的事情。 袁昂道:“然后呢?你们去哪儿找那么多人给你们吃?” 麻四唯唯诺诺道:“是,是。那年岁不好,老是打仗,附近不少人听说我们村子地势险要,便带着一家老小前来投靠,这些人都被我们吃掉了。接着,接着军阀混战,老是不安定,不间断地总有外人过来。后来日本人打到附近,一支学生军到我们村子来,说要建立什么根据地,也被,也被我们吃掉了。再后来建国了,派了几个干部过来,也都……上面以为他们在林子里被野兽吃了,也就算了。后来几乎再没有人来过了,我们都饿了几十年了,好久都没有吃到肉了,只能吃老鼠过日子。”说着他大概是想起了郭芬的味道,居然露出一丝笑容,意犹未尽的舔着嘴唇,喃喃道:“真嫩啊,好久没吃到肉了。” 105.第105章 林夏(八) 我忍无可忍:“之前冯宇来你们怎么没有下手。” 麻四贪婪的目光看向我:“他说要带人来,吃了他只有一只羊可以吃,带了你们来有几只羊可以吃,我算的过这笔账。”我气得咬牙,恨不得徒手撕了他。 袁昂继续问道:“村子里还有多少人?” “除了我们两个,还有八十四个。” 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只有一个念头:赶紧跑。至于这个村子,一个炸弹毁了吧,根本没有无辜之人。 袁昂点着头:“回答得很好。” 麻四笑道:“大人,你放了我吧!只要你把那个女人的肉留给我,我不会告诉村里其他人的,天亮了你们就走。”事到如今他还惦记着郭芬的尸体,我气道:“可以杀了他吗?” 袁昂点头道:“可以。”啊?我是说气话啊,真的可以吗? 麻四吓坏了,终于露出恐惧的表情:“大人,你答应我的!放过我!” 袁昂轻声道:“你不该相信我,我说的话没有用,只有律法说的才算数。”说完抽出斩魄刀,右手一扬,刀光闪过,人头落地。 麻四勃颈处鲜血直喷,我连人带椅往后退了一米,怕身上沾了他的血,袁昂一脚将他的尸身踢倒,那无头的尸体仍兀自喷着鲜血。 秋天的早晨,天亮的比较晚,已经五点了天边只是隐隐发白。 将郭芬残破不堪的尸体抬回堂屋,用布蒙上。梁正熙突遭变故无法适应,把黄胆都吐出来了。 我拍着他的背,问袁昂:“咱走吧?趁现在天快亮了,梁正熙应该能看见路,你不用担心,我背着你,我力气大。” 袁昂扭过头:“我们走了,这一村子怪物怎么处置?” “交给警察呀!这些都是凡人,几颗子弹就打死了!”我心里如焚,快走快走,我不要和这些恶心的生物多呆一分钟。 同时我惊奇地发现袁昂的眼睛正以惊人的速度生长着,那两个黑黑的洞慢慢鼓了起来,薄如蝉翼的眼皮下是嫩红色的眼球。我犹豫着问道:“你的眼睛在愈合吗?” 袁昂点点头:“是。” “到底怎么回事?” “这是冥界的一种刑罚,每天午夜后挖眼,天亮前愈合。” 我惊讶万分,他可是冥界的官员,这些用于饿鬼身上的刑罚为什么会用在他的身上呢? “你为什么会受这么残酷的刑罚啊?你不是判官吗?” 刚刚止吐的梁正熙听到如此劲爆的消息,自己的老总居然是冥界的判官,一弯腰又开始吐起来。 袁昂微微一笑:“还记得梁远江吗?” 梁远江?那个杀了我的水鬼?我点点头,接着想起来他看不见,补充道:“记得,害我性命的凶手嘛。” “嗯,我对他网开一面,判他去了刀山地狱和他的妻子一起受刑。而这个……”他抬起修长的手指点点自己的眼睛:“是我付出的代价。” 他为什么会对梁远江网开一面?难道是因为我求情的缘故?呸呸呸,少自作多情了,他才不会因为我而违反原则呢。 “那,你为什么对梁远江徇私呢?你们是亲戚吗?”不知为什么我有些心虚。 袁昂摇头:“因为他帮我见到了一个人。” “谁?” 袁昂睁开双眼,两颗幽黑的瞳仁像在黑暗中发光的黑宝石,我发现他的眼睛和殷衡十分不同,一个纯黑发亮一个如琥珀般通透,一个像深不见底的潭水一个像阳光下的浅滩,仿佛都有千言万语在对我诉说,只不过一个是难以辨明的情愫一个是万般柔情。 阳光透过腐朽的窗棂照在袁昂的身上,在明亮的白天他不再是一个双目失明流着鲜血的鬼仙。 我一时的失神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只好转移话题道:“得赶紧报警了,可惜手机都没电了。” 袁昂掏出手机拨打了110。 “喂喂喂,你手机在哪里充的电?这里有没有插头?”难道鬼仙可以自动发电吗?这也太高端了! 袁昂摇摇手里的白色盒子:“我有充电宝。”服了你了! 打完电话袁昂道:“这里比较远,估计要一个小时才能来人。”我一把拽起梁正熙:“不等了不等了,咱们先走!” 梁正熙面如菜色:“文娜,我自己能走。”“行,那你跟紧啊!”说着我就往院子里冲,一把打开了大门。 外面的场景吓得我魂都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院子外面沾满了村民,一个个低着头静悄悄的杵在地上。他们全都穿着破烂的衣服,铁青色的脸,瘦骨嶙峋的身材,破烂的衣袖下面,是尖锐的利爪。 为首的中年男子慢慢抬起头,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疯狂:“肉!有新鲜的肉啦!麻四那个混蛋,瞒着我们藏了这么香的肉在家里!”他身旁的女人附和道:“先吃小羊,吃完了小羊再吃了麻四两口子。”说着深深吸了一口气,砸吧着嘴巴:“真香啊,十几年了,我天天都想着这一口。” 一口你妹!一群疯子!我摸出口袋里的瑞士军刀朝女人扔了过去,军刀直直插进了她的脑门,还在流口水的嘴巴张得老大,衣服不敢相信的神情,往后倒去,立时死了。 我念动咒语,军刀又飞回了我的手心,上面沾的血都是一股子臭味,我嫌弃的在衣服上擦了几把。为首的男人发出凄厉的嚎叫,身后乌压压的一片一齐嚎叫起来,满世界充斥着恶心至极的叫声。 我嘭的关上门,咔嚓将门反锁,皱着眉道:“怎么办啊,来着这么多怪物!”说完看向袁昂,期待着他的英雄救美大杀四方。 结果他老人家悠哉游哉回到堂屋,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胸,闭目养神! “等。” 我忍不住爆发了:“等你个头啊!这么多怪物,分分钟破墙而入好吗!等什么?等死啊?”好像为了证明我所言非虚,院子的木门被撞的哐哐作响,马上就要破成碎片了。而本来就不高的泥巴院墙,被撞的颤颤巍巍直发抖,细小的灰尘一阵一阵的从墙上掉落。 我急道:“你的刀呢?借我用用!”袁昂漫不经心的:“它有名字,叫斩魄。” “斩魄!斩魄刀!借我用用!”我急得大喊,已经有怪物爬上了墙头。 106.第106章 林夏(九) 袁昂取出斩魄刀,往我怀里一扔,我刷的拔了出来,手心一麻,斩魄刀居然在我的掌心震动了一下,发出微蓝色的光芒,虽然不如在袁昂手里强盛,但也算很给我面子了。 袁昂微微皱了眉头,轻声道:“它还认得你。”我不管他在叽歪什么,跑到院墙下,对着第一个跳进来的怪物猛砍。 被砍了两刀,怪物反手捏住了刀刃,那么就试试是你的手掌硬还是斩魄刀硬,我用力一削,顺势砍掉了怪物的半只手掌。 接着反手砍掉了怪物的脑袋,鲜血喷了我一头一脸,臭气熏天,我张嘴就要吐。 接着跳进来的怪物趁我犯恶心一把掐住我的肩膀,对着我的脖子就咬了下去,长长的尖牙刺破了我的皮肤,我一刀捅进他的肚子将他捅了个对穿。 干掉这一个,我傻眼了,四个怪物将我围住了。 我大喊:“袁昂!快来救我!”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天而降,将我护在怀里,轻轻接过我手中的刀:“好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说着左手抓住我的衣服轻轻往上一抛,我被他扔出去了,就这么扔出去了。 搞毛线啊,要摔死我啊!奇怪的是这股力量不是一瞬间的,而是持续不断的,仿佛有一双手臂拖着我,轻轻地将我放在了堂屋的地上。梁正熙头一次看到我如此暴力的一面,吓呆了。 我很不好意思的笑笑,态度尽量温柔:“梁哥,你别怕我平时不打人的。”不过好像说服力不大。 跳进来的怪物越来越多,我对梁正熙说:“梁哥,你去房间里找碎砖头,越多越好。”说着蹲下身拿起脚下的几块碎砖头,瞄准院子里的怪物砸过去,我腕力好眼力准,几乎是弹无虚发,每一个被砸中的怪物都是头破血流。也难怪殷衡老是嘲讽凡人弱鸡了,果然很弱,石头打一下就受伤了。 哐啷一声,我心道大事不好,院子的大门被撞破了,怪物们纷纷涌进来,袁昂被团团围住,不少怪物越过了他们,张着大嘴向我扑来,这是要将我分而食之啊! 我心中厌恶至极,比看到一群扑过来的蟑螂还要厌恶。 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火符,向怪物们撒去,火符落在他们的身上,瞬间点燃了怪物们的衣服头发,很快堂屋里到处都是火光。 梁正熙抱着一堆碎砖跑了过来,全部塞进我的怀里:“文娜,给你!” 梁正熙一出现,怪物们就像疯了一样,全部朝他扑了过去,完全不管自己身上还在燃烧的火焰。梁正熙被怪物淹没,惊恐的大叫,我用石头砸着外围的怪物,但是碎砖块这种武器只适合远程攻击,这么近的地方只觉得十分不趁手。 我抛下碎块,弯腰抄起一块整砖,往一个怪物后脑狠狠砸了下去,那家伙瞬间瘫软倒在地下。真是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内力再好,一砖撂倒啊。要不板砖被封为斗殴神器呢,就是好用给力!我如法炮制很快又撩到了几个,看到了梁正熙的一只胳膊,我拽着他的胳膊啵的一声使劲将他拔了出来。梁正熙胳膊上腿上都是伤口,吓得浑身发抖,角落里躺着的郭芬的尸体上围满了啃食的怪物,短短时间里,居然只剩一副白骨了,此处不可久留。 我一手抓着梁正熙的手腕,推搡着自己面前的怪物,又推又踢,期间被咬了好几下,好容易冲到院子里。 袁昂在院子里进行单方面屠杀,怪物的尸首东倒西歪竟把不大的院落铺满了。我喊道:“袁昂,你能搞定吧?” “废什么话?走!” 得嘞您呢,是你让我走的啊。我对梁正熙说:“拉紧我的手。”梁正熙慌乱的地的点头。 我双足一蹬,打算越过墙头。如果是我一个人别说一座矮墙了,就是五层楼我也能轻飘飘的跳上去。结果拖了梁正熙这么个累赘,我差点连矮墙都没有跳过去,只好用手在墙头搭了一下,脚一蹬,右手一甩将梁正熙甩上天空,如大鹏展翅一般越过了墙头,当然这大鹏狼狈了些。 院子外面也挤满了怪物,我叫道:“踩他们的头!”梁正熙慌乱的应答着,我俩就这样踩着怪物们的脑袋,跳出了包围圈。可是怪物们怎么会两个新鲜食材逃之夭夭呢?这都是大自然的慷慨馈赠啊!于是他们调转了头迅速向我和梁正熙扑过来。 我喊道:“跑啊,梁哥,快跑,往路上跑!”我们两个没有义气的就这样毫无心理负担的抛弃了袁昂,不过那家伙跟恐龙一样能打,应该不会有事的。 梁正熙跑起来和凡人一样慢,怪物们却比凡人快上许多了。腥臭的腐烂气息紧紧跟在我的背后,我拉着梁正熙速度减慢了许多,我真想丢下他自己跑算了。摇摇头甩掉这个念头,我捏紧了抓着梁正熙的右手。 跑着跑着我发现不对劲了,路为什么越来越窄?我这个路痴又走错路了么!我气急败坏:“又走错路了!梁正熙!我来的时候在睡觉不认识路怎么你也不记路啊!”梁正熙累的气喘吁吁,话都说不完整了:“我,我来不及说,你一直,拽着我跑,我喘不上气,张不开嘴。”混蛋!敢情还是我的错了?好吧确实是我的错。 我看着四周林立的参天大树,这次不打算带着梁正熙一起跳了,我想了个好办法。“喂,梁哥,你忍一忍啊。”“你什么意思?啊啊啊啊!” 梁正熙被我用力一丢,抛上了天空,我奋力一跃,在十几米高处接住了他,一起落在附近的树枝上。 “文娜你,你干嘛?”“登高望远啊!找找路在何方!”“我真想……” 打死我是吧?我知道。 可是树木茂盛,只看见层层林海,路又在哪儿呢?难道要回去麻四的家重新找路么?想到这里,心情很沉重。怪物们齐齐来到我们栖身的大树下,左转右转,却不见他们爬树。 我欣喜道:“他们不会爬树!梁哥我们有救了!”梁正熙却不怎么高兴,表情十分惊恐:“他们好像在砍树。” 107.第107章 林夏(十) 阿西吧!好像是真的,怪物们挥舞着利爪曾曾曾的抓着树干,很快就抓出一个大豁口。我强打精神道:“没事,我们可以跳到另一棵树上。”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脚下的树枝开始晃动,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仰,眼前的景色由满眼绿色的植物变成了微蓝的天空,接着身体直直往下坠去。梁正熙大叫着从我身边摔落,我一把拉住了他,这么高的距离,摔也把他摔死了。 我奋力将他掷到另一颗树上,坠落的速度更加快了,满心绝望的再次掉进了怪物的包围圈。怪物们狞笑着向我扑来,我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尖牙并没有咬上我的身体,一个温暖的怀抱将我包裹了起来,是袁昂,他的声音低沉而极具磁性,我的脸颊靠在他的胸膛上,那里因为胸腔的共鸣一阵阵发麻,他说:“小姑娘,你很爱逞能嘛。” 斩魄刀光一阵阵闪现,就像锐利的雷电,也像一团团白色的昙花。倒下的怪物越来越多,忽然袁昂还刀入鞘,将其图靠近的怪物踢飞,我正疑惑着,耳边传来了警车的声音。 ========================================== 我不爽,我很不爽,我一个四好四有的青年这是第二次进局子了,什么形象什么影响嘛!以后还是不要和凡人的事情有牵扯了,和鬼啊妖啊的纠葛从来没有谁过来管,多自在。哦,除了袁昂。这个冥界的判官正坐在警察叔叔面前一本正经的接受问询呢,其实警察也懵了,这些怪物所招供的东西实在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可他们所说的确是事实。 我们三个三脸血污,浑身臭烘烘的把人家办公室都熏臭了,折腾了几个小时才出来。我嫌恶的看着被血弄的又腥又粘的长发,胃里又是一阵翻涌:“我要洗澡,我一分钟也受不了了!” 司机和冯宇早就等在门口,见我们出来赶忙迎了上来,冯宇一脸歉意:“袁总,真是抱歉,我们真不知道这个村子是这样的!谁能想到一村子全是神经病啊!你们没有大碍吧?快上车,我送你们去医院!”我倒是没事,被咬掉的几块肉已经长回来了,袁昂是鬼仙更没问题,何况他老人家根本没受伤,梁正熙道是受了些轻伤。 我指指梁正熙:“你带他去吧,我和袁昂没事,挺好的,就是想找个地方洗漱,是在太恶心了!”冯宇现在是有求必应:“好好!先上车,我先送梁经理去医院,然后带你们去住宿。” 将梁正熙安置好以后,我和袁昂被带到镇上的招待所。冯宇很不好意思地说这已经是镇上条件最好的宾馆了,我看着艳红色的窗帘心情轻松愉快,表示只要有洗澡间就满足了。 由于行李在命案现场,都被封锁了拿不出来,于是我和袁昂就近在镇子的集市上买了两套衣服换洗。我哼着歌站在淋浴下面,扬起脸准备接受温水的灌溉洗礼,一只手打开了喷头的开关。 怎么回事?水呢?坑爹呢这是!有热水器没水?没办法只好换房间了,我看着脱下来的其臭无比的衣服,实在鼓不起重新穿上的勇气。新衣服呢?穿在如此肮脏的我的身上岂不是被玷污了?我郁闷的用大浴巾将自己裹起来,将宾馆老板叫了上来。老板因为我们是镇领导安排的客人对我们十分客气,一见热水器坏了,对着我不停地道歉。然后带着我把其他四件空房都试了一遍,都不能用。老板,你到底有多久没接客了,电器坏了都不知道! 老板带着歉意的笑脸敲响了袁昂的门,门开了,里面是脱光了的袁昂,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简直和我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不过我是从腋下围起,而他,****着精壮的胸膛,再往下是巧克力一般的古铜色腹肌,一点赘肉也没有。我浑身不自在起来,移开了视线。 老板小心翼翼道:“袁总,其他房间的热水器都坏了,你房间能用吗?”袁昂道:“能啊。” 老板可能也觉得不合适,有些底气不足:“那让柯小姐用一下你的洗漱间可以吗?”“可以,进来吧。” 我却打了退堂鼓,转身要走:“不用了我擦擦就好了。”袁昂慵懒的声音叫住我:“你这一身血准备去哪儿洗?进来吧,放心我对脏兮兮的女人没兴趣。”这混蛋! 进了房间,我尴尬的手脚不知往哪里放,两只手死死抓着胸口的浴巾,生怕掉了。袁昂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屋内的光线忽然变暗,我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干嘛?” 袁昂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里是二楼,你这副打扮是打算搞展览吗?”原来是怕外面的人看到了我,不过我却不想领他的情,小声嘀咕:“自己不还是看了,装什么正义使者。” 袁昂眉毛一挑:“你说什么?”“没什么!” 我站起身:“那我去洗澡了!谢谢!”袁昂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慢着,谁同意你去了?”我试图挣脱他的控制却没有成功:“你刚才不是叫我进来吗?”“可是我没有答应让你先洗啊。”袁昂的唇边带着一丝笑。这笑容惹了我一肚子火:“你要先洗你就赶紧滚去洗啊!啰嗦!”说着甩掉了他的手。 看到我生气的样子他似乎心情大好,放开了我摇摇晃晃的走进了浴室,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这混蛋一定洗的很开心,反观我自己,镜子里的我满脸血污,怒发冲冠的一张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似乎是故意气我,袁昂洗的很慢,半个小时才出来。他推开浴室的门,乳白色的水汽围绕着他的身体,这是个热气腾腾的战神,古铜色的肌肤上仍有亮晶晶的雾气,细软的汗毛上一片白色的微小水珠。他一步步向我走来,我觉得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浓稠了,这家伙真是个行走的荷尔蒙。 “看够了吗?还不去洗?” 我是个身心健康发育正常的女青年,我还有男朋友,这么撩我简直违反道德,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噌的站起身:“谁知道你这个变态还有没有别的幺蛾子?暴露狂自己脱光站别人面前,说得好好好,好像我特别喜欢看你似的!” 袁昂无声地笑起来,很开心的样子:“你知不知道你说谎的时候就会结巴?” 108.第108章 回家 “你闭嘴吧你!信不信我抽你啊!”我气坏了,推了袁昂一把,走进浴室,并反锁了浴室门。我靠在浴室的门上懊恼自己的表现,在面对袁昂的时候我总是节节败退,丝毫占不到上风。他生气我就会害怕,他戏弄我我也毫无抵抗之力,这真令人气恼。他会喜欢我才怪,真正喜欢一个人时会迁就她的,比如殷衡对我这样。想起殷衡,我的心里渐怀柔情,晚上应该就能回家见到他了,想想就开心。 见到他我要做什么呢?首先肯定是扑进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亲亲亲啦,他看到我这副样子应该会生气,不过没关系,我哄哄就好了。他一定准备了一大桌子饭菜等着我,还有可爱的华小念,牛奶,露娜!我忍不住笑起来,对着花洒改了歌词唱起了歌。 我的家,在密林三号公馆,那里有,我的露娜,还有那英俊的情郎~~~ 换好了新衣服,我和袁昂好像刚从乡村爱情故事剧组走出来的演员。我的衣服是一件鲜绿色的假真丝连衣裙,胸口一朵硕大的牡丹印花。而袁昂穿着的确良白色衬衫,腿上一条灰色布料劣质的西裤,活脱脱一个妇女主任和村支书。好在颜值还行,不对,是我颜值还行,袁昂靠气质取胜,是一个气场十足的村支书。 梁正熙伤口有些感染,转院被救护车接到虞山去了。司机带着我和袁昂回虞山,来的时候满满一车人,回的时候只剩下两个村干部,多少有些寂寥之情。 我问道:“郭芬怎么办啊?家里小孩才五岁,真够可怜的。”她只剩几根骨头了。 袁昂闭着眼睛假寐,声音依旧是懒洋洋的:“你现在可怜她了?之前不是最恨她吗?”好呀,给我上眼药,这个袁昂不讨人嫌就浑身不自在,我辩解道:“谁恨她了?就是有些看不惯而已,唉,我和你说认真的呢!打算怎么处理啊?”袁昂调整了一个更加舒适的姿势,仍然闭着眼:“保险公司赔钱,林夏景区赔钱,公司也会给抚恤金,大概在两百万左右吧。”两百万,一条人命的价格,唉! 袁昂接着说:“郭芬死了,也是晟明的一个筹码,这次竞标应该没有问题了。再说这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其他公司也没有胆量接这个合同了。”我简直无法相信,属下的死居然也被他看做是生意上的筹码:“你怎么这么冷血啊!” 袁昂睁开眼,双目暗光流转:“她阳寿已尽,这次不死,很快也会有其他的事故要了她的命。生老病死,是凡人必经之路,我见得多了。”冷血,冷血无情! 一个通宵没合眼,虽然我是神仙但由于没有学会吐纳之法,也觉得有些疲惫了,商务车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颠颠簸簸,我很快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睡根本就不想醒来,司机使劲推了我半天我才睁开眼睛,天已经黑了,我看着眼前的紫灰色月季十分眼熟,半天才明白过来,我到家了。 昏昏沉沉的下了车,就被一个人高高举了起来,接着搂进了怀里,我认识这个味道:“阿衡,我好想你……”我贪婪的把脸埋进这个怀抱,紧紧搂着不放开。 殷衡索性一把将我打横抱着,径自走进了屋里,我从他的肩膀上面伸出手跟司机道别:“再见。”袁昂呢?好像没有下车,不管他了。 殷衡把我放进沙发,我搂着他不松手,他半压在我身上,胳膊撑着上半身:“怎么现在才回来?手机关机,到底野哪儿去了?老实招代!”他的眼睛里燃烧着思念和嫉妒的光芒,他一定非常爱我。 我叹了口气:“野?我倒想野呢,碰到一群吃人肉的怪物,在我身上咬了好几口!阿衡,你的宝宝差点就被人吃光了!”说着抬起胳膊,指指被咬过的地方:“这里就被咬掉一块肉呢!” 殷衡赶忙将我拉起来坐着:“还有哪儿受伤了?”我看他紧张的样子,觉得他倍加可爱,拍拍他的脸颊笑道:“拜君上所赐,我这个神仙的愈合能力很好,都长好了!” 殷衡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戾,沉声道:“那些怪物现在在哪里?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赶紧解释道:“没事啦,袁昂杀了好多,剩下的都被警察带走啦!他们杀了那么多人,肯定枪毙,没跑!我也灭掉好几个呢,师父大人,我厉害吧!还不给我发一朵小红花?对了我的行李都弄丢了,你得陪我去买衣服和护肤品……”我思维发散,一见到殷衡智商瞬间为零,幼稚的废话滔滔不绝。 “袁昂这小子,我把我的女人交给他照顾,他就是这么照顾的!”殷衡还在生气而且迁怒到袁昂身上。可是这是在我心里已经翻篇,甚至不太想去回忆,于是抱着他撒娇道:“新衣服新鞋,买不买嘛!” 殷衡叹了一口气,揉揉我的头顶:“好,给你买。”然后终于注意到我身上的绿裙子,皱眉道:“这哪儿来的?”我得意的左右展示着我的裙子:“摊儿上买的,好看吧?” “穿上之后去插秧了吗?”“你就不会哄哄我!”“我不会撒谎。” 吃过晚饭之后,华小念搂着露娜看动画片。我坐在殷衡的怀里,跟着他学咒语,他念一遍我念一遍,今天学的是火系咒语,小小的火苗在空气里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我念着念着故意念错,小火苗咻的一声失去了控制,在屋子里乱转,我试着用意念控制它,结果它滑来滑去的十分淘气。 在飞到窗帘附近的时候,不小心点着了纱帘,那纱帘是雪纺的本就易燃,这下忽的烧了起来,火苗短短几秒就窜上了天花板。我吓得摇殷衡的胳膊:“阿衡,怎么办?快灭火呀!” 殷衡一点也不慌乱,语气里透着隐隐的威胁:“用我教你的水系咒语灭火,如若不成,再和你算账。”火势越来越大,我来不及还嘴,赶紧念诵着咒语,右手剑指画着符咒,空中浮现一个金色的灭字,灭字四周转动着无数个小小的水字。我运气凝神往着火的方向一点,符咒嗖的飞了过去,在接触到火苗的瞬间化作一盘清水兜头浇了下来,可惜水量太小,只浇灭了一半的火焰。 我一看,心里着急,心里越急,咒语就越是念不好,眼看着窗帘都被烧完了,马上就要点着附近的酒柜了。我急得冲华念喊道:“华念,快灭火啊!”华念看了一眼殷衡,冲我可怜兮兮的摇头,意思是殷衡不发话她不敢动。 109.第109章 重返魔界(一) 殷衡念诵咒语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阵狂风席卷而来,生生将熊熊火势给吹灭了,不了燃烧过后的灰烬随着余风飘洒下来,华念摇摇头抖掉脑袋上的灰,继续专心致志的看动画片,这兔子…… 殷衡语气不善,看着我的眼睛:“接下来,我们就好好算一算不用功学法的帐。”我一见殷衡认真了,就百般的不自在起来,在他怀里扭着撒娇:“好啦,我知道错啦,以后会认真的。我这不是在林夏被吓坏了,一晚上没有休息,脑子不灵光了嘛!”殷衡哼了一声:“扯谎,刚才明明就是故意捣乱,后来收不了场了。”糟糕被看穿了,有一个太精明的男朋友真是令人苦恼,我低下头:“对不起,以后不捣乱了。”殷衡审视着我:“娜娜,你为什么在我面前这么淘气呢?”我想想,确实如此,除了面对他我是不会这么幼稚这么欠的,可是为什么呢?我自己也说不好,于是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要知道我在别人面前一向都是大姐大女汉子啊。 殷衡将我抱起来:“看来得细细审问才能搞清楚了,没关系,一晚上的时间长的很。”说完便往楼上走,我笑着含住了殷衡的耳垂,轻声道:“来呀,千万不要因为我是娇花而怜惜我哦~” =================================== 很快就到了月圆之日,刚刚吃完早餐殷衡已经装扮好了来到我面前,看清楚他的装扮,正在喝牛奶的我呛着了。 他穿着黑色的长袍,衣领和袖口处都绣着繁复的红色花纹,额前的长发向后梳着,在头顶梳了一个发髻,发髻上戴了一顶玉冠,脑后的长发如墨色的瀑布披散在背上。帅是挺帅的,但这样也太奇怪了吧。 我问道:“这什么打扮?”与我惊讶的态度不同,华念鼓鼓的小脸上全是崇拜,眼睛里直冒星星,鼓掌道:“哇,衡公子你真好看啊,从前主人也有这样的衣服。”哦,原来这是魔界的制服。 殷衡扔给我一套衣服:“你也穿上,去魔界就要穿得像回事。”“你的意思我之前都穿的不像回事啊~” 我将衣服打开,是一套紫色的衣裙,绣着银色花朵纹样,很漂亮也很复杂,我摸不清头脑:“这怎么穿?”华念笑嘻嘻的凑过来:“娜娜,我帮你穿。” 我指指华念:“华小念呢?她不用乔装打扮吗?”华念毛茸茸的大耳朵惚的垂下来,眨巴着紫色的大眼睛:“我不用打扮,我是兔子呀。” 哦我的心,又被萌了! “对了对了,阿衡,这次去林夏我发现一件事,袁昂在受挖眼之刑,一到晚上就会被挖掉眼睛,他看不见怎么去魔界啊!”我想起这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华念想了想,点点头:“我跟着他的那段时间,他晚上都不出来活动的,看来是有点问题哦!”殷衡有些惊讶:“他为什么受刑?” “他说是因为他对梁远江徇私。” 殷衡若有所思的摇摇头:“以我对冥界律法的了解,对一个鬼魂徇私不至于判这么重。冥界刑法残酷果然名不虚传,三殿冥王对亲儿子都能下这么重的手,真是匪夷所思。” “啊?他是冥王的儿子啊?和那个红脸蛋的女鬼是亲兄妹?” 殷衡抬起手敲敲我的脑袋:“你什么记性啊,那个女鬼是袁昂的师妹,六殿冥王的女儿。”“哦……可是,他眼睛都没了去魔界怎么行啊!” “无妨,魔界与人界的时间是颠倒的,魔界的午夜就是人间的正午。” 当当当,打座钟开始报时,雄厚的声音回荡在房子里,我一个激灵浑身都紧绷起来,八点整了,离正午只剩下四个小时。“马上就到时间了!”我指着钟焦急的说。 “那还愣着干什么?换衣服啊。” 华念一脸幸福的托着我的衣裙,一件一件帮我穿着。虽然这衣服挺好看,但也不至于这么幸福感爆棚吧?况且还是穿在我的身上。 “华小念,你就这么高兴吗?” 华念毫不犹豫的点头:“嗯。”她白嫩嫩的小手握着深紫色的衣袋,动作轻柔的帮我系着带子,好像这衣服是珍宝一样:“从前住在主人宫里的时候,天天都看他穿这样的衣裳。我已经有好几百年没有见到伽罗贵族的打扮了,主人长的很高很好看,那些衣服穿在他的身上更加衬托他的威仪,又威严又英俊又儒雅又帅气。”华念细细碎碎的说着对殷宸的倾慕,说着说着脸颊潮红,声音也低了下去。 “华念,你喜欢殷宸吧。”我心里十分可怜她,爱着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会有多绝望? “喜欢?”华念玫瑰花瓣一样的小嘴重复着这个词语:“我不懂,什么是喜欢?”“喜欢就是****夜夜惦念着他,他高兴你比他还高兴,他伤心你比他更伤心。喜欢就是想永远和他在一起,想亲近他,想嫁给他。” 我的话吓了华念一跳,她四周看了看,似乎很怕别人听见,接着连连摆手:“嫁给主人?怎么可以?我是他的兔子啊,能做他的宠物已经是我天大的福分。娜娜,你说的喜欢,有一些是对的。我每一天都会想主人几十遍,我最开心的时光就是在主人身边做一个好吃懒做的小兔子,我想永远陪着他。可是我不能嫁给他,不能这么想的,这是僭越大罪!”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少女的柔情啊,就像一片洁白的云,那么温柔那么无暇,却很容易伤心难过,下起雨来。她还在想僭越之罪,却没想过她爱的人永远回不来了,又或者她从来不相信殷宸已死的事实。华念不再说话,落落寡欢的替我穿好了衣服,梳好了头发。我开始后悔自己多嘴,为什么要点破她的心事。 下了楼,殷衡已经等候多时了,看到我的装扮,他露出赞赏的眼神,微微笑道:“我的王妃准备好了吗?”然后一把将我拉进怀里,搂着我的腰道:“这么久了,魔宫的女主人也该回去看看了。”脚下一道银光闪烁,我二人被托起一米高,看来今天不会开车,而是御剑而行了。 “华念呢?”我回头看去,华念一脚踩着一个闪着紫色光芒的峨眉刺:“我有寒霜呢!”这架势,跟风火轮一样。 110.第110章 重返魔界(二) 打个哈欠的功夫我们已经降落在晟明顶楼的天台,推开门进去就是袁昂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里,密密麻麻站满了幽魂。一张张青白色半透明的脸感受到我们进来,纷纷扭过来看向我们。 纵然我见过不少妖魔鬼怪但还是吓得不轻,寒毛直竖连连摆手:“不用管我们,你们忙你们的。”袁昂懒洋洋的声音传了过来:“来了?进来坐。” 坐你个头,鬼满为患,哪儿有空地儿?我没好气道:“大白天的,抓这么多鬼来干嘛?这大太阳照着,也不怕他们魂飞魄散?”袁昂一边往我们这里走一边笑道:“我在晟明下了结界,灵魂在这里不受日光的影响。而且这栋大楼的风水是我特意选的,是虞山阴气最重的地方,最适合传送鬼魂。”妈呀,晟明的老总也太可怕了,哪儿招鬼把楼往哪儿建。袁昂还在做介绍:“你看这个楼,主楼方方正正,副楼在主楼后方沉入地下,呈圆形拱门,外观来看就是一座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如他所言,院子里的副楼圆圆的沉入地下,天花板呈拱形,就是一个大号的坟包,我看的寒毛直竖:“你有病!你搞出这种东西会害死人你知道吗?” 袁昂似乎早料到我是这种反应,带着些许自负微微一笑:“那个小鬼敢在判官的地盘搞事?整个虞山,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我指指穆然肃立的鬼魂们:“他们是怎么回事啊,虞山最近死了这么多人吗?”袁昂道:“这些都是从林夏收回来的。”“不会就是那帮神经病吃掉的人吧!”“正是。” 鬼魂们听见我提起他们的死亡方式,都露出哀伤之色,还有些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们惨死以后,灵魂被禁锢在村子里没法投胎,只能四处飘荡,一百多年过去,鬼魂越来越多。” 唉,可怜是很可怜,可是这么多一时半会怎么送的走呢?我压低声音道:“这成千上百的送到多会儿去?你是不是忘了和我们的约定了?”我指指晴空万里的天空:“月亮圆啦!” 袁昂笑道:“别急,我自有办法。”说完右手一甩,落地窗前出现一个幽深的黑洞,里面深不见底,不知道埋伏着什么鬼怪。一个过分高大的男子走了出来,单膝跪在袁昂面前:“卑职见过大人。”“起来。” 男子站起身,是我见过的熟人,黑无常。他看到我,露出了他那夸张到恐怖的笑容:“小姑娘,又是你!你和我们大人总算在一……”话说到一半被袁昂打断了:“住嘴!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置喙我的私事?赶紧收魂,收完了滚蛋!” 黑无常吓得不轻,低头称是,右手拿出了哭丧棒,左手拿着勾魂索,一吹口哨,满屋子的鬼魂就如飞鸟投林一般,簌簌簌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全都进了那个黑色的洞。 黑无常一抱拳:“大人,属下告辞了。”“去吧。”黑无常凭空消失,黑洞也随即不见了。 袁昂挂着一丝痞笑围着我和殷衡转了一圈,啧啧赞叹道:“这行头不错嘛,不知君上给我准备的在哪里?”殷衡面无表情:“你想多了,并没有给你准备。” 袁昂不以为意的耸耸肩膀:“无妨,卑职可自行解决。”转眼之间这货就换了一身打扮,和殷衡的衣服十分相似,只不过头顶的头发扎成一束而不是和殷衡一样带着玉冠。 袁昂负手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景色道:“六界虽皆存在于世,却基本互不干预,其中有数魔界神秘莫测,结界最难打破。君上本是魔界之主可以来去自如,但现在法力受限,也只能通过捷径到达,而下面这个湖,就是方圆千里唯一的入口。” 我跑到窗前往下看,那是虞山新区引以为傲的自然生态绿色景观:静心湖。袁昂说过是几十年前创办的晟明,那个时候他就如此处心积虑,眼光长远的可怕。 袁昂抬起右手:“请吧?” ======================= 冲入水面之前我默念着殷衡教我的避水咒,虽然我不需要呼吸,但是潜入湖中难免弄湿身体衣裙,这避水咒可以令水不侵体,上岸之后仍干燥舒爽。 我握着殷衡的右手,由他带着我潜到湖底,鱼儿一群群的游过我的身边,我看到一丛丛绵软丰盛的水草,华念游过的时候忍不住扯了一把塞进嘴里,看那表情还蛮好吃的样子。 湖底有一个十分开阔的石洞,大概有六米高,袁昂在前面带头游了进去,我想问殷衡这是哪里,可是在水里说不出话,一张嘴声音就化成气泡飘走了。 这个洞很深,奇妙的是四处闪烁着五彩的幽光,大概藏着什么宝物吧?等有时间了过来好好寻摸寻摸。大约游了十几分钟,终于见到了幽蓝色的光线,水面一路上升,来到了一个一米宽左右的出口。我们鱼贯而出,接着突然失重往下摔落,殷衡搂着我及时御剑才止住了下坠。眼前月色明亮,天幕上挂着一轮金黄色的满月,这里是夜晚,我们到了魔界! 而刚刚我们出来的出口,是一座壁立千仞的悬崖,无数个泉眼错落在悬崖山壁上,银白色的瀑布给这座悬崖披上了飘渺的纱。 几只仙鹤一声清啸飞过瀑布,数十颗苍松在悬崖石缝中肆意长出苍劲的枝丫,这哪里是凡人谈之色变的魔窟,分明就是神仙居所。我不由得赞叹道:“阿衡,你的家好美啊!” 华小念脚踩风火轮跟上来:“是吧?美吧?我小时候就在这里长大的!” 殷衡道:“到王宫去。”华念一抱拳:“是!” 我看着殷衡英俊的侧脸,尖尖的下巴,流畅精致的下颌线,他的眼睛明亮清澈,长长的睫毛毛茸茸的在脸上留下如墨的阴影,数百年第一次归家,他并没有表现出情绪的起伏。 他想念这里吗?又或者,没有父兄的家让他不愿意忆起呢? 风刮起了他的衣袖,我在想着他,他又在想什么呢? 殷衡低下头,看着我的眼睛,柔声道:“娜娜,你别怕,有我呢。” 我哪里是在担心自己啊,我在担心你呢。 傻瓜。 111.第111章 重返魔界(三) 正如殷衡所言,魔界是由一座座漂浮的小岛组成,而层层白云之上,最高的那座岛上面修建着巍峨的宫殿,数千个庭院层层叠叠,雕梁画栋飞檐翘角,极尽奢华精巧之能事,地势险要气势庄严,正是魔君的居所。 我们轻轻降落在魔宫深处的一所庭院之中,院子里郁郁葱葱长满了奇珍异草,华念欣喜道:“到家了,这些草可好吃啦!”说着陶醉的深吸一口气。 殷衡看着寂静昏暗的宫殿道:“殷贺不在,我们进去。”众人刚刚走到殿前,走廊里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奴才拜见君上。”我定睛一看,是座狼,虚惊一场,看来他与殷衡里应外合,早就知晓我们回来,所以在此处等待。 果然殷衡并不惊讶:“你留在此处把风。”“遵命。” 进得殿里,发现这里的陈设和水盈珠显示的完全不同,水盈珠显示的场景里房间陈述十分简单朴素,而现在,布置的琳琅满目,全是珍宝奇玩。空气中飘浮着数十个幽绿的小球,似乎感应到我们进来,光芒渐渐变强,殷贺低喝一声:“灭!”这些小球又恢复到开始的状态,隐隐约约闪烁着绿光。殿内的帷幔绵延不断,那帷幔也不知是什么布料制成,极轻极薄,我们走路带起的风就将帷幔吹了起来,一时间所有的帷幔飘荡着,十分雅致。 殷衡对这些陈设毫无兴趣,大踏步网内室走去,这个寝宫很大,要到达内室需要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殷衡龙行虎步,器宇轩昂,所到之处米色的帷幔在他的身侧飘扬,令我无端想起某个梦境,在深夜的月光下,空无一人的宫殿里,昏昏欲睡的我醒着,英俊的男人踏着夜色向我走来。 到了内殿,一股异香扑面而来,屋子里放着一座一米多高的黄金镂空香炉,正徐徐燃着香料。而屋内的布置更是花团锦簇,满满当当。几只孔雀脚上套了脚环站在黄金的鸟架子上,好奇的看着我们,忽然扇扇翅膀,冲我们开了屏。看来历代魔君都有养宠物的喜好,殷宸养兔子,殷贺养孔雀,不知道殷衡喜欢养什么。 殷衡皱了眉头道:“阿贺这小子不学无术,骄奢淫逸,以为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能有什么出息!”呃,大哥,人家也许骄奢逸,哪儿看出来淫了?暴怒的欧尼桑真是蛮不讲理呢。 殷衡环顾四周:“乐室和武库的门都被封锁了,他到底想干什么!”现在不是恼怒不争气的弟弟的时候,我提醒道:“阿衡,赶紧找钥匙啊。” 殷衡点点头,一把撩开月亮门的帐子,走进了卧室。要不殷衡生他弟弟的气呢,这孩子的床都比一般人的家大啊,还是两室一厅呢,有卫生间,洗澡间,会客室,最后才是睡觉的地方,太**了! 床的其他部分都由一整块碧玉雕琢而成,只有睡觉的床榻仍是水盈珠所显示的那个冒着白气的白玉床,之前不知道这白气是什么,现在知道了,是刺骨的寒气。我是神仙都有点抵抗不了这股子寒气,可见它的温度有多低,这能睡人吗还不得睡出关节炎啊。 袁昂问道:“钥匙就在此处?可这床是整块寒玉做成,并无可藏之处啊。”袁昂打量着玉床,那双眼睛似乎可以发射x光,将一个物体内部结构全部看穿。 殷衡道:“伽罗族有一个天生的技能,平时看似毫无用处,我们只在孩童时期经常以此法玩耍逗趣。伽罗族人可以用自己的血将物体藏到某处,被臧之物凭空消失无迹无踪,只有至亲之人的血液方可开启。”我心中恶寒,你们伽罗族从小就这么血腥,这有什么好玩逗趣的啊! 殷衡在右手食指处虚划一下,划破了一个小口子,任由血液滴落在床上,那床瞬间吸收了殷衡的血,好像将血吞下肚一般,慢慢的,床上出现一把银色的钥匙。 我之手上的水盈珠动了起来,我全力控制也无济于事,手慢慢抬了起来,举到钥匙的正上方。嗖的一声,钥匙钻进了我的手指,手指一凉,再看的时候,那戒指由整个都是白色五彩宝石制成变成了银色镶宝石戒指,比之前更加秀雅美丽了。 殷衡道:“果然,这是兄长和我玩的一个小游戏。”我愣了愣:“这就完事了?”殷衡看向我:“不然还想如何?王妃想在孤的寝宫就寝吗?”这个没正形的玩意儿…… 看我接不上话,殷衡满意的牵起我的手:“走,去给娜娜挑两样武器。” 被封住的乐房和武库被殷衡打开了封印,我对着图书馆大小的乐房目瞪口呆,这里林立着几十堵高墙,每一堵墙都有二三十米高,上面挂满了各种各样的乐器,可问题是,我什么都不会啊。我难为情的小声道:“阿衡,我什么乐器都不会。”殷衡道:“一个武器一把乐器是女修的标配,你不会我可以教你,你先挑一把喜欢的。” 眼睛都快看花了,我不敢浪费时间,指指第三堵墙最中间的那把琴:“我要那个。” 殷衡手一伸,那把琴稳稳的飞到了他的手心,这把琴十分美貌,琴头之处雕刻着一只火红的凤凰,凤凰的眼珠是活动的,它转来转去,视线落在我脸上,定定的审视着我,终于眼睛微微一眯,恢复了雕刻的木然。殷衡将琴抛进我怀里:“成了,凤头琴已经认主了。”我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它:“它叫凤头琴吗?真好听。”殷衡笑着看着我:“娜娜眼力不错,一挑就挑了一把乐房里最有灵气的琴。”我看向华念:“你的笛子也是这里拿的吗?”华念点点头,痴痴地看着乐房:“恩,沉水是主人赐给我的。”原来她的笛子叫沉水。 在武库我挑了一套名叫墨玉的双刀,它名叫墨玉,但却恰恰与墨相反,竟是两把透明的刀。长一米,和袁昂的斩魄相比刀尖锐利的多,刀身也窄了许多。拿在手里凉飕飕冷冰冰,轻盈无比,削铁如泥,最重要的是敌人不仔细看不到它的存在,更显得来无影去无踪。我将两把刀合二为一归到鞘中,念动咒语,墨玉和凤头琴一起收进了我的手腕。 刚刚出了武库,屋外响起一阵鸟叫声,殷衡低声道:“来人了。”那是座狼发出的信号。 112.第112章 重返魔界(四) 魔宫里的乐房和武库设计的十分精巧,为了方便魔君在挑选乐器和武器时观察到屋外的动静,这墙壁从内往外看的时候竟然是透明的。我们静悄悄的站在武库里,眼睁睁看着外间的屋子亮了起来。刚才我看到的漂浮在空气中的珠子此时散发着柔和明亮的光,照亮了大大的房间,一个削瘦的黑衣男子走了进来。他的穿衣打扮和殷衡的样式很相似,却又华丽许多,腰上的宝剑剑鞘镶满了鸽子蛋大小的蓝宝石,两只手上足足戴了六个戒指,整体风格浮夸无比。但整体看来又十分和谐,不觉得多么庸俗不堪,反而显得华丽夺目,这男子皮肤过分洁白,气质阴郁,长得倒是非常的漂亮,对,是漂亮,他的相貌不能用英俊来形容,十分的精致十分的阴柔。有些深的眼窝,鹿一样大大的圆眼睛湿漉漉的,透出几分楚楚可怜的神态,浓密的睫毛卷翘着像两把小扇子上下闪动着,眉毛很细平平的还没有弧度,更显得他如孩童般无辜。他粉红色的薄唇紧紧抿着,尖尖的下巴上是一张略显疲惫委屈的小脸。 他是,殷贺?看着他的身影,我不由得心驰神往,这样的感觉好熟悉,是媚术,这男子修习过媚术!我转过头想要询问殷衡,还没张开嘴嘴巴就被封住了,禁言咒!又是袁昂干的好事! 我对袁昂怒目而视,袁昂对着我比了个嘘的手势,真想给他两个爆栗! 殷衡似乎感受到我的疑问,对我微微点了点头。这证实了我的猜测,确实就是殷贺!也是,他是名义上的魔界之主,除了他还有谁能随意进出魔君的寝宫呢? 殷贺看起来疲倦不堪,他有些烦躁的一把扯掉了头顶那镶了明珠的金冠,如墨的青丝陡然披散下来,在他的脸颊上顺滑如一束束丝绸。他随手将发冠丢弃在地下,语气不善,低喝道:“出来!”难道他已经发现我们了?我整个背部都僵直了,看向袁昂和殷衡,他们二人并无紧张之色,只是静静看着外面。 脚步声传来,座狼跪在了殷贺的面前:“拜见君上。” “你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做什么?”殷贺皱着秀气的眉头不悦的看着座狼,透着几分媚态,若是这样的美人这样嗔怪地看着我,我只会觉得开心吧。 可是座狼却不开心,毕恭毕敬的回答道:“回君上,今日是月圆之夜,奴才轮值负责寝宫的守卫。” 殷贺似乎不相信座狼的话,死死盯着座狼许久,终于松动了表情道:“即使如此,那就退下吧。”座狼答了声是,站起身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扫过了我们藏身的地方,接着退下了。 殷贺坐进一把雕花贴金的摇椅,头往后仰着,任凭长发披散在椅背后面,他的双臂摊放在扶手上,两只脚蹬掉了鞋子,赤足踩着椅子脚,真是够任性的,和凡事严谨细致,严重洁癖的殷衡完全不同,也难怪不是亲兄弟了。 一只鞋被蹬的大力飞出去,落在月亮门的旁边,打断了一袭火红罗裙的脚步。 一个美貌的女子站在门边,嘴角挂着讽刺的笑:“月圆之夜君上不去祭祀,却在寝宫偷懒?魔界一万多年还从未有过这样的事。”她的声音娇滴滴的,却透着浓浓的自信和力量,言语之中对殷贺十分不尊重。这女子长得明艳绝伦,眉梢眼角风情万种,双目虽怒时仍含笑,樱唇娇叱时也含情,如此美貌应该也是个伽罗贵族。她穿着火红的衣裙,衣袖窄窄的,更显的她仪态窈窕,身姿优美,走起路来环佩叮当,装扮十分华丽。头发梳成高高的云鬓,前后插了大大小小十几把金梳子,一张粉面艳光四射,顾盼生辉。 殷贺嘴边挂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似乎并不在意女子的忤逆之语,他抬起白净的右手,轻轻招了招:“原来是香儿,我若不回宫怎么见得到如此秀色?你过来。” 那名叫香儿的女子摇摇的走了进来,刚刚走到殷贺的身边,就被他伸手一拉,扯进了怀里。香儿怒道:“殷贺,你这是做什么?”她竟然直呼殷贺的名字。 殷贺无赖的笑着,捉住香儿的小手放在嘴边飞快的吻了一下:“马上就要做我的王妃了,何必故作矜持?”香儿竖起了漂亮的柳眉,使劲推了殷贺一下,站起身来:“我答应嫁给你,我父亲却没答应这门亲事,我的允诺没有父亲的首肯也是没有用处的,便是我嫁给了你,我的家族也不会助你。”原来香儿是殷贺的未婚妻,也难怪她言谈举止如此大胆了。 殷贺笑道:“我无需你的家族助我什么,我要的是袭承王位的名正言顺,连殷宸的女人都愿意嫁给我做王妃,还有谁敢说我没资格?”啊?这是殷宸的老婆?殷贺和殷衡的嫂子吗?可是阿衡和我说过,殷宸终身未娶啊! 我看向华念,这孩子一脸愤怒的瞪着香儿和殷贺,似乎在骂他们狗男女不得好死。 香儿显然气极,看她的表现应该并不爱殷贺,她强忍着愤怒道:“既然娶了我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你就更应该满足我的愿望了。我劝你快些办那件事,我可没有什么耐心!” 殷贺皱着眉头,一副很受伤的表情:“香儿,你就那么想找到殷衡吗?你找到了他,再跟他跑了,我岂不是两头落空?”这关系有点复杂了,殷衡的嫂子找殷衡做什么?难道她养小叔子了?我对着殷衡怒目而视,殷衡一脸无奈的捏了捏我的脸,摇摇头企图洗白自己。我捶了他一下,被他警告的看了一眼,混蛋袁昂封了我的嘴,不然我非要问个清楚明白,哼哼! 香儿叹了口气道:“你放心,我如何能跟他走?他此生最看重的就是阿宸,是不会会接受哥哥的女人的。虽说阿宸和我并没有履行婚约,可只要我名义上曾是他哥哥的未婚妻,他就不会接受我的。所以你不用担心这个,就算我想跟他,他也不会要。他不是你,毫无廉耻。” 113.第113章 重返魔界(五) 殷贺玩味的看着香儿,啧啧赞叹:“你是真蠢还是假蠢?殷衡心里根本没你,你还这样巴心巴肝的找他,竟然把自己送入虎口委身于我,值得吗?”他得到的是香儿决绝的态度:“不用你管。” 殷衡不怀好意道:“可是我二哥真的死了,我上哪儿给你找?”香儿红了眼眶:“是你告诉我他没死的!还有赤奴,赤奴死的莫名其妙,她临走前对我说要去寻查阿衡的消息,然后就死了,定是遇到了阿衡!” 殷贺嗤笑一声,眼神戏谑,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至极的笑话:“乐瑟瑟,你活了三千岁,什么时候对我言听计从了?我说什么你都信吗?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赤奴是我杀的,根本不是你的心上人干的。”乐瑟瑟一惊:“你胡说,她是你的得力干将,你有什么理由杀她?!” 殷贺道:“因为她心存妄想,居然想坐王妃之位,我若任由她纠缠不休,怎么对得起我的香儿呢?”殷贺的语气甜得发腻,明明是些甜言蜜语,却听的人阵阵发寒。乐瑟瑟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既然你不知道阿衡的下落,那你对我便毫无价值,从此你不必再提婚约之事!” 殷贺温言道:“傻丫头,我哄你的。此时我若是将二哥的下落告诉你,怎么能保证一定能抱得娇妻呢?你我成婚之后,我自然会告诉你二哥在哪儿。”乐瑟瑟流着泪,彻底动摇了,她知道殷贺巧舌如簧,嘴里从来没有真话,但是她仍忍不住去相信殷衡还活着的猜想。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乐瑟瑟什么都愿意去做。 沉默良久,乐瑟瑟终于开口:“你定了婚期便通知我,我去说服父亲。”说完步履匆匆,跑出了宫殿。 殷贺唇边的笑意消失了,喃喃道:“二哥啊二哥,你可真有魅力,都成了废人还有人心心念念惦记着,你说,我是不是该去看看你啊?”殷贺手指轻轻一转,面前出现两个人,我吓了一跳如果不是袁昂封了我的嘴,我一定会叫出声。 突然出现的两个人一个单薄些,一个高大些,一个成熟霸气一个俊秀雅致,高大的那个我没有见过,而旁边的那个分明就是殷衡!这是怎么回事? 殷贺衣服的下摆似乎有许多只拳头在耸动,接着一条长长的青蛇尾巴漏了出来,我一阵反胃,殷贺不是伽罗族我早就知道,他竟然是一条蛇妖! 殷贺连连饮了几杯酒,醉眼迷蒙的看着两人:“大哥,二哥,从小你们就不爱搭理我,从来没把我当亲兄弟。可如今呢?我才是魔界之主!你们二人求而不得的女人,也要嫁给我了!哈哈哈哈哈,我殷贺!此时才是真快活!”他的笑声里毫无开怀之意,反而满是苦涩。果然他笑着笑着把头埋进了手臂之间,接着身子微微发抖,颤动的越来越剧烈,到后来居然呜呜哭了起来,他哭了许久,抬起头碰的丢掉了手中的玉杯,大声道:“大哥,每逢月圆之夜你前去祭祀,总是带着二哥,不管我如何哀求,你都不许我去。今天我去了,谁敢拦我?!而你呢?早死了几百年了!你最爱的弟弟殷衡,成了一个瞎子一个废人!你开心吗?哈哈!我是蛇妖又怎么样?我才是魔君!”说完长长的尾巴一扫,将面前的两人打倒在地。 两人倒下时发出咕噜噜的声响,居然是木头雕成的傀儡。殷贺一伸手,两个傀儡人动作僵硬的站了起来,殷贺轮无论次,声音像个委屈的小孩子:“大哥二哥,你们不要生我的气,别生我的气。这宫殿好大,空荡荡的,我不喜欢。小时候你们不爱理我,现在却是根本没人理我了。”殷贺手一挥,两个傀儡人慢慢走到了白玉床的床边。 殷贺挺着蛇身滑到了床上,四仰八叉的躺下,醉眼迷蒙的说着胡话:“很好,大哥二哥,你们就在这里陪阿贺,陪着我……”然后睡着了。 殷贺真是个又可怜又变态又可怕的家伙啊,我一直以为他是个残暴阴险的坏蛋,没想到是个孤独的可怜虫。我嘴上一松,袁昂混蛋总算解除了我的禁言咒。 袁昂压低声音道:“他睡着了。”接着从怀里摸出什么东西,我定睛一看,两个跳蚤大小的紫色小虫子在他的掌心绕着圈圈飞速爬动,袁昂将虫子往外一丢道:“去!” 两个小虫竟然穿墙而过,飘啊飘的飘到白玉床前,爬进了殷贺的鼻孔,下一秒沉重的呼吸声从殷贺嘴里传了出来,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瞌睡虫? 袁昂恢复了正常的音量:“够他睡个一天一夜了,咱们走。”目睹了可怕弟弟对自己变态思念的殷衡面目表情,一甩袖子打开了武库的门,毫无留恋的往外走去。 我蹑手蹑脚的跟上去牵住了他的手:“阿衡,我们回家吗?”“恩。”“殷贺说要去找你,你会来吗?” 殷衡走得很快,回答的也很快:“不怕死他就来!”我不知道接什么话好了,出得大殿,座狼在花园里等候着:“君上,您出来了?接下来还要去人界吗?” “恩,你好好在这里当值,老规矩,每个月来见我一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也来回我。”“是。” 殷衡的脸上有隐隐的怒气:“乐瑟瑟要做王妃的事情你为何不向我禀报?”座狼闻言也吃了一惊:“回君上,此事奴才并不知晓,朝中也无人知道。” 殷衡神色很有些不耐烦:“放出风声给乐家,告知乐左使他女儿和殷贺私通的事情。给我好好盯着,有任何异动就来报我。”“是。” 他不提还好,一提我就想起来乐瑟瑟养小叔子的事了,我的嘴巴不自觉的撅了起来,什么意思嘛!还不许乐瑟瑟嫁人,怪不得黑着脸,肯定是不舍得乐瑟瑟,吃醋了!好你个殷衡,四处留情,到底有多少风流帐! 这么想着我甩开了殷衡的手,殷衡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也不询问,他踩着混元,冲我伸出手:“上来。” 我是好欺负的吗?我站到袁昂身边:“不用,我要试试斩魄刀!” 114.第114章 重返魔界(六) 殷衡皱着眉头:“别让我说第三遍,过来。”和殷衡硬碰硬是自找倒霉,可就这样屈服了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火气上来了怎么也压不住,尤其还是嫉妒之火。 我刷的抽出墨玉刀:“显摆你有剑?我自己御剑!”殷衡之前教过我御剑之法,也让我单独用过混元,虽然粗略掌握了方法,但远远谈不上熟练。 墨玉的光芒和它本身一样是透明的,它兴奋的嗡嗡直响,我刚刚站上去它就嗖的窜出去了。天啊,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在武库里憋久了,速度飞快,我努力平衡着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掉下去已属勉强,更别提控制方向了。 我一下子冲上天,一下子朝着地面俯冲,一会儿挨着琉璃瓦飞上了屋顶,一会儿绕着参天的银杏四周绕圈,头好晕~ 我后悔了,我该乖乖和殷衡在一起的,再不济和袁昂一起也好啊,现在真是骑虎难下,墨玉啊墨玉,一定要给我这么大的见面礼吗? 我紧紧闭着嘴巴,生怕控制不住叫喊起来会暴露自己,可是墨玉不体谅我的良苦用心,它带着我一个斜刺,闯进了一个精巧别致的宫殿。 我滚落在地板上,脑袋撞得生疼,墨玉十分自觉的收势回到我的手腕里。我揉着脑袋看着宫殿里的陈设,十分不幸,这里点着灯,说明是有人的。我心里编纂着脱身的借口,屋子的正上方传来一个娇厉的声音:“你是哪儿来的侍女?竟然如此无礼!” 顺着声音的来处看过去,那人坐在蒲团上,火红的衣裙层层铺开像浴火的红莲。明亮的双眼斜睨着我,昭示着美人的不悦。 好强大的情敌,一个沈情一个乐瑟瑟,一个白玫瑰一个红玫瑰,但凡长着眼睛的男人都不会选我,我可真够倒霉的。本来我可以边个完美的谎言蒙混过去,但是我想起殷贺说殷衡心仪月涩涩的话,心里生气,语气便不怎么好了:“我趁夜深人静出来练功,一时不慎跌入殿内,请勿见怪。” 乐瑟瑟秀眉微凝,朱唇轻启:“好猖狂的丫头,居然连人都不叫。看你的样子,是修罗族送进来的侍女吧?” 修罗族……就算我没你好看,但我有那么丑吗!啊?这是在侮辱我的仙格!我低着头生闷气,不答话。乐瑟瑟见我不言不语,冷笑道:“怎么不说话?”说着眼珠一转:“是不是你刚才见到听到了什么,心里害怕才乱了心神?” 糟了,她以为我听到了她和殷贺的对话!当然我确实也听到了,如果我不打消她的疑虑的话,一定会被她灭口的。可是我要怎么说服她呢?我努力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乐大小姐,您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乐瑟瑟不答话,缓缓站起身,红色的袖口里垂下一条黑黝黝的长鞭,和殷衡的金羽一模一样,居然是情侣款的!两个变态! 乐瑟瑟娇声软语的:“看来不给你点苦头尝尝,你是不会说实话的,嗯?你好不容易练出来的标致小脸,就要被毁了,真是可惜。”这是在夸我漂亮吗? 我连忙爬起身往外面跑,刚刚跑出几步腰间一阵刺痛,被长鞭死死卷住,乐瑟瑟握着鞭子的把柄轻轻往回一抖,我嗖的向后飞去,撞在朱红色的柱子上,摔倒在地。 好可怕的力量,她要是想杀了我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我忍痛道:“等等。”乐瑟瑟满意的笑笑,伸出白皙的柔荑拍拍我的脸:“这才乖嘛,早点说了实话,就不用受皮肉之苦了。” “我说实话,我真的不明白你要我说什么。你不要伤害我,如果你杀了我,你会后悔的。”你这个前女友杀了殷衡的现女友,他会生你的气,然后你们就可以双宿双飞了嘤嘤嘤,在情敌面前毫无尊严,我真想大哭一场。 乐瑟瑟撅着红润的小嘴,若有所思的念叨着:“你到底听没听到呢?也罢,不管听没听到,只要你死了,我也不用纠结了。”什么人啊! 我气坏了:“你怎么这么恶呢?恶婆娘!”乐瑟瑟饶有兴致的挑眉:“哦,几百年了,好久没听到有人这么骂我了,小丫头,你再骂一遍?”我真是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要求,殷衡抖S你个抖M,你俩天生一对!我不喘气的骂道:“恶婆娘!蛇蝎心肠!变态!!!”乐瑟瑟闭着眼睛听了一会儿,满意的嗯了一声:“很好,我听够了,你可以死了。今晚月色不错,在这样的月色里死去也是一种福气。” 她手中的长鞭好像活了一样,像一条黑蛇蜿蜒着向我爬来,顺着我的腿爬上了我的身体,最后紧紧勒住了我的脖子,无论我怎么扑腾反抗都无济于事。我是神仙不用呼吸,但随着力道越来越强我发现她不是要憋死我,而是要活活拗断我的脖子! 我说不出话,用气声骂道:“恶婆娘,放开我,你会后悔。”乐瑟瑟歪着头欣赏我垂死挣扎的样子:“我真是羡慕你呢,没有经历过伤心就死了,一辈子洁白无瑕,无忧无虑。” 变态! 我听见了我颈椎骨咔咔的声音,救我呀!阿衡来救我啊! 一道蓝光闪过,紧缚着我的力道终于消失,我浑身无力,虚脱了一般瘫在地上说不出话来,脖子好疼,我想抬起头看清楚来人是谁都做不到,看来是要坐下颈椎病了。 乐瑟瑟的声音透着几丝惊讶:“是你?”是殷衡来了吗?好啊,我赌气乱飞倒促成了他们老情人相会,我真是自食苦果啊。 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乐小姐,好久不见,卑职十分挂念。”是袁昂!我啪的抬起头,接着痛的捂住了后脖颈子。也对,定是阿衡不愿与她相见,我心里有些开心,可是为什么不敢见呢?是不是心里有鬼?!怕见到之后情不自禁,被我发现端倪?我胡思乱想起来。 乐瑟瑟道:“你来魔界做什么?这个女人和你是什么关系?”袁昂道:“她是我的女人,此次到魔界来是取宸公子的一样东西,这是宸公子的遗愿。” 115.第115章 吃醋的娜娜(一) “阿宸的遗愿?你们来取什么?是不是和阿衡有关!”乐瑟瑟说着激动起来,语气变得凌厉。袁昂淡淡的笑着:“衡公子下落不明五百年了,卑职怎么会有他的消息?乐小姐你是关心则乱了。至于宸公子的遗愿,宸公子不希望别人知道。”乐瑟瑟很失望,落寞之色溢于言表:“既然阿宸不愿旁人知道,我也不来勉强你。今日擅闯魔宫之罪,我看在你在阿宸临终时对他有照拂之恩,不再追究。但是如果你以后再犯我境,我定不会轻饶你。你和你的女人不要在此逗留,这便走吧。”说完转过身,留给我们一个高挑美丽的背影。 “是,卑职告辞了。” 我腿软得站不起身,袁昂一把将我抱起,出了宫殿。不知为何,斩魄刀的飞行速度比混元慢不少,一路上我看到了来时没仔细欣赏的美景,一座一座美丽的孤岛,连绵不绝的云海在月光下缓缓徜徉着,漫天的繁星好似无数颗钻石马上就要掉下来。我赞叹道:“好美啊,在人界月色好的时候就没有星星,可是这里月亮那么美星星也这么璀璨。阿衡,你说月亮上有嫦娥吗?” 袁昂愣了愣,我意识到自己口误,竟唤他阿衡。好在袁昂不以为意,十分有耐心的说:“有的,那上面还有玉兔和桂花树。”我神往的看着满月:“真的吗?好想上去看看,反正我现在也不用吸氧。” 袁昂道:“等办完这些事,我带你去。”我笑了,虽然知道找齐天书碎片也许需要几百年,也许在这个过程中我就会死去,但我还是为他这个许诺而感动,这个时候的他像个一味满足小孩子要求的家长。我笑着说:“好,到时候一起去。” 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我们来到了出口的那个悬崖,一抹银光漂浮在瀑布前,上面是挺立的殷衡,他的目光如炬,落在袁昂怀里的我身上。 还没等袁昂过去,殷衡就驾着混元果来迎接了,他身姿优雅,快如闪电,擦身而过的时候十分轻巧的将我从袁昂怀里接了过去。 殷衡的脸色很不好看,比刚从魔宫出来时更加铁青,我心里冷哼,肯定在怀念他的老情人,男人啊,得不到的就是好的。 那些我不曾参与的岁月,那些我无法感同身受的过往,那些我不曾抚慰的伤痛,让我无能为力,让我嫉妒得发狂。一想起悲伤的阿衡身边安慰的不是我,孤独的阿衡身边陪伴的不是我,年幼的阿衡身边守护的不是我,我的心头便涌出无尽的挫败感和内疚。 殷衡冷冷地看着我,忽然道:“她伤了你?”我翻了个白眼:“不然呢?”殷衡皱起眉头,语气不善:“注意你的态度!”接着微凉的手指滑过来扶着我的脖子,一手捏着我的下巴,猛地往左边一扭。 我的颈椎骨啪的一声,仿佛一个小型炸弹在我的颈椎里爆炸,我的头被电了一样一阵阵发麻发烫,我气道:“你干嘛!想我死啊!”殷衡失去了耐心,搂着我的手上力气渐大:“你再说一遍?”我不说话了,偷偷转动脑袋,刚才强烈的不适消失了。原来阿衡还是个正骨高手,以后蛮可以因此发家致富嘛!外号就叫殷一手吧! 回去的路上,在湖底的洞穴里,那些五颜六色的光芒依旧闪烁着,我游过去仔细观察,发现是一些软软的好像珍珠奶茶里的珍珠粒一样的小球,特别漂亮可爱,就摘了一把放进衣服口袋里。我摘得不亦乐乎,殷衡见我没跟在身后,又游回来拽着我走了。 浮出水面的时候虞山已经是傍晚了,夕阳把半边天空染成了粉红色,粉红控华念蹦蹦跳跳的赞叹着晚霞的美丽。经过一番折腾我已经饥肠辘辘,华念也是,我们俩的肚子此起彼伏,咕咕直响。 袁昂道:“晚上就在晟明楼下的酒店吃吧?我请客!”我立马点头:“好啊好啊。”那是个五星级酒店,我还没去吃过呢,平时和同事一起吃饭,他们都嫌贵不去那里,只去附近的一些平价餐馆。此时有土豪送上门被宰,我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华念也点着头:“好呀!袁大人你真大方!” 讨厌鬼殷衡的目光射了过来:“平时在家没喂饱你?传出去让人笑话,我殷家连个兔子都养不活!”华念吓坏了,躲在我身后低着头不敢再吭声。我气道:“你干嘛说她!她不是饿了吗!” 殷衡道:“家里没饭吗?回家!”真是有病…… 腹诽归腹诽,殷衡不同意,我和华念都不敢说什么,只好告别了袁昂和他的大餐,回家去了。 回到家,保姆们已经整了一大桌子菜,为了表现我的生气,我走进餐厅的脚步非常缓慢,一点也不像平时的急不可耐。华念早就等不及,飞快地在自己的位子前坐好。这些小鬼保姆十分有眼色,华念才来几天已经摸清了华念的喜好,在她的位子前面放的都是她喜欢吃的那几样蔬菜沙拉和水果拼盘。殷衡不来华念不敢吃,就那么眼巴巴的望着等着。 殷衡到了却不会因为我还在摆谱而不敢吃,老人家自顾自的吃起饭来。我更生气了,他竟然无视我摆的架子,我在生气啊喂!你女人生气你不是应该颠颠儿的哄吗?吃饭吃这么香什么意思! 我站在餐桌前干瞪眼,殷衡瞥了我一眼:“现在用不着罚站,先吃饭,吃完了饭我再和你算账。”谁和谁算账!谁罚站了! 我气坏了,气哼哼的坐下,化愤怒为食量决定吃穷他,又吃了好多。 吃完饭,殷衡发话:“华念,你回你自己房间去。”华念走了。 “你到客厅来。”这是叫我呢,好,正要好好审问你! 我昂首阔步的走到客厅,正襟危坐,一派威严无比的气势,高冷的板着脸,就等殷衡自己交代。 殷衡道:“你今天怎么回事?” 我一下子火了,大声道:“我还没问你,你是怎么回事!” 殷衡平静的语调下是隐隐的怒气,以我对他的了解,这回怒气值已经满百分之七十了:“你不要考验我的耐心,给我老实说,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一起御剑?” 116.第116章 吃醋的娜娜(二) 还好意思问呀你,我赌气道:“就是不想和你一起,跟你不熟!” 殷衡挑眉道:“不熟?什么意思?” 还装相!“我对你掏心掏肺的,我的事情你全都知道,你对我呢?我能看得清楚你吗?你这么深不可测,有多少事瞒着我?我和你亲近,你和我不亲近!我何必犯贱热脸贴冷屁股呢?” 殷衡气笑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气成这样的殷衡,心里有些虚了,但是仍强撑着犯倔。殷衡道:“鼓唇弄舌,强词夺理!我的女人不愿意和我一起御剑,却倒在别的男人怀里,现在却振振有词的指责我?好啊柯文娜,你好大的胆子!你不要仗着我宠你就如此放肆。” 我大义凛然道:“我就放肆了怎么着!谁稀罕你宠我!”我要的是你爱我,不是宠,是发自内心的爱! 我继续说道:“你以为我想躺在袁昂怀里吗?还不是那个乐瑟瑟伤了我,她那个和你情侣款的鞭子一碰到我,我的灵力就疯狂外泄,到后来站都站不起来!”都是你老情人干的好事!你不心疼我还来怪我! 殷衡太阳穴附近青筋暴起,脸都红了,他在我旁边来回走着,看样子都快要和我动手了。我怂了,心里默念着:别打我呀别打我呀,我可打不过他。这么想着,又想,他为了前女友居然打算对我家暴,他前女友打我,他也要打我,这什么世道?想着想着我流下泪来,哭得好不伤心。 殷衡见我哭了,气道:“你回房间去好好反省!想通了来跟我认错!” 我哭道:“认你妹!”然后哭着跑上楼。 回了房间,我反锁了房门,趴在床上狠狠哭了一场。我成了弃妇,被万恶的前女友抢走男人的弃妇!还说要和我结婚,骗子!要不是乐瑟瑟和殷宸的婚约再前,她和殷衡估计孩子都生十几个了!殷衡因为乐瑟瑟嫂子的身份不能逾矩,两人只能悲催的默默喜欢着对方,现在好了乐瑟瑟为了他都愿意嫁给殷贺,这家伙还不知道怎么感动心疼呢!看他脸色黑的,心情低落烦躁的,还安排人破坏这门亲事,搞不好婚礼现场还会去抢亲! 到时候神父问乐瑟瑟是否愿意嫁给殷贺,乐瑟瑟还没答应,殷衡就冲出来含着眼泪大喊:“瑟瑟!不要嫁给他!我想通了,我们在一起吧!我会永远对你好的!把从前错过的时光统统补回来!”我在一旁尔康手:卡机嘛!阿衡!不要抛弃我! 我脑中补了一出狗血大戏,越想越伤心,越想越觉得殷衡铁定爱着乐瑟瑟,又哭了一场,迷迷糊糊睡着了。 也不知几点,殷衡回了房间,躺在我的身边,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抱着我,反而背对着我躺着。我瞬间清醒,心酸无比,半睡半醒间人的情绪容易冲动。我一脚踢在殷衡腰上:“下去!下去!不许躺我的床!” 殷衡仍背对着我,反手握住了我的脚踝,沉声道:“我只劝你一次,别闹。” 他握住我一只脚,我还有一只呢!我一脚踢在他屁股上:“下去!” 殷衡猛的翻过身,将我压在身下,带着浓浓的怒气:“柯文娜,你闹够了没有!” 房间的气压低了下来,台灯的灯光变得不稳定,发出丝丝拉拉的声音。我哇地哭了,用手捶着他的肩膀:“你欺负人!你欺负人!我不想看到你!你不喜欢我,我也不要看到你!哇!” 眼泪哗哗的顺着眼角淌到头发里,然后沿着打湿的头发粘在枕头上,我的两个太阳穴被泪水浸的滚烫滚烫的,哭的直咳嗽。 殷衡放开我:“行了,别哭了!”然后起身,推开门出去了。 我懵了,他居然真的走了。他不想看到我,觉得我烦,他走了。我们认识这么久,除了我回家和出差以外,我们俩都是一起睡的,而今天他却走了。刚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死皮赖脸都要和我一张床,现在倒好,跑得贼快。 我不想他走,也不想他放开我,我真是悔不当初。他心里有别人也好,厌烦了我也好,我都不想他离开我的身边。 我来到门口,贴在门上听着门外的动静,他是不是去其他房间睡了,还是直接去魔界找乐瑟瑟了?外面并没有任何动静,他去哪儿了? 忽然我听到大门吱呀一声,他真的走了! 我慌乱地推开门,却发现门口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殷衡没走,他坐在门口,那样子竟然透着些委屈的意思。 我扶着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好,我很想叫他进来,也很想扑进他的怀里,又或者我应该继续回房间辗转反侧留他在外?我该说些什么吧?打破这该死的沉默,殷衡又会是什么反应呢?他会不会觉得我是追出来闹他?如果他生气我该怎么办? 殷衡冲我伸出双臂,柔声道:“娜娜,过来。” 我终于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呜呜哭起来,殷衡拍着我的背哄道:“娜娜这是怎么了?你从前不是死不认错的孩子啊?为什么哭得这么委屈?” 我哭得停不下来,抽抽噎噎的道:“呜呜呜,你,你不喜欢我,呜呜~”殷衡无奈的笑笑,摸我的头发:“傻瓜,我怎么会不喜欢你?我是太紧张你了,你想想,你当着袁昂的面说不要和我一起,我能不生气吗?” “我不想和你一起御剑是因为,因为你出了魔宫以后一直都不理我,黑着一张脸。” 殷衡道:“我生气也不管你的事,我在生殷贺的气。” 我又赌气了:“气他抢了你的前女友吗?” “我的前女友?谁啊?娜娜你在胡说什么?” 我不情不愿的说道:“还能是谁?你就装吧,乐瑟瑟!” 殷衡愣了一下,接着哈哈笑了起来。 我气急了,捶着他的胸膛:“笑,你笑屁啊笑!不许笑!听见没有!再笑我不理你了!” 殷衡憋不住的笑意敷衍道:“好好好好,我不笑了。”接着低下头凑在我面前,仔细看着我的脸,我捏过头去不给他看,他仍追着看我的眼睛:“娜娜,这一路上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我满面通红:“你明知故问!”殷衡一副纯良无辜的样子:“我不知道啊,是不是吃醋啦!” 我打了他一下。 殷衡再一次开心的笑起来:“娜娜,你吃醋也找一个靠谱的对象吧,乐瑟瑟?哈哈哈!” 117.第117章 吃醋的娜娜(三) 我坐在他腿上撅着嘴巴说:“怎么不能是她?殷贺都说你心仪她了,你还因为她和殷贺勾结生气,要破坏他们的婚事!还说你不喜欢她?” 殷衡强忍住笑声,准备跟我解释,一张嘴又笑起来。我皱着眉头厉声道:“严肃!” 殷衡笑够了:“好,严肃,严肃严肃。首先,殷贺的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他还说赤奴是我杀的呢,他眼里全天下的男人都对乐瑟瑟心仪。其次,我并不是因为吃醋才反对他们的婚事,而是因为乐瑟瑟小时候和我哥有婚约,现在她嫁给殷贺那小子,我难以忍受。” 我不相信:“他和哥哥不过是有婚约而已,又不是真的成亲,凭什么不能再嫁?!” 殷衡的眼睛亮晶晶的:“你叫我哥什么?再叫一遍。”“不许打岔!”“是,王妃你有所不知,魔界不仅仅是一夫一妻,而且一旦相爱就终生不会背弃对方,就算是伴侣死去也不会再和别人在一起。她既然和我兄长有了婚约,就不能另嫁他人,就算她要嫁人,也不该嫁给殷贺。原因有二,其一,殷贺想娶她是存了和兄长比高低的想法,他霸占了兄长的王位,还要霸占他的女人。其二,他现在根基不稳,因为伽罗族全都不认他这个君上的帐,但他一旦娶了乐瑟瑟,局势就会发生转变。不管因为哪一条,我都不能让这个婚事成真。” 我已经被他说服了,却还是有点不放心:“你真的不喜欢她?” “那个恶婆娘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 我底气不足道:“她漂亮啊,身材好法力高强,家世也好,哪样都甩我八条街。” 殷衡低低笑着,长长的睫毛垂在玉一般的脸颊上,夜色之下如昙花初放:“我早告诉过你,伽罗族人看人不注重外表。况且,你们凡人的审美低俗和我们大有不同,我并不觉得她有多么美丽,和我的娜娜比差远了,不仅仅是她,谁都比不上你。” 彻头彻尾的谎言,不过我喜欢听。 我被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那,你的金羽她怎么也有一把一模一样的?是不是你们的定情信物?” 殷衡道:“她的那把叫银羽,确实和我的金羽外观一致,那是我一千岁的时候,兄长送我的,她的那根也是兄长所赠。”我的疑虑顿消,一肚子气烟消云散,不自觉的偎进了他的怀里问道:“既然乐瑟瑟和哥哥有婚约,那为什么不成亲呢?” “兄长一心复仇,自觉征途险恶,也许是怕拖累了她,所以没有成亲。”殷衡同志的心里认为只要有了婚约就必定是相爱的,单纯的孩子。 “也有可能是因为哥哥并不爱她呢,就像她也不爱哥哥,而是爱着你一样。” 殷衡断然否决道:“不可能,兄长对乐瑟瑟情深意重我很确定。至于乐瑟瑟,哼,这正是我厌恶她的原因,兄长高大英俊,雅量高致,她却对兄长的厚爱不屑一顾!反而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真是令人难堪!” 兄控晚期,没救了。我想起殷贺房里的傀儡:“那两个傀儡,是你和兄长吗?”殷衡垂下了眼睛:“是的,我有七百年没见到兄长的面容了。”可怜的孩子,我搂着他的脖子,摸着他的头发,安慰道:“等我们找齐了天书碎片,救兄长回来,你说他见到我,会不会喜欢我?” 殷衡道:“我喜欢的人,兄长自然喜欢。”我想起华念:“华念很喜欢兄长呢。”殷衡不以为然:“她是兄长的宠物,自然护主。” 这……少女情怀果然指南都不能理解吗?算了,不说了,反正殷宸复活的希望还远在天边呢。 我靠着他的颈窝,打了个哈欠:“你早说你不喜欢乐瑟瑟啊,害我白生了半天气,哭了好几场,累都累死了。”殷衡像摇婴儿一样摇摇我:“我还没和你算胡闹的帐呢,你自己说,从魔宫出来一路上你是不是胡搅蛮缠?”我把脸埋进他的怀里,闷声道:“睡着了,无人应答。” 殷衡的胸膛颤动着,他在无声的笑,他把我抱起来,走回了房间。 ====================================================== 柚木茶几上摆着一只五指大开的纤细手掌,根根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几乎看不见,皮肤很好。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手掌的中指上那镶着白色宝石的银戒指。 华念,殷衡,袁昂,还有手的主人我,围着茶几仔细的端详着,我们已经研究整整一个上午了。 殷衡和袁昂动用了各种方法,念了各种咒语,这戒指也没有一点反应,华念气急了,抱着我的手在戒指上啃了一下,被殷衡打了脑袋,小兔子眼泪汪汪的跑到我身后的沙发靠背上蹲着去了。 我哄道:“华小念,你下来坐我旁边,不和殷衡坏蛋坐一起好不好?”华念可怜兮兮的摇头,伸手摸摸脑袋,殷衡这货下手没轻没重的。 我想了想:“那我削水果给你吃啊。”华念憋着嘴点点头,小模样委屈死了,眼睛滑下一滴泪珠。 我把展示品右手收了回来,拿着水果刀削苹果,正削一半呢,沙发靠背猛地塌下来,华念嘭的掉下来撞在我的背上。我的手指一痛,被水果袋划破了一个口子。 华念吓坏了,看看我,又看看殷衡,哇的哭起来,边哭边道歉:“衡公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呃~难道不是和我道歉才对嘛? 殷衡脸色不好看,奇怪的是袁昂也黑着脸。殷衡道:“给我看看。” 身经百战的我会怕这个? 我摇摇头:“多大点事啊,搞得那么紧张,昨晚上我都快被勒死了也没见你咋样啊。”忽然我觉得手指一阵阵发麻,右手食指那一圈皮肤火烧火燎的,低头一看,是我的血留在了水盈珠上面,很快就被吸收了。我的右手不听使唤的往前伸,中间的宝石开始发光,光芒越来越强。 渐渐的光芒里显出几个字:禅原历史博物馆。很快字就消失了,水盈珠安安静静的带着我的手指上兀自散发着微弱的光,刚才的一切只是个梦。 两仙一魔一兔面面相觑,袁昂一字一句说道:“禅原历史博物馆?”我叫起来:“是吧是吧!是这几个字吧!我都怕我眼花了!” 殷衡道:“天书碎片就在那里。” 118.第118章 去禅原(一) 说得轻巧,可是禅原在哪儿呢?我对着电脑搜了半天也毫无结果:“唉,禅原到底是个地名啊还是个人名啊?怎么一点有价值的信息都搜不出来啊。”我心里很烦躁,正要说几句丧气话,露娜轻盈的跳到我的膝头,一团温软的猫咪柔柔叫了一声,躺进了我的怀里。我百般的不耐都消失了,搂着露娜不停的亲吻:“小乖乖,你知道妈妈心烦来安慰我吗?真懂事我的宝贝。” 话音未落华念颠颠的跑来搂着我不放,星星眼看着我,我揉揉她的头发夸道:“华小念也很乖,你和露娜都是乖宝宝。”萌物的治愈力啊,请问谁能抵挡呢? 殷衡道:“袁昂,你查一下地府是否有关于禅原的记录,没有哪里比地府记录人界信息更加详尽。”袁昂微微一笑:“遵命。” 他左手中光芒一闪,出现一本薄薄的古书,右手握着一支笔。华念好奇的凑了过去:“这就是传说中的生死簿和勾魂笔?” 大名鼎鼎的生死簿只有几十页厚吗?我撇撇嘴:“这能记几个名字?我班里的点名册都比这个厚!”袁昂斜了我一眼道:“看着。” 他快速的翻动生死薄,速度比我们小时候自制的活动小人动画片还要快,那本生死薄居然无穷无尽,唰唰唰唰翻了一分钟还没有翻完,这就是个古代的kindle不是? 我打断他:“好了好了别显摆了,知道你装备好,好好查禅原在哪。”袁昂停止了翻阅:“找到了。” 呃,同样是神仙,瞅瞅人家这一目千行的速度,我宛如一个智障。 “一千八百年前,忽然有数百人在一个叫禅原的村落同时死亡,那个村子绝门绝户从此消失了,就是现在的江南金明市。” 被智商碾压后不服气的我抬杠道:“你这个判官怎么当的!同时死了那么多人,你也不差个清楚,现在成了悬案好意思吗?一千多年的悬案!” 袁昂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嫌弃,语速就像在给智障儿童讲课一样缓慢:“一千八百年前我还没有出生,谢谢~”谢你个头! 我再次败下阵来,只好岔开话题:“好吧,现在找到地方了,什么时候动身?”殷衡道:“明天。” 袁昂笑道:“既然明天就要动身,不如今天喝一个壮行酒吧,我请客。”殷衡微微皱了眉头拒绝的话似乎马上就要脱口而出,还没等他开口,一个脑袋从门口伸了进来:“我听见有人说要请客?见者有份哦!” 罗纯来了,他笑嘻嘻的蹭进来:“哥,来客人了?”然后自来熟的向袁昂伸出手:“你好,我叫罗纯,是衡哥的邻居加好朋友。” 袁昂握住他的手:“我叫袁昂。”罗纯大吃一惊:“袁昂!我知道你!你是晟明的老总!我居然在这里遇到你,天啊,你可是出了名的低调!很多人只听说过没见过呢!”然后跟见到领导的群众一样激动的摇着袁昂的手。 罗纯道:“刚才我听见袁总说要请客?到了密林哪儿能让你花钱,必须得是我请啊!赏个脸吧?哥,文娜,我来就是想叫你们去我新开的酒店吃饭的。正好袁总也在,咱们一起去,这会儿海鲜可肥了!” 我诧异道:“从前没听说你开酒店啊,就回来这半个月你就搞了一个酒店?”罗纯大大咧咧的一笑:“嫂子,你是不是以为我们富二代天天只知道泡妞啊?我们除了吃喝玩儿乐还有一样必学的本领,就是赚钱。这个酒店我都筹划很久了,过完年一直在装修办各种手续,只不过是现在都弄好了而已。你只看到我们纸醉金迷的一面,没看到我们努力的一面哦。” 确实够努力的,一听说袁昂在,立马要请客,当初拉拢殷衡也是认为他们是同一个圈子的,多一个朋友多一条发财的路吧。如果我不是殷衡女友的身份,罗纯还会看我一看吗?在他的眼里,穷人就是没有价值带不来财路的生物吧。 不过管他怎么想呢?他的人生是他自己的事情,和我们永远不会是同路人。界线要划,饭也要吃。我应承道:“好啊,去看看你的新酒店!也算是给我们送行了。”罗纯睁大了眼睛:“你和我哥要出门?袁总也去?”袁昂笑笑,不置可否。 罗纯皱着眉头:“哥,这就是你不对了!有发财的路子怎么不带上我呀!你们去考察什么项目?别小看我,说不定我也能帮上忙呢!”殷衡道:“跟神神鬼鬼打交道,你也能帮上忙?” 罗纯打了个寒颤,他不太相信的看向袁昂,干笑着:“原来袁总找我哥有事要办啊,那我就不掺和了,祝你们一路顺利。袁总,我跟你打包票,我这个衡哥是真的有本事,真的是个高人!就没有他摆不平的事!我是亲身经历者,他救了我两次啊,要不是他我早死了!有他在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他把袁昂当成了殷衡的客户……真的以为殷衡是算命先生啊,风水大师殷先生,也蛮有趣的哈哈。 袁昂笑道:“罗纯你真会开玩笑,你哥是我的领导。我的车就在外面,我看殷总和娜娜就不用开车了,坐我的车一起去,回来可以坐罗纯的车。”这是答应了去罗纯的酒店了,罗纯高兴得脸发红,赶忙道:“好好好,我也是这个意思,我把司机带着,省得喝了酒惹麻烦,看看,说着就到饭点儿了!我这就回去安排一下,一会开车过来找你们啊!”说完一蹦三尺高的出门去了。 华念轻声问道:“娜娜,我们要下馆子了吗?”殷衡微微颔首,小兔子高兴的满屋子转圈:“太好了!下馆子!太好了!” 过了一会儿罗纯开着一辆莲花跑车来了,上面坐着一个我没见过的性感美女,女孩子穿着低胸******,画着大浓妆,挎着爱马仕包包,用满含敌意的眼神上下扫描着我。 我问道:“豆豆呢?”罗纯不以为然道:“哦,那个女孩儿啊,好久都没联系了。”“为什么不联系啊?你们吵架了?” 罗纯诧异道:“为什么要总是联系啊。”接着好像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一样哈哈笑了起来:“嫂子,你不会以为我跟她来真的吧?她可不是我女朋友!玩伴而已!” 119.第119章 去禅原(二) 罗纯的酒店名叫辛未酒楼,十分任性的开在市中心,一共十二层楼,装修的金碧辉煌极尽奢华之能事,这货到底是多有钱?趁着袁昂去停车,罗纯递给殷衡一张金卡:“哥,这是我送给你的,这是顶级贵宾卡,只有你一个,以后你在我这里无论点什么菜,开多少桌的宴席,通通免费。只要辛未酒楼开一天,就管你一天的饭!”殷衡道了谢,将贵宾卡放到我的手心:“收着。” 我开玩笑道:“罗纯,你这酒店可一定要开一辈子哦,不然等我老了你不开了,我岂不是要饿死?” 罗纯一拍胸脯:“嫂子你着什么急了啊!那是你和我哥有钱不用我管,要是你俩是要饭的,我也管你们一辈子。”我正准备说你太假了,罗纯接着道:“你们救了我和我额吉一家的命,就冲这个,我不报恩还是人吗?一张饭卡而已,别说这些恶心我了!”我心里感动,看来罗纯并不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到时我从前低估他了。 一群保安急匆匆才从身边跑过,嘴里喊着:“快快快,有人要跳楼!”我抬头一看,站在楼顶上的不就是豆豆吗? 豆豆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裙,一双白色运动鞋,长发飘飘,满脸泪痕。这孩子怎么回事?因为失恋要自杀吗?我推推罗纯:“你还愣着干嘛?赶紧上去啊!都快出人命了!” 罗纯一脸的不耐烦,怒道:“她有完没完?一哭二闹三上吊,这都第几回了!玩不起就不要出来玩!”我气道:“罗纯,你这是人话啊?人家一个小姑娘跟着你,你说不要就不要了,还不许人家伤心难过是吧?”罗纯的新女伴莉莉走过来狠狠翻了我一眼:“你是谁?我家罗纯的事和你有什么相干?纯,你别理楼顶上的疯子,有保安呢。” 我沉声道:“你给我闭嘴,我是他什么人?你耳朵聋了啊?没听他叫我嫂子?这是跟你无关才是真的,你要是在这儿胡说八道捣乱,我饶不了你。”莉莉怒目圆睁,右手抬了一下,看样子很想给我一耳光,想想忍住了,抱着罗纯扭道:“纯,她是谁啊!我怎么没听说你还有哥哥!你就看着她这样欺负我!”罗纯一把甩掉莉莉的胳膊:“你要是想在我的身边带的久一点,就对我嫂子客气些,否则别怪我翻脸。” 我一把拖住罗纯:“别废话了,走,上楼顶!” 看着一点一点变动的数字我急得不行:“这电梯怎么这么慢啊!要不是怕吓到你员工,我就御剑上去了!”罗纯吊儿郎当的靠着电梯的内壁,慢悠悠的说:“你放心,那丫头就是做戏给我看呢!想要点儿钱嘛,一会儿我给她就行了。”我无语了,豆豆接近罗纯要是没有贪图物质的因素谁都不信,但她后来是真的喜欢罗纯。 “你说实话,你真的对豆豆一点儿感情都没有?” 罗纯嗤之以鼻:“谈什么感情啊!谈感情多伤钱啊嫂子。” 我气结:“你!那你为什么带她去香港?他跟我说你从来没有带过女孩去你爸妈住的城市,还带她去内蒙见那日松,你不喜欢她带她见家人干嘛?你给了她希望你懂吗!她现在接受不了你抛弃她,责任在你!你玩弄了人家小姑娘的感情!” 罗纯有些被说中心事的样子,可是仍强撑着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带她去香港去内蒙,也许每年都是我自己去,路上有些孤单吧。豆豆挺温柔的,相处起来挺舒服,当时身边也没有别的女人,就带着她了。但这不代表我喜欢她,所有跟我的女人我都说的很清楚,要钱可以,要其他的不可能。我是不会和她们这样的女孩认真交往的,回来以后我和莉莉约会,她就受不了了,各种闹,三天两头的闹自杀。我烦都烦死了,人最可悲的就是不能正确的认识自己!” “你是不是习惯性的把人贴一个标签,上面写着她值多少钱?豆豆家境普通,给不了你事业上的助力她就一文不值吗!她是真心喜欢你的,我看得出来。如果她只是要钱的话,她不会这么伤心,目的达到她就会离开!用得着纠缠你吗?” 罗纯激动起来:“嫂子,你说得对,我离开她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真的喜欢上我,我不需要她喜欢!她喜欢我,就会要求我也用感情回报她,钱我可以给她,爱情给不了!就算我不在乎她的家世,她又有哪点符合我对伴侣的要求?她聪明吗?她会管家吗?她有什么才艺?各种正式的场合她拿得出手压得住阵吗?我的公司交给她她能出什么力?我的子女交给她,她能教育得好吗!我的妻子只能是聪慧,大气,成熟,独立,优雅的女性,不是她!” “那你别招她呀!” “谁告诉你是我找的她,是她自己送上门!” 我无言以对了,我为豆豆感到深深的悲哀,是啊,她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奋不顾身的投入到富人们的感情游戏中,她输了,而且输不起,怪谁呢?游戏规则不是早就说好了吗?是她自己贪心,想要以小搏大一本万利,现在不接受这个结果,又有什么用处呢? 叮咚,顶层到了。 楼顶的风景很好,晚风浮动着女孩白色的衣裙,火红的晚霞在女孩纤细的身子后面,女孩及腰的黑发凌乱着,眼里含着泪水和绝望的光,她看到了罗纯,而罗纯,收了刚才混不吝的态度,变得沉默。 豆豆带着哭腔:“你来了。”看上去豆豆不是要扑进罗纯的怀抱就是要飞身而下,一脸的决绝。 罗纯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忍:“钱都给你了,你还闹什么。” 泪水顺着豆豆的脸颊滑下来,她站在大楼的边缘摇摇欲坠:“罗纯,我打不通你的电话,也进不去密林三号,我找不到你。我无路可走了。” 罗纯又开始不耐烦:“用得着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吗?一百万够你挥霍一段时间了,或者回家在你们镇上买套房子,或者出国留学,怎么都够了,什么叫无路可走?” 豆豆呜呜的哭了:“我怀孕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 豆豆颤抖的双手按着自己的肚子:“我的肚子里,有你的孩子。” “f*ck!” 120.第120章 去禅原(三) 豆豆哀求道:“罗纯,我不要你的钱,我可以把钱退给你,我也不奢求你娶我。你不要我没关系,我只希望你能认这个孩子。我这一辈子不结婚,我好好把他养大,只是我一个人养不活他,我求求你,你认下这个孩子吧。” 罗纯大声道:“我才23岁,我还不想当爹呢!去打了,我再给你一百万营养费,去把他打掉!” 豆豆不说话了,哭声也消失了,面无表情的看着罗纯,木然的转过身,冲着楼外侧一头栽了下去。 我大惊,紧跟着豆豆跳了下去,虽然这么高的楼层我没有把握不受伤,但我至少有把握不死啊。在空中我一把将豆豆捞进怀里,她惊讶的看了我一眼,看没来得及说话,我们俩就已经砸在一辆车的车顶上,是罗纯的莲花,合上的车顶铁皮被砸了一个大坑,基本上是一辆废车了。 我蹲在砸出来的车坑里,怀里抱着豆豆,她因惊讶过度脸色苍白,胳膊上被飞溅的车玻璃划了两道不浅的口子,正在流血。 我温言道:“你不想活了,也不问问孩子想不想活?” 殷衡走了过来,将豆豆从我怀里接过去递给了身边的保安,看着我问道:“还好吧?” 我苦着脸摇头:“不好,小腿好像骨折了。” 殷衡叹了一口气,将我抱出来,果然左腿折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他慢慢替我把腿扶正,心疼道:“虽然你愈合的很快,但并不代表你不会疼。”我勉强笑道:“我疼一会儿也比死一个人强吧。” 袁昂刚从车库上来,皱着眉头看着我的腿:“怎么回事?” 殷衡头一偏:“刚才表演跳楼来着。” 说话的功夫我的腿已经长好了,我转了转脚脖子:“阿衡我好了,放我下来吧,我去洗手间洗洗腿上的血。” 殷衡放下我,我原地跳了几下,意思让他放心,结果殷衡黑着脸道:“瞎得瑟什么?愈合的快就可以不把自己的安慰当回事吗?要是下面有一把刀砍了你的脑袋,你还能长回去?” 我想了想,问道:“能吗?” 殷衡给了我一个爆栗,我苦着脸鼓着嘴委屈的看着他,他没好气:“女英雄不是不怕疼吗?” 我捂着脑袋喊着:“怕的怕的怕的。”跑远了。 豆豆被送去医院了,而罗纯仍然留下来陪我们吃饭,我威胁他如果他不去医院陪豆豆我就对他的新女朋友下手,他却说结识袁昂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莉莉的死活他才不管,送给我玩了。 谁稀罕,莉莉有个毛线好玩的,我又不是****控。 于是几个人还是坐在了饭桌前,这是辛未最豪华的包间,桌子太大做我们六个人太空旷,与是罗纯临时安排人撤了二十人的大桌子,换了一个精致的八人桌。 三百度的观景落地窗外是血一般的夕阳,这架势倒是很合袁昂的胃口,我想起了他那四周透明的办公室。菜品很快就上来了,巨大的龙虾刺身,一米宽的帝王蟹,各色生鱼片拼盘,新鲜的海胆,鲜美的鱼翅,极品三头鲍鱼,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 我很快将对豆豆的担忧抛在脑后,食指大动满眼冒星星。 罗纯端起了红酒杯,身姿优雅的微微鞠了一个躬,语调欢快:“今天真是三生有幸,能有邀请到袁总赏光辛未,还希望以后多多关照。我哥和我嫂子就不能说了,都是自家人,来到辛未是对弟弟工作的监督。这个酒店呢我早就想开了,也筹备了很久,规划啊市场调查啊,忙活了快一年,为什么下定决心来做这个事情。是因为在虞山实在没有我看得上的馆子,我的这些兄弟们朋友们,包括我嫂子,嘴巴都挑剔得很,弄得我请客总是不能让他们满意。我想与其这么将就着,不如自己做最好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袁总,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还希望你经常来玩,以后有什么好的项目咱们也可以合作嘛!开酒楼是我的业余爱好,我家的本行还是做实业。为了欢迎大家,咱们干这杯!” 不得不承认罗纯是个很有能力很有魅力的人,说起话来不卑不亢,彬彬有礼。就算他家不是有钱人,这个孩子凭自己本事也会很有出息的。也难怪他看不上豆豆,他们确实不是一个世界一个层次的人。 吃罢了饭,袁昂回去了,我压着罗纯去医院看豆豆,殷衡和华念被逼只好跟我们一起去,他们没带车,又不能大庭广众之下踩风火轮。 罗纯和豆豆谈判的时候我没有进去,过了十分钟罗纯出来了,丢下一句我在下面等你们就走了。我推开门,里面是正在痛哭的豆豆。 豆豆看到来人是我,哭道:“娜娜姐!”接着哭的止不住,她颤抖着举起手里的纸条:“罗纯,罗纯给我的,我孩子的命就值两百万。” 我搂着她,静静地陪着她,不知说什么好,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在开始就不该有牵扯。豆豆道:“娜娜姐,我好后悔没有听你的话,在富二代的圈子里浪费青春,毁了自己一生!他根本就不会对我负责,都是我自己痴心妄想!” 我安慰道:“你才多大呀,就谈一生?你才二十岁,人生还没开始呢。你以后有一万种可能性,完全可以去过你要过的生活。”“我想要的生活就是和罗纯在一起。” “好了!”我捏着她的肩膀推开她,直视她的眼睛:“事情哪有这么糟糕?就罗纯那个德行,值得你这样吗?世界上好男孩多了,你一时难以忘怀是正常的,以后会有比他更好的男孩子爱你。听着,你要考虑的是现实的问题。现在罗纯一共给了你三百万吧?你拿着这个钱出去留学,换一个环境,吃吃好吃的,买买漂亮衣服,旅旅游,交些新朋友,学一些新知识。我估计等你上完学这钱还有剩的,你再做些投资呀。你可以有一个很好的人生,知道吗?” 豆豆哭道:“可是我的孩子怎么办?我不忍心打掉他,他是我的亲骨肉!” 121.第121章 去禅原(四) 我打起精神,勉强自己劝道:“豆豆,人活在世上没有百分百如意的事情,有时候我们就是会受到伤害,可是受了伤怎么办呢?没死就的活着呀,你不要太倔强,有时候就是要妥协,要服软。”是的,我是在劝她打掉孩子,凭她自己不仅养不好孩子,以后的人生真的就再无重新开始的可能了。 豆豆扑进我怀里哭道:“我知道,可是我舍不得!我舍不得啊!” 回去的路上,我久久无话。推开了家门,我问道:“阿衡,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我也没有显赫的家世,我一无所有,你会怎么做?” 殷衡道:“我殷衡用不着靠女人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有能力选择自己喜欢的。” 夜色如水,月季的芬芳和着夜风包裹着我们的身体,淡蓝色的月光深深浅浅在殷衡的脸上留下斑驳的影子,那是他浓浓的睫毛,不知名的秋虫在院子里低低吟唱着,露娜迎接我在我的脚脖子绕来绕去,柔软的毛挠的我浑身暖洋洋的。 我紧紧搂住了殷衡的脖子,长久以来我像一个中了彩票的老农,小心翼翼的藏着我的珍宝,有时不敢相信自己拥有了它,有时深怕他人知晓偷了去,总是没有底气,凭什么是我拥有了他? 我不是世界上最好的,却得到了世界上最好的。 殷衡扣着我的腰将我抱了起来,吻住了我的嘴,他低低的说:“没有人比你更好,我爱你。” ===================================================== 禅原,现在的金明市是个江南古镇,小桥流水,安静祥和。是不少背包客的落脚点,也是许多背着巨大照相机的采风者的天堂。眼前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穿着花布衣裳,手里摇着蒲扇,脚边一只小花狗安静的趴着,青色的砖墙,黑色的瓦片像一幅古老的画卷。一个中年男子拿着足有五斤重的照相机对着老奶奶拍摄,老奶奶十分泰然,显然对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隐约有巨星风范。拍完了照,老奶奶伸出手:“五块钱”“…………” 我哈哈笑起来:“哇,真是发家致富好手段呢!阿衡,你快教我七十二般变化,我也变做一个老奶奶的样子坐在路边,一天不少挣钱呢。” 殷衡白了我一眼:“隐形术还没学会就想学七十二般变化?不会走就想跑,平时练功为何总是偷懒?”大哥提这些就没意思了嘛!我挠挠头:“我不是为隐身符嘛!贴一张在身上不就好了?” 殷衡斥道:“强词夺理!晚上罚你抄写咒语一百遍。”哼!开个玩笑都不会! 江湖上哪里消息最灵通?阅读千卷武侠小说的我颇有经验,自然是茶馆无疑了!我们既然来到严重商业化的老街,在班尼路专卖店对面的茶馆坐下,叫了十几样点心和四杯茶。 店小二打扮的跑堂给我们倒茶的时候,我叫住他问:“帅哥,跟你打听一个事。”跑堂笑眯眯的:“你说你说。”“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禅原博物馆啊?”我已做好了跑堂不知道的准备,连继续套话的词都想好了。 跑堂哦了一声,指指屋内的方向:“有呀,就在后面的巷子里。”竟然这么容易吗?! “美女,你还真厉害啊!几个外地人居然知道那个博物馆,那里又老又破,没几个人去玩的,也不是公家的博物馆,是个老头子自己搞的!你们要去玩吗?门票好像二十块钱吧,这个学生妹子也不打折的!”他是说华念。 我尴尬的笑着:“呵呵呵,多谢了。” 殷衡站起身:“走。”我惋惜的看着刚端上来的点心:“这些都不要了?”殷衡已经走出了茶馆,这家伙…… 我小声对服务员说:“把这些都打包,一会儿我们过来拿。”袁昂默默的付了钱,大家赶紧往殷衡离去的方向走去。 果然如跑堂小哥所言,在茶馆背后有一条巷子,幽深湿滑的巷子里散落着六七扇窄门,最后一扇门的门头上架着一块老旧的木牌,上面刻着已经模糊不清的几个字:禅原历史博物馆。 就这儿?禅原历史伙房还差不多吧。 木门紧紧关闭着,不知道是否还有人经营,但听那个小伙子说的话应该还是对外开放的,而且是一个老头在管理。 左边的青砖墙上贴了一张纸条,天空阴蒙蒙的飘着细雨,纸条显然已经被浸湿了一遍又一遍,这一次的雨滴令模糊的笔迹更加模糊。 开放时间:上午9:00—下午:3:00,票价:20元。我看看表,正好是上午九点半,也许老人家起得晚,还没有开门么? 天气入秋了,纵然是温暖的江南空气里也带了些寒气,干燥温热的手指在阴湿散发着腐朽味道的木门上轻轻叩了几下。笃笃笃,敦厚的木头的声音,里面很安静,就在我以为不会有人来开门的时候,屋里传来缓慢的脚步声,那声音微弱缓慢,嗒嗒嗒,来人不是穿着拖鞋就是布鞋。 吱呀一声,木门打开了,一个矮小的白发老人双目浑浊,木然的看着我们:“找谁?”老人说不清有多少岁了,也许八十岁,也是一百多岁,总之是很老很老了,浑身散发着陈旧的气息,那是被世界遗忘的味道。虽然入秋了,但他却穿的过分笨重,看起来好像在南极过冬一样,套了好几层袄子。 我尽量温柔的说道:“老人家,我们是游客,想参观博物馆。”老人迟钝侧过脸,将耳朵凑近:“什么?”原来老人家耳背,我大声道:“我们想参观博物馆!” 老人将信将疑的看了我们一会,伸出手:“一百块。”……耳朵不好用,算账很清楚嘛! 交了钱,老人将门打开:“进来吧!”屋子里黑压压一片,正常人应该看不清楚什么是什么吧。咔哒,老人把灯打开了,苍老的声音越来越远:“你们自己看吧,出去的时候带上门。”“哦。” 我小声道:“这老头……”袁昂用两只手指捂住了我的嘴:“不要多话,否则……”他做了个在嘴巴上拉拉链的姿势,又想对我用禁言咒么混蛋!我才不会让你得逞!我不说话了还不行? 122.第122章 去禅原(五) 房子的结构是典型的江南民居,一小间套着一小间,曲曲折折好似迷宫一般。铺着青砖的地板潮湿打滑,砖缝之间长着暗青色的青苔,也不知多久没人来过了。 老旧的家具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稀稀拉拉摆着一些灰突突的老物件,都是一些陶制的青铜的瓶瓶罐罐,认不出具体的朝代,也看不清楚花纹,应该是从地摊上淘来的吧。 这样的地方会藏着天书碎片吗?我一肚子的疑问,却因为害怕被禁言而不敢问出口。 到了第五个房间,这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已经是最后一个房间了。我仰头看着腐朽沤烂的横梁木,有一种这房子分分钟坍塌的恐怖预感。虽然砸不死我,但是还承受的痛苦还是一点也少不了啊。 殷衡用他犀利的目光,帅气的脸庞,英朗的身姿,正在和一面墙较劲。 “last,room了哦大哥!”我提醒道。 两只老鼠窸窸窣窣贴着墙角飞速跑过,华念吓得大叫,扑的跳到我的背上,小声道:“有老鼠……” 我无语了:“有老鼠你拿你的沉水出来啊,指挥它们跳广场舞!你不是百兽之王吗姐姐?”再说了你们兔子不是和老鼠同属一科嘛!既然是亲戚干嘛这么见外? 殷衡道:“走吧。” “啊?这就……呜,呜呜呜……” 袁昂!王八蛋!又封了我的嘴!姑奶奶爱说话关你屁事! ================== 晚上我们住在本地的一间民宿里,我发现殷衡有一个特异功能,那就是花钱总是能一眼挑中最贵的那个,然后毫不犹豫的买下来。 这民宿是一个江南园林,没错是个园林!有池塘有假山有凉亭那种!我们单独要了一个独栋,一共六个卧室。如果把我和殷衡都劈成两半一人一间才能住的满。 袁昂和华念倒是自得其乐,悠哉悠哉的四处参观,华念时不时发出赞叹的尖叫。花的不是你们的钱不知道心疼哼! 我将银行卡啪的拍进殷衡的手里:“以后你自己保管!再乱花钱别经过我的手!省的我心疼,眼不见心不烦!” 殷衡不接,就势推了回来:“我从来不拿钱,太脏太俗。”“花钱的时候怎么不嫌俗啊!” “女人就应该管家,我只管挣,然后交给你。” 说完老人家施施然走到一楼的客厅,声音远远传来:“都进来!” 大家坐在沙发上开很严肃的会议,神情各异。殷衡一本正经,袁昂漫不经心,华念东张西望,我嘛,还是一脸肉痛不已。一晚五千,五千啊! 殷衡道:“那个房子有古怪,那个老头也有问题。” 袁昂道:“我有点看不透那老头身上的气息,像凡人又不是凡人,有妖气可有不是妖怪。他的屋子又脏又臭估计就是为了掩饰自己身上的气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是个法力高强的混蛋。” 华念问道:“袁大人,你怎么知道他是混蛋呢?长得丑就是坏人吗?” “因为他一身的冲天邪气。” 我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做呢?要不我们晚上等他睡了再去?” 袁昂道:“不可,那老头的法力非常高,只怕比我和君上强许多,若是君上未丧失法力自然不在话下,只是现在不适合与其正面交锋。” 殷衡道:“袁大人你太抬举我了,以我以前的法力赢他也要颇费一番功夫。” 有这么可怕吗?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应该就是乐瑟瑟了,殷衡之前应该比乐瑟瑟强,连失去法力之前的殷衡都只能勉强制服,这老头到底什么来路?是人是鬼? “所以呢?怎么办好?接下来做什么?” 殷衡道:“接下来去旅游。” “啊?” “旅游要找向导?” “什么玩意儿?” 嘭的一声,客厅中央腾起一小团包子一样的烟雾,一个包子大小,包子一般白白胖胖的白胡子老头躺在地上,人事不知。 我走过去戳戳他鼓鼓的肚皮,没有反应。 “阿衡,你把土地弄死了!” 殷衡右手一翻,将一个米粒大小的白点弹进了土地的鼻孔。胖土地一秒钟坐起来:“是哪个噻!挠老子的鼻孔!” 这一口塑料普通话,我笑道:“土地爷爷,你是弗兰人哦!怎么跑到江南来做官?” 老头快速的来回揉搓鼻子:“小老儿思弗兰人哦!刚刚调到这里没多久!” “没多久是多久啊?” “八百年咯。” “哇,这还叫没多久哦!” “你这个妹坨懂什么!老爷爷我一千五百岁了!” 真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有两个都比你大,看他实在可爱我没忍心打击他。 袁昂道:“土地公,初来贵地,打扰了。” 这时候土地公公才算真的醒了,仔仔细细的打量我们四个,一会得出了结论:“一个鬼仙,一个散仙,一个兔精,一个修道的小道士。这种组合真是令老朽费解,如今这年岁,连个蛇精耗子精都是稀罕物,怎么今天来了这个五彩缤纷的几个人?难道你们是为了博物馆的老头?” 这……除了那乱七八糟的形容词,还真是挺聪明的土地公公呢! 殷衡点头道:“正是,还请先生赐教。” 土地撸着稀疏的白胡子:“既然你们用了帝君的符请我,我便说给你们听也无妨。那老货在这里住了八百年了,来的时候就是这个德性,我回报天庭,天庭回复到只要没闹出事就不用管他,天下无至清至察之事。我一个小小的土地也没那个本事与他为难,他就一直在这里住着,像个龟缩的老鼠,几乎不出门。也不只用了什么邪术修炼,相当的厉害,来过几个道士收他,却折在他的手里。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就你们几个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你们是冲他来的,趁早打消念头回去吧。” 袁昂笑道:“我们无意与他为难,只是找他问询事情。” 殷衡问道:“他叫甚名谁?” “不知他的姓名来路,街坊们提起他都叫他老万头。” “他可有家人,平时与谁来往?” 土地不情不愿的瞅了殷衡一眼:“也就是现在天下太平,本官左右无事八卦知道的多,才能告诉你。要是打仗的时候,谁有那闲工夫去看他女人是谁。” “那么到底是谁?” 土地有点尴尬的样子,提了提圆肚子上的皮带,吞吞吐吐的说:“就是远近闻名的大美女,淑英。那老色鬼,几百年来祸害了多少姑娘,还都是这儿最漂亮的!真是令人嫉妒啊……” 123.第123章 去禅原(六) 神仙不应该是绝情寡欲的吗?怎么这么色? 我打断了土地公公的愤慨:“那个淑英是什么人?” “不就是普通的凡人咯,二十五岁,花一样的年纪呀,真是可惜!”土地公公就差捶胸顿足了。 想想老万头那苍老不堪的样子,房子里污糟邋遢的情形,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成天呆在那里,应该是生不如死吧。 一向怜香惜玉的我也感叹起来:“定是中了老头的妖法,不然正常的姑娘谁能看上一个糟老头子?” “可不是说吗?还一个个都死心塌地的,之前有跟他的女人家里不同意要将姑娘绑回去,那姑娘不愿意走,还以死相挣呢!真是呀,脑子嘛瓦特了!”说着说着土地飙出一句江南话,气哼哼的样子蛮可爱的。 殷衡问道:“老万头和他妻子平时住哪里?都有什么社交活动?” 土地想了想:“平时就窝在他的博物馆狗窝,一两个月也不出门一次,他老婆每星期三出门采购日常用品,老万头就跟个吸血鬼一样躲着,唉他不会真的是吸血鬼吧?” 接着再问,土地也说不出什么了,殷衡道了谢,送他走了。 “接下来做什么?”我眼巴巴的看着殷衡。 袁昂鄙视的看着我:“你有脑子吗?那是用来想事的。” 我气不打一处来:“我有没有脑子关你什么事啊?要你多嘴!还有,你再对我用禁言咒我就跟你没完!呜,呜呜呜……” 简直要气炸了好吗?我拉拉殷衡的手,想要他救我,结果老人家一耸肩:“这是袁家独门秘术,我也不会解,抱歉!”抱你个头!还说爱我,假的! 殷衡忍者笑意:“不过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接下来就等周三,对淑英下手。” 哦,今天周二,那就是明天,那今天干什么呢?在家休息吗? “今天出去玩吧。”殷衡拍拍我的头。 ========================== 金明市不大,基本上都有老城区构成,没有大规模的开发新区工业,居民们反而得以享受清新的空气和悠闲地生活节奏。 看得出政府比较注重旅游开发,四处都是带着鸭舌帽背着背包的旅客。街边工艺品店和丝绸店鳞次栉比,华念对什么都好奇,探头探脑的恨不得把所有的店都逛一遍。 出来之前我给了她两千块钱现金,华念感动的快哭了,紧紧护着口袋里的钱,纠结着到底买什么好。 她看着点心店里琳琅满目的糖果咽口水,我看不下去了:“喜欢就买啊,钱不够我这里还有呢,别担心钱。” 华念笑眯眯的抽出一张粉红纸币:“这个可以换东西回来啊?这就叫花钱?” 我无语了:“你之前没花过钱啊?” “嗯!” “那你怎么活了几百年的?” 华念眨眨眼:“我吃草啊!我修得人形才十年。” “厄,十年,也不短啦!你都没花过钱是怎么过的啊。” 华念懵懵懂懂的:“饿了就吃草啊,困了在森林里睡。后来到了凡人集聚的地方,就在屋子里拿饭吃,就像刚才喝茶那样的屋子。” 我一愣,心疼道:“你捡别人的剩饭吃啊?” 华念并不觉得悲伤,神情还是那么可爱:“那是剩饭吗?我也不知道,肚子不饿就好啦,反正只要找到主人的水盈珠,把主人救活,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华念想起什么,有些害羞的笑起来:“不过,衡公子家的饭菜是很好吃呢!华念遇到公子和夫人真的很开心,从前我天天想着救主人,时常觉得孤单,以为全天下只有我一个还惦记着他。现在好啦!华念不是孤单一个了!” 我听的心直颤,手一挥:“华念,你喜欢什么就买,买买买!” 殷衡打量着我:“你也一样,喜欢什么就买。入秋了,也该添置新衣了。” 我想想也是,离上次购物还是上次在虞山的商场大杀四方,上次买的都是夏装,现在天气已经转凉。再者成天出生入死的,基本打一架毁一套衣服,导致最近我的穿衣档次直线下降。也不知是因为殷衡对我的外表毫不在意,还是成仙后自然而然不再爱慕虚荣,我居然也没有打扮的念头,这要是以前,早就无法忍受了。 可女人到底是女人,听见买衣服我不由自主的开心,咧嘴笑道:“好啊好啊,这里的丝绸很好呢,好好逛逛。” 袁昂道:“不如这样,我们两个男士各负责给一位女士买单,分成两队各逛各的,节省时间,如何?” 殷衡冷冷的道:“我的女人我的兔子,我还养的起,就不劳袁大人费心了。” 厄……其实让华念和袁昂交流交流也挺好的,让那个精明世故的老司机带带天真无邪的华念,她实在太单纯了。 华念买了几十斤点心糖果,还买了一堆洋娃娃和毛绒玩具,心满意足的陪着我来到了丝绸店。 虽然我现在不畏寒暑,但秋风乍起,还是想要穿应季的衣服。我试了一款到膝盖的重磅真丝风衣,一共有卡其色,酒红色,黑色和藏青色四色。样式偏军装,修身的腰部,窄窄的袖口,挺括飒爽,穿在身上气场十足,而且挺有女人味。 殷衡赞赏的看着我:“好看,都包上。” 接着店老板推荐的十几款衣裙都被殷衡痛快的买了下来,接着他用目光扫描着架子上的丝绸布料,抬抬下巴:“这些也要了,还有,以后有了新货,安这个地址给我寄过来。”他递给店老板一张名片。 我赶紧阻止:“喂喂喂,冷静啊阿衡!这是布料,不能直接穿的,买回去怎么处理啊?” “这不是你操心的事。”殷土豪霸气十足。 店老板赶紧附和:“老板,你真有眼光!挑的全是我店里最好的货,不瞒你说,全金明最好的料子都在我家,你出去逛逛,要是有比我家还好的,我白给你!还有这位太太,不要急用不完的呀,做衣服做裙子做围巾都好的,还可以做窗帘嘛!” 我脱口而出:“你当我大傻子啊!谁拿真丝绸布料做窗帘!” “啊哟太太,您真会开玩笑……” 店老板的话被门头上的铜铃声打断了,来了一位客人,客人穿着朴素,低着头看不清五官。 白色的衬衫掩不住饱满的胸脯,细细的腰肢下是丰腴的长腿,来人皮肤雪白,是一个颇有风韵的少妇。 店老板嫌恶的嘲讽道:“哎哟哟,淑英,你又来关照我的生意呀!” 124.第124章 去禅原(七) 淑英缓慢的抬起了脸,她长的清丽秀雅,果然如土地所言,是个美人胚子,透着温柔妩媚的风韵,像一颗水灵灵的红色蜜桃。 淑英面带讨好的神色,强笑道:“娟姐,我就想问问您还有料子给我秀吗?上个月……”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个叫娟姐的老板高声打断:“你还好意思提上个月的料子哦!你绣的那是什么!好好的鹧鸪鸟嘛绣的跟老鹰一样,还好意思要一千块钱哦!客人朝我脸上都摔过来,我好话说尽才没退货!我这里没有活给你,不敢用你了,你走吧!” 淑英红了眼眶,她低着头咬着下唇。外面下着小雨,她一路走来没有打伞,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颊上,黑色的裤腿滴滴答答渗着水滴。 店老板推了她一把:“你走吧,站在这里把我的地都站脏了!回你的臭老头家里去!” 淑英哽咽的说:“娟姐,上次的鹧鸪要绣一整匹,我熬的眼睛都发炎了,熬了一个多月才绣完的。上次您不满意,这次我一定好好绣,您就给我一个机会吧!我爸爸病的厉害呀!娟姐,我爸爸是你的老师,看在爸爸的份上你就帮帮我吧!” 娟姐不屑的笑笑:“淑英啊,你还有脸提你爸爸?你爸爸的病就是被你气出来的晓得吧?一个小姑娘死活要跟着一个老头子,你图他什么啊?现在你爸爸病了,他这个女婿一分钱都不掏的?再说了,情分归情分,生意归生意,我现在没有料子要绣,我总不能……” 殷衡突然道:“我这里有十匹料子要绣,不知姑娘是否可以代劳?” 淑英含泪的双眼放着光,连连点头:“可以的可以的,不知道老板要什么花样?” 殷衡道:“是给我家夫人和丫头裁衣服用的,都是年轻女孩用。你看着绣吧,绣拿手的就好,你开个价吧。” 淑英激动的有点结巴了:“我拿手的有缠枝莲,绿梅,水墨牡丹,事事如意,百鸟朝凤,这些绣出来都很好看的,我以前绣事事如意得过奖的!十匹我大概要绣六个月,老板你不急着要吧?我会尽快的!” 她自己说绣一匹鹧鸪鸟熬了一个多月,现在却许诺十匹六个月完成,她是不是不要命了。 殷衡道:“不急。” 淑英小心翼翼的开口:“价钱呢,六匹就六千块,可以吗?” 殷衡点头:“成交。” 这个殷衡平时视金钱如粪土,这次干嘛这么抠门?半年的工资六千?他是周扒皮吗? 我接话道:“你好好绣,让我满意的话,再给你一万。” 淑英眼角流下泪来:“谢谢先生太太,你们真是大好人,谢谢!” 店老板娟姐眼红了,她不敢直接说我们,便阴阳怪气的对淑英说:“淑英,你背着老头子接这么多活被发现了怎么办?今天又不是星期三哦,你怎么就跑出来了?” 淑英讪讪的道:“爸爸病的厉害,我太担心了,偷偷出来的。” 土地说的果然不假,淑英平时只有周三才能出来。 殷衡道:“明天上午九点你到豫园来拿料子。” 淑英低低的道:“是。” 殷衡道了声再会,推开门走了出去,我紧紧跟上,挽着他的手臂。门外的小巷飘着秋雨,丝丝凉意浸着我的衣裳,油亮的石路上溅起一层白色的雾气。 天色渐晚,胡同里的人家开始做饭,饭菜的香气和翻炒的声响同时传来,商铺里的灯逐个亮起,那是人间烟火,万家炊烟。 终生芸芸,几多悲欢离合,几多不尽人意,好在我们美满快乐,不是其中一个。 ===================== 雨越下越大,接近凌晨了也没有减小的意思,窗外的池塘里颇多破败的荷叶。 雨滴打在池塘水面淅淅沥沥的活泼和打在荷叶上扑扑的温柔夹杂在一起,别有趣味。 洗过了澡,我穿着新买的白色真丝浴袍坐在床边看雨,浴袍的衣襟和袖口绣着彩色的繁复花纹,穿在身上很有异域风情。 殷衡从背后将我捞到床中央,搂进怀里,吻着我的脖子:“发什么呆?” 平时我最怕他亲我脖子,可此时我心怀柔情,没有嬉笑的心思,居然也不觉得痒了。 我反手摸着他的脸颊:“在想你。” 殷衡大力讲我翻过身,面对面看着我的眼睛:“想我什么?” 他的眼睛像两颗闪着光的宝石,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我在想,如果没有出车祸,没有遇到你,我现在会是什么样。” “什么样?” 我任由他紧紧搂着我,用双臂勾住了他的脖子:“不就是每天上课咯,回家喂露娜,周末去爸妈那里。再过两年,找个人品好有工作的男的结婚,结婚和蜜月期间开心一下,接着生小孩,为柴米油盐奔波劳碌,辛苦一生,和所有人一样那么过一辈子。没有幸福过,也没有绝望过,到了年老的时候看着长大的孩子,安慰自己这就是幸福。” 殷衡语气里带了些任性的命令:“不许!” “不许什么?” “不许嫁给别人。” 我哑然失笑,捧着他的脸哄道:“殷宝宝,这不是打比方吗?” 他还是那么认真的样子:“打比方也不许。” “好好好。” “还有,不许叫我宝宝。” “遵命,君上。” 雨声渐渐远了,因为心里的笑声那么近那么响。========================= 夜色深沉,我从深蓝的夜幕中醒来,迷迷糊糊往房中的厕所走去。 推开门,一个女人坐在马桶上,我赶紧道歉退出。转而往二楼的公用厕所走去,上完厕所,我回了房间,摸回自己的床上。 地板很凉,光着的脚习惯性的塞进了殷衡的怀里。殷衡没有像往常一样握住我的脚,反而僵了身体,我不满的扎进他怀里,整个身体仅仅贴着他,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他像一块渐渐燃烧的炭,终于热了起来。我满意的搂着他,吻了他的嘴。 很奇怪,阿衡的气味有些不同,陌生又熟悉,他终于如我所愿抱紧了我,低沉的声音一声声唤着我的名字。 也许这是个梦吧,夜半无声,鸟语呢喃,正是梦境混沌时。 125.第125章 去禅原(八) 也许是因为江南气候宜人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天阴光线昏暗的缘故,我十分罕见的赖床了。 一个男人模糊的影子在眼前晃动,声音十分熟悉,他在叫我起床,还拍了拍我的脸。我费劲了力气,只能将脸从左边扭到右边。接着毛茸茸的东西在碰我的手,我想看是什么,却抬不起头睁不开眼。 最后男人说:“华念,让她睡吧。” 房间恢复了安静,我再次陷入睡眠。 再次醒来,房间只有我一个人,看看墙上的钟,十点半了。我傻眼了,如果不是特别疲劳我平时睡三个小时都可以精神抖擞的醒来,而现在我睡了十二个小时才刚刚睡饱。 对了,淑英九点要来。 我蹦起来就往楼下跑,客厅里华念笑眯眯的摆弄着她的新玩具,袁昂看财经新闻,殷衡拿着纸不知在想什么。 “淑英呢?”我问。 华念十分积极的举手,最近她很痴迷老师学生的游戏,这是她在抢答老师我的问题。 我皱着眉点头:“华念同学回答。” 华念往左边一指:“在茶室。” 推开茶室的门,我简直想要报警,绑架啊! 淑英被捆在椅子上,满面泪痕,十分惊恐的看着我,堵住的嘴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我大声道:“喂!你们绑了她做什么!还把嘴堵上!” 华念小跑着过来,邀功道:“我绑的!嘴巴也是我塞的。” 把孩子都教坏了…… 我怒道:“华念,绑架别人是不对的!你不文明,不乖!” 华念没有得到期待的表扬,蔫了,转脸卖了她主子:“是公子要我这么做的,我是执行命令。” 殷衡淡淡的道:“我手重,怕伤了她。” 这是重点吗?! 淑英可怜兮兮的看着我,泪水不停的掉。我于心不忍,手冲她嘴里的布条伸了过去。 华念提醒道:“夫人不要啊,她会喊!” 已经晚了,没想到柔弱的淑英嗓子这么尖,刺得我耳膜疼,下一秒我就又给她堵了回去。 无奈的来到客厅,我兴师问罪:“干嘛绑她?啊?她一个弱女子碍你们什么事了?要行如此禽兽之事?” 袁昂不悦道:“注意你的措辞。” 我有点怵他,于是避了话锋:“干嘛塞她的嘴,你不是会禁言咒吗?” 袁昂道:“你以为谁都配吗?” “什么意思?对谁用禁言咒就是抬举,难道我还要感到荣幸谢主隆恩吗?”话题彻底跑偏,机智如我强行拉了回来:“干嘛这么对她啊?我们凡人女子虽然柔润些,但也不能随意对待呀!” 殷衡道:“不绑了老万的女人,怎么引他出他的老鼠洞?”我妥协道:“给她一个瞌睡虫让她睡着不就好了?” “吸了瞌睡虫的人五感闭合,心跳缓慢,几无生气,老万如果感受不到她还活着怎么会来找呢?” “那这么绑着怎么行,还吓坏她了!”我还在怜香惜玉。 袁昂甩下一句:“那你来处理。”走了。 殷衡看着我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这俩人,一大早的吃火药了? 我用最温柔的态度对淑英说:“淑英,你听着,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只要你配合我们,过段时间就放你走。你不要喊,不要反抗,我就不绑你,好吗?” 淑英含泪点头,我再一次确认:“你保证?” 她又点头。 我送了一口气,说道:“看,讲道理才有用,你们啊,太简单粗暴了。”说着又扯掉了布条。 “老公!老公跑啊!有人要害你!”淑英又开始嚎叫。 我急了用手捂她的嘴,被她一口咬在虎口上,几乎是条件反射,我一个耳光甩了过去,淑英安静下来,她晕了。 殷衡抱着手看戏,脸上分明写着你不是挺能的吗? 我讪讪的道:“手重了,华念你照顾她吧,看好她,嘴塞起来。” 殷衡的视线下移,落在我的脚上:“你怎么光着脚?” “哦,太着急下来,忘穿鞋了。” 殷衡将我打横抱起:“华念,一会让佣人把早餐送到房间来。” “是。” 我挣扎了一下:“我自己可以走。” “别动。”殷衡抱着我回到房间,给我穿上绣花拖鞋后,并没有立即起身,而是低着头蹲在我面前满腹心事的样子,怪让人心疼的。 殷衡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里竟然有一丝脆弱和慌张:“娜娜,你昨天半夜为什么出去那么久?” “啊?昨天?”我出去了吗?我努力回想了一下,想起来了:“出去上厕所啊,屋里的厕所有一个女人……有个女人?鬼!” 殷衡冷喝:“出来!” 一个淡白色的影子出现在房间角落里,我指着她道:“就是她!我不是做梦,是她坐在马桶上!” 殷衡问道:“哪里来的小鬼?居然敢在我的房里逗留?” 女鬼低低的哭着,长发盖住她的脸,看不清五官。 突然她抬起脸,长着满是血污的嘴向我扑过来,她居然想来害我。 殷衡一掌挥出,一道劲风扫过,女鬼化成烟消失了。 “她呢?”我问。 “魂飞魄散了。” “唉,该交给袁昂送她去投胎的。”我惋惜道。 殷衡白了我一眼,之前的阴郁之气消失了,但还有些情绪,这时候当然得哄。 我抱住他,下巴放在他肩膀上:“君上好帅哦!刚刚真厉害!一下子就解决了!”说着我学他挥掌的动作。 殷衡抓着我的肩膀把我扶正:“还没问完!”那意思就是哄也没用,可明明他就很受用的,这个小傲娇。 我正正脸色,一拱手:“是,君上请问。”说完把自己逗乐了。 他给我一个爆栗子,我苦着脸捂住了头,殷衡满意了。 坏蛋。 “去上厕所为什么那么久?” 占有欲要不要这么强…… “哪有很久啊?不是一会儿就回来了嘛!” “很久。” “……”我是个女人我也要脸,难道要我跟他说我上大号吗?这孩子怎么那么较真呢? “你怎么解释?” “喂!有完没完啊!够了哦!上个厕所也要被审问!” 但是我的态度在殷衡眼里全成了死鸭子嘴硬,他真的生气了,屋内的气压明显变低:“你最好说实话,干什么去了?” 我烦不胜烦:“我刚才说的就是实话,我最讨厌别人疑神疑鬼的了,跟你在一起连厕所都不能去啊!就是死刑犯还能上厕所呢,我连犯人都不如!” 殷衡怒极,欺身过来,将我按在床上翻过身去,在我臀上狠狠给了一掌,然后捏着我的下巴:“别再让我听见你说这样的话!” 126.第126章 老万(一) 痛死啦!家暴啦!我要找妇联啊! 内心疯狂的叫着,嘴里带了哭腔小声问道:“什么话?” “不要和我在一起。” 冤枉啊大老爷!“我,我没说……” “类似含义,含沙射影,隐喻,都不行。” 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暴君! 坚贞不屈如我,被残暴魔君用酷刑镇压了:“知道了。” “为什么那么久?” 被逼的脸我也不要了:“我上大号嘛……”说完屈辱的哭了,不活了,我居然在男神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没形象了! “刚才怎么不说?”殷衡很不理解的样子。 我气愤无比,但不敢发泄,表现出来就成了委屈:“我哪好意思说?哪个女孩愿意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说,说,说自己拉屎的事情啊!” 殷衡忽然笑了,如春花初放,没出息的我又看愣了。 殷衡看着我的眼睛柔声道:“娜娜,你什么都可以和我说,没关系的。在我心里,你不管做什么都很可爱。” 我可怜兮兮的揉揉屁股:“你还打我,好痛!” 殷衡把我搂进怀里:“以后不要再说不和我在一起的话了,我听了会难过。” 难过?殷衡会为了我难过吗?我从来没有想过,他总是那么强大,无坚不摧,除了殷宸好像没什么事能影响他动摇他,他居然会为了我难过。 我点点头:“好,那你也保证以后不打我。” 殷衡跟很真诚:“我没使劲。” “胡说!” 我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我不依啦!我要上方告御状啦!” 殷衡吻着我的掌心:“你现在就在御驾前,请问小娘子有何冤屈?” 我还没张口,就被他堵住了嘴。 ========================== 中午,华念捧着饭菜喂淑英吃,淑英只是哭,她被我灌了符水,现在嗓子哑了不能大声喊叫,索性不吃不喝,打算绝食。 华念哄道:“你吃饭,乖乖吃饭了我就给你松开。” “不吃饭夫人会生气哦,还会打你,很痛的!” 我:“……” 淑英左脸上深红色的掌印十分刺眼,我不是有心的好吗? 我劝道:“我们又不要你的命,你这是何苦呢?等我们做完事就会放你回去的。” 淑英哑声道:“可是你们要老万的命,他死了我也活不了。” 我费解的蹲在他面前:“且不说我们也不打算要他的命,你为什么这么爱他啊?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喜欢他什么啊?是不是他给你下蛊啦?袁昂!你来看看,老万是不是对淑英做了什么手脚?” 袁昂和殷衡二人无视我们自顾自吃着饭,敷衍又懒散的声音传过来:“这姑娘没有受任何法术的影响,应该是真爱吧。” 我只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连老万这样的人也能被美女死心塌地的喜欢,简直太励志了好吗。 我想了想道:“淑英,你好好吃饭,这几天如果你乖的话,你爸爸治病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 淑英果然有了反应,将信将疑的抬起头问:“真的?”接着有否决了自己:“不,我不能出卖老万!” 我无奈了:“压根不需要你出卖他什么啊,我只不想你把自己饿死而已,快,吃饭吧。等我们办完了事就把你爸爸接到大城市去看病。” 华念将一勺鸡汤送到淑英的嘴边,淑英犹豫了一下,喝掉了。我夸赞道:“这才乖!” 正吃着饭,餐厅里响起一阵手机自带的铃声,淑英紧张的哑声喊道:“老公!” 老万来电话了,无奈手机在殷衡的手边,他接起了电话:“喂。” 我和华念颠颠的跑到餐厅,看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吃饭的袁昂和一脸闲适的殷衡。 “你不必问我是谁,没错,你老婆在我手里。你想听她说话?好。” 殷衡将手机调成了免提,淑英喊老公的哭声隐隐传了过来。 殷衡道:“听见了?” 老万的嗓音苍老缓慢,蕴含着无尽的怒气:“一小时之内把我老婆放了,我饶你一命。” 殷衡鄙夷的笑:“好大的口气,给你一天的时间,凑够一百万元,否则,就等着给你老婆收尸吧。”说完挂掉了电话,然后抠开手机后盖,丢掉了电池。 呃,真成绑架犯啦。 我问道:“他要是不出来找,把钱送来了呢?” 袁昂端着红酒杯道:“别说一百万了,十万块钱他都不一定舍得拿,要不他老丈人病了都不管?” 殷衡道:“华念,你去把淑英藏起来,我们在老万的家附近守着,就等他出门。” 华念一抱拳:“遵命!” 华念解开了淑英的绳子,将她扛在肩上,轻轻一跳,跃出了院子。我望着人影消失的院墙感叹,这抗人飞跃的轻功,可比我强多了啊。 ====================== 午后淅淅沥沥的小雨终于停了,在享用了可口的午餐之后居民们似乎都开始了午休,幽深的小巷异常安静,连说话的人生都听不到,倒是隐约能听到香甜的鼾声。 等了一会儿,我刚想说话,就对上了袁昂威胁的目光,那意思是如果我敢说话就对我用禁言咒,两口子交流受阻,神烦~ 巷子里传来木门打开的吱呀声响,一个佝偻的老头顶着满头的白发,勾着头缩着手出现在巷子里,和他孱弱的外表不同,他的步伐稳健飞快,匆匆出了巷子。 殷衡道:“看来华念留下的气味起作用了。走,进去。” 再次进了禅原历史博物馆,殷衡直接来到了第五个也是最后一个房间,在那堵墙面前停下了脚步。 我问道:“这堵墙里有什么古怪?” 殷衡一侧身:“考校一下你的体术。”接着退开了一步:“拆了这堵墙。” 我张大了嘴:“啊?老万不会要我赔吧?还有啊,墙倒了这房子不就塌了?” 殷衡摇头:“墙要拆,房不能倒,倒了算你不及格。” 这真是…… 我右脚脚点点地,活动着脚脖子:“好吧,我尽力而为。”说完对着墙根踢了一脚,通的一声,青砖四溅,墙根被我踢出一个直径五十厘米的洞来。 我献宝似的一比:“不错吧?我们可以从这个洞爬进去。”殷衡严师做派,对我的表现一脸的不满意。 袁昂把我推到一边:“麻烦让让。” 只见他站在墙下,右手平平推出,看似无力的排在墙体上,整堵墙无声的一震,抖出一阵白灰,我脚下一颤,还以为是地震了。 看着完好无损的墙我傻眼了:“这是什么?拍拍乐?怎么没动静?” 话音未落,一个高两米宽一米的整齐门洞在墙体上分裂开来,中间被震碎的部分一整块齐刷刷的向后倒去,袁昂给这堵墙开了一扇门。 显你能! 我干笑道:“厉害,厉害!” 穿过墙洞,发现又是一间黑乎乎的房间,殷衡一挥手,十数个绿莹莹的幽火浮动在空气中,照亮了房间。 房间的正中,放着一座青铜鼎。 127.第127章 老万(二) 古老的铜鼎在绿光的照射下十分阴森诡异,似乎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强大力量。我觉得有些冷,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排着队立了起来。 铜鼎上繁复的花纹仿佛在诉说着什么,凝神看去,铜鼎之上刻满了凤纹,应该是几千年前王族的用具。 寒气越来越重,漂浮在空气中的绿光不再缓慢的游荡,而是绕着铜鼎快速的绕着圈。 我看看镇定的两位老大人:“难道只有我觉得好冷吗?” 殷衡道:“天书碎片就在这里。” 我指着铜鼎:“就是这个鼎?不会吧!”接着我发现了奇怪的事,我举起的右手中指上,水盈珠散发着强烈的光芒。我的手指发麻,举起来就放不下去,水盈珠剧烈的颤抖着,如果它有嘴巴,一定兴奋的尖叫了。 我的左手抓着右手手腕往回扯,无济于事,我用尽了全力,脸红脖子粗的:“阿衡,我控制不住水盈珠,它要疯了。” 殷衡目不斜视:“你只是水盈珠的寄主,而不是它的主人,你没办法控制它的,别白费力气了,静观其变吧。” 挨着戒指的那圈皮肤越来越烫越来越烫,就快要冒白烟了,我恍惚中好像听到了滋滋啦啦的烤肉声。我喊着:“好烫!好烫!” 殷衡盯着水盈珠,沉声道:“忍一忍。” 我咬着牙,尽量不喊出声来。 忽然水盈珠射出一道细细的白光,直直射向铜鼎,偌大的铜鼎在白光接触到它的瞬间当啷一声,整整齐齐被切割成两半。 中间被切割的部分里冒着微弱的光,接着一个萤火虫大小的光点缓缓升起,彻骨的寒意不见了,变成了暖洋洋的舒适,光点轻轻飘向我,飞进了我的手腕。 我好像被高压电电了一下,忽然丧失了意识,往后倒去。 手指上的灼热没有了,浑身的力气精气也都无影无踪,我身子轻飘飘的,好像在云端漂浮。 殷衡的脸模模糊糊的出现在我眼前,他说出来的话好像远在天边:“娜娜,你别睡,不要睡。” 我的意识脱离了身体,穿过腐朽的屋梁,升到房顶,往街道上飘去。这就是天书碎片吗?它杀了我?还是我睡着了,在做梦? 我看着殷衡抱着我的身体从巷子里出来了,他和袁昂御剑而行往宾馆飞去,我下意识的跟在他们的身后。 到了宾馆,院子里站着一个男人,看到殷衡和袁昂回来,男人抬起木然的苍老面庞:“淑英呢?” 接着他瞥了一眼殷衡怀里的我:“你们去过我家了?” 殷衡道:“袁昂,你来解决他,我送娜娜回房间。” 袁昂刷的抽出了斩魄刀,刀刃上寒光闪闪:“这里有我。” 老万大概猜到了殷衡刚刚做了什么,他又急又怒,双目通红:“小偷,贼子!居然敢偷我的宝藏!” 袁昂轻笑道:“禅原村的村民,应该没资格用那王族的铜鼎吧?你竟然厚颜无耻将铜鼎据为己有,还有脸指责别人是小偷?” 老万此时已将淑英抛到脑后,嘶吼道:“铜鼎是我的!谁跟我抢,我就杀了他!” 袁昂不以为然道:“真是冤枉,我们没拿你的铜鼎,你的宝贝还好端端的呆在屋子里呢。” 老万的眼里满是怀疑:“真的?” 袁昂笃定的点头:“骗你干嘛?” “你诓我!”老万又激动起来:“宝贝的气息明明就在那个女人的身上!你骗不了我!” 袁昂紧握着斩魄刀的刀柄,脸上却是懒散的痞笑,一看就让人生气:“你也不想想,你那铜鼎有多大?两个男人合抱都围不住,怎么藏在一个小姑娘身上啊?” 老万想了想,眯着眼睛打量着袁昂:“你们一个修法之人,一个鬼仙,想藏个东西还不容易?小孩儿,你不要以为自己多活了几年,就可以瞒天过海遮云蔽日了,想骗你爷爷没那么容易!” 袁昂的动作快得让我看不清楚,他凭空消失,下一秒就出现在老万面前,斩魄刀快如闪电,迎面劈了过去。袁昂冷笑道:“等你去了阴曹地府,跪在本座面前,你有的是时间慢慢喊我爷爷。” 老万的左手抬起来,格住了锋利无比的斩魄刀,他的整条左胳膊居然变成了螳螂的前爪。虽然我只是一点点漂浮的意识,看到这种画面,也忍不住反胃恶心。他倒是是人是妖? 老万右手挥出,将袁昂扫出老远,强大的法力一阵一阵连绵不绝如排山倒海一般冲了过来。袁昂几乎站立不稳,整个身体努力往前倾,双臂护在面前才能勉强抵挡老万的攻势,饶是如此,袁昂仍被冲击的整不开眼,脸部肌肉被吹的如波浪般抖动。 我急的不行,却帮不上任何忙。 过了一会儿,老万终于停了攻势,袁昂猛的松了一口气,弯着腰仍然摆着防御的姿势,气息不匀好像受了内伤。 老万道:“看在你年幼无知的份上,我已经手下留情了。识相的就给我让开!” 袁昂站直了身体,狂傲一笑:“那宝物本不属于你,你霸占千年已属逆天而行,有损天寿地德,把自己也弄的人不人妖不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我做了一千多年判官,你这样的我还真没见过,你死之后不能投胎,就连受刑都不能,只能由净魂司重新冶炼净化,受那冰洗火焠之苦,千百年后去妖气之后方能受刑投胎。又或者,根本无需费力净化,直接灰飞烟灭。这其中的区别,均在我一念之中。我劝你识时务,乖乖引颈就戮,跟我去地府吧!” 老万怒极,喝道:“什么阴曹地府,什么轮回报应,我没见过也根本不在乎!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谁都别想抢走我的宝贝!小判官,既然你不领情,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老万的喉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好像有一吨痰在嗓子里翻滚,忽然他张开嘴,一种类似猛禽的叫声穿破云霄。 老万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螳螂,但脑袋还是那颗满头白发的脑袋。 袁昂举起斩魄刀迎战,却砍了个空,老万如鬼魅一般消失,然后出现在房子的客厅里,接着只听屋子里一阵乱响。 我惦记着殷衡,努力往房间飘去,还没等我靠近大门,就看见老万肚子上的两只短爪抓着一个毫不挣扎的人爬了出来。 接着他轻轻一纵,连人带虫全部消失了。 128.第128章 老万(三) 殷衡跌跌撞撞的从屋子里跑出来,他皱着眉头捂着肩膀,雪白的衬衫上鲜血的晕染面积越来越大。 殷衡看着老万消失的方向:“他把娜娜带走了!” 我还在为殷衡的伤势而担心,听了这话才反应过来被带走的是我,准确来说是我的身体。 正想着,眼前的画面开始急速平移,我像一只正在收线的风筝,而线的那头被老万捏在手里,正疯狂的把我往他那个方向拉。 不知过了多久,我晕晕沉沉的醒过来,嗓子干的像撒哈拉沙漠,从喉头到胃里一路火烧火燎,四肢酸软无力,连扭头的力气都没有。 这是一个阴暗潮湿的山洞,四周的石壁上长着墨绿色的苔藓,不停有水声滴答滴答回荡在山洞里,在我所能看到的范围里没有人在。 好渴,这时候要是有一大杯芳瑜玉液就好了。 我看着地上污浊的积水,一狠心,喝了一口。喝进了满嘴的土腥味和灰尘,神仙的净化功能是不是更好?希望我的身体可以将这水净化一下再吸收,不然会肾结石的。 喝了一口水,我感觉好些了,但还是像得了大病一样难受。这个天书碎片,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强的影响力呢? 对了,天书碎片还在我的手腕里,而我,落在了老万的手里。我紧张起来,我绝对不能让天书碎片被别人夺去。 我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却像一个高位截瘫的人一样始终没有成功。我要逃出这里,回到殷衡的身边,回虞山,回家。 浑厚的男声传了过来:“没用的,别挣扎了。” 声音是从我的背后传过来的,我想转过脸去看,却怎么也办不到。 我费尽力气开了口:“你是谁?” 一只脚踩到我的头上,我的头都快要被整个踩进泥里了,脸颊硌着尖锐的小石子,生疼。 “贼婆娘,你还敢问我?”会这样骂我,应该就是老万了。被他踩着头,我真是气疯了,虽然我也在战斗中受过伤,但从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但是我现在毫无反抗之力,有万般委屈也只有忍耐。 我断断续续的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老万对着我的后腰狠狠踢了一脚,我顿时痛的不能说话,腰椎骨好似有千万根针在扎,如果我是凡人,绝对会被他踢断腰椎不可。 老万绕到我面前,蹲下来看着我的眼睛:“我有耐心,陪着你慢慢耗。” 这时候我才发现此老万非彼老万,他的模样完全变了,也不知从前是伪装还是现在是伪装。他仍然是一位老者的相貌,但却毫无之前佝偻孱弱之态,而是一个高大健壮的男子。 他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却是鹤发童颜,面色红润。虽然相貌不算英俊,但是英挺霸气,有枭雄之姿,也难怪淑英对他那么钟情了。 老万鄙夷的看了我一眼:“贼婆娘,你盯着我看做什么?我对你这样的女人可没兴趣。” 老大爷纵横情场,自信心爆棚啊。这个老东西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我的忍耐度,是可忍孰不可忍:“你对我没兴趣是我的幸运,我可没那么重的口味,会看上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 老万捏着我的下巴,下颌骨都要给他捏碎了:“挺伶牙利齿的嘛!我向来讨厌话多的女人,信不信我一颗一颗拔光你的牙?” 是啊是啊,你就喜欢淑英那样逆来顺受的柔弱女子呗,好被你掌控被你欺负,没用的老不死。 想起淑英,我企图转移他的注意力:“你找我来干什么?想问出你老婆的下落?” 我知道他指得是天书碎片,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我也不知道淑英在哪里,是我的同伴负责藏匿。” 老万掐着我的脖子单手把我举了起来,狂躁不已:“我问的是我的铜鼎!交出来!” 他还在说铜鼎,应该并不知道天书碎片的秘密,只是单纯把铜鼎当作宝贝据为己有。 “你的铜鼎还在你的房子里,我,我没拿,不信你回去看~” 老万将我甩了出去,我撞到石壁上,接着摔到地面上,浑身好像被彗星撞过一般,每一根骨头都在疼。大大小小的石块被撞的掉落下来,砸在我的身上。我身上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污水还是血。继和乐瑟瑟对上之后,我第二次感受到了强大的全面压制,毫无反抗之力。恐惧从心底慢慢浮上来,我会死吧?神仙死后不知是什么样子? 心中默默召唤墨玉,毫无动静,我的灵力已经消失殆尽。 老万阴鸷的眼神死死锁定我:“宝贝的气息明明就在你身上,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剥光了你好好翻找便是。若是身上没有,我扯出你的肠子也要把它找出来!” 他一只大手扣住了我的腰,另一只手撕扯着我的衣服,丝绸上衣本就金贵,哪里禁得住他扯,一把就被扯掉了,接着他又扯掉了我的裙子。 “王八蛋!你住手!贱货!不要脸!”我口不择言的骂着。 老万看着我只剩下内衣的身体,喃喃道:“在哪里?说,你是不是把它吞进肚子里了?”说完捏住我的下巴,撬开我的嘴,从我的嘴巴里往里看,似乎这样就能找到他的宝贝。 老万拔出一把尖锐的匕首:“划开你的肚子就知道了。” 我心中大骇,两只手臂本能的挡在前面。一道白光一闪,格住了老万的匕首,并将他打出老远。 是水盈珠! 老万狂喜道:“原来宝贝化成了戒指!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的宝贝!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离开我,你是属于我的,谁都抢不走!” 老万扑了过来,抱着我的右手,握着水盈珠死命往下薅。可他不知道水盈珠跟孙悟空的紧箍一样入肉生根,根本扯不下来。 老万扯了半天没有成功,气喘吁吁的坐在一边,又掏出了那把匕首,自言自语道:“没关系,我砍下这只手就是。” 你大爷的! 我喊道:“你少自作多情了!这根本就不是你的宝贝!这是我夫家的传家宝,我情郎给我的定情信物!你臭不要脸,强取豪夺!” 老万对我的骂声充耳不闻,自顾自的念叨着:“宝贝,你别急,我马上就带你回去,一千多年了,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你别怕,我这就带你走。” 然后一手扣着我的手腕,一手高高举起匕首劈了下去。 129.第129章 老万(四) 我的右手!我能拿刀能拿筷子的右手! 电光火石之间,我眼前一白,什么都看不见了,出现了短暂的失明。手腕处并没有传来疼痛,也许是受伤过重反而需要时间才会觉得痛吗?待到白光散去,瞳孔终于适应了洞内的黑暗,我才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我的手还好好的呆在我的胳膊上,而老万倒在石洞的尽头处,浑身是血昏迷不醒,半截身体埋在掉下来的碎石堆里。 一股力量通过手腕缓缓流进我的身体,我终于恢复了一些体力,支撑着站起身来,踉跄的往洞口跑去。 这个洞很深,地面湿滑,时不时地面上还会有溪流出现,洞顶的钟乳石不停的撞着我的脑袋,成群的蝙蝠呼啦啦撞击着我的后背往光亮处飞去。 终于快到洞口了,我向着光明奔跑,就在手指刚刚触摸到阳光的那个瞬间,一股强大的吸力将我吸回洞内,我的心直直往下掉,老万醒过来了。 我并没有像预料中摔倒在洞里,而是装进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我回过头,颤声叫道:“阿衡,你来了。” 殷衡截住了我,抱着我跃出了洞口。 殷衡的目光落在只穿着内裤和bra的我身上,明晃晃的日光下,我的皮肤白的扎眼,我忽然有些羞惭,双手护住了肩膀。 殷衡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戾,他脱下衬衫将我裹住,放在身后。 右手虚抓,一道银光闪过,雪白的混元出现在他的掌心,混元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愤怒,剑身震动嗡嗡作响,银光大盛,二尺长的银白剑穗在没有风的情况下滴溜溜飞转着,渴望痛饮鲜血。 殷衡脱去了上衣,蜜色的的脊背光滑如丝绸,修长的肌肉鼓起紧致的线条。纤细的蜂腰后是缎子般闪着光的长发,英俊的少年杀气腾腾,等待着将敌人斩杀。 一只巨大的螳螂爬出洞口,它并没有直接来到地面,而是顺着山坡倒立着转了一圈,接着张开嘴发出尖锐的嘶吼。山谷中回荡着它的吼声,树木颤抖着,树叶被震的沙沙响。 袁昂御剑而来,轻飘飘的落在地上:“不是你叫一声,我还不知道君上在这里。” 说完他看到了衣冠不整的我,我更加不好意思,两条光着的腿左扭右扭不知道怎么摆好。 袁昂永远漫不经心的笑容消失了,他冷冷看着老万:“你对她做了什么?” 老万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人类的思维,不再说话,而是嘶吼着。它目标明确,那就是站在殷衡和袁昂身后的我! 螳螂后脚在山体上一蹬,像一发炮弹一般向我冲过来。 我连退几步,只听当的一声响,螳螂的前爪被混元死死抵住,阻挡了它的攻势。袁昂挥起斩魄刀像螳螂砍去,那只螳螂的绿壳如同铜墙铁壁竟然全然不怕刀剑。 眨眼间老万已经从不同的方位向我进攻数次,都被殷衡和袁昂挡住。我看得出来,在他们的对决里,殷衡和袁昂完全占不到上风,只能是勉强支撑。这个老万好像并不会法术,他只靠自己强大的力量和坚实的外壳,骇人的速度就能碾压我们!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我们会被他耗死在这里。 我凝神静气,默念着殷衡叫我的咒语,为了增强法力,我咬破了右手的手指,在空中虚划,一个蓝色的符咒漂浮在空中,中间是一个雷字。我的灵力几乎没有了,只好强行催动灵力,忽然啵的一声,明台一片清明,双手一挥一个符咒幻化成千百个漂浮在空中。 我剑指直直指向老万,符咒们呼啦啦从四面八方向老万飞去,我们头顶的那一小块天空乌云密布,远远传来轰隆隆的雷声。老万似乎有些害怕,向往洞口逃去,怎奈袁昂手持斩魄刀正守在洞口。 一道银蛇般的闪电直劈而下,正打在老万的身上,它浑身颤抖,仰面躺倒,四至八棱的爪子全都缩了起来,成了一个绿色的大球。 乌云散去,刺眼的阳光又占领了山坳。 “它死了吗?” 殷衡摇头道:“没有,这妖人千年来躲避仙界的查访统计,从来没有渡过雷劫,是以最怕打雷,你刚刚只是打晕了他,还不足以要他的性命。” 我急道:“那咱们赶紧走吧,他太可怕了,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一会醒过来怎么办?” 殷衡冷笑道:“就这么走?太便宜他了!” 我拉着殷衡的胳膊:“阿衡,你不要逞强。” 殷衡斜了我一眼:“所有欺负我女人的人都得死。” 唉简直不可理喻,我急的跺脚:“你不也欺负我呢!” 殷衡抬起手,我捂着脑袋退开几步。转过头准备寻求袁昂这个盟友,发现他也一脸凶狠的盯着老万。 二比一,我输了。 陡然暴增的灵力在我的体内乱窜,没办法,我只好暗暗运气,但愿等老万醒过来我也能帮上点忙。 殷衡右手掌心金光四射,那金光将老万整个罩住,老万渐渐爱颤动起来,似乎痛苦万分的挣扎着。 忽然他像一颗烟花四肢舒展开来,站在地面上,嘶嘶叫道:“小娃娃,你居然想活取内丹,好狠的手段。” 混元刷的砍过,削掉了老万一只后腿。 老万惨叫着:“你们谁都跑不了!我要杀了你们!” 袁昂冷笑道:“那就来啊!”话音未落,斩魄刀光闪烁,袁昂站在中间竟让被刀花模糊了身影,他如鬼魅般闪到了老万的身侧,由刚才殷衡砍掉的后腿处滑了进去,对着老万的腹部刷刷刷,猛砍了十几刀。 绿色的血流了出来,看来老万的弱点在腹部。 发了疯的螳螂四处乱砍,四周的树木纷纷被砍倒。殷衡搂住我纵上山崖,袁昂灵巧的躲避着老万的进攻。 忽然殷衡喝道:“华念,出来!” 一个少女娇声道:“是,君上!” 那高高的悬崖上有一颗苍劲的老松,老松的枝丫直直的伸出悬崖,在枝桠的末端,亭亭玉立站着一位白衣少女。 少女银色的头发迎风飘扬,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握着一只短短的玉笛,粉红色的樱唇轻轻吹奏。 凄厉的笛声响彻山谷。 130.第130章 老万(五) 咯咯咯咯咯的声音密密麻麻的传了过来,山坡之上凭空出现数十只昂首挺胸油光水滑的巨大公鸡,这些公鸡足有四层楼高,正漫山遍野的寻找老万的身影呢。 艾玛,华念你太狠了,跟哪儿找的这么大的鸡啊? 我想着想着居然顺嘴说出来了,华念停了笛声答道:“我召唤来的都是普通的小鸡,被我使了法术才变的这么大。” 她停歇的空隙里,公鸡们也停止了寻找老万的动作,呆呆的站在山坡上,我赶紧打着手势:“吹笛子呀,不要停!” 老万呢?老完整疯狂的逃窜呢,可是他腹部受伤,一路鲜血低落,给了公鸡们留下了追踪的气息。一只螳螂被几十只公鸡围起来,也真是都惨的。我想起他踩我的头,心中怒气上升,盼望着公鸡们将他分而食之。 终于一只公鸡啄住了他的背将他叼了起来,他的腹部大开,弱点全都暴露。附近的几只公鸡咯咯叫着围了上来,冲着他的肚子猛啄,这画面太血腥,惨不忍睹。 老万惨叫着,身体渐渐缩小,恢复了人身,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公鸡们翻动着老万的身体,继续啄啄他的头,已经没有了之前饿鸡扑食的杀气。 殷衡抬起手:“停。” 华念停止吹笛,大公鸡们瞪着眼睛噗噜噜全都变小了,扇动着翅膀在老万的身边走来走去,华念小手一拍,小鸡们全都消失,大概回它们自己的家了吧。 殷衡从山崖跃下,落在老万的身边,老万浑身血污,倒在血泊中如同死猪。 我抽出墨玉,小心翼翼的御剑来到殷衡的身边,气哼哼的告状道:“他撕我的衣服,还踩我的头!” 华念歪着毛茸茸的脑袋看我:“娜娜,你的鞋子和裙子呢?” 我指着老万:“被他毁了!” 华念惋惜的叹道:“唉,那么漂亮的裙子。” 殷衡刷的砍掉了老万的两只脚,老万惨叫着在地上翻滚。 殷衡冷漠地看着他:“本来取了东西就准备走,并不打算伤你,你却不知好歹,送上门找死。” 老万吼道:“宝贝是我的!你们这些强盗!” 殷衡道:“我无须与你多言,受死吧。”混元的刀尖抵住了老万的脖颈。 “慢着!”一个美貌少妇扑了过来,挡在老万的前面,她的左手因为推开了混元的刀刃被割的鲜血直流,那是淑英。 淑英流着泪哀求道:“老板,求求你不要杀我老公,他不是坏人,从来不做坏事,你别杀他啊。如果他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我替他赔罪!”说着冲殷衡磕起头来,她的额头在地上撞的砰砰响,没几下就鲜血直流。 我看不下去,右手往上一抬,一股气将淑英的身体托了起来,使她再不能弯下腰。 殷衡不为所动:“让开,此事与你无关。”淑英仍然挡在老万身前。 “再不让开,休怪刀剑无情!”殷衡动怒了,我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 淑英闭上眼,甚至了脖子:“要杀我老公,就先杀了我吧。” 蠢女人,我右手虚抓,隔空将淑英抓到我的身边:“你别闹了,他真的会伤了你的。” 也不知这小小的女人哪来的力气,霍地将我推开,再次扑到老万的身上。 殷衡不再废话,举起了混元。 “住手!”这话是我喊出来的,总算对殷衡有些影响,他停住了动作。 我犹豫道:“阿衡,要不然,就算了吧,他也没有伤到我。咱们拿了东西,这就回去吧。”这话我说得不情不愿的,完全是不想淑英受伤才这么说,被踩在脚下的屈辱我无法忘怀,我是真的希望老万死。 殷衡语气不善:“你以为我要杀他是执行你的命令吗?你说杀就杀,你说放过便放过?”殷衡转向老万:“我不管你做没做过坏事,你敢欺辱我的女人,就注定是这样的下场。你不是喜欢踢人吗?现在踢一个我看看?” 袁昂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万敬,你活了一千八百年,还不知足吗?” 万敬浑身一凛:“你怎么知道我的姓名?” 袁昂道:“凡人生老病死,生死簿上记录的清清楚楚,在三十五岁那年你就该寿终正寝了,你却活了一千八百岁。想来是铜鼎对你的影响,还把你变成了一个人首虫身的怪物。” 万敬看着远方:“你说的这些我不懂,我三十五岁那年,官府给我们村的里正派了个活,给王上运祭祀用的器皿,其中就有我的宝贝。我们全村的男人都被叫去干活了,后来我们听到一个传言,就是这批器皿中有一个铜鼎,是个神器,可以令人死而复生,长生不老。我们全村人都动了心思,想要将宝贝留下来。但是每一个人都想私吞,本来好好的计划,在得手那天却起了内讧,大家自相残杀,血肉横飞,像疯了一样,都是宝贝的魅力太大的缘故。我被打晕后人事不知,等我醒过来时,全村的人都死光了,铜鼎孤零零的站在村子的中央。你说好笑不好笑?其他人为了它打的头破血流,而它最终却到了我的手上,这都是命中注定!命中注定它是属于我的!我带着宝贝东躲西藏,它果然如传言那般可以令人长生不老,只要它在我身边,我就不会生病也不会老去。而且受宝贝的影响,我渐渐的有了法力,所有觊觎宝贝的人都被我杀死,这是宝贝赐予我的力量,用来守护它!都是天意!现在你们想要抢走它,上天不会同意!你们不会得逞的!” 淑英哭道:“老万!你还不醒悟么!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总是抱着你的铜鼎不放,一刻也不离开它,这样的日子过得有什么意思?你活了一千年又怎么样,和在牢笼里又有什么区别?” 万敬喝道:“闭嘴!轮不到你说话!” 殷衡早没了耐心,大手一挥,淑英被打飞了出去,我赶紧跃过去接住她,她被打晕了。我想起刚认识殷衡时他说过的一句话:“你们凡人真是弱小。”我现在也有同感。 又有一人挡在了殷衡的面前,是袁昂,他劝道:“君上,此人阳寿早尽,不劳你动手也会死。何必害了凡人性命,在冥界留下案底呢。” 殷衡道:“不杀他难泄我心头之恨!” 131.第131章 老万(六) 袁昂冷冷的看着老万:“只需取了他的内丹即可。” 殷衡挑眉看向袁昂,采纳了他的意见。 右手掌心的金光再次笼罩住万敬,这一次他再没有反抗的能力。 殷衡的掌心躺着一颗金色的小球,袁昂道:“居然已经结成了金丹,真是厉害。”他在感叹天书碎片的威力,而非万敬的法力。 万敬失去了内丹,迅速衰老,便成了我们第一次见时那个虚弱的老头。 袁昂扶着淑英,渡了些灵力给她,淑英缓缓睁开了眼,她看到躺在地上的万敬,哭着向他爬去。 袁昂道:“放心,他没死。不过他失去了内丹,离死已经不远了。” 淑英嚎啕大哭着:“你们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啊!” 袁昂道:“一年多年前他就该死了,偷了这么多年的寿命,该知足了。这么多年,他杀了多少人做了多少恶,到了地府我会一笔一笔和他算清楚。” 淑英面如死灰,任由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扑扑下落:“他还能活多久?” “一个月。” 淑英无措的看着我们,颤声道:“都是我,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相信你们,以为在你们那里接了活可以赚钱。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的性命!”说着哭的喘不上气来。 我毫无道理的产生了内疚之心,不是对老万,而是对这个可怜的女人,是啊,我们害得她失去了心爱之人。也许万敬是罪有应得,而淑英的悲伤又是对什么的惩罚呢?她什么都没做错啊。 懵懂的华念好奇的看着淑英哭泣,曾经身为凡人的我和袁昂都心有戚戚然,而冷血的殷衡已经转过了身:“走,回家。” 我十分担心万敬死后淑英会做出傻事,对袁昂道:“你会洗去人的记忆吗?你能不能让淑英忘了万敬?她这个样子,我真怕她会殉情。” 袁昂神色复杂,看向我的眼睛竟然有一丝受伤的神色:“曾经有一个人对我说,忘却心爱之人是世上最残忍的事情。” 这是文绉绉伤春悲秋的时候吗大哥?我急了:“难道要她去死吗?她必须忘掉这个人,开始新的生活,她还这么年轻!” 袁昂一直以来的强大气场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样的他看起来居然有些脆弱,他苦笑道:“是啊,你说的有道理,人死如灯灭,记得的人永远得不到救赎。”说完他的手心冒出丝丝白气,将淑英的脑袋包裹起来,这白气渐渐变成蓝色,当变成浓郁的幽蓝色时,啪的散开,消失在空气里。淑英晕迷过去,倒在万敬的身上。 袁昂掏出一张支票,放进淑英的口袋。 一个穿着铠甲的英俊青年出现在我们面前,袁昂对着他一拱手:“照顾好这个女孩,拜托了!” 青年微微一笑:“袁兄放心吧。” “告辞了。” 殷衡不耐的将我拉进怀里,带着我御剑而行。 支撑了大半天,我的体力灵力早已耗尽,后腰上被万敬踢过的地方隐隐作痛,我依偎在殷衡怀里小声道:“其实我可以用墨玉的。” 殷衡皱着眉:“穿成这个样子,你还想给谁看?” 我看看宽大的衬衣,里面是玫红色的bra:“你昨天还说好看。” 搂着我的双手骤然收紧,我轻声叫道:“痛啊~” “记住,不许穿成这样被除我以外的人看到,这是规矩。” 规矩真多~ 我委屈的不得了,谁愿意在一只螳螂面前裸奔啊:“我也不想的啊,是万敬扯掉了我的衣服找铜鼎,我又打不过他。” “如果你不想我现在就跟你算账的话就闭嘴!” 真是,我是受害者啊喂! 不管怎么样,回到阿衡的身边真好,回虞山真好。 ===========================================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我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手腕,寻思着怎么才能把天书碎片取出来,难道我也要砍掉手才能拿出来吗? 平时放进去的东西,只要我一个念头,就会自动出来,而这个天书碎片,我绞尽了脑汁都没有一点动静。 殷衡在院子里浇花,喂牛奶饲料,把这些忙完以后悠闲的踱了进来,没事人一样的喝着茶。 我跑到老人家面前,脸对着脸,鼻尖对着鼻尖,老人家垂着眼不看我:“走开,挡着我看书了。” “哦。”我又往前凑了一点,挨住了他的嘴。 “走开,挡着我喘气儿了。” 我对着他的嘴巴咬了一下,颓丧道:“喂!你怎么不着急啊!天书碎片取不出来诶!” 老人家头都不抬一下:“取不出来就取不出来吧。” “你不是要用的嘛!” 殷衡道:“让它留在你的体内,帮你提升灵力也不错。” 我恍然大悟:“我说为什么回来这几天我精神抖擞,怪不得呢!可是刚开始它刚刚进入我手腕的时候我为什么晕倒了?” “排异反应,越是强烈的正面影响,就会带来越强烈的排异反应。你是散仙,它只能给你带来一定灵力上的提升。如果是我……” “是你会怎样?” “排异反应会强烈得多,适应期也会长得多。” 呃,说来说去还是没有说怎么把碎片拿出来。“那……现在我们做什么呢?” “休养一段时间,等到我将碎片植入自己的体内,还有一段适应期,过了适应期之后,我会努力参透碎片里的秘密。到时候我法力有了一定的恢复,再去寻找下一个碎片。” “哦……”我对着手指,想起一件事,艰难的开口:“对了,回来也有三天了,袁昂叫我回去上班呢,林夏那个项目我们竞标成功了。” 殷衡不悦的目光扫了过来,我像扭糖一般缠了上去,不断吻着他的嘴:“好嘛好嘛,阿衡最好最大方了,我保证上班的时候乖乖的,不整幺蛾子!” 殷衡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秋色正浓,天高气爽,金色的阳光不再灼热,反而带着凉爽的清透,照亮了门口的羊毛地毯。干燥的秋风徐徐吹了进来,拂动了殷衡肩膀上漆黑的长发。今天他穿着米色高领粗线毛衣,宽宽大大的套在身上,显得他毛茸茸的像个玩偶,减少了锐利的气势,平添了许多温和。下身穿着灯芯绒的棕色裤子,两条笔直的长腿下是一双羊皮拖鞋。 我和他面对面坐着,握着他的两只手,细细看着他的眉眼。 斜飞入鬓的剑眉,细长威严的凤眼,高挺俊秀的鼻梁,嘴角微微翘起的双唇。说不出的俊逸雅致,说不出的满心欢喜。 英俊的少年开口道:“麻烦松手,我要翻页了。”因为我握着他的两只手,他没办法翻书。 我答应着松开手,等他一番好书立马将那只手捉了回来继续握着。 殷衡无奈道:“你在干吗呢?” “我在喜欢你啊!” “喜欢我?” “是啊,就是我现在在做的事情,单纯的喜欢你。” 132.第132章 爱我你就发红包 连日奔波的日子让我几乎没有了今天是周几的概念,手机上的微信提醒着我明天周一去上班,发信人是袁昂。他的头像是黑暗的底色上一把血红的镰刀,名字:死神。要不要这么中二?他的生意伙伴看到会怎么想这个成功人士?他的朋友圈倒是符合身份的,都是些中国股市前途啦,企业文化建设啦,世界十大首富秘诀啦,总之就是些看了一眼系统就会自动屏蔽的糟粕。 殷衡怀疑的看着我:“你这是什么表情?”然后抢走了我的手机,不巧我不小心碰到了锁屏健,魔君大人只看到一片黑。他更加认定我有问题:“为什么把屏幕锁了?” 我小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 只见殷衡的拇指在home健上一触,手机解锁了。我勒个去,这什么黑科技!我诧异道:“怎么回事?怎么你也可以?”殷衡头都不抬,专心致志看我的聊天记录:“我会百般变化。” “指纹都可以变?!你是3d打印机吗?!” 殷衡看完了聊天记录,不悦的看着我:“你怎么不加我为好友?” 还讲不讲理了?“你倒是得有个微信啊大哥!” “袁昂怎么有微信的?你给他的?” 啊头好痛,我揉着太阳穴:“你以为微信号是多稀罕的东西吗?!只要有手机就可以用,之前我教你你不要学!袁昂怎么有我怎么知道,他在我们公司的群里,就加我了。” 殷衡把他的手机递给我:“我也要加你为好友,给我弄个号。”我有一种教爷爷用智能机的惶恐,不停的劝告自己不要不耐烦,念叨着:“有了也好,就可以给我发红包了。” 殷衡耳朵很尖:“发红包?是什么。” “你不是对人界很了解吗?发红包都不知道啊,发红包就是长辈对晚辈,上司对下属,平辈之间当然也可以,在节日,生日,或者特殊的日子里送的礼物。红色的袋子里装着钱,就是红包。微信里可以绑定银行卡发电子的红包,钱也是可以用的。”我眨眨眼,开始给殷衡洗脑:“殷宝宝以后每天都要给我发红包哦!” “不许叫我宝宝!”“好啦好啦~”我弄好了他的手机,添加了我为好友:“我把罗纯,华念,袁昂都推荐给你,你也加他们吧?”殷衡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不要,加你就行了。” 所以大哥你为什么要加我的微信,咱俩不是天天都在一起么…… 殷衡摆弄着手机,不一会儿我的手机就咻咻咻进来了好几条信息,我一看,发件人:君上,头像是睡着的露娜…… 连殷衡也沦为露娜陛下的猫奴了么?真想劝劝他,大家同样身而为奴,就不要相互欺压了吧? 打开微信一看,我的嘴快咧到耳根了。他一口气给我发了十多个红包,还在不满的嘟囔:“一次只能发两百,真麻烦!” 第一次有人给我发这么多微信红包,我简直幸福的要晕过去了。这种千载难逢的机遇一定要做一件事,那就是截图发朋友圈呀! 我麻利的截了图,发到朋友圈:殷先森一大早给的福利,好开心,爱你哟~比心~比心~比心~笑脸~涂指甲油~吐舌头~比心~ 哈哈哈,真是纯正的绿茶风呢,给自己点赞! 殷衡也及时的看到了我的动态,皱着眉:“你给我好好说话!两千多块钱就把你收买了,真丢人!”然后话锋一转:“也好,让那些对你有妄想的人都死心。” 什么啊,也就你把我当个宝吧? 殷衡大力将我扯进怀里,打开了我手机里的相机。 “干嘛!你要自拍?”我惊诧不已,认识殷衡这么久,我从来没有跟他照过相。总觉得照相这事跟他不搭界,所以从来没有产生过这样的念头。 殷衡一只胳膊扣着我的脖子,将其图挣扎的我死死压制住,一手按了拍照键。接着敲我的头:“怎么?跟我合影会死吗?看你不情愿地样子!” 我捂着头:“你不觉得刚才我们俩的姿势很挫吗?要拍也得换个姿势换个角度啊!你干嘛?喂喂喂!你敢发朋友圈我跟你没完!我还没有ps!” 晚了,他已经发了,还用的是我的手机!殷衡按着我的脑袋将我推开,手机丢进我的怀里:“你敢删试试。” 啊~真是崩溃~我的好友里有很多是我的学生,还有我的同学,我是他们的女神知道吗!女神形象的陨落是多么严重的事情,有多少人要痛哭流涕夜夜失眠了!混蛋啊! 看看这照片吧,殷衡黑着一张脸,像擒拿歹徒一样用胳膊肘扣着我的脖子,而我,下巴高高抬起,好好的鹅蛋脸被拍成了柿饼脸,满是痛苦的看着镜头。这真不是家暴现场吗…… 很快我收到了十几条评论。来自牛斓的,我几乎能想象出她歪着的嘴:两千块也好意思显摆,穷人的爱情真是可怜。有眼红的:好羡慕哦!娜娜你男票好爱你!还有八卦的:文娜你什么时候脱单了!消失了这么久也不把男人带出来给我们看看! 还有嘲笑的:这合影……哈哈哈哈哈! 我手心发痒,真想给殷衡几个响亮的巴掌!就不能让人好好秀个恩爱装个绿茶吗!我对着空气狂扇,殷衡斜眼过来:“你在干吗?” “呃,我觉得好热啊,扇扇风,哈,哈哈哈.” 又有新的评论了:他又打你了?我就知道上次你脸上是他打的!评论者是沈如。 下一秒手机就震动起来,沈如的视频邀请来了。 此时不接视频就是找死,我点击了绿色键,许久不见的可爱小脸浮现在屏幕上,娇俏的脸上满是担忧,我不由自主的傻笑起来:“嘿嘿嘿,小如!” 沈如道:“笑个屁啊你,成天傻乐,脑子里一团浆糊,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我摸不着头脑:“怎么了嘛亲爱的……” “他是不是又打你了?!”沈如质问道。 打我?他倒是刚才还敲我的头了,但是我不觉得是什么大的问题啊,不用这么生气吧。 为了不被沈如训斥,我只好维护殷衡:“没有啦~” “照片是怎么回事?” “哦,那个啊,是殷衡发的啦!他非要跟我合影,我不愿意,就拍成那样了,他没有打我,放心吧。” 沈如明显松了一口气,我想想那边应该是深夜了,担忧道:“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啊?不舒服吗?” 沈如没好气:“哼,本来都躺下了,结果看到某人惊悚的朋友圈,赶紧起来问问怎么回事。”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秦野呢?他也没睡吗?” 沈如神色落寞:“我们分开睡了,有人在他休息不好。” 秦野的抑郁症十分严重,整天整天的不说话,整宿整宿的不睡觉,沈如陪着他真是十分辛苦。 我转移了话题:“豆豆呢?她还好吗?” 豆豆去了加拿大,我拜托沈如照顾她,想想她到温哥华也有一个多星期了,自从去了禅原也没来得及问。 “豆豆?就你介绍我认识的小丫头?不见了。” 133.第133章 华小念不能喝酒(一) “什么!不见了什么意思!”要知道豆豆刚刚做完手术啊。 沈如道:“接机的时候还好好的,把她送到我家在市中心买的那套房子里,跟她说好好休养,不着急找房子搬出去,我连学校都给她找好了,结果第二天这孩子就不告而别,再也没有音讯了。” 我心疼道:“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沈如瞪了我一眼:“前几天我就打算告诉你的,结果你的手机不是打不通就是没人接,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柯文娜你想干什么?我不在你就野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是吧?” 这要怎么解释?宝贝你老公我现在成了神仙四处降妖伏魔,端的是威风凛凛!找死呢这是~ 我只好瞎编:“我这不是刚找了个工作吗?老板特别变态,是个工作狂,前段时间被派到乡下考察,那块根本没有信号,连给手机充电的地方都没有,别提多惨了!”可不,还有一大帮食人族呢。 “找工作?你不当老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完了,忘了沈如不知道我被辞退的事情了,怎么办?我懵了。 哐啷一声巨响从背后传来,我回头一看,一匹马的脸上居然出现了疯狂的表情,牛奶撞破了窗户玻璃,把脑袋什么进来。华念哈哈笑着骑在牛奶的身上,手里舞着马鞭,还拿着沉水。 这什么情况! 我匆匆对沈如说:“媳妇儿,不说了啊,我家的马发疯了,就这样啊,拜拜你赶紧去睡吧么么哒!” “喂!你什么时候还买了一匹马!” 我一脸痛苦的关了视频,赶忙跑到后院,那里已经一片狼藉。 殷衡辛苦种的花草被牛奶踩的东倒西歪,四把藤椅散落在园子里,甚至有一把挂在了桂花树上,好好的草坪被踏出一个个小坑。殷衡抱着手黑着脸注视着这一切,而始作俑者华念还嬉笑着对自己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毫不知情。 我目瞪口呆:“华念怎么了?” 一个畏畏缩缩的人影贴着墙边就要溜走,殷衡喝道:“出来!” 那人步履维艰的蹭了过来,低着头:“哥,嫂子。” 是罗纯,这孩子什么时候来的?我歪着头:“你手里拿的什么?”罗纯赶紧往身后藏,殷衡沉声道:“拿出来!” 是一瓶喝了一半的威士忌,难道…… “你给华念喝酒了?!” 罗纯被说中了恶行,吞吞吐吐的说:“我刚才看到嫂子了朋友圈,知道你们回来了,就想着带酒过来和你们聚聚,结果在院子外面碰到华念,我说给她尝尝,没想到她一下子就喝了大半瓶。然后,她就这样了。” 疯马带着疯兔子呼啸而过,泥土溅了我一脸。熊孩子,太不让人省心了。 还有更不让人省心的,华念抬起沉水放在唇边,我伸出尔康手大喊:“不要啊华念!” 她那里还听我的?凄厉的笛声响起,牛奶一声长嘶,背上长出一对巨大的白色翅膀,然后,飞起来了! 我指着罗纯气不打一处来:“你啊你啊,给未成年人喝酒,你可真行啊你!” 说完御剑而上,去追赶华念去了。 隐隐的还听到罗纯说:“哥,你放心我嫂子一个人啊?” “无事,也该让她自己御剑了,你跟我进来。” 罗纯要倒霉了,我管不了那么多,努力寻找着牛奶的身影。 转眼之间他们已经飞上了云层,牛奶踏着柔软的云山跑的好不快活。 华念见我跟来十分高兴,抬起笛子继续吹奏,瞬间无数只彩蝶将我们包围起来,跟着我们一起在云海里飞翔。 美是很美,但是能不能理智点? 我喊道:“华念,你乖,跟我回家吧?君上叫你回去呢!”我抬出她最怕的殷衡来压她,可惜酒壮怂人胆,华念嘻嘻笑着:“君上?君上太凶了!我不喜欢他!” 我哄道:“我也不喜欢,可乖孩子得听话是不是?回家我买水果给你吃好不好?” 华念娇声道:“不!”然后小腰一扭,手在牛奶臀上一拍,一个加速度,又把我甩开了。 华念带着牛奶在空中做着各种高难度动作,什么急速转盘,什么桶滚机动啦,做的那是溜溜的,可怜了我,好不容易靠近又被他们甩开。如此这般几次,我也没有耐心了。 我画了一个定身符,金色的定字在空中发亮,剑指一绕,符咒化作千百个,齐齐向华念和牛奶飞去。 华念咯咯一笑,两只胳膊打开轻轻扇动,如同仙鹤的翅膀。她的身后出现一只巨大的鹰,一对五米长的翅膀忽的一扇,竟将我的符咒全部吹散了。 我气急了:“华念,你别逼我动手啊!”说实话动起手来我根本不是个,但我真的气得想打人。 想起早晨殷衡将金羽借给我练习,我手腕一翻,黑色的长鞭握在了掌心。 手腕轻轻一抖,金羽向华念抽去。华念歪着脑袋仔细辨认,撅着粉红色的嘴巴道:“主人的金羽?” “没错,还不乖乖跟我回家?不要胡闹了!” 华念笑嘻嘻的一把抓住了鞭梢:“最喜欢和主人玩了。”简直耻辱,威严扫地。我怕伤了她根本没使劲,这回气的用力往回一抽,金羽似乎感受到我的怒气,噼啪一声电了华念一下。华念吃痛,撒开了手,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掌心:“主人为什么打我?” 看来醉酒的华念把这当成了殷宸从前和她玩耍的游戏,以为金羽是逗猫棒来着,我将计就计:“因为你不乖,胡闹,宸公子生你的气了!” 华念露出无措的表情,紫色的大眼睛里泛出水汽:“主人呢?主人不理我了?生我的气了?” 我继续哄道:“你乖乖回家,宸公子才会原谅你。” 华念小手一挥,调转马头,往密林的方向飞去。 抬出殷宸真是百试百灵啊,早知道就不用费这么大的劲了。殷宸,唉,殷宸啊。 回到家看到的场景更让我傻眼,华念挂在殷衡的身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主人,你回来了!我好想你啊主人,我是华念,是小兔子!你不认得我了吗?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华年再不胡闹了!” 她把殷衡错认成了殷宸,也难怪,亲兄弟嘛,总是有点像的。 我又觉得头痛,又觉得华念可怜。 殷衡拧着华念脖子后面的衣服,把她撕了下来。华念双脚离地,可怜巴巴的看着殷衡,一抽一抽的,小模样太让人心疼了。我瞬间把她做的坏事全忘到脑后,但是殷衡没忘:“去客厅跪着,什么时候反省好了什么时候起来。” 134.第134章 华小念不能喝酒(二) 我和罗纯都吓了一跳,罗纯劝道:“小女孩不懂事嘛,喝醉了酒情有可原,哥你别生气了。” “是啊是啊,多大点事,这些花找园丁整理下就好了嘛!我已经说过她了,她知道错了。” 殷衡上下打量着我和罗纯:“你们俩要去给她作陪?” 两人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那就闭嘴。”殷衡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恨恨的道:“居然毁了我的花。” 天哪,老干部的逆鳞就是他的宝贝花和宝贝露娜啊,我记住了! 失去了精心培育的花朵,我家的低气压十分严重,连走路都有拔不起脚的感觉。 殷衡沉默的吃着饭,我和罗纯大气都不敢喘。窗外的牛奶没有了魔法的影响,翅膀消失了,整匹马疲惫的不行,差不多是一匹废马了,躺在地上杳无生气的翻白眼。作孽哦~ 客厅的角落里华念小小的身体跪得笔直,她这回醒酒了,不得不说不醉酒的华念真的很乖,她温顺的跪在地上,不哭也不闹。 我看得心疼,鼓足勇气劝道:“阿衡,华念都跪半天了,你就原谅她吧。再说了,孩子也不是故意喝酒的,这不是以前没喝过好奇嘛,要怪的话罗纯也有责任,是罗纯给她喝的。” 罗纯急了,瞪着眼:“嫂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殷衡不为所动:“从前都是兄长养着她,她对我根本就缺乏敬畏之心,只认兄长一个主人,这回正好给她立立规矩。你们不要再劝。”华念看到他就跟老鼠见了猫,还不敬畏呢?这个变态。 我急了:“那罚站不行吗?老拿出你那副封建家长作风,真的不太合时宜!” 殷衡斜了我一眼:“我殷家规矩严,一向如此教训子弟。” 我不服:“难道哥哥也着么教你?” “是。” “……”答应的真是果断,我竟无言以对。 殷衡道:“现在知道我对你有多仁慈了吧。” “……”我谢谢你啊~ 直到吃完饭,罗纯都回去了,十点多的时候,殷衡才大发慈悲让华念起来。 我赶紧抱着她送她回了房间。 华念一直沉默的我在我的怀里,我把她放到她的公主床上,将她最喜欢的胡萝卜抱枕塞进她的怀里。 看着她睡下了,转身准备离开。就在快要踏出房间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华念侧身躺在床上,像胎儿在母体内的姿势缩成一团,她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者。 看来孩子委屈大了,我坐在床边摸摸她的头发:“华念觉得委屈了?” 华念把脸藏在胳膊里,我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左右摇了摇。 我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今天是你不对哦华念,阿衡那么辛苦种的花全让你给毁了,还有牛奶,都被你玩生病了,现在站都站不起来呢。不过阿衡原谅你了,就不要再想了,以后改正了还是好孩子。” 华念呜呜的哭出了声:“我还以为,今天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主人回来了。”原来是因为殷宸啊。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每次看到别人因为殷宸伤心难过我都不知道怎么安慰,殷宸对华念来说,对殷衡来说意味着什么?我单单知道那是非常重要非常重要的,重要到快要一千年过去了,这两个人还在为了虚无缥缈的希望努力着,想要殷宸回到身边,没有哪一天哪一刻忘记过他。 我没见过殷宸,他应该是个很有魅力很慈爱的人吧,才能让殷衡和华念那么刻骨铭心。 我拍着华念的背,底气不足的哄着:“他会回来的,等我们收集齐了天书碎片,他就可以回到你身边了。” 华念爬到我怀里,搂着我的脖子,眼泪汪汪的看着我:“真的?” “真的。” =========================== 来到公司,我立即成为八卦的焦点。 “文娜,昨天你男朋友跟你的合影好有趣哦,你们在哪儿照的?” 我尴尬的笑笑:“在家,在家拍的。” “你男朋友好帅哦,就是表情太严肃了。”“呵呵~” 我逃离了八卦的姑娘们,把自己锁进办公室,手里紧紧捏着手机,克制着删了那条动态的冲动。 忽然梁正熙的脑袋出现在门口:“文娜!下雪了!” 虞山地处中部偏南,很少下雪,是以每次下雪后市民们就跟过狂欢节一样,所有人都兴奋起来了,我也不例外。 拉上百叶窗,窗外灰灰的天空中飘着白色的雪花,凛冽的空气从窗户缝隙中吹了进来,我听到了那细小的风声,呼~ 是啊,冬天来了,要圣诞节了呢。我和阿衡已经认识八个月了。 手机在办公桌上兀自震动着,我打开一看,殷衡小朋友又给我连发了好多红包,收的我眼花缭乱的。 我回复:“在做什么?” 咻~“给晚辈发红包。” 我撅着嘴巴:“谁是你晚辈?” 咻~“我比你大两千多岁。” 想想很好笑,幼稚鬼。也许是和殷衡聊天让我变得温柔,也许是初冬的雪令我感伤。敲击键盘的声音也让我觉得愉悦:“要过圣诞节了,阿衡想要什么礼物?” 咻~“圣诞节应该怎么过?” “是就是主耶稣的生日,要和喜欢的人互相送礼物,还要有圣诞树,还要开心,还要全家团圆。” 咻~“知道了。” “喂,你还没说你想要什么呢?” 咻~“就当给你布置的作业了。” 什么鬼……少男的心思娜娜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我摇头叹息。殷衡到底喜欢什么呢?除了天书碎片好像没什么喜欢的吧,我把天书碎片还给他?这个礼物是够重了,但是一点也不浪漫呀。 圣诞节了,我还要给爸爸妈妈,沈如,华念,牛奶,露娜准备礼物。袁昂呢?送不送他?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们捉妖小分队的一员啊,而且还是我老板,那也带上他好了。 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那头是充满磁性的低音炮:“柯文娜,到我办公室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我在电梯内碰到了梁正熙,大家不约而同的耸耸肩,还有五分钟下班,这时候叫我们上去准没好事儿。 果不其然,袁昂扔过来一大摞资料:“林夏的具体资料到了,甲方要求增加一个小的项目,丰富一下内容,这些熟读,明天上午十点前给我一个草案。” 梁正熙不敢吭声,我叹了口气:“袁总,现在已经五点二十五了。” 袁昂抬起眼皮翻了我一眼:“我有表。” 这人真是太厚颜无耻了。 135.第135章 过圣诞啦(一) 我不满的哼唧:“什么甲方啊,哪有这么变态的人,下午给资料第二天上午就看方案,后天看不行吗?某些领导也要体谅员工,员工都是有家属的人,谁还能在公司住着不回家啊~” 这些吐槽都是平时同事们私底下说的,没一个人敢在袁昂面前露出半点不满,我仗着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交情,半耍赖半抱怨的说出来了。本来嘛,谁受得了这样的工作强度啊!特别是梁正熙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 袁昂慢慢站起来,冲着我俯下身:“多么恳切的一番话,不知道的人肯定会以为柯小姐是我晟明最勤劳最守时最规矩贡献最大的员工。” “我没这个意思啊~”我不过是为同事们打抱不平罢了。 袁昂恍然大悟的样子:“哦,那你有什么立场要求我给你减轻工作强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柯小姐,你来到晟明两个月了,一共上班的时间不到半个月。如果这样的工作强度你都受不了,那么除了好吃懒做我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你了。” 该死,好一个撕逼的高手,他把他和全体员工的矛盾弱化成他和我的矛盾,我一番大公无私的抗议成了个人的偷懒。真是气死人! 我只好强辩道:“我怎么的也上了半个月的班,工资呢?一毛钱都没看到!光叫马儿跑不给马吃草,袁总你就这么当领导的?” 袁昂抽开手边的抽屉,取出一张信用卡放到我的面前:“这是你两个月的工资,待遇和梁经理一样,一共三万。柯小姐一直不来上班,我都找不到机会交给你。” 我哑口无言,看着信用卡,我没出息的咧嘴想笑。 袁昂坐回他的老板椅,一脸的不耐烦,一脸的欠揍,微微闭着眼睛:“我不管过程如何,我只要结果,有什么困难就说,我帮你们解决。但是明天上午我看不到方案书,你俩就收拾零碎上工地锻炼吧。” “是,袁总。”梁正熙答应的飞快,好像生怕我继续和袁昂抬杠。 我撇撇嘴,打算和梁正熙一起撤。 袁昂如电的目光看向我:“你呢?” 我移开了视线:“知道了。” “大点声,我听不见。” “知道了!明天上午交方案。” 袁昂烦躁的一挥手:“下去吧。” 切~ 好吃懒做?你才好吃懒做呢!这些天我干什么去了你不知道吗?装什么装! 我腹诽着,估计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梁正熙劝道:“文娜,以后你少跟袁总顶嘴,你胆子可真大,全公司就你一个敢这样。刚才我真怕袁总开除你,他那人可从来不开玩笑,作决定都不带有预警的。” 我看着不断变化的电梯数字:“开除就开除呗,谁怕谁啊,我又不是离了晟明不能活。我还不是为你们打抱不平,你家小孩今天不是生病了吗?你还得回去照顾呢,这样,你准点下班,这方案就交给我好了。” 梁正熙叹了口气:“算了,我还是和你一起做方案吧,两个人还有个商量,弄得完善一些省得明天挨训。而且我不参与,明天袁总一问我什么都不知道,更惨!” 想起加班我就生无可恋:“唉,好吧,咱俩动作快点,争取十点前弄出个眉目来。”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了,一楼黑黑的,看来殷衡和华念已经睡了。 我轻手轻脚的走进客厅,一声娇滴滴的猫叫从脚边传来,是露娜在等我。 我将她抱进怀里亲着:“露娜乖宝贝,你没睡觉在等妈妈啊?真乖!” 露娜舔着我的脸,加班的疲惫与烦躁消失得无影无踪。 啪,楼梯的灯亮了,金黄色的光在地板上拖出一道菱形的光亮。 清秀的男子走下了楼梯,灯光从他的背后讲他的身影打成了剪影,像古老的皮影戏里英俊的少年,少年的五官埋在阴影里,他的嗓音温柔清亮:“回来了?吃饭吧。” 露娜从我的怀里跳到少年的肩膀上,稳稳的坐着喵~的叫了一声。 我轻笑:“露娜喜欢你比喜欢我还多了。” 殷衡勾起我的下巴:“宠物随主人。” 一个吻落在我的唇上,这怎么够?我勾住他的脖子想要索取更多,舌头互相缠绕着,嘴唇相互吸允着,我的手忍不住从布料下面覆上了他光滑的脊背。 殷衡拖着我的臀一提,我像一只考拉挂在了他的身上,他像一个衣架子,上面挂着我和露娜。我觉得好笑,呵呵笑着被他抱到了餐厅。 靠在他的肩膀上,我睡眼迷离的道:“好困。” “累了?” “嗯,八点我就让老梁走了,一个人忙到现在,脑细胞死了一半。”我对殷衡喂给我的食物来者不拒,一会儿是热乎乎的汤,一会儿是喷香的红烧肉。 殷衡道:“不然别做了,袁昂一向都这样,不懂放松也不懂享受的。” 我惊讶的笑着:“哇,阿衡你跟他很熟嘛。” 殷衡不以为然的挑眉:“他是出了名的铁面判官,不仅鬼魂们怕他,就连地府的其他官员都怵他,臭名远扬,哪用得着跟他熟才知道。” 不知为何,回到家见到露娜和殷衡我心情大好,动辄就想笑,跟被点了笑穴一样,听了这话我又笑:“那我现在不是和牛头马面一样的角色?哇呜!吓不吓人?”我摆了一个大老虎的姿势给殷衡看。 殷衡笑了,在我的唇上吻了吻:“很可爱。”然后又继续之前的话题:“真觉得辛苦就不要去了,本来也就是个消遣。” 我摇摇头:“做人做事要有使有终嘛,不管怎样也得把林夏这个项目跟完吧,再说了,也不能当作消遣吧,我要是没遇到你,还不是要靠这个养家糊口?对了!”我兴奋地坐起来:“阿衡,我今天发工资了!当啷~”我拿出了我的银行卡:“两个月的工资,三万块!厉不厉害!” 殷衡将一勺土豆泥塞进我嘴里:“袁昂给你三万有什么了不起,明天我给你三百万!” 幼不幼稚?这也要比? “什么他给的啊!这是我的劳动所得,合法的!正好要过圣诞了,我有钱给你买礼物了,还要给爸妈买。”想着想着我喜孜孜的笑起来。 殷衡不悦道:“我给你的钱也可以买。” “拿你的钱给你买礼物?那怎么算的上有诚意啊?阿衡,你给了我那么多,我也想对你好对你付出啊。” 殷衡道:“用不着,你只需要呆在我身边,接受我给你的一切就好。” 真是个傻瓜。 136.第136章 过圣诞啦(二) 虽然没有圣诞假期,但是虞山的圣诞气氛还是挺浓的,虽然没有圣诞市场和赶着马车的圣诞老人,但是有很多彩灯还有各种商场打折。 逛街这种事情,当然还是和妹子一起来比较有趣,如果带上殷衡,他又该把商场搬回家了。 我给了华念钱让她自己卖礼物送人,小兔子一路上兴奋地恨不能蹦着走。 跟我在商场里转悠着,自己掰着指头算账:“我要给主人买,衡公子,娜娜,罗纯,老爷太太,还有袁大人买!”老爷太太指的是我爸妈,我尴尬的摸摸鼻子:“华念,你不用给我爸妈买的。” 华念认真地看着我:“要的要的,衡公子特地叮嘱过我,家里所有的下人都要给你和老爷太太准备礼物,而且准备的不好要受罚的!” “……,那阿衡给你钱了吗?” 华念有些遗憾的摇摇头,接着十分可爱的笑了:“可是娜娜给我了呀!” 不给发工资还索要礼物,脸皮是有多厚? 我郑重其事的对华念说:“华念,我要你记住一件事,你不是我们家的下人。” 华念困惑道:“我是主人的兔子啊,不是下人是什么?” “你是我们的朋友,还有家里做家务的小鬼保姆,你们都不是下人,那只是一份工作而已,革命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懂吗?” 华念摇头:“不懂,我只知道听主人的话,主人不在我就听衡公子的话,我自己不行的,我没有主意,不像娜娜这么聪明。” 我捏捏她的脸:“谁说的?你不是靠自己修成人形了吗?还单独一个人找到了袁昂,找到了我们。华小念你很了不起呢!” 华念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娜娜,我真的可以做你和……”接下来的人名她似乎不太敢说出口,深吸了口气继续道“衡公子的朋友吗?” “当然啦,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的好朋友了!阿衡那边我去和他说,以后不许他凶你了。” 这对华念来说是个大喜讯,她笑颜如花的点头。 我看着手里的送礼名单:“华念,你最想要什么礼物?我买给你啊!” 单纯地华念两眼放光:“我想要主人!”“……华念,实际点。” “那我也想要个ipad,每次看衡公子玩我都好羡慕,可是又不敢凑过去。”华念对着手指,这可爱的样子,我只想大喊买买买! 半上午过去,我给华念买了ipad,给父母买了补品和衣服,给罗纯买了一瓶龙舌兰,梁正熙的礼物是一个儿童安全座椅,上次听他念叨想买的。 只剩下殷衡和袁昂了,殷衡喜欢什么呢?人界的东西他似乎只对汽车产生过兴趣,可是区区三万块(现在只剩一万多)能买什么好车啊,讨好这么一个眼高于顶享尽荣华的男朋友,真是难啊,难于上青天。对了,他好像蛮喜欢花的。 袁昂呢?他又喜欢什么?那个讨厌鬼好像什么都不喜欢,连殷衡都不如。人无癖不可与之交,古人诚不欺我!所以性格脾气才会那么糟糕! 想起前几天连着加班到深夜,就有一种送泄药给他的冲动。 快到中午了,我和华念坐在咖啡卡座里休息,购物者人来人往在身边穿梭,侧面是整个商场的电梯和大大的天井,一颗巨大的圣诞树耸立在一楼,它的树顶正好在六楼的我们眼前。 工人们架着高高的云梯装饰着这棵树,把五颜六色的彩球往葱翠的枝叶上挂。不远处的音乐喷泉随着乐曲欢快的跳跃着,几位西装革履的小提琴手在我们身边演奏着。 我和华念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圣诞树,忽然我的身后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哟!这不是咱们班的大美女柯文娜嘛!男人给了两千块钱就这么迫不及待得出来花了?” 我听得直皱眉头,又是那个牛斓! 我回过头,只见她怀里抱着一个襁褓里的婴儿,身边跟着两个男孩,一个六七岁,一个三四岁。身后那个高大的男人也是我的同学,牛斓的老公徐亮。 看来他们真的听了殷衡的话把孩子生下来了,可惜啊,这讨厌人的本事怎么就一点儿也没丢下呢? 我笑道:“恭喜你啊牛斓,喜得千金了。” 牛斓脸色一变,骂道:“还不是你捣的鬼!害我吃了这么多苦!” 我哑然失笑:“怎么怪到我头上来了,又不是我让你怀的孕!可不带这么讹人的啊!” 牛斓涨红了脸,好像顾忌着什么:“殷衡呢?没陪你一起吗?” 我笑笑:“没有,女人逛街带他干什么,他有自己的事要做。” 牛斓明显松了一口气,一双眼睛把我从头看到脚从脚看到头:“怎么?我家那一百万还没花完?又出来大采购啊。”原来她还在记恨殷衡敲她老公的那笔钱。 我做出一副bitch样:“哈哈!牛斓,你不是在逗我吧?一百万够干什么的啊!还不够我家半个月的开销,不过呢,我家殷衡能挣,花销大点也没事。不像那些在家啃老的,也不知道还能啃几年哦。” 我做出这个样子纯粹就为了气她,我知道我很无聊,但谁让我十年前就和她不对付呢? 牛斓发现了华念,斜着眼打量着她:“这谁啊?打扮得像个妖精似的,柯文娜,你现在不会改行做妈妈桑了吧?” 我不收拾她我就跟她姓!我默念着咒语,牛斓的围巾惚的烧了起来,我飞快接过她怀里的婴儿,嘴里哄着:“不怕啊,宝贝不怕不怕。”那边牛斓的尖叫声响彻天际。 火苗烧光了她半边长发,她现在像个癞皮狗。我摸着婴儿白嫩的小脸:“宝贝,你妈妈真是蠢,知道你几个姐姐时刻跟在她身边,居然还敢口不择言。真是蠢哦!” 徐亮皱眉道:“牛斓,你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了!你惹得麻烦还不够吗!” 我冲欲哭无泪的牛斓做了个鬼脸,将孩子还给了徐亮。 正得意的笑着,回过头撞到一个强壮的胸膛上,鼻子碰的生疼,这坚实的肌肉,没事练成这样有病吗! “上次你伤了郭芬,我怎么和你说的?这么快就忘记了?” 冤家路窄,袁昂! 137.第137章 过圣诞啦(三) 我扭头就走,被他抓住了衣领拖回来,小声在我耳边说:“你就这么沉不住气,一定要在人前这么做,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你使的坏?”我小声答道:“要你管?” 袁昂眼睛一眯,直接将我举起来,重重放下:“站好,别想跑。” 徐亮一脸惊喜的冲上来,握着袁昂的手摇晃着:“袁总!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太有缘分了!” 袁昂疑惑道:“你是……” 徐亮跟见到偶像的脑残粉差不多:“我是第三研究所的项目主管啊袁总,我们项目的资金就是您提供的,上次咱们还在一起吃过饭呢!”为什么男人们个个见到袁昂就跟看到天神一样,一个徐亮一个罗纯,袁昂怎么会对男性有这么致命的吸引力啊!真是想不通。 徐亮指指我:“袁总,您和我同学认识?” 袁昂道:“我是她老板。”唉,我并不想承认,大哥您就这么单方面宣布了您是菲律宾吗? 徐亮就差鼓掌了:“真的!那太巧了,文娜你这么有福气居然进了晟明工作,能跟着袁总真是你的福气啊!” 呵呵。 我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你们聊我先走了。”拉着华念就要逃窜。 “文娜!牛斓!好久不见了!”对面来了三五一群人,热情的冲我们挥着手。 我暗叫不好,十年碰不着,怎么就这种情况下碰着了,居然是我初恋男友和他媳妇。这俩也都是我同学,八年前他俩一起出国后就再也没见过,怎么就在今天碰到了?出门没看黄历啊啊啊! 盛楠没有大变,还是从前斯文白净的样子,穿着蓝色羊绒毛衣,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胳膊上搭着一件羊绒大衣。挽着他胳膊的是他老婆林畅,比少女时期圆润了些,但仍然是个风华正茂光彩照人的长发美女。 看这配置,我就输了,我左边一个懵懂萝莉,右边一个黑面判官,真的哪儿哪儿也看不出是个幸福美满的小女人啊。 袁昂的眼睛比老鹰还尖,凑过来问道:“这男的是谁?跟你什么关系?” 我气哼哼的:“跟我什么关系都和你没关系。” 袁昂抓着我的胳膊把我往他身边一拖,我浑身僵硬的平移了一米,胳膊给他掐的生疼。我气坏了,手在他背后腰部捏住一块肉狠狠拧了一圈。 恐龙一般粗神经的袁昂不怕打,面带微笑的冲盛楠伸出手:“幸会。” 这到底是谁的同学?徐亮已经将他老婆孩子扔到一边,着急忙慌的抢上来给袁昂介绍:“袁总,这是我大学同学盛楠和林畅,他们现在已经移民美国了,自己开公司。盛楠林畅,这是我朋友袁昂,是晟明的董事长。盛楠,你真不够意思,十年了才回来一趟,我们都快想死你了,特别是娜娜。” 什么鬼,拍马屁就好好拍,扯我干什么!我翻了个白眼:“盛楠你别听他胡说,他老婆才想你呢。” 盛楠微微笑着:“我昨天才回来的,正准备约同学们聚聚,既然正好遇到了,就一起喝个下午茶吧。” 我拒绝:“不用了,我刚喝了一杯咖啡,肚子没空地方了,先走了你们聊。”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人缘特好,总是有人声泪俱下花样百出的挽留我,这次留我的是林畅:“文娜,你别着急走嘛,周末又没什么事,一起聊聊呗,你这么着急走,心虚呀?” 有毛病啊!殷衡的礼物我还没有买呢,谁稀罕跟你在这儿耗,阴阳怪气的说给谁听? 我没好气:“心虚?我还肾虚呢。”林畅毫不相让:“你说谁肾虚?难道在座的男人你都体验过?肾不肾虚你这么清楚?” 我盯着林畅不说话,袁昂在我耳边威胁道:“适可而止。”他怎么知道我正在念咒? 是吧,今天谁都想欺负我是吧?来呀,我倒看看你们都有什么本事!我死猪不怕开水烫,笑道:“盛楠,你不是要请客吗,走呀!” ==================================== 穿着白裙的女孩在舞池里弹钢琴,英俊的侍应在为我们倒红酒,林畅紧紧搂着盛楠在秀恩爱,我在用眼神企图杀死袁昂:“你来干嘛?” 袁昂摊手:“徐亮盛情邀请,我不忍令他失望。” 我望着天花板做深呼吸,whataf*ckingday! 林畅腻腻歪歪的挨在盛楠胳膊上,嗲声嗲气的:“老公,人家要吃提拉米苏啦~” 盛楠应着:“好,点三份提拉米苏。” “干嘛三份啊?” 盛楠笑道:“在座有三位女士嘛,老婆有好吃的要记得分享哦!”什么牛斓去哪儿了?烧成那样她还不回家去了啊。 我保持着一秒钟笑容:“不用了我不吃这个。”华念生怕把她的取消了,补充道:“我要吃的。” 盛楠看了华念一眼:“文娜,这是你妹妹吗?从前没有见过,你还有这么可爱的妹妹。” 我如坐针毡:“不是,她是我朋友。”华念笑眯眯的点头:“恩,我是娜娜的朋友。” 林畅用闲聊的语气酸溜溜道:“文娜,听说你和盛楠分手后就再也没谈过恋爱,是真的吗?没想到我家盛楠魅力还挺大的嘛。” 我生硬的解释道:“你别想多了,没谈恋爱是没遇到喜欢的,和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林畅飞快的斜了我一眼:“是吗,那就好,不是我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家盛楠可招人着呢。这么些年,黏在他身边不走的苍蝇太多了。” 我不能打她也不能烧她也不能用雨淋她,真是生无可恋,都是拜身边的袁昂所赐,成天就爱多管闲事,我对谁用咒关他屁事啦!于是我开始脑补内心大戏,在心里把盛楠两口子用各种不同的方法吊打了几百遍。 “文娜,文娜!”有人推我的肩,脑补得太入戏,别人和我说话我都没听见。 “文娜,林畅问你喝什么。”徐亮问我。 我端起了红酒:“这不是有酒吗?”然后一饮而尽,接着警惕的看着华念:“你不许喝,听到没?” 林畅阴阳怪气的:“文娜,你没听说过借酒消愁愁更愁吗?”这真是…… 我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林畅,你太无聊了,你的生活是不是除了盛楠就没别的事了?看谁都想跟你抢男人,你不去做编剧真的太浪费了!”然后离开位子,走到走廊上去透气。 神经病,疯女人,宅斗小说看多了!以为谁都跟她似的没有男人活不了。我念念叨叨的骂着,一个关切的嗓音响起:“娜娜,你没事吧?” “盛楠,你出来做什么?” 138.第138章 过圣诞啦(四) 盛楠一手撑在墙壁上,向我倾下身子:“我有些担心你,所以出来看看。” 这疑似壁咚的姿势让我很别扭,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我挺好的啊,就是屋子里有点闷,我出来透透气。” 盛楠眼里带着丝丝歉意:“抱歉,畅畅说话就那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往心里去。” “嗨,都是同学,十年才见一次,我不会和她计较的。” 盛楠欲言又止:“娜娜,你还好吗?” 好?不好?我认真想了想,自从认识殷衡以后我的生活天翻地覆,以八个月前为节点好像前世今生一般,之后的生活温柔缱绻,五彩缤纷,当然好了。 我忍不住脸上浮现笑意:“我很好。” 盛楠看起来又内疚又心痛:“娜娜,你不要再故作坚强了,我都听说了,你一直一个人。” 我懵了,大哥,你从哪里看出我故作坚强了?别说我现在有殷衡,从前我真的一个人的时候我也很开心好吗?用得着你坐飞机回来同情我吗? “没有啊,我现在有……” 我的话被盛楠打断了,他握着我的肩膀:“你怎么没有穿大衣就出来了?多冷啊,会感冒不知道吗?你怎么还是不懂得照顾自己呢?”说着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我的背上。 “不用我不冷,真的盛楠,你不用这样的。” 没等我拒绝,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拉了过去,我还没看清楚来人是谁,就被他按在墙上吻住了嘴。 后脑勺被死死扣着,挣扎的双手被按住了,我胸腔里的空气被此人吸的一丝不剩,这个吻太过霸道,似乎要将我生吞活剥了。 肩膀上盛楠的衣服被大力扯下来丢在地上,我无法挣扎,毫无反抗之力。 很久很久,来人终于放开了我,是袁昂。我愣愣的看着他,双手还被他紧紧扣着。 最惨的是盛楠,他已经石化了。袁昂凶狠地看着他,猛地将我捞进怀里:“不好意思,盛先生,你想和我女朋友私会是否应该先给我打个招呼呢?” 盛楠被他吓坏了,说了一句对不起匆匆回到餐厅里,连衣服都不要了。 袁昂松开了我的手,我反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袁昂摸了下被抽的脸,笑了:“手劲不小啊,我替你解围你就这么谢我?” 我猛地推开他,冲进餐厅,拿上东西,拉着华念就走。 徐亮还在后面挽留:“别走啊文娜,怎么,这,说走就走了呢?” 回去的路上我开的飞快,但凡有摄像头都被我用障眼法避了过去。华念还在拍手赞叹:“哇!好快!好快!” 我心烦的厉害,袁昂亲我的画面不断在脑海里回放,唇齿间还弥漫着他亲吻的感觉。 停下来,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老师,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喜欢你!”倔强的娇嫩嗓音在耳边炸响。 我猛地踩了刹车,是谁在说话? =============================== 到了梁正熙家楼下,我给他打了电话让他下来取礼物。他没想到我给他准备了圣诞礼物,受宠若惊的答应了,不到两分钟就出现在我面前,穿着睡衣和拖鞋,冻得哆哆嗦嗦的。 梁正熙不好意思的搓着手:“文娜,让你破费了,我都没给你准备礼物,怎么好意思。要不你在我家吃晚饭吧?今天我老婆炖了汤。” 我笑笑:“梁哥你这是说什么话?咱们还没见过的时候你就一直操心我的事,要不是你我哪能到晟明工作啊,过圣诞了,就是一点心意,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今天晚上家里还有事,就不上你家做客了,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访。” 儿童座椅放在后备箱,梁正熙再三感谢,抱着大大的纸盒回家去了。 和梁正熙道别后,我整理着后备箱的东西,发现少了样东西。 “华念,那条灰色羊绒围巾你看到了吗?” 华念嘴里叼着棒棒糖,摇头道:“没有啊,你不是都放后备箱了吗?” 难道刚才弄丢了?丢了好,我现在才不要给袁昂礼物呢! 恨恨的关上后备箱,往密林的方向驶去。 一到家毛茸茸的一团跳进了我怀里,是我可爱的小露娜呀!今天的露娜十分不同,她的脖子上戴着一条金色的项圈,前面还有一个金色铃铛,脑袋上戴了一个圣诞帽,要多可爱有多可爱!我哈哈笑着举着她转圈:“哇!我的露娜太漂亮了,真是个小美女呢!” 一个微笑的男子站在门口,满眼温柔的看着我和露娜:“回来了?” 殷衡穿着薰衣草色的V领羊绒毛衣,里面是白色纯棉T血,下面穿着奶白色的裤子,真是帅呆了。 我将露娜夹在胳膊下面扑进殷衡的怀里:“阿衡我好想你!”这是我的真心话,熬过了糟心的一天,看到温暖漂亮的家和赏心悦目的情郎,我不由得感慨万千。 殷衡挑起我的下巴,微皱眉头:“你喝酒了?” …… 下辈子我一定找个傻子做男朋友。 “呃,是这样的,我碰到牛斓了,徐亮非得拉着一起喝下午茶,就坐了会,喝了杯红酒。” 殷衡询问的看向华念,华念诚挚的点头:“是这样的,那个牛夫人还带着三个小宝宝呢!”接着反应过来连连摆手:“君上,华念没有喝酒哦!” 殷衡将信将疑的看着我,我撒娇道:“真的啦,不骗你。” 幸好在路上跟华念交代好了不要提袁昂和盛楠。 一个满头小卷的脑袋伸了过来:“是娜娜回来了吗?”是我妈! 从禅原回来后我还没有回去看他们,心中十分想念,我飞扑过去道:“妈妈你怎么来了?” 我妈哼了一声:“是殷衡去接我们的,你呀,还不如阿衡有心呢!” 我啧啧叹道:“哟哟,阿衡都叫上了,这么亲热!” “可不是!阿衡说圣诞节要全家人一起过,我和你爸就过来啦。你这孩子,出差回来也不知道回家看看。” 进了客厅我惊喜不已,客厅的东角放着一颗两米多高的圣诞树,树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水晶挂件,做成小靴子糖果礼物等形状,还散落的扎着金色的蝴蝶结,一闪一闪的彩灯将葱翠的圣诞树绕得像一个撒满了糖霜的冰激凌。 我不过是随口一说,殷衡却认认真真为我准备了一个圣诞节。 我把脸埋进他的怀里,眼角湿润:“阿衡,谢谢你。” 139.第139章 过圣诞啦(五) 平安夜的晚餐是西式大餐,真是佩服那些鬼保姆,什么菜都会做,太能干了。 我一边切着烤鸡一边对殷衡说:“我觉得可以给厨师发奖金了。”殷衡点点头:“恩。” 餐厅的角落里传来兴奋的吱吱声,小鬼们听到有奖励很开心,当然这种微弱的声量我父母是毫无察觉的。 吃过了饭,殷衡挽留道:“叔叔阿姨晚上就留下来吧,太晚了,回去路上还要大半个小时。当初装修时家里就专门给你们留了房间,你们还从来没住过呢。洗漱用品毛巾什么的都有,不用担心。” 我发现殷衡如果花了心思讨好谁,基本上谁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没有华丽的语言,但是细心妥帖,每说一句话都能说进人的心窝里,让人不得不喜欢。 我爸妈笑的跟花一样:“好好好,我们还没有好好参观你们的新家呢。” 吃完饭一家人坐在暖炉旁,橙色的火焰带来暖烘烘的热气,漂亮的圣诞树站在一边,七彩的彩灯一闪一闪。我感叹道:“如果今天下雪就更完美了。” 我妈笑道:“虞山一年能下一次雪就不错了,而且落地就化。”说着抬头看红砖砌成的壁炉,壁炉里的柴火安静的燃烧着,哔啵作响。 “娜娜你这房子真不错,壁炉一烧起来整栋房子都暖和了,哎呀我们南方没暖气,又潮湿又冷,冬天确实难熬。”说着她抱着胳膊耸耸肩膀,好像回忆里的寒气又爬上了身。 殷衡道:“我有一个新楼盘就快开盘了,离密林不远,叔叔阿姨什么时候有时间去挑一栋自己喜欢的。”我妈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哎呀小殷你太客气了,不用不用,我跟你叔叔自己有房子,在市中心买菜逛街多方便呀。住这么老远可要把我们闷死咯,冷嘛也就冷这么两个月,开开空调就好了。” 华念托了一个棋盘过来:“少爷和叔叔下棋吧?” 我爸一看到围棋两眼放光,搓着手:“小殷,你也会下围棋?” 殷衡微微笑道:“小时后下过,下的不好。”我爸高兴的哈哈笑,满面红光:“那你和我交手可要小心啊!我让你先下!” 看着殷衡把我爸妈哄得团团转,从来不和父母撒娇的我也生了争宠的心:“就是,阿衡,我爸可是虞山市的五连冠。” 说完冲殷衡挑挑眉毛,这一顶大高帽戴下去,看你敢不敢赢我爸。以殷衡的脾气,肯定不会刻意相让,我爸输了之后没有面子,到时候殷衡就会失去比女儿还亲的无上地位了。 我简直机智。 殷衡淡淡的笑着,修长白净的手指捻了一颗漆黑的墨玉旗子,黑白分明,赏心悦目。 下了几步之后,我爸原本轻松的表情变得认真,抬头赞赏的看了殷衡一眼:“年轻人可以嘛!” 我轻笑一声:“阿衡,你在老家也经常下棋吗?”我就不信魔宫也玩这种凡人的玩意。 殷衡道:“围棋蕴涵着古代哲学中一元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天圆地方、十九农节气、三百六十周天之数等等含义,其变化丰富,意韵深远,魅力无穷。小时候虽然不懂,但也收获了不少乐趣。” 这话太合我爸的心意,家里我和我妈都不下棋,他成天念叨围棋怎么好怎么好根本没人理会,几十年来苦求知己而不得,现在听了殷衡的话,感觉恨不能立即来两海碗美酒,两人对饮而尽。 老头竖着大拇指:“有品位!现在这么有内涵的年轻人不多了,我闺女就是有眼光!” 还年轻人呢,他可比您大得多了。 一局下完,也不知谁胜谁负,我爸十分尽兴的笑着:“小殷啊,不要气馁,你年纪轻轻就有这个水平很不错了!下次我们棋友聚会我带你去!多个高手切磋对你的棋艺很有帮助,等我不下了,这个冠军的位子就交给你了!” 谁要和你们一群老年人聚会啊~看来是我爸赢了,没想到殷衡为了让我爸高兴居然愿意输给他。 没想到殷衡十分爽快的答应了:“好!” 作为新时代的青年,我表示和三位老人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华念在一旁早就不耐烦了,一脸急切,浑身乱扭,把身子下的地毯斗弄皱了。现在她垂头丧气的趴在沙发扶手上,低低叹息。我妈也是个对萌物没有抵抗力的,看见她这样,就摸着她的头问:“小念,你是不是饿了?” 华念可怜兮兮的摇头,伸出指头点点圣诞树下的礼物堆:“阿姨,现在可以拆礼物了吗?” “可以。”“不可以。”我和我妈同时说出口。 我解释道:“礼物当然是明天早晨起来拆咯!华念,圣诞老人还没有把礼物放进你的袜子呢!” 华念眼巴巴的:“可是ipad是娜娜给我买的啊,我现在就想玩。” 殷衡一眼扫过去,华念不吭声了。不过家里总有不怕他的,那就是我妈,她一把将写了华念名字的礼物拿了过来:“是这个吧?”华念连连点头。 “今天拆明天拆有什么区别?孩子想玩就给她玩,你们下棋挺开心的,小念在一边多无聊啊!”三下五除二,把包装拆了,将ipad递给华念。华念欢呼雀跃的拿着跑到一边玩去了。 我满头黑线:“爸爸妈妈你们要不要也把礼物拆了?”我爸摆手:“不用不用,明天一起拆,不过,爸爸妈妈从来不过洋节,所以也没有给你们俩准备礼物,这个你俩拿着。”说着掏出两个大红包放进我和殷衡的手里。 我一摸这红包的厚度,应该在一万块钱上下,心里一酸:“爸爸,我不要,我自己有工作,不缺钱花。您和妈妈工资都不高,给我们这么多钱干嘛!” 我爸直接忽略我,对殷衡道:“小殷,这大半年娜娜给你添麻烦了,现在她没有工作,都靠你照顾她。在我和你阿姨的眼里,你就和自己的孩子没什么两样,这红包你就收下,是我和你阿姨的心意。” 唉,在我爸妈的观念里,只要不是公务员、老师、医生、或者在国企工作,那都是社会上的闲散人员,分分钟就要饿死。 他和我妈给这些钱,其实是心疼我,希望殷衡能对我好。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我鼻子发酸,说什么也不要这个红包。 140.第140章 过圣诞啦(六) 殷衡却将红包收下了:“谢谢叔叔阿姨,照顾娜娜,照顾你们,那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还真不见外。他没收红包之前我爸还有些忐忑的样子,见他收下才开心地笑了。 我爸伸了个懒腰:“很晚了,老婆,我们上去休息吧,他们年轻人再玩儿会。” 我妈忍不住啰嗦:“十点了,不要玩得太晚,十一点之前要休息知道吧。” “知道了知道了!”我挥挥手和他们作别。 华念在殷衡面前不自在,紧跟着也回房间去了,火炉旁就剩下我和殷衡两个人。 殷衡坐在老虎椅上,面前是小小的棋桌,他的脚边放在一条皮毛一体毛茸茸的毯子,我坐在毯子上,把头靠在他膝盖上,两手抱着他的腿。 我心念转动,其他的灯光都关了,只剩下壁炉里的火光和彩灯在闪烁着。 温暖的,干燥的,舒适的冬天。温柔的,细心的,英俊的我的爱人。 我拨弄着殷衡裤腿上的布料:“我还不知道你会下棋呢。” 清柔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我不会下,上午刚学的。” 我惊讶的看向他:“为了陪我爸下棋?你怎么知道他喜欢围棋啊?” “第一次见面他穿着棋友会的上衣,那时候就知道了。” 没想到他心思如此缜密,在我和我家人身上这般花费心思。我下巴放在他的膝盖上,好像有一万只小老鼠在抓挠着心房:“我怎么这么喜欢你?” 殷衡倾下身,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睫毛似乎触到了我的额头,他说话时的气息喷到我脸上,一片粉红从我脖子一直烧到耳后。 “这就感动的不行了?那接下来你怎么办?” “什么接下来?” 殷衡握住我的手,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拖着来到了屋外。 夜色沉静,月光正美,银白色的混元缓缓将我们托了起来。 我兴奋地搂着殷衡的脖子:“我们去哪里啊?” 殷衡环着我的腰:“去有雪的地方。” 两人一剑转眼间窜上云霄。 ========================== 耳边的风声呜呜清啸,好像唱着浑厚悠远的歌谣。圣诞节全家团圆啊,我是团圆了,殷衡呢? 伏在他的胸膛,听着他心跳的声音。我从来不知道我还会这样爱一个人,爱到不知道怎么对他好才好,爱到无论是什么样的天气都觉得阳光灿烂,爱到无论是吵架吃醋冷战受伤流血都觉得五彩斑斓。都说情深不寿,所以当别人问起他我很少诉说自己的爱意,我怕命运听到,从我这里偷走他。 就这样吧,永远不要变,就这样陪在我身边吧,不要离开。 每每和殷衡单独相处,时间就会变得很奇怪,明明只过了一分钟却好像厮守了一辈子,明明一天过去了却只觉得是眨眼之间。 现在也是如此,我们一直在黑夜里飞翔着,恍惚中忘却了时光的变换。 我们都没有说话,但我知道他和我一样,内心诉说着千言万语。 忽然眼前出现了从未见过的奇景,天边射出无数条光芒,那光芒长数十公里,颜色变化不定,像一条条舞动的彩龙,而彩龙得源头是一片皑皑雪原。 “极光!是极光!”我指着天空喊,四周张望欣赏着,只觉得眼睛不够用,三百六十度全是美景,恨不能用摄像机将它完整的记录下来。 “好漂亮啊,阿衡!快看,好漂亮!”我兴奋地在混元上跳着。 殷衡带着浅笑缓缓坐下,两条长腿垂在剑下,混元放缓了速度,在雪原上飞行着。 我从他背后搂着他:“阿衡,我好开心啊,我看到极光了!” 十几分钟过后我终于平静了些,和殷衡并排坐着,靠在他的怀里静静看着变幻莫测的美丽夜空。 殷衡道:“有雪,就是完美的圣诞节了。” “哇!何止有雪,还有极光呢!何止完美,简直太完美!这个圣诞礼物太好了!” 殷衡挑眉:“礼物?礼物我还没送呢。” “哪儿呢?” 殷衡看着我笑,右手轻轻一挥,脚下的雪原忽的一声钻出来几匹驯鹿拉的马车,马车上坐着胖乎乎的老头,圣诞老人! 这些都是魔法用雪做出来的,驯鹿在我们身边奔跑着,雪人圣诞公公脸上洋溢着慈祥的微笑。我拍着手道:“好棒!阿衡你好棒!” 驯鹿淹没在雪原里,接着一群小天使从雪原里飞了出来,一个个嘻嘻笑着,光着小屁股拿着小小的弓箭,冲着我和殷衡射了过来,雪做的箭松松散散的,打到我们的衣服上碎成随声雪花飘走了。 不时有箭射到脸上,凉丝丝的,我哈哈笑着,用剑指画冰符向小天使扔去,冰符碰到他们,他们就会变成冰娃娃掉到雪原上去,一时间嬉闹不绝。 知道天上的星星以惊人的速度向我们飞来,才将我的吸引力从天使身上转移,我指着马上越来越近的星星叫道:“阿衡!陨石!陨石!” 殷衡拍了我的脑袋:“那是流星,笨蛋。” “快走啊,不然会被砸到!” 殷衡不躲不避,就在流星飞到眼前时,忽然伸出手接住了流星。 我吓了一跳:“阿衡,你没事吧?” 殷衡缓缓张开手,掌心躺着一个晶莹剔透的坠子,一条银白色的金属链子将它串起来,是一个项链。 “傻瓜,流星是假的。”殷衡提着项链的两端,水晶坠子在夜色中回荡,闪着耀眼的光芒。 “这是冰晶,可以保护你。” 我转过身撩开长发:“给我戴上!” 冰凉的冰晶挨着我的皮肤,我欣喜雀跃的内心也变的安宁。 将坠子放进毛衣里,我吻着殷衡的脸:“谢谢你,阿衡。” “这链子将你拴住了,你可跑不了了。” “你让我跑我都不跑的。” 我握着殷衡的手笑:“我也有礼物给你。” “是什么?” 手一扬,源源不断的花朵从我的手腕飞出,无数朵腊梅花飘荡在夜空,顿时清冽的梅花香弥漫在雪原上。 一个三色卡地亚指环套在了殷衡右手的中指上。 “这三个指环代表着爱情,友情,忠诚。阿衡,你是我最亲密的朋友,最忠诚的伴侣,最心爱的爱人。我爱你。” 141.第141章 前男友这种生物(一) 神清气爽的来到公司,门口遇到梁正熙,他对我比从前更热情了,看来对我送的儿童座椅很满意。 在茶水间里和小姑娘们聊着八卦,市场部的林瑞涵刚刚陷入热恋,说起话来句句不离她男朋友。一脸幸福的说着昨天和男朋友的烛光晚餐,然后指指脖子上的围巾:“诺,这是他送我的,怕我冬天冷,会感冒。” 销售部的安琪笑道:“瑞涵,在办公室还带着,你也不怕悟出痱子!” 林瑞涵撅着嘴巴:“我愿意我愿意!”接着想起我:“娜娜姐,你呢?昨天怎么过的啊?你男朋友那么有钱,肯定送你很贵重的礼物了吧!” 我笑笑:“没有,就家里人一起吃了个饭,吃完饭我男朋友和我爸下了会儿棋。” 安琪道:“哇,好温馨呢,老夫老妻的做派呀!” 我有点不好意思:“什么呀,都不是小孩儿了,没心思搞浪漫。” 安琪道:“这样才好呢!我就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对了,听说昨天袁总又在公司通宵加班,他可真是个工作狂啊,平安夜都不和妹子出去玩。你说袁总也挺帅的,又有钱又有能力,怎么就没女朋友呢?” 我想起昨天他强吻我,没好气道:“估计是哪方面功能出现问题了吧。” 正说着,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发麻,似乎有什么恐怖的生物到茶水间来了。 本来还被我逗得哈哈笑的小姑娘们都安静下来,以极快的步伐安静的离开了茶水间。我回过头,看到了袁昂的身影,赶紧站起身往门外走。 还没走出两步就被叫住:“柯文娜,你的咖啡好了。” sh*t,我回过身打算去拿我的咖啡,却被袁昂挡在了前面。 我木着脸说:“袁总,您当我路了,麻烦让让。” 袁昂轻声问:“还在生气?” 我扭过头不答。 袁昂指指自己的脖子:“这个,谢谢。”我猛地抬起头,发现他脖子上围着我买的灰色羊绒围巾。 “你怎么拿到的?!”我明明弄丢了呀。 “不是你拜托梁正熙给我的吗?我还不敢相信你会送我礼物呢。”袁昂仔细的看着我的脸,探究的眼里浮现一丝满意的笑:“看来他没撒谎,确实是你给我买的。” 梁正熙?看来是把围巾掉进他的儿童座椅箱子里了,围巾的包装上写着袁昂的名字,这家伙就忙不迭的替我把礼送了。 送都送了,我也不是那小气的人还往回要,我敷衍道:“圣诞快乐。” “谢谢,为了表达我的谢意,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中午我和阿衡约好了。” 袁昂眼中的笑意消失了,他扯动嘴角,又恢复了皮笑肉不笑的痞样:“昨天的事,我向你道歉。我看你前男友纠缠不放,开一个玩笑气走他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 什么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如果我认真和他理论,一时半会根本掰扯不清,我懒得和他费口舌:“知道了,袁总再见。” 要不是看在你给我发工资的份上,非好好整治你不可!一定打得你跪地求饶! 我持着伟大的阿q精神自我安慰着,在满心期待中盼到了午饭时间。 殷衡把吃饭的地点定在我们公司楼下的饭店,这饭店也是袁昂的产业,算我以德报怨照顾他生意了。 为了中午的约会我好好打扮了一番,裸粉色的兔毛V领毛衣,里面一件白金色真丝吊带裙,裙摆大大的像百合花瓣荡漾在膝盖处,肉色的丝袜包裹着双腿,脚踩着八公分的裸色细高跟,脖子上戴着殷衡送的冰晶项链,耳朵上一对一克拉的钻石耳钉。怎么看怎么贤良淑德,真么看这么温柔贤惠,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少奶奶。 还没进餐厅,隔着落地窗我就看到坐在沙发前的殷衡,他优雅的翻动着菜单,微微低着头,从这个角度我能看到他笔直的剑眉,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子和削尖的下巴,恬静淡雅,眉目如画。 正要推开门进去,从后面被一个人拉住了胳膊,是盛楠。 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真是头痛,被袁昂看到就算了,被殷衡看到还得了? 盛楠担忧的看着我:“娜娜你没事吧?昨天那个男人真的是你男朋友吗?我看他吻你你不是很情愿的样子,你怎么和这么粗野的人来往呢?” 我无语了:“我谢谢你的关心,你猜对了,那个人不是我的男朋友,是他强吻我的。今天我真正的男朋友在里面,他很爱吃醋很紧张我,你能不能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 盛楠道:“既然你男朋友在,正好我们一起吃饭啊,畅畅一会就来了,我请客。” 我快抓狂了:“不用啦!你别添乱了好吗!” 盛楠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娜娜,我知道你很我,当初是我对不起你。我只想得到你的原谅,难道我们连朋友都不能做了吗?就算不是朋友我们还是同学吧!” “放开她。”我无力地闭上眼,殷衡来了。 “我再说一遍,放开她。”殷衡的声音不大,但满满都是怒气。 我背对着殷衡点点盛楠,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别乱说话。” 然后转过身看到了怒气值已满的殷衡,我挣脱了盛楠的手:“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男朋友殷衡,阿衡,这位是我大学同学盛楠,真是巧,今天在这里遇到了。” 殷衡伸出手:“你好,我是文娜的未婚夫。”什么鬼? 盛楠有些尴尬的握住了殷衡的手:“你好你好,我是文娜啊啊啊~”盛楠的声音变调了,半边身子斜了下去,表情痛苦,看来殷衡使劲捏他的手了。 果然,当殷衡放开手的时候,我看到盛楠的右手手指一大截都是青白色,看了都疼。 殷衡道:“刚才好像听到你要请客,那中午我们就一起吧。” 我感激打断他:“不用不用,阿衡,人家就是客气一下,你不用当真,咱们不是桌子都预定好了吗?” 看盛楠的表情,现在也没什么兴致请我们吃饭了,他还没发表意见他媳妇的就一口应承下来:“没问题啊,一顿饭我们家还是请得起的。文娜,像你这样圣诞节就收两千红包的生活水平,到这里来吃一顿要肉痛好久吧?没关系,我们帮你省了。” 林畅!今天袁昂不在,可没人能救得了你! 142.第142章 前男友这种生物(二) 四个人在桌子前坐定,气氛那叫一个杀气腾腾。殷衡的气场单方面碾压盛楠,盛楠连头都不敢抬,根本不敢与殷衡对视。 而我,像一只看着猎物的野兽,死死盯着林畅。和她老公不同的是林畅在我的目光中泰然自若,还抱着胸回瞪过来。 小丫头好胆量!我不禁暗暗喝彩,你给我等着。 林畅看着我笑道:“文娜,你这是哪儿找的男朋友啊,不会是临时请来应急的吧?打扮的也太杀马特了,头发三千丈啊!” 我翻了个白眼:“多年不见,你嘴还是那么贱。要不当年咱学校都流传一句话呢,林畅不说话的时候才是个名副其实的校花,一张嘴狗熊都能被吓跑!还是盛楠胆子大啊,佩服佩服!我男朋友什么打扮轮得着你来评头论足吗?你老公肚子这么大我说什么了?” 盛楠确实发福了些,但是也没我说的那么夸张。我之所以这么说,一是为了气林畅,二是为了向殷衡表忠心。 可惜我并没有看到殷衡的表情有任何松动的迹象。 没有袁昂压制的我势不可挡,把林畅气的满脸通红。以我对殷衡的了解,就算我当场杀了林畅,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合适。 林畅转移目标,脸上的笑容甜得发腻,笑眯眯的双眼对着殷衡暗送秋波。林畅当年是我们学校的校花,迷弟遍布各院各系,当时我的男朋友盛楠就是其中一人,他就是林畅持靓行凶,从我身边抢走的。 这时候林畅媚眼如丝的看着殷衡,我不由得心中警铃大作,她一双白皙的素手拨弄着脸颊边的头发,洁白的手指上涂着猩红的指甲,说话的尾音拐着三道弯儿:“殷衡对吧?殷帅哥在哪里高就啊?看着年纪不大么,姐弟恋吗?” 所幸我这个男朋友阅人无数,对面的美色似乎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殷衡淡淡的道:“我比文娜年长许多,我和文娜面相显小,所以你误会了。” 林畅愣了一下,看向我的目光十分惊讶,大概她也发现了八年过去,我不仅没老反而更加年轻娇嫩了。其实现在我和殷衡站在一起更像一对高中情侣,林畅觉得是姐弟恋,不过是对我的印象先入为主罢了。 殷衡接着回答她的问题:“我的生意都是别人帮我打理,生活节奏比较随意自由。”可不,那个冤大头高卫国打理着呗。 林畅不屑的笑笑,估计以为自己找回场子了:“我和盛楠决定回国创业,自己开了一家公司,注册资金六百万,是做广告传媒的,地址在新区,离这里不远。有时间来看看啊,对了,我们正在招聘员工,不然,你来我们公司应聘啊,我给你留个好位置。” 她的目光在殷衡脸上勾魂摄魄的绕了一圈,我很想给殷衡洗一把脸。 “你没听见他说自己有产业吗?去你的公司打工?亏你想得出来!公司先开的起来再说吧。” 林畅见我紧张,得意地笑了一声:“你怕啊?放心,我有盛楠了,不会和你抢殷衡的。我家盛楠又帅又温柔又会挣钱,虽然当初我伤了你的心才得到他,但是值得。” 盛楠尴尬的拽拽林畅的衣服:“畅畅,你提这些干什么。” 我正准备和林畅撕一场,就听殷衡冷冷的道:“哦?盛先生是娜娜的前男友?” 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又视奸了我的殷衡,还挑拨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林畅大获全胜,得意洋洋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盛楠吓坏了,摆着手:“殷先生你别误会,那都是小时候闹着玩儿的。” 殷衡一点没有相信的迹象:“是吗。” 林畅笑的欢快:“想吃什么随便点,你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得吃点好的,别给我们省钱。” 殷衡叫来了餐厅经理:“这层楼所有的顾客都由我来买单,请他们到楼下用餐,这一层我出包场费。”在我们目瞪口呆中,其他的顾客全都走光了。 看着空荡荡的餐厅,殷衡举起酒杯:“这才有点请客的样子。” 接着他大力将我搂进怀里,手紧紧扣着我的腰,弄得我都有点疼了,微微挣扎一下,就受到来自殷衡的威胁,他用气声说:“别动。” 看来气的够呛。 殷衡对盛楠说道:“娜娜从前的事情我从来不问,我想她之所以没有提起你和她的这段所谓的恋爱关系,大概是觉得无关紧要,不值一提吧。谁都又年轻不懂事,眼光出现偏差的时候,太正常了。” 一席话堵的盛楠和林畅哑口无言,林畅更是气得脸皮发白。 我头一回知道殷衡的嘴巴这么厉害,然而他仍然掐的我很疼。 殷衡看着林畅继续说道:“你刚才的提议很好,我对你们的公司很感兴趣。最近我一直想收购一家传媒企业,娜娜到晟明工作也是为了积累经验为以后的新公司铺路。既然你们注册好了,不如卖给我,你们俩就留在公司搞个后勤什么的。我不让你们吃亏,出价八百万,你们一转手就赚两百万,很划算。” 真是人傻钱多,好端端的买那破公司干嘛! 服务生端了奶油浓汤过来,被打压的无处发泄的林畅接过汤就是一口,接着全部喷了出来:“这什么!泔水!” 我暗爽到抽筋,抬头看到殷衡了然的眼神,对他挤挤眼,果然他什么都没说。 ====================================== 吃完饭殷衡要巡查我的办公室,进了房间我忍不住哈哈笑起来:“想到林畅那个挫样我就神清气爽,哈哈!”然后腾的把自己扔进沙发,惬意的哼起歌。 殷衡冷声道:“让你坐了吗?起来,我有话问你。” 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魔君大人又开始审问我了,我轻车熟路的站起来,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恭恭敬敬的道:“是。” 我表现之所以如此良好,一是因为在刚才的撕逼中我开了殷衡这个外挂大获全胜,心情大好;二是我确实心虚,从来没在他面前提过盛楠。 殷衡大马金刀的坐着,头顶无形的正大光明匾额,强大的王者气场让我很想花痴。 “那是你前男友?”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是。” 143.第143章 高卫国,又是你? 殷衡抬眼看向我,目光所到之处麻麻刺刺的发痒,好像有一把匕首紧贴着皮肤划过,他好像是真的介意了。 “怎么认识的?怎么开始的?到了哪一步?别等我一个一个问题问。” “呃~”这我还真得好好捋捋思绪:“我们是大学同学,一个系但不是一个班,总是一起上课就认识了。后来班里总是组织活动,我和他都是班干部,接触的比较多。半年之后他跟我表白,同学们一起哄撮合,就在一起了。在一起才四个月,他就和林畅,就是他现在的老婆好上了,我俩当然就分手咯。大二就上了半学期,他和林畅就出国了。林畅家条件很好,负担了他们出国留学的费用。之后就在也没见过面,谁知道今天碰到了啊。我们,到哪一步啊,接吻。” 刚说完,办公室里的百叶窗就被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吹的啪啪响,我小心翼翼看了殷衡一眼,难道我应该撒谎吗? “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愣了,是啊,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和殷衡说呢? “因为,没想起来?” “什么意思?” “认识你之后,我没有想起过他,所以没想起来跟你说。”我也挺颓丧的,交代自己的历史问题难道不是每段关系的必做功课吗?我居然忘得一干二净! 殷衡握住我的手,将我拉过在他的腿上坐着,我窝进他怀里,满怀歉意地说:“对不起啊阿衡,我真不是故意隐瞒的,这个事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虽然也算得上是个黑历史吧。”接着我自我安慰道:“不过谁没有点情史呢?你不是也有乐瑟瑟和沈情吗。” 殷衡搂着我的手一紧,刚刚放松的表情又变得有些不悦:“我和她们可是清清白白,都是她们一厢情愿。” 我扑哧笑了,捧着殷衡的脸问:“我的阿衡不会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吧?我是你的初恋。” 殷衡瞪了我一眼:“我伽帝族人从一而终,从不做三心二意朝秦暮楚之事,哪像你们凡人软弱不定,优柔寡断。扯出这许多情债!我要是谈过恋爱,还有你什么事?” 我居然是殷衡喜欢的第一个女人,这简直不敢相信!我的心里呼啦啦瞬间开了一片香气四溢的鲜花,他说我什么都好我也不生气了,我搂着他的脖子笑:“怎么没我的事了,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事,我爱你。” ============================= 我从来没想过在周六的早上也会看到袁昂,特别是在我家门口。 散着头发踩着拖鞋,穿着天鹅绒睡衣,手上拿着报纸的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衣冠楚楚,精神抖擞的袁昂。 “你怎么来了?不是来喊我加班的吧?”我脑子里的警示灯叮的一声响了。 袁昂一手按着我乱糟糟的脑袋将我推到一边,优哉游哉的进了我的家。 “喂!我邀请你了吗?”我气急败坏的追了进去。 客厅里殷衡戴着金丝眼镜坐在火炉边的摇椅里,腿上盖着毯子,手边是紫砂茶杯,正聚精会神的玩植物大战僵尸。 眼睛我给他买的看电子产品用,毯子我给他盖的怕他冷,茶我给他泡的他非要喝。 殷衡看见袁昂进来,微微皱起眉,语气就像在下逐客令:“你怎么来了?” 袁昂穿着藏青色的羊毛呢子短夹克,黑色毛料裤子,黑色皮鞋,脖子上一条经典格子巴宝莉围巾,手腕上一块银色的真力时机械表。显得他腰细腿长,精干活力,不得不说这家伙的品味倒是蛮好的。 袁昂答非所问:“天书碎片还没取出来呢?君上是打算过完年再办这事吗?” 殷衡没好气的翻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取出来我自有打算,用得着你来啰嗦?” 袁昂在殷衡面前的老虎椅里坐下,冲我动动手指:“拿铁,谢谢。” 你大爷!脸皮忒厚了!我一边在心里骂他,一边往厨房走去。 听见袁昂又说话了:“君上,天书碎片在文娜体内很久了,再不取出来恐怕适得其反,她虽然是仙体,但毕竟没有什么法力,恐怕无法承受天书碎片的力量。” 什么?天书碎片还有副作用吗?也是,看老万那个样子,成什么了? 殷衡答道:“就因为娜娜没有结丹,我才想让天书碎片在她那里久一些,不修仙术却能够快速提高法力,这也是唯一的一条捷径了。况且最近娜娜状况还好,我心里有数。” 袁昂道:“就怕夜长梦多。” 殷衡道:“知道了。” 我端着咖啡出来,将咖啡往小桌上一放:“袁总,您的咖啡。” 袁昂不满意的看着咖啡:“用胶囊做的?我要现做的。” 我这暴脾气:“我家没有传统式咖啡机,也没有咖啡粉,凑合喝吧!事儿真多!” 袁昂一脸痞样:“君上,你这女朋友与女工之事也太凑合了吧。” 殷衡面无表情:“我惯的。” 袁昂笑笑,喝了一口咖啡:“君上,天书碎片到了你那里之后需要一段适应期,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在家,卑职知道有个不错的……” “为什么不能在家?”我打岔道。 “皮卡皮卡皮卡皮卡皮卡,皮卡丘~”门铃也来打岔。 “进来。”我喊了一声。 小鬼们自觉的打开了门,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来人眼熟得很,高卫国?他看起来比上次见面年轻了好多,不管是体能还是精神面貌都好像年轻了二十岁。 他走进来看到屋子里这么多人,愣了一下,走到殷衡身边,低声道:“殷总。” 殷衡看向高卫国,目光如电,高大的男子瞬间萎缩了一圈。 殷衡淡淡的道:“怎么?有旁人在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么?” 高卫国扑通跪下,颤声道:“主人。” 什么玩意儿?怕人吓成这样?文明新社会青年我实在看不下去了:“高总,你坐啊。” 高卫国根本不理会我,仍然低头跪着。 袁昂笑道:“高卫国?一个早就该去我那里报到的人,你怎么还活着?想是做了君上的契人吧?” 殷衡不以为耻:“是。” 袁昂夸张地耸眉:“那我就没辙了,算你走运。” 这是走哪门子的运,我要是高卫国宁愿死了,也不能去做别人的奴隶啊。只能说人各有志吧。 殷衡道:“起来吧。” 高卫国站起身,并不敢坐,恭恭敬敬的道:“主人,您让我找的房子我找好了,在瑞士的泽马特峰。今天晚上会有飞机来接您和夫人。” 殷衡的手指冲袁昂摆摆:“准备四个人的东西,我朋友和家里的丫头也去。” “是。” 144.第144章 泽马特峰(一) 这是一家八座小型飞机,孤零零的停在机场边缘,天空中飘着毛毛细雨,我裹紧了身上的风衣:“飞行员呢?就这么走?“ 行李不带也就算了,这是个什么意思啊?高卫国活的不耐烦了? 我嘟囔着:“咱们还是御剑去吧,快得很,最多半小时就到了。” 殷衡似乎对人类社会的各种高科技交通工具都颇感兴趣,达到了沉溺不拔的程度,他最近买了四五辆车了,要不是车库里塞不下估计还不止呢。 殷衡满意的看着飞机:“我吩咐不配飞行员的。” 我深吸一口气:“那这玩意怎么办?说得好像我们中有人会开似的!” 飞机的台阶还没有放下来,袁昂一跃而上,钻进了驾驶舱:“说对了,我会开。” 殷衡道:“我也看过书,还看过视频。”搞什么!速成班也不是这么搞的吧! 滴滴滴滴一阵电子声响,飞机的内部灯光全都亮了起来,台阶缓缓伸了出来。 我还在抓狂:“喂!袁昂!你开没开过啊到底!这和你们冥界的东西差别很大的!你是不是只放过风筝!” 然而我的话就如乱风过耳,殷衡已经径自上了飞机,华念一蹦一跳的也上去了,气得我干瞪眼。 华念上去后回头看我:“娜娜,你怎么还不来?”她怀里的露娜四蹄悬空,喵的叫了一声。 我走在门边:“阿衡我还是把露娜留下来吧,如果袁昂这小子不靠谱路上有点什么事,我们几个都不是人皮糙肉厚的也就算了,露娜可是个正常猫,血量值很低的!我不想她有事啊。” 我正念叨着,殷衡探过身,握住我的右手,轻轻松松将我提进了驾驶舱。 我还在说:“我说真的!而且要飞十几个小时呢,吃的都没带,咱们去一趟市中心买点吃的吧啊啊啊啊。” 机舱门关上,飞机开始滑行了。 袁昂欠揍的声音传了出来:“飞机就要起飞了,机长袁昂提醒大家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关闭电子通讯设备。” 我手忙脚乱的关手机:“阿西吧!我同意了吗你就走?这明明就是个桌子,哪儿来的小桌板!华念,你喂露娜吃的是什么!” 华念抱着露娜正为她吃着一颗颗五彩缤纷亮晶晶的小球球,露娜吃得很香。 华念无辜的看着我:“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啊,在家里厨房找到的,有一大包呢。很香很甜!我就带一些出来了。” 看着好眼熟,好像是上次我在去魔界的湖底采的,原来可以吃吗?会不会有毒? 殷衡道:“这是雷云果,长在灵力聚集的水底,吃了可以提高灵力,强身健体。” 原来是个好东西呀,早知道多带些了。 作为家里的女主人,我还在操心大家的民生问题:“十几个小时呢,吃什么!” 殷衡看白痴一样看我:“娜娜,你是神仙,不需要吃饭。华念一个月不吃也没事。” 我脸红了,强辩道:“可是会饿!” 殷衡打开旁边的柜子,原来是个冰箱,一面满满当当的全是饮料和食物。华念欢呼雀跃的拿了一罐可乐,刚刚打开,室内角度猛的倾斜,飞机开始爬坡,可乐倒了华念一身。 华念的尖叫声,露娜的喵喵声,机舱外乎乎的风声夹杂在一起。 我大声骂道:“袁昂!你有病啊!这是民用飞机,不是战斗机!你想干嘛!” 袁昂彻底无视我,将飞机拉到了六十度。 我要掐死他。 ======================== 到达泽马特峰的时候是当地的下午四点,飞机缓缓在一个空旷的平台落地,天已经黑透了。 看着窗外的皑皑雪山,我一阵阵发冷,我还穿着丝袜和小开衫呢。 殷衡拿出两件皮草,雪白的貂皮大衣是我的码数,紫色的狐狸皮上衣是华念的码数,高卫国挺细心的嘛。 袁昂和殷衡每人裹了一件登山羽绒服,打开了舱门。 寒风夹着雪粒扑面而来,嘴里呼出去的气恨不得面成浓稠的棉花糖,这里的氧气稀薄,我贪婪的呼吸着,将露娜紧紧搂进怀里。 停机场旁边就是万丈悬崖,在如此大的暴风雪里,隐隐约约能看到对面削尖刚劲的泽马特峰。这里气候恶劣,这里人迹罕至,这里不适合生命的生存。 为什么要不远万里跑到这里来度过殷衡的适应期?难道他的适应期如此凶险,必须与世隔绝来保证他的安全? 我心中隐隐不安,多少玩笑话都随着刺骨的寒风消散了。 华念什么都不懂,正开心的在停机场跑来跑去,脚上一双ugg将白雪覆盖的空地踩得都是小脚印:“哇!好漂亮!好漂亮!” 我抬头看着灰蒙蒙扯天飘絮的夜空,你好啊,泽马特,如果我的阿衡在这里平安度过适应期,我一定请你的山神大吃一顿! 紧挨着亭机场是一个酒店,建在悬崖峭壁上的酒店是高卫国一贯的风格。 只不过这个酒店一年只有两个月能通汽车,其他时间交通都只能靠飞机,工作人员也只能坐索道到酒店下面,然后自己走两个小时的山路到酒店。 现在这个酒店空无一人,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被高卫国放假回家了。好在酒店不大,最多能住四五十人,走的是高端路线,装修豪华,只有十个套房。 看着风格各异的房间,我左看右看,不知道选哪一套好。 华念够头够脑的:“娜娜,我可以自己住吗?”小兔子的好奇心旺盛。 殷衡接话:“可以,袁昂也自己住。”我:“……” 袁昂耸耸肩,拖着高卫国给他准备的箱子挑了一套房间进去了。 我左看右看,选了一套墨西哥风格的房子。坐了十三个小时,腰酸背痛的,我深深胳膊,趴在两米宽的大床上,感觉好像扑进了云里,软绵绵的好舒服。 “腰酸啊!颠死我了,死袁昂开的什么飞机,比坐过山车还可怕!”我抱怨着。 一双大手扶上了我的腰,力度适中的揉捏着,我舒服的哼哼起来:“啊!啊!轻点儿!重点儿!啊啊!疼!啊!舒服!” “到底轻还是重?疼还是舒服?”殷衡问道。 我回过头,表情复杂的瞅着他:“疼,又舒服,别停啊。” 殷衡轻笑一声:“你这什么样子?发春啊?” 我翻过身一把拉他过来,雪白的貂裘上盖着尚带着寒气的黑色羽绒服,我的腿在他的腰腹间缠绕着:“是啊,我发春,君上不处理一下吗?” 忽然觉哪里不对,我的视线越过殷衡的肩头往后看去,卧室的门口站着一个身长玉立的男人,他的眼睛冷冷的,唇边却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女主人,还不做饭吗?” 我骂道:“你大爷的袁昂!进来不会敲门吗?那么会找时间呢你!” 145.第145章 泽马特峰(二) 餐台上的桦木小菜板上放着鲜红的西红柿,我把这些圆溜溜的红球想象成袁昂的脑袋,手里锋利的双立人菜刀狠狠剁着。让你没眼色,让你坏我的好事,让你不敲门! 晚饭做的很简单,煎了几块现成的牛排,配上蔬菜沙拉,烤鸡翅,炸薯条,还有全麦面包,冰箱里还有十分新鲜的黑森林蛋糕。真不知道高卫国是什么时候把厨师赶走的,所有的饭菜都新鲜的好像早晨刚刚准备的一样。 我开了一瓶红酒,除了华念每人都倒了一杯。 举起酒杯道:“很开心和诸君来到美丽的泽马特峰,希望这次的旅行圆满顺利,平安无事!麻烦袁总和华念操劳奔波陪同至此,辛苦了。” 晶莹剔透的酒杯相撞发出悦耳的声响,几人都抿了一口杯中的酒,华念手里的一杯果汁。 她眨着紫色的大眼睛看着我:“娜娜,红酒是什么味道的?” 殷衡的目光扫过来,华念不吭声了。 我觉得好笑,拿了一片全麦面包,抹了丝滑醇香的黄油在上面,还加了一层红彤彤的草莓酱递给华念:“吃吧。” 幸福的笑容在华念脸上绽放,她喜孜孜的接过去,嗷呜就是一大口。 华念还是不吃肉食,现在和我们住的时间长了有进步,蛋类和奶类愿意吃一些了,个子好像也长高了些。 想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殷衡好像也长高了,天天在一起倒觉不出他的变化,我凑过去拿自己当坐标一比,确实高了。 殷衡问道:“你在干嘛?” 我诧异道:“阿衡你是不是长个子了?你比我刚见到你的时候高啊!”真是奇怪,都快三千岁的人了还在长个子! 殷衡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你感觉错误。” “怎么会!你之前就175吧,现在怎么也有178了!”我的判断怎么会有错误呢? 殷衡有些回避这个话题:“吃你的饭。” 但总有贱兮兮喜欢揭短的人,袁昂面带笑意:“伽帝族人三千岁才正式成年,君上这个年纪长身体真是太正常不过了。” 殷衡切牛排的动作停止了,黑着脸不说话,看来袁昂所言非虚。 我有点接受不了:“什么?!我男朋友是个未成年人?我,我泡了一个青少年?!”难怪殷衡身上的少年气息那么重呢!压根他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嘛! 殷衡阴森森的道:“我两年七百岁了,你们所有人加起来也没我大,喊我祖宗都不亏,所以你们在得瑟什么?娜娜你说谁是未成年人?在魔界以你的年纪还在躺摇篮呢。” “那怎么能是一个标准呢?没成年的小孩都能管我叫阿姨。” 殷衡狠狠盯住我:“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你当我傻啊~” 话是这么说,可我真的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啊!我男朋友是青春期的小屁孩!我是摧残祖国花朵的怪阿姨,这一段不伦之孽缘,简直太狗血了! 殷衡的脸黑的像锅底,一直持续到吃完了饭坐在客厅。 华念自告奋勇的去洗碗了,殷衡和袁昂两个男人像两个大爷对家务袖手旁观。我看不下去了:“喂,这次出来没带保姆过来,你俩也分担点家务呗!别光看着我和华念忙活啊!亏不亏心?” 殷衡黑着脸:“不亏。”我气结。 袁昂坐在沙发里伸着腰,两条大长腿在地毯上伸出老远:“家务活本来就是女人的事。” 出了公司,脱离了工作我面对袁昂的胆量呈几何性增长,一巴掌打在他腿上:“你屁话!大清国早就亡了!” 打人也许真的会上瘾,甩过袁昂一个耳光之后看着他我经常手心发痒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定是他太欠揍。 我不管两个懒虫是什么态度,自顾自的分配着任务:“做饭归我,洗碗归华念,各屋的卫生自己负责,洗衣服晾衣服收衣服归袁昂,公共区域的卫生归阿衡就这么定了!” 袁昂敷衍的以几乎无法辨别的幅度点了点头,接着凑到殷衡跟前:“君上,是时候把碎片取出来了。” 殷衡右手虚抓,隔了五米的我嗖的被拽飞了,右手手腕握在了殷衡的掌心。 殷衡的左手食指滴出一滴鲜血,鲜红色的血液刚刚接触到我手腕的皮肤就迅速地渗了进去。紧接着我手腕处一阵银色光芒,一块淡棕色的晶体薄片浮现在我的皮肤上,如此其貌不扬,就像一块破碎的玻璃渣子,这就是天书碎片? 碎片已离开我的身体,这段日子以来源源不断的精气和力量忽然抽离,我感到无比的空虚和惆怅,捂着手腕窝进沙发不说话了。 殷衡见碎片合在两只手的掌心,盘腿打坐闭上了眼睛,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 殷衡专心致志的将碎片融进自己的体内,袁昂专心致志的守着殷衡,而我,专心致志的感受着碎片的抽离给我带来的抑郁。 孤独,无边无际的孤独。此时此刻我好像一个在外太空漂浮的太空垃圾,没着没落的。其他人明明就在我的身边我却觉得和他们隔了一个银河系,我忽然开始理解老万为什么会那样,如果不是因为我深爱殷衡,我一定无法克制自己和他争抢碎片的欲望。 宝贝,我的宝贝它离我而去了,我好像也没有了存在的意义,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拿着双刀大砍鬼怪,那仿佛就是上辈子的事,现在的我就是一滩烂泥,彻头彻尾的废物,没了宝贝我什么都不是。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蹭着我的脸,一双有力的臂膀将浑身无力的我扶了起来。自从成仙以后我第一次感觉到如此寒冷,冷得我牙关打架,发出咳咳咳的响声,从内而外的冷,寒气顺着骨头缝往外溢。 我费劲的睁开眼,看到脸上写着担忧两个字的华念,和袁昂关切的目光,他手里端着冒着热气的马克杯:“这是热可可,可以缓解你的症状,喝了。” 我动不了,由着他的手将可可喝了。喝完之后身上的寒气淡了点,手脚暖和起来,感觉体能恢复了些。 我靠在袁昂背上,不错眼的看着殷衡,我满怀忧伤,殷衡维持这个动作已经三个多小时了,不知道怎么样了。 146.第146章 泽马特峰(三) 我没有力气说话,袁昂浑厚的声音响起,他由胸腔发音,背部也能感受到声音的力度,震得我的脸颊麻麻的:“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接着又道:“也不用担心你自己,天书有令人痴狂的魔力,虽然可以提升拥有者的法力,但一旦失去它宿主就会感到无尽的痛苦,为它发疯发狂者不在少数。因为你的贪欲不重没有什么执念,现在这个程度已经算很轻了,慢慢就会好起来的,不要多想。” 我稍稍放了心,疲倦如同海啸般袭来,我身心俱疲,很快陷入了睡眠。 醒来的时候是半夜四点多钟了,果然如袁昂所言,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但还是难以自控的悲伤。 殷衡仍然闭着眼睛坐着,华念蜷在沙发上睡着了,而袁昂,又成了那夜在林夏时见到的模样,两个空荡荡的眼窝上连着丝丝血肉,眼珠不翼而飞。 我惊叫起来,接着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将这声尖叫扼杀在胸腔里。华念被吵了一下,不满的皱了皱眉,并没有醒过来。殷衡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依然不动如山的坐着。 袁昂扯扯嘴角:“你醒了?” 我点点头,接着想起来他看不见,又答应一声:“恩。” 如果是之前我看到他这个样子就算动了隐恻之心也不会表现出来,而此时我真的克制不住我自己,他脸颊上干涸的鲜血似乎触动了我情绪上的某个机关,泪水不受控制的狂奔而下。 我死死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肩膀一耸一耸的,满脸滚烫。 每天都如此,每夜都如此,他得多疼啊,他睡过觉吗?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有如此残酷的刑罚? 泪水像奔腾的溪流一样顺着太阳穴流进头发里,很快打湿了脸颊边的黑发,有人轻轻摸着我的头发:“傻孩子,你哭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见到。” 我更加说不出话,只是一味的哭。 很久很久,我终于平静下来,和袁昂两人肩并肩守着殷衡。 终于墙上的钟指向了五点,秒针咔哒一声靠在了12那个数字的正当中,袁昂睁开了双眼,唇边挂着温柔的笑:“早上好啊,小姑娘。” 看到他复明,我心中欣慰,却不想让他知道:“谁要和你打招呼。” 又过了一会儿,殷衡支撑不住一般,咚的倒下来,栽倒在沙发上,长长的头发盖住了脸,我看不到他的具体情况。 我赶紧将他扶起,待看到他的模样时,泪水更如决堤一般喷涌而出。 他完全变成了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面如死灰,干瘪瘦弱,巴掌大的脸上,没有眼睛。 这一个接一个的,有完吗啊!?能不能让人省省心?! ============================ 经过袁昂详细耐心的解释,我了解到殷衡现在的样子是处于天书适应期正常的症状,法力全失,状态退化到从有过最差的样子,甚至更差。 殷衡现在整个魔就是昏迷不醒,我将人事不知的他抱到房间,和我相反,他是全身发烫,体温已经超过五十度,扔山坡上估计能给泽马特峰提前带来春天。 身上的汗就跟蒸桑拿一样没有断过,不到一上午的时间我已经给他换了四件睡袍了,之前的全都汗湿了。 我守在床边,一条毛巾接一条毛巾的替他擦着身体。 心口好像被绳子紧紧勒着,抓心挠肝的,时间就像被拌进了粘合剂,格外的漫长。 华念看着阴郁的我,接过了我手里的毛巾道:“我来守着吧,娜娜你去外面走走。” 我摇头,殷衡这个样子我坐立不安,就算要请我去月球上漫步我都没心情。 华念见我依旧低沉,将露娜放到我的腿上,平时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我看到露娜,抱抱她亲亲她,心里就会放松许多。 但此时连露娜**都半点不起效果,华念一筹不展了,登登登迈着腿跑下楼去把救兵袁昂请了上来。 袁昂上来的时候我正握着殷衡的手默默垂泪,袁昂道:“别哭了,哭能把他哭醒吗?” 我没理会,他接着说:“我做了饭,下来吃吧。” 我抽噎着说:“你开飞机带着医生回来给他打点葡萄糖吧,我担心这样下去他会脱水的。” “不会有事的,到了晚上差不多他就可以进食了,到时候你喂他喝芳瑜玉液,不比葡萄糖强多了?你不用太过担心,适应期过后他的法力会增强许多,这是好事。” “我知道,只是我看着他这个样子实在是难受。第一次见面他就这样,那时候我没什么想法,就觉得他长得好吓人。现在再看我心里实在是……”我说不下去,又哭起来:“我好恨沈忘,都是他干的,他为什么这样对阿衡!我恨他!不能原谅!” 袁昂抚着我的背:“就算不能原谅,泪水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别钻牛角尖了,你现在的情绪都被自己太过夸张放大了。你需要做的就是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君上,其他的情绪都是没有意义的,懂吗?” 我哭得头昏脑涨,细细想着袁昂的话,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道理。我点了点头,袁昂揉揉我的脑袋:“去吃饭吧,这里有我。” 太阳出来了,金灿灿的阳光照在窗外洁白的雪上,翻出一层晶晶亮亮的光芒,像一层细细的碎钻。 在屋子里我已经不觉得冷了,餐厅里华念乖巧的等着我,桌上满满当当摆了七八个菜,都是中餐,都是我爱吃的。 没想到袁昂的手艺这么好,一碗满满的白米饭放在我的面前,上面的米饭摞成了球形,饭香扑面而来,我终于觉得饿了。 华念期待的看着我:“娜娜,我们开动吧?” 我嗯了一声,华念欢呼着拿了筷子,飞快往嘴里塞了几筷子炒素菜,鼓着两个腮帮子说:“娜娜你笑了,真好!昨天到今天,你第一次笑呢!你昨天那个样子可吓人了,我从来没见过!” 我微笑道:“是吗?” 露娜跳上我的膝盖,用头顶蹭着我的胳膊,我亲亲她:“露娜宝贝,早上好啊~” 华念哈哈笑:“都中午啦,还早上呢!” 接着她问道:“公子好些了吗?”我摇头:“还是那样。” 华念一拍胸脯:“娜娜你不用担心,我能感受到主人和公子的安危状况,每次主人有危难的时候我都能感受到,公子也一样!我现在没有感觉,所以公子没事!” 这么说来我很有些羡慕华念:“为什么你能感觉到?” 华念一撸袖子,露出一条洁白的臂膀,那细腻的肌肤上有一个淡紫色的花纹:“诺!主人给我下的封印啊,这是殷家独有的封印,每个宠物都有,以感知主人的安危。公子是主人的亲弟弟,我一样能感觉到!” 147.第147章 哥哥 (上帝视角) 殷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飘荡,似乎又回到了柔弱无依的幼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忽远忽近呼唤着他的名字。 殷衡,殷衡。 现在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殷衡想不起来。 该起床练功了。男人的声音亲切中透着严厉。 是哥哥。 殷衡猛的睁开眼,兄长殷宸久违的脸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还是老样子,虽然十分年少,却气质稳重,慈祥和蔼。这位魔界历史上最年轻的君主规规矩矩的束着发,一丝不苟的穿着练功服,右手拿着他的碧波剑。 殷衡浑身酸软,怎么也起不来,一张嘴说出来的话语奶声奶气:“哥哥,我没劲。” 殷宸管教幼弟向来严厉,见弟弟想偷懒,不悦的凝起眉。兄长这副样子让殷衡有些害怕了,不知为何委屈的想哭,一瘪嘴,眼泪就下来了。 殷宸叹了一口气:“这样子怎么能行呢?你都五百岁了,是大孩子了。” 殷宸俯下身,抱住殷衡,将他扶了起来。 殷衡赖在殷宸身上,抽抽噎噎的说:“哥哥,我想你了。” 记忆好混乱,思绪乱说的像空气中飘浮的棉絮,什么都想不明白,只能思议的发泄着心中的情绪。现在自己多大了?这种思念的感觉为什么恍如隔世?再次看到兄长面容,让长久以来的压抑瞬间释放,不是快乐,不是欣喜,而是带着委屈的安心和夹杂着忐忑的百感交集。 殷宸一反常态的没有训斥他,反而拍着他的头:“好了,怎么这么委屈了?” 说着将殷衡抱到自己的腿上,殷衡是凡人孩童七八岁的模样,一身白色睡衣坐在高大的哥哥身上两条小短腿吊着晃啊晃的。 殷衡两只小手搂着殷宸的脖子,小嘴里嘟囔着一些撒娇的话。 殷宸笑着拍拍他:“别以为撒娇就不用练功了啊。”一边说着一边握着殷衡的小脚丫替他穿袜子,殷宸脖子上挂着个孩子,还要弯腰给小孩穿袜子穿鞋十分不得劲,气笑了:“撒手。” 殷衡讪讪的收回手,看到殷宸脚边的小白兔。 他的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不对啊,小时候哥哥还没有养兔子呢。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这边殷宸已经替殷衡穿好鞋袜,扶着他站了起来:“拿上混元,跟我去旭峰台练功。“ 殷衡颠颠的穿好了衣服,一溜小跑跟着兄长跑到院子里,正准备御剑。 只见殷宸站在碧波上伸出了右手:“上来。” 殷衡大喜,兄长要带着自己一起御剑!他轻轻一跃,一个软绵绵的可爱豆丁蹦进了殷宸的怀里。 吹动殷宸衣袖的风是暖的,照耀着兄弟俩的日光是软的,就连常年不断飘洒的雪花都变得温热。 不记得多久了,殷衡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殷宸身长玉立,丰神俊朗。他的身材十分高大,体型偏瘦,深陷的大眼睛上是宽宽的双眼皮,这双眼睛宽和仁厚,总是包含善意地看着别人。 殷宸的鼻梁高挺,侧面看去像一道笔直的山崖,薄唇微抿,剑眉入鬓。要说他们兄弟哪里最像,就得是这双斜飞入鬓的剑眉了,随他们的父亲。 论相貌,殷宸长的像父亲,殷衡长的像母亲。一个高大伟岸,一个俊秀无匹,一个温文儒雅,一个风流标致。 平日里去旭峰台只是一瞬间的事,而今天却走了好久好久,久到殷衡忍不住扬起头问兄长:“哥哥,怎么还没有到啊?” 兄长回望的眼神很复杂,闪烁着悲悯和难过,他沉声道:“阿衡,你我兄弟见上这一回该知足了,你还不打算醒么?” 殷衡一愣,被殷宸在肩膀处重重推了一把,他从碧波上掉了下来,向着深渊直直坠下去。 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殷衡的头发迅速地生长着,稚嫩的身体也以可怖的速度长大,快速生长的剧痛刺激着他的每一块肌肉和骨骼,殷衡大声叫了起来。 ====================== (娜娜视角) 殷衡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但像袁昂说的那样,第二天的晚上他可以进食了,当然所谓的食物也是我喂给他的芳瑜玉液。 我守着他一直都没有合眼,整个人魂不守舍,自动屏蔽了袁昂和华念,也不知这两天他们都做了什么。 我将殷衡送我的冰晶吊坠叼在嘴唇上,太过用力硌的生疼,但这疼痛可以缓解我心头的焦虑。 看着殷衡面如金纸,毫无表情的样子,我真的心急如焚。 天渐渐亮了,瑞士天亮的晚,全部亮起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华念轻快的脚步声来到门外,我有一些烦躁,这时候谁来和我说话我都不想理。 房门被缓缓推开了,华念小心翼翼的说:“娜娜,下来和我们坐坐吧,你也不能老是闷着,下来吃早饭了。” 我克制着自己的不耐烦:“不去了,你们吃吧,我没胃口。” 华念握着我的手:“来吧~~~我都想你了~” 一股气冲向头顶,我正要发火,袁昂出现在华念的身后,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冲我比了一个嘘的姿势。 混蛋,又对我用禁言咒了! 袁昂对我伸出手,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我托了起来向他飞去,这混蛋稳稳地接住了我,夹着我往楼下走。 放开我啊混蛋!我是公文包吗! 说不出话的我挣扎着表达抗议,被他在脑袋上敲了一记:“别淘气。” 淘气你妹啊! 在楼梯上走着,颠簸感忽然停止,袁昂停下了脚步,我抬起头一看,尖叫声被误在了肚子里。 一身红衣,艳丽无双的女子站在客厅中央,正是乐瑟瑟! 她歪头打量着我和袁昂,手里一根黑色的长鞭垂在地毯上,银色的鞭柄闪闪发光,那是银羽。 我扑腾着要从袁昂身上下来,这家伙终于松了手,问题也就在于他居然就这么松了手!当我是个包袱吗?说扔就扔?! 我重心不稳向前栽去,幸亏华念从背后拉住了我的衣服,我才没有脸着地从楼梯上摔下去。 在情敌面前这副形象,我想杀了袁昂。 袁昂笑道:“乐小姐,你怎么找到这儿了?找我有事吗?” 乐瑟瑟冷冰冰的:“我是来找阿衡的。” 148.第148章 殷贺(一) 袁昂有些惊讶,似乎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之事,皱着眉笑道:“天下这么大,芸芸众生,乐小姐怎么光盯着我要人呢?” 乐瑟瑟不答话一鞭子向我们抽过来,我抱着华念往旁边一闪,几阶木质楼梯被抽烂了:“让开,我没心情跟你饶舌。” 袁昂一伸手挡住了乐瑟瑟:“乐小姐,虽然你是大名鼎鼎向左使的千金,可以在魔界呼风唤雨,但我希望你搞清楚,这里不是魔界。我、还有她们都不是魔界中人,乐小姐,你耍威风也要注意场合对象吧。我看在宸公子的份上对你十分尊重,但你也不要太过自负,真要过招,你以为冥界三殿判官是废物吗。” 乐瑟瑟冷笑一声:“别说是你拦在我的前面,就算是沈忘来了也不能阻止我!” 银羽陡然变长,化作千百条鞭影向袁昂攻去,袁昂身形一晃,从楼梯上消失,出现在乐瑟瑟的身后。他手持斩魄刀和乐瑟瑟动起手来,电光火石之际间两人已经过了几招,旗鼓相当。我拉着华年调转头往殷衡房间跑去,怎么办?带着殷衡御剑,赶紧走吧! 刚跑到二楼,我的心一沉,房间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 我赶紧跑进去,只见一个瘦瘦的长发男子背对着我们站着,正安静地看着床上的殷衡。 我跑到殷衡前面挡住他道:“你是谁?你和乐瑟瑟一起来的?” 我又能说话了,看来刚才袁昂解除了对我的禁言咒,算他识相。 面前的男子我见过,苍白瘦弱,阴郁美丽,秀气狡黠,魔君殷贺。 他穿着过分正式的藏青色西装,带着同色的羊皮手套,右手拿着一块白手帕擦着嘴,双眼饶有趣味的看着我:“不知散仙芳名?和我二哥又是什么关系?” 他一眼就看出我是散仙,比那个乐瑟瑟强多了,还说我是修罗呢。 袁昂曾经对乐瑟瑟说过我是他的女人,如果他知道我和殷衡是恋爱关系说不准又会整出什么妖蛾子,毕竟他之前就知道殷衡还活着,得到殷衡法力全失的情报后也没有再来赶尽杀绝。正好殷衡现在这个样子,如果糊弄过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于是我答道:“我叫柯文娜,受人之托照顾你哥,你想做什么?” 殷贺飞快的笑了一声:“有意思,我这两位兄长都不近女色,清心寡欲,没想到到了人界也动了凡心啊。” 我警惕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始终挡在殷衡的前面。 殷贺道:“你让开,我想好好和我哥说几句话。” 我是拒绝的:“他听不见你说话,也看不见你,你看过他就走吧。” 殷贺似笑非笑的,低着头由下往上抬起眼皮看向我,手一挥,一股劲风向我打来,正中我的脸颊,我一下子被抽出老远,倒在地上爬不起身,就嘴角一热,流出血来,左脸脸颊迅速肿胀起来,连带着嘴角都被扯歪了。 殷贺慢慢走到殷衡床头,轻声道:“二哥,好久不见,你还好吗?”接着有些得意的笑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哥哥这个样子呢,从前你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可惜啊,现在就算你醒了还是看不见我啊。”说着摇了摇头。 我气坏了,这落井下石的样子哪有半点兄弟亲情? 殷贺抬起手向殷衡的脸上抹去,我奋力站起身跑过去推开了他的手:“不要碰他!你是殷贺吧?他现在已经成这样了,不会威胁到你,你就放过他吧!” 殷衡歪头看着我,突然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将我拖到他面前,他说话的声音很慢很轻,却透着彻骨的寒意:“你喜欢他,你是他的女人?一个散仙守在我哥身边不怕上诛仙台吗?真是感人肺腑啊!” 我挣扎着想从他手里却怎么也无法挣脱,楼下丁玲桄榔的响着,袁昂和乐瑟瑟打得正酣。 华念手拿峨嵋刺攻了上来,可惜殷贺一只手就足以对付她。 殷贺一只手掐着我,眼睛盯着我的脸,连看都不看华念,却防守的毫无破绽,令华念无法近身。 我实在忍不住,刷的一声抽出了墨玉,双手交叉刺向殷贺,殷贺没想到我会亮兵刃,再加上墨玉是透明的,被我偷袭成功,在胳膊上刺了一剑。 但是并不严重,貌似只是划破了一层衣服,好在他终于放开了我。 我手执墨玉,和华念一起攻了上去。 殷贺对付我们两个十分轻松,他始终没有拿出兵器,只是侧身躲避着刀剑。 渐渐的他被攻到落地窗的角落,脚后退一步碰到了墙角的大花瓶,殷衡听到声响,回头看到了花瓶里插着的干花和树枝,他顺手就抄了一支和我们过起招来。 我气得要死,那根小棍跟我们打,明摆的不把我俩放在眼里,不过也没办法,谁让我和华念技不如人呢? 这根棍子像一条灵活的蛇,被殷贺舞的嗖嗖作响,他的内里凝于指上贯通整根树枝,虽然不是正经武器,也厉害的很。 转眼间我和华念都被他打了好几下,虽然伤势不重,但还是痛得很。 殷贺的身形步法我越看越熟悉,再看自己,竟然和他是同一路子! 殷贺也发现了这点,玩味的看着我:“不错啊,你竟然是二哥教出来的徒弟。”接着轻笑一声:“可惜啊,一个瞎子再怎么指点你也学不到真东西。” 仿佛为了证明只有他学到了真东西一样,树枝忽然变软,从我的手腕内一直缠到外侧,啪的一声抽在我右手四根手指上,我大叫一声,吃痛撒开了手,墨玉掉落在地。 树枝顶着我的下巴挑起了我的脸。 殷贺果然和殷衡不是同一个爸妈生的,花样怎么这么多,到底是打是杀还是逗人玩儿呢? 我的左脸依旧火辣辣的痛,抽着嘴角道:“贺公子,我知道你不会杀我,要杀你早就动手了。不如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想怎么样?” 殷贺微微笑着,慢慢说道:“本来就凭你胆敢阻挡我这一条,我就会要了你的性命,可是没想到啊,你是我哥的女人,这就有意思了,我再怎么样,也不能杀了自己的嫂子不是?” 一声娇叱从门口传开:“你说什么?她是阿衡的女人!” 殷贺的脸上浮起满意的笑容,似乎这句话就是说给让他身后怒气冲天的乐瑟瑟听的。 银羽劈头盖脸的想我抽来,我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149.第149章 殷贺(二) 一个人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我前面,挡住了乐瑟瑟的攻击,那个身影高大强壮,是袁昂。 殷贺眉头微凝,拈指成诀也加入了乐瑟瑟的战队,瞬间成了二打一的局面,袁昂渐渐落在了下风。 我和华念都急的不行,奈何我和她法力太差,几乎没有帮上忙的可能,只好紧紧守在殷衡前面,以免他收到波及。 殷贺似乎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只是用法术远程支援着乐瑟瑟,连兵器都没有拿出来。 即便如此,他仍然给袁昂造成了很大的威胁,他的打乱了袁昂的防御,让乐瑟瑟的攻势愈加凌厉。银羽快的让人看不清实体,只能看见一片片黑色的影子,它在袁昂的脸上身上留下了道道伤痕。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我做出很着急的样子,抱着殷衡大声道:“阿衡!你醒了!” 殷贺瞬间收了法力,乐瑟瑟的鞭西嗖的调转了方向,居然绕过袁昂向我劈过来:“阿衡也是你能叫的吗!” 该死!一时着急惹到了这个大醋坛子! 我退无可退,只好伏在殷衡身上,以防乐瑟瑟伤到他。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我诧异的回过头,发现袁昂生生握住了银羽的鞭稍。 他脸上一道长长的鞭痕,嘴角挂着笑,右手握着银羽,滴答,滴答,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板上。 乐瑟瑟咬着牙,明明十分美丽的脸庞带着狰狞:“撒手!” 袁昂不答,右手猛地回收,噼啪一声响,乐瑟瑟好像被针扎了一样撒开手,握着右手腕面露痛苦之色:“你竟敢夺我的武器!” 袁昂勾起嘴角:“有何不可?”说着手腕一抖,银羽的手柄往上飞起,稳稳的抓在了袁昂的手里,这鞭子似乎十分不满,震动的厉害,不太愿意让袁昂使用。 乐瑟瑟怒气更盛:“我这鞭子和阿衡的金羽原是一对,旁的也就罢了,你敢动银羽,我定不饶你!” 袁昂啧啧感叹:“乐小姐,你真该在六界多走动走动,见识多了,你就会明白,你乐家大小姐的身份在外面真的不算什么。动不动就不饶这个灭了那个的,三千多岁了还这么浅薄,真的很好笑。” 毒舌到如此地步,乐瑟瑟如何受的了?气的脸红如猪肝,我也有被袁昂气哭的时候,居然有些同病相怜。 乐瑟瑟杀气冲天,正要发作,突然鞭影一闪,啪的一声,她被银羽抽了一下,正中胳膊,鞭稍往后一缠,连后背都没有幸免。 银羽似乎不想伤她,只是被袁昂强行控制,攻击了它的主人,虽然打中却根本没有见血。 然而这羞辱效果,我相信还不如直接给她一剑来的痛快。 果然乐瑟瑟骂道:“无耻鼠辈,拿命来!” 袁昂这个鼠辈轻佻的接话:“小生有礼了。” 看着殷贺又要帮忙,我不失时机的嚎道:“阿衡!你醒了!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殷贺果然转移目标,右手一甩:“给我滚开!” 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卷起来,直直摔出了窗外,风呼呼从耳边吹过,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以倒栽葱的姿势,插进了院子深深的积雪里。 150.第150章 殷贺(三) 我被摔得晕头转向的,费力将自己从雪里扒了出来,看着殷贺站在殷衡床头的身影,我奋力一跃,再次挡在殷贺面前:“他现在又昏过去了。” 殷贺眯着眼睛看我,他被激怒了:“你耍我?” 正说着我鼻腔一热,流下一股液体,混蛋鼻涕都冻出来了,我用手一擦,一手的血。 殷贺乐瑟瑟,可怕的两公婆! 本以为殷贺会继续对我动手,谁知他突然转身,加入了对袁昂的战斗,他一缠住袁盎,乐瑟瑟就腾出手向我冲来。 她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剑,那架势恨不得将我从中间劈成两段,强大的剑气直冲而来,将我钉在地上动弹不得,根本无法反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利刃越来越近。 就在剑刃快要砍到我脸颊的那一刻,我全身陡然轻松,剑刃就那么无端端的改变了方向,贴着我的皮肤砍向了一旁。忽的一声,削落了我一缕头发。 一只胳膊按在我的肩膀上,看似平常却力道很大,此人似乎将达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我的身上,房间安静了下来。 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嫂子,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伤她。” 殷衡醒了!我回过头去,他一副孱弱不堪,摇摇欲坠的样子,但是他醒了! 乐瑟瑟又惊又怒:“阿衡,她果然是你的女人?!” “没错。” 乐瑟瑟怒道:“你的眼光怎么变的这么差,这女人哪一点比得上我?就算不与我相比,连沈情的一半不及!” 这……那沈情的一半跟我比,真是抬举我啊。 我不由得有些庆幸殷衡现在看不见了,我现在的形象又脏又狼狈,被殷贺打成猪头,满脸是血,又满身的泥污,别说魔君看上我很奇怪,就连路人能看上我都够呛。 殷衡道:“劳嫂子费心了,我觉得好就行。” 殷衡一口一个嫂子叫的乐瑟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咬牙道:“阿衡,你是故意找个女人来气我吗?” 殷衡冷笑:“伽帝族对待恋人忠贞不二,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吗?” 乐瑟瑟大怒:“我和殷宸的婚约没有兑现,何来忠贞之说?你口口声声叫我嫂子刺我的心,不过是故意恶心我!我什么时候是你嫂子了?不愿意和我好就直说,用不着这么阴阳怪气的!” 殷衡改口道:“原是我唐突,瑟瑟姐。” 乐瑟瑟面呈酸楚之色:“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阿衡你让开,我不想伤了你。” 这女人是个疯子,她竟然要当着殷衡的面杀我?她真的杀了我,殷衡怎会善罢甘休?她竟然全不顾及! 殷衡冷冷的道:“乐小姐,你是不是以为我现在法力全失,你就可以趁火打劫了?我未必没有恢复法力的一天,如果有那一天,你又怎么和我交代呢?” 乐瑟瑟苦笑一声:“难道我不杀她,你便会和我在一起,给我好脸色了?左右你不会喜欢我,不如杀了她我自己痛快!” 殷衡的声音很平静:“如果你伤她一根寒毛,我会杀尽乐家满门,包括你。” 乐瑟瑟闻言打了一个寒颤,她竟然如此怕殷衡。她不怕殷衡永远恨她,却怕殷衡要她的性命,真是一朵奇女子啊,连沈情的万一都比不上,也幸亏殷宸没和她结婚,不然娶了这么一个毒妇半辈子都褶子了。 殷贺走上前来,笑道:“二哥安好,见过二哥。五百年不见,二哥别来无恙啊?” 他嘴里说着拜见殷衡,却巍然不动,挂着笑容的脸上一双毫无笑意的眼睛观察着殷衡的反应。 殷衡道:“阿贺,你也来了。看见我没死,很失望吧?” 殷贺道:“怎么会?几百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思念二哥。”他说的情真意切,如果不是知道他们兄弟间的纠葛,我简直要相信他说的话了。 “真是祖宗保佑,二哥还活着在这世上,我此次过来是特地借二哥回家的。”殷贺继续说道。 殷衡缓缓摇头:“不要再提什么回家的话,我没有颜面回去,你就当我死了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在人界很好,这幅躯体不知还能支撑多久。有心爱的女人陪伴,我已别无所求。” 殷贺做出为难的样子:“可是文武百官无不翘首期盼二哥的回归,您不回来,魔界群龙无首啊!” 殷衡道:“这些年你主持朝政做得很好,想来也不需要我来画蛇添足了。你走吧,前尘往事,旧友故人,我不想忆起也不想再见。我和沈忘斗了一辈子,落到如此下场,以后做个活死人罢了。等到你扫平仙界的一天,再来见我吧。” 殷贺似乎稍微放了心,继续试探道:“二哥一个人在外面我怎么放心?不如我派些人过来给二哥使唤吧。” 殷衡身子一软,我赶紧将他扶住,看来半天的对峙已经耗费了他不少精神,他喘着粗气半天才断断续续的说:“不,我不想见,你们,走吧,不要再打扰我。” 殷贺见状浑身都放松了,抱拳道:“二哥保重,小弟过段日子再来看你。”顿了顿又道:“对了,下个月十五就是我和瑟瑟大婚的日子,大哥不在家,还请二哥首肯。” 殷衡哼了一声:“管不了了,由你们闹吧。” 乐瑟瑟见殷贺就这么大喇喇的将自己的违心之举杵到殷衡面前,又愧又气:“殷贺,用你多嘴吗?” 殷衡已然支撑不住,身子开始往后仰,我死死架着他不让他滑到地板上去。 殷贺道:“二哥,小弟告辞了。” 乐瑟瑟面色复杂的看着殷衡:“阿衡,你千万保重自己,我还会再来看你。”说完目光转到我的脸上就变得包含恨意,恨不能将我生吞活剥了。 他们一个放心继续做他的魔君,一个包含嫉妒,终于走了。 听着他们离开的声音,殷衡再次陷入昏迷,我赶紧将他放到床上躺好,看着他青白色的脸,我忧心忡忡:“他不会有事吧?” 袁昂道:“他在渐渐恢复,没事的。倒是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华念凑了过来,指着我的脸:“娜娜,你的脸肿的像气球。” 该死的殷贺,等我练好了法术,一定要报此仇!打人不打脸不知道吗! 151.第151章 夜访吸血鬼(一) 殷衡的身体状况渐渐好转,到了第五天已经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正常人指的是没有法力那种。 他变得怕冷,总是穿着厚厚的毛衣坐在壁炉比边。因为身体虚弱,身上的凌厉志气少了很多,坐在火边毛茸茸的一团,温润又柔和。 我将一杯热可可塞进他的手里,摸摸他刚刚长好的眼睛:“疼吗?”他微笑着摇头,用手摸摸我的脸颊,三天过去了那里还有些红痕,不得不说殷贺下手真的很重。 “你呢?疼吗?” 我想起凄惨的经历忍不住咧咧嘴:“有点儿。” 殷衡垂下脸,凑过来吻了吻:“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我笑着摇头:“没有,再亲。”殷衡于是再一次亲吻。 “再亲再亲。” 柔软的嘴唇像夏日的雨滴落了满脸,我笑着滚进他的怀里。 袁昂的声音煞风景的出现在背后:“我牙都酸倒了!” 他不是和华念出去巡山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了? 登登登一串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华念一脸兴奋满身雪花的出现在落地窗门口,寒风卷着雪花扑了进来。 我指着门:“华念关门!”不然殷衡会感冒的。 华念很乖的关了门,两手举得高高画了一个大圈:“娜娜!有好消息!” 她和袁昂站在一起,一个满脸开心,一个沉着脸,简直就是没头脑和不高兴。 “什么好消息?”我说着将毯子披到殷衡的背上。 华念扑过来拉着我的手:“索道!索道开了!” 呃,然后呢?我们有有飞机又能御剑的,索道开了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华念继续道:“我没坐过索道!” 哦……原来如此啊……啧啧,没见过时间的魔界人,我忽然有了优越感。 “你想坐索道啊?” “恩!”华念重重点头。 “那我给你钱,你去呗。” 华念有点失望的样子:“娜娜你不去吗?我不要和袁大人一起出去玩~” 袁昂咳嗽:“我能听见。” 这俩人怎么了,怎么那么不对付,不过袁昂也是,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怜香惜玉,也难怪华念不喜欢他。 我看看殷衡道:“我要在家照顾阿衡啊。” 华念长叹一口气,脑袋耷拉下来。 忽然殷衡说道:“我也没坐过索道。” 袁昂跟着重复:“我也没。” “……” 我担心的看着殷衡:“你可以出门吗?”殷衡挑眉:“我还不至于那么柔弱吧。” “好阿好啊!”我也开心起来,来了好几天天天憋在屋子里,能去镇子上散散心也好,我刺溜爬起来:“我去收拾东西和拿钱!” 索道是上午十点到下午三点营业,我们坐着索道到了山脚下的火车站的时候刚刚中午十一点。 我算着时间:“到了镇子上吃个午饭,再逛逛,回来赶三点最后的索道,完美!” 袁昂斜了我一眼:“你忘了你还会御剑吗?” “谁要坐索道的?是我?!”臭袁昂就会挤兑人。 说着话,火车到了,精神抖擞梳着两撇挺翘的漂亮小胡子车长下了车,示意我们可以上去了。 我按开了开门按钮,跑进车厢,空荡荡的车厢只有零散的四五个人,因为这是最后一站,乘客们都下去了。 人少就是好啊,什么资源都不去要和别人争。 我们四人对坐着,当当当当,小火车发动了。 午饭是在镇子上的小餐馆吃的,虽然地处偏僻,但因为旺季时游客很多所以各种服务业质量还算上乘。 一只金灿灿的烤鸡,一盘红彤彤的烤羊排,还有一个哈密瓜大小的烤肘子把我们的桌子排、摆得满满当当,没错都是我点的。 这个时候就不用附庸风雅喝什么红酒了,我让服务员上了三大杯扎啤,爽! 袁昂斜了我一眼:“就把你亏成这样?” 我嗷呜一大口鸡肉:“之前不是阿衡不舒服,我都没心思吃嘛,这回下山了终于觉出饿了。” 华念面前照例是小山一样高的蔬菜沙拉,殷衡微微笑着道:“那就多吃点。” 门口叮铃一声响,又有新客人进来了,我目光的余光扫到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他的打扮实在太与众不同了,简直就像cospaly。 他穿着拖地的斗篷大衣,带着丝缎高礼帽,金黄色的披肩长发经过精心打理卷成优美的弧度,湛蓝色的双眸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气质斯文高雅,彬彬有礼,活脱脱从中世纪电影里走出来的绅士。 接着这人取下斗篷,里面是修身的燕尾服,太夸张了吧,他也不怕冷。反观我们几个,不是过着皮草就是羽绒服才出门,虽然我们也不怕冷,但总得和正常人穿的差不多吧。 来人坐在和我们不远的桌子上,和我们遥遥相对,还取下帽子冲我们点头行礼。 我冲他笑笑,小声道:“他什么毛病啊?” 袁昂看都不看他,自顾自的切着羊排:“那人有些古怪,是冲咱们来的?” 我愣了:“人?鬼?妖怪?” 袁昂道:“都不像。” 外国妖怪,战斗力不知道高不高,不管那么多了,先吃饱肚子再说。 那个外国男子果然很奇怪,他只点了一杯红酒,却一口不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们桌,当我们吃完准备走的时候,他叫了服务员想要结账了。 我裹上衣服走出门,冲在前面道:“看他会不会跟过来。”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那男子的脚步声出现在身后。 袁昂道:“不用管他,我们逛我们的。” 看着袁昂满不在乎的样子,而且殷衡也没露出半点紧张之色,我放了心,拉着华念开始在上铺里逛了起来。 应该只是个外国的小妖怪吧,真的跟去酒店,灭掉他就好了。 虽然现在会御剑了,不管是去地球上哪个地方都是十几分钟的事情,但是由于事情连着事情,根本没有那个闲工夫四处观光,偶尔出去吧还总是能碰到这样那样的妖魔鬼怪,真正意义上的玩乐放松还真的没有过。 虽然只是短暂的几个小时,我和华念也完全放飞自我了。 不多时我和华念就收获满满,大包小包提着一堆的衣服鞋子护肤品,华念的脑袋上还带了一个小恶魔发卡,红色的两只小角竖在脑袋上一闪一闪的发着光,看上去可爱极了。 华念一手拿着波板糖一手指着前方道:“那是什么?!” 152.第152章 夜访吸血鬼(二) 华念指着的一个瓷娃娃商店,里面琳琅满目的摆满了洋娃娃。 别说华念了,我看的都心痒痒:“走啊,去看看。”我拉起了华年的手。 那个店里我们有一百米的距离,建在河边,我们要穿过一座拱桥的桥底才能到达。与其他区域的热闹相比,这条路因为偏僻而行人寥寥。不对,是根本没有行人。 走到拱桥桥底的时候,一个黑影在脑袋上晃了一下,我抬起头一看,刚才在餐厅碰到的男人正倒吊着挂在桥底,头朝下看着我们。更诡异的是他身上的斗篷居然服服帖帖的披在身上并没有因为万有引力而掉下来。 我吓了一跳,还没等我骂出口,男人咻的一下跳了下来,然后饶有兴致的围着我们转圈。 我忍不住了:“what、are、you、f*cking、doing!” 男子露出不悦的表情,冲我摇摇头,一张嘴是标准的中文:“年轻的女士,你太粗鲁了,弗兰克叔叔不喜欢不讲礼貌的小姑娘。” “你到底是人是鬼?干嘛老跟着我们,还会说中文?” 弗兰克优雅的笑着,金灿灿的就卷发在凌冽的冬日像一束阳光:“我的族群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技能,我的技能就是可以用任何语言和人交流。你们几个人已出现在镇上就引起了我的注意,要知道,我已经沉睡了五十年了。你们血液里香甜的气息冲进我的鼻腔,唤醒了我,我怎能错过如此丰盛的晚餐呢?” 说着说着,他的双眼露出寒冷的光,盯着我们就像一头饿狼叮着四只绵羊。 走到袁昂的面前他停下脚步,不满意的摇摇头:“你不行,死人的血我不要。” 我明白了:“你是吸血鬼!” 弗兰克欣喜的看向我:“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还知道吸血鬼。” 我哼了一声:“电影电视里全都是好吗?” 弗兰克听说自己族人人气很高,高兴地笑起来:“两个美丽纯洁的小处女,除了血液香甜,连人都那么可爱呢!反正这个国家只剩我一个吸血鬼,不然我制造了你们俩来陪我吧。你想拥有永恒的生命吗?” 他说的神秘兮兮,好像在通知我中了大奖。我一脸冷漠:“我已经有了谢谢。” 吸血鬼吃了一惊:“中国也有吸血鬼吗?不可能!你的血液,明明就是活人的味道!” 这就牵扯到文化差异了:“我是神仙,仙懂吗?就你们说的天使,我是天使!” 弗兰克登登登连退几步,一脸不可思议:“神话里居然是真的!”接着他又变得冷酷起来:“我不管你是不是天使,我要做的就是咬断你的脖子。” 说着身影一晃,向我扑过来,我扔掉了手里的纸袋,拿出墨玉向他砍去。 不得不承认他的速度很快,比一般人快上许多,但是我足以应对,几招过后,我划伤了他的脸。 弗兰克的头发在打斗中有些凌乱了,湛蓝色的眼睛闪着惊讶的光,笔挺的鼻梁下枚红色的嘴不停喘着,他可真是个美人。 脸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他仍然是一副文雅的态度:“天使,请问你用什么武器打伤了我?” 我晃晃手里的墨玉:“双刀。” “透明的?” 这个吸血鬼不讨人厌,反而有点憨,我叹了口气:“你别白费力气了,你打不过我的,我是我们几个里面最菜的。你走吧,也别害人,去血站偷几包血不就好了吗?电视里都这么演!” 弗兰克有些生气的样子:“宁食仙桃一个,不吃烂杏一筐。” “嘿!你这词汇量还挺丰富,说白了你就欠揍呗!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弗兰克道:“我们用绅士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怎么样?” 我努力回想着看过的电影情节:“绅士的方式,是什么?” “决斗。我赢了,你们要将两位女士献给我,让我享用她们的鲜血并制造她们。我要是输了,也会满足你们一个条件。” 我指指自己:“你要跟我决斗?” 弗兰克摇摇手指:“不,这是绅士之间的事情,不需要女士插手,我要他。”他指着殷衡。 我气笑了:“你还挺会欺负人!选一个病人跟你打啊!快点走,信不信我揍你?” 弗兰克无视我的叫嚣,定定看着殷衡,在等待他的回答。我有些着急,担心殷衡被激,一时冲动答应他。 殷衡淡淡的道:“何方妖孽,也配和我交手。” 噗!干得漂亮。 弗兰克没听懂:“什么意思?” 我推了他一把:“意思就是拒绝,没工夫跟你玩儿!闪开!” 弗兰克气坏了,阴测测的道:“现在是白天,我不和你们纠缠,晚上我会在拜访你们的。” 我忍不住问道:“白天你怎么能出来啊?你是不是假吸血鬼?” 弗兰克猛地张大了嘴,长长的犬牙漏了出来:“今天是阴天!” 我干笑两声:“不好意思啊,无意冒犯,无意冒犯。” 弗兰克消失了。 袁昂冷笑一声:“还买不买娃娃了?快三点了,一会赶不上最后一班索道了。” 我抓住机会怼回去:“是谁说我们可以御剑的?” 袁昂拔腿就走:“索道多好,不用吹风。” 你就是想玩儿吧你。 只见他老人家大踏步走进娃娃店:“I、want、the、most、expensive、doll、in、your、sse。” 真是简单粗暴。 ========================== 吃过了晚饭,我窝在沙发上看叽里呱啦的鸟语电视剧,直打哈欠:“那人还来不来啊?困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殷衡从背后搂住我:“困了就去睡,这儿有我们呢。” 我背过手摸摸他的脸:“我主要是担心你休息不好,你现在身体脆弱,不能熬夜。” 华念抱着洋娃娃摆弄,一脸荡漾,念叨着:“娜娜最乖,娜娜世界第一乖,姐姐最喜欢娜娜!”娜娜是她给洋娃娃取的名,我觉得她对我的认知出现了偏差。 袁昂不搭理我们,面对着落地窗盘腿端端正正的坐着,右手拿着一串核桃,正盘的兴起。 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笃笃笃,落地窗传来敲击声。当~当~当~打座钟开始报时,午夜十二点了。 落地窗外站着一个高挑的男人,直勾勾的看进来。 153.第153章 夜访吸血鬼(三) 我警觉的站起身,袁昂仍然端坐着盘着他的核桃道:“别急,他进不来。” 我诧异道:“怎么会?你下结界了?我怎么没看见?” “看来传言都是真的,吸血鬼没有主人的邀请不能进别人的屋子,没看他敲门敲得起劲吗?” 这规矩定的,不直接断了吸血鬼的生路了吗?果然弗兰克一脸焦急的不断敲门。 我打了个哈欠:“让他敲着吧,咱睡觉去,明天是晴天,天亮之前他肯定就走了。” 殷衡径直往楼上走,我跟在他后面扯着他的衣角上楼了。 弗兰克仍在焦急的呐喊:“先生,我可以进来吗?请让我进来吧。” 这种二愣子,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啊? 一夜好眠,直到窗户玻璃当的一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 天还没亮,已经六点半了,窗户玻璃上一块白白的印子,看起来很像某位化了妆的女士从外面用脑门子磕窗户了。 我打开窗户一看,楼下雪地里躺着一个人,弗兰克! 可真愁人啊,我裹着睡衣跑到院子里,那家伙已经昏迷了,还在无意识的小声念叨着:“开门,让我进来。” 无语了,我将他拖进屋扔在客厅,拿了芳瑜玉液喂他。 他脸色苍白,看起来像一个得了绝症的病人,金杯的边缘靠着他毫无血色的嘴唇上,我微微倾斜杯子,打算把液体倒进他的嘴巴。 谁知他突然偏头,一口咬住我的手腕,尖尖的犬牙刺破了我的皮肤,扎进了静脉血管。 鲜血喷涌而出,我的手腕一阵滚烫。 不得不说这外国的吸血鬼是有点门道,他咬破我皮肤的那一刻起,我就像被打了镇定一样浑身酸软无力,连叫声都变的微弱:“你大爷的你给我松口!” 他哪儿管我?跟八百年没吃过饭一样猛吸,我都怕他直接抽过去。 我刚下楼的时候殷衡还睡得很沉,现在叫都叫不出来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眼看着要变成一具干尸了。 突然一股大力将弗兰克推开,我总算脱离了他的魔爪,他放开我的瞬间还带走了我手腕上的一块皮,饿死鬼投胎啊! 我气不打一处来:“有没有你这样做事的?!我刚救了你你就咬我啊!” 弗兰克平躺在地板上一副嗑嗨了的表情:“太美味了!我活了三百年,这是我尝过的最美味的血液。” 一柄寒光闪闪的唐刀抵住了弗兰克的咽喉:“听说只要砍掉吸血鬼的头就能终结他的生命,你猜是不是真的?” 弗兰克脚在地上一蹬,整个人往后斜飞出去,速度比之昨天又快了许多,奈何袁昂紧紧追赶,眨眼间两人已经在屋子里追逐了几个来回,而斩魄刀的刀剑一直保持着和弗兰克的咽喉不到一公分的距离。 弗兰克站住脚,若有所思的看着袁昂:“中国的僵尸这么厉害。” 我看到袁昂的眉毛一挑,飞起一脚踢在弗兰克肚子上,弗兰克从大厅直接栽进了餐厅里,一阵叮铃桄榔碗盘打碎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皱着眉:“弄成这样谁收拾啊,你就不能把他拎出去打?” 袁昂看都不看我一样:“管好你自己吧。”然后大踏步走进了餐厅,惨叫声呼痛声持续不断的响了起来。 我看看我的手腕,伤口已经长好了。撑着地板站起身,头还是有点晕,我真是亏得慌,现代版的农夫与蛇啊。袁昂打得好,再打重点! ========================================= 弗兰克鼻青脸肿的坐在餐桌后面,我、殷衡、袁昂端坐在他的对面,周围一片狼藉。 弗兰克低下头:“对不起,我实在是太饿了。” “镇子上的人很多,为什么专程跑来找娜娜?饿不是理由。”如此无视凡人姓名的是魔君殷衡。 弗兰克舔舔嘴巴,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这位女士的血太香甜了,一直吸引着我,让我对别人产生不了兴趣。一想到不能品尝如此美味,却要去凑合喝那些肮脏发臭的血,我就非常痛苦。”说完他抬起头期盼的看着我:“柯小姐,你真的不愿意成为吸血鬼吗?” “我为什么要成为吸血鬼?我做神仙做得好好的,我脑子进水啊?” 弗兰克惋惜的叹了口气:“吸血鬼的唾液是有毒的,你被我咬了之后会生病,没有医生能治的好,如果你想活下去,就只能变成吸血鬼。” 我将手里的不锈钢餐刀捏成一团:“你看我像生病的样子吗?” 弗兰克吓了一跳,不吭声了。 我越想越不甘心:“说说吧,你咬我这事打算怎么办?天快亮了,把你扔太阳底下得了!” 弗兰克看起来快哭了:“真的十分抱歉,我愿意做任何事来弥补我的过失!不要把我扔到太阳下面,我会被烧成灰的。” 殷衡道:“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弗兰克连连点头:“什么事都可以,先生您请说!” “以后当娜娜需要你帮助的时候,不管你在哪儿,都必须出现,用你最大的能力去帮助她,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殷衡严肃的过分。 弗兰克立马举起右手:“我发誓,我对着上帝发誓,当柯小姐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就算献出自己的生命也要帮她。” 我目瞪口呆:“这就完啦?” 殷衡点点头:“恩。” “太便宜他了!再说,我能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呀?他连我都打不过!阿衡,你要是做生意你能赔死。”我简直恨铁不成钢。 华念两只大大的耳朵垂在脸侧,摇头晃脑的道:“这样吧,你还要负责带我们玩,给我们当导游。” 弗兰克拍拍胸脯:“这没问题啊,包在我身上。不过我只能晚上或者阴天出去,你们想去哪儿玩?我带你们去参观我的城堡吧?” 华念鼓掌:“你还有城堡啊?真是太棒了!” 弗兰克挺挺腰:“那当然了,趁天还没完全亮,咱们现在就走吧?我可以飞,你们怎么走?”说着他站起身,从背后伸出一对巨大的蝙蝠翅膀,翅膀呼啦呼啦扇了两下,把我垂在胸前的长发都给扇到背后去了。 我正准备说我们御剑,就看袁昂已经跑到院子坐进了飞机驾驶舱,他启动了飞机,各色指示灯一次闪亮,在幽兰色的清晨里无比炫酷。 袁昂一偏头:“上来!” 弗兰克一脸兴奋艳羡,冲了过去:“啊!飞机!啊啊啊!” 你们还有没有点身为鬼怪的自觉的,为什么对凡人的交通工具如此热衷! 从高空往下看,沉睡中的小镇还未苏醒,也许是失血过多,我又有些困倦,缩进了熟悉的怀抱里,我合上了眼睛。 温暖的手覆在我的眼睛上,替我挡住了渐渐亮起来的日光。 “阿衡,我想家了。” “恩,很快咱们就回家。” 154.第154章 公司活动必须参加(一) 回到虞山后,殷衡的情况好转了很多,但还是没有完全恢复,我在家照顾了他几天,就被剥削阶级袁昂的夺命连环call叫回公司上班去了。 家里有华念和小鬼保姆们,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况且想想对这份工作也是很愧疚的,心思基本上没怎么用在这个项目上,工资却一分不少的拿着。 说白了属于白吃白喝,每次我一提起辞职,就被袁昂用逃避责任为由劈头盖脸的一顿训给怼回来,无奈啊。 接近年关了,我穿着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白色运动鞋,裹了一件驼色的双面绒大衣,脖子上缠了一条灰色羊绒围巾,随意梳了个丸子头,挎着购物袋大包包来到了公司。 一进楼就收获各种赞誉,和对我衣物打扮购买地的咨询,我也乐得和她们开玩笑聊天。我发现我渐渐开始喜欢晟明了,这里的小姑娘小伙子们青春洋溢,活波可爱。 刚刚来到办公室,就听手机一阵响,工作微信群爆炸了。 人事部一个叫陈里的小伙子正在哀嚎:袁总刚发了通知,今天咱们公司集体活动,包场看电影!袁总也去! 市场部林瑞涵发了大哭的表情:天啊,和他一起看哪还有心思看电影啊,坐都坐不稳,如坐针毡呀! 营销部曾浩发了个葛优瘫:早晨刚被他骂得狗血淋头,下午还要陪他看电影,明天早晨还要把全新的报表交给他,我已经是一条废狗了。我能请假吗?! 陈里:补能!袁总说了,谁敢缺席晚上直接去他办公室单独谈话! 我一想到和他单独谈话,忍不住后槽牙发酸。 还有八卦的吃瓜群众:咱们公司的单身女性都要抓住机会啊!一起看电影时多么好的接近袁总的机会,说不定成功上位就成了晟明的老板娘了呢。 单身女青年们纷纷表示受到了惊吓,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 我笑笑锁了手机屏,开始认真思索袁昂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又或者,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受得了袁昂?林语琅?我的前生脑子里都是浆糊吧?喜欢这个活土匪,最后把自己的性命都搭上了。 我叹息的摇了摇头。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来人双手抱胸看着我,面色不善。 “你什么样子?” 诶?我不就是葛优瘫在转椅上,然后把脚架在了办公桌桌面上吗?这也碍着你袁昂什么事了? 硬气如我不仅没有改变坐姿,反而直直看向他,你能把我咋地? 他走了过来,一巴掌拍在我腿上,直接把我的腿从桌子上打飞了,我突然失去这个支点,差点没出溜到桌子底下去。 被他拍过的地方刺痛着,我火了:“你有毛病吧?我在我办公室什么样要你管啊?” 袁昂抿紧了嘴唇:“我看不见的时候你爱怎样怎样,在我面前不行。起来,去电影院。” 我翻了个白眼:“我请假!不舒服?” 袁昂歪头看着我:“哪儿不舒服?我给你治治?” 这就没法聊了大哥,我抓起包包:“我自己有车,我自己去。” “我知道啊,今天我没带车,所以你得带着我。” 这什么逻辑啊,他没带车我就得带他,我怎么这么冤呢我?! 从办公室出来一路到车库,没碰到一个人我就企图把袁昂这个沉重的包袱甩给对方。 “张哥,张哥袁总没带车,您稍他去电影院呗?哦您也没开车啊。” “小李!小李你带上袁总,他没开车今天。哦,你车座满了没位子啊。” “梁哥!袁总没开车你带带他呗,啊?你车送去保养啦?” 我垂头丧气的走到停车场,袁昂神清气爽的拉开车门坐到了驾驶位。 我气坏了:“这我车!你坐副驾驶!” “你开车太墨迹,上不上?不上我走了。” “你什么人啊!” =============================== 我们到电影院售票处时,大多数同事已经进场了,和袁昂兑换了电影票,服务员道:“客人您好,您有一份爆米花套餐请问您要吗?” “要啊,干嘛不要。” “只剩一份超大份的了,得加十块钱。” 多大点儿事,十块钱对我这种土豪算钱吗?二十块也没问题啊,我利索的付了钱。结果爆米花桶端过来的时候着实震撼了我,有多大呢,跟我妈泡脚的木桶差不多大吧。 外加两杯热橙汁。 袁昂接过热饮,把我扔在身后:“这个你拿。” 嫌丢人是吧?一会你别吃! 进场时灯已经熄掉了,袁昂在生命的威严深重,无人敢违抗,全场坐满,只剩下正中间的,两个挨在一起的位置。 谁要和他坐一起了,抱着爆米花山的我想,路人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 太不仗义了你们。落座后我将爆米花桶挡在我和袁昂的中间,偷偷在微信群骂人。 看你们给我留的好座儿! 陈里道:娜娜,牺牲你一个,幸福千万家,我们会永远铭记你。 我气蒙了:等着,都给我等着哈,一个个的,等袁判官整治你们的时候,别喊我来说情顶缸哈! 陈里哈哈笑:袁判官?这外号起的好起的妙气的呱呱叫,真是太贴切了! 林瑞涵发了一个偷笑的表情:还是娜娜姐你明智啊,用爆米花桶挡住袁总的视线,太聪明了。 我找回点场子:那是,上有政策咱下有对策不是。 死神发消息:我选的电影很无聊吗?大家好像都没什么兴致,不然明天加个拓展训练? 匿名人士:谁把袁总拉进来了? 微信彻底安静了。 咔,爆米花桶被人拿走了,放在了袁昂的腿上。他靠近我,咬着牙笑道:“吐槽我吐的很爽嘛!” 我连连摆手:“没,没有,开开开玩笑的,呵呵。” 气氛很尴尬,电影开始了,是一部气氛很紧张的谍战片,我心情低落,没什么心思看了。 此时只有食物才能抚慰我的心,于是我伸手过去拿我的爆米花。 袁昂瞪我,我装作没看到,不一会儿,爆米花山就叫我吃出一个豁。 袁昂毒舌一如既往:“你是仓鼠吗?你不怕胖死?” 我无力的回答:“成仙之后最大的好处就是怎么吃都不会胖。” 说完无精打采的伸手过去,忽然觉出不对,我猛地扭过头,就看到袁昂看智障一样的神情看着我,我的右手一片滚烫,我把手伸到他的饮料杯子里了! 哦我的天!我赶紧抽回手,饮料杯被我打翻,惚的一下全扣在袁昂的身上,准确来说是两腿之间。 烫了他的命根子,我死定了。 “柯!文!娜!” “到!对对对不起,我陪陪你衣服,我给你医疗费,这个月工资我我我我不要了!” 155.第155章 公司的活动必须参加(二) 我被袁昂从电影院提溜出来了,万分狼狈。他带着我到了商场三楼的男装店,挑了一条新裤子让我赔。 我看着那条灰色格子毛料休闲裤穿在他的身上挺括帅气,和上身的棕黄色皮夹克,脚上的棕色马丁靴搭配的异常和谐,我就很痛苦,这得多少钱啊。导购小姐琳琳有礼的对我说道:“小姐,九千块,您是现金还是刷卡?”我翻了个白眼,心道让女人付账你居然脸不红心不跳啊袁昂。袁昂好像猜到我在想什么:“废什么话?付钱。” 一点风度都没有,这么贵,我一个月工资大半都没了!愁眉苦脸的付完账,导购将脏的裤子放在袋子里递过来:“先生您的衣服。” “不要了。”袁昂看都不看一眼就出去了。 败家玩意儿,这条黑色裤子也是在这个店买的,可不便宜呢。我替他拿上袋子追了出去:“干嘛不要啊,洗洗就好啦。” 袁昂道:“你给我洗?” 我没好气道:“我不会!”然后走进了附近的一家洗衣店,付钱之后留下了晟明袁昂办公室的地址,让洗干净之后给寄过去。 出来再看到袁昂,他居然一脸满意的神色,敢情把我使唤的团团转对他来说是一种享受,看得我十分不爽,转身就要走。 “站住,干嘛去?”袁判官在后面喊。 “还能干嘛?回家。” “跟我去办件事情。” 我一看表都四点了:“还有一个半小时下班,你要去干吗?” 袁昂忽然有了说教的兴致,慢悠悠道:“工作起来挑三拣四,避重就轻,没有一点吃苦精神,信不信我让你做保洁磨练磨练你啊。” 我转过身走到他身边,狠狠拽了拽肩膀上的背包带:“干什么去?走啊!” 袁昂带我来到一个十分冷清的艺术展览馆,展览着各种画作和雕塑作品。 他饶有兴趣的仔细观看着,我兴趣缺缺的靠在墙上玩手机,这种高雅的品味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我想买几幅画,你觉得哪些好?”袁昂问。 我懒得抬头,敷衍道:“都挺好的,买吧买吧。” 袁昂的语气变了,透着浓浓的威胁:“再不把手机收起来,我就给你砸了。” “你……”还讲不讲理了!我无奈的把手机放进兜里,转身去另一个展厅。 生气归生气,手机却是真的不敢再拿出来玩了,索性四处看看吧。一副人像油画引吸了我,那是一幅少年的画像。 少年的头发剪得短短的,穿着白衬衣,看不出是男孩还是女孩。说他是男孩呢,他的长相未免太过清秀精致了,大大的眼睛,笔挺秀气的鼻子,和紧紧抿着的小嘴,一脸的倔强,一脸的不服输,一脸的朝气蓬勃。 说她是女孩呢?头发又剪得那么短,一副标准民国时期学生装扮。大约十五六岁的孩子性别特征还不明显,所以这般难分辨。 我看着少年的画像,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的目光很直白,就那么坦荡荡的表达着青春的热血和骚动,又很隐晦,似乎有很多话想要对我说。我从没对那个画像产生如此复杂的情愫,定定地站在那里挪不开脚步了。 袁昂的声音把我从沉思中惊醒:“喜欢吗?” 我太入迷了,忽然发现有人在我身后吓了一跳:“谈不上喜欢,不过你要想买画的话倒是可以考虑。” 袁昂道:“这幅画就是我的,我要求展览馆的主人将它摆在这里。” “为什么不拿回家?” “因为不想天天看见,偶尔想看的话就可以到这里来,所以放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神神叨叨的。 我决定不配合袁昂此时诡异的伤感情绪:“你认识他?从前的情人之一?没看出来啊,你是个弯的,还喜欢幼齿。咿~~~”我做出揶揄他的表情。 袁昂的眼睛如我所愿闪着怒火,他倾下身凑在我耳边:“我的喜好还有很多,比如打人,你要不要试试?” 我瞬间移开三米:“不用了!我去下洗手间,袁总您慢慢观赏!” 小样,我还治不了你?哼哼。 一拉开卫生间的门,我懵了,这怎么回事儿,整个房间摆满了镜子,墙上贴着镜子,地上立着镜子,半空中还悬浮着镜子。 我认真看镜子里的自己,吓的魂魄出窍,分明就是刚才油画里的那个少年!短短的头发,白色的衬衣,灰色的裤子! 我低头看自己身上,还是那件驼色大衣,再看镜子,依旧是那个少年。我抬起手摸脸,少年也做着同样的动作,他的脸上是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我勒个去!!!!”镜子里的少年和我同时喊道,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我在哪?我是谁?眼前的光线渐渐变亮,我皱着眉睁开眼,看到一片金光灿烂的阳光,电车丁丁想着从身边走过,沿街的招牌番布林立,卖报的报童带着帽子在身边吆喝:大事件!大事件!张作霖被日本人炸死了!张作霖被日本人炸死了! 啊?这都怎么回事?我愣愣的站着。 一个魅惑的女声在脑子里响起:“你是林语琅,你是林大帅的独生女儿,你从家里逃婚出来,是来报考军校的。” 对,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一只手握住了我的胳膊:“走啊小语,快点儿!今天是最后一天,不然赶不上了!” 这是我的伙伴任安,我跟着她跑着,来到一栋楼里。 坐在桌里后面的教官看起来很眼熟,他看到我来了,不耐烦的瞥了一眼:“怎么?这回把头发剪了你以为你就能进军校了?” 我抬起手摸摸头,头发短的只有四五公分长,回头看看任安,她剪了个妹妹头倒不如我这么夸张,我不由得有些懊恼怎么把自己的发型搞成这样。 “我到底哪儿不行啊?你说的我都能改!”我听见自己不服气的声音。 教官翻了我一眼:“你哪儿都不行!滚回家找你爹去!” 我气坏了,叉着腰道:“你们不是有女生班吗?凭什么不要我?!我打枪打得好着呢!” “吹牛不打草稿,再说了上战场光会打枪就够了?小丫头片子毛都没长齐,光会凑热闹!”教官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整理手中的表格,并把钢笔盖拧好放进包里,这架势是要收工啊。我能答应吗?我一把薅住了他的袖子:“不许走!我符合招生条件,你凭什么不要我?我要找你的上峰告你去!” 教官如刀的目光从我手上扫到脸上:“松手!” 松手才怪。 “最后一遍,松手!” 156.第156章 军校风云(一) 我大声道:“我不!除非你要我,还有她。” 教官胳膊往外画了个圈,一股力量将我的手腕翻了过来,痛得撒开了手。 厚重的文件夹啪的打在我的腰臀处,痛得我呲牙咧嘴的,急得要哭:“不行,你耍赖,你欺负小孩儿!你公报私仇你!我要投诉!” 教官正要在说什么,一个军装笔挺笑眯眯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满屋子军人都站起身向他敬礼:“钧座!” 男子回了个军礼,对那个凶巴巴的教官道:“袁昂啊,别太苛刻了,我看着两个小丫头就很好,有革命热情,又机灵。我做主将她们两个收了。” 泪珠还挂在脸颊上的我高兴坏了:“真的叔叔?您真是太好了!您就是我们的恩人呀!” 那个叫袁昂的脸色很不好看,但还是服从了命令,冲我和任安一勾手:“走,我带你们领物资。” ====================================== 宽阔的操场上到处都是操练的学员,我刚刚完成了三十个俯卧撑,自觉的站起身坐在操场边的草地上。 汗水湿透了里衣,毛衣的缝隙里热气腾腾的冒着水汽,训练强度实在太大了。 不远处任安还在拼死拼活的做着俯卧撑,挣的小脸通红,而魔鬼教官袁昂,手拿着记分本面目表情的看着任安:“继续,再给你三十秒,做不完就翻倍!” 他就是这么简单粗暴,不管是男学员还是女学员没有一个不怕他的。 任安在最后一秒终于做完了,接着瘫倒在地,一动不动了。我走过去将她拉起来:“起来歇着,躺地上小心着凉。” 也是我活该去袁昂眼前晃悠,就听那地狱里的声音喝道:“林语琅!谁让你休息了?!” “报告老师!我完成了您的要求!” “完成了就原地待命,谁让你乱动了?” “是!我错了!” “你过来!” 我小跑着,用标准的军姿在他面前立正了。 我知道他要整治我了,果不其然他说道:“五公里,开始跑!” “是!”我抬起发酸的双腿跑了起来。 其实一天的训练理应结束,这算是袁昂特地给我准备的加餐,一天的摸爬滚打下来我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此时在跑步速度明显下降了。 跑着跑着,其他的学员都休息了,天色也渐渐黑了,诺大的操场只剩下我和任安,我不敢偷懒,因为我知道袁昂一定站在他办公室的窗户前盯着我。我也不愿意偷懒,想把我整趴下,没门儿! 路过任安身边的时候,我喊道:“别等我了,吃饭去吧!晚了食堂可什么都没了!” 任安摇头:“小语加油,我等你!” 我无奈了:“废什么话啊,快去!你不吃你也得给我拿点儿干粮,你要饿死我呀!” 任安听了,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等我跑完这五公里,天已经黑透了,白天发热发烫的身体,这时候被汗湿的衣服紧紧贴着冰凉冰凉的,一股冷风吹过,我打了个寒颤。 实在没力气了,我勾着头慢慢向宿舍的方向挪着,突然撞到一个人身上,那人身上铜质的军服扣子顶了我的脑门,我条件反射般的立正:“长官好!” 抬起头,是袁昂。 他看起来很平静,尾音习惯性的微微上扬,显得漫不经心又魅惑危险:“跑完了?没偷懒?” “报告老师,没有偷懒!” “跟我来。”他转过身往办公楼的方向走去。 这是我第一次进他的房间,布置得很简朴,已有一个柜子,一张书桌,一个沙发,一张单人床,两把椅子。可能是因为夜幕降临开了台灯,橘黄色的灯光一打,意外的显得有些温馨。 不知道他叫我来干嘛,应该不是啥好事,我不敢坐,防备的看着他。 他摘下军帽扔到床头:“坐吧。” 然后打开桌子上的用盘子扣着的碗,里面是一大碗蛋炒饭:“食堂没饭了,你吃这个吧。” 我狐疑地看着他,他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愣着干嘛?吃啊。” 我早就饿了,得了指令根本不和他客气,风卷残云一般把炒饭吃光了,然后满意的放下筷子:“谢谢老师。” 袁昂抽着烟道:“饿成这样都能保持良好的教养和仪态,林大帅教的不错。”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我爹是谁了!完了,是不是我爹来要人了?袁昂是不是在诈我?不对,连名字都说出来了,一定是得了可靠的消息。 “打什么鬼主意呢?把你那些小九九都给我收起来,在我面前玩心眼你什么时候成功过啊?”他说的全是该死的实话。 “您打算把我交出去?” 袁昂轻笑一声:“我应该这么做不是吗?” “您不应该!” “哦?愿闻其详。” 我有满肚子的道理要讲:“我已经十六了,是大人了,有权力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我的梦想就是做一名新时代的女性,合格的军人,为国效力!” 我讲的慷慨激昂,但是袁昂丝毫没有被我感染:“你在你爹的部队照样可以做军官,何必在我这里受这份苦啊?” 提起我爹我就烦躁:“他?他要是愿意让我读书工作就好了!天天逼着我嫁人!我要不是逃出来,这会都成别人老婆了。老师,您千万别把我交出去呀!我回家就是死路一条,让我嫁个特务大烟鬼,我还不如死了!” 袁昂之前轻松的表情变得凝重:“你以为当兵就可以逃避这一切了?上战场不是过家家,随时都有可能掉脑袋。” 真是小看人,我站了起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袁昂愣了愣,接着笑了,够着手拍拍我的肩膀:“看来练你还是练得不够啊,还有力气跟我这儿喊口号呢。明天自己加跑七公里。” “是!”接着我小心翼翼问道:“您不送我回去吧?” 袁昂慢悠悠道:“你听话,不捣蛋,表现得好我就不送你回去。” 这简直是认识他以来从他嘴里听过的最好听的话了,一瞬间我看他都顺眼了很多。我心满意足的坐下来,头一次细细的打量他。说句公道话,袁昂长的挺英俊的,虽然他的五官算不上精致,但是他的眼睛黑亮黑亮的,鼻梁笔直高耸,配着肉嘟嘟的嘴唇和古铜色的皮肤,看起来很性感。 他好象刚刚理了头发,两鬓短短齐齐的发根下是青色的头皮,很清爽的样子。白色的衬衣微微敞着,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白色背心的轮廓。他的气质很特别,强势又魅惑,危险又纯粹,他有时候很凶,但却没有坏心眼,他很少温柔却莫名让人觉得安全。 想着想着,心跳就乱了起来。 他抬眼看我:“傻愣愣的,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不凶的时候,还挺好看的。” 袁昂瞪眼:“什么你啊你的,没大没小,去门口罚站去!” 我笑起来:“老师你耳朵怎么红了?” 袁昂皱了眉头:“从我眼前消失!我数五个数,一,二,三……” 我飞速窜了出去,袁昂的声音远远传来:“小兔崽子!” 我不是小兔崽子啊,我长大了,我会让你看到的! 157.第157章 军校风云(二) 军校是一年制的,很快到了第一个学期的期末,考试分两个部分:笔试和军事技能。笔试分数学、政治、英语和绘图。军事技能考武装越野、射击、格斗和队列。 文化课我自然是没有问题,军校里学的这些不及我从前在家庭教师那里学到的一半水平,每每测验都是全校第一。军事技能就差一些了,毕竟是女孩子,虽然不至于落后,但是想和文化课一样甩其他人一截是不可能的。可是如果做不到第一,又有什么意思呢? 于是在临近考试的日子里,我逮着机会就苦练不已。 已经吃过晚饭了,我背着枪来了个三公里跑,接着拉着任安去格斗场练习格斗。 仁安一脸生无可恋,穿着整整齐齐的护具,举着挡板迎着我一拳拳的攻击,我每打一下她就龇着牙咧一下嘴。 最后她终于忍不住扔了挡板道:“歇一会儿,歇一会儿成吗姑奶奶?您真有力气呀!” 我快喘不过气儿了,顺坡下驴停了手,坐在任安身边半天说不出话。 任安道:“我感觉你最近不太对劲儿,训练的热情特别高涨,跟打了鸡血似的。” 我笑笑:“我不一直都这样儿吗?” “不一样,从前虽然也很积极,好胜心强。但现在属于不正常的好胜心,跟要吃人一样,变态的自尊心!你现在在咱们学校已经是非常拔尖的了,你没必要每一个科目都奔着第一去吧,毕竟是女孩,咱这先天体能在这儿。” “我也没说每一科我都要第一呀,比如武装越野,我拿个前三就行了。但是格斗、队列和射击,我必须拿第一。” 任安头疼状:“为什么呀?你图什么呀?” 我敲敲她的脑袋:“你还记得咱教官说什么了吗?” “谁?就袁判官啊?他说什么啦?” “要做就做最好,要争就争第一。没看见咱们班,谁成绩好那待遇都不一样呢。”女生班谁待遇最好,肯定是我啊。 任安道:“你可真是他的亲学生,我说你,你这么表现,你不会喜欢他吧!”她虽然这么说,但我知道她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话。 我笑着看她:“是,我是喜欢她。” 沉默,如固体般凝住的沉默。 任安呆呆的看了我半分钟之久,大喊道:“你不会认真的吧?你疯啦?!!!” 我开心的笑着看她崩溃的脸,是啊,我喜欢他,怎么了?这是一件多美好的事儿啊,我就是要做他最优秀的学生,成为他的骄傲,做一个和他一样棒的人。 这么想着我的身上又涌起一股力量,我站起来一脚踢飞了挡板:“再来!” 任安痛苦地捂住脸:“你没救了小语,自己往火坑里跳,没救了!” ==================================== 平时男女班学员训练是分开的,所以没有机会和男学员们切磋,虽然我观察过他们武装越野的训练,也熟知他们的水平,但当和他们一起考试时,我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差距。 我用我最快速度跑着,仍有五个人冲在我的前面,这还没有到最后冲刺的时候呢。 我咬着牙给自己鼓劲,袁昂正站在高高的台子上俯视着考试的情况,我只能让他惊讶让他赞叹,不可以让他失望。 跑着跑着我超过了任安一圈,她满头大汗喊着:“你悠着点儿!不要命了你!” 我回头冲她挤挤眼睛,发力往前冲。 提着一口气,我终于超过了一个男生,他看清楚我是女生之后小声道:“这小丫头片子,吃大力丸啦?” 最后五百米了,左右人都加快了脚步,我必须在超过两个,才能挤进前三,只有拿到前三名才能站上领奖台,只有站上领奖台,才能让袁昂看见我。 还有一百米,我又超过一个,身上的行军包和枪就像王屋与太行,而我,就是那个死命狂奔的愚公,向着自由和那幼稚青涩的爱情。 还有五十米,前面还有三个人,我离第三名越来越近,可惜我刚刚跑近就又被他甩开。 我连我的脚在哪里都感觉不到了。 还有二十米,还有十米,我猛地往前一扑,终于比第三快了两步冲过了终点。 靠着惯性跑了几段距离,我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来,一天的军事测验把我的体力榨了个干净,我头晕脑胀的,躺在地上看着冬日里惨白的天空和光秃秃的树枝,这画面不停的转着转着,接着一阵眩晕。 我记得任安来拍我的脸,喊着我的名字,最后我含含糊糊的说:“扶我起来领奖状。”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我猛地睁开眼,蒙圈了,这是在哪儿?是宿舍吗?不对宿舍不是这个样子啊,其他同学在哪儿呢?我到底有没有拿第三,有没有领奖状啊? 我揉着脑袋,头还是很晕,口干舌燥的。 我摸到了自己的头发,不是汗湿之后黏黏的状态,反而十分清爽,再看看衣服,也都换成干净的了。说明在我昏睡的时候有人帮我洗澡换衣服了,我脑子里轰隆一声响,这不是袁昂的房间吗? 我转过头,袁昂正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我:“醒了?” “嗯。” 还能更糟糕吗?本来想让他看到我意气风发的样子,结果昏睡成死猪被抬到他屋子里,还霸占了他的床,还有,是谁帮我换的衣服? 看我捏着自己的衣领若有所思,袁昂道:“任安帮你擦洗过了,衣服也给你换了,你发烧了,在宿舍休息不好,我就带你来我屋了。” 原来不是他给我换的衣服,我放下心来,又隐隐有些失望。 之前想的很好,拿了名次要在他面前邀功,这回好了,只能灰溜溜的道:“给您添麻烦了。” 袁昂问道:“为什么这么拼命?你明明已经生病了,这样的身体状况下,为什么还这么拼命?” “不用给您丢人,整个学校都知道我是您带的学生。也不想丢自己的人,我好不容易从家里逃出来,总要做出点样子。”然后我的脑袋又耷拉下来:“跑完就晕倒,还是给您丢脸了。” 袁昂笑笑:“文化课第一名,军事技能综合成绩全校第二,这么优秀的弟子只会给我争光。” 我欣喜地看向他:“真的?” “嗯。” 袁昂端过来一杯水,摊开的手心里躺着两粒圆圆的药:“把药吃了。”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很想撒娇:“不想吃,好苦。” 袁昂面无表情:“怎么?等我捏着鼻子给你灌下去呢?” 这……教官您为什么不按套路来?我只好说出自己心目中的剧本:“我在家吃药都有人喂的,吃完了还有糖果作奖励!” 袁昂道:“我数三个数,一。” 我飞快地将药片夺过来塞进嘴里,咕嘟咕嘟把水喝了。 袁昂好像看到什么特别滑稽的事情一样笑起来,大手按着我的脑袋揉乱了我的头发:“快睡吧,明天放寒假了,你还得回家呢。” 我拨弄着胸口的被子边:“我不回家,回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 “那你怎么过年?” “在学校过呀。” 袁昂想了想:“你跟我去我家吧。” 我简直幸福得快要晕过去:“真的真的?” “嗯,睡吧。” “您怎么休息啊?” “我在沙发上睡。”说着他好像为了证明给我看似的,在沙发上躺下,将毯子盖在身上,在窄窄的沙发上躺的一脸闲适。 “老师晚安。” “晚安假小子。” 158.第158章 军校风云(三) 在单身汉袁昂家过了一个清贫但愉快的春节后,我哼着歌开始了我的新学期。 一进学校我就觉出不对,总有些人跟在我身后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刚开始我懒得在意,后来上课的时候有人指着我说小话,操练的时候有人说,吃饭的时候还有人说,这我就不高兴了。 在餐厅里离我三米远有一个男生,就是上次被武装越野我超过的第四名朱强,他正嘀嘀咕咕像个苍蝇说着什么,眼神时不时的往我这边瞟。 我端起饭盆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朱同学,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不妨大声说出来,背后讲人坏话算什么英雄好汉?” 朱强涨红了脸,努力做出鄙夷之色道:“你自己做出来的好事还不让人说?不知羞耻!” 我活动活动手腕:“别含含糊糊的,说清楚,说明白,我做什么不知羞耻之事了?”我格斗可是全校第一。 朱强看到我一副要打架的样子似乎有些怕,但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愿意认怂,大声道:“你和袁教官的苟且之事以为全校同学都不知道呢?要不是他徇私,你能拿到这么好的成绩吗?” 什么苟且之事?我倒想有呢! 简直气死人,我冷笑道:“你再说一遍?” “你和袁昂……” 没等他说完,我照着他的鼻子就是一拳,他的脑袋往后仰了九十度,回过头的时候两行鼻血奔腾而下。 食堂里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唯恐天下不乱的年纪,一个个嚷嚷道:“打起来了!女生班的小丫头片子敢打我们炮兵班的!” 这边指挥系的男生也跳起来:“保护好我们系的女生,不能让那帮流氓欺负了去!” 一时间饭菜横飞,盘碗乱扔,几十个少年打作一团。 =================================== 教官办公室里,带头打架的六个学生站成一排,在袁昂的目光下抬不起头来。 难熬的沉默过后,袁昂终于开腔:“说说吧,谁先动的手?” 我应道:“我。” 袁昂点点头,好像在认同我:“嗯。”他接下来的动作就吓的我浑身发抖,他拿了一把乌黑发亮的戒尺过来:“手伸出来。” 我的手似乎有千斤重,颤颤巍巍的伸了过去,他还不满意的用戒尺点我的手心:“伸直了,不许动。” 接着啪的一声狠狠砸了下来,好像有一道闪电劈在了我的掌心,白嫩的皮肤瞬间一片通红,我的右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麻木过后是难以忍受的刺痛,我额头上细细炸出一层汗。 啪啪啪,又是三下,我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他这是要废了我的手吗?为什么这么下死手? 我忍不住叫起来,实在受不了了,捂着右手蹲下去哭了起来,太疼了。 头顶上传来冷酷无情的声音:“起来。”我呜呜哭着没有动弹,锃亮的黑皮鞋踢踢我的小腿,音量增加了:“起来!” 背后的衣服被揪住,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提了起来,右手被抓住扯了过去,接着六板像鞭炮一样在我的手心炸响。 我的惨叫声响彻办公楼,我残废了,我的手废了,此时此刻我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我不想喊也不想叫,我知道很丢人,但我实在控制不住,我甚至有些庆幸袁昂没有让我闭嘴,不然我会疯的。 等我的意识回归,才发现自己已经满面泪痕。 袁昂将戒尺丢到一边:“为什么打架啊?” 我哭的直抽抽,根本说不出话,那个为我出头的指挥系的男孩道:“老师,是这样的,朱强他嘴里不干不净的侮辱小语,小语气不过才动手的,然后炮兵系的就围着小语打,我们看不过去,也动手了。” 袁昂阴鸷的目光锁定了朱强:“不干不净?说的什么?也说给我听听?” 朱强早就吓得要死,哆哆嗦嗦的道:“没什么,就是开了两句玩笑话,没想到林语琅,她她就当真了。” “复述一遍,一个字儿都不许掉。” 朱强根本没胆量说出口。 “说!” 朱强一个哆嗦,声音小的可怜:“我说,林语琅和,和袁教官关系,关系不一般,所以成绩才这么好。老师,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原话是这样吗?” 指挥系的男生大声道:“放屁,你明明说的是小语和老师有苟且之事,不知羞耻,所以才考第一!” 袁昂脸色一变,朱强就差给他跪下了,浑身抖的不行。袁昂从衣架上取下了一根皮带,抡圆了胳膊向朱强抽去,皮带夹着风声呜呜的响,打在朱强的背上臀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我脸上仍挂着泪,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样的画面,指挥系的男生们无不扬眉吐气,炮兵系的男生正为自己的未来发愁。 朱强吓都要吓死了,不敢躲也不敢叫,仿佛袁昂抽打的是一个裹着布的木头桩子。 他的脸色越来越白,身体也越来越软,最后终于支撑不住跪在了地上。 袁昂道:“你父母送你到军校来是学本事长见识,为国效力的,不是过来像个娘们在人背后嚼舌根子的,起来!” 朱强扶着桌子勉强站了起来,直到在一次被打趴下。 我看得心惊肉跳,肿胀的手心好像有很多蚂蚁在爬,肿得老高一跳一跳的提醒着我眼前这个暴力的家伙正是我喜欢的人。 袁昂终于停手了,朱强背后的衣服被抽破了好几道口子,估计伤势不轻。 “打架斗殴,寻衅滋事。你们是未来的高级军官,不是街上的地痞流氓!我不和你们废话,所有参与打架的人,自领十记军棍,不许休息,照常出操!” “是!” =========================== 十几个少年相互搀扶着从戒律室出来,我很自觉的去了,但被告知我不用受罚,也是,手已经成这样了,再被打十军棍,我多亏的慌。 躺在宿舍的床上我闷闷不乐,右手被任安搂在怀里,正轻轻的给我涂药。 小姑娘摇头叹息:“你说你图什么呀?一个女孩子家打什么架啊,你这脾气真是,唉!你还喜欢他吗?喜欢来一顿打,看看,都破皮了,这周你都不用写不了字了。醒醒吧傻瓜,咱们系的男孩子哪个不比老师好啊,起码都很温柔,这回还都给你出头呢!” 我不吭声,任安戳戳我的脑袋:“跟你说话呢!” “小安,我不开心。” “你还知道疼啊?我还以为你真的疯了呢!” “你没看到他的样子,听见别人传我和他的闲话,我从没看到他这么生气,我想,他是真的不喜欢我吧。” 他下这么狠的手打我,所以他不喜欢我。他那么介意别人说我和他有什么,所以他肯定不喜欢我。是啊,他凭什么喜欢我?就因为我喜欢他吗?我这么小,还是个假小子,那点能吸引他了? 他是个成年人,应该和我爹一样,喜欢那种软软香香嗲嗲的,风情万种的女子,而不是我这样的愣头青。 “小安,他好像真的不喜欢我呢。” 努力考第一,以为就可以接近你,除了做你最好的学生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可是做了你最优秀的学生,不代表就成了你心爱的女人,我怎么这么蠢? 我抽回右手,翻了个身背对着任安,眼泪滑落在枕头上。 159.第159章 军校风云(四) 满屋子的同学们都睡了,她们睡得好香,因为没有烦恼。而我,一直睁着眼睛翻来覆去,今晚的月色很好,满月挂在窗棂上,洒了一地清辉。他在干嘛呢?还在生我的气吗?他从没对我这么凶过,应该心里对我厌烦已极再也不想理我了吧?谁愿意和自己的学生传闲话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只有一个念头,想见他。 来到他的门外,屋子里橘黄色的台灯还亮着,为什么这么晚还没睡呢? 我敲了敲门,很快里面的人回答道:“门没锁,进来。” 门轻轻一推就开了,袁昂穿着一件灰色的毛衣坐在沙发上看着一本书,他并没有抬头看我:“凌晨两点,你不睡觉跑过来干什么?生怕我不知道你逃寝?” 他知道是我?我沉默着不知该如何作答。 “坐吧。” 我得了指令,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他终于抬起头看向我,冲我招招手:“坐我身边来。” 我鼻子一酸,抽抽鼻子坐了过去。 “手,给我看看。”他握着我的右手仔细端详:“有点儿破皮了,这几天不能碰水,你涂药了吗?” 涂了,但是后来洗脸的时候又洗掉了,我摇头。 他取了药油过来,用棉签蘸了涂抹着我的手心,那里仍然是通红一片,肿的像个馒头。 “疼吗?” “恩。” “明天就青了,更疼。”说完他用棉签在我的手掌边缘按了一下,算是涂完了。 我皱着眉哼唧:“疼,疼疼……” 他转过身看着我:“你怎么这么娇气呢?打几下手心就成这样了?带头打架,挺有出息啊,还没打你军棍呢。” 我满肚子都是委屈,赌气道:“您现在后悔也来得及。” 袁昂气笑了:“找打啊?没打你你不舒服是不是?这么硬气干嘛现在跑我面前哼哼唧唧的?还委屈了,打你打的不对?” 我低下头:“没不对。”然后想想:“可就是觉得委屈,您对我这么凶。” 袁昂道:“我对你凶还是对他们凶啊?” 这个……好像还是对其他人更凶一些,可是我要的不仅仅是这些啊。 “大半夜的跑过来,有话对我说?”今晚他好像特别有耐心。 而我却控制不住的透支着这种耐心:“我就是来看看,我怕您以后不理我了。” 袁昂轻轻笑了,揉揉我的头发:“胡思乱想什么呢,那些闲话我不会往心里去。” 我猛地抬起头,看着袁昂的眼睛:“老师,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喜欢你!” 袁昂看着我的目光有些无奈又有些悲伤,他很久没说话,然后抬起手,我赶紧抱住脑袋。预想中的巴掌并没有落下来,我试探的看过去,却发现他在揉自己的太阳穴。 “回去睡觉,出了这个门,我当你什么都没说。” 见他没有发脾气,我开始理直气壮了:“说了的话就是说了,怎么能当没说?” 袁昂皱着眉:“满嘴胡言乱语!” “我不是胡言乱语,我就是喜欢你!”我生怕他以为我是小孩子一时头脑发热,于是郑重的重复了一遍:“袁昂,我喜欢你。” 袁昂惊讶的瞪着我:“你叫我什么?你再说一遍!” 勇气这东西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哪有胆量再重复? 他指着门口:“出去,今天我不想再看到你。” 这算什么态度啊?我小声道:“你不喜欢我就明说,这样打发我走算怎么回事?你直说了,我也就不用成天挂念着了,也好……”我想说死心,可我真的能死心吗?我做不到,于是我改口道:“也好再想办法。” 袁昂的气场陡然生变,那神情跟下午处置学生时一模一样,我紧张的汗毛全都立起来了。 “今天你不挨第二顿心不死是吧?滚出去!” 我还要再说什么,袁昂一字一顿地说:“行,我就告诉你,我没兴趣和小屁孩谈情说爱,出去!” 我愣愣的看着他,泪水簌簌掉落,我早该想到这结果不是吗?他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只是喜欢他罢了,又不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我强迫自己站起来,对着他敬了一个军礼,转身出去了。 满月下的操场空空荡荡,我缩在角落里放声大哭。 ======================================== 我的成绩一落千丈,只限袁昂教授的科目,其他成绩仍然保持着第一的位置。袁昂教授的绘图,作战指挥,格斗,我只保持着良好的水平,既让他不能找我的茬,也不愿意多考一分。 袁昂似乎对原因心知肚明,没有找我谈话,没有批评,也很少提问,直接把我当成了空气。 任安对我郁郁寡欢的状态十分担忧,这天吃午饭的时候她揽住了我的肩膀:“就吃这么少啊,下午还有格斗课呢,你不吃饭怎么打得过别人?” 说着捏捏我的脸:“你这是瘦了多少?整张脸就剩一对儿眼睛了。” 见我不吭声,任安将下巴垫在桌子上的手背上,从下往上看着我的脸:“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她指的是我心中的那个人。 “恩,特别喜欢。” 任安叹了口气:“可你太小了,他就算顾及师生的关系,也不能和你在一起的。” “我知道。” “那你还……” “我也没办法,小安,我没办法。” 我没有办法,不喜欢他。 尖锐的少声划破了空气,操场上十几个教官全副武装。 “紧急集合!紧急集合啦!” 所有的学生将手里的饭碗一丢,往操场上跑去,不到十分钟整个学校五百名学生已经集合完毕。 一把把汉阳造发到我们的手里,每人还发了两颗手榴弹。 总教官站在台子上用足以让所有人听到的声音道:“今天来了一个紧急任务,需要各位同学去完成,大家会被打散分配到军队里去。这虽然不是演习,但也不代表你们就毕业了,完成这个任务之后你们还要回来继续完成学业。我一直和你们说,希望你们能做招之能战,战之能胜的威武之师,这一次是你们的首战,希望你们能立头功,才不辜负老师们平时对你们的教导!” “是!”五百个年轻的声音齐声吼出,震得耳朵嗡嗡响,胸口的热血沸腾了。 我和任安被分配到火车站附近埋伏,得到的命令是当目标车厢驶进车站就开火。 我们一直趴在草丛里,天已经黑了。 任安掏出一个馒头递给我:“中午你没吃饭,饿了吧?赶紧吃了。” 我将馒头掰成两半,分给她一半:“你不也没吃晚饭呢吗?”说完咬了一大口馒头:“你说这地方部队真够抠门的,怎么连饭都不管,饿着肚子怎么打仗啊?” 远处走过来几个人,我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紧接着帽子被打了一下,是接受我们的那个连长:“小娃娃话不要那么多!安静点!” 他刚说完就对来人敬了个军礼:“长官好!” 我的帽子被打的扣住了脸,眼睛被罩住,一片漆黑。我将脸从帽子里拔出来,看到眼前锃亮的黑色长靴,往上看,是袁昂严肃审视的双眼。 我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任安道:“老师好。” 袁昂挥挥手:“你们不用管我,注意隐蔽。”然后往后面走了,连长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他怎么来了?他终于来了。 远远地,传来了汽笛的声响。 160.第160章 军校风云(五) 火车缓缓驶入车站,站台空无一人,丝毫看不出这里将要短兵相接。十几个穿着中山装的年轻人走了下来,紧接着一个裹着狐狸毛领大衣的中年男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出车厢。 连长一声令下,枪声响了起来,中年男子受惊了,想要返回火车。但那列车似乎已经和我方串通好,关上了车门开始出站。 对方四五十人均有火力,与我方对射起来。 子弹嗖嗖的在脑袋上飞,是不是又激发子弹打在身边的石头上,石屑飞溅。 枪声在寂静的黑夜里像一串爆裂的鞭炮,震耳欲聋。这边连里只有四五个学生军,都是头一回上战场,骤然开火都有点蒙,直到旁边的老兵一脚踹过来:“都他妈开枪啊!等死呢!” 我拉开了枪栓,冲敌方处扣下扳机,由于紧张,握枪姿势不标准,后坐力将我打的往后一冲,半个肩膀木了,过了一会儿才觉出疼来。 任安仍然一枪未发,我拍拍她握着枪柄僵硬的手:“别怕,一会儿你跟在我后面。” 任安点点头,地方已经倒下了五六个人,中年男子始终被围在中心,被重点保护起来。 连长喊道:“冲啊!冲上去捉活的!” 我爬起身向站台跑去,一边跑一边开枪,子弹擦着我的脸颊飞过,心跳如擂鼓,不知是紧张的还是兴奋的。 我眼睁睁看到一个年轻人被我射中倒下,他的胸口绽放出一朵血花,身体被子弹冲击的向后飞出,倒在地上抽搐不已,翻过身来,背后子弹的出口是一个大洞。 我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吐出来。 他活不了了,他是谁?为什么死?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死在我的手上?我全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命令。 我脑子一片混乱,但仍机械的射击着,一个有一个人在我面前倒下,我离中年男子越来越近了。 中年男子身边的人全都拿着手枪,比我方便比我快,就在我将枪口抵在他贴身保镖的脑袋的时候,我扣下扳机,咔哒一声,我没子弹了。 我的身体一震,左边胸膛一热,我低下头,心脏部位中弹了。 身体软绵绵的往后倒,我被人在肚子上踢了一脚,摔倒在站台上,再也动不了了。 我能听到心跳的声音,咚!咚!咚!刚开始那么剧烈,但很快就跳不动了。 真是可笑,我满心满脑的想的都是对袁昂的感情,可现在八字都没一撇呢,就要这样憋屈的死了,我的一生就是一个笑话。 看到的最后画面是袁昂向我跑来,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喊我的名字。 “老师,对不起。” 对不起,一直纠缠你。对不起,故意和你赌气。 对不起,我爱上了你。 ===========================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我睁开眼,好像躺在一片无人的荒野,感受不到冷暖,感受不到疼痛。 我死了吗?这里是阴曹地府?我想站起来,却发现连转头都做不到。 一个浮夸的男音道:“大人,您真的要这么做?如果王上知道了,一定会重重降罪的!” 回答的这个声音在我的脑子里扔下一个惊雷,是袁昂:“此时不需要你多言,回去之后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有一天案发,我自会领罪,不会拖你下水。”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男子又劝道:“这女子阳寿已尽,该去投胎了,千年来您阅尽人生百态,何必执着于此呢?” 袁昂不答,忽然一阵劲风扫过,与他对话的男子似乎消失了。 一个大手抚摸着我的头发,袁昂喃喃道:“下辈子。”他轻笑一声:“下辈子你还会记得我吗?” 接着他出现在我的视线内,看着我的双眼,挂着一丝温柔的笑:“醒了?” 我没有办法回答,他又道:“会有点疼,忍着点。” 接着他解开了我衣服上的纽扣,一粒接着一粒,军服解开后是衬衫,衬衫解开后是内衣,他用小刀将内衣挑断。 我羞惭无比,要知道,我的胸口被子弹打穿了,一定很丑。 那只大手覆在我左边胸膛上,干燥,温暖,有一点点粗糙,大约是他掌心皮肤上茧子的缘故。 突然那块挨在一起的皮肤变得滚烫,好像一块烙铁贴着我,我想喊,喊不出,我想哭,哭不了。 片刻过后袁昂的手抬了起来,掌心上托着一个被打的稀烂的心脏,它早就不跳了,这是我的心吗? 袁昂从旁边的盒子里取出一个鲜活的心脏,它完完整整,强壮的血管一收一缩,兀自跳动着。 袁昂专注的看着那颗心脏,缓慢又仔细的将它放进了我的胸膛。 接着他双手覆着我的胸口,念动咒语。我什么都听不到了,只听到地动山摇的咚咚声,震得耳膜通通扇动,头皮阵阵发炸。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等我的意识清醒过来,我躺在一间病房的角落里。 身边的护士医生们步履匆匆,没有一人是往我的方向来,都忙着救治别人,似乎将我遗忘了。我坐起身,摸摸左边胸口,完好无损,我拉开衣服看,连疤痕都没有。 怎么回事,我到底有没有中枪? 尖叫声,铁制器械掉落的声音充斥着房间,一个小护士见鬼一样的看着我:“鬼呀!诈尸啦!!!”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下了床,发现床位挂着我的行军包,上面沾满了血,我将包背在背上道:“我不是鬼,我没死。” 医生三步并作两步抢了过来,翻翻我的眼皮,听听我的心跳,惊讶道:“你不是中枪了吗?怎么会没事?”接着他拉开我的衣服一看:“枪伤呢?哪儿去了?” “你记错人了!”我没好气的推开他,往楼下走去。 出了大门,就看到袁昂站在门口,似乎在等人。 我走过去问道:“是你救了我?” 他不答话。 “是不是你给我换了心?是你救了我!” 他还是不答话。 “说话啊!你到底是谁?!” 他慢慢说道:“我是你老师。” 我扔掉了手上的背包:“我不在乎你是谁,这么多天我一直想搞清楚,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我定定看着他的眼睛:“你也喜欢我,你!袁昂,你喜欢我!” 说完我一把搂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吻住了他的嘴,他比我高好些,这时候他微微弯着腰,这让我很满意。 我凶狠的啃咬着他的嘴唇,舌头滑进了他的口腔,恨不得把他的舌头吃了。我生涩笨拙,我手忙脚乱,我想要占有他,永不分离。 一吻过后,他由刚开始的木然,变成紧紧搂着我的腰。 我在他耳边喘着气:“你喜欢我,你能否认吗?” 袁昂轻声叹气:“我不否认。” 161.第161章 军校风云(六) 我坐在袁昂屋里,面前摆着一大桌子菜,都是我爱吃的,我左右开弓,吃的不亦乐乎。 袁昂提醒道:“你慢点儿,没人跟你抢。” 我努力将嘴里的饭菜咽下:“饿死了,你知道这两个月我瘦了多少吗?我都觉不出饿。” 袁昂不动筷子,看着我吃:“天天不好好吃饭,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小心不长个子。” 我翻了个白眼:“是谁不理我啊?还管我吃饭,我考那么差也没见你管管。”我有一肚子苦水要倒。 袁昂笑了:“你还是没胆子,不然你考个最后一名试试,看我管不管你?” 我哼了一声:“你当我傻呀,自己往枪口上送!” 袁昂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还有两个月你就毕业了,毕业后我会安排你到司令部做文职,上战场打仗这种事还是留给男人做吧。” “那你呢?你还留在学校吗?” “你希望我留下来吗?” “不希望。” “为什么?” 我不放心的念叨:“要是新来的女生也喜欢你怎么办?再说了,我都走了,你还留在这儿,一个月就一天假期,咱俩怎么见面呀?” 袁昂敲敲我的头:“你以为还有人跟你这么傻吗?贼胆大,不怕我还敢说喜欢我。” 我撇撇嘴:“谁说不怕你了,不过这根喜欢你不冲突。” “行,你不想我在学校,我也去司令部就是了,有件事我要提醒你。” 看着他郑重其事的样子,我也严肃起来:“什么事?” “虽然我一直跟你们讲,服从是军人的天职。但是现在我要推翻我所说的话,当你认定一个系统一个组织的时候,这个理论才成立,否则,你要保护好自己。不是所有的任务都值得你去牺牲,这次如果我不在,你已经死了。” 我摇摇头:“我不懂,我只知道令行禁止。” 袁昂拍拍我的手:“现在军阀混战,各路藩王谁比谁干净?都想吞掉别人,扩大自己的势力,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成为别人手上的棋子,就算要喷洒热血,也要为值得的事情值得的人。” 我还是懵懵懂懂的想不明白,最后袁昂道:“总之,你听我的就行了。” 这多简单明了啊,我点点头笑了。 ================================= 昏暗豪华的房间里,我双手双脚背反绑着,嘴虽然没堵上但是我也懒得叫喊了,都是无用功。 距我爹把我从毕业仪式上绑回家已经两天来,我绝食抗议,看来成效不大。 看着挂着满是绣花帐子的黄梨木大床,和我身上被强迫换上的丝绸裙装,我真的无奈极了。 明天,就要把我送到南京去和那个五十多岁的特务头子成婚了,这婚事要是成了,我爹在南京政府的地位可以扶摇直上了。 我要怎么才能逃出去? 众目睽睽之下将亲生女儿五花大绑的事情也就我爹做得出来了,当时袁昂定定的看着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我知道他会来救我的,他会来的吧? 不管怎么说,不管有没有袁昂的因素,我都不能像个货物一样被卖给那个糟老头子。 吱呀~门被推开了,是我的贴身丫头果铺,她端着饭菜走了过来:“小姐,您就吃点儿吧,胳膊拧不过大腿,事已至此,您再饿坏了身子怎么好?” “放开我。” “啊?” “你不放开我我怎么吃啊?外头站着十几号人,你还怕我跑了啊?” 果铺犹豫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叹口气:“好吧,小姐您可别出什么幺蛾子,您要是跑了,我也活不了了。”说着走过来替我解开了绳子。 我得了自由,一把扣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以防她叫出声:“脱衣服。” 在军校一年我可不是白呆的,跟着袁昂学了不少干货。 果铺被我五花大绑扔在床上,身上穿着我的衣服,嘴里被严严实实的堵住了。 我理了理自己那从果铺身上拔下来的枣红色衣服:“好果铺,回头小姐给你买好的,委屈你了啊!” 果铺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我拍拍她的脸颊:“乖。” 然后挎着食盒,大声道:“我不吃,滚出去!滚!” 接着自己捏着嗓子答:“是。” 夜色深沉,我缓步走出门,低着头匆匆走出了院子。 刚刚绕过游廊,被我爹身边的一个亲兵拦住了:“站住,你是哪个房的丫头?” 我想想只有最不得宠的三姨娘去我爹跟前比较少:“我是三姨娘房里的小云。” “把头抬起来。” 掩在食盒里的手握紧了匕首的把柄,眼前有三个人,怎么才能毫无声息的放倒他们呢? 我猛地蹲下身,一个扫堂腿,踢翻了左边的两个人,然后接着站起之势一个下勾拳打在第三个人下巴上。当旁边两个人站起身拔出枪,我已经用匕首抵住了第三个人的咽喉。 “动一动,小命送。” 我用手指指拿枪指着我的两个人:“枪放下。” 俩人没反应。 “知道我是谁吗?你敢开枪吗?”我往明亮处挪了挪,让他们看清楚我的脸。 那两个兵吓坏了:“小姐?!” 接着大喊:“快来人啊,小姐跑啦!” 该死的,我一脚踢在叫喊的家伙肚子上,掌刀砍晕了手上扣着的这个,跳上围栏,手在房檐上一搭,上了房顶。 我在房顶上跑着,院子里一票人跟着,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我心道糟糕,今天算是跑不掉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是我爹,他指着我吼:“你给我下来!我看你能跑哪儿去,你跑到天边也是我的女儿,是我的女儿你就逃不脱这门婚事!”说完对左右挥手道:“去,把小姐给我抓下来,不要伤了她。” 我气的眼泪直流:“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女儿?把自己的骨肉往火坑推,虎毒还不食子呢!” 眼看着十几个人就要爬上屋顶,我长叹一口气,闭上双眼,等着再次被擒。 身后有轻微的瓦片震动声响,接着我被拥入一个熟悉的怀抱,有人在我耳边说话,他的声音低沉,隐隐带着调侃:“就这么沉不住气?” 我睁开眼,对上了袁昂宠溺的笑容:“格斗技巧不错,就是准头偏了,刚才那记下勾拳打的拇指疼吗?回去加练。” “你怎么来的?” 他笑笑,忽的一声我二人陡然升起,我脚下悬空,视野里的灯光树木全都消失,只剩下漫天的星辰,低下头,我家的庭院只剩池塘大小。家丁们,亲兵们跑来跑去就像一个个小泥人,枪声远远的响了起来。 我们的脚下有一道蓝色的光芒,似乎是一柄很长的剑。 我的短发在风中凌乱的飞舞着,心口通通直跳:“老师,你到底是什么人?” 袁昂漆黑的双眸深不见底:“我是你男人。” 162.第162章 最好的时光 这是一个两进的小院儿,干净整洁,院子里种着一棵柿子树,这会儿在秋天透着凉意的金色阳光里,累累的红柿子压了一树。又高又蓝的天飘着几朵云彩,一行大雁遥遥的飞过了天边,它们去南方了,那里有它们温暖的家。而我,到北平已经三年了。 隐姓埋名的小日子很平淡,也很幸福,因为我可以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 今天是我十九岁生日,袁昂说下班后带我出去下馆子。他也换了身份,现在在一家银行工作,成天人五人六的,不复当年暴力教官的凶悍。 从中午起,我就感受到了快乐。 我的头发留长了,梳成两个麻花辫,系着两朵蝴蝶结,穿着青色的长裙,脚踩着一双黑色小皮鞋,里面是雪白的袜子,带着可爱的蕾丝边。 我看了会儿鹦鹉洗澡,又心不在焉的翻了几页书,想起来今天的字还没有临,便跑到书房写字,可惜心浮气躁写了半页纸就下不下去了。 反正今天是我的生辰我最大,袁昂应该也不会因此教训我,这么想着将笔扔到一边。 托着腮愣愣的看着窗边胜放的菊花,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提醒我还没喷香水。喜孜孜的跑到卧室拿出了前些日子袁昂给我买的夜巴黎香水,轻轻在耳后胸前喷了几下,又用手腕轻轻擦拭。花朵的芬芳热腾腾的将我裹住了,我对着镜子笑起来,再看看表,已经下午五点了。 院子的木门响了,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拿上手包,披上丝巾,匆匆跑出去,反手锁好了门,扑进来人的怀里:“走吧,我们出去吧?” 因为在外国银行工作,袁昂一向是西装革履的装扮,鼻梁上还假惺惺的挂着一个金丝眼镜,手里拿着一个提包,他搂着我,将我从台阶上抱下来放在院子里,捏捏我的脸:“等急了吧?” 我扯着他往外走:“没有,走吧?晚上吃什么?我想要吃烤鸭。” 红润油亮的烤鸭皮,白嫩松软的鸭肉加上浓浓的甜面酱和黄瓜丝,用纤薄如纸的面皮一裹,袁昂将包好的烤鸭递给我,十分麻利的开始包下一个。 我笑眯眯的说道:“你也吃呀。” “不用管我,你先吃饱再说吧。” 我现在知道他是神仙,用不着吃饭,不过还是希望他能陪着我一起用餐。 我满足地叹口气:“真好吃。” 袁昂无奈的看着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平时怎么亏着你了呢。” “就是好吃嘛,我说实话啊。” 我一个人几乎吃点了一整只烤鸭,袁昂只是象征性的吃了一点儿。吃饱喝足以后,袁昂拿出一个纸包,推到我面前:“生日礼物。” “哇!礼物诶~好棒……”说着说着我的声音降了下来,我看清了礼物是什么,五本字帖。 对面的人居然自不量力的问:“喜欢吗?” 这简直是挑衅! 我一推:“不喜欢!”这两年袁昂跟我在书法上较上了劲,天天盯着我写毛笔字,那架势非得把我培养成一个书法大家不可。不得不承认,他的字是非常漂亮的,但我的字也不丑啊,至于吗? 袁昂道:“你的性情太急躁,写写字磨一磨。你看看,还没给你几本字帖,又不耐烦了。” 我撅着嘴:“我志不在此。” “那你想干嘛?” 我想起近年来唯一的不满:“我想工作呀,现在学校,政府,军队急缺人才,我为什么不能出自己的一份力呢?你教我的那些东西,我在家呆着不是白学了吗?” 袁昂慢悠悠的道:“不是我不让你去,你一去,不到一个月林大帅准出现在你眼前,信吗?从前在军校是我压着你的消息不往外透露,现在你以为还有人包庇你?” 我泄气了,用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戳着碗底。 袁昂好像故意气我:“在家修身养性,相夫教子不也很好吗?” 我翻了个白眼,小声道:“好个屁。” “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虽然现在不教我了,但是余威尚存,我还是不太敢顶嘴的。 我心里不痛快,便撒娇耍赖道:“这个礼物我不喜欢,不算数。” “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去看电影!”我鼓着腮帮子看他。 电影院是个新兴的行业,已经面世就十分火爆,我们紧赶慢赶买到了两张爱丽丝梦游仙境的午夜场电影票。 海报上穿着红色裙子的小姑娘好奇的四处张望,看起来蛮有趣的样子。 看来我还是和西方的思想更加相衬,什么文言书籍,水墨书法,想想就头疼。 刚刚落座,就有可爱有礼的小孩子来卖零嘴饮料,小孩儿凑到我的面前:“先生,给小姐买份爆米花吧?还有汽水和瓜子。” 我笑眯眯的道:“都要一份儿,你不用问他,问我就行。”说着放了一块大洋在孩子的手心:“不用找了。” 虽然现在的日子清贫些,但我和袁昂还是不缺钱的。袁昂瞥了一眼我手里的吃食:“你吃的完吗?” 孩子给了我最大份的爆米花,放腿上快把我的脸都给挡住了。 我将爆米花小心翼翼的放在扶手上:“这样不就好啦?”然后得意的扭了扭,哗啦啦,爆米花桶翻了,倒了一地。 我呆呆的坐在爆米花堆里,奶香和米香将我和袁昂淹没,几个小孩欢呼着跑过来捡着吃。 我瞄了袁昂一眼,他板着脸戳戳我的脑袋:“别那么多戏,看别人演。” “哦……”电影开场了,一只狡黠的兔子蹲在爱丽丝的面前,兔子的身后是一个洞口,那里面的奇珍异草是爱丽丝从未见过的新奇世界。 欢快的音乐里,兔子做出了邀请的姿势,爱丽丝犹豫地看着它,似乎在思考要不要跟随兔子,从此脱离自己的生活,来到一个怪诞刺激的国度。 袁昂捏着我的耳垂轻轻揉搓,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愿意来到我的国度吗?爱丽丝?” 我将脸埋进他的掌心:“我已经在了。” “小姑娘,十九岁生日快乐,我爱你。” “老师,我也爱你。” 电影结束后已经没有回去的电车了,我执意要走回去,两人慢悠悠的晃悠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家,最后一段路我耍赖不愿意走,硬是要袁昂背着我。 在家门口的时候我趴在他的背上看看表,凌晨两点半。 袁昂拍拍我:“下来,我要那钥匙开门。” 我嘻嘻笑着:“不要,老是你考我,我也考考你,就这样开门,开开了算你及格。” 正说笑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师兄。” 那是一个高挑白皙的女子,细眉细眼的长得挺秀气的,一身黑色劲装添了许多彪悍之气,她面无表情看着我们,身上留露出强烈的杀意。 我歪过头问袁昂:“老师,她是谁啊?” 袁昂颠颠背上的我:“你师叔。” 女子的背后,凭空出现了十几个人影,将我和袁昂围在中间. 163.第163章 火狱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火狱,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深渊里燃烧着熊熊火焰,那些火焰就像一条条火龙,时不时的爆出蓬蓬的炸裂声,岩浆四溅,火苗几乎窜上了我的脚背。 困着我的铁笼子滚烫滚烫,我趴在笼底,像一张兹茲冒烟的煎饼。 袁昂的师妹带队把我俩抓了回来,到了冥界我就被关进了火狱,我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也不知道袁昂怎么样了。很久了,我没见到一个人,没人管我,我像一个钓火龙的饵,被悬挂在这里,彻底遗忘。 我不渴也不饿,五感仿佛已经丧失,也许我应经死了,是一个幽魂吧。 袁昂他是三殿的判官,应该不会有事,那么我呢?我将面临怎样的判决?又或者,压根忘记了审判我,就让我一个人永远面对这无边无际的火海? 一股热风扑面而来,我费力的睁开眼,是那个黑衣女子,看到她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总算要给我一个痛快了吗? 我嘶哑着嗓子道:“师叔。” 女子冷漠的看着我:“别叫我师叔,高攀不起。”说完她打开了铁笼的门:“起来,跟我走。” 身上带着的镣铐让我浑身酸软没有一丝力气,我努力了半天也没有站起来。 女子一把架起我,带我离开了牢笼。 “你带我去哪里?” 女人道:“我在救你,你怎么这么多废话?” “老师呢?” 女人顿了顿,声音有些恨恨的:“是他叫我来的,他还让我告诉你,回去之后就把他忘了吧,你们俩一个凡人,一个鬼仙本来就不应该在一起。你害他触犯天条,还为你逆天改命,现在正在地牢,等候发落。” 我心里一惊:“什么?他怎么样?会死吗?你带我去见他,我可以解释清楚的,都是我纠缠他,他不是自愿的。” 女人冷哼一声,将我扔到一条河边,我扑倒在地,心急如焚,奈何身体虚弱不堪,连支撑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女人冷冷的道:“你想救他,只有一种办法。” “什么办法?” 一把金光灿灿,轻薄如翼的匕首扔在我的面前。 “你自裁吧,王上恨你入骨,如果你死了,魂飞魄散,也许能平息王上的怒气,从轻发落师兄。” 我重复着:“魂飞魄散?” “没错,你已经把王上唯一的儿子祸害至此,你以为王上会如何发落你?不让你灰飞烟灭难解他心头之恨,师兄就是担心你,才拜托我来救你。我本来打算送你入轮回了事,不过既然你有心救师兄,我便给你这个机会。” 她的声音好像在给我洗脑:“这把雷云匕首是上古凶器,拿起它,在你的脖子上这么一剌,你就会烟消云散,再不会给师兄增添烦恼,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是啊,我是早就该死的人了,三年前在火车站我被子弹击中心脏的时候就该死了,是袁昂替我偷了三年的寿命,他为了我违抗自己的父亲,犯了不该犯的罪。除了死,我还有什么选择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臭不要脸的喝了孟婆汤投胎转世吗?况且,来世我也不会再记得他,不会再和他在一起,这样的生命又有什么好留恋呢? 不如不要这个自私的灵魂了吧,还来袁昂的平安也是值得的,一了百了,解脱吧。 冰凉的匕首抵在了脖子上,一滴泪珠从我的眼角滑落。 “小语,住手!” =========================================== (上帝视角) 自袁昂在洗手间发现倒在地上的柯文娜,她已经昏迷了十来天了。当时镜子按**阵摆放,全部都是魔界之物,应该出自乐瑟瑟之手。 之后袁昂和殷衡几次潜入魔界寻找乐瑟瑟,她竟丝毫不见踪影,好像凭空蒸发了一样,她和殷贺的婚期将近,连殷贺都在四处找她。 柯文娜陷入某个梦境之中,虽然沉睡,但面部时不时出现悲伤或者欢喜的表情,有人在控制她的梦境,目的是让她在睡梦中死去。 华念寸步不离柯文娜,焦急的看着她的脸,这时候的柯文娜露出哀伤的神色,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华念赶紧替她拭去:“娜娜哭了,也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 殷衡眉头紧锁:“我们谁都帮不了她,现在只能靠她自己醒过来。” 突然床上的柯文娜伸出右手死死按着自己的脖子,浑身抽搐,以一种极不正常的姿势扭曲着,似乎努力的挣扎着什么。 殷衡死死按着她扑腾的身体,将她的右手掰开,以免她将自己扼死,一边呼唤着她的名字。 越来越多的眼泪从柯文娜的眼睛里涌出,几分钟后她停止了挣扎,瘫倒在床上,气若游丝,渐渐的听不到呼吸的声音了。 殷衡一搭她的脉搏,脸色一变:“娜娜的魂魄已经不在了。” 袁昂道:“她去了冥界,君上莫急,我一定把她带回来。” ================================================= (娜娜视角) 说好的魂飞魄散呢?为什么我还在飘浮?黑衣的女人仍然在冷漠的看着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温暖的大手拉住了我,将我搂进怀里,潮水般的记忆涌进了我的脑子里,前世,今生,一幕一幕如同快速放映的电影,我看到在操场上奔跑的林语琅,对着袁昂说我就是喜欢你的林语琅,用匕首划开自己脖子的林语琅,我看到一脸傻笑的柯文娜,哭这对殷衡说我怎么配的柯文娜,挥舞着双刀的柯文娜,为殷衡戴上戒指的柯文娜。 那么我是谁?我是林语琅,还是柯文娜? 眼前的人和记忆中的眼眉合二为一:“老师?” 袁昂定定的看着我,我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我到底是谁?” 他将我拥进了怀里,力量之大好像要将我揉碎。 “听着,这些都是假的,全都是幻觉,那些镜子勾起了你前世的回忆,这些都是你的梦。我不需要你为我死,我不许你死!” 袁昂空荡荡的眼眶流着鲜血的样子出现在我脑海里,我捂着头尖叫起来:“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女人放声大笑:“师兄,你来晚一步啊,你永远都是来晚一步!你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魂飞魄散,再次体验的滋味如何啊?” 袁昂道:“你将小语带出火狱,骗她用雷云自杀,魂飞烟灭,好聪明的手段。却不知自己也背上了罪名,被废去千年法力,逐出冥界。凤儿,值得吗?你我兄妹一场,你就这么恨我的女人?” 女人凄然一笑:“是,我要她魂飞魄散,因为我了解你的秉性,你看中的东西,是绝不会放手的。只要她还能转世,你一定会再去找她!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自毁前程,走进绝路。” “我走不走绝路与你有什么相干?况且……”袁昂揉着我的头发:“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放手?” 164.第164章 一忘皆空 那个叫凤儿的女人消失了,我凄惶无措,浑身发抖。 袁昂紧紧握着我的肩膀,低着头看着我的双眼:“娜娜,看着我的眼睛,这一切都是假的,只有你自杀式真的,如果你自己不想活,谁都救不了你。这一切都是幻觉,你不要沉迷其中,醒一醒!” 我失魂落魄看着他的眼睛:“我一直以为,上辈子是你先爱上的我,没想到,是我死皮赖脸纠缠你。我害了你,你错就错在不该搭理我。” “娜娜!你醒一醒,这只是一场梦!” “难道我感受到的全是假的吗?在军校,在北平,都是假的,从来没发生过?” 袁昂不说话了,他也无法否认,那就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实。 “老师,对不起!对不起!”我哭着不停道歉。 他再次将我拥入怀里:“我真没想到,我还有再见你的福气。有些事情,我希望你忘了,忘了我吧。”他扣着我后脑的手忽然变烫,一团浓浓的白雾将我的脑袋围住,记忆如抽丝般从脑子里流逝,白雾渐渐变蓝,最后浓重的就像黑雾一样。 最后袁昂托着我的身子,柔声道:“我带你回家。” ======================= 袁昂把我的魂魄带回来之后,丢下一句两天后立即来上班就走了,弄得我刚涌起的那点感激之情又消失殆尽了。 殷衡问道:“娜娜,你在昏迷之中都见到了什么?” 我的脑子里一片茫然,脑里回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什么都没见到,就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好累啊,好像有一百头大象排队从我的身上跑过去了。” 说着说着我搂住了殷衡的腰,窝进他的怀里,心下一片安宁:“我只记得晕倒之前,我在镜子里看到一个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 “恩,就是油画上面画的,我进**阵之前刚刚看过的一幅画。可能是所想及所见吧,潜意识里留下印象,一进法阵就显现出来了,你要想知道什么样子,回头我带你去看。阿衡,你说是谁故意这样害我啊,真够损的!”虽然我平安无事,但毕竟也在鬼门关走过一遭,想起来还是愤愤不已。 殷衡环住我的脊背,把我往怀里一拉,彻底拖进他的臂弯,吻了我的头发:“是乐瑟瑟,镜像**阵是她家的家传阵法,她不干亲自对你动手,就使这样的手段,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受苦而无能为力。这个女人,她以为我真的拿她没有办法吗?” 我心里悲叹,真是倒霉啊,碰到这么一个不择手段的情敌,相比而言还是沈情好啊,名门正派果然有名门正派的优点。 我担忧道:“她还会不会再找我?” “就怕她不来。” 第二天我就去了公司,袁昂不是老说我懒吗?我偏偏勤快给他看看,什么叫轻伤不下火线! 我一到公司,梁正熙就来找我:“文娜,这几天你不在公司,上次咱们俩策划的推广活动已经开始弄了,效果还不错。你有时间吗?今天去现场看看吧?” 我听了这个消息也很高兴:“好啊!梁哥你去吗?” “我不去了,一会儿我还有个联审会,你去吧,袁总上次还说你一次都没去过现场呢,我一会把联系人电话给你。” “哦好。”我人都不在,袁判官还天天把我当做反面典型挂在嘴边,真是讨厌。 活动现场在另一个区,路途挺远的,需要穿过一条跨江大桥。工作有了进展我心情也不错,开着车,听着歌,往活动现场驶去。 刚刚上了跨江大桥,大桥上雾气弥漫,桥下宽广的江面烟波浩渺,虽然正值隆冬,我也不觉得冷,反而觉得凉爽宜人,打开了车顶天窗,自在的吹着江风。 突然一股大力扭住了我的方向盘,我控制不住汽车,在大桥上乱窜起来。我努力把控着方向,尽量不和其他车辆发生碰撞,但是车子完全不听我的使唤,桥面上行车太多,转眼间我已经冲到对面的车道,迎面而来的大卡车冲我疯狂的鸣笛。我一咬牙,将方向盘达到最底,咚的一声撞向围栏,冲出了桥面,向江面摔去。 在空中坠落的时候,我使劲拉着车门,如果我能跳出车就可以御剑了,谁知车门竟死死地锁着,怎么也拉不开,就连安全带的扣子都变成了死扣。 噗通,越野车在江面砸出巨大的水花,冰凉的江水急速向车内涌进,很快淹过了我的头顶。 我默念着避水咒,用内力割断了安全带,从天窗游了出去。越野车直直沉向江底,须臾,在触到地面的时候激起了一片泥沙。我努力向上游,一只只梭形货轮船底从我的头顶驶过,像一群徜徉的海豚。 我跃出水面,发现江堤上居然空无一人,刚才看到的轮船也都消失不见了,雾气越来越浓,连光线都变得混沌。 我的包沉进水里了,手机在包里,打不了电话。抬起手,手表的秒针居然一动不动。我现在所在的地方,难道是制造出来的幻境? 一声轻笑从身后响起,我转过身,看到身着紫衣的乐瑟瑟。 她个子和我差不多高,相貌艳丽无匹,今天没有刻意打扮,衣着并不华丽,即便如此,她依然光彩夺目。她的眼睛明亮如同钻石,流光溢彩的向我看来:“柯文娜。” 悦耳动听的声音念着我的名字,那声线像一支天鹅的羽毛,在耳道里轻轻骚动,听的人浑身发痒。 她缓缓向我走近,一双美目在我身上打量着:“我真不明白,阿衡喜欢你什么?他真是鬼迷心窍了。” 她说得也没错,论相貌或者法力,我根本没法和她跟沈情比。 于是我叹了口气:“也许是吧。” 这句话听在乐瑟瑟的耳里却像是挑衅,她不悦的瞅着我:“你为何活着回来了?在**阵中,你明明沉溺于此,无法自拔,是谁打消了你一意求死的决心?” 可我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在镜子前晕倒,后来醒了。” 乐瑟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接着她若有所思的说:“有人洗去了你的回忆,不想让你记起前生事。是袁昂做的?哈哈,他可真是个可怜虫。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这样的傻子!”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你为什么害我?” “蠢货,当然是因为你抢走了阿衡!” 165.第165章 过年(一) 说起殷衡乐瑟瑟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柔情:“阿衡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从小儿我就喜欢他。我五百岁那年,他出生了,我跟着父亲去贺喜,那么小的一个肉团子躺在我的怀里。王妃死了,没人喂他哄他,他就不停的哭,可是我一抱他他就不哭了,两只水汪汪的眼睛就那么看着我,我的心都要化了。小时候他只要我和阿宸,除了我俩谁都不要。他是喜欢我的,我们曾经那么要好!可是父亲却偏偏把我许配给了阿宸,他明明知道我喜欢的是阿衡,可他想要我做王妃。说什么,我乐家的女儿只能做王妃。呵,谁稀罕。幸而阿宸死了,我总算从这桩婚事里逃出来。我去跟阿衡说,现在我不用做他的嫂子了,要他娶我。他却说我,不知廉耻。” 乐瑟瑟自嘲地笑笑,眼里泛起泪光:“我是不知廉耻,做了他哥哥的未婚妻,又想要嫁给他。他继位之后,每天都想着复仇,疯狂的练兵,准备和仙界开战。他的心被仇恨塞满了,根本装不下女人。我想我只好等着吧,等他真的报了仇,为阿宸出了气,也许他对我这个曾经和阿宸有婚约的女人,也没那么介怀了。谁知道他消失了几百年,现在却和一个毫不起眼的凡间女子在一起了。我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围着我缓缓踱步,就像一个看着残次品的监工:“长相差强人意,性情也未见得通透温顺,平平无奇而已。我们伽帝族的女子随便拉出一个都比你强,他怎么会喜欢你?” 这,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中彩票了呗。 “你到底想怎么样?非得置我于死地是吧?”我干脆单刀直入,顺便表态:“他为什么喜欢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也很喜欢他,我不会放弃他的,就算是面对比我美丽比我强大的你,我也不会拱手相让!” 乐瑟瑟眯着的眼睛里露出杀意,但很快就压了下去:“我不会杀你,我不是傻子,你死在我的手上只会让阿衡更加放不下你,更加恨我。我要让他一点一点厌弃你,慢慢看清你作为凡人三心二意,朝秦暮楚的丑态。到那时候,你怎么死他都不会再关心了。” 我浑身一冷,好恶毒的心思:“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我是凡人怎么了,凡人情比金坚得多的是!” 乐瑟瑟捂着樱唇嘲讽的笑了一声:“那么袁昂为什么洗去你的记忆?为什么不愿意让你知道你的名字还叫林语琅的时候,都发生过什么?” 我一阵慌乱,大声道:“我不想知道,就算我知道了,我对阿衡的心也不会改变,你少小瞧人!我柯文娜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只爱殷衡一个人!你想挑拨离间,做梦!” 乐瑟瑟唇边挂着一丝冷笑:“好啊,那咱们就试目以待吧。”说完消失在雾里。 听觉,视觉一瞬间全都回来了,一辆轿车贴着我的要疾驰而过,我正站在湍急的车流中央。 车水马龙,霓虹闪烁,竟然已经傍晚了,慌乱中我退了两步,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有人从后面环住了我,将吻印在我的脖颈:“在找我吗?” 我回身紧紧抱住他:“阿衡,我害怕!” “怕什么?” “怕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不要我了。” “傻瓜,怎么会呢?” 殷衡带着我腾空而起,我脚下悬空,软绵绵的气流托着我们飞行。我诧异道:“混元呢?不用御剑吗?” 殷衡道:“这叫御风而行。”御风?从来没见他用过,为什么现在可以了?我明白了,高兴道:“阿衡,你的法力大进了!天书碎片果然有用!” 殷衡不答,算是默认了。我十分欢喜,可想到刚才和乐瑟瑟说的那番话,难免有些忐忑,问道:“我刚才在马路上做什么?我从幻境中出来突然出现在那里,还是一直在那儿?” 殷衡似乎很开心的样子,带了揶揄宠溺的笑:“刚才某人正站在马路中间,大喊大叫的向我告白,说今生今世,生生世世,只爱殷衡一个人。” 我满面绯红,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 早晨五点半就被我妈的电话吵醒了,提醒我起床去门口放鞭炮,这样来年才会有好运红红火火。 我胡乱答应着,挂掉了电话继续睡。 今天是春节,我爸我妈要来密林和我们一起过,等一会儿起床了我去接他们。 过了年我们挖矿小分队就要启程去寻找第二块天书碎片了,趁着这难得的闲暇好好陪陪父母。 殷衡撑起身子要起床,被我一把拉住,像八爪鱼一样缠住了他:“干嘛去?好好睡觉,困~” “阿姨不是让放炮吗?” “那些封建迷信不要理,再睡两小时。” 殷衡无奈的拍拍我,然后小声吩咐小鬼保姆去放炮了。 我等了半天没听到鞭炮声,又继续睡着了。在此醒过来正好八点,我伸了个懒腰,真是神清气爽,看着被我囚禁在床上的殷衡,我更开心了。我亲亲他的脸:“阿衡,春节快乐!” 殷衡笑着抱住我:“娜娜,你也春节快乐。” 我拉着殷行到衣帽间好好打扮了一番,乳白色的天鹅绒衬衫,藏蓝色的粗针羊毛开衫,同色的休闲裤,一件棕黄色的羊角系扣大衣,一双棕色的皮鞋,通身学院风,斯文清爽又雅致。把他映衬的更加白皙标致,看起来像个没毕业的大学生。 我踮起脚吻他:“你真好看。” 他的两只手覆在我穿了真丝睡裙的臀上,不轻不重的抓了一把:“你也是,你现在不仅好看,也好吃。” 我笑着推了他一把:“别闹,出发去接我爸妈了!” 穿好衣服出了门口我目瞪口呆,怪不得之前没听到鞭炮响呢,只见两只小鬼保姆战战兢兢拿着鞭炮和火柴,眼泪汪汪的快哭了。 “你们怎么啦?谁欺负你们啦?”我就纳闷了,谁敢欺负鬼? 小鬼憋着嘴:“我不敢放炮,最怕听到炮声了!” “……”也是,鞭炮可不是驱邪的吗?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门口,够着头往里看:“嫂子,我来吧!” 是罗纯。 166.第166章 过年(二) 接到我父母之后,回程时殷衡却将车开到了另一条路上。 看着越来越陌生的景色,我纳闷道:“阿衡,我们去哪儿?” 看着我好奇的样子,殷衡偏偏要卖关子:“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们来到离密林不远的一个别墅群,是在森林公园的另一边,门口的保安一看到我们的车牌,便自觉的打开大门,并对着我们敬了个礼:“殷总,早上好。” 道路两侧都是种着高大的银杏树,银杏生长缓慢,长成这样也不知道有几百年的树龄了。 五分钟之后,一栋栋幽静雅致的中式庭院出现在眼前,左侧是一个巨大的淡水湖,所有的别墅都错落在湖的边缘。我们来到金桂园号别墅,殷衡微微一笑:“叔叔阿姨,下车看看你们的新家吧。” 我爸妈一脸惊讶的看着我,我又何尝不是同样吃惊?我根本不知道殷衡买了这个房子,圣诞节是他提过要给我爸妈买房,但不过是随口一提,谁知道他真的买了。不对,这是他的产业,根本不算是买。 别墅是精装修的,里面家具电器一应俱全,月亮门外竹影憧憧,梅花窗边江涛声声,我立刻就爱上这里了,站在庭院台阶上看着眼前的碧波千里感叹道:“这才是生活!” 殷衡搂住我的肩:“喜欢的话,咱们就搬来和叔叔阿姨做邻居。” 我刚想点头答应,可想起我们的家是妖魔鬼怪集中造访的地方,还是离父母远一些好,于是摇头道:“不用了,咱们家也挺好的,搬走了你种的那些花儿怪可惜的。” 我妈凑过来在我背上拍了一下:“你还真不客气呀!”转过头对殷衡道:“小殷,你太破费了,我和你叔叔有自己的房子,再说了,这么大的房子就我们两个人住,也太空了!” 殷衡道:“阿姨,您和叔叔住在市中心离我们太远了,住在这里一家人见面方便些。您现在身体还硬朗,想住在市里也可以,有时间过来就当度假了。房子大也好解决,等娜娜给您生几个外孙,这里就热闹了。再说,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分彼此。这个小区湖景绝佳,是全虞山风水最好的地方,房子卖出去也是便宜别人,不如自己留着。” 说着将钥匙放在我妈的手心:“钥匙您拿着,今天过节,管家放假了,回头我叫他接您过来交接,把手续办一办。” 我父母仍旧是百般推辞,直到殷衡说:“叔叔阿姨把自己最珍贵的宝贝交给了我,我怎么报答你们都不为过。”才算消停了。 回来的路上我妈非要拉着我坐后面,附在我耳边小声说:“闺女,你真是中彩票了,咱祖坟上冒青烟了,遇到对你这么好的男人,你可得抓住了啊,过完年就把婚事办一办,听见没有?!” 我在殷衡的侧脸上看到了疑似胜利的微笑。 结婚,怎么结啊?想想就头疼,难道要和殷衡一起去民政局?在酒店搞个婚礼?就我和他这长生不老之身,再过十几二十年一点变化都没有,不惹人怀疑才怪。到时候忙着跑路吧,不然肯定的成为走进科学的男女主角。 自从成仙以后,时间和年龄对我来说再也没有紧迫感,我们拥有永恒的时间,这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却忘记了父母正在慢慢老去,他们焦急的想要看到我成家,生小孩,因为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看着妈妈发间丝丝白发,心下酸楚,她还能陪我几年?二十年?三十年?抑或是四十年?就算是一百年,对仙人来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一晃神的功夫,也许父母就不在了。 想着想着,我的鼻子有些发酸,将妈妈拥进怀里,小声道:“知道啦。” 回到家的时候,华念,罗纯他们已经把房子布置好了,门口贴了对联,院子外面的小路上满地都是红色的鞭炮皮,一派喜庆。 我父母看到果然高兴,笑得合不拢嘴,拉着罗纯夸:“哎呀这孩子长得真是可人疼!是谁家孩子啊?” 罗纯十分会卖乖:“叔叔阿姨,我是我哥和我嫂子的邻居,我就住前边儿!” 我妈笑了:“都叫哥叫嫂子了,就是自己家的人,今天跟我们一起过年吧?人多才热闹呢!” 罗纯巴不得,连连点头称好。 这什么情况? 罗纯在餐厅吃面包的时候,我跟了过去:“没吃早饭啊?” 他嘴里鼓鼓囊囊塞了一堆,含含糊糊的说:“这不过年嘛,我给家里佣人全都放假了,就没人管我吃喝了,哎呀饿死了!” “你不回香港跟你爸妈过年啊。” 罗纯神色一滞,有些尴尬又有些羞愧的打哈哈:“嗨,我从来都是一个人过年,习惯了。别人家是过年的时候最热闹,我家是过年时最冷清。” 我看着他强颜欢笑的样子,想来其中必有隐情,他不说,我也不好问,于是拍拍他的肩膀:“今年不就不冷清了吗?晚上在我家过夜,咱们一起守岁。” 罗纯笑了,像个乖巧的小男孩:“好,谢谢嫂子。” “你就叫我文娜好了,叫嫂子都叫老了!” “没问题嫂子!” 吃过了年夜饭,我们六个人围着茶几坐着,殷衡和我爸下棋,其他四个人慢悠悠的剪着窗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今天观众这么多,我妈讲娜娜小时候的故事固定节目又开始了。 “她小时候可好玩儿了,特别爱笑,看见谁都笑,笑得咯咯的可讨人喜欢了。谁知道长大了脾气这么坏这么固执!小时候长得也漂亮,长得都变丑了。” 我生无可恋:“妈你有完没完,大家都不爱听你说这些啊!” 殷衡幽幽的道:“我爱听。” 我瞪了他一眼,我妈一见有人捧场,更起劲了:“她上幼儿园的时候,有一天我去接她放学,看到她正站在一个小男孩面前,直勾勾的看着人家手里的饼干,流了一下巴口水,那个小孩吃着吃着去挠头,饼干就举到后脑勺了,她绕到别人身后去抢饼干。我一看,赶紧把她抱走了。” 说的大家都哈哈大笑,没意思,过年真没意思,唉! 殷衡揉我的发顶:“真可爱。”我打掉了他的手:“我没形象了,没魅力了。” 走廊的座钟当当当响起来,到午夜十二点了。 我爸笑眯眯的拿出几个红包:“孩子们来领压岁钱吧!” 每个人都有份,大家都喜孜孜的领了。我爸妈看着大家高兴的样子,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我和你们阿姨去休息了,你们年轻人也要早点睡,别太晚哦。” 看着我爸妈离去的背影,罗纯叹了一口气:“文娜,真羡慕你,这是我第一次领压岁钱。” “为什么?” “我妈在生我的时候就难产死了,我没有妈妈。” 167.第167章 过年(三) 我咳嗽起来:“什么?你妈妈不是在香港吗?” 罗纯自嘲的笑笑:“那不是我亲妈,那是我爸的老婆,我妈就是电视里演的,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是我爸养在内地的情妇。” 我突然不知道怎么接话了,我想安慰他,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说的没错啊,他妈妈确实是情妇,我总不能说情妇光伟正,情妇很伟大吧。 罗纯继续说道:“我出生后,一直得不到我父亲的承认,他将我甩给那日松阿布照顾,每年给一点抚养费了事,有时候还忘了抚养费这种事,幸亏我额吉和阿布人好,对我依旧温柔体贴。我九岁那年,我爸老婆生的哥哥出车祸,苏醒后只有十岁孩童的智商。我爸这才想起我,把我接到身边抚养,现在我长大了,就将虞山的产业交给我管。我大妈根本不甘心由我接手父亲的家产,去年给我哥娶了个媳妇,现在正努力造孙子呢。” 罗纯稍显稚嫩的脸上露出和年纪不符的悲伤:“我感谢我爸,要不是他我也过不上这么富足的生活,我也恨他,如果当初他不是这样一走了之对我妈不管不顾,她也不会在一个破旧的卫生所生孩子,大出血而死了。他在香港的家产我真不稀罕,我有手有脚也有脑子,就凭着虞山的产业做本钱,我会让他知道,我不比他差!” 我拍拍他的肩:“纯,小时候再苦再难都过去了,好在你现在长大了,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你了。咱们认识也有段时间了,我对你也算了解,你聪明又有上进心,踏实肯干,我很看好你。你以后一定会事业有成,找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拥有属于你自己的完整的美好家庭。” 罗纯颇为动容,一瞬间我有一种他在哭的错觉,可是他抬起脸,我看到的是温暖和煦的笑容:“谢谢你文娜,我哥真有福气,找到你这么好的女孩儿。” 我心里暗道,豆豆其实也不错啊。 也许正是因为他的身世,他才那么没有安全感,自己飘零如浮萍,性情更是孤独敏感,所以想要拥有成熟温文,包容大气的伴侣。而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小女人豆豆,确实不太符合他的要求。 孤身飘在异国的豆豆,你现在在哪儿呢? ================================= 初一我父母回家去了,毕竟各方亲朋好友都要来家里拜年,我一贯懒得跑这些繁文缛节的东西,乐得在密林躲懒。 罗纯兴冲冲的将家里的游戏机全都搬了过来,在客厅里跟殷衡和华念一人一个游戏手柄玩的正嗨。 看着一脸认真的殷衡,上次袁昂说他还在青春期的话语又浮现在脑海,果然还是个小孩儿,正爱玩的年纪,和罗纯一点儿代沟都没有。 家里窗明几净,桌子上放着点心拼盘和一壶泡好的茶,我瘫坐在地毯上抱着平板追美剧,爱人朋友都在身旁,岁月静好,平安喜乐。 我刚刚生出神仙的生活也不过如此的感叹,就有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打破了这种平静。 袁昂身着灰色长款大衣站在我家客厅门口,那件衣服是睡衣样式的,一条同材质的腰带在腰部系紧,给一向神采奕奕的他添了几分雅痞式的慵懒。他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梳着,修长的手指敲了敲门:“殷总,属下来给你拜年了。” 我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喂,你怎么每次都不按门铃啊?!” 罗纯一看到心目中的偶像来了,高兴得恨不得欢呼,抢上前去握住袁昂的手使劲摇:“袁总,真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您了!新年好新年好!” 他来绝对没什么好事,果然听他说道:“殷总,咱们之前的项目是不是可以往下再走走了。” 他是来提醒找天书碎片的,不知为什么我对寻找天书碎片积极性不高,毕竟那是件很危险的事,而且,隐隐中我不太希望我和殷衡目前快乐的日子被打断。 于是我撅着嘴巴哼了一声,袁昂已经走了过来,对坐在地毯上的我说:“怎么?见到领导也不打个招呼?” 我飞快的哼了一句:“闲好!(新年好)” 罗纯把我拉起来小声说:“文娜,你怎么这么跟你老总说话啊。” 我死猪不怕开水烫:“我一直都这么说话呀~” 殷衡点点头:“罗纯,你和华念先玩着,我们上去开个短会。” 罗纯一挥手:“放心吧哥!”接着替我和殷衡留客:“袁总中午别走了呗,就在我哥家吃。” 袁昂立马点头:“好。” 我踢了罗纯一脚。 我们三人在顶楼的书房坐定,袁昂道:“过了这么久,君上对天书碎片的适应期已经过了,是时候开始寻找下一个碎片了。” 殷衡点头道:“是,我也是这个意思,正准备叫你过来,今天你就自己来了。” 好嘛,你俩倒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消极怠工的就我一个。 袁昂对我说道:“开始吧?”说着递过来一把刀。 你大爷的袁昂! 我不高兴了:“你俩商量完了?” “恩。” “我的意见不重要是吧?没人问我的意思,我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力?” 可能是我眼花,袁昂的嘴角好像扯出一丝微笑。 殷衡道:“柯小姐,请问你对这个计划有什么意见吗?你是否同意我们一起去寻找天书碎片呢?” “……”我能说不同意吗?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肚子发脾气的话都没机会说出来,我鼓着脸:“没意见。” 袁昂颠颠手里的匕首,又重复了一遍:“开始吧。” 殷衡摸我的头:“不要淘气。” 我彻底没脾气了,接过匕首划开了左手食指,将血抵在水盈珠的戒面上,鲜血瞬间被吸进去了。 我的右手不受控制的举了起来,从戒指中间的保湿力射出影像的光芒,这回是动态的画面,是一个漆黑狭窄的通道,四周墙壁由粗大的石砖垒砌而成,没有窗户,看起来是一个封闭的空间。画面晃动着,继续往前移动,在一个石门面前停止了。 接着画面消失,出现了几个字:扶兴,汝南王。 168.第168章 扶兴(一) 经袁昂的查证,扶兴是位于陕西省的一个小县城,现在叫齐玉县,那里曾经是汉朝汝南王的封地。 而那个画面,不出意外是汝南王的墓穴。 这位汝南王不甚出名,墓穴更是从来没有被发掘过。我仰天长叹,这天书碎片也太会找地方啦,搞得我们这次得去盗墓! 来到扶兴后殷衡同志一直皱着眉头不开心,因为过关了锦衣玉食生活的魔界王子在这里找不到合心意的住处。我也是无奈了,在雷泽那五百年他怎么过的? 这里虽说是个县城,但是破旧落后的程度就跟虞山八十年代的小乡镇似的,这里地势偏僻,位于群山之中,交通不便没有工业,土壤贫瘠,没有农业,也是为难当地的老百姓了。 左右权衡选择之后,我们住进了当地一家公立招待所,简陋的筒子楼,公共卫生间,房间里只有两张一翻身就吱呀吱呀响的铁丝床和一台飘着雪花没有遥控器的电视,我一坐到床上,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连一向勤俭节约吃苦耐劳的我都觉得不能忍受了。 华念跑过来:“娜娜,这里wifi密码是多少。” 我冷漠无比:“连电话都没有你还想有wifi,好好用你的3g网络吧。” 服务员在走廊里操着乡音喊:“夜晚九点关热水!要洗澡的趁早啊!” 华念可怜兮兮的:“公子,我们能回去住吗?明天早上再来?”殷衡的目光冷冷的扫过来,华念低着头跑了,我暗自庆幸刚才没吭声。 袁昂悠闲自在的晃了过来:“走吧,先吃晚饭,这儿的羊肉不错。”居然还一脸兴致勃勃,这家伙有种很神奇的特质,不管做什么他都认真无比,不管在哪里他都十分坦然,好像环境因素完全影响不到他的情绪。 殷衡点点头,我们四个人在导游袁昂的带领下去了一家更加偏远的农家小馆吃羊肉面。 黑乎乎的桌面上积着陈年的油渍,粘答答的板凳不知多久没擦了,我一脸痛苦的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四大海碗羊肉面端了上来,在昏黄的灯泡照耀下飘着一层厚厚的油花。 华念十分纠结,她不吃肉,况且,这面看起来让人一点食欲都没有。 我干巴巴的道:“我不饿,我就不吃了。” 殷衡不动筷子,看起来也没有吃面的打算,袁昂挑起满满一筷子面吃了进去,然后满足的笑道:“味儿真的不错,尝尝呗。” 我怀疑他是故意来整我们的,见我们都不动,袁昂开始捡软柿子捏:“柯文娜,你尝一口,你一口都不吃我扣你工资啊。” 土匪!土匪行径!想起给他买新裤子的九千块,我一阵心凉,可不能再扣工资了啊,深吸一口气,我吃了一口。 没想到还真挺好吃的。 袁昂指指外面,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是一个垃圾堆。 我撇嘴:“垃圾堆?什么意思?” 袁昂不耐烦的皱眉:“谁让你看垃圾堆了?后边儿!” 垃圾堆的后面有一个很小很小的房子,跟一般人家的茶水柜那么大,上面的三个字被各色垃圾遮挡的几乎看不见了:土地庙。 袁昂念着咒语打了个响指,噗地一声,桌面升起一朵白色烟雾,一个苹果大小的肉团子掉在桌面上,睡眼惺忪的看着我们,一脸不在状况。 这是土地公公?这不是个小娃娃吗? 穿着红肚兜的小娃娃奶声奶气的说:“是谁呼唤本官?” 我噗的笑了,牙都没长齐,还本官呢!接着他看到了袁昂:“原来是袁大人到了本地,卑职未曾远迎,恕罪,恕罪。” 我戳戳他圆滚滚的肚皮:“小宝宝,你是土地公公?” 小肉团子不悦的拂掉我的手:“不要拉扯本官,成何体统!本官正是齐玉县的土地公公!” “哇,原来真的是土地,你多大啦?这么小就做土地啦?” “我两百岁啦!谁告诉你小孩子不能做土地?!”说完了他突然发现我的态度不太尊重他,于是鼓着包子脸重重哼了一声:“你是谁家的娃娃,刚刚成仙就如此托大,该叫你家大人来好好管教!” 我笑嘻嘻的将他捧了起来,肉嘟嘟的手感让我爱不释手。 袁昂从我手里抢走了小土地:“我有话要问他,你给我适可而止。” 哼,专业扫兴第一名。 肉团子拱拱手:“袁大人请讲。” “齐玉县是不是有一座汝南王的古墓?” 肉团子捏着自己短短的下巴想了半天道:“齐玉县古墓有十几座,汝南王的古墓倒是没有,大人是否记错了?” 袁昂摇摇头:“不会有错。难道有人故意将古墓隐蔽了起来?土地,此处有没有什么厉害的妖怪,或者法力高强的男修女修?” 肉团子道:“小妖小怪有几个,都是还未脱兽形的初级妖怪,稍稍有些法力,和你们这位兔子精比差远了。这世道男修女修更加稀奇,也没有,不过倒是有一个大妈比较奇特,我在此处快一百年了,那位大妈的形貌居然一点儿没变,跟吃了长生不老药一样!” 袁昂的眼睛亮了:“什么样的大妈?在什么地方?” 土地抬起小手一指:“南北方再走五十里,有个村子,她叫尹慧荣。” ==================================== 北方隆冬的清晨格外寒冷,乳白色的粘稠气体不断从我们的口鼻喷出,干燥的池塘已经见底,幽深的水井里结着一层厚厚的冰。 早晨八点对于冬天的乡村来说似乎有点太早了,这个村庄异常安静,一点人声鸡犬声也不闻,我们四人转悠了半天也没碰到一个可以带路的老乡。 我坐在一个大石磨盘上叹气:“见鬼了,这村子一个人都没有!” 刚说完,旁边的巷子里幽幽传来女人的声音:“这话说的,额不是人了?” 一个穿着暗红色袄子,系着鲜绿色围巾的女人走了出来,她的头发乱糟糟的披在脸上,遮住了她的五官。 她个子很高,大概在一米七三左右,瘦瘦的并不魁梧,从手上裸露的皮肤来看,肤色很黑。 她人高走路很快,话还没说完就走到了我们的面前:“你们找谁呢嘛?” “呃,你们村有一个叫尹慧荣的女人吗?” 女人闻言缓缓抬起脸:“额就四。” 169.第169章 扶兴(二) 尹慧荣长着一副典型的中国北方农村妇女相貌,黝黑的皮肤,细长的眼睛,高高的颧骨上有两块朴实的高原红。她高大的身躯蕴藏着无穷的力量,朴实无华的皮相下是可以承受任何苦难的隐忍。看着这样一个人,我突然感受到了这片高原的美,就像不管发生什么,这块土地上都有生命在生长,不管经历了什么,总有一群这样的妇女默默的生存下来。 她冷漠的脸上有些戒备,也难怪,这个封闭的小村子应该很少有外人来吧。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她的方言说的很快,我听起来有些费力。 袁昂却用地道的陕西话跟她攀谈起来:“大姐,我们有点事想问你。” 尹慧荣走在前头:“到家里说话。” 她的家很破,勉强可以遮风挡雨,看起来和危房差不多,破败的院墙塌了几块,也没有人整理修葺。 我好奇的四处打量:“你们村子好安静哦,大家起床都很晚啊。” 尹慧荣用很奇怪的眼神瞄了我一眼:“这村子就我一个人,老人都死了,小孩子都出去打工了。” 我小声道:“不是吧,这么惨。那你怎么不走啊,一个人住这里不害怕吗?” 尹慧荣摇摇头:“这里是我的家,我还能去哪里?你们到底找我干什么?” 殷衡终于开了尊口:“我们找你打听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汝南王墓。” 尹慧荣顿了顿,垂下眼睛道:“没听说过。” 殷衡平静的看着她:“你撒谎。” 尹慧荣站起身:“信不信由你,没有别的事你们就走吧。” 袁昂道:“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只要你说出汝南王墓的下落,我们会尽量满足你。” “我什么都不要。”实诚的尹慧荣,这等于承认了她知道汝南王墓的所在。 “钱?名望?还是权势?” 对于开出的条件,尹慧荣一概摇头,接着大声道:“我要的东西,你们根本给不起!” 殷衡道:“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我们给不了?” 尹慧荣闭口不言,一个劲的赶我们走。 她拽着殷衡的袖子把他往外推,我正准备制止,只见殷衡对着她抬起手,一股强劲的气流将尹慧荣冲开,一团金色的光罩住她将她凭空托了起来。 尹慧荣惊恐的看着殷衡,吓得说不出话来。 殷衡探究的看着她:“拥有永恒的寿命,长生不老,却没有一丝法力,不要功名利禄,守着这孤山野岭,活得像个行尸走肉。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尹慧荣颤声道:“我不是鬼。” 殷衡的话语很轻,似乎可以操控人心:“你到底想要什么,说出来。” “我想,见我的女儿。” “你女儿在哪里?活着还是死了?” 两行泪水从尹慧荣的脸颊滑落:“她死了。” 金色的光芒消失了,尹慧荣摔倒在地上,缩成一团呜呜的哭着,那根本不像人类的哭声,倒是很像野兽的哀鸣,这是一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 她拥有着永恒的生命,这意味着她永远无法从对孩子的思念中解脱。 袁昂蹲在尹慧荣的身旁:“我是阎王殿里的判官,你告诉我你女儿的姓名,去世的年份,我帮你找她。” 尹慧荣将信将疑的看着袁昂:“真的?你真的是阎王殿的判官?” 袁昂右手一挥,屋子里卷起一阵黑风,一个高大的男子跪在地上,他低着头,高耸的帽子戳出去老远:“属下黑无常见过大人。” 袁昂仍然蹲着,并不去看黑无常,不耐烦的快速说道:“起来起来起来。” 尹慧荣被黑无常吓了一跳,黑无常站起身,他本就高大,八十厘米长的帽子碰到屋顶横梁,装下来一层灰。 袁昂的眼刀扫过去,黑无常讪讪的退了几步避开了横梁。 尹慧荣道:“你真能帮我找到女儿?” “只要她去地府报道,我就能找到她。” 尹慧荣激动不已,赶忙道:“我女儿叫宋灵芝,1940年去世的,她是被日本人杀死的。” 袁昂一偏头:“查。” 黑无常飞速的翻动着手里的生死薄,片刻道:“宋灵芝,1925年生人,卒于1940年,没错是有这么个人。不过,她的却从来没有到地府报道,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她在什么地方死的?” “就在这个村子。” 尹慧荣道:“就在我家后山上的树林里,但是那片林子有古怪,自从我女儿死后,那里谁都进不去,每一个想进去的人都会遇到鬼打墙,外人进去更是有去无回。” 袁昂冲黑无常挥挥手:“没你的事儿了,回去吧。” 黑无常支支吾吾的好像有话要说,袁昂道:“想说什么?” “最近,最近您都没回殿里,王上问好几回了?” “哪个王上?咱们六殿的?” “三,三殿的,您父亲。” “知道了。” 黑无常消失了。 袁昂道:“鬼魂就算在外游荡,也总会有痕迹留下,看来问题还是出在这个树林里。” 尹慧荣犹豫道:“大人,您要去那片树林吗?那里很危险。” 袁昂笑道:“没办法,如果找不到你的女儿,你也不会把汝南王墓的下落告诉我们呀。” 尹慧荣低下头,看得出她很挣扎,最后她艰难的开口:“你们别去了,汝南王墓的所在我告诉你们,我总不能看着你们送死。” 殷衡道:“这件事你不用管了,在家等着你女儿回来吧。”说完一侧身,让出出口:“前面带路。” 宋灵芝去世的地方离村庄很近,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那是一片矮山,不同于其他地方的贫瘠,这座山上植被郁郁葱葱,将山里的景色全部遮挡起来。 今天是个晴天,空气异常干净通透,可见度很好,但是日光却照不进那片树林,好像有一张网将矮山罩住了。 整座山弥漫着灰蒙蒙的阴郁气息,没有听到一声鸟鸣,虽然长满了树木,却是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你们看到这山上的灰烟吗?什么味道?好臭啊!”我捂住了鼻子。 华念皱着脸点头:“嗯,好像是腐尸的味道,这里面一个小动物都没有!” 殷衡警惕地看着树林:“大家都不要呼吸,这烟是妖雾,会迷惑人心,让人产生幻觉。” 我、殷衡、袁昂都可以不呼吸,但是华念不行啊,她只是个刚刚化了人形的小妖精呢。 殷衡拿出一个金丝编织而成的口罩:“华念,戴上它。” 华念欣喜的接过来:“哇!是金蝉丝面罩!谢谢公子赏赐!” 尹慧荣停下了脚步,她的眼神让我不忍触碰,夹杂着绝望与期盼:“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拜托了。” 说着她扑通跪下来,重重磕了几个头:“如果你们能把我女儿带回来,我愿意给你们做牛做马!” 170.第170章 扶兴(三) 踏进雾气之中连脚步都变得沉重,空气十分粘稠,走起路来就像在水底漫步一般,怎么都不舒畅,况且现在屏住了呼吸十分不习惯。 殷衡道:“跟紧点,我们四人一定不能分散了。” 周围全是参天大树,枝叶茂盛,根叶相连,巨大的树冠撑伞状散开,与周围的树冠连成一体,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这座矮山笼罩了起来。 恶臭的味道越来越浓,即使没有呼吸,也从口鼻钻进来一丝半缕,我胸口一阵烦闷,几欲作呕。 唯一还在呼吸的华念第一个受不了了,她弯腰干呕着,停下了脚步。 我跑过去拍着她的背:“没事吧?你尽量不要呼吸啊,用龟息之法,减少吸进去的空气。” 华年小脸煞白,点点头:“知道了。” “走吧。” 我二人站起身一看,傻眼了,就这两三秒的功夫,殷衡和袁昂不见了! 我追出去几步,又怕把华念再搞丢了,赶紧拉了她的手到处去找袁昂和殷衡,可是找遍了周围几百米,哪里有人呢? 我急得大喊:“阿衡!袁昂!你们在哪儿?我是文娜!” 回声一遍遍在树林里重复,却不见有人应答,这个见了鬼的树林,真是邪门! 我一手结印,一手画破阵符,金光闪闪的符咒漂浮在空气里,手指轻轻一绕,符咒化作了千百个,我大喝一声:“破!” 符咒们向四面八方飞去,然后,凭空消失了。 这什么情况?法术不管用了?接着我使用了雷符,雨符,全都不管用。 “华念,用沉水!” 华念点点头,拿出短小的玉笛吹奏起来,可是除了凄厉的笛声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事物出现。 华念沮丧道:“沉水不管用,什么都召唤不出来!” 我叹了口气,将手机掏了出来:“还是得相信科学,依靠科技……”话没说话,屏幕上的无信号三个字把我剩下的话打散在迷雾中。 混蛋!我刷地抽出墨玉,砍向身边一颗新长出来的幼苗,咔的一声轻响,幼苗被砍断了。 看来只有物理攻击还有点效果:“华念,把你的寒霜拿出来!” “是。” 华小念的双手多了两把寒光闪烁的峨嵋刺。 忽然树林里穿过一阵阴森森的风,树叶窸窸窣窣响起来,我警惕道:“不对,有妖气!” 刚说完,一具腐烂的尸体就出现在我面前,差点撞我脸上,我吓了一跳,倒抽一口气连退几步,结果恶臭的妖雾用尽了肺腔,这感觉,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这具腐尸是被吊死的,脖子上一根黑黝黝的麻绳挂在树枝上,身上穿的是破破烂烂的衣服,脖子被扯断了,头部以一种怪异的角度歪着,发黑发青的手脚直直下垂,随着山风缓缓荡着。 “娜娜,还有呢!” 我转移视线,发现这棵大树上林林总总挂了十几具尸体。 这都什么时候的死人啊?村子里都没有人了,哪里来这么多尸体?肯定是假的,是鬼怪故意吓唬我们的。 我举着墨玉向腐尸砍去,却砍了一个空,墨玉直接穿过了腐尸的身体,没有对它造成半点伤害。是幻境,因为就算是鬼,墨玉也能砍得它魂飞魄散。 我提醒道:“华念,这些都是假的,不必理会,咱们走!” 腐尸们好像听懂了我的话一般,所有人齐刷刷的像我们转过身来,面朝着我和华念,一起咧嘴笑了起来。 一股寒意顺着脊梁冲向头顶,谁要看你们笑啊,笑个毛线! 接着远远近近无数鬼哭同时响起来:“我们死的好惨啊,死得好惨~~” 我一阵毛骨悚然,拉着华念就跑,边跑边喊:“有仇就去找冤亲债主啊,冲我们哭有什么用?!又不是我们害死你的!” 直到跑得气喘吁吁,才终于摆脱了一声接一声的鬼哭。 “娜娜,这里不是我们刚刚进山的地方吗?”华念不敢相信的看着四周的景色。 我心里一凉,华念说的没错,就是这这里我们和殷衡走散的,脚下的土壤里印着杂乱无章的脚印,各个方向的都有,那都是我和华念的脚印,说明我们已经路过不知道多少回了。 坑爹啊这是! “咱们碰上鬼打墙了!”我气坏了,殷衡啊殷衡,你在哪儿呢? 咕噜咕噜一声响,华念的表情有些纠结,她捂着肚子说:“娜娜,我饿了~” “你早晨不是吃了好多黄瓜吗?这才多会儿就饿了?华念乖啊,忍一忍,坚持一下。”我焦头烂额了,只好像哄哄她。 华念去完全没有被我说服,她两眼放光的看着我的身后,不停的咽着口水。 “你在看什么啊?” “好吃的!” 天啊我的身后什么时候长出了一个巨大的胡萝卜!比我还高!太不科学了! 华念冲过来抱着胡萝卜就要啃,一把拽掉了金蝉丝面罩。 我赶紧将面罩捡起来,眼疾手快的扣住她的肩膀把她从胡萝卜上往下撕巴:“这胡萝卜有古怪,别吃啊不能吃!” 华念力大无比,我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没把她扯下来,只是勉强抓着她的上身不让她咬到胡萝卜而已。 砰的一声响,我两手一空往后摔去,定睛一看,一只巨大的大白兔正抱着胡萝卜啃得不亦乐乎,华念现原形了! 那是一只一米多长的大兔子,腮帮子鼓囊囊的塞满了胡萝卜! 喂!!!!!!!! 我跑过去拽住华念的耳朵死命扯:“住嘴啊!停下来!不能吃!” 大兔子嘴里包着食物含含糊糊的十分不满:“主人说了不能救小兔子的耳朵,抓兔子只能揪脖子后面的皮,那样不会伤害小兔子。” 谁要你现在在这里科普养兔指南啊!对了,殷宸!对付华念得抬出殷宸啊! “宸公子说了不许你吃了!你吃这么多长胖了他就不喜欢了!” 华念果然停了,我简直要给自己的机智点赞。 过一会儿她笑了一声:“撒谎!主人最喜欢我圆嘟嘟了!”接着继续啃起来。 什么毛病啊殷宸!居然喜欢胖妹! “华念。”一个低沉浑厚的男音响起。 华念彻底懵了,嘭的一声,胡萝卜消失,华念恢复了人形,她好像被定住了,过了许久才缓慢又艰难的转过身,当我看清她的脸,她已经是泪流满面。 “主人?” 171.第171章 扶兴(四) 一个十分高大的男子站在华念的面前,他及腰的长发披在身后,黑色长袍上绣着红色的云纹,古朴典雅,庄严霸气。 他的相貌明明十分年轻,却带着长者的威严和稳重,他的表情很严肃,眼神却很温和。让人忍不住敬畏他,同时生出亲近之心。 那深邃明亮的眉眼,笔直高耸的鼻梁,斜飞入鬓的剑眉,不是殷宸又是谁? 殷宸正温柔的看着华念,冲她伸出手:“小念,过来!” 华念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扑进殷宸的怀里哭个不住,话都说不清了。 我顿时觉得自己多余,也忍不住猜想眼前这个殷宸是怎么出来的,仍然是幻觉吗? 我不识相的凑了过去:“大哥,大哥您好,你可能不认识我,我是阿衡的女朋友,我叫柯文娜。” 谁知殷宸竟然完全无视我,好像我团空气一般,这太奇怪了! 华念好不容易哭够了,抽抽搭搭的说:“主人,我好想你,七百年了,我没有哪一天不想你!所有人都和我说你死了,我都不信,现在我终于找到你了!” 殷宸叹了一口气:“傻孩子,我怎么会丢下你呢?” 华念道:“主人,我还找到了衡公子,他也没有死!找到他以后,我一直和他在一起,照顾他和他的女朋友,我有替你照顾衡公子!主人,我做的好不好?”华念一脸期盼的看着殷宸。 我心里一阵酸楚,华念在我心里一直是个很小的小朋友,没想到她一直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照顾我和殷衡,因为殷衡是她心爱的人的弟弟。 殷宸点点头:“做得好,华念真乖。” 华念听了又哭又笑的:“我有努力练法术,因为我知道只有法力高强才能救主人。但是……”说着说着她突然很心虚的低下头,似乎有什么事情难以启齿:“主人,我见到王妃了。她……” 王妃?谁啊?我表示听不懂了。 只听华念继续说道:“她还是那个样子,总是伤主人的心,她还要,还要嫁给贺公子。” 对了,在华念心里,殷宸的王妃就是乐瑟瑟啊!她和殷衡一样认定了乐瑟瑟是殷宸的女人,我也是不知道怎么评价死板封建的魔界人了,又没结婚,至于吗?殷宸这样的人应该看的很开吧,他应该也不喜欢乐瑟瑟吧? 没想到殷宸听到了华念的话,立刻冷冰冰的推开了她,语气也变得很严厉:“你说什么?你没有带她来见我,也没有阻止她嫁给别人吗?” 华念通的一声跪下了,不只是因为畏惧还是愧疚,低着头浑身发抖:“主人,华念对不起您,没有帮您守住王妃,王妃她法力高强我不是对手!华念该死!请主人降罪!” 这什么跟什么,乐瑟瑟自己作死跟华念有什么关系? 我一边努力将华念拉起来一边对殷宸说:“大哥你不要怪华念,和她没关系,你还不知道乐瑟瑟吗?整个一女魔头,谁能治的住啊?” 华念像根钉子一样钉在地上纹丝不动,殷宸继续对我的话充耳不闻。 殷宸冷漠的看着华念,说出的话更加冷酷无情:“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我要你何用?!华念,我对你太失望了,你自裁吧。”说完背过身去。 这是什么情况?我更加确定这个殷宸是假的了,我大声道:“是哪个妖怪在假扮魔君?!少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给我滚出来!咱们真刀真枪的来!” 华念被雷劈过一样偶然的跪在地上,她面无表情,泪流满面。 她将沉水摆在面前的地上,又将寒霜并排放着,冲着殷宸的背影磕了个头,娇声道:“多谢主人多年来的养育之恩,华念不孝,先去了。” 接着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匕首,好好举起,冲着自己心脏部位狠狠刺了下去。 “不要啊华念!” 我扑过去抓住了刀刃,锋利无比的匕首瞬间割开可我的手掌,鲜血刷的流了下来。 华念还在挣扎,我没办法给了她一个掌刀,她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殷宸消失了,果然是假象。 看着华念在昏迷中仍然是一副痛苦的表情,我叹了口气,将她背在了背上。 永远是去心爱的人是什么感觉?竟然能为了爱人的一句话就断了所有生的念想,我忽然很庆幸殷衡一直陪在我身边。 华念很轻,软绵绵的趴在我的背上,像一片羽毛几乎没有重量,我背着她继续搜寻着殷衡的身影。 雾越来越浓了,竟有些夜幕降临的样子,不可能啊,我们进林子的时候才清晨。 我告诫着自己不要慌,不要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要有自己的判断。 右边的草丛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我欣喜的跑过去:“阿衡,是你吗?” 看到是谁之后我浑身的血都凉了,恐惧,从未感受过的恐惧淹没了我。 我的父母被几个厉鬼押着,正颤颤巍巍向我的方向走来,两个老人满脸血污,受了不轻的伤。 “娜娜?你怎么在这里?”我妈抬起眼看到我,接着焦急的说:“你快走,这里危险!” 我爸挣扎着,被厉鬼从后面一推,摔倒在地,他低声吼道:“丫头快走!跑啊!” 我将华念放在地上,抽出了墨玉:“放开我父母,有什么本事冲我来,为难两个老人算什么本事?” 我妈急得大喊:“你为什么不听话?!让你走啊!不要管爸爸妈妈,我们俩都老了,不在乎多或一年两年的,你还年轻,你要是有什么事,我和你爸生不如死。快走!!!” 厉鬼裂开嘴,发出嘎嘎嘎的刺耳笑声。 我向站在旁边的几个厉鬼冲去,眨眼的功夫,他们就魂飞魄散了。 我冷冷的道:“识相的就赶紧滚,别怪我没给你们机会。” 扣着我父母的两个恶鬼不仅没有放开他们,反而举起尖锐的利爪向我父母抓去。 下一秒我就闪身过去,削掉了两个恶鬼的脑袋,他们连叫都没来得及叫,烟消云散了。 看着受伤的父母,我内疚不已,扶住他们道:“爸爸妈妈,你们没事吧?他们怎么把你们抓过来了?” 我爸狠狠将我推开:“我还没问你呢!” 172.第172章 扶兴(五) 眼泪一瞬间就涌了上来,我呆呆的站着:“爸爸,你在说什么呢?” 我爸厉声质问:“你在哪里学的这么歪门邪道?!” “我……”这一时间怎么解释的清楚? “我和你妈只有你这一个孩子,辛辛苦苦一辈子把你抚养成人,送你读书,费尽心力帮助你贴补你,看着你有了工作,本来想着在等你找个对象有了孩子,我和你妈这辈子就放心了。你倒好,那么好的工作说不干就不干了,找了个来历不明的男朋友也不谈结婚的事,现在成天搞这些怪力乱神,你是想气死我们是吗?!你说,是不是那个殷衡把你带成这样的?你以为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很好玩?趁早给我断了,再也不许接触!”我爸气坏了,脸憋得通红,大声喘着气。 我的眼泪不停的流,自从认识了殷衡,这就是我最恐惧的事情,如果有一天父母知道我过着危险的生活,如果有一天因为我的缘故连累了他们,我该怎么办?我总是自欺欺人,可总有一天要面对的。 “爸爸妈妈,对不起,可是我已经回不了头了,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跟阿衡没有关系。三句两句我也说不清楚,等回家我慢慢跟你们说好吗?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们,我这就送你们回家。”说着我伸手去扶我爸,被他一把搡开了。 我妈哭着说:“柯文娜,我对你很失望,我和你爸这么大的年纪了,不能安度晚年,还要为你操心。你天天过着这样的日子,是想要父母的命吗?你真是一点人事儿都不懂!我在就看出来殷衡不对劲,年纪轻轻那么有钱,也不见他出去工作,原来是个神棍,你和他分手,必须分手!” 我摇着头:“不,不行,我不能和阿衡分手。你们不了解情况……” 啪!我妈给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她大吼:“由不得你!你要还想回这个家,就必须和殷衡断干净,不然我就没有你这个女儿!” 一股气直窜上头顶,我又急又气又愧,大声道:“我是不是你女儿不是你一句话就可以决定的!我和谁在一起您也管不着!你别犯浑了,赶紧给我回家!有什么事咱们回头再说!我脾气也不好,你别给我在这里闹!” 说完我一手捏住他俩一只手腕,准备御剑飞行送他们回去,却发现在这迷雾之中根本无法御剑。 我妈在我手里挣巴,我一个人制着两个,还不能伤了他们,那边还有个昏迷不醒的华念,简直焦头烂额。 我真是后悔没跟袁昂学学他的禁言咒,老头老太太赶紧闭嘴吧,我的头都要炸了。 我正尝试着怎么把华念重新背上的时候,我妈挣脱了我的手,因为我实在太大力抓着她,她猛的挣脱,因为惯性往后连退几步。 一根尖锐的黑色枝丫从她的背后刺了过来,穿透了她的前胸。 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带着不敢相信的惊慌,她叫不出来,发出荷荷的呻吟,整个身子软了,像一个人偶挂在那根树枝上。 我好像在尖叫,但我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仿佛有一个巨大的锤子狠狠锤击了我的脑袋,我的脑子一阵刺痛的发麻。 我跑过去抱住我妈的身子,那根树枝嗖的撤了回去,向我扎了过来。 我一手捏住了树枝,大喊一声,有烈焰从掌心燃起,瞬间将树枝烧成灰烬。 我说不出话,大声嚎叫着,用手捂着母亲的伤口,但是却堵不住喷洒的鲜血。 “娜娜,你,你不要,和他在一起,你要,要听话。”我妈虚弱的说完,一歪头人事不知了。 她的脸色迅速发青发白,没有一丝血色,手脚越来越冷。 她不会死的,不会的! 身后又是一阵树枝搅动的声音,我回过头,我的老父亲被一根藤曼缠住脖子高高的吊了起来,他徒劳的用手拽着脖子上的树枝,两条腿蹬着,一脸痛楚。 我跳起来准备用墨玉砍断缠着我父亲的藤蔓,却被许多树枝缠住了脚,动弹不得。 正在挣脱时,十数根黑色的枝丫齐齐向父亲射去,尖锐的树枝四面八叉的支愣在父亲的身上,他像一只刺猬挂在高高的空中。 我双腿一软瘫倒在泥土里,脸上滴答滴答,是父亲的血滴在了我的脸颊。 转瞬之间,我失去了我的双亲,彻骨的冷让我慌乱无措,在这个世界上,我真的孤身一人了。 我为了我的爱人,值得吗?我可以为了殷衡去死,可是我的父母凭什么?不管我发生什么,那都是我自愿,可是我的父母,凭什么也要付出代价?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我掷出手里的墨玉,父亲的身体掉了下来,我接住他,一根一根拔掉他身上的树枝,血腥味冲鼻,这是我父亲母亲的血,和我血管里一样的血,我情愿死的是我。 父亲夹杂着银丝的头发凌乱地贴在他满是血污的脸颊上,他的双眼还睁着,死不瞑目。 冰凉的墨玉架在我的脖子上,墨玉体会到我的心意十分不满,震动的厉害,它不愿意伤害自己的主人。 我索性扔掉一把,双手稳住其中一把,手腕发力就要向脖颈割去。 “娜娜!” 一个人握住了我的手腕,我木然道:“滚开!” 那人还在说着什么,我全都听不见,用尽全力想要割断自己的喉咙。 来人大力将我的手腕扭住,夺去了手里的刀。我的目光是涣散的,看什么都无法聚焦,只看到混乱的人映在我的眼前晃动。 紧接着我被人拥在怀里吻住,熟悉的味道传进我满是血腥味的口腔,我浑身瘫软栽进他的怀里。 过了好一会儿,我终于哇的哭了出来。 我讲不出来话,什么也做不了,只剩下哭泣,好像流泪可以挽回那让我痛彻心扉的事实,好像眼泪可以让这一切变成一场梦,好像哭过之后我的生命就可以结束,不用面对那无边无际的痛苦。 我看着眼前的人,,一张口是完全嘶哑的嗓音:“杀了我,杀了我。” “娜娜,你醒醒。”来人捧着我的脸:“我是殷衡。” 他提起的这个人名狠狠刺痛了我的心,是他,我和他就是害死我父母的凶手。 “殷衡,提起你的剑,杀了我吧。” 173.第173章 扶兴(六) “别说傻话了,醒醒。”殷衡的声音温柔中带着心痛:“别怕,叔叔阿姨没有事,都是幻象,这迷雾很会捕捉人心,它利用你最恐惧的事情控制你的行为。” “不要怕,没事,有我在,你和叔叔阿姨都不会有事,我不会让你们受伤害的,相信我。”殷衡还在说着,耐心的都不像以往的他了。 我渐渐平静下来,鼓足勇气向我父母倒下的位置看了一眼,果然什么都没有。 我松了一口气,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好像大病过一场一样,根本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在担心,这一切会变成真的。 我的身子控制不住的往下滑,殷衡一把将我捞起来抱住,后面袁昂也将华念抱了起来。 “阿衡,我看到我爸爸妈妈死了,我好害怕。”我将脸埋进双手,抽泣起来。 “不会有事的,娜娜,不会有事的,如果你不放心回去我安排人暗中保护他们好吗?不怕。”殷衡柔声安慰。 过了很久,我才稍稍缓过劲来问道:“你们去哪儿了?我和华念怎么都找不到你们。” “我们也找不到你们,刚才听到你的喊声,才发现你们的方位。也幸亏听到了,不然……”殷衡忽然停了下来,好像想起了什么:“为什么法术都不管用,只有娜娜情急之下的喊声传了出来?” 袁昂道:“也许可以用声音对付这迷雾?” 我摇头道:“不行,华念用了沉水,没用的。” 这时华念也悠悠转醒:“袁大人?衡公子?我们终于又汇合了,主人呢?”华念的目光四处搜寻着。 “华念,你看到的大哥是幻觉,是你自己幻想出来的,大哥并没有出现。”我解释道。 华念红了眼眶:“是吗?主人真的没有来过?”接着低下头不吭声了。 我理解她的感受,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是自己内心的恐惧活生生的在眼前显现,谁又能不受触动呢? 殷衡道:“沉水是针对畜类的法器,我看着迷雾中怨气颇深,用召唤畜类的沉水显然不对症。娜娜,取你的凤头琴出来。” 心念一动,一把红彤彤的琵琶出现在我怀里。 “上次教你的招魂曲,你弹来看看。” 前不久殷衡开始教我使用乐器,也只是教一些简单的曲子,并没有倾注灵力,更不用提实践了。 我勉强凝神静气,将灵力灌注于指尖,拨动了琴弦。 只刚刚弹奏了几个音符,就感受到强大的怨气冲击着我的心,我一阵慌乱,手里就乱了节奏。 殷衡道:“不要慌,继续弹。” 汗水从我的额头渗出,我闭上眼睛努力排开杂念,继续弹奏着。 凄厉的哭声回荡在我的耳边,惨叫声,残忍的嚎叫声,孩子的哭泣声紧紧围绕着我。 我的手指越弹越快,越弹越快。 铮!琴弦断了,一滴鲜血出现在我的指尖,我睁开眼,耳边还回荡着半首招魂的袅袅余音。 迷雾中出现一个一个大大小小的黑影,他们来了。 我抱着凤头琴退开几步,站在殷衡的身边:“他们是谁?” 袁昂答道:“是鬼。” 为首的一个挽着头发的老妇人,手里抱着鲜血淋漓的婴儿,她晃晃悠悠的走到我们的面前问道:“你们是谁?” 我愣了:“我们?我们是外地人,你们是谁?” “外地人?你们是鬼子?”老妇人说着,脸上露出惧怕的神色:“我们村子里已经没有活人了,人都叫你们杀光了,你们走吧,放过我们吧。” 接着她看到了袁昂手里的唐刀,更加确定了:“鬼子!他是鬼子,他有鬼子的刀!” 袁昂道:“我不是日本人,我是阎王殿里的判官。”刚说完他就变了一个样子,穿着红色的官服,皂色官靴,长发梳成发髻,带着乌纱帽,手里一本生死簿,典型庙里的判官形象,就是比铜铃眼血盆大口的雕塑帅一些。 众鬼魂一见到判官哗啦啦跪了一地,哀哀哭泣着诉说着自己的冤屈。 这,看起来都不是厉鬼吗,很温顺啊。 老妇人哭着说:“日本人把我儿子活埋了,强暴了我的儿媳妇,把她的肚子剖开,把我没出生的小孙女活活掏出来摔死了,我的孙子。”说着她举起手里的婴儿:“被他们用刺刀挑死了,我这个老婆子他们也不放过呀,用刀把我捅死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庄稼汉道:“我在地里干活,他们就把我绑了去,说要练新兵的胆量,把我捆起来,用枪打死了,然后扔进井里!” 众鬼七嘴八舌,一个比一个凄惨,气得我浑身发抖:“你们怎么那么没用,就这么任人宰割,不会反抗吗?” 一个青年妇女一听这话尖声哭了起来:“我丈夫杀了一个小鬼子,大年三十被他们用钉子钉在大槐树上,割了舌头,挖了眼睛,刺聋了耳朵,七天七夜才死!我男人死得惨啊!!”说着往旁边的树干上一指,那里果然有个年轻的汉子,光着上身被钉在树上,脸上全是血窟窿,就像流着血的骰子。 这景象看得我汗毛直竖,我想起宋灵芝,问道:“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宋灵芝的?” 众鬼纷纷向左右让开,一个十四五岁梳着小辫的小姑娘走了出来,她长的白白净净十分清秀,胸口却有一个碗大的血窟窿,她的心被人挖走了。 “你是宋灵芝?” 小姑娘怯怯的望着我点头。 我叹了口气:“总算找到你了,是你妈妈拜托我们来找你的,你这就跟我们回去吧。” 宋灵芝美丽的大眼睛涌起泪水:“真的?我妈妈在哪里?” “你妈妈就在村子里,我们带你去找她。” 宋灵芝立马答应:“好。” 还没动身就被其他鬼魂叫住:“灵芝,你不能出去!外面有日本人!” 我解释道:“外面没有日本人,鬼子早就被赶走七十多年了!你们不要怕!” 刚才那个青年妇女道:“我们不信!日本鬼子那么残暴,他们有刀有枪,我们怎么可能打得过他们,怎么可能赶得走啊?你别骗我们,你是不是汉奸?!” “……” 我耐着性子道:“我就算是汉奸,我骗你们一群鬼有什么用啊?再说了,你们死都死了,怎么还那么怕日本人啊?!你们打算不去投胎,永远躲在这么个鬼森林里面吗?” 一阵冷风吹过,一个穿着暗绿色长袍的男人出现在我们面前,他的身材异常高大,估计两米往上,长相斯文贵气,他沉着一张脸:“我看谁敢动我的儿女?!” 174.第174章 扶兴(七) “你的儿女?”我简直傻了,一群老老少少的鬼,会是一个妖怪的儿女? 袁昂对着男子一拱手:“老先生,有礼了。” 男子看都不看袁昂一眼,表情倨傲:“一个鬼仙,一个散仙,一个兔妖,一个伽帝族人,来我的地方有何贵干?” 哎哟这家伙对不起,一眼就把我们的来历都看穿了,而且袁昂还管他叫老先生,哪门子的先生? 我忍不住问道:“兄台何不自报来历?为何以妖之身份,称凡人为儿女?” 男子昂首走了几步,望着远处道:“我叫宋尔,是这山上的银杏树,已有两千多岁了,这些村子里的村民世世代代都认我做干爹,难道不是我的儿女?” 我远远望去,在山顶确实有一株巨大的银杏,白色的表皮,金黄色的树叶像一把黄金大伞,着实壮观。巨大的树冠上飘荡着丝丝红带,不知多少人在树上扎红带,拜这棵树先生做干爹,抱着美好的心愿祈福,却没想到有一天会惨死在日本人手里。 宋尔道:“你们不错,连我的迷雾都能破解,还招出我的儿女们,你们到底想干嘛?” 提起迷雾我就有话说了:“宋先生,我们招你惹你了啊,你用迷雾惑乱人心,我和华念差点就死了!就算我们年轻不懂事冲撞了你,你都两千多岁了,还和我们一般见识啊!” 宋尔转过身不悦地看着我:“我怎么知道你们为何而来,是好人还是坏人?其实多年前,就是一群外地人冲到村子里,将我的儿女全部杀光。他们将村民全部杀死,然后扔到山脚下的沟壑里,任他们的尸体腐烂,到了夏天,温度升高,尸体膨胀起来最后爆裂,那嘭嘭的响声,现在还回荡在我脑子里!”他越说越激动:“我不信任你们!我不相信任何一个外地人!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听着他的描述我不寒而栗,但该解释还是要解释:“老先生,那些凶手不是外地人,是日本人。日本人你懂吗?我们都是中国人,不是坏人,而且日本早就投降了,现在不能再到我们的国土杀人放火了!” 宋尔哼了一声:“我不听你油嘴滑舌,我是修仙的树妖,不要逼我造杀孽。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请你们走吧,不要再来了。” 这老头可真够固执的,我还要说什么,被袁昂抬起手制止了。 袁昂道:“老先生,我是冥界三殿判官袁昂,扶兴村在1940年四月初八一共死了二百七十三人,这些灵魂一直没有被收进地府,档案缺了几十年了。想必是您用障眼法瞒过了前来收魂的鬼差,诚然您是一片好心,可是您却耽误了他们投胎的时间,如果他们顺利去了地府的话,现在已经是古稀之年的老人,过完了平安快乐的一生了。老先生,人世间生老病死聚散离别皆有定数,您又何必勉强呢?” 宋尔哈哈笑了几声:“轮回报应,皆有定数?你这黄口小儿说的好轻松啊,我问问你这主持公道铁面无私的判官,公道在哪里?我的儿女们被虐杀的时候,公道在哪里?孩子们被挑断咽喉的时候,女人们被强暴,男人们被砍下脑袋,当我的树枝上吊满了我儿女的尸身的时候,这天下的公道,又在哪儿呢?你现在跟我谈生老病死,皆有定数,我能相信你吗?与其让他们投胎成人,再被杀被打,不如呆在我的保护之下!” 这个理论到适合殷衡一致,他早就和我说过这世上没有公道,强者就是道理。当然这时候不能附和宋尔,不然他更不听劝告了。 袁昂又道:“人有命运起伏,国也有国运,现在国家太平,不会再发生之前那样的事情了。老先生,鬼魂飘荡在阳世时间太长,三魂六魄渐渐就会分离飘散,最终消失殆尽。您是好心,但这是害了他们,我是三殿的判官,我向您保证一定将村民们安置妥当,如果您不信任我,可以和我一起回冥界看着我处理,您看如何?” 宋尔将信将疑的看着一身官服的袁昂,良久,叹了口气,再抬起头来,眼角有晶莹的泪光:“我修行千余年,一直守护着扶兴,村民们认我做父亲,我自认也尽到了父亲的责任,千百年来守护这里无灾无难,风调雨顺。可是七十年前,我眼睁睁看着孩子们惨死却无能为力,之后我自毁德行,用法术把每一个来这里的人都吓走,我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可也没有别的路可走。袁昂,我且信你一回,我会亲自送我的孩子们进入轮回,如果你真如你所言妥善处理,老朽定会报答。” 袁昂作揖道:“此乃卑职应尽职责,不敢妄谈报答,老先生放心就是。” 我冲宋灵芝招招手:“灵芝,你过来,你妈妈尹慧荣在家等你呢,我带你回去。” 宋灵芝跑了过来,小脸上满是泪水,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整整衣服,变回了干干净净的样子,胸口的大窟窿不见了,她小声解释道:“我怕妈妈见了伤心。” 众村民随我们走出树林,看着树林外的阳光停下了脚步,踌躇的苦着脸。 殷衡手腕一翻,天上立刻乌云密布,竟有些盛夏时节下暴雨的样子,阳光全都消失不见。 宋尔见了,摇头叹道:“这小孩儿招雨既不用雷符也不用金令牌,只翻手之间便可呼风唤雨,伽帝族的天赋神力果然厉害!” 时隔七十多年,众村民终于回到近在咫尺的家,一个个都找自己的房子去了,满村子都是哭嚎的声音。 尹慧荣正坐在石磨盘上等着,听到声响,便满怀期盼的向我们看来。 宋灵芝俏生生的站在母亲面前,小声叫了一句:“妈。” 尹慧荣扑过来想要抱住女儿,却是人鬼殊途,只抱住了一团空气,尹慧荣干涸的嘴唇颤抖着,她用手掌抚摸着根本摸不到的女儿的脸颊,眼泪像两条小溪从浑浊的眼睛里汹涌而下,五官扭曲成诡异的角度。 含糊不清的嚎哭声从她的嘴里发出:“儿啊!我的儿啊!妈妈想你想了七十多年了!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175.第175章 扶兴(八) 袁昂给了村民们一晚的时间,约定第二天清晨离开阳间,宋灵芝母女千恩万谢,答应了。 回到县城时已经傍晚了,经过迷雾洗礼,我和华念都有些蔫蔫的,没精打采的吊在殷衡和袁昂的身后走着。 这里的气温十分寒冷,天还没有黑透,大马路上就快没有人了,偶尔有一个骑着电动车裹着大衣的行人,也是着急忙慌逃也一般消失在我们的视线。 荒凉,被财神遗忘的角落,任世界其他地方如何耀眼繁华日新月异,这里好像永远都不会变,大多数敢闯敢拼的年轻人离开了再也不回来,剩下老人和幼儿孤独的生存。 父母死去的画面不断在我脑海里回放,我不知道如何摆脱这种情绪,说一百遍这些都是假的,也在它有可能会发生的那一丝丝可能性面前溃不成军。 我没法跟殷衡说,难道要我对他说,我对于我们俩的感情产生了恐惧,我害怕和你在一起会连累到我的父母? 我坐在招待所四层楼的楼顶,除了不远处的山边还泛着淡淡的白色,整张天幕几乎全都入夜了,启明星亮了起来。 我的背后有一片温暖的柔软贴上来,小兔子的声音也很低落:“娜娜,今天谢谢你救了我。” “你怎么回事,忽然这么客气我都不适应了。”我扯出一个笑容安慰她。 华念的两只毛茸茸的大耳朵耷拉下来:“娜娜,今天你也看到主人了吗?” 我点头。 华念突然很羞涩的笑笑:“我都七百年没看到他了,娜娜你说,我主人帅不帅?” 我有点想笑,眼前的华念就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提起新上任就希望全世界的人都夸赞他。 “当然啦,他是阿衡的哥哥嘛,怎么会不帅?特别英俊。”我说的都是实话。 华念满足的眯着眼,过了一会儿又叹口气:“我好盼望见到主人,可是又好害怕见到他以后怎么跟他交代。” 我试探着问:“为什么,因为乐瑟瑟啊?” 华念点头:“是啊,王妃要嫁给贺公子!真是荒唐,她嫁给贺公子了,等主人回来了娶谁啊?王妃只会胡闹,从前几次三番去找主人想要反悔婚约,还求主人将她许配给衡公子,现在主人不在家,她有自作主张嫁给贺公子。真是头疼!” 呃。看来这个乐瑟瑟真的是魔界一股清流啊,不是泥石流。 我诧异道:“她去找宸公子悔婚,宸公子同意了?” 华念点头:“恩,主人同意了,但是不同意将她许配给衡公子,还没来得及在朝堂宣布,主人就离开魔宫了。主人太迁就王妃了,在魔界,魔君悔婚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发生过。如果主人回来了,问我为什么没看好王妃,我该怎么办?” 华念期盼的看着我,好像我可以帮她解决这一世界大难题。 这是以我凡人的眼光看当然在简单不过了:“他们俩都已经和平分手了,当然就没什么事啦,宸公子回来也不会怪罪你的。虽然我没见过宸公子,但是从你和阿衡的描述里大概对他也有所了解,他不是那么儿女情长的人,既然当初同意解除婚约,说明这个乐瑟瑟对他并不是那么重要,不用担心啦!” 华念亮晶晶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真的?” “恩。”我重重点头。 华念长长舒了一口气,立刻笑颜如花,拍拍胸脯:“那我就放心了!” 真好哄,真是个单纯的小孩子,而我的心情依然沉重。 “华念。” “我在呢娜娜!” “你的父母在什么地方?” 华念圆溜溜的紫色眼睛转了转:“我爸爸妈妈?就是公兔母兔呀,在我还是个小兔崽的时候他们就不见啦,我在树林里饿的快死了,是主人发现我把我捡回去的。” “如果你有很爱你的父母……”我突然假设不下去了,这不是华念可以理解的,我问了也白问:“算了,没事。” 华念不知所以的抖了抖耳朵:“娜娜,你不下楼吗?公子快要回来了吧。” 我们刚才剪子包袱锤,殷衡输了出去给大家买饭去了。 我笑笑:“那你下去看看他回来没有。” 华念答应,下楼去了。 我长叹一口气,善变的那一抹白色也消失殆尽,太阳收去了最后一丝光线,我的心已然被无形的手死死的揪着,怎么都松不了气。 “丢魂儿了?”欠揍的声音出现了。 我回过头,袁昂站在楼顶的边缘,双手插袋,天色已黑,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看到一个挺拔的剪影,寒冷的夜风吹得他的裤腿紧贴在皮肤上,显现出紧致修长的肌肉线条。 我不想和他打嘴仗,低声道:“不用你瞎操心。” 他走了过来,站在我的身侧:“你怕了?”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我想反驳,却没有底气,一瞬间所有的话语都堵在喉头,鼻子发酸,气的想哭。 “在迷雾里,你看到什么了?”他冷漠的问道:“你已经被吓破胆了。” 我大声反驳:“我没有!”接着滚烫的眼泪流了下来,因为我知道自己在撒谎。 我哭了好一会儿,袁昂在我身边坐下来,语气轻松:“怕又不丢人,谁不会怕啊?每个人都有自己恐惧的事情,谁都不例外。” 我抽着鼻子:“你会怕吗?” “会。” “你怕什么?” 袁昂定定的看着我:“怕疼,怕死,怕有些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无能为力。” “你骗我。” “没有。” 我的心里舒服一些了,但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我爸妈被妖怪杀死了。”回想起那些画面我忍不住抱紧了胳膊。 我知道袁昂太毒舌不是一个好的倾诉对象,还是忍不住问道:“如果你的爱情,会影响到亲人的安危,你会怎么做?” 袁昂答非所问:“娜娜,我觉得你应该相信殷衡。” “什么意思?” 袁昂定定的看着我的眼睛:“你要相信,殷衡不会让你所担心的事情发生,我也不会。这所有的事情,不是你一个人能抗起来的,你为了爱情牺牲了从前的生活,而你的事情也会有恋人和你一起分担。” 我愣了,心中的焦虑骤然消失,哇的一声哭起来。 袁昂低声道:“娜娜,你不要太逞强了,偶尔依靠他人不是罪过。” 176.第176章 斗地主(一) 在华念的房间吃过晚饭后,我们四人顿觉十分无聊,这里连给手机充电都得拿去前台,还要另外交费,真是生无可恋。 昏黄的灯光晃晃悠悠,这样的场景应该生个煤炉子,四个人手里熟练快速的糊着火柴盒子,又或者大家披着棉布袄子,手里拿着纸牌手边放着二锅头才比较搭配。 对啊,为什么不打牌呢?我从华念的小床上翻身而起,兴致勃勃的道:“反正晚上没事儿,来啊,斗地主啊!” 华念歪着头:“娜娜,谁是地主?” “是一种纸牌游戏啦,地主轮着当,轮到你你不想当别人可以抢。” 华念一脸崇拜:“哇,好像很厉害啊!” 我掏出一百块钱递给华念:“去门口的小卖部买扑克牌,多的钱你自己买零食吧。” 华念更开心了,拿着钱跳着走了。 回头就对上袁昂揶揄的目光:“欺负小孩儿,你也好意思。” 我翻了个白眼:“要你管!”然后问殷衡道:“阿衡,你会玩斗地主吗?” 殷衡摇头,袁昂接话道:“我会。” 我警惕道:“你水平咋样?”“打你应该没问题。” “你们在冥界是不是天天打牌?你们冥界就没有锦衣卫之类的监督机构吗?” 袁昂不答话,目光淡淡的扫过来,我自动闭嘴了。 华念手里拿着两副牌登登登跑了回来,开心得不得了:“买到了买到了!” 我将屋子里的两张单人床拼在了一起,四个人围成一个圈坐在床上,如同密谋的地下工作者。我神秘兮兮的道:“这个游戏只能三个人玩,那么问题来了,谁退出?” 没人接话,大家都想玩儿。袁昂突然坏笑道:“先抽牌比大小,谁最小就退出,然后谁输了谁退出,输了的人要接受惩罚。” 阴谋,绝对是阴谋!我立即摇头,企图将袁昂的阴谋扼杀在摇篮里:“不行,要玩就玩钱,什么惩罚啊,谁知道你到时候出什么幺蛾子?” 袁昂一摊手:“玩钱就没意思了,在座的谁缺钱啊?” 华念弱弱地举起手:“我缺。” 殷衡皱眉道:“华念,你有什么不满吗?” 华念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回公子的话,没有。” 袁昂道:“只是无伤大雅的惩罚,真心话大冒险而已,柯文娜,你不是不敢玩儿吧?” 激我?想激我是吧? “对啊,我不敢玩儿。”我坦率的承认了。 殷衡突然道:“那就真心话大冒险。” 啥? 我抽出扑克牌在手心用力一拍:“玩儿就玩儿!放马过来!” 首先是抽大小,我们四人各抽了一张,我一看手心里的牌,忍不住暗骂一声,居然是个红桃五! 再看其他人的脸色,殷衡和袁昂没有表情,华念懵懵懂懂,完全看不出形势如何。 我咳嗽一声:“出牌吧。” 四张牌一起翻开,只见殷衡手里是一张小王,华念手里是A,而袁昂手里,是一张3。 哈哈!真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我得意的将牌从袁昂手里收回来:“袁总,麻烦您旁观一局哦!” 袁昂笑笑不吭声,我又想起一茬:“这算不算输?要不要真心话大冒险?”接着我首先表态:“我觉得是要的,你们说呢?” 殷衡嘴角有笑意:“我同意。” 跟屁虫华念也点头:“我也同意!” 我立马拍板:“三比一,你输了!” 袁昂摸摸鼻子,怒气值似乎正在上升:“行,我选真心话。” 这……你为什么不选大冒险?!我没什么话想要问你,我只想整整你啊!这真是…… 不过我没有问题,殷衡却有:“我想知道你是否已经心有所属?” 袁昂淡淡笑了:“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从前做的错事已经无法挽回,辜负了友人的重托,徒留无穷的悔意。现在不过赎罪罢了,哪敢妄想****之事。” 我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气场突然变得有些紧张这令我不太舒服,于是打断道:“好了,算你蒙混过关,现在我们开始玩吧。刚才阿衡牌最大,所以你是地主,我来发牌。” 发完了牌,我一边立着拍一边跟那两个门外汉解释:“大王最大,接下来是小王、2、A、K、Q、J,接下来就是10到3。单张或者两张三张一起出,都是大的管小的,串子就是数值相邻的五张或者五张以上一起出,也是大的管小的,三张可以带单张和对子,带的牌不分大小。四张一样的是炸弹,什么小牌都可以管,炸弹之间也是数值越大越厉害,最大的是两张王。谁先把牌出完谁赢,地主是单打独斗,两个长工是一党的,清楚了吗?” 殷衡点头:“恩。” 华念还在思索:“不是特别明白。” 我也没有耐心:“打几盘就明白了!” 我看着自己的牌露出了迷之微笑,有炸弹,哈哈,还是王炸,试问我不赢谁赢?我笑着冲华念挤挤眼睛,那孩子不明所以。 说是不明白,但是出起牌来却是毫不含糊。上来就是几个三代二,殷衡都要不起,我自然也不要,我乐坏了,华念可以啊。 接着华念又出了一个顺子,手里就剩三张牌了,这串顺子被殷衡给管了。 我眼疾手快甩出了王炸,嘴里还给配音:“轰!王炸!”然后兴冲冲看着华念出了一个3. 华念想了想说道:“不要。” 什么情况!!!!!!!我的眼珠子都快下来了! 殷衡笑着出了一个2,接着三个顺子把牌出完了,他居然赢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把将华念的牌抢过来,居然是三个2!!我要吐血了:“你刚才干嘛不出2管着呀!然后再出一对二咱不就赢了吗?!” 华念很无辜:“可我这是三张一样的牌啊,可以拆开出吗?” “当然可以了!” 殷衡笑着看向我:“娜娜你输了,王炸之后翻倍,两次惩罚。” 请问我可以打他吗?气死我啦! 我将手里一大把牌摔床上:“说吧,要我干什么?我皱皱眉我就跟你姓!” 坏蛋殷衡道:“跟我姓也是迟早的事,华念,拿笔来。”“你要干嘛?!” “别动。” 177.第177章 斗地主(二) 修长的手指捏着我的下巴,签字笔在我的脸上涂涂画画,在额头画了什么,两边脸上也画了,鼻子上也画了。殷衡弄了半天,终于停下笔,满意的看着我:“好了。” 那边华念鼓掌赞叹:“哇!小老虎,好可爱啊!” 我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只见我额头上一个王,两边脸上各有几道胡须,鼻头被涂得黑黑的,就差两只老虎耳朵了。 我好想去论坛发个帖子:男朋友太欠揍把我当玩具摆弄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男朋友还补充:“不许洗掉。” 这时候还不发飙还是个人?“你搞毛线啊!知不知道会色素沉着,我会长斑的!” “第二个惩罚。”殷衡认真的打断了我的哀嚎。 “啊?”我还没反应过来。 “第二个惩罚。”殷衡的手指拂过了我的嘴唇:“就是要小老虎来亲我。” 身体比我的脑子反应更快,下一秒我就吻住他的嘴,并报复性的轻轻咬了一下,很甜,我家阿衡的味道永远都是那么香甜。 殷衡满意的笑了,揉我的脑袋:“小老虎真可爱。” 我红了脸,恨恨的想:请问我可以打他吗? 我输了,只好气鼓鼓的坐在一旁观战,由袁昂替我顶上。 各自起了牌,这回轮到华念叫地主,殷衡问道:“华念,你叫地主吗?” 华念连连摆手:“我不会玩,还是不叫了。” “那我叫地主。”当狗大户有瘾的殷衡翻开了底下的三张牌,居然是三个九,厉害了我的哥! 袁昂先出牌,他出对子,他每出一个华念都要管他,袁昂的脸色越来越差,我替华念捏了一把冷汗。 最后华念一对2压制全场,然后想了想,放出一个三带一,这回殷衡高兴了,连着三个三带一甩出来,接着一个顺子。 好在这顺子牌值不大,被袁昂力挽狂澜管住了,袁昂手上的牌估计都是碎的,他想了想出了一个单张。 然而华念扔出了四张牌,四个五!炸弹! 我很想替袁昂吐一口血,这时殷衡也甩出一个炸弹,四个九,这就有意思了呵呵。 然后一对七赢了。 华念似乎察觉出自己惹祸了,缩头缩脑小心翼翼的看了袁昂一眼,接着又可怜兮兮看向殷衡。 殷衡思索着道:“两个炸弹,四次惩罚机会,我让你做什么好呢?” 华念快哭了。 殷衡坏笑着点点袁昂:“华念,你喂他吃饭。”袁昂的脸黑的像锅底,我幸灾乐祸的笑了。 作为输的两人不可以拒绝惩罚,华念拿起晚上没吃完的烤鸡,撕下一块儿颤颤巍巍送到袁昂的嘴边:“袁大人,请。” 袁昂看着华念,华念吓得往后缩了一下,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再次送了过去。 袁昂张嘴吃了,他还算乖,在华念的投喂,慢慢吃掉了一个鸡腿。 而我已经笑到内伤,一脸纠结的华念像喂宝宝一样喂着快要暴走的袁昂,这画面太美太醉人啊。 我倒在殷衡的怀里笑着:“哎呀,笑得肚子疼,哈哈哈哈。” 殷衡道:“剩下的三个惩罚先记在账上,择日再还。”虽然有些扫兴,但是适可而止也是对的,我兴冲冲上了场,将输了的华念换了下来。 这回轮到我当地主了,我连看都不看一眼手里的牌,就威武霸气的一把翻开底牌:“叫地主!” 一对儿三一个六,啥玩意儿?! 再看手里的牌,最大的是个A!虽然有一个飞机带翅膀,但剩下的全是渣! 不到两分钟,我就一败涂地,直接被袁昂封了牌,这家伙顺子跟不要钱似的狂出。 我一脸绝望的瞪着袁昂发话,只见这货悠悠望着窗外:“很晚了,也该休息了。” 我心中暗喜,他是不是不打算为难我了?他终于困了,困得好困的妙困得呱呱叫! 袁昂继续说道:“等文娜受完罚,咱们就散摊。今天是十六,月色真好,文娜你就出去跑个一万米吧。” 明天我就要动手削他,谁都别拦我!!! 外面乌云密布,有个屁的月亮,我在大大的足球场边哼哧哼哧跑着,寒冷的空中,飘起雪花儿。 不远处三楼的窗边亮着灯,灯光里一个人正往我的方向看过来,那是袁昂。 他居然在给我数圈! ========================= 做了一个晚上乱七八糟的梦,梦到了我的小时候,梦到了去世的爷爷奶奶,我坐在他们的花园里剥豆子吃,还梦到我坐在澡盆里,奶奶帮我洗澡。 梦到一个小姑娘对我说:“娜娜,我要走了,娜娜,醒醒。”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站在我的面前,目光下移,她没有脚。 我吓得弹了起来,推着殷衡:“阿衡,阿衡!快醒醒!”然而身边并没有人。 “娜娜,你不要怕,我是灵芝啊。” 我想起来了,她是宋灵芝,今早上来告别的。我赶紧往身上套衣服,窗外的天空已经微微亮了。 来到袁昂的屋子,尹慧荣站在正中间,殷衡也在,剩下都是熙熙攘攘的鬼魂。我跑过去拉住殷衡的手:“阿衡,你起来怎么不叫我。” 殷衡帮我理了理头发:“我看你睡得香,就没叫醒你。” 黑无常再次出现,业务十分熟练的送走了鬼魂们,只剩下宋灵芝。 小姑娘哭道:“妈妈,我舍不得你。” 尹慧荣哽咽道:“好孩子不怕,妈妈很快就来找你。”“不,我要妈妈好好活着。” 尹慧荣叹了一口气:“活了一百多年,早就活够了,我总算见到我的心肝,死也瞑目。” 袁昂道:“你们母女还有三世的缘分,不用太过感伤。”尹慧荣听了稍觉安慰,对宋灵芝说:“去了那边不要怕,和乡亲们在一起,妈妈给你烧纸钱,若有人为难你,也不要和人争吵,千万忍一忍。” 宋灵芝一一应下,也劝她母亲保重身体,母女俩彼此嘱咐了半天,在天就要大亮的时候,终于依依不舍的分别了。 送走了宋灵芝,尹慧荣哭着道:“我这女儿命苦,一生下来就打仗,没吃过几顿饱饭,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活到十五岁叫日本人杀了。她虽然命贱,但也是我的心肝宝贝,我想起来就……”她说不下去了。 殷衡道:“好在你们凡人灵魂不灭,可以轮回转世,只要缘分不断就总有相聚的日子。你也不必太伤心,太执着此生的痛楚,你女儿走的也不安心。” 尹慧荣点点头:“谢谢你们,我一个农村妇女一无所有,也没什么可以报答的,就将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78.第178章 汝南王墓(一) 尹慧荣的丈夫很早就被抓壮丁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她一个人在家带着灵芝艰难过活,生活虽苦,却也有指望,指望着灵芝大了嫁出去,自己再带带外孙子,这一生也就过去了。 屠村的那天清晨尹慧荣回娘家去了,想托自家的嫂子帮灵芝说门亲,本来灵芝也想去,尹慧荣怕孩子在跟前有些话不方便说,就让她留在家中看门。 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到处乱跑,不要给生人开门,妈妈晚上就回来。 可谁想到有些禽兽并不是呆在家里就可以躲过去的。 尹慧荣刚出村不久,一个中队的日军就往扶兴来了,县城里的日军总部听说扶兴藏了几个养伤的游击队员,日军少佐勃然大怒,下令将扶兴夷为平地,杀个鸡犬不留。 他们不讲道理,就是来杀人的。 所有的男人都被就地杀死,所有的老人孩子和妇女被集中到山沟里一通扫射,在山上抓到的人吊死在树上,在家里想要逃跑的人被剖开了肚子,内脏丢进了锅里。 小灵芝被几个日军糟蹋之后带到后山山沟里用枪打死了,并在她死后挖出了她的心脏。 当尹慧荣回家的时候全村人都已经死绝,她哭喊着找到了女儿的尸体,哭得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整个森林已经无法进入了,绝望的尹慧荣开始在后山挖洞,她变成了一个人形穿山甲,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进入森林,带回女儿的尸体。 可是挖山洞的进展并不顺利,挖到一定的距离就再也挖不动了,每次想要继续,尹慧荣就会莫名其妙的晕倒,然后昏迷半个多月才会醒来。 之后尹慧荣的身体就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因为失去了女儿她企图自杀,试了各种方法却怎么也无法成功。她从悬崖跳下去,可是却没有摔死,摔得动不了不停的流血,却在几天之后自动康复。喝毒药,上吊,跳河,通通失败。最后心如死灰的尹慧荣像行尸走肉一般活着,直到今天。 尹慧荣声音低沉:“我不懂你们说的汝南王墓,我只知道我挖的那条地道尽头有一块石板,上面刻着汝南王三个字,也许那里就是你们找的汝南王墓吧。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应该就是拜那条地道所赐,那里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去了。而且……”她停了下来,露出恐惧的神色。 殷衡问道:“而且什么?” “那个石板后面,有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我听过它的吼声!”尹慧荣脸色发白,可见当时她有多害怕:“太可怕了,不是一般的畜生的吼声,是怪物!是怪物!!你们还是不要去了,真的很危险。” 袁昂不接他的话,只是表示感谢:“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你女儿的事情我会处理好,在地府不会有人欺负她,放心。” “有袁大人照拂,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尹慧荣欲言又止:“我想问问,我现在这样是怎么回事?我是不是成了妖怪了,我还能投胎吗?” 袁昂有些同情的看着她:“你不是怪物,只是受了汝南王墓的影响,身体强健长生不老而已。因为你并不是长期居住在墓穴里,所以受它影响比较轻微,没有法力也没有结丹。” 尹慧荣急道:“可我不想活这么久啊,我女儿死了,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世人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对于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来说,竟然是一个诅咒。 袁昂叹了一口气:“你不用担心,等我们解决了汝南王墓的事情,你没有了这种影响,就会自然老去,寿终正寝。” 尹慧荣松了一口气,许久,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很好,我终于可以解脱,去和灵芝会面了。袁大人,殷先生,柯小姐,华小姐,谢谢你们。这份大恩大德,我来世再报。” 我最受不了这个,赶紧摆手道:“尹阿姨,你别客气了,这不算什么的,你回去好好过日子,保重身体,不要让灵芝为你担心。” 尹慧荣答应了:“走吧,我带你们去那个山洞。” ====================================== 不得不佩服尹慧荣,她一个女人居然挖了这么深的一个山洞,我们走了半个多小时才走到山洞的尽头。 面前一堵黄泥土墙,却坚硬无比,完全没有泥土的松软。 用手擦拭在墙体,渐渐显露出来三个字:汝南王。 这三个字歪歪斜斜好像被石块划出来的,应该不是石墙原有,而是后人刻上去的,可有是什么人刻上去的呢? 我拨弄着石墙附近的土块,企图将整个石墙的轮廓清理出来。 突然一个树根在我手背上打了一下,我仔细一看,吓了一跳:“死人啊啊啊啊!” 那是一截右手的森森白骨,沾满了泥巴在我眼前晃悠,我退开几步躲在殷衡身后:“有死人……” 殷衡道:“应该就是此人刻下了汝南王三个字。” 袁昂道:“估计是被杀死陪葬的工匠,临死时心有不甘,刻下了那三个字。” 我心有戚戚焉,万恶的旧社会,人命就是这么一文不值,捏在权贵的手里,生死由不得自己。 于是我合上眼,对着这具骸骨念诵了一段往生咒。 等我念完咒,华念凑过来问道:“怎么进去啊?” “散仙尽了自己的本分,现在也该我这个千年老鬼尽尽本分了。”袁昂脸上挂着一丝痞笑,对着石墙伸出右手,似乎有些费力的隔空旋转着什么。 不一会儿,四周的山洞细细震动起来,细小的尘土一阵一阵的抖下来。嘎吱一声,从石墙的中间裂开一条裂缝,这条裂缝越来越大,这竟然是一个石门! 巨大的咆哮声充斥着狭小的山洞,耳朵被震出了短暂的失聪,什么都听不到了。 幸亏我还是个神仙呢,要是一般人还不被震聋了啊?我身边的华念脚步不稳,好像快要晕了,我赶紧从衣服上撕下两块布料塞进她的耳朵,她散黄的双眼终于又开始聚焦了。 那边殷衡袁昂已经拿出了兵器,师门背后是一个空荡开阔的墓室,墓室的中央,站着一头巨大的黑色恶犬,黑犬的脖颈之上有三个头,三对血红的眼睛分别盯着不同的方向,三张血盆大口里闪烁着汹汹的烈火。 我吓die了:“这是个什么鬼?” 179.第179章 汝南王墓(二) 华念第一时间拿出沉水吹奏着,可是巨犬的吼声太大,完全压过了沉水的声音。也是,一只小兔子怎么会是一条大狗的敌手呢? 殷衡用灵力将声音送到我们的耳朵里:“散开,从不同的方向攻击它!” 我们四人迅速闪到墓室的四个墙角,我画了一个紧缚咒,然后咬破指尖以增加符咒的威力,向巨犬挥去。这黑犬似乎并不会什么法术,只是物理攻击能力十分彪悍,紧缚咒对他起作用了,他移动的身形比刚才迟缓了许多。 我持续念着咒语,努力维持紧缚咒的力度,我对面方向的殷衡拿出了金羽,正在狂抽这只黑犬。 敌人的皮肤一旦接触到金羽,灵力就会狂泻,如果皮破流血的话,灵力损耗则更为强烈,此时殷衡用金羽是对症下药。 黑犬被抽一下,身上就会像暴雷一般炸响一声,一时间噼噼啪啪之声不绝于耳,充斥在封闭的墓室,响亮无比。 黑犬的目标太多,而且每一个对手都在尽其所能的打断它的注意力和判断力,使得它一会攻击这个一会攻击那个,不仅都没有成功还连连受挫,落于下风。 黑犬狂怒不已,突然停下脚步仰头长啸,地面上的碎砖块被震得瑟瑟发抖,它的三个脑袋越来越红越来越红,就像三块烧红了的圆形木炭。 殷衡道:“小心,它要喷火了!” 话刚说话,黑犬已经挣脱了我的紧缚咒,我被冲击力冲的往后飞起,撞到墙壁上,然后摔在地下。 一只大脚向我躺的地方踩落,我就势一滚躲了开去,接着赶紧爬起身,从黑犬肚皮下滑过的时候,反手在它的腹部砍了一剑。 可惜这畜生皮糙肉厚,这一剑只是划破它一点皮,并没有造成重伤。 黑犬扑了一个空,回过身来,张开大嘴冲着我和华念咬了下来。 我双手举着墨玉格住了黑犬的利齿,腥臭的热气从黑犬的嘴里一阵阵的扑过来,又热又熏,实在酸爽。 华念身子一猫,弯下身去,只见白色的身影闪过,华念纤腰一扭又回到我的身边。 巨犬发出凄厉的惨叫,放弃了对我的攻击,我低头一看,华念的两把寒霜一边一个钉在了黑犬巨大的前爪上,华念微微一笑,寒霜飞回了她的手心。 我喘着气竖起大拇指:“华念,干得漂亮!” 黑犬站定不动,开始不停的吸气,我也是头一次见有生物只吸气不出气的,它呼哧呼哧的吸了半天,突然一张嘴,三股烈焰向我们直扑而来。 一道人影挡在了我的面前,滚烫的灼热因着眼前人的阻隔减轻了许多,来人面对着我,烈焰冲击着他的后背,他却好像一点觉不出疼似的,只是定定的看着我:“娜娜,你没事吧?” “阿衡你快闪开!” 殷衡看见我焦急担忧的样子却笑了:“你担心我。” “当然了笨蛋!你不怕火烧吗?” 殷衡摇头:“不怕,我只怕三味真火,这个不是。” 架着他紧紧拥住了我,将我护在了怀中。越过殷衡抱着我的臂膀,我看向华念,她被袁昂挡在身后,应该也没有大碍,袁昂手拿斩魄刀正用灵力抵抗漫天的火焰。 大约十几分钟以后,黑犬总算停了下来,我松了口气:“它终于没油了?” 黑犬喘着粗气瞪着我们,身上到处都是伤口,流了不少血,看着也怪可怜的。 一朵银色的剑花绽放在殷衡的身侧,他双眼杀意四起,看来要对黑犬痛下杀手了,黑犬感受到这股杀意,虽然体力不支,但仍然龇着牙对殷衡怒吼着。 我赶紧念了一个昏睡诀冲黑犬弹去,这次符咒顺利的钻进了黑犬的鼻孔,它很快脚步不稳,踉跄了几步,扑通倒下睡着了。 殷衡不悦的瞪了我一眼,我当做没有看到。 袁昂上前几步,看着沉睡的黑犬道:“明明是头殉葬的宠物,却长成了地狱三头犬的样子,凶煞无比,着实厉害。” 殷衡冲黑犬伸出手,金光笼罩了黑犬的身体,很快,一颗金色小球躺在了殷衡的掌心,再看那黑犬,已经恢复了普通小狗的模样体型,睡的正香。 殷衡冷笑道:“没有修习任何法术,仅仅凭借天书碎片的力量就结了金丹,看来我还是低估了天书。” 我疑惑道:“为什么墓穴门口的工匠死了,而这条小狗却活了这么多年,还变得这么厉害?门口那个工匠怎么没有受天书的影响而长生不老呢?” 袁昂鄙视的看着我:“殉葬的人和畜生不同,人殉要么活埋,要么毒死或者勒死之后扔进墓穴,而畜生不用那么麻烦,关进墓穴就可以了。门口那个工匠,也跟就没有活着接触天书碎片的机会。这是王的墓穴,殉葬之人多则上百少则几十,根本不会只有工匠一人。” 我打了个寒颤,问道:“你是哪个朝代的人?” “唐朝。” “你们那会儿也用人殉吗?” 袁昂顿了顿:“也有,但是很少,宋朝之后又多了起来。” “为什么?文明不是一直在前进吗?怎么还开倒车了?” 袁昂冷笑一声:“为什么?因为朱熹那帮老不修呗,后来他们到了地府,我狠狠打了他们一顿,然后判去冰山地狱一千五百年,现在还没出来。” 虽然这行为十分残暴,我还是在心里偷偷给他点了个赞。 接着袁昂打开了第二道石门,袁昂说这里是前殿,正如他所言,前殿的地上横七竖八倒着十几具骸骨。骸骨们身首异处,尸体上并无首饰之类,应该是家丁之类。 我给他们念过往生咒之后,我们来到了中殿。 中殿没有尸体,四处散落着腐烂的箱子,我忍不住好奇心四处翻看着,都是一些金银玉器。 “哇,发财了,这都是古董啊,可值钱了!”我手里拿着一块汉白玉的龙璧道:“怎么也能拍卖个千八百万的吧。” 殷衡瞥了一眼:“粗制滥造。” “喂!不要歧视凡人的智慧好不好!” 华念有点怕怕的样子:“娜娜,咱们还是不要那死人的东西吧。” 我搂住她的肩膀:“你懂什么,越是死人的东西越值钱!” 袁昂冷冷的看过来:“你也不怕墓主人来找你索要?” 我吓了一跳,四处张望着:“鬼呢?这么多死人,鬼魂在哪里?” 袁昂越过我去开两侧的门:“死了两年多年,早投胎了。” “……” 吱呀~左右配殿的门一同打开了,里面各有十来个栩栩如生的美女,她们乌发如云,面色红润,紧紧闭着双眼站立着,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80.第180章 汝南王墓(三) “僵尸!”我吓得大叫。 “不是。”袁昂答道,他走上前去仔细观察那些古装美人:“这些女人经过超高的防腐技术处理,这里几千年来空气稀薄,所以没有腐烂。这些女人全都年轻貌美,用来殉葬的妾室一般都无子,连无子的年轻妾室都这么多,看来这个汝南王十分荒淫啊。” 我感叹道:“你们古人太可怕了,简直不拿人命当回事,随便杀人害人,太残忍了。” 袁昂向我走近:“你说的没错,我也很残忍,你想不想见识一下?” 我刺溜躲在殷衡的背后:“谢谢,不用客气了。” 殷衡一脸冷漠:“你们凡人向来如此,残害起同类无所不用其极,制造出许多条条框框道德伦理来,为杀人害人编织正当的理由,如今觉醒了些,也不过是稍有起色而已。” 殷衡突然从鄙视古人上升到鄙视所有凡人上来,我不服气了:“就你们伽帝族人好呗!” “王妃说得正是。” “……”自恋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我看着那些风情万种的美女:“这些女人怎么办呀?” 袁昂道:“你打算扛回家?没想到你还好这口儿啊!”在我发飙之前他继续道:“放这儿,等考古挖掘的时候交给科学家处理吧。”然后迅速走开了。 真是讨人嫌。 打开了最后一道石门,我们来到了后殿。 一辆青铜马车放在棺椁的前方,真马大小的四匹青铜马栩栩如生,车夫的座位和后座上各有一具尸体,后座的尸体手里还握着一根青铜长矛,看来汝南王是一位曾经征战沙场的武将。 宽大的后殿摆满了各式生活用品,简直像把墓主人生前的房间原封不动搬了过来,角落处还有一个漆制的马桶。 除此之外,这个墓室还琳琅满目的摆满了各式珍宝,我很有拿几件回去的冲动,都被殷衡制止了,他说拿陪葬品有损阴德。 可是天书碎片算不算陪葬品呢?我没敢问出口。 汝南王的棺椁十分巨大,像一艘中型木船,我纳闷道:“汝南王是有多高大啊,用这么大的棺材。” 袁昂答道:“四棺一椁,君大棺八寸,属六寸,这棺椁数量和厚度就象征了墓主的身份,不是你想象中平民一层棺材那么简单的。” 我翻了个白眼:“我们是文明人,不搞这些等级制度,不像你们古人,非得高高在上才能体会人生的意义。” 殷衡不参与我和袁昂的斗嘴,他轻轻一挥手,第一层棺盖被掀了起来,却并没有重重砸在地上,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着,匀速轻轻落下了。 再看那棺材里面,果然还有两一个棺材,接二连三掀了四层盖,才看到汝南王的尸体。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预料中干瘪的尸身却没有出现,而是一套玉片做的人体模型。 “这是什么呀?汝南王呢?” 殷衡道:“这就是汝南王,穿了金缕玉衣后的汝南王。” “天书碎片在哪儿呢?”我的目光在棺椁中搜寻着:“是不是在棺材里?” 后殿里闪烁着银色的光,光芒越来越强烈,我的右手不由自主的抬了起来,银色的光芒逐渐聚拢变成一条直线,向金缕玉衣射去,嗖的一下,金缕玉衣被切割开来,一个小小的亮片缓缓向我飞来,飞进水盈珠,然后消失不见了。 力量消失之后,我后退了两步,丹田之处暖洋洋的,灵气无穷无尽像汹涌的海浪冲击着我的身体,比上次的感觉强烈许多。 我看着被切碎的金缕玉衣和棺椁叹息道:“挺好的文物搞成这样了,唉!对不起了啊汝南王,把你的棺材都毁了。” 袁昂道:“做金缕玉衣的工匠也知道这块玉好,好在是做了给死人用的,要是雕成配件给汝南王佩戴,这家伙现在还活着呢。” 殷衡道:“也难怪土地不知道这么个地方,这座山一直在宋尔的地界,有他压着,旁人很难察觉出来。还得感谢宋尔,不然这里早就被盗墓贼给挖了。” 正说着话,脚下的地面颤抖起来,四周墙面上的土块不断掉落。 “地震啦!”幽闭恐惧直冲上头顶,难道要被活埋了? “蠢货,这是触动了墓室的机关,这里要塌了!快出去!”袁昂慌乱之中还不忘怼我。 我们四人向出口跑去,当当当当几声巨响,几道石门居然自动关闭了! 一大块石头砸到我头上,咚的一声砸的我直发蒙,我还没来得及叫疼,大大小小的石块,铺天盖地的泥土轰隆隆压了下来。 我手脚动弹不得,我们真的被活埋了。 我、殷衡、袁昂还好,算是有金刚不坏之身,华念怎么办? 在紧密幽暗的泥土里,我费力的喊着华念的名字,半天不见人回答,我有些急了。 忽然后背的泥土松动了些,得了这些许空隙,我终于松快着喘了一口气。 “娜娜,你别急,我一会就挖好洞带你和公子出去!哦,还有袁大人!”居然是华念! “华念,你在打洞?” “是啊,我是兔子呀!生下来就会打洞!” Sorry华念,我忽视了你的天赋异禀! 华念动作很快,不一会就刨出一个洞穴,直直向上,带我们脱离了被活埋的窘境。 重见天日,我站在绿色的青草地上,沐浴着金灿灿的阳光,绿油油的松针上凝结着透亮的露水,虽然灰头土脸的十分狼狈,但心中仍然充满了喜悦。 脚脖子处毛茸茸温暖的一团蹭着我的皮肤,低头一看,是一只胖嘟嘟的黑色小奶狗,短短的尾巴摇的跟电风扇一样。我脚脖子一阵热,它开始舔我了! 我弯腰把它抱起来,看着它蔫头耷脑的样子:“你就是那个三头恶犬呀?” 它不说话,舔我的手心。 “真可爱呀!”华念跑过来摸着小狗的脑袋。 殷衡冷声道:“不准带回去养。” 我垮了脸:“为什么!” “家里已经有一只兔子,一只猫和一匹马了,宠物太多了。” 我看向袁昂。 他立刻拒绝了我:“我从来不养宠物。” 一个老没好气的声音出现在树林里:“哼,又是你们,你们怎么还没走?把我家弄成这样!” 一个男子从树影里走出来,是紧紧皱了眉头的宋尔。 山坡上一个直径五十米的巨坑向下塌陷,原本茂盛的树木东倒西歪,好像发生了一场小型地震,确实不太美观。 看到他,我兴冲冲的跑过去:“宋爷爷,宋干爹,这个小狗送给你养吧?” 宋尔撇嘴:“不要,我没有饭喂它吃。” “那它怎么办呢?” “给我吧。”尹慧荣出现在宋尔的身旁。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81.第181章 树欲静(一) 回虞山已经一个星期了,我过着白天上班晚上练功的充实生活,没错刚刚回来就被袁昂叫去上班一天都没有歇息。 周末虽然没说让加班,但是林夏项目事情太多,项目组的各位同事都自觉的来上班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剑眉星目的小伙子陈里是个小话痨,一边吃一边说,嘴巴都要忙死了:“我跟你们说啊,现在气温虽然上升了,但是换季的时候真的要注意身体,很容易生病的,昨天我妈就发烧了,早晨我来公司的时候顺便把她带去医院打针。人老了抵抗力就是不行,还没吹个风就病倒了。” 我心里一动,想起快半个月没见到父母了,于是来到餐厅走廊,拨通了我妈的电话。 奇怪的是无人应答,这个时间点他们应该在家吃饭,没可能听不到手机响呀。打座机也没人接,我有些着急了,拨通了我爸的电话,依然无人接听。 我的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回席拿了包:“亲们,我有事要回家一趟,先走一步了啊!” 然后匆匆走了。 在路上我一边开车一边持续不断的打着电话,一直无人接听,我想起我的手机里有楼上朱阿姨的号码,朱阿姨和我妈一向要好经常一起玩,也许她知道我家的情况吧。 “给朱阿姨打电话。” 手机自动拨出朱阿姨的号码,不一会儿就被接通了,那边估计在吃饭,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喂。” “喂,朱阿姨,我是娜娜啊,我爸妈都不接电话,家里电话也没人接,您知道我爸妈干嘛去了吗?” “哎哟娜娜!是你啊,你前段时间是不是出差去啦?你还不知道你爸爸病了呀!已经住院好几天了,前天我还去你家拿衣服给他送到医院呢!” 我的心咯噔一下,眉心突然刺痛,耳膜里嗡的一声响,扶着方向盘的手颤抖起来。 “我爸为什么住院呀?医生怎么说的?” “在家里突然心脏不舒服,打了120去的医院,现在好像在等着手术吧,听你妈妈说呀,要做心脏支架手术呢。” “在哪个医院啊?住院部几楼?” “第一人民医院,十一楼。” 越野车不断的超车,向医院方向飞奔。我心里又急又气又悔,气父母生病住院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告诉我,后悔自己对父母关心太少,爸爸住院好几天我都不知道。 慌慌张张的来到医院住院部的十一楼,问了护士房间号,得知父亲住在一个四人间的病房。 推开门的一杀那,我鼻子有些发酸,但是强忍住了。 因为正是饭点儿,母亲正拿着一碗面条喂父亲吃饭,父亲的右手挂着点滴,左手戴着心跳检测器。病房里人很多,每个病人都有一两个亲友在旁陪护,小小的房间显得有些拥挤。 没办法,所有的三甲医院都是这么爆满。 我走过去叫了声爸妈,他们俩看到我来,笑眯眯的道:“娜娜,你怎么来了?” 我气道:“我怎么来了?要不是今天朱姨告诉我,你俩还不打算跟我说呢吧!” 我妈拉着我要我坐:“你不是工作忙吗?前段时间出差去了,干嘛巴巴的把你叫回来啊,又没什么事,有我在就行了!” 我心中满是对自己的愤怒,一着急说出的话也很冲:“你俩可真行,这么大的事儿还瞒着我!我上班也可以请假啊,我跟老总说我爸住院他会不批我假吗?再说这住院打针吃药,做手术不得花钱吗?也不和我说一下,起码我能拿钱过来呀!我不需要你们这样苦着自己,好像为我牺牲特别伟大似的,我是你们的女儿,我想要关心你们照顾你们,你们不能剥夺我这个权利!” 我爸我妈都没有和我呛声,反而低着头,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 我爸握着我的手拉着我坐下来,笑眯眯的说道:“娜娜,你别担心,爸爸没什么事,就是心脏有条血管有点堵,做个微创的小手术就好了,很快,就是打一针。你现在不做老师了,在企业里给人家打工不容易,打工不是铁饭碗,表现的不好就被人家给开了,你可别太任性,说请假就请假,你老总会怎么看你呀?再说了,咱们家和小殷家的经济条件差这么多,虽然他爱你不计较这些,但是我和你妈妈也不能拖累你啊。你说说,你在公司上班一个月才多少钱,我们要是和你张口,肯定是小殷出这个钱,他已经给我们买了一套别墅了,不能再让他花钱了。不然时间长了他会看不起你,对你不好的。” 听着这些话,我忍不住流下泪来,强辩道:“看不起我,他敢!再说了,我现在工资挺高的,比当老师那会高多了。” 我妈拍拍我的手背:“你的钱你自己存着,爸爸妈妈都有退休金,不缺钱,你还年轻,自己买点漂亮衣服、化妆品什么的。小姑娘就美这么几年,别委屈了自己。” 我皱眉道:“妈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呀!我又不是小孩儿了!爸爸什么时候做手术啊?” 一个冷面冷眼的年轻医生踱了过来,他最多三十岁,削瘦清冷,相貌清秀,气质疏离,一副拒人与千里之外的神情。 “你还知道关心你爸爸什么时候手术呢?真是个孝顺女儿。”医生嘲讽道。 我的脸瞬间涨红了:“医生,我爸爸没事吧?” 医生并不看我,而是仔细观察着我爸的点滴:“死不了。” 我爸赶紧打圆场:“娜娜,这位是我的主治医生孔应,孔医生,这是我女儿柯文娜,她最近太忙了,我和她妈妈就没告诉她我病了。” 孔医生瞥了我一眼,说出的话还是带着强烈的责备:“父母生病,再忙也得过来照顾啊,辛辛苦苦养这么大白养了?” 我羞愧的说不出话来,只好保证道:“医生,我一定会照顾好我爸的。” “那就最好,既然你过来了,就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吧。” 我赶紧拿着包跟了过去。 孔医生手里拿着病历本在桌子前坐定:“柯女士,你父亲的情况比较严重,一共有四个地方需要做支架,这后续还是有一定危险的,所以手术必须得你来签字。” 我胸口好像堵了一块大石头,犹豫道:“手术的事情,我还得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其实我想的是回去看看殷衡有什么办法,如果有什么灵丹妙药能彻底根治就好了。 可是医生却误会我了:“这样的手术拖不得,晚一天做就多一份危险,虽然手术费比较高,但是却可以挽救病人的生命!十几万可以买你爸爸的命,你自己好好考虑!” “孔医生,您误会了我不是舍不得钱……”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殷衡和罗纯站在门口。 罗纯自顾自地说:“嫂子,我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我帮忙……”接着他看清楚了孔医生的脸,被吓到一样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就跑。 孔应低喝一声:“站住!” 182.第182章 树欲静(二) 罗纯头也不回:“认错人了!” 孔医生一皱眉:“罗纯你给我站住!” 我感觉罗纯背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这俩到底有什么恩怨啊,千万不要迁怒到我爸身上啊,我不认识罗纯啊! 孔医生大踏步走过去一把拎住罗纯的后衣领,将他拖进房间,然后砰的关了门:“我找你很久了,没想到在这里看见你啊罗公子。”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罗纯打了个寒颤,干笑着:“孔先生,是你啊,刚没认出来,嘿嘿。” 孔应一步一步走近罗纯,一边走一边挽着他白大褂的袖子,罗纯不自觉的往后退着,这是要殴打罗纯吗?难道罗纯给孔医生带了绿帽子? 孔医生的脸色很难看:“卡卡天天在家里哭,已经一个多星期不愿意去上学了,她今年就要高考了,你说我这个做哥哥的该怎么办?” 罗纯吓得快哭了:“孔哥,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卡卡没成年呀,我知道以后立马不再和她联系了,真的一点接触都没有了。对于之前的事情,我很抱歉。” 原来他泡了孔医生还在上高中的妹妹!这实在令人发指,我气道:“罗纯你也太离谱了吧?!连高中生都不放过!” 罗纯赶紧洗白自己:“我什么都没干啊!真的,就牵了个手!” 孔应的目光落在罗纯的手上,我相信如果孔应的手里有一把手术刀,他会毫不犹豫的砍掉罗纯的手。 “我就是带她看了两次电影,吃了两次饭,还都不是单独行动,孔哥,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可是你对她说你喜欢她,要她做你的女朋友,她当真了。” 罗纯就差指天发誓了:“我都是,都是开玩笑的,我和她解释过了,卡卡她不听我有什么办法啊!” 孔应道:“晚上我把卡卡叫出来一起吃个饭,你必须把这件事给我解决好,把对卡卡的伤害降到最低。否则,罗纯你最好这辈子不要生病,只要你在虞山看病,你就会成为孔医生的病人,我的实验室里器官标本很缺乏,比如现在吧,我就很需要一个新鲜的肾。”说着他的目光在罗纯腹部停住,好像在研究怎么把他的肾给取出来。 罗纯一脸痛苦的捂住了肚子,求救般的看向我和殷衡,我们俩都装作没有看见。 “那……好吧……”罗纯跪了。 ================================ 安静的餐厅里,孔应出去接卡卡去了,我和殷衡讨论者我爸的病情。 “孔医生说要上四个支架,我在想将异物植进身体终究还是不好,能不能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殷衡道:“这个手术还是要做,毕竟叔叔的年纪有这么大了,器官就算再修复也不可能返老还童。等做完了手术,我可以找强身健体的丹药来给叔叔服下,可以确保以后不会再出问题。” 我还是不死心:“阿衡,真的比需要做手术吗?”我没想过要父母成仙,毕竟成仙之后和殷衡交往被发现也是死路一条,但我还是希望我父母可以长命百岁。 殷衡揉揉我的脑袋:“生病了要先治病,然后才能扶元固本,别担心,我不会让叔叔有事的。”说着他轻叹一声:“也是我疏忽了,本来早就该多注意他们的身体,凡人毕竟还是脆弱。” 我赶忙安慰道:“怎么能怪你呢,我这个亲女儿还不是没想到,总觉得他们还年轻呢。” 罗纯在旁边急得直搓手:“我的哥哥诶,亲嫂子诶,你俩别秀恩爱了好吗?一会儿一定要救救我呀!”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你说说你,连未成年人都下手,你也太不像话了!人家小姑娘这么小,肯定没谈过恋爱,第一次谈就遇到你这么个老油子,不留下心理阴影才怪。从豆豆到卡卡,我都不想说你了!” 罗纯苦着脸:“我一个玩伴带着卡卡参加聚会,酒吧里人多眼杂的有人欺负这小姑娘,我不是怜香惜玉嘛,就帮她赶走了找事儿的人,她说要感谢我,我就顺便撩了她一下,说要谢我就做我女朋友。谁知道她就认真了,非要跟我谈恋爱不可!她跟我说她二十了,我哪知道她还在上高中啊,还有这么个凶神恶煞的哥!” 我想起他这一屁股情债,也没好气:“你得了吧,今天孔应只要没打死你,我们不会插手。晚上这顿饭也是你哭着喊着要我们来给你撑台,并不代表我和你哥的立场啊。” “哥!”罗纯转移攻略目标,可怜兮兮的看向殷衡。 “罗纯,我殷家子弟若是玩弄感情、三心二意是会被扫地出门的。既然你叫我一声哥,以后就要收敛些,不要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些无聊之事上。” 罗纯彻底绝望了。 孔应带着一个娇小可爱的小姑娘进来了,小女孩长得和孔应很像,面容清秀精致,通身的高冷范儿。 孔卡卡在罗纯面前坐下,定定的看着罗纯的眼睛:“罗纯,你想好了?” 罗纯在孔卡卡的气场碾压下有点抬不起头:“卡卡,是这样的,首先我要为我的无心之言向你道歉,我说要你做我女朋友的话纯属开玩笑,我这人就这样,嘴贱。都是我不好,我不是故意要调戏你,你看你年纪这么小,咱们谈恋爱属于犯法。” 卡卡打断了罗纯的话:“那之后你为什么总是约我见面?你不是在和我谈恋爱吗?” 听了妹妹的话,孔应坐在一边都快要砍人了,他四周散发着阴冷的气场,光线照到他身上都暗下来几度。 罗纯的额头开始冒汗:“我那是把你当普通朋友,没看我还约了好多人一起呢吗。” “你撒谎!”卡卡笃定的看着罗纯:“你撒谎,你明明对我有好感,你还说你喜欢我!” 罗纯快哭了,突然他一咬牙,猛地抬起头好像下了特别大的决心:“卡卡,对不起,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是gay。” 我咳嗽起来,这又是演哪出啊?果然人为了活命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啊,求生的欲望太强烈,太感人了。 但接下来的画面就不感人了,而是惊悚。 罗纯屁股一抬,猛地挪到殷衡身边,将脑袋靠在了殷衡的肩膀上,殷衡条件反射想推开他,被他及时牢牢抓住了胳膊,罗纯无比真诚的看着卡卡:“这就是我男朋友!当时我和我男朋友吵架冷战,我叫你出来玩都是为了气他,我没想到你会认真,对不起啊。” 殷衡右手一挥,将罗纯甩到一边:“滚开!” 罗纯的脑袋咚的一声撞到椅子把手上,委屈不已:“亲爱的别生气,我这不是没办法才公开咱俩关系的吗?再说,和卡卡说清楚也好,省得你老吃醋。” 殷衡脸上乌云密布,估计正在做打死他还是踢死他的心理斗争,我一把拉住他:“殷大哥,你别生罗纯的气,我陪你出去透透气吧?” 离开的时候罗纯冲我挤挤眼睛,他在夸赞我配合得好,愚蠢的凡人啊,等着魔君的雷霆之怒吧,科科。 183.第183章 树欲静(三) 虽然经历了一次修罗场,但总算把卡卡的事情顺利解决了,最后卡卡痛骂了罗纯一顿,说他不是个男人、敢做不敢当、缩头乌龟而结束。卡卡从此对罗纯的好感度降为负无穷,再也不可能对他念念不忘了。 孔应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殷衡对这样的结果很不满意。 “罗纯,叔叔做手术这几天就麻烦你过来照顾守夜了。”殷衡道。 罗纯哪敢不从?这几天在医院吃住,对我爸关怀备至比亲儿子还好,他对于天天活在孔应目光下的生活表示生无可恋,天天盼望着手术那天的到来。 手术当天,我和殷衡早早来到医院,殷衡的包里有一个木盒子,木盒里面是两颗丹药,这丹药修仙之人吃了灵力大增,凡人吃了百毒可解,强身健体,益寿延年。是准备在手术之后给我的父母吃的。 九点半的时候孔医生查完房,来到我父亲的床前,仍然一脸严肃,但语气却反常的十分温和:“叔叔,一会儿就做手术了,你不要紧张啊,微创的小手术而已,我做了快一千例了,从来没有失败过。” 我爸笑着点头:“我相信你孔医生,你年轻有为,医术高超,今天就拜托你了。” 孔应微微笑了,叮嘱护士做准备,然后出去了。 罗纯目瞪口呆:“他笑了,我没看错吧?孔应这个死面瘫居然笑了?!” 我打了他一下:“怎么说话呢?你有本事当着他的面说。”我妈赶紧护着罗纯,说我:“你打他干什么?这孩子这几天照顾你爸爸辛苦得很,你不说谢谢人家,还打他!” 小护士走了过来,推着我爸的轮椅:“走吧叔叔,咱们去手术室。” 手术室外的红色指示灯亮着,手术中三个字是那么刺眼,我明明知道是个小手术,还是紧张的犯恶心,胸口像被一团麻绳紧紧捆缚着,有点喘不上气。 殷衡将我搂进怀里:“别怕,有我呢。” 十分反常的,他的安慰一点也没有起到作用,我的紧张情绪没有得到缓解,只好勉强冲殷衡笑了笑。 我妈妈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一脸木然,和她说话她都不怎么听得到。 时间过得格外缓慢,想拉面师傅手里拉扯着的面条绵绵不绝,手腕上手表秒针咔哒咔哒的声音撞击着我的神经,每响一声太阳穴就麻一下。走廊角落里有灰尘被穿堂风卷起来,我紧紧掐着自己的手腕。 三个小时后,父亲终于被推出手术室,孔医生摘掉口罩,冲我们点点头:“手术很顺利,现在让病人好好休息,24小时内不可以下床走动,情况好的话,三天后就可以出院了。” 我从没觉得一个医生可以帅成这样,我激动的握着他带了橡胶手套的手摇着:“谢谢你孔医生,谢谢你了,你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孔应礼貌又冷淡的拒绝了:“不用了,我今天还有两台手术,估计没有吃饭的时间。” 罗纯生怕我请客成功,插嘴道:“嫂子,人家医生忙着呢,你就不要强求了。” 殷衡道:“那就等孔医生有空的时候,还请孔医生无比赏光。” 孔应微微颔首,走了。 我看着他白衣飘飘的潇洒背影,感叹道:“也不知道这孔医生结婚没,有没有女朋友,不然真想给他介绍一个啊。” 罗纯嗤笑一声:“还老婆呢?女朋友都没有,就这冷冰冰的性子,怎么可能有妹子喜欢。” 我怼罗纯:“是啊,就你这样吊儿郎当,四处瞎撩的招妹子喜欢!” 罗纯顺杆子爬:“那可不是,嫂子你认识好女孩也得先给我介绍啊,怎么想着外人!” “介绍给你糟蹋?” “你看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嫂子……” ====================== 病房里父亲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上插了许多管子,他紧紧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在昏睡还是在强忍痛楚,胳膊上一块鼓起来的纱布,刚刚的手术就是从这里的血管开始进行的。 母亲坐在一边握着父亲的手,掉着眼泪。 我安慰道:“妈,别哭了,手术很顺利,都治好了还哭什么?” “你爸一把年纪了,还受这么大的罪,以后每天都得吃药,一天都不能停,你以为还能跟正常人一样吗?说好了退休一起出去旅游的,这回哪儿他都去不成了。” 罗纯过来活跃气氛:“没事儿阿姨,我哥有飞机,上次我去看了,特别厉害!您和叔叔想去哪儿,打个飞的就到啦!想去哪儿去哪儿!” 殷衡走到父亲身边,拿出一枚暗红色的丹药,捏着父亲的下巴喂进了他的嘴里。 我妈愣住了:“小殷,你喂你叔叔吃了什么?” 我赶紧忽悠道:“这是殷衡家里留下来的中药丸,对心脏病有奇效的,吃了这个,爸爸就不用终身服药了。” 我妈将信将疑的问:“这药靠谱吗?” 其实我自己心里也不确定,只好装作很笃定的样子:“当然了!这是殷衡爸妈年轻时重金买的救命药,平时没病吃了也能延年益寿的。呐,这还有一颗,给你留的。” 我将药丸拿出来递给我妈:“吃了吧。” 我妈赶紧推辞:“这是小殷家的传家宝,你说那就拿呀,你小时候我怎么教你的!” 我指着窗户:“妈妈你看那是什么?” 我妈看过去:“什么呀?” 我趁她不注意一把将药丸塞进她嘴里,接着把她下巴颏往上一托,她的喉头一动,吞了下去。 我妈气坏了:“你这孩子真是!” 我嘿嘿笑:“反正是好东西,回头看看爸爸的情况,如果没有作用再吃药呗。” 说着话,我爸睁开了眼,小声道:“老婆……” 我妈推开我飞快跑了过去:“老柯,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我爸笑了:“我好了,心里再也没有闷闷的感觉了。” 泪水从我妈的眼睛里流下来:“你啊,这些天可吓死我了。” 吱呀,病房的门被推开了,门口的人穿着黑色衬衫黑色裤子,黑色丝绒休闲西服,优雅又禁欲的孔应:“不是要请我吃饭吗?我下午的手术取消了,走吧?” 184.第184章 天啦噜,华念变成殷衡啦!(一) 我爸吃了殷衡的丹药以后恢复很快,第二天就可以出院了,孔应惊讶不已,但是抱着负责任的态度,他还是坚持让我爸住满三天才出院,走的时候又开了一大堆药,叮嘱定期复查。 我对孔应的印象非常之好,总是念念不忘想给他介绍一个女朋友,但他的态度倒是一直淡淡的。罗纯每次见了孔应就像老鼠见了猫,百般哀求我以后不要和孔应叫朋友多来往,更加不要邀请他来密林做客,但是我会听罗纯的话才怪,这周末就邀请他来家里吃饭了。 好容易结束了忙碌的一周,周六的上午,我赖在沙发里,抱着一本书有一搭没一搭的看。春天来了,殷衡在后院捯饬他的花花草草,以确保气温回暖后可以正常开花。 华念依偎在我身边抱着她的ipad看漫画,时不时发出咯咯咯的笑声,看到高兴处两个大耳朵还会鼓掌,兔毛在我的脸上扫来扫去,痒死了。 我把她的耳朵拨开:“华小念,你耳朵掉我脸上了。” 华念嘭地翻了个身,面对着我,好奇地看着我手里的书,有手指点着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移、魂、大、法。娜娜,这是什么?” “这是阿衡给我找的书,我闲得无聊随便看看,大概就是把人变成狗,把狗变成人的法术吧,老邪恶了!”一边说,我心里默念着书上的咒语。 “娜娜你的手心好红呀!”华年大声道。 我低头一看,果然两个手心都在放红光呢。哇,这个天书碎片真是有用,我现在练什么法术都是事半功倍,一练一个准儿!虽然我在法术的修习上不求上进,但是有了长足进步还是很开心的。 我得意洋洋的道:“华念,以后谁欺负你,我就把他和癞蛤蟆移移魂。” 华念伸出小手鼓掌:“好好好,太棒了!” 殷衡慢悠悠地踱了进来:“要把谁变成癞蛤蟆?小女巫,小心被抓起来烧死。” 我做了个鬼脸:“现在又不是中世纪,女巫只会受欢迎,没看哈利波特多么火爆吗?” 殷衡把我从沙发抱起来,给了我一个深深的吻:“小女巫不仅会变癞蛤蟆,还会偷人心。” 我笑嘻嘻的搂着他的脖子:“我偷了你的心吗?要不要我还给你。” 殷衡眯了眼睛:“你敢还,我要你好看!” 我哈哈笑了:“哪有你这样的,碰瓷啊!” 华念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娜娜,亲亲是什么感觉啊?”然后她指着自己的脸:“为什么我和娜娜亲亲都是亲脸,公子却是亲嘴吧呢?亲嘴巴是什么感觉啊?” 她好奇的看着我,然后撅起自己的嘴:“娜娜,亲亲。” 我笑得肚子疼,殷衡冷着脸:“娜娜,回头去宠物市场再给她买个公兔子,那丫头发情了。” 哈哈哈哈,殷衡太坏了! 华念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她的立场一向很坚定:“我不要公兔子,我只要主人,我也没有发情!” “皮卡皮卡皮卡皮卡皮卡丘~”门铃响了,小鬼保姆很自觉的开了门,穿着皮草牛仔衣的罗纯进来了,他嘿嘿笑着:“哥,嫂子,刚才我听见谁说要亲亲啊?” 罗纯身材修长高挑,长相干净阳光,染成深棕色的短发清清爽爽的往后梳着,蓝色做旧的牛仔外套上宝蓝色的狐狸毛领在脖子上一围,显得他俏皮又有朝气,灰色的毛衣和同色的裤子在初春的阳光下闪着点点金色,不得不承认,罗纯真是个大帅哥。 我还赖在殷衡的怀里,伸出手指指华念:“我家的小姑娘想知道亲嘴巴是什么感觉。” 华念还没来得及表态,罗纯面带微笑的向她走去,修长的手指勾起了华年的下巴,双唇落在了华念的嘴唇上。 华念石化了,我的下巴都快掉了,一言不合就撩妹?! 小兔子白皙的双颊变得通红,愣愣的看着罗纯,罗纯浅笑着,看着华念的双眼温柔又绅士:“这就是亲吻的感觉,现在知道了吗?” 小兔子两只手扯住耳朵将脸严严实实的盖了起来,缩成一团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了。 罗纯站直了身子,在金色的阳光里冲我们笑得一脸纯真:“早上好呀!” 我从殷衡的怀里跳下来,一把揪住了罗纯的耳朵:“你这熊孩子什么毛病啊!孔应没揍你你浑身不得劲是不是?!又来撩拨我家的兔子,连只兔子你都不放过,你还有没有人性啦?” 罗纯痛的低着头一直顺着我的力道走:“疼,疼疼疼!嫂子!快放手,我这不是开玩笑吗?疼啊!” 我气哼哼的撒了手:“我告诉你啊,我家华念要是因为你伤心,我打死你!还有,晚上过来帮我们陪客人!” 罗纯苦着脸揉耳朵,当听到有客人来又兴奋起来,一脸期待的问道:“客人?谁啊谁啊?是不是袁总?” “不是!是孔医生。” 罗纯立马转身要走:“我没空!” “站住别动,我看你敢走,动哪条腿打断哪条!” “嫂子,我知道错啦,我再也不逗华念啦!真的!你饶了我吧!” 我不为所动:“晚上把孔医生给我陪好了,我满意了以后他来我就不叫你了。” “哦……” ============================== 孔应是个十分守时的人,五点半准时到了我家。我发现这人虽然气质淡漠疏离,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但本性还是很实诚很热情的,就是嘴巴太毒了点,这不,见了几次一起吃了两次饭现在俨然把我们当朋友了,简直比小动物还好拐带。 他穿了棕色长款大衣,同色高龄毛衣,黑色的毛料裤子,品位不俗。 等待上菜的时间,我们坐在客厅闲聊,我忍不住打听:“孔应,你怎么不找女朋友啊?” 孔应理所应当的表情:“没不找啊,也见了不少女孩,没有合心意的。” “你太挑了吧!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帮你留意呀。” 孔应想了想:“人善良,有文化,能聊的来就行。” 我愣了一下:“没啦?长相身材年龄都无所谓?” 他点点头:“嗯,无所谓。” 说完他拿起果盘里的一颗莲雾:“这个洗干净了吧?” “干净的,吃吧。”又是一个洁癖。 孔应低着头,他的印堂上忽然升起一片黑雾,不过一闪而过,我也看不真切,我看了眼殷衡,他一向面瘫,没什么反应。 殷衡忽然对孔应道:“手伸过来。” 185.第185章 天啦噜,华念变成殷衡啦!(二) 孔应嘴里还有一颗莲雾,右边脸颊鼓了个包,有点防备的看着殷衡:“做什么?你会中医?” 殷衡不置可否:“略微有些研究,看你的脸色有点发黑。”看来殷衡也觉察出不对了。 孔应一脸冷漠,卷了卷毛衣袖子,把手腕伸了过来:“我是学西医的,对中医这套不了解也不太认同,不过中医作为辅助调理还可以。” 殷衡眉心微微皱了一下,收回了手:“好了。” 孔应问道:“我饮食健康,作息正常,热爱运动,而且不老,能有什么问题?” 殷衡笑笑:“没有问题,饭好了,咱们吃饭吧。” 华念自从被罗纯亲了,就一直躲在房间里面不出来,晚饭我叫保姆把饭给她送上去了,也就没有强求她下来见客人。 因为孔应的老家在东北,今天一大桌子都是东北菜,孔应的表情十分满意,渐渐的话也变多了。 他将毛衣和衬衫的袖子卷到肘部,露出修长结实的小臂,脸因为锅子的热气微微发红,一对眼睛闪烁着快乐的光,看起来柔和了很多。 “文娜,你父亲的情况还好吧?他这个病一定要注意饮食,饭菜要清淡不能吃油腻的东西,而且要多运动,你爸爸体重太重了需要减肥。不过他心脏不好不能剧烈运动,每天走走路散步就可以,你们平时要多关心他,病人的心情也很重要。” 我一一答应着。 殷衡道:“孔应说的有道理,市区太嘈杂,过几天叫叔叔阿姨搬到听涛轩去住,那里环境好又安静,最适合疗养了。叔叔会开车,你那辆q7从江里捞出来你也不开了,拿去给叔叔开。” 孔应扬扬眉毛:“真是土豪,送房子送车跟玩儿似的。” 我哑然失笑:“三甲医院心血管科主任医师孔应先生,您也别谦虚呀!”这家伙今天是开法拉利来的,装什么穷呀。 罗纯在餐桌上安静如鸡,一句话都不说,我本来还指望他跟孔应喝两杯,陪陪酒,这下好了他就跟见了猫的老鼠,恨不得在桌子上隐形。 我不得不敲打敲打他:“诶,罗纯,你给孔应倒杯酒呀,我和你哥都不会劝酒,你来。” 罗纯哦了一声,拿起酒瓶,不情不愿的走到孔应身边:“孔哥,我敬你一杯。” 孔应不答话,目光从罗纯拿着酒杯的手一直刮到脸上,那感觉就像有一块冰顺着皮肤滑过,罗纯一哆嗦,身子往后退了退。 孔应哼了一声:“罗公子也在啊,我刚看见,罗公子最近还好吧?” 饶是罗纯青砖厚的脸皮也有点扛不住:“托孔哥的福,好死不如赖活着吧。”说完给孔应倒了一杯。 孔应仰头喝了:“嗯,还要感谢上次罗公子在我妹妹面前演的那出戏。” 孔应不看罗纯,只看着我和殷衡:“卡卡现在可乖了,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我总算放心了。” 呵呵,真是作孽,我想起罗纯亲华念的画面,狠狠瞪了他一眼。 罗纯听说卡卡过的不错,松了一口气,溜回自己的位子上继续安静如鸡。 孔应忽然道:“我都忘了,我带了一瓶07年的拉菲,在我包里,把那个开开喝了吧。” 说完起身去客厅翻自己的包,不一会又说:“酒呢?去哪儿了?我明明装包里了啊。” 一个虚浮的脚步声从楼梯下来了,少女嘻嘻笑着:“孔大帅哥!你好啊!” 是华念,这个语气这个语调,她喝酒了! 我赶紧跑出来,只见华念小脸通红,两只大大的兔子耳朵在脑袋上欢快的摇来摇去,左手抱着红酒瓶子,已然空了,右手拿着一本古书,翻得乱七八糟。 孔应愣愣的看着华念,没有大喊妖怪说明他心理素质真的很棒。 “孔应这……”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好了。 罗纯窜过去一把搂住华念的脖子:“这我表妹!” “你家表妹长这么长的兔子耳朵?” “假的,小姑娘都喜欢带这种玩偶发夹!” “你家发卡会自动扇风鼓掌?” 华念蹦跶着:“我是兔子!哈哈哈哈,没想到吧!吓死你!” 殷衡沉声喝道:“华念!不许胡闹!” 华念一看到殷衡,眼泪又要流出来:“主人……” 头好痛,如果有来世请让我做一条海带或者海草。 华念又挂在殷衡的脖子上,哭着喊着主人我好想你。罗纯尴尬的冲我耸肩,意思是嫂子我也没办法了。孔应双手抱胸,意思是我看你怎么解释怎么收场。 我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右手把殷衡往外推,左手把华念往下撕:“华念,你给我下来!上次你喝酒被怎么收拾的你忘啦?!这是我男人,你给我下来!” 华念手一甩,啪,古书糊在我的脸上,打的我隐隐作痛。 一口气上来,我丹田之处升起一股热气,四肢发麻,正要动用洪荒之力将两人分开,可是一睁眼,书上的文字如来流水般全部进入了眼帘。 我不由自主的跟着念诵着,两只手像用万能胶粘住了一样贴在两人身上,灵力越来越充沛,越拍越充沛,我像一个逐渐变大的气球,就快要炸了。 华念好像在喊,殷衡好像在挣脱,我也想要停下来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一道强烈的红光闪过,我体内的能量终于燃尽,松开了手喘着粗气。 罗纯目瞪口呆:“嫂子,嫂子你没事吧?华念不是喝醉了吗,您别和她一般见识,用不着吃这么大的醋。” “吃你妹的醋,跟你说,你也不懂。”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回事,总归都是天书碎片的原因。 孔应还是面无表情,这心脏也忒大了。 罗纯扶着我站起身,殷衡和华念都低着头看不出表情好像入定了。 我摇摇殷衡的胳膊:“阿衡,你没事吧?” 殷衡不理我,我有些担心了,绕着他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脸上也没有伤痕。 “阿衡,你怎么了?蒙圈了?我刚才灵力在经脉里乱走,现在没事啦。” 殷衡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懵懂纯真的表情:“娜娜。” “什么啊?” “我怎么长这么高啦?” “啊?” 殷衡惊慌失措,两只手自己的脸:“我的声音!我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我变成公兔子啦!不要啊!!!” 地板上古书静静躺着,封面上四个大字:移魂**。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86.第186章 天啦噜,华念变成殷衡啦!(三) 华念脑袋上的兔耳朵消失了,她沉着一张包子脸,气场就这么刷的充满了房间,她用那少女音低低地道:“柯文娜!” 我一个哆嗦,试探地喊:“阿,阿衡?” 华念咬牙道:“看了几页书,学艺不精,就敢随意使用法术!” 看来是殷衡没跑了,我恨不得以头抢地,赶紧解释道:“我不想的,华念把书甩到我脸上,我不自觉看了几眼就……对不起,我这就把你们俩换回来!” “行了!”华念,阿不,是殷衡制止道:“移魂**每七日只能使用一次,你现在强行使用第二次,还不知道会出什么问题呢!”他一脸严肃,但是声音稚嫩,他语气严厉,但是相貌娇俏可爱。 我颓丧无比的心情得到了缓解,甚至有点想笑。 殷衡的眼刀射过来:“你笑一声试试。” 华念还在嚎,只见那张殷衡的脸上出现了崩溃的表情,她以无比少女的姿势跪坐在沙发上,两只手捶着沙发靠垫,语气哀怨爱娇:“我不要,我不要变成衡公子!我不要啊!” 殷衡看到自己的身体成了这个副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大喝一声:“你给我滚上去!” 华念愣了一下,嘤嘤嘤哭着,以内八字的跑姿跑上楼了。 这边罗纯忍笑忍得快吐血,孔应一脸冷漠:“请问,可以用科学的角度解释这件事吗?” 我很为难:“不能。” 殷衡穿着短裙坐回了餐桌边的座位,狠狠吃了一口锅包肉,要知道华念从来不吃肉,殷衡是以此泄愤吗?虽然很幼稚,但足以判断事情的严重性。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觉得瞒也瞒不过去不如坦白:“这个,孔应,是这样的,我们几个都不是人。啊不对,我们都不是正常人,我们都是有法术的人,除了罗纯他很正常。我和殷衡是修仙的,会法术,刚才那个女孩子,是兔子精,是我的朋友。刚才我不小心使用了移魂**,现在殷衡和小兔子的灵魂互换了,真是棘手啊。”我又想哭又想笑。 孔应飞速地适应了我构造的世界观:“七天之后就可以换回来了?” 我点头:“嗯。” “那就好,并不是什么大问题。”说完孔应也做回了座位,继续开始吃饭。 服了,懵圈混乱的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罗纯一脸同情,拍拍我的肩膀:“嫂子,这几天有事你就叫我啊。” 四个人相对无言的吃完了饭,孔应便要告辞,他一边穿着外套一边对我说:“他们两个可能会产生性别认知障碍,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吸了吸鼻子:“有什么办法缓解吗?” 孔应摇头:“没有。” “……” “如果他们有什么不舒服又不好意思去医院就给我打电话,走了,再会。” 接着罗纯也走了。 回过身,看到黑着一张脸的华念,阿不,殷衡,这会儿我不想笑了,有点头皮发麻,没想到我也有怕华念的一天。 “回房间。”殷衡踩着粉红蝴蝶结珊瑚绒拖鞋上楼了。 ============================== 我诚恳的对着殷衡鞠躬:“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殷衡瞪着我:“你好大的胆子!我让你看移魂**了吗?你居然擅自练功!” 我被骂得缩了缩脖子:“我这不是没想到我现在已经达到看看书就能学会地步了吗?我闲的无聊,随便翻……” “你明天练功的时间延长一个时辰!” “是……” 殷衡蹭的站起来,走进浴室,不一会儿他又气地喊:“进来!” 我赶紧跑进去,就看殷衡闭着眼睛,光溜溜的站在淋浴间:“帮我洗澡!” 我噗的笑了,这孩子怎么这么纯情啊:“有什么嘛,不就是华念的身体嘛,她的原型你都见了,这有什么害羞的。” 殷衡闭着眼睛训斥:“谁害羞!她一个姑娘家,我怎么能随便看呢?!” “是是是,你说的对。”我一边笑一边帮他洗澡,这个样子的殷衡真的好可爱,我都快要被他掰弯了。 洗完澡,我帮他换上了之前的睡衣,结果袖子长了一大截,这也就罢了,裤子也长了许多,拖在地上,绊了殷衡一个趔趄。 我看着大大衣服里小小身子的殷衡微笑,被他那紫色的圆眼睛瞪了回来:“把你那满脸的母爱收一收!” 我撇撇嘴,一把将殷衡抱了起来,他好轻啊,然后径自走到房间,把他放在了床上。 银色短发的包子脸殷衡,穿着宝蓝色真丝睡衣,像个美丽的十三岁娈童,我忍不住贼笑起来。 他伸出手给我一个爆栗:“让你笑!” 生气都这么可爱哈哈哈。 殷衡气恼的踢了一脚长出来的裤腿,多余的那一截布料晃荡着,他又拽了拽腰部,短裤也有些松了,往下滑。 “你去华念房间那几套素色不花哨的衣服来,不要裙子。” 我正要点头,殷衡改变了主意:“不能相信你,我自己去拿。” 我颠儿颠儿的跟着殷衡来到华念的房间,小兔子缩在公主床上已经睡着了,真是心大,而且画面醉人。 华念长手长脚的穿着黄色小鸭子睡衣,袖子裤腿都短了一截,脑袋上还戴了一个蝴蝶结发卡,她双手搂着一个胡萝卜抱枕,两只脚夹着一个龙猫玩偶睡的正香。 如果华念还是本来样子,我会被她萌翻,但她现在就是殷衡的样子啊,我的怪阿姨之魂熊熊燃烧。 我扑了过去,拍着华念的屁股轻声道:“小宝宝,快醒醒,乖~” 属于殷衡的那双流光溢彩的凤眼缓缓睁开,带着毫不设防的纯真看向我,软糯的嗓音温柔无比:“娜娜,你怎么来了。” 我捂着心口躺下了,艾玛,正太殷衡!我死了别救我! 啪!我屁股被人打了一下,回头一看,是一脸你找死吗的殷衡。 我赶紧正了正脸色,问华念:“华念,你找几件深色,朴素的衣服出来给阿衡穿。” 华念爬起身,在衣柜里一边翻找着一边念叨:“我好像没有深色的衣服呢。” 我赶紧补充:“那就白色灰色的吧,不要裙子。” 华念找了半天,找出两套白色的运动服,满怀歉意的说:“我都是裙子,对不起啊衡公子。” 殷衡垫脚扯掉了华念头上的发卡:“什么样子!以后不许往我头上带这种东西!” 华念撅着嘴:“哦。” “也不许出现这种表情!” 华念求救的看着我,而我满眼冒心。 殷衡扭头走了:“明天去商场买衣服。” 我捧着华念的脸,挤挤脸颊上的肉挤成一个鸭子嘴,连亲了好几口:“衡宝宝好乖,衡宝宝好可爱,衡宝宝晚安哟!” “娜娜,我是华念……”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87.第187章 天啦噜,华念变成殷衡啦!(四) 周一例会,因为袁昂有事请假,便由副总李晖主持,他一口气布置了一堆的任务,真是袁昂的亲下属,左膀右臂,这工作狂的风格一脉相承。不过李晖温和儒雅,嘴巴也甜,同样的话从他嘴巴里说出来可比袁昂温柔多了。 我在笔记本上狂敲,记录着林夏项目的工作内容,林瑞涵刚刚溜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面带神秘的微笑,冲我挤挤眼睛。 工作群闪动着头像,林瑞涵:娜娜姐家的可爱小正太带着她的高富帅老公来了哟!现在在娜娜姐的办公室等着呢,哇,小的机灵可爱,打的玉树临风,真是赏心悦目哟! 殷衡和华念来了!怎么提前没打招呼呢?我一看手机,有一条未读微信,是殷衡发的:我和华念过来了,中午一起吃饭。 呃,好吧,想到中午可以见到殷衡,我的心情也愉悦起来。 开完会已经12点半了,李晖为了表示歉意要请大家吃饭,我赶紧拒绝了,正太殷衡,雄兔子华念,还不知道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不了不了,李总,我中午有约了,你们吃吧~”我笑着。 李晖挑眉道:“哦,我知道了,是护花使者来了吧,要过二人世界?” “呵呵……” “那我们就不当电灯泡啦,文娜什么时候把白马王子带出来我们瞧瞧呀,可别等办喜事的时候才让我知道新郎什么样子啊。” “谢谢李总关心,一定,一定。” 回到办公室,一副诡异的画面引入眼帘:华念大马金刀的坐在我的转椅上,手里端着一个紫砂茶杯,一身白色运动服,气场十足。而殷衡,低着头面朝墙站在角落里,手里握着窗帘布扣来扣去,一副委屈之极的样子。 我对喝着茶的华念道:“阿衡,这干嘛呢?罚华念站啊?” 殷衡的脸委委屈屈的扭过来,很可爱的拖着尾音:“娜娜,我不想在家里呆,我想你,我可以和你一起来上班吗?”那双属于殷衡的凤眼眨巴眨巴,眼泪汪汪的,快哭了。 我刚来上半天班这俩人都杠起来了,看来殷衡对华念的怒气还没有消。 我打岔道:“你俩不是来找我吃饭的吗?走不走啊,我肚子可是腰饿扁啦!” 殷衡拨弄着手机:“走,我已经团购好了。”我揉揉他灰色的脑袋:“真乖。” “啪!”“啊!阿衡,干嘛打人!乖兔子不咬人啊!啊哈哈哈,好好我错了不说了!不要挠我痒痒!” ============================= 殷衡定了一家湘菜馆,是我的心头爱,我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脱外套摘围巾,然后将脱下来的衣服往后一扔,华念稳稳地接住叠好了抱在怀里。 我看她一脸的求表扬,在她脸上摸了一把夸道:“乖!” 殷衡一把把我拽到他的身边道:“你给我适可而止。” 真是个暴娇正太呢!不过也好可爱哈哈,我心情大好! 这个湘菜馆十分火爆,门口等待的人把走廊挤得满满当当,我们领了号坐在旁边等,为了方便顾客,等待的时间可以免费做美甲,做手膜,还可以玩牌吃零食。 我兴冲冲的伸出手准备做个美甲,华念一脸羡慕的凑过来:“我也要做这个!我要涂红色的!” 美甲小姐噗的笑了:“这位帅哥,你还有这爱好呢!” 华念十分不解,瞬间被殷衡拖走:“你给我老实坐着,不许乱动!” 我把脸埋在臂弯里笑了好久,直到有一个人敲敲我的头,抬头一看,是孔应。 “真巧,在这儿都能碰到你们。” 孔应看起来心情不错,就是眉心的黑气越来越浓了。 “中午一起吃吧?每次都是你们请我,今天也给我一个请客的机会。我订了位子,不用排队,咱们进去吧?” 我赶忙道:“我们都团购了呢,我们请。” 孔应一挥手:“退了!”然后玩味的看着殷衡和华念:“走吧,我有心理医师证,正好给你俩好好辅导辅导。” 殷衡哼了一声:“没事闲操心,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我小声问道:“阿衡,你也发现有问题了?” 殷衡站起身:“孔医生请客,哪有不给面子的道理?” 孔应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孩子,娇娇怯怯的样子,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楚楚可怜,紧紧跟在孔应的身后,十分安静。不知为什么,我对这个看起来很乖的女孩子有一种天然的排斥,觉得她有些古怪。 孔应定的是一个小包间,几扇屏风一围,形成一个封闭的空间,一排凤尾竹摇曳生姿,颇具雅趣。孔应也不问我们想吃什么,自顾自点了一堆菜。 很快,服务员端上来几盘凉菜,有山椒玉带结,麻辣牛肉干,辣酱生百叶,香辣坛子肉,蒜泥白肉,红油猪耳,红艳艳的十分好看。 我笑道:“孔应,没想到你一个东北人还挺能吃辣嘛。” 孔应拿着湿巾擦手:“小时候就出来上学,口味早就变了,什么都能吃一些。” 我冲孔应身边的小姑娘一扬下巴:“这谁啊,也不给介绍介绍?” 孔应的态度很大方,还有露出一丝异样的表情:“前几天在医院门口捡的。” “什么?捡的?!”这真是天下奇闻,见过捡钱的捡手机的,没见过见姑娘的呀。 孔应继续道:“她在医院门口哭,我问她怎么了,她说身上钱被人偷光了,上不起学,没地方住。我看她可怜,就让她在医院一间储藏室暂时住着,这几天没时间管她,说是都没吃饭,所以中午带她出来吃个饭。”说着他问那姑娘:“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姑娘小声道:“孔应哥,我叫胡绿。” 孔应点头:“对,胡绿,回头我准备替她付了学费,送她回学校去。” 我无语了,孔应这个大好人怎么什么都信啊,没钱上学干嘛跑到医院去哭?但对于这样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好人好事我必须予以褒扬:“孔应你做得对,我支持你!” 刚说完,就看见孔应额头的黑气又浓了一些,我怀疑的看了一眼胡绿,正好她也在偷看我,与我的目光一触,她立刻移开了视线,并往孔应的身边挪了挪,小声咳嗽起来,看着好不可怜。 我看向殷衡,心道这女人有问题。 殷衡意会到我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 188.第188章 坐怀不乱(一) 菜上得差不多了,孔应拿起了筷子:“这家的菜做的不错,尝尝吧?”于是大家开动。 还没吃上几口,就听胡绿的咳嗽声越来越大,大到你想忽视只能刺聋自己耳朵的地步。 孔应问道:“胡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胡绿一张小脸红红的,像个不胜娇羞的病西施:“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老是想咳嗽,可能是我住的那间储藏室灰尘太大了吧。” 孔应放下筷子,将手按在胡绿的心口:“深呼吸,慢点儿,对,吸气,憋住三秒,一、二、三。好,现在呼气,慢点慢点。” 然后孔应收回手掌:“没事儿,应该就是支气管有点炎症,吃完饭你跟我回医院去呼吸科看看,开点药就行了。” 虽然刚刚摸了姑娘的胸,但孔应坦荡荡的没有丝毫不自在,我不知道说他神经粗好还是说他不解风情好,胡绿压根就是在演戏勾引他啊。 果然胡绿面红耳赤的小声说:“孔应哥,谢谢你,你真好,还有件事要麻烦你……” “你说。” “今天我听见医院里的人说闲话,说我也不是医院的人,住在储藏间丢了东西算谁的。我不想连累你,今天我就出去吧。”说着胡绿擦了擦眼角,看的我直咧嘴。 孔应还是没有gat到重点:“不会的,我跟保安都打过招呼了,你多心了。” 我实在受不了了:“孔应,人一姑娘家住储藏间合适吗?条件多差啊,连个卫生间都没有。” 孔应愣了:“那怎么办?我总不能把她带回去吧?我一个单身男性,带一姑娘回去算怎么回事?对了,要不让他去你们家吧,你家房子大人多,正好胡绿可以和华念作伴。”说着他点点殷衡:“两个小姑娘还有共同语言。” 殷衡阴着脸:“好啊,到时候人没了你别找我要。” 我咳嗽起来:“孔应你怎么这么笨啊你,活该单身!” 孔应不明所以的看了我一眼:“我单身跟着有什么关系?” 他刚说完,胡绿竟然哭了起来,好吧用尽了小手段对方都不提出来把自己接家里去住要我我也想哭。孔应皱了眉头有些不耐烦:“你又怎么了?” 胡绿捂着嘴跑出去了,我跟着站起身:“我去趟卫生间。”也出去了。 我在不远处的小喷泉前面找到了胡绿,她正背对着我站着,一抽一抽的背影看起来格外孤苦无依,可是她迷惑不了我。 听到有人过来,胡绿转过身,看到是我她有些失望:“文娜姐。” 我笑笑:“别装了。” 胡绿愣了一下,擦着眼泪道:“文娜姐你说什么,我不懂。” 我直直看着胡绿那双满含春水的眼睛:“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鬼?妖?还是精怪?” 胡绿不敢与我对视:“你在说什么呀,什么妖魔鬼怪的?你不要吓唬我。” 她这个样子更加肯定了我的想法:“我跟你说,不管你是什么,我劝你别打孔应的主意,他是我的朋友。你离他远点,别惹祸上身。” 胡绿仍然低着头,突然急短促的尖声笑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挡我的路?你识相的话就滚远点,不然我连你的男人也不放过!” 我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扬手啪啪啪啪,给了她四个响亮的耳光:“何方妖孽?也配问我的来历?” “文娜,你们在干嘛?!”孔应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他生气了。 胡绿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场消失殆尽,她身子一扭扑进了孔应的怀里:“孔应哥,我不是故意得罪文娜姐的,对不起,我惹你的朋友生气了。” 这……我跟谁说理去。 “你真会装啊你!”我气不打一处来。 孔应任由她抱着哭,两只手很尴尬的放在身侧,并没有搂住她:“好了别哭了,我看看伤到哪里没有。”说着他掰过胡绿的脸仔细查看,白嫩的脸颊上赫然几个通红的掌印,嘴角破皮了,微微渗出一丝血水。 孔应瞪了我一眼:“多大了还打架啊。” 我忽然觉得好委屈,还是殷衡好,从来不会冤枉我。 我赌气道:“行吧孔应,你好好哄你的软妹子吧,我们也吃饱了,这就走了。” “等等。”殷衡说话了:“胡绿姑娘受伤,我很过意不去,这样吧,今天晚上我们去孔医生家看望你,给你赔礼道歉。” “凭什么?!”我还要说,被殷衡握住手,捏了捏手指。 这意思就是让胡绿去孔应家住呗,胡绿的嘴边浮现一丝笑。 孔应依旧状况外:“没这么严重吧?!” 不等他回答,殷衡拉着我和华念出门了。 刚出门我就气哼哼的发牢骚:“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不过是警告警告那个小妖精,看孔应心疼的那样!” 殷衡道:“你在气头上难免有失偏颇,孔应应该没有动什么心思,不过是心地善良看到弱者就像帮一把而已,不然,那妖怪早就得手了。” 果然是个妖怪么? “胡绿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她接近孔应想干嘛?” “今天晚上就会真相大白。” ============================ 下了班,我们三个早早的敲响了孔应的门。孔应虽然没有结婚,但是也没有和父母一起住,而是独自住在市中心的高档公寓,一百多平方的房子他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孔应开了门,门口放这三双皮拖鞋:“专门给你们准备的,换上吧。” 开放式厨房里炖着浓香的汤,高压锅噗噗的喷着热气,电饭煲已经是保温的状态,案台上红红绿绿堆满了切好的蔬菜,看来为了招待我们孔应已经准备很久了。 而我,号称是来赔罪的却两手空空,好在孔应并不介意,很热情的招呼我们坐。 胡绿一见我们进来,好像被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走进厨房,嘴里说着:“孔应哥,我帮你。” 孔应挥挥手:“说了你不用来,出去玩吧。” 胡绿往前一滑,一个趔趄摔向孔应的方向,孔应下意识不是接住她而是往旁边躲,胡绿差点摔了个大马趴,我不厚道的笑了。 孔应道:“说你帮不上忙还不信,出去。” 这胡绿也是死心眼,干嘛找了这么个柳下惠下手啊?就因为他元阳纯正,灵气充沛? 很快孔应就做好了六菜一汤,他举着酒杯道:“今天是我不好,娜娜和胡绿都是小孩儿,小孩儿打架我不该认真,来,喝了这杯酒,咱们就把这事儿忘了。” 189.第189章 坐怀不乱(二) 酒过三巡,殷衡和华念在我担忧的目光里谁都没有喝醉,看来华念得到了一个酒量不错的身体,而殷衡极度自制的性格抵住住了华念的不胜酒力。 不过孔应是真能喝啊,我感觉头晕呼呼的,而他还面色如常,只是比平时话多了些,眼睛里也隐隐有了笑意。胡绿一杯酒也不喝,完美保持着白莲花的单纯柔弱。 吃完了饭,华念伸了个懒腰,笑眯眯的道:“今天的菜真好吃!酒也好喝,我好开心呀!就是脸怎么这么热?”说着她用两只手挤了挤本属于殷衡的脸颊,接着满足的叹了口气,跑到阳台上透风去了。 胡绿不动声色地跟了过去,轻轻倚在华念的身边,用凡人无法听见的声量道:“华哥,你还好吧?”她听我们叫华念的名字,只当她是个男孩,于是叫她华哥,我噗的笑了一声,被殷衡瞪了一眼。 华念用手指点点自己的鼻子:“华哥?我?哈哈!我很好啊!” 胡绿又道:“华哥,你女朋友是做什么的呀?”原来她想从华念那里探听我的底细。 华念蒙了:“女朋友?”然后想了想:“哦,你说娜娜啊!她很厉害哦,她是公司里的经理呢!白领,懂吧?”华念卖弄着她刚学会的新词汇。 “白领?文娜姐好像会武术啊,我和她打架完全不是她的对手呢,她就像会变魔术一样,动作快的让人看不清。” “魔术?那有什么了不起,我也会啊!你看见楼下那一排路灯没有?看好了啊!”华念伸出手指,由左往右一划,楼下小区里的一排路灯全灭了,她得意的吹吹指头尖:“厉不厉害?” 这熊孩子,再聊下去还不知道说出什么来,我赶紧喊她:“华念,进来吃水果!” 华念一脸欣喜噔噔噔跑来了,搂着我的腰张着嘴等投喂,我看着殷衡的眉眼流露出如此荡漾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亲了她好几下。 华念兀自不满:“吃完水果再亲亲嘛!” 紧接着她就被殷衡拎到一边:“自己吃!” 殷衡扣住我的肩膀想把我拉进怀里,怎奈他现在比我小一圈,我坐直了根本靠不到他的肩膀,于是他将我摆了摆,变成我躺在他的怀里,他胳膊在我脖子上一圈,一条腿垂在地板上,一条腿弓着蹬在沙发上,标准的座山雕姿势,纯粹就是个欺男霸女的邪恶萝莉。 孔应面瘫者吐槽:“殷衡,你怎么连兔子的醋都吃啊。” 邪恶萝莉看着孔应道:“我们都喝酒了不能开车,今晚上在你家借宿了。” “什么?我还打算去你家借宿,让胡绿住我这儿呢。”孔应惊讶道,很快他又说:“不过你们留下来也行,三个女孩儿一个屋,我们两个男的一个屋。” “可殷衡现在算是男的还是女的?”我忍不住发出疑问,被殷衡敲了脑袋。 殷衡道:“两个卧室,我和娜娜一间,你和胡绿一间,华念睡沙发。” 华念立马表示服从:“可以啊,我没问题啊!” “我有问题!”孔应有些动气的样子:“我说你们都是些什么人啊,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什么?我帮胡绿,不是想骗她上床,你们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话说的正气凛然,可惜无人感动,我们几个是想让胡绿露出马脚好收了她,而胡绿,她又哭了:“孔应哥,你不要怪殷妹妹,是我私下拜托她出这个主意的。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上你了,我不奢望做你的女朋友,我只希望你能……”说着胡绿俏丽的脸庞变得通红:“你能要了我的第一次,我就心满意足了。你放心,我不会纠缠你的,等我回学校……” 话没说完就被孔应厉声打断:“闭嘴!你喜欢我,我不喜欢你。这些话你没说,我还能多见你几次,现在既然说出口了,明天你拿了钱走吧。” 这什么剧情发展,胡绿楚楚可怜的投怀送抱,长得漂亮身段够卑贱还是什么第一次,是个男人都扛不住啊,孔应怎么回事?不接招这还怎么玩? 孔应说完,丢下还在哭泣的胡绿,往卧室走去。 走到一半,胡绿从背后扑了过去,紧紧的抱住他:“孔应哥,我对你是一片真心,你为什么这么绝情呢?” 孔应不耐烦的一挥手,将胡绿推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怎么了,胡绿的衬衫扣子全被扯开了,露出了酥白丰盈的胸脯,但紫色的蕾丝内衣布料薄透,根本挡不住什么。 我是个女的都忍不住露出诶嘿嘿的笑容,小姑娘发育得不错嘛。 “看什么看?”殷衡训我。 我用胳膊捣了他一下:“怎么了嘛?害羞什么呀,你也有的啊!”说着瞄了瞄他胸前微微隆起的少女身材。 “啊!干嘛又打人!好痛!” 孔应冷冷的看着胡绿:“你自重点。” 胡绿抱住了孔应的腿:“哥哥,你别生气,不要丢下我不管。” 孔应上手拉她不是,动脚踢她也不是,怒气值直线上升。胡绿顺杆爬,手从孔应的皮带往里伸:“哥哥,我不信你不想要我。” 孔应气的脸煞白,扣住了胡绿的手腕,往旁边一甩,一句话不说回了卧室,嘭的关了门,咔嗒一声响,还反锁了。 胡绿身子一歪倒在茶几上,捂着满是泪水的脸呜呜哭了起来。 我开始同情这个吸不到元阳的妖怪了,干嘛非得找孔应啊,找罗纯那样的多好,不用勾引自己就来了。 殷衡招招手,华念十分听话的过来了,殷衡小声对她说着什么,连我都听不见。 我戳着殷衡的肩膀:“干嘛干嘛?” 殷衡顺手将我捞着公主抱,他现在娇小玲珑的,但是力气很大,抱我跟抱一个枕头似的豪不费力,就是我有点不习惯,手脚掉出去那么多感觉快要垂到地上了。 殷衡道:“很晚了,我们休息吧。” 我看向华念:“华念怎么办?” 那边胡绿越哭越大声,不禁撕心裂肺,还宛转悠扬。 “呃,胡绿怎么办?” 殷衡轻轻捏了捏我的腿:“你怎么那么能操心?”然后带着我来到客房,关上了门。 我被他放在床上,新换洗的床上用品散发着花香味的洗衣液味道,我情不自禁的滚了滚,脚上的拖鞋被殷衡脱掉了,我缩成一团枕着他的腿:“这是闹哪样嘛?不管华念了?” 殷衡吻住我的嘴唇:“留她在外面做饵。” 我嘻嘻笑了:“我终于和女孩子kiss了!人生目标又完成一个!” 殷衡可爱的包子脸瞬间冷了,紫色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他扣住我的两只手按在头顶:“说!吻我的时候,脑子在想谁?”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90.第190章 坐怀不乱(三)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孔应的客房很舒适,柔软的双人水床,青花瓷台灯,棉麻的贵妃躺椅后面是灯火辉煌的城市夜景。 我靠在殷衡的怀里,上下眼皮直打架,孔应房间没动静,客厅也没有动静,应该都已经入睡了。 “阿衡,胡绿怎么还不动手啊,我都困死了。”我打了个哈欠,看看表,凌晨12点半了。 殷衡很精神:“困了就睡吧。” “不行,我怎么能睡着呢?华念和你互相了身体,彼此都不适应,要是那妖怪突然发难,华念应付不来怎么办,我必须得在场啊!”说着说着我已经闭上了眼睛,自我安慰道:“我闭目养神呢。” 就在我徘徊在睡梦和清醒之间的时候,殷衡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谁啊,干嘛摸我?” 我瞬间清醒:“阿衡,你怎么了?”睁眼看到一双亮晶晶的紫色眼眸。 殷衡揉我的头发:“是华念在说话。” 对了,现在华念的嗓音是殷衡的,我一时错乱了。 “动手了?”我的睡意无影无踪。 殷衡的指尖闪烁着一点有蓝色的光,他轻轻将光点弹出,光点接触到靠客厅的墙壁突然扩大,这一堵墙陡然消失,客厅的景象引入眼帘。 “墙呢?!” “变透明了,放心,只有我们能看到他们,他们看不到我们。” 我才发现华念和胡绿一起睡在沙发上,这个兔子心真够大的,再怎么样你现在也是男人的身体啊! 客厅的落地灯亮着,胡绿手脚缠绕着华念的身体,和她脸对脸躺着,华念的声音还是含含糊糊的:“你干嘛呀!” 被华念的身体挡住我们不太能看到胡绿的动作,大约是在占她便宜吧。 我看着属于殷衡的身体被人上下其手,心里生气:“这女流氓,她找死呢?” 正说着,华念推开了胡绿,翻了个身,又闭上了眼睛:“你别吵我。” 胡绿连连受挫,一不做二不休坐了起来,长腿一迈,跨坐在华念的身上,她将华念的身体放平,抓着华念的卫衣低端往上撸,瞬间就露出了华念的小腹,细腰上是隐隐约约的腹肌。 华念不满的从胡绿手里拽着卫衣:“大半夜的不睡觉闹什么呀!” 胡绿笑了:“你故意留在客厅和我一起过夜,不会就是为了睡觉吧?”然后她倾下身子,脱掉了自己的衬衫,饱满的****在华念眼前晃来晃去:“不做点什么,不觉得可惜吗?” 华念呆呆的问:“做什么呀?就两个房间,都被人占了,我当然只能睡沙发了啊。胡小姐,你还是把衣服穿好吧,窗户没关风很大,小心感冒。” 胡绿的手伸进了华念的卫衣下面,揉搓着她的胸膛:“你说做什么,做男女之间的事情咯。” “啊?你不是喜欢孔先生吗?”华念一副躺平任调戏的架势,一点都不反抗,这兔子。 “别跟我提那个呆头鹅,他怎么能跟知情识趣的华哥比呢?”迎春在华年脸上胡乱吻着:“好哥哥,我想死你了。” 看得我一阵反胃,咧嘴道:“你们男人都喜欢这种啊。” 殷衡不屑的哼了一声:“我早就说过,会被魅惑的都是心里有鬼的人,除了那些低级趣味的精虫上脑的,谁会喜欢。” 也是,孔应对这姑娘也不感冒,人品啊,通过了考验的人品!我不由得想起了秦野,也不知道他和沈如在加拿大怎么样了。 胡绿不老实的手伸向了华念的两腿之间:“华哥,你骗我没用的,因为你的身体会很诚实地说出你的想法……为什么是软的?!” 噗,因为她是个女的啊!你让殷宸出现试试看,呸,我在想什么?为什么殷宸和殷衡的画面不可控制的涌入我的脑海里!还挺赏心悦目的! 华念道:“因为我没有想法啊!胡小姐,你很奇怪!你怎么一会儿喜欢这个一会儿喜欢那个啊?这样是不对的!” 胡绿的双眼冒着绿色的幽光,说话的声音也不再娇嗲:“你不硬,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硬!” 我问道:“她为什么非得做那事啊。” “只有那样才能吸阳气。” 我吓了一跳:“那咱来还不出去制止吗?她要对你下春药了!你要被抢间了阿衡!” 殷衡面无惊澜:“她的方法对我没用,而且,她和我做她受不住,会死的。” “哦。”我反应过来:“哦个屁啊!这不是重点好吗?!你的初夜是属于朕的!” 殷衡笑了,挑着我的下巴吻我:“遵命。” 一股绿气从胡绿的嘴巴里悠悠飘出,向华念的嘴里飘去,华念皱着眉,头一偏躲过了那股绿气:“你是妖怪?” 胡绿一把掐住华念的脖子:“小帅哥,别动!我带你上天。” 华念握住她的手腕往旁边一扭,咔嚓一声,我听到了骨裂的声音,接着华年一脚踢在胡绿的肚子上,将她从自己身上踢了下去。 华念蹲在胡绿的身边,认真的思索着:“你到底是什么鬼怪,是来害孔先生的吗?孔先生是公子的朋友,你不可以动他。” 胡绿小脸煞白,捂着手腕满头冷汗,低声嘶吼道:“多管闲事!你,还有那个狗屁柯文娜全都多管闲事!老娘吸阳气关你们屁事!” “你害公子和娜娜的朋友,就关我的事了!” 胡绿咬着牙笑道:“你想救孔应也可以啊,你让我吸了你的阳气,吃了你的心,我就不会害孔应了。” 华念道:“我没有阳气啊,我是女孩子!” 胡绿惊讶的说:“你胡扯!你脑子有病!你是个疯子!” 华念撅着嘴巴:“你才是疯子,我要告诉娜娜你骂我!” 胡绿的十个手指长出了半尺长的血红色指甲,一张嘴,露出了长长的獠牙:“既然吸不到你的阳气,就吃了你的脑子补补身体吧!” 华念两手一翻,一把银白色的剑握在了手里:“我才不怕你!” 然而她的左手却抓空了,估计她还以为自己会召唤出寒霜吧,她迷惑的看着手里的剑:“混元,是你?” 混元断断续续的嗡嗡响,估计也在想,怎么是你? 趁着华念愣神的空,胡绿抬手向她抓去,一把抓烂了华念右胳膊上的袖子,结实修长的蜜色臂膀上四道长长的红色伤痕。 华念瞪着眼:“你抓伤了衡公子!” 刷刷几剑刺向胡绿,招招命中,在胡绿的身上割破了好几处。胡绿受伤之后并不像正常人那样流血,而是变得口眼歪斜,好像一副面具被划烂了,露出了藏蓝色的肌肉。 华念偏头一副要吐的样子:“你到底是个什么鬼呀!” 胡绿一声嚎叫,扑向华念,华念侧身避过,在两人擦身而过时一把扣住了胡绿的手腕,胡绿的皮肤像一幅长手套居然被华念拉离了本体。 华念拽着这皮肤撕扯,胡绿娇俏的脸完全变形了,两个眼眶被拉扯到了脖子的部位。 突然波的一声,胡绿身上的整张人皮都被剥了下来,一个大约两米高浑身蓝色,青面獠牙的恶鬼站在屋子的当中。 “卧槽!”听见动静从卧室出来的孔应惊呆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91.第191章 坐怀不乱(四) 孔应回身从玄关柜上抽出了日本刀:“你是谁啊?!” 华念指指恶鬼:“孔先生,她是胡绿。” “啊?” “胡绿是鬼,来吸你阳气的。” “搞什么!演西游记呢?!” 我笑嘻嘻的推开门:“是画皮三。” 我慢慢踱到恶鬼的身边:“不自我介绍一下儿吗?” 恶鬼声如洪钟,两只铜铃般的绿眼睛在我们身上扫来扫去,哪有半点娇滴滴的样子:“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有内丹的兔妖,也罢,吸不到元阳,吃了兔子的内丹也好。小模样长得也不错,皮扒下来也可以用一段日子。” 华念鼓着脸气坏了:“喂!说什么呢你?!穿动物毛皮是不对的!” 恶鬼不由分说向殷衡走去,华念将混元向殷衡掷去:“公子,接着!” 殷衡接过混元,娇小的身影如一道白影,转瞬之间在恶鬼的身边绕了数十圈,我以仙人的眼力,也只看到一团如白色花瓣般的痕迹。 当殷衡回到我的身边,恶鬼愣愣的站着,然后扑通倒下了,他浑身都是伤口,而这些伤口正簌簌冒着黑烟,恶鬼哑哑的叫着,在地上翻滚不已。 殷衡手提混元,一脚踩住恶鬼的肩膀:“你是什么来历?” 恶鬼不答,只是哀嚎,混元抵住了他的脖子:“说不说?” 恶鬼气急败坏:“我自己都不记得我叫什么名字了,怎么告诉你啊?” 混元的剑尖往前送了两寸,恶鬼连连呼痛,赶忙道:“我说啊!我是画皮鬼,我死的时间太久了,把自己的姓名都忘了。我一直都靠剥美女的皮穿在身上,然后勾引男人,吸阳气吃心维持法力,如果我不这么做,我就会魂飞魄散的。我有一个狐妖朋友,一年前她对我说,虞山有很多痴男子,很好上手,约我过来找她。我来了之后到处找不到她,而且最近虞山老是有鬼差巡逻,我不敢现身,最近好不容易太平点了才敢出门,正好发现孔应元阳纯正,就想对他下手。” 狐妖?是沈情一道雷劈死的那只?这俩修行的套路一致,也难怪是好朋友,可是怎么总拿我身边的人下手呢!真是冤家路窄! “我不是警告过你吗?你要是及时收手,也不至于此。”我说道。 恶鬼道:“我没想到你们法力如此高强,要知道现在修法的人几乎没有了,我和狐妖几百年来除了躲避鬼差,几乎遇不到任何抵抗。” 殷衡已然没了耐心,拿出手机拨通了袁昂的电话,我觉得他现在越来越依赖凡人的器具了,从前跟袁昂联络还烧个符什么的,现在直接夺命CALL。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甜美的女生提醒我们袁昂不知道去哪儿浪了,搞不好压根不在人间。 我举着手:“我来烧符,我来我来,我试试!”殷衡默许了。 我的中指和食指夹着一张黄色符咒,催动灵力,符咒啪地燃烧起来,紫红色的火焰快要烧到手指时,我将符咒往空中一扬。 一股黑风在客厅凭空刮起,一个高大的黑衣人顶着异常高的黑帽子,惨白的脸上是夸张的笑容:“哈哈哈哈,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怎么是你啊,你领导呢?” 黑无常打趣道:“哎哟哟,他不也是你领导吗?” “问你正经的呢,袁昂呢?” 黑无常带着笑嗔怪的瞅了我一眼:“袁、昂、对上司直呼其名,你真是胆子大。我们头儿被王上传唤啦,这段时间忙着呢,顾不上你。” “什么叫顾不上我呀?你们冥界的鬼差办事不力,纵容这么多恶鬼四处游荡也不缉拿,我们帮你抓了通知你们来接收一下,还不给我们送个锦旗啥的?”我指了指画皮鬼:“诺,就是他。” 黑无常心情很好的样子:“锦旗这么不实惠的东西就不用了吧,你做的好人好事在生死簿上记录的清清楚楚,下辈子呀,保你投个好胎,生下来就是高富帅,长大了赢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我打断他:“得了,别耍嘴皮子了,赶紧把犯人带走。有什么喜事啊把你乐成这样!” 黑无常捂着嘴笑:“活阎王被他爹拘起来了,没人管我,你说我开不开心?” 活阎王,这是骂人啊还是祝福袁昂步步高升啊,他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担心了。 “拘起来?为什么啊?不会出什么事吧?” “没事儿!他们父子俩隔几十年就要闹一回,挨几顿打就放出来了,感情好的表现。” “呵呵,真是有其父就有其子,都这么表达好感……” 黑无常嗖的将画皮鬼收了,画皮鬼在他的袖子里还不老实,蹦蹦哒哒的,扯得黑无常的大袖子四处乱飘,黑无常念了一个咒,袖子里啪的一声,安静了,接着从袖口冒出一股子黑烟,类似烤肉的味道。 “还不老实,回去给你下下油锅地狱,让你尝尝滋味!”接着冲我们一抱拳,道一声再会,消失了。 看着一片狼藉的客厅,孔应十分镇定地将手里的日本刀放好,然后郑重的开口:“殷衡,文娜,华念,你们救了我的命,大恩不言谢,以后就是生死兄弟了。” 没想到文质彬彬的孔应还颇有点江湖豪气,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不早就是朋友了吗?谈什么谢啊。” 孔应点点头,突然低头看表:“现在是凌晨两点半,已经过了12点两个多小时了,离上次我去你家已经是第八天了。” 我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你可以给华念和殷衡换回身体了。” “……” ========================= 再次施展移魂大法比上次顺利多了,殷衡和华念各自回归自己的身体,我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着殷衡的脸上那天真无邪的表情消失殆尽,未免又有些遗憾。 我伸了个懒腰:“这一晚上过的,累死了,咱们都赶紧休息吧,明天还上班儿呢!” 正往客房走呢,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赫然写着干妈两个字。 是沈如的妈妈,我顿时就不好了,这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喂,阿姨,我是娜娜。” 那边是哽咽断断续续的声音:“娜娜,没打扰你休息吧。” 我有点急了:“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吗阿姨?是不是小如有事啊?” 沈如的妈妈哭了起来:“娜娜,你快来吧,小如她想不开,要自杀!” 192.第192章 故人归(一) 沈如回国已经一个星期了,半个月前秦野终于油尽灯枯,撒手人寰。 沈如帮着秦野的父母办完了秦野的葬礼,然后孤身一人回国,回来之后表现出极度抑郁的心理状态,每天不吃不喝不睡觉不和人说话,也不哭,就是呆呆在房间里坐着,对着四面墙过得不知白天黑夜。 她的父母不敢多问,只好每天哪里都不敢去,在家里守着她,直到她今天大半夜的坐在窗台上,差点跳下去。她年迈的父母死死搂着她把她从窗台拉下来,拉扯间她情绪崩溃,昏了过去。之前我忙着我爸爸手术的事情,没有和沈如联系,这几天给她发微信发视频她都没有回复,我也没太放在心上,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挂断电话我马上和殷衡开车往沈如的父母家驶去,孔应要和我们一同去,理由是他是医生有什么事情方便处理,我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再见到沈如,我几乎不敢认她,她再也不是那个御姐气场爆棚,光彩照人的姑娘了。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瘦得完全脱了相,两颊深深的凹了下去,脸色青白,枯黄的头发乱糟糟的披在肩头,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那瘦弱的手腕细的过分,紫色的嘴唇上全是干皮,好像老了二十岁。 她快把自己饿死了。 我的鼻子一酸,愣愣的流下泪来。 沈如的妈妈拉着我的手哭:“娜娜,你们俩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现在的孩子都是独生子女,没有兄弟姐妹,好朋友就跟亲姐妹一样,你和小如要好我一直以来都很庆幸。我指望着我们老了,你们两个孩子能互相扶持,在她,在她扛不住的时候,你能拉她一把。现在她扛不住了,你要帮帮她呀。我们父母的话她听不进去,你们小孩之间好沟通。娜娜,你帮帮小如吧,阿姨这辈子都感谢你。” 我的喉头一阵发堵,半天才张开嘴:“阿姨,您说这些就见外了,小如是我什么人啊,除了我父母,就是她了。我怎么可能不管她呢,您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治好她的。” 阿姨哭着点头,拍着我的手背:“好孩子,好孩子。” 我指了指孔应:“阿姨,我带了医生来。” 孔应和沈如的妈妈握了握手,便跟我一起进了沈如的房间,并关上了门,殷衡和华念留在客厅等待。 我坐在沈如的床边,将她瘦骨嶙峋的手放在了掌心,她的手掌几乎没有重量,我不敢握,就这么托着,生怕一用力就把她的手掌捏碎了。 沈如睡得很轻,房间里稍微有点动静她就醒了,当她睁开眼看到我,露出一丝意外的神色:“娜娜,你来了,我妈叫你来的?” 我揉着她的头发:“是啊,你太不乖了,回国都不跟我说一声。” 沈如似乎想笑,却没有成功,两只大眼睛迅速升起一层水雾,接着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睛里涌出,她哭了。 我握着她瘦弱的胳膊,将她拉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她说不出话,没关系,人生百年,她连三分之一都还没有走完,有多少话在以后的日子,不能说呢? 我一边搂着她,一边暗暗将灵力运到掌心,试图往沈如的身体里传送,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当沈如终于停止哭泣时,我感觉她的魂回来了,精神也好些。 我扶着她坐好,倒了一杯水喂她慢慢喝了,她擦了擦满脸的眼泪,终于发现了屋子里还有一个陌生人:“娜娜,他是谁?” 我介绍道:“这是我朋友,孔应。” 孔应彬彬有礼的颔首道:“你好,我是第一人民医院的医生,孔应。” 沈如自嘲地笑笑:“娜娜,你就那么怕我死?还带了个医生来。” 我捏捏她的下巴:“你是知道我的,我现在有多神通广大,你别说你没死我带个医生来,你要是死了,你信不信我叫个鬼差带你回来?别以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啊,上天入地,你上哪儿都摆脱不了我。” 沈如长长叹了一口气:“你们都太紧张了,你,我父母,每一个人就像一根绳子扯着我,绑着我,不让我得到解脱。其实我也知道死不能解决任何事,可是,现在对我来说,活着太辛苦了。” 沈如的双眼空荡荡的,她万念俱灰,彻底丧失了生的欲望,她平静的诉说着,好像这些事都与她无关:“人活着,总得有个希望,就算这希望虚无缥缈,就像驴子脑袋前面的那根胡萝卜,永远得不到,但是永远让你有动力走下去。刚去加拿大的时候,我盼着治好秦野的病,后来我发现他治不好,我就盼着他能多活一段时间,再接着,他的身体越来越差,我想,那我就好好陪他走完最后一段路吧。至于他走之后我要怎么生活,我从来不敢去想。其实他活着的时候,我也挺受折磨的,他很暴躁,总是莫名其妙发脾气,我劝自己不要和他计较,不知道哪天他就会死掉,我不想他活在世界上的最后一天,我是对他大吼大叫又打又骂的。他死的那天,我觉得一身轻松。娜娜,你说可不可笑,我那么爱他,我爱的男人死了,我居然觉得很轻松。可是轻松就那么一会儿,我的世界就会飞烟灭了。再也没有任何事能让我感兴趣,活在这世上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痛苦。” 我忽然发现现在的沈如无比孤独,孤独到她所描述的精神状态是我完全不能理解和感知的,这让我想劝都不知从何劝起,只好抬出叔叔阿姨:“可你也得为叔叔阿姨想啊,他们就你一个孩子,你也得为我想,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要是走了,我们会多伤心啊。” 沈如丝毫没有被触动的样子,她木然的看着窗外:“是啊,我多想自私一点,不去顾及你们。其实,娜娜,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会照顾我父母的吧?如果有那么一天,你就多担待一点吧。” 我急了:“你胡说什么呢?这么重的担子你甩给我啊,你有没有良心?你自己的爹妈自己管,别想那么美的事儿。” 沈如目光闪烁:“我就是说说,你急眼干嘛啊?” 孔应走了过来:“你多久没休息了?”他在问沈如。 沈如摇头:“不记得了,刚才好像,睡了帮个小时。” 孔应拿出两片白色药片:“吃了这个,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我问道:“这什么呀?安眠药?会不会有副作用啊?” 孔应拿眼斜我:“不然呢,你还有什么好办法让她睡着?” 我右手一伸,掌心有个米粒大小的紫色小虫爬来爬去,我手指一弹,小虫飞进了沈如的鼻子。 沈如皱着眉道:“娜娜,你,你把什么……”一句话没说完,她便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我看着一脸冷漠的孔应解释道:“这是瞌睡虫,挺好使的,没有副作用,睡眠质量杠杠的,她能睡二十个小时。” 孔应撇嘴:“黑科技。”接着又道:“这个病人就交给我了,你放心吧。” “啊?你不是心血管科的吗?还管治抑郁症啊?” “我有心理医师资格证,纯属爱好。” 这爱好还真是特别啊~ 193.第193章 故人归(二) 爱情究竟是一种感觉,还是一种习惯呢?秦野背叛了沈如,但当他死去,他还是带走了沈如的一切。在我们局外人看来,这样的男人在他出轨的那一刻就应该被放弃,可是沈如偏偏没有,不管是快乐还是痛苦,享受还是折磨,她都与那个男人同进退,真的就有这么死心眼的女子,而且还是我最好的朋友。 孔应说这是一种习惯,秦野参与了她整个青春,她不知道如何摆脱也不知道摆脱之后如何生活,责任、情义、依赖、同情心绑住了她。她之所以想自杀有一部分原因是独自撑的太久,压力太大太疲惫,接受的负能量过多的缘故。 最近我总是在想,如果殷衡背叛了我我会怎么样,之前我从没想过,因为我知道他不会,但是如果呢?我思来想去,发现我和沈如一样,也是无法放手的。因为爱他,所以有了小波澜总想去平息,因为爱他,所以小矛盾只想着解决,因为爱他,所以想要一起走下去。 最近孔应把沈如接到他家去住了,孔应说最好给沈如换一个新的环境,她总是呆在以前的房子里,就总是会想起和秦野的种种,不利于她的心理状态。 而当孔应上班的时候,就带着她一起去,让她呆在vip休憩室,那里有床,有书,有音乐,有食物,还有摄像头。 拜瞌睡虫所赐,现在沈如的睡眠状态还好,也许是这个缘故,她的身体机能恢复了一些,虽然吃的不多,但总算开始慢慢进食,而不是靠输葡萄糖度日了。 中午午饭时间,我从晟明开车来到医院,带了几个清淡可口的菜肴过来陪沈如吃午饭,而孔应还在手术室。 推开门,就看见瘦弱的沈如面无表情的坐在休憩室中央的地板上,她穿着宽大的棉布套装,脚上是一双羊毛毡拖鞋,头发剪成了短发,素颜。我忽然觉得她回到了少女时期的模样,我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瘦瘦的,白白的,头发短短的,眼睛大大的,精灵古怪的样子。 我坐到她的旁边:“嗨,同学,这儿有人吗?”这也是我跟她说的第一句话,说完这句话,我和她成了同桌。 沈如也想起了往事,笑着摇头。 阳光从明亮的窗户洒进来,一直找到沈如指尖前面的地毯,我真希望这阳光能一直照到她的心里,赶走所有的阴霾。 我摸摸她的脑袋:“头发怎么剪了?” 沈如拽了拽杂乱的刘海,她这个发型剪得十分不专业,乱糟糟的。 “孔应说剪掉长发会令人感到发泄,放松,像一个和过去的自己告别的仪式。” “去哪儿剪得啊,我得把这理发店拉黑。” “我不想出门见人,孔应给我剪的。” “……” 真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啊。 我笑着揉乱了她的发:“挺好看的,显年轻。” 沈如摸自己的脸:“我老了好多,这段时间长了好多皱纹,还有斑。” “不老,你那是瘦的,等再长回来点肉就好了,所以啊,要每天努力高卧且加餐。” 说完我一样一样拿出了温热的饭菜:“都是你爱吃的,你现在肠胃有点弱,等你好了,咱俩去吃豪华版鱼生吧?我老早就想去吃了,小份根本不过瘾,我家那几个都不爱吃生鱼,我都找不到对手。每次吃日料,就可想我的如如了。” 沈如毫无笑意的笑了一下:“我能有好的那一天吗?” 我一听心里又有些着急,努力压住了脾气,耐心劝道:“怎么没有啊,你看你比刚回国那阵不是强多了?咱们在一点一点的康复呢,不着急哈。” 说着我给她夹了几筷子菜,突然想起来:“是不是该吃药了?” 沈如点头,我给她倒了水,看着她将一大把药吃了。沈如自嘲道:“我都不用吃饭了,每天吃的药就有半斤。” “瞎说什么呢,等好了就不用吃药了。孔应对你还好吧?你俩相处的怎么样?”我试探着问道,因为孔应气质清冷,说话直来直去,我怕他刺激到脆弱的沈如。 沈如道:“还行吧,他话不多,挺好的,就是每天逼我到医院来。”说着指指天花板上的摄像头:“还这样盯着我。在他家的时候,我倒是觉得还挺自在的,他不强迫我说话,偶尔放放音乐,他做他的事情,我发我的呆。山上人少的时候,他会带我去山上走走,今天晚上他说要带我去游泳。” 呃,这是什么疗法,不过看沈如不排斥,那就是好的现象。 突然沈如话锋一转:“娜娜,你那天说你认识鬼差?” 我一口饭一下子噎住了,捶着自己的胸口半天才缓过来,我真是悔不当初啊:“啊?没有啊,那不是吹牛嘛。” 沈如定定的看着我:“娜娜,你别骗我。” “不熟。” “我想见秦野。” 果然! “小如,实话跟你说吧,我认识的那个鬼差最近犯事儿了,被他们领导给关牢里了,还没放出来呢。你看我也不能去劫狱啊,这事儿得等他出来才能办。” 泪水大颗大颗从沈如眼里流下来,她趴在小茶几上,肩膀一耸一耸的哭得好不伤心:“娜娜,我想他,我想见他。” 我无奈的搂着她的肩膀:“你就算见了他,还能拦着他不让他投胎,在阴间做个孤魂野鬼吗?秦野这辈子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儿,不是还资助了几个小孩上学呢吗,也是积德行善,一定能投个好胎。小如,该放手时就要放手,你这个样子,秦野走的也不安心啊。” 一股风旋了进来,有人打开了门,抬眼一看,穿着灰色毛衣,身长玉立的正是孔应。看来他做完手术了,还特地换下了医院的白大褂。 孔应看见沈如在哭也不问为什么,自顾自走了过来,在我们身边坐下。 我试探着问:“小如说想见见秦野的鬼魂。” 孔应哦了一声:“可以,正式作了告别,可以尽快面对新生活。” 既然孔应说可以,我就放心了,可是现在召唤出来黑无常,他能听我使唤吗?只能看我的忽悠功力了。 我意念一动,纸符出现在我的指间,纸符燃尽之后,房间里由透明的轮廓渐渐显出一个红衣男子,看身高绝对不是黑无常。 他穿着红色官服,黑色皂靴,头戴软脚幞头,古铜色的肌肤下是结实的肌肉,不大的脸庞上是漆黑发亮的眼睛。 “袁昂,你出狱了?!” 194.第194章 故人归(三) 袁昂两只手拢在袖子里,漫不经心气势磅礴的走了过来,声音依旧是懒洋洋的带着玩世不恭的意味:“不过是半个多月未见本官,就这么着急见面吗?” 我和他相识已久,现在突然见他都被他的气场碾压的不太自在,何况沈如,她十分明显的往后缩了缩。 我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袁总,我朋友沈如,她男朋友秦野死了,她不放心,想见见她男朋友。秦野,十八天以前在加拿大死的。你能带他出来见见吗?”我生怕他拒绝,又加了一句:“求你了。” 袁昂偏头道:“在加拿大死的啊,这个属于外侨办管,不归我管,外侨办是十殿的二级机构。” “什么鬼?阴间还有外侨办?” “这叫与时俱进。” “你们领导是不是都是党员啊!唔,唔唔唔~”该死的袁昂,他又对我使用禁言咒!阿西吧! 袁昂不理会我,走到沈如身边上下打量:“三魂六魄丢了其二,难怪成了这个样子。”说完拿眼睛瞟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摇头:“我这两个学生啊,真给我丢脸。”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学生给你丢脸瞪我俩干嘛! 沈如怯怯的开口:“袁大人,求您让我见见我男朋友吧,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袁昂道:“你那里没有我需要的东西,我帮你,是看在故人的面子上。” 故人?难道是因为我? 袁昂似乎猜到我的想法:“别多想,与你无关。” 说完他右手一挥,窗外陡然变的漆黑,好像被一张黑布紧紧罩住了,袁昂道:“我懒得耗费灵力下结界了,就这么着吧,不然你男朋友来了,被太阳一晒!会被烧成灰的。” 袁昂念着咒语,房间的一面墙上出现了一个直径两米宽的黑洞,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白色锦袍的俊俏少年走了出来,他不悦的瞟了一眼袁昂:“袁儿,你又消遣我,欠揍了吧?” 袁昂笑嘻嘻的搂住了少年的脖子,声音惫懒:“哥,我的亲哥,我求你件事儿呗?” 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六七,袁昂却叫他哥,看起来有些奇怪,可二人相处起来又那么自然,也许是少年死的时候比较年轻吧。 少年一把将袁昂从身上扯下来:“少惹我!昨天父亲要打你,我好容易求下情来,你又开始顶嘴作死,不挨打你浑身不舒服。下次你不必去激怒父亲,直接找我,我打断你的腿!”说完背过身去不看袁昂。 看来真是亲哥啊,这一家子怎么都这么暴力啊,还有,袁昂的哥长得这么标致,怎么到他这儿就成了彪悍? 袁昂死皮赖脸的谄笑着:“我错了,哥,我知道错了,下回一定改,下回你和咱爹说啥我都不插嘴,行不行?” 少年挺好哄的,听了这话,脸色缓和了些:“少得瑟,说吧,叫我来干嘛?我殿里忙死了,你也是,不好好在殿里审案子又跑阳间做什么?” 袁昂道:“这不想从你那儿叫个鬼出来嘛,你是不是前段时间收了个叫秦野的?他走就走吧,还把这姑娘的魂带走了,叫他出来见见,把魂还给人家。” 白衣少年一甩袖子,斥道:“多管闲事!” 袁昂用凡人听不到的音量小声道:“这姑娘是我学生嘛,我哪忍心看她这样。” 白衣少年叹了口气:“我的弟弟啊,你看起来最凶,心却比谁都软!这么个性子,还没吃够亏?!” 袁昂嘻嘻笑着:“有你罩着我啊。” 白衣少年翻了他一眼,捻了个指诀,秦野的身影出现在黑洞门口。 秦野也和从前大不一样了,如槁木死灰一般,瘦得只剩一副骨头架子,眼窝深陷,身上青筋遍布,走起路来颤颤巍巍。 沈如双唇颤抖着,呜呜的哭声从胸腔传出,她爬起身走到秦野面前去拥抱他,却抱了一个空。 “小野!小野!”沈如呼喊着秦野的名字,伤心欲绝。 秦野干瘪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如如,我真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 “小野,对不起,我没照顾好你!在你生病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对你发脾气,我现在想起来好后悔啊!” 秦野用他的手摸着沈如的脸,虽然他什么也摸不到:“怎么会啊,我的小如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重情重义,你对我特别好,从来没有放弃我,是我配不上你。” 沈如哭道:“我好辛苦啊小野,我好辛苦,你把一切都丢给了我,你父母,你家里的事业,可是我挑不起来。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一直是你照顾我,我只要做一个万事不操心的小女人就好,现在你一走了之,这些我担不起来,我好辛苦。” 秦野安慰道:“怎么会呢?我的如如这么优秀,比我聪明比我能干,一直是我崇拜的对象,你一定能行的,再说了,你还这么年轻,你还会遇到守护你的骑士。你人生的路还长着呢,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在阴间的生死簿上看到了你的名字,上面写着啊,沈如,120岁寿终正寝,事业有成,婚姻美满,儿孙孝顺,富贵双全。你知道吗,你以后会有三个儿子。我看到的时候,简直要笑出声。” 沈如哭着摇头:“不会的,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小如,我为我从前做的那些事向你道歉,不管是出轨给你带来的伤害,还是我生病时对你的拖累。对不起,可惜我没机会补偿你了,只能下辈子双倍,十倍百倍的赔你。我希望你好好活下去,替我过没过完的人生,活出双倍的精彩,我爱你小如,我爱你。” 沈如泣不成声,我也忍不住流下泪来,孔应拍拍我的肩膀:“别担心,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对她是好事。” 白衣少年道:“告别完了吗?完事儿赶紧回去,你就要去投胎了。”然后点点袁昂:“还有你,赶紧给我滚回去,回去到十殿找我,我有话问你!” 秦野微笑着:“小如,再见了。” 沈如哭喊着:“不要!不要啊!”但她的哭声不能阻止什么,秦野和白衣少年对着黑洞消失了,两个淡蓝色的光点在空气中漂浮着,缓缓飞入沈如的体内。 袁昂打了个响指:“行了,魂魄归位。没我什么事儿了吧?告辞了。”随即我的禁言咒也解除了。 我赶忙喊住他:“阿衡的事情,你不来守着吗?”阿衡接受天书碎片的时间就要到了。 袁昂头也不回:“等着。”然后消失了。 195.第195章 神灯(一) 等着?等什么?再等黄花菜都凉了!我想着白天袁昂那欠揍的语气,知道世界上什么人在讨厌吗?说话说一半的人!后来回到晟明,我又烧了好几道符传唤袁昂,却无人应答。我去问李晖,李晖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决定独自一人带着华念,守殷衡的适应期。 殷衡坐在我对面悠闲自在的看着书,完全不知道我这个一家之主已经规划好了他的未来之路。 我端起了家主的架子:“阿衡。” 老人家眼皮都不抬,继续看书,敷衍道:“嗯。” 我咳了两声,用手指敲敲桌子,加重了语气:“阿衡。” “什么~” 还不看我!我一把将书扯走了:“跟你讲话呢,一会儿再看书!” 殷衡两只手还保持着拿书的姿势,看到我严肃认真的表情他笑了,端正的坐好:“王妃请讲。” 我故作深沉的叹了口气:“唉!也不知道袁昂那个小子跑到哪里去了!平时不用他的时候,他见天在眼巴前晃荡,现在要用他了,他撒丫子跑没影了!”我伸出右手掐着手指做数数状:“眼瞅着,也到了你接受天书碎片的日子了,袁昂不回来守着确实不妥当,但是,咱们要是一直等他回来,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去。所以我觉得,还是不要等他了,这次就我和华念守着你吧。我受天书碎片的影响,现在灵力大增,武力值提升了不少,华念也不差,如果是一些小鬼小妖来捣乱,我俩都能处理。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不怎么样。” “……”我一脸冷漠看着殷衡的俊脸:“此话何解?” 殷衡倾下身子越过桌面凑到我跟前:“小鬼小怪你们能对付,如果是大鬼大怪呢?我在适应期,没办法保护你,我不放心。”说着他捏捏我的脸。 我立起眉毛:“现在是讨论我保护你的事!你不用考虑保护我,咱俩角色定位都反了!” 殷衡两只手夹着我的腋下把我从桌子对面拖进自己的怀里,然后调整了一下我的姿势,变成他躺在沙发上,我窝在他的怀里,他的两只胳膊将我圈住,又捡起了书,自顾自得看起来。 我懵了:“这就开完会了?结论到底是什么啊?” 殷衡亲吻我的额头:“结论就是,你要乖,不要自作主张。” 我气的闭着眼睛装死。 ============================= 春天来了,树枝上抽出一片毛茸茸的嫩芽,远远看去,就像一片淡青色的雾。 风变得很温暖,空气里都是清新的青草香。 我坐在密林后面的树林里已经一个多小时了,我跟殷衡说我到这里来练功,其实我是在琢磨把天书碎片取出来的方法。 除了需要殷衡的血,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上次从天书碎片进入我的手腕到取出来只过了八天时间,而这次都快一个月了,难道没有袁昂,我们真的就办不成事吗? 我抱着一堆书研究了半天还是无果,我懊恼的踢了踢脚下的枯叶,却看到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 我左右看着:“谁的东西掉了?这是谁的东西呀?!” 目光所到之处根本没有人,我跑过去拂开落叶捡起来,居然是一个做工精美,镶嵌着各色宝石的油灯,长得像个茶壶,一看就是外国货。 晃一晃,里面没有声音,空的,闻一闻,也没什么气味。 “应该是那个业主的收藏品吧,回头送到物业去。”我自言自语道。 油灯好像听到我说话一样,兀自动了动,吓了我一跳。 我揪着它的盖子将它打开,大股大股的紫色烟雾冒了出来,烟雾散去,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站在我的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去!阿拉丁神灯啊!” 男子的相貌十分英俊,高鼻深目,有些像混血,但是面容精致皮肤细腻,颇具古典气质,他穿着白色衣裤,赤着脚,头发短短的,分不清是什么朝代的人。 “姑娘你好,我是油灯里的魔鬼,很感谢你将我放出来,为了报答你,我可以实现你的三个愿望。” “真的是阿拉丁神灯啊!”小时候的神话故事真的没有白读,现在不管遇到什么样奇怪的事情我都能引经据典! 我挥挥手:“不用谢了,我没什么愿望需要实现的,你走吧。” “不行!”魔鬼断然拒绝:“这是一个契约,如果不完成你的愿望,我是不能走的!” 说着,魔鬼绕到我身旁对着我的耳朵吹气,他的话就那么一丝丝传进我的耳朵,钻进我的脑子里:“说吧,我什么都可以帮你实现。” 我伸出右手:“把我手腕里的东西拿出来,我有东西拿不出来了。” 魔鬼眨眨眼:“没问题。”他握住我的手,灵力猛然一冲,紫光闪现,我手里出现了墨玉,怀里一沉,凤头琴也出来了。 接着丁玲桄榔的,什么钥匙啊,纸巾啊,护手霜,镜子,口红,毛绒布偶都蹦了出来,我接都来不及接。 所有的东西全出来了,就是不见天书碎片。 我叹了口气:“这些用得着你吗,我自己都能拿出来,我要的东西还是没有。” “你要的是什么?”魔鬼的目光闪烁。 “没什么,是一块破玻璃,对我很重要。”连无所不能的阿拉丁神灯都无法解决的难题,看来真的只能等袁昂回来殷衡自己取出来了:“你连这个都拿不出来,看来也不怎么厉害嘛,你走吧,我不需要什么了。” 魔鬼嗖的挡在我的面前:“我可以把你变成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没兴趣。” “我可以让你成为最富有的人。” “庸俗。” “我可以让你嫁给最英俊的男子。” “用不着,我男朋友就是世界上最英俊的。” 魔鬼不相信地抱着胸:“不可能,因为世界上最英俊的男子,是我。” 这也太自恋了吧! 我翻了个白眼:“靓不靓仔这件事是见仁见智的,那有具体的标准啊?” “那是你没见过世面。” “你才没见过世面!”我居然和魔鬼吵起来了。 魔鬼的眼睛转了转:“我想起来了,我有办法拿出你要的东西。” 我回过头看他:“什么办法?” 魔鬼冲我伸出手指勾了勾:“你过来,我告诉你。” 我的脑海轰的一声,自我意识渐渐模糊,像一个机器人一样麻木的执行着他对我发出的指令。 “对,过来,到我身边儿来,乖女孩。” 196.第196章 神灯(二) 有人忽远忽近的呼唤着我的名字,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想醒又醒不了,直到一股甘甜的液体流进了我的口腔,睁开眼,是华念在为我喝芳瑜玉液。 我揉着太阳穴坐了起来,天已经黑透了,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 华念担忧地看着我:“娜娜,刚才我和衡公子在后边树林里发现你晕倒在地上,把我们都吓坏了。带你回来之后,你也一直不醒,你没事吧?” 我精神萎靡:“我的头好痛。” 殷衡问道:“你怎么会晕倒的?” “我也不知道,看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我没事,可能就是受凉了吧。” 殷衡松了一口气,挥挥手让华念出去了,他抱着我坐在床上,温言道:“你最近太疲劳了,今天早点睡吧?” 我搂着他的脖子:“那你不许下去客厅,在这里陪我。” “好。” ================================= 一大清早,我蓬着头发坐在餐桌前,费力地睁开眼,接过小鬼保姆递给我的一杯牛奶。 殷衡衣着整洁,神清气爽的坐在我的对面,动作优雅的往烤土司上面抹黄油。 门铃响了,想得很疯狂,简直不等上一声响完下一声就急不可耐的想起来,这人是想把我家的门铃当发报机用啊。 我没好气的问了一句:“谁啊谁啊!” 有高跟鞋的声音咚咚咚由远及近站在了我的面前,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谁,一个耳光甩到了我的脸上。 “柯文娜你不要脸!你把我老公藏哪儿去了?!” 我拨开眼前的头发,才发现是林畅给了我一巴掌,我去,她疯了吧?! 我蹭的站起来,揪住她的衣服领子将她举了起来:“你是不是有病?你老公不见了你问你自己啊,你问我干嘛又不是我老公!”说完将她往旁边一甩,她重重地摔在地上,爬了半天才爬起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臭****,还敢跟我动手!你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情来,还在装白莲花!你长得丑身材又差,要不是贱兮兮的往男人身上贴,谁会要你!你问问你这金主,知道你做了这样的事还要不要你?!”说着林畅将一摞照片甩了过来,房间的地上,餐桌上撒的到处都是。 我一看,照片上那个只穿着内衣的女人居然就是我,而那个抱着她和她亲吻拥抱,光着上身的男人赫然就是盛楠! “这怎么回事啊。”我也蒙了,是PS的吗?可是那张脸,包括内衣的款式,身材,明明就是我啊。 我赶紧看向殷衡:“阿衡,你相信我,这不是我,我也不知道这怎么回事。” 林畅哭着骂:“你别装了!昨天盛楠一晚上都没回来,你说,你把他藏哪儿了?!” “天地良心啊,我昨晚一直在家,不信你问殷衡。” “昨天下午呢?昨天下午他就不见了!” 我的思绪很紊乱,脑海里闪过几丝片段,有人在亲吻我,我也紧紧抱着他,滚烫的肌肤摩擦着,丰润的双唇咬噬着。 但是这些零零碎碎的画面连接不起来,是梦吧?梦里的女人是我,男人又是谁呢?我始终看不清他的脸。 “你别发愣!你心虚了吧?!告诉我盛楠在哪儿!你昨天下午干什么了?是不是和他见面了?”林畅狠狠推了我一把。 “我昨天,昨天下午在小区后面树林里,没有出这个密林。”我一边回想着一边说,所以语气并不是很坚定,这在林畅眼里都成了闪烁其词。 她又是一个耳光甩过来,我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我不还手不是我心虚,而是我不想弄残了你,我劝你做事顾及点后果。这些照片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上次在餐厅一起吃饭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你男人。他不见了,你应该报警,而不是到我家里来撒泼。”说完狠狠将她甩到一边。 林畅掏出一个手机:“我还有证据,我有证据!”这次她不冲着我,而是冲着殷衡跑过去:“这是盛楠的手机,殷先生,你看看,这里面全是这臭****的视频,也不知道盛楠从哪里搞到的,就一直存着,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忘记过这个女人!” 殷衡抬眼冷冷看着林畅:“你嘴巴放干净点。” 手机屏幕上有一个分类,名字写的是:吾爱。下面林林总总几十个小视频,殷衡拿在手里点开一个,居然是我刚上班没多久上公开课的视频,那个时候我还是短发。 接下来有我在晟明上下班的视频,在餐厅吃饭的,最近的是陪着沈如在公园散步的。 这个盛楠,他是不是有跟踪癖啊,我是他的吾爱?别逗了! 我忍不住吐槽:“林畅,你也太高估你老公的道德水平了,他要真这么痴情,当初也不会义无返顾的跟你跑了。” 林畅指着我的鼻子:“那你怎么解释?” “凭什么我要解释啊?跟我有一毛钱关系吗?!” “你都脱光坐我老公身上了,还跟你没关系?” 我的心里一阵烦躁:“你闭嘴!”我指着门口:“你给我出去,离开我家,滚出去!滚!” 林畅依旧撒泼甩赖不愿意离开,拉着殷衡絮絮叨叨的说我如何如何放荡无耻,低贱下流,勾引她男人,殷衡铁青着脸不吭声,一个接一个的翻阅着盛楠手机里的视频,我的心都要炸了。 我叫来了保安将林畅揪了出去,她尖利的叫骂声回荡在小区的上空,久久不散。 她没走的时候我盼着她赶紧滚,现在她走了,我又觉得屋子里面的空气格外稀薄,令我感到窒息。 我艰难的转过身,殷衡还在看那些视频,我颓丧的坐在他的对面,桌子上,地上那些暴露的照片仍然大喇喇的躺着,照片上的女人面色潮红,醉眼迷蒙的看着我。那是我,连内衣都是我昨天穿的那套。 “你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我终于开口,我想夺过殷衡手里的手机砸烂,但我不敢。 殷衡不理我,一次将视频看了个遍,然后咬着牙道:“他可真是情真意切,贼心不死啊!”我看到了殷衡额头上暴起的青筋。 “他那人就那样,神经病,脑子里一团浆糊的。”想起盛楠一直这样默默地偷窥我,我也很烦。 “他?你叫得很亲热啊。”殷衡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给我浇了下来。 197.第197章 神灯(三) 我真是有口难辩,似乎现在不管说什么都能激怒殷衡,也是,我要是看到他和别的女人这么亲热的照片,我也得炸了。 “阿衡,我知道这挺让人难以置信的,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这照片是怎么回事。我承认这个女人是我,可是我,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我尽量平和诚恳地解释。 “你昨天下午到底干什么去了?”殷衡冷冷的看着我,目光严厉,我猜不透他的想法,是在怀疑我的人品,还是已经动摇了对我的感情,以他伽帝族对感情的洁癖程度,我不敢想象。 “没干什么呀,真的就是在树林里看书,后来莫名其妙睡着了,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你能记得睡着前是几点吗?” 几点呢?我记得我好像看了看手表,时针指着2,对,是下午两点:“下午两点,我几点被你们发现带回来的?” 殷衡不答话,站起身,踏着那些照片往楼上走。 之前我都还能撑住,可是殷衡丢下我离开餐厅的时候,我真的撑不住酸了鼻子,我追在后面,站在楼梯口喊:“阿衡,你不理我了?你不相信我?” 相信我,相信什么啊?照片上那个人确实是我不是吗,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何况殷衡呢? 当当当当,大座钟敲响了,已经是早晨八点了,我擦了擦眼泪,换了鞋子,提着包包出门,我还要上班。 出了天大的事也要上班,就算你心里的世界崩分离析,到点儿了,你还是得去上班,你哭你失魂落魄你想死,你也得完成你的工作,你做不好,就会被指责训斥,没人关心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这就是成年人的无奈。 坐在办公室里我魂不守舍,落地窗外的城市车水马龙,此时此刻我特别需要朋友,可是沈如现在的状态我实在不应该再将负能量传给她。 拿着手机上下滑动,我看到袁昂的微信头像,一个戴着黑色帽兜,背着长长镰刀的死神。 “回来了?”我在没话找话。 信息发出去如石沉大海,再无回复。 一个头像用背对镜头站在游艇的照片的家伙,他的名字叫Dr.Kong。 我发了个:“在干嘛?有空吗?” 也没有回复,我长叹一声,将自己摔进沙发,企图用靠垫捂死自己。 “nevermind,i*will*find*someone*like*you~” 手机响了,我闭着眼睛拿过来接通,那边是略显冰冷的声音:“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是孔应!我翻身坐起:“呃,也没啥事儿,就是想找人聊聊天。” “哦,那行啊,我这会有时间,你就跟我聊吧。”我似乎都能看见孔应脸上理所当然的表情,忽然觉得他实诚的可爱。 “我跟你说了,你可能不告诉小如。” “放心,这是一个心理医师的基本职业操守。” “呃,你是把我当你的病人了还是沈如啊?” “你俩都是。” “……” 我理了理思绪:“今天早晨,我前男友的老婆跑到我家里把我给打了,然后……” 我刚说一句就被孔应打断:“打你!那女的叫什么名字,在哪儿上班?” “大哥,你是要去打她吗?” “我不打女人,但是也不能让她这么欺负我朋友。” 我心里一暖,被维护的感觉真好,这个世界上能为朋友的愤怒而愤怒,悲伤而悲伤的人太少了。 “我没事啊,我一个修仙的女菩萨不和她一般见识,唉,你到底听不听我讲啊?” “说。” “那女的,拿了一大摞我衣冠不整和她老公搂搂抱抱的照片,说我和她男人偷情。还拿了她老公的手机给阿衡看,里面都是偷排我的视频,好几十个!我真是有嘴也说不清,现在阿衡也不理我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呀?” “视频是偷拍的,只能证明你前男友还爱着你,照片是唯一证明你们有过什么的证据,照片怎么来的?” “我就是不知道啊,我都很久没跟他见面了,奇怪的是,照片上我的样子明明就是最近,而且,内衣的样式都是昨天穿的那套。” “昨天?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吗?你们见面了?” “没有啊,但是我在我们小区树林里一个人看书的时候睡着了,大概下午两点睡着的,之后醒过来时已经晚上七点了。” “也就是说这段时间你一直处于昏睡状态?” “恩,我连阿衡怎么把我抱回家都不知道,醒来之后,头疼得厉害。” “你应该是被催眠了,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受人支配,拍了那些照片。” 这简直就是救命的稻草,好像也只有这样才说得通,我赶紧道:“你快给阿衡说呀,他不相信我,生我的气了。” “行,我给他打电话聊聊。”孔应挂断了电话。 可是谁会这么做呢?谁要这样害我,用这样的手段,应该是个凡人吧?如果是有法力的人,直接杀了我不就好了?谁会这么恶毒啊,简直就是恶毒女配! 孔应的微信进来了:殷衡不接电话,我要准备手术了,晚上找他谈。 不接电话,阿衡,你是有多生气啊,我惨了我! 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天,到了下班的时候,我头痛不已,有种通宵加班的冲动,可是夜不归宿又是罪加一等,我挣扎着,踌躇着,磨蹭着,不想下楼。 笃笃笃,办公室的门响了。 “进来!” 门推开了,外面站着穿着燕尾服的罗纯。 罗纯笑眯眯的:“嫂子,我哥叫我来接你。” “接我?接我干嘛?你穿这么浪干嘛?” 罗纯撇嘴:“今晚上我哥的公司年会呀,你这个老板娘当然要出席了,我哥没跟你说啊?” 我摇头如拨浪鼓:“没说过,诶不对。”我很快否决了自己:“几天前好像说了,我给忘了。” “拿走吧!” 我看看自己身上的香奈儿套装:“我还没换衣服呢,穿成这样合适吗?” 罗纯掏出一张黑卡:“我哥给的,叫我拿着给你买衣服去,走嫂子!” 罗纯开着一辆加长林肯,这车倒是挺适合参加晚会晚宴开的。 我试探着问:“你哥呢,怎么不来?” “我哥多忙啊!不是我说啊嫂子,我哥也太低调了吧!他居然是高氏集团的董事长诶!认识你们这么久我都不知道我哥有这么多产业!今晚上的年会是几十年来第一次在虞山开,各商政要员来了上千人,我哥当然得好好准备了!嫂子你也不够意思,一点风声都没给我透漏过,幸亏咱关系好,我没得罪过你们。” 我心里悻悻想,别说你不知道了,我也才刚知道还有高氏集团这么个机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98.第198章 神灯(四) 年会在虞山一个酒店顶层的旋转餐厅举行,踩在红地毯上,居然所有的服务人员都认得我,早有高氏集团的一个副总等在电梯口,见我出来便笑容满脸的迎上来,称呼我为柯小姐。 我穿着淡蓝色抹胸掐腰晚礼服,上身镶嵌着晶莹璀璨的碎钻,下身是鸵鸟毛支撑的大大的裙摆,裙摆右侧面开叉,当衣服的主人走路的时候,笔直滑嫩的长腿便露了出来,又清纯又魅惑。 钻石耳坠在我的肩膀上面晃荡,是不是撞到我发热的脸颊,我紧紧捏着手里的银色手包,深吸一口气,往大厅走去。 殷衡在里面吗,他还在生我的气吗,他会不会将我丢到一边不理睬我呢? 三米高的门缓缓打开,我越过数百张路人的脸,看到了殷衡的身影,今天他和罗纯一样,穿着燕尾服。 他好像又长高了些,如丝绸般顺滑的长发披在背上,当他转头的时候,那长发便忽的扫过他紧实的细腰。 他看向我,冲我伸出手,往他的方向招了招,其他的杂音如潮水般退去,我听到了他对我说:“过来。” 罗纯低低的叫了一声:“嫂子,你这么大劲掐我干嘛?!” 我讪讪松了松挽着罗纯胳膊的手,和他一起缓步走到殷衡的面前。殷衡看着我的脸色依然有些冷冰冰,不过双目之中赞赏又转瞬即逝的光芒已然被我捕捉到了,看来我精心的妆扮还是起到了一丝效果的。 我赶忙挽住了他的胳膊,委委屈屈的小声道:“阿衡,我好想你。” 殷衡哼了一声不再接话,我又道:“孔应说要找你聊聊这件事,我和他说了,他帮我分析了一下我觉得还蛮有道理的。” 殷衡的目光从我的头顶越过去看向罗纯:“罗纯,辛苦了。” 罗纯可能也感受到了我和殷衡之间诡异的气场,连连摆手:“不辛苦,不辛苦,哥,嫂子,你们聊,我去那边跟熟人们打个招呼,一会儿见哈。” 罗纯走了,又来了几个人将殷衡围了起来,都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全都彬彬有礼,器宇不凡。 “久仰久仰,殷总真是年轻有为啊。殷总你真人不露相,一尊大财神在我虞山落户这么久我们都不知道。你看看,你早点说,我们还可以根据你的喜好要求制定优惠政策,这可不是我们不行方便,是殷总不给机会啊。”能这么说话的,应该就是我们虞山的领导层了。 他们寒暄了几句,几位领导注意到了我:“这位女士是……” 殷衡礼貌的笑了笑:“这是我的未婚妻,柯文娜,虞山人。” 那几位领导开心的哈哈笑:“殷总真有眼光,看来我们虞山女孩给家乡人民立了大功啊,留了一位财神爷在家门口。我听说高氏集团的手机生产线要增加了,殷总一定要选在虞山哦,就我那新区,专门给你留了一块儿地!” “宋市长盛情难却,我要是再推辞那就太不像话了。”殷衡说完和那位宋市长碰了碰杯。 三言两语之间,敲定了十几亿的投资项目,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 站着陪他们聊了一会儿,我的脸都要笑僵了,各种溢美之词收了几箩筐,我要不是还有点自知之明,肯定的被他们夸的找不着北。 好容易他们走了,又有几个头发半白的老年人向我们走过来,我心理煎熬,胸口憋闷,实在受不了了,脸上僵硬的笑着低声对殷衡说:“我去露台透透气。”然后提着裙摆匆匆走了。 来到露台,我看着楼下的繁华夜景长长舒了一口气,殷衡到底是什么态度呢,为什么对我提起的事情毫无反应?如果她还在和我赌气,那为什么还要我来参加这个年会?我对这个年会来说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啊,我快憋闷死了。 “嗨,美女,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有人和我打招呼,我回头一看,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人,他冲我伸出手:“你好,james。” 其实我不太想和别人聊天,出于礼貌还是握了一下他的手:“你好,晟明柯文娜。” “啊!你在晟明工作!我认识你们公司不少人呢!”james表现出很浓的兴趣,接着递给我一杯香槟:“这酒不错,今天上午从法国空运回来的。” 我接过抿了一口,确实绵润芬芳,入口回甘。 james还在和我搭话:“今天你们老总没来?” “哦,袁总最近不在虞山。”“你是不是刚去晟明,我前段时间还去了,怎么没见过你这么个小美女?” 他言语轻佻,我越来越不想聊了,干巴巴的笑了笑:“我经常出差,也许咱们没缘分见吧。”“今天缘分不就来了?”james上下打量着我:“看你的气质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吧?怎么还去别人的公司打工啊?” 我更加厌烦他,不出意外,这就是个想找个白富美少奋斗二十年的小白脸。 我微微一笑:“这么打扮的,除了有钱人家的女儿,还有可能是有钱人的情妇,我是后面一种。” james脸色一变,强行笑道:“哈哈哈,你真会开玩笑。”然后转移话题,凑到我身边来:“天气这么冷,你穿这么少站在外面,不冷吗?”说着就要将手搭上我的肩膀。 那只手还没接触到我的皮肤就被牢牢攥住了,接着james啊啊的叫起来,一脸痛苦。 殷衡来了,他缓慢地将james的手拿了下去,松开的时候,james的右手胀成了紫红色,他的五官都痛的扭曲了。 再蠢的人也明白了,james捂着手腕仓皇跑走了。 殷衡铁青着脸走了过来,一把将我拽进怀里,捏着我的下巴,眼睛里闪烁着我从没见过的危险的光芒:“才离开我一会儿,就忍不住了?” 我的怒火蹭的窜了上来:“你什么意思啊?你不如直接骂我荡妇好了!” 捏着我下巴的手在颤抖,却没有弄疼我:“很好,你就是这么自我定位的?” “我怎么自我定位重要吗?重要的是你怎么看我!我告诉你殷衡,对你,我问心无愧!” “很好,那就证明给我看。” “什……” 我剩下的话被他堵在了肚子里,他大力扣着我的后脑勺,吻住了我的嘴,我的耳坠被他揉搓的四处乱滚,扯得我的耳垂有些疼痛。 他好像要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我胸腔里的气被他挤光了吸光了,我的双唇被啃噬着,又霸道又温柔,满天繁星和整条街的霓虹在我眼前脑里闪烁旋转,我不由得赞叹这酒的后劲真强。 我仍然在生气,却沉醉在这个吻里。 199.第199章 神灯(五) 空气,我需要空气,我想要将全世界的氧气吸光,我的双腿酸软,有些站不住了。殷衡抱着我的腰,让我伏在他的肩膀上。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也许我该说些什么,可是好像什么话语都是多余,我爱这个人,就算他嫉妒,怀疑,我仍然爱他,对他永远不可能真的生气。 在我蒙受冤屈的时候我多么想看到他坚定的眼神和维护我的态度,而不是一整天的冷落疏远。 这么想着我又委屈起来:“你不是讨厌我不理我吗,还亲我做什么?” 殷衡也没什么好态度:“我说过我讨厌你?” “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说的话,都不愿意相信我的人品。难道我们在一起这么久,还不能让你对我有足够的了解吗?我们之间的感情,就因为外人的一点点挑拨,你就动摇了不爱我了吗?”我越说越委屈,忍不住红了眼圈。 殷衡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背:“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生气。” “生我的气吗?” “不是,生盛楠的气,生我自己的气。我嫉妒他,嫉妒他见过你小时候的样子,成为第一个让你心动的男人。我嫉妒他见证了你的成长,看着你长大,而且居然现在还不死心惦记着你。我生我自己的气,气我为什么现在才遇到你。” 我哑口无言,这个傻子,原来一整天都在纠结这个。 殷衡轻轻抚摸着我的嘴唇:“我也生你的气,在我没出现的时候,你怎么能随便喜欢别人,为什么不能等等我。” 感动、欣喜、酸楚在内心交织着,我哭着道:“他怎么能和你比?他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怎么能和你比?当初他和林畅走了,我只是难过了几天。如果你不要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殷衡捏着我的下巴摇了摇:“首先,我不会不要你,其次,为他难过几天我也无法忍受。”他轻轻咬着我的脖子:“这都是你欠我的,我要你赔我。” 我喘着气,心早化成一滩水:“君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们两口子真有意思,白天还哭哭啼啼的闹别扭,这会儿都亲上了啊!白让我当了半天的知心大姐了。”清冷的声音很耳熟,我匆忙放开搂着殷衡脖子的手,原来是孔应。 他一身礼服站在落地窗外,身后是觥筹交错灯火通明的宴会大厅,他通身的疏离淡漠气质,颇有些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 孔应丝毫没有当电灯泡的尴尬:“我到处找你呢殷衡,你女朋友委托我和你谈谈她短暂失忆的事情,你想不想听听专业医生的意见?” 殷衡仍不放开搂着我腰部的手,就这么寡廉鲜耻的抱着我这个人体挂件道:“请讲。” 孔应道:“据文娜的陈述,昨天下午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里她的记忆的空缺的,她自己认为是睡着了,我认为她是被催眠了。人在被催眠状态,就像一个可以随意操控的机器人,做什么都由不得自己,大概这就是那些照片的出处吧。这几天你们挑一个晚上到我家来找我,我给文娜催眠,看看能不能唤醒那段记忆。” 殷衡道:“好的谢谢。” 孔应扬了扬眉毛:“你一点儿也不吃惊啊。” “你们凡人称呼为催眠,我们称之为摄情,大同小异。” 孔应愣了一下:“我觉得你们可以组建一个神经病联盟,应该会红。”然后他指指我和殷衡:“还不放开吗?当着我的面大跳贴面舞,不利于我这个单身汉的身心健康。” 他怎么这么贫…… “你怎么来了?小如呢?她也来了吗?” 孔应拿出一张精美的请柬:“殷总邀请我来的,沈如现在害怕见人,在家呢。”说着调亮了手机屏幕给我看,上面是沈如坐在沙发上看书的画面:“确保病人安全。” 殷衡道:“我怎么不记得邀请你了?” 孔应一字一句的读着请柬上的文字:“恭请美华医院董事长携夫人(携家人)光临,高氏集团敬邀。董事长和夫人没空。”然后他点点自己:“家人来了。” 怪不得他开的起法拉利,我赞叹道:“哇,你家里就是开医院的呀,那你干嘛不在你家医院工作呢,跑人民医院干嘛啊?” 孔应冷笑一声:“美华医院费用太高,一般市民去不起,医者行医不论患者贵贱。在美华只能给你们这些有钱人看病,没意思。” “说得好像你不是有钱人似的~”我翻了个白眼。 正说着话,罗纯跑了过来,一脸兴奋:“哥!快来,要放二十年回顾了!放完了就是烟火环节,快来!” 然后他就看到了孔应,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呃,孔医生,你你你,你也来了啊。” 孔应不理他,径自进了宴会厅,他走之后,罗纯舒了一口气:“嫂子,走呀!” 我们和罗纯一起来到了宴会厅,音乐停止了,灯光也调的暗了些,大屏幕定隔着一个画面,上面用花体字写着:高氏集团——二十年回顾。应该是个小纪录片吧。 主持人走上了台,风度翩翩的鞠躬,掌声四起。 “二十年来,我们风雨兼程,二十年来,我们奋斗不已,二十年来,我们从无到有,从筚路蓝缕两手空空发展到拥有固定资产七十个亿的上市集团。感谢那些在风雨中一路陪伴的人,感谢在挫折失败中一直坚持的人,感谢那些虽然二十年过去却依然满腔热血的人。现在,让我们静心聆听,他们的话。” 主持人说的慷慨激昂,我都被煽动了,激动的鼓掌。 全场静悄悄的,几百双眼睛盯着大屏幕,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屏幕闪了闪,开始放映。 喘息声,含含糊糊的呻吟声响了起来。画面上出现了两具拥抱着的身体,女人衣服被拉到肩膀,恍恍惚惚的靠在男人身上,男人光着上身,急吼吼的吻着女人的脖子。 女人的头往后仰,散乱的长发垂到了床面上,她的两只手无力的抵在男人的胸膛,说不清实在推搡他还是在抚摸他。 那是我,还有盛楠。 200.第200章 神灯(六) 我扭过头去看殷衡,耳边传来了隆隆雷声,他的周身仿佛燃烧着冰冷的火焰,突然他双眼金光一闪,砰的一声巨响,火花四溅,大屏幕炸了。 宴会厅的灯光忽明忽暗,所有宾客们乱成一团,尖叫声,脚步声纷纷响起,工作人员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好勉强安抚宾客,组织想要离开的宾客们下楼梯。 紧接着灯光完全熄灭,有几个灯泡炸了,宾客们更加慌乱,匆匆逃出宴会厅。 我像个木头桩子一样钉在地上,罗纯悄悄摇了摇我的胳膊,附在我耳边小声说:“嫂子,屏幕上那个人不会是你吧?” 我不答话。 他继续说道:“你惨了,以我哥这暴脾气,你惨了。你说你,做这种事怎么能拍下来呢!”他向我传授着他的丰富经验:“录音、照片、录像都不能有啊!一会儿我稳住我哥,你赶紧跑啊,找个地儿躲起来,回头我接你到我家躲几天再……” “你可真义气啊罗纯!”殷衡温怒道,罗纯懵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的音量居然也能被听到,他僵硬的退后几步:“哥,你冷静,我相信嫂子她不是这样的人。” “她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还清楚?” “没,没你清楚,谁能比更清楚啊哥。” 眼瞅着罗纯成了炮灰,我也不能当缩头乌龟:“阿衡,你别对纯发脾气,这件事和他又没有关系。” “你闭嘴!”殷衡一声低喝吓了我一个哆嗦。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殷衡拉住手腕拖着快要走出宴会厅了,我慌得不行,冲罗纯喊了一句:“纯!” 罗纯紧张的向我们的方向走了两步:“哥!你别冲动!冲动是魔鬼啊!” 接着他就被孔应扯住了:“他们俩自己能解决,你不用搀和。” 罗纯在孔应面前一向很怂:“你不知道啊孔哥,我这嫂子她是个夫管严,可怕我哥了,这回我哥带了绿帽子,还不得打死我嫂子啊!” “你懂个屁。” “……” 他们俩就这样不管我了!还讲不讲朋友情谊?还有没有江湖道义?都给我等着! 殷衡并没有拉着我坐电梯,而是从楼梯往下走了一层。这一层是酒店的套房,殷衡拿出一张卡,开了一间房间的门。 这是一个总统套房,装修奢华,然而我根本没有时间欣赏,直接被殷衡拽到了浴室。 浴缸里哗哗放着水,殷衡一声不吭把我抱起来,刺啦一声拉开了裙子背后的拉链。 我好像听到了布料撕裂的声音:“我的裙子!好贵呢!” 修长的手指点着我的鼻子:“不想死就给我闭嘴。” 裙子被脱掉了,接着是丝袜和内衣,连耳环都被摘掉扔在地上,殷衡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把我扒光了。 扑通!我被他丢进了浴缸,他到底想干嘛,是想淹死我吗? 殷衡的燕尾服外套脱掉了,他一把扯掉了领结,解开了领口的扣子,接着拽掉了袖扣,将白衬衫的袖子挽到肘部。 漆黑的长发下是怒火冲天的俊脸,狭长微眯的凤眼里满是危险的光。 真特么的可怕,真特么的性感。 死到临头了我还在花痴,我真是鄙视自己。我扒着浴缸的边缘想要逃走,左腿刚刚迈出去一半,就被殷衡再次按了回来。 他的左手紧紧扣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拿着毛巾,威胁道:“别动。” 接着沐浴露被整瓶倒进了浴缸,冲浪的水花呼啦啦激起了满缸的泡沫,殷衡用力的擦拭着我的皮肤,他在给我洗澡,因为我被盛楠抱过。 好幼稚,也好疼。 他叫我闭嘴,我也不敢说话,忍着疼被他翻过来翻过去的揉搓,当他停手时,我全身都被他弄的红彤彤的。 我松了口气,应该完事了吧? 要知道生活总是不尽如人意,他打开了花洒!对着我的脑袋狂冲! 我忍不了了:“你大爷的殷衡!我还没卸妆呢!”温热的水灌进我的嘴里,他根本不听我的叫喊,头顶一凉,他给我挤上了洗发水。 “你好烦!!!!!!” 他上辈子是洗车行的吧……好容易被他洗完,他将我一把捞起,用浴巾一裹抱了出去。 我挣扎道:“放我下去,放开我!” 啪!一巴掌拍在我屁股上,接着我被他压在了床上:“嫌我烦了?和别人亲热就不烦吗?” “我什么时候跟别人亲热了?!就算那视频是真的,我也不是自愿的!” “不是自愿?你明明享受的很,别装了。” 一只手如灵蛇一般滑进了两腿之间,我像一片羽毛,在温暖的春风中缓缓上升。 =============================== 这不科学,他不是出男吗?为什么像个久经情场的老手?这不科学,虽然我和他之间没有发生什么,可这又疲惫又轻松的兴奋感是怎么回事?越想我越羞惭不已,我怎么这么把持不住,这就把我撩成这样了,我到底是有多么渴望他。 殷衡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沉默着,他衣着整齐,衬衫西裤,而我,未着寸缕,这更让人羞愧。 我用浴巾裹住自己,翻过身去背对着他,但他的目光仍如针芒般扎着我的脊背。 良久,一声叹息在背后响起,殷衡叹气了,为什么?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慌乱不已。 接着熟悉的怀抱将我包围,殷衡的右手揽着我的肩头,他的声音低低的,很温柔:“娜娜,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刚才我情绪失控,有些粗暴。本来我……”殷衡欲言又止,语气里是浓浓的内疚:“本来我想要把这些留在我们的新婚之夜的,只是我一想到我如此珍惜的你被别人……我就克制不住了。” 我翻过身对着他的脸:“阿衡,这不是罪过,和心爱的人亲密不是罪过。如果不是我身体承受不住,我们早就……”说着我的脸开始发烫:“我愿意,我很开心,这不是罪过。” 我吻住他的嘴:“我爱你。” “我给你洗澡你也爱我吗?” “恩。” “我给你洗头你也爱我?” “恩,不过你要赔我的裙子。” “好。” 殷衡拿出手机,拨通了孔应的电话,墙上的时钟指向午夜12点半。 “喂。”那边是冷静清醒的声音。 “我是殷衡,你到酒店来一趟。” “这么晚?” “你不是让我们挑一个晚上吗?就今晚吧。” 201.第201章 神灯(七) 半个小时之后孔应出现在房间门口,怀里还抱着一个人,那人娇小瘦弱,穿着珊瑚绒睡衣,露出来的脚脖子就像细幼的筷子,似乎一掰即断,乱糟糟的短发蓬在脑袋上,大大的眼睛闭着,是熟睡状态的沈如。 我愣了,用气声说:“你怎么把小如带来了?” 孔应摇头,示意一会儿再解释,一边抱着沈如去了卧室,将她在床上放好,接着轻手轻脚的关上了卧室门。 “她现在就跟个雷达似的,只要我离开她超过十米,自动就醒了,没办法,就把她带过来了。” 我突然有些嫉妒孔应,这才几天啊,就把我家姑娘彻底收服了。 孔应平静的看着我:“开始吧,你就,就躺在那个贵妃榻上吧,怎么舒服怎么来。” 殷衡微微颔首,我走过去躺下:“这就行了?” “怎么可能,现在你闭上眼睛,要好好听我说话,按我说的去做。” 我闭上双眼:“好。” 孔应的声音平和幽远,好像从远古时代传来的天籁:“深呼吸,三次。你现在很放松,很平静,你的眼皮越来越沉重,轻松,保持内心清静。除了我的话以外,什么都别想。你的眼前有一片蔚蓝色的浅海,海水很干净,沙滩是白色的,温暖的海水抚摸着你的双脚,海风吹拂着你的头发。你变成一只蝴蝶,越飞越高,越飞越高,飞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这个地方你可以看到所有你想看到的东西,告诉我,昨天下午,你看到了什么?” “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 “很好,那是什么,是你的东西吗?” “不是,是我捡的,那是一个油灯。” “然后呢?” “我打开了它的盖子,一个男人从里面出来了,他告诉我可以帮我实现三个愿望。我说,可以帮我取出玻璃片吗?” “他取出来了吗?” “没有。” “然后呢?” “我就叫他离开,他说要给我看一样东西,然后我就不记得了。” “没关系,没关系,咱们想记得的事情,你还看到了什么?” “有一个男人抱着我,亲我,我也搂他亲他。” “他是谁?” “我看不到他的脸。” “努力去看,看清楚他是谁。” “是,是阿衡,是阿衡!我爱他。” “你看清楚他的脸了吗?确定是他?” “我确定。” “然后呢?还看到了什么?” “没有了。” “好,现在你可以变回自己了,回到沙滩,深呼吸,渐渐放松,你能感觉到自己的四肢渐渐回暖,可以活动,天慢慢的亮了,你缓缓的睁开眼睛。” 殷衡的身影再次映入眼帘,我不可思议的道:“阿衡,和我亲热的人明明是你。” 孔应也很费解:“这就不符合逻辑了,按说催眠情况下说出来的话不可能有假啊。” 殷衡在我身边坐下,右手拇指按在我的太阳穴上,左手食指冒出一点金色的光。 “这是什么?” “这是你身上的一点神识,应该是跟着你从你身上吸取灵气的小东西,它应该是最直接的目击证人。”说着殷衡指尖的金光一闪,竟像一个投影仪一样发出了图像,打在雪白的墙壁上如同鲜活的电影。 昏暗的房间里,有一张雪白的大床,角落里的摄像机安静的工作着,盛楠突然出镜,他架着一个神志不清的女人,是我。 他将我放在床上,开始亲吻,一边脱去了我的卫衣和长裤。 渐渐的我醒了,看着盛楠笑着说:“阿衡,你在干嘛?” 盛楠愣了愣,继续亲吻着我,二人的动作越来越激烈,而我,一声又一声的呼唤着殷衡的名字。 就在盛楠打算去除我的内衣的时候,一道白光闪过,将盛楠打飞了出去,而我也晕倒在床上人事不知了,是水盈珠救了我。 画面外想起一个玩味的男声:“这戒指还挺有灵性,行吧,也算交差了。”接着一阵照相的声音。 画面消失了。 “所以,还真是盛楠啊,可为什么在我的眼里是阿衡呢?”我想不明白。 殷衡冷冷的道:“障眼法。”接着他评论道:“真是下作。” 孔应耸肩:“这就属于你们的专业范畴了,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就说话。”然后他指指卧室:“今天太晚了,再把小如弄醒我怕她再睡不着了,今晚我俩就鸠占鹊巢了啊。” 我不满的撇嘴:“哎呀,小如都叫上了,我警告你孔应,别趁火打劫啊!” 孔应拂掉我的手:“不和病人发生情感纠葛是我的原则。”我刚放下心他又说:“其他的等她病好了再说。” “诶,你什么意思啊?你真看上沈如了?你认真的?你看着我的眼睛!” “恩,认真的。” 我是想给你介绍女朋友,可没想到是沈如啊…… 我觉得自己好多余,木然的转过身:“走吧阿衡,咱们回家。” 在电梯里,我一派轻松,冤屈总算一洗而净:“阿衡,我说我没有背叛你吧?” 殷衡轻轻将我拥进怀里,声音里满是笑意:“你看到的居然是我,你开心也是因为我,而不是别人。” “当然了。” ================================== 我一直等待着阿拉丁先生的再次出现,却一直没有动静,这个人出现在太过诡异,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不是神灯里的魔鬼,因为他并没有实现我的愿望还坑了我!他应该是受人指使,要不跟谁交差? 谁在指使他?那个消失已久的乐瑟瑟吗? 这是一道凶手不再次出现就无法解答的难题,难题没解开,但日子还是的继续过下去,我又开始了朝九晚五的白领生活。 这天我正在办公室悠闲地喝着咖啡,听着音乐,打算保持着美好的心情开始弄我的策划书。 就听外间传来匆匆的脚步声,细碎而杂乱的人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来, 这怎么回事?出什么事情了吗? 林瑞涵飞速的打开我的门,飞速的说了一声:“袁总回来了,开大会,立刻马上!”然后飞速的跑走了。 我端着咖啡杯,不知是喜是忧,这活阎王总算再次现身了。 202.第202章 零一 神灯(八) 本来袁昂不在的时候,大家也没少在背后抱怨李晖,但是袁判官一回来,大家便觉得李晖的笑容格外像母亲一般慈祥了。 短短半个小时的会前半段就像一根鞭子抽在每一个人身上,提醒着大家头上顶着雷战斗的日子又要来临了,后半段又让大家觉得再怎么顶雷都值得了,他宣布要发季度奖。没错,其他公司都是年终奖,或者福利好一点的半年发一次,而晟明是每个季度都会发,而且不比其他公司的年终奖低,有的效益好的部门比三个月的工资加起来还多。 如此恩威并施,散了会员工们打了鸡血一般冲向自己的工作岗位。当然也包括我也很高兴,林夏的项目刚刚进行五分之一,根本不存在收益一说,但我们小组的季度奖也不低,我皱着眉头算了半天,四万块也是有的,诶嘿嘿。 所有人都会办公室了,我还坐在会议室里,袁昂收拾着桌子上的材料,头也不抬:“有什么事儿吗?” “呃,好久不见,上次沈如的事情,谢谢你了,她现在恢复的很好。” “说了不是看你的面子,你用不着谢我。”他还是不看我,语气欠揍依然。 我撇撇嘴:“你干嘛说小如是你学生?” 老人家总算抬眼瞥我:“跟你有关系吗?”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怎么没关系。” 袁昂不耐烦的翻了我一眼,皱着眉道:“不该问的别问!” 我真的想转身就走,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天书碎片也该取出来了,阿衡说你不在他不放心进入适应期,你有什么计划吗?” “知道了,晚上去见他。” 完成了使命再不走我是傻子:“好,袁总再见。” “站住!”袁昂叫住了我离去的脚步:“我不在的时候,想我了?” 有病,这人有神经病! 我艰难的维持着恭敬的态度,管理着平静的面部表情:“没有啊。” 袁昂双手插袋,缓缓向我走过来,越过了我和他的安全距离,我立刻感受到不安全,往后退了一步。 他倾下身子:“那天给我发微信,为什么?” “不,不为什么。” “撒谎。”袁昂从口袋掏出一个透明的小瓶子,里面大概有五毫升淡金色的液体,他饶有趣味的看着这个瓶子,慢慢说道:“这个是吐真剂,英语名字叫Truth*Serum,味道很苦,喝下去以后肚子里就像被烈焰焚烧,但好处是犯人喝了之后变得很听话,问什么答什么,没有丝毫隐瞒。这个东西原本是凡人的创造,被我加工改进之后,对精怪鬼魂也有很好的作用,这段时间我回冥界审案子,遇到负隅抵抗者,吐真剂给我省了不少的事。你说,这是不是刑侦科学的一大进步?” 变态,变态啊! 我被他吓得汗毛直竖:“你什么意思啊,你要给我喝这个吗?”说完我用手紧紧地捂住了嘴巴。 袁昂一歪头,语气轻松:“那就要看你说不说实话了。” 我的他的恭敬再次崩塌:“你是不是有病啊!哪有逼别人倾诉的啊!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情过了那个moment,就没有诉说的欲望啦!” 袁昂眼睛一眯,将小瓶的盖子打开。 “说!我说!” “很好。”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都已经解决了。当时找你聊天是因为正在苦恼嘛,现在都不苦恼了。” “你这么说我就更好奇了。” “不想说啊,太丢脸了。” 袁昂摇晃着吐真剂的瓶子,一脸欣赏的看着那金色的液体荡来荡去:“我认为喝了这个之后,趴在地上求我更丢人,你觉得呢?” 我真是气得一点办法都没有:“事情是这样的……” 我艰难地讲述完毕,找补一句:“我告诉你啊,你也是知道我的黑历史的人了,你敢说出去,我就灭你的口!” 袁昂神色冷冷的:“众目睽睽之下,你们的小电影都在大屏幕播放了,还用得着我出去散播?” 我气坏了:“什么小电影啊!你这人说话怎么那么难听!你吃尿不湿长大的吧?我都说了我是被冤枉的了!就知道什么事儿都不能和你说,幸亏那天给你发微信你没回我,不然得气死我!” 袁昂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将我拉到他的身边:“盛楠呢?” 我死活无法挣脱他,他捏得我有点痛:“谁知道他死哪儿去了!放开我!” “他的手机不是在殷衡那里吗?没有电话打进来吗?” “没有。” 袁昂摊开手掌:“你手机给我。” “干嘛?” “给我!” 我悻悻地将手机拍在他的掌心,他总算放开了我。袁昂的拇指在home键一触,锁屏打开了,这些妖魔鬼怪可真行啊,一个个尽在这些上面费心思了。 袁昂打开siri,说到:“给林畅打电话。” 我扑过去制止:“喂,你搞事啊!”袁昂一转身闪开,打开免提,并将手机举了起来,我蹦起来够还是够不到。 电话很快接通了,那边迫不及待的骂了起来:“贱人!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我又收到了你和盛楠的不要脸的视频!要不是密林保安死活不让我进去,我早就拿给你金主看了。你给我等着,我要你不得好死!” 我气的眼睛都红了,不想让袁昂打她的电话就是不想听到这些污言秽语自己找气,我正准备用精彩的回击狠狠打脸,就被袁昂回手按住了嘴巴。 袁昂道:“林畅,盛楠在吗?” 林畅犹豫了一下:“你是谁?殷衡?” “我是袁昂,柯文娜的上司,我们见过。” 林畅冷笑道:“柯文娜够风骚的啊,连上司都有一腿,我真是对你们男人的品味刮目相看。” 我奋力挣脱了袁昂,冲着手机大骂:“林畅,你自己犯贱,看别人都贱!骂谁小三儿呢?你是不是对着镜子骂呢?你快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盛楠连我家殷衡一根汗毛都比不上,我才懒得搭理呢!你特么再诋毁我一句,信不信我拔了你的舌头!” 袁昂随手抄起文件夹啪的一下打在我后背:“别让我再听见你说脏话!”然后继续问林畅:“盛楠呢?” “跟那个小妖精跑了!你该去问问你的心肝!” “你到晟明来一趟,我要见你。” “什么?” “最好别等我去找你。” 203.第2033章 神灯(九) 我被袁昂薅进他的办公室等林畅过来,前来汇报工作的各位同仁如走马灯一般对我施注目礼,没人怀疑我和袁昂之间有什么,大家都在同情我。 我坐在沙发里百无聊赖,在袁昂的视线范围内,连划手机都如同嚼蜡:“你就让我回办公室呗,一会儿她来了你叫小的我,小的再上来。” 袁昂的语气里没有半点耐心:“我心情不好,我劝你别惹我。” 切,成天心情不好,更年期。 想想林畅过来又是一阵撕,心好累啊,还是预先把台词想好吧。 “你说她能来吗?你又不是人家上司,你以为她跟我似的被你剥削啊~” 咚,一根水笔砸到我头上,这准头,跟政治老师有一拼,闭嘴就闭嘴,谁怕谁? 不一会儿,袁昂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袁总,有位林小姐要见您。”那边不远处传来林畅的声音:“谁稀罕见他,是他叫我来的!” “放她上来。” 看来在烦袁昂这件事上,林畅倒是和我有共识。 噔噔噔,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嘭,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门口站着斗志昂扬的林畅。 她梳着精致的卷发,涂着惺红的嘴唇,穿着白色阿玛尼套装,踩着十厘米高的银色高跟鞋,简直跟披甲上阵没有区别,可是不适合打架,我一看忍不住偷乐。 林畅一看到我就开始呼呼运气,死瞪着我道:“小贱人,我老公呢!” 我扶额:“你见到我就不能换个新话题?我听都听烦了,再告诉你最后一遍,我不知道,我很久没见他了!” “盛太太,我叫你来也是想问你这个问题,盛楠呢?” 林畅冷哼一声:“我哪里知道,他都失踪好几天了。” 袁昂文绉绉的道:“还请你务必实话实说。” 林畅的表情松动了,闪过一丝心虚,很快强打精神道:“你觉得我骗你?我连我老公都找不到了,你以为这是很有面子的事吗?我没事撒这个谎干嘛?!” 袁昂笑笑:“为什么撒这个谎,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林畅不答话,回身将手里的包向我砸过来,并大声骂道:“上次你金主在我没能撕了你,今天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稳稳接住了她的包,不错嘛,香奈儿小羊皮,我信手一扯将包包扯烂了,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哎呀,盛太太,这么名贵的包你也舍得随便扔啊,你看看,多可惜呀。”刚说完,她的手机从包包的裂缝滑落到地板,屏幕稀碎。 林畅的脸气得通红,飞身向我扑过来,我严阵以待,心道你总算自投罗网了,今天我让你骂个痛快。 可惜被袁昂半路截走,凌空抓到他的手里了。 林畅吓呆了,她可没见过这隔空抓人的神技:“你,你是什么人?” 袁昂的右手拿着一瓶金色液体,左手捏着林畅的下巴,将吐真剂悉数灌了进去。 “你给我喝了什么!”林畅死死地捂着自己的脖子,面部表情十分痛苦,脚步也变得虚浮,很快,穿着高跟鞋的她便站立不住摔倒在地上,不停翻滚。 “难受!痛,好痛啊!救命……”林畅含含糊糊的哀嚎着,她想将吐真剂吐出来,却怎么都做不到。长发被汗水打湿,她的嘴巴和下巴上全是呕出来的胃液,她像个虾米缩成一团,喊着肚子疼。 我看的头皮发麻,想起刚才袁昂要给我灌吐真剂,不由得又骂了他一百遍变态。 变态施施然坐进老板椅:“你叫什么名字?” 林畅抽搐着说:“我叫,叫,林畅。” “你老公是谁?” “我老公是,盛楠。” “他现在在哪儿?” “那个男人把他藏起来了,我也不知道在哪里。”她果然撒谎了!可是她为什么要撒谎呢?难道这一切都是她做的吗! “是你们陷害了文娜?” “是。”接着林畅又道:“不,不是。” “到底是不是!” “我们不想的,去年年初,我家的企业破产了,美国的房产都卖出去抵债,所以我和盛楠回国了,我们好穷,可我过不惯穷日子,我从小锦衣玉食,从来没有吃过苦,现在却只能和爸妈一起挤在九十平方的小房子里,我不甘心!上个月,一个男人找到我和盛楠,说,说只要盛楠和柯文娜拍了那些照片和视频,并由我散播出去,令她名誉扫地,拆散她和金主的关系,就给我们一千万。我没理由不答应啊,我本来就讨厌她,盛楠当初虽然抛弃了她和我去了美国,但是这么多年盛楠一直没忘记她,老说自己对不起她。我真不明白,盛楠哪里对不起她了,选择更好更漂亮更优秀的女人,本来就是人之常情!” “你们怎么拍了那些照片和视频,说重点!” “是,那个男人将柯文娜迷倒了带到我的房间来,我架好了摄像机拍她和我老公亲热,那个贱人享受的很,抱着我老公还在装,喊着她金主的名字,后来她的戒指突然把我们打晕了,什么都做不成,那个男人拍了照片。他把照片洗出来,在盛楠手机里存了很多偷拍的视频,交给我去殷衡那里闹,还把他们亲热的视频拷给我,让我想办法在年会上跟纪录片掉包,在大庭广众之下出她的丑!” 林畅明明一脸痛苦,却仍在笑,想必做这些事的时候她也是无比开心的:“呵,呵呵,我躲在角落里看到了一切,看着柯文娜的金主暴怒的将她带走,真痛快啊!她根本不配有男人喜欢!” 我心寒至极,这两个人,一个是我前男友,一个是我的同学,吵归吵,骂归骂,我从来没有想过去伤害他们,为什么他们就能做出这样的事?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你说的那个男人是谁?” “我不认识。” “长什么样子?” “挺帅的,挺年轻的,像个混血儿。又帅又有钱,比盛楠这个绣花枕头强多了。” 我手脚冰凉,跌坐在沙发上,一句话都不想说。 林畅又发出痛苦的嚎叫,她在地板上翻滚着,一点一点向袁昂爬去,终于她爬到了袁昂的脚下,她伸出手拉住袁昂挺括的裤脚:“救救我,我快死了,饶了我吧。” 204.第20)4章 神灯(十) 回到家后,我把林畅说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殷衡,殷衡脸色很难看:“那个女人呢?” 我耸耸肩:“我不知道,袁昂也没给她解药什么的,让保安给架出去了,应该死不了吧。”我想起吐真剂的副作用仍然心有余悸:“袁昂太变态了,你都不知道,简直就是刑讯逼供!” 殷衡道:“他是冥殿的判官,用刑是他的专长,这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也不知道盛楠那个王八蛋跑哪里去了,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 殷衡眼底寒光一闪:“他要是聪明就赶紧去死,省得落在我手里。” 他的语气听的我心里发毛:“唉,不用那么恐怖吧,像他这种强奸未遂外加绑架外加敲诈勒索外加败坏他人名誉的,判个无期徒刑就可以了。” 殷衡突然看着我笑,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在他腿上,轻轻吻了我的脸:“我的娜娜也不见得仁慈。” 我叹了口气:“说个心里话,我真想阉了他,然后让他和林畅做一辈子的恩爱夫妻,白头偕老,长命百岁。” 殷衡低着头笑:“妙极,那就阉了他。” “你还会这个工作呢!啊哈哈,哎呀,别挠我痒痒!” 门外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接着铿锵利落的脚步声来到了门前,保姆开了门,袁总走了进来。 他嘴角挂着一丝笑,靠在餐厅门口,身穿棕色飞行皮夹克,牛仔裤,黄色马丁靴,手戴黑色皮手套,胳膊底下夹着一个锃亮的摩托车头盔。 “你又开始玩摩托了?!”我隐隐的有些担心,害怕殷衡也跟他学。 果然袁昂一脸得意洋洋的蛊惑:“我的新装备,去观赏观赏?” 我抢在前头回答:“没兴趣!” 好在殷衡没表示出强烈的兴趣,只是抬手道:“袁大人,坐。” 袁昂用手输了两把他的短毛,坐在我们对面,将头盔放在桌子上,一边扯掉手套一边四周环顾:“晚上吃什么呀?” 我指指墙上的钟:“这都八点了,谁家这会儿还没吃饭?” 袁昂露出了遗憾的表情:“我刚下班儿,有个项目事儿太多了,三个小组跟着我忙到现在。” 我的心中警铃大作。 果然他好像突然发现我在场似的,惊讶的看着我道:“柯文娜,你怎么在家呢?这么早你就下班儿了?老总还在上班,你就敢走?啧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告诉你啊,没有下次!” 真是烦死他了!我崩溃的倒进殷衡的怀里。 殷衡把控住讨论方向:“行了,说正事。我决定就这几天,把娜娜体内的天书碎片拿出来,碎片在她那里快两个月了,时间再长对她也不好。” 袁昂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这次打算在什么地方呢?” 殷衡答道:“不必太远,麻烦真的要找上门,在哪里都躲不掉,只要不在虞山、人烟稀少就行。地方我已经想好了,就在虞山附近的莫愁岭,那里山峰峻峭,悬崖林立,几乎没有人去。” 呃,虞山附近,那是够近的了。 袁昂打了个响指:“成,就这么定了。” 殷衡又道:“明天出发。” “没问题。”接着袁昂挠挠头:“真的没饭吃了?” ================================== 千松山翠绕白雾,万道飞流挂悬崖。所谓莫愁岭就是数十座有着万丈深渊穷壁的孤峰群,每一座山峰都很小,最大的不过五亩。座座山峰之上绿树茂盛,而几乎九十度的悬崖峭壁之上却光秃秃的,偶尔长出一两株松树。群峰高耸入云,深渊之下迷雾漫漫深不可测,也不知道是否有河流,仔细听去,什么也听不见。 这一片美景乍见之下只觉雄伟峻奇,再细细观赏,只觉寒气阵阵,不透阳光,莫名的惧意笼上心头。 我站在公路边缘看着莫愁岭:“这样的景色应该闻名天下才对,怎么我在虞山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呢?” 殷衡道:“此处乃灵气汇集之地,有天然结界,凡人是看不到也进不来的,他们从外面看只能看到一片朦胧的森林。” “可是这荒郊野岭的,咱们住在哪里啊?” 殷衡轻轻揽过我的腰,脚踏清风,我二人已翩然向最高峰飞去。 薄唇智商浮现一丝笑意:“你我就做对山野夫妻,住山洞食野味如何?” 我轻轻捶了他一下:“谁要跟你住山洞了,你一个大男人连个房子也挣不来吗?” 殷衡笑意更浓:“唉,没先到你是这么物质的女人,可我却偏偏爱之入骨,如何是好?” 我仰头含住他的喉结:“那就给我住好房子,喂饱我。” 殷衡在我耳边轻轻启齿,声线就那么酥麻的传进耳朵,呼吸喷在我的脸上,痒痒的:“放心,一定喂饱你,各种意义上的。” 说笑间已经到了最高峰,殷衡手一扬,一片金色细沙洋洋洒洒飘散开来,山峰的中央出现了一座白墙黑瓦的中式庭院。 我惊讶道:“阿衡,你真厉害!你们公司开发的小区是不是逗你一个人盖起来的啊,太省成本了吧!” 殷衡敲敲我的头:“笨蛋,这是法术变出来的,不长久。” 华念永远是那个捧场小能手,兴奋不已的跑了进去,赞叹声一声接一声的传出来:“哇!好漂亮啊!啊还有个池塘!还有桥和水车诶!哇!卧室好大呀!还有温泉!”扑通!那是水花的声音,小兔子应该是蹦进温泉里了,紧接着听到她满足的叹息:“水好暖,好滑,好舒服。” 袁昂也正饶有兴致的左顾右看,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说:“挺不错,这么好的条件,就当来度假了,柯文娜你年假取消了。” 我气的干瞪眼,殷衡看了觉得好笑,捏捏我的脸:“走吧小河豚,进去看看。” 殷衡幻化出来的庭院唯美至极,小巧别致,虽然只有五间房,但是却有两个院子,一个池塘,一个小瀑布,一个温泉池。就这么个小庭院也几乎把这座山峰占满了。除了进门的前院外边还有一排竹林,后院温泉池子外头就是悬崖,通透的客厅落地门外,就是飘渺的白云。 袁昂抱着胸靠在门边静静地往外看,不知在想些什么,我走过去在拍拍他的肩膀:“这儿应该合你的心意啊唐朝人?” 205.第205章 莫愁岭(一) 莫愁岭的黑夜好像来的特别早,才刚刚下午三点,天已经全黑了,我终于发现这个山谷奇怪在哪里,这里没有太阳,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我站在客厅中央,抬头看着满屋通明的灯:“这里有电?” 华念咚咚跑到我面前摇她毛茸茸的灰色脑袋:“没有!”回答完毕她又咚咚咚跑走了。 “那怎么会亮的啊?”我开始仔细看研究这些灯,想要动手拆一个看看,刚伸出手,手腕就被袁昂攥住了:“这里灵力多的没处放,这些灯是靠灵力点亮的,还有厨房的炉灶。” 这个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干什么都不方便,连手机信号都没有,我只能百无聊赖的翻阅着从家里带来的书。 华年倒是很兴奋,转眼又要往温泉池跳,我一把拉住她:“你又来!刚才打湿的衣服还晾在绳子上呢!”我指指院子里挂着的小裙子:“又打算穿着衣服蹦进去?” 华念眨眨眼,刷的一下拉开了身上的抓绒服,露出了粉色的小内衣,我一把扣住了她继续脱衣服的两只小手:“干嘛啊你!” “穿着衣服不行,那就脱衣服啊。”华念理所当然道。 “傻丫头!”我拍了一下她的脑袋:“那也不能裸奔啊!在异性和陌生的同性面前不可以,知道吗?” “那怎么办?我想去玩!” “你可以穿泳衣啊。” “我没带!” 我想了想:“你等会儿啊,我带了。”说着我拉开了殷衡给我的小皮袋子的口袋,把手伸进去倒腾,不一会儿拿了墨镜,防晒霜,遮阳帽,沙滩巾,泳镜和泳衣出来,拿起泳衣道:“你就穿我的吧。” “连这些都带着,你真当自己过来度假的?”袁昂又开始说风凉话,我不搭理他。 华念很快换好了衣服,嘻嘻笑着一个猛子扎进了池底,过了好一会儿,冒着白色水汽的池面咕噜咕噜浮上来一串气泡,小兔子心满意足的钻出了水面。 屋内的三人围着矮矮的炕桌坐在榻榻米上,我伸出了右手,殷衡在自己指尖一划,一滴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指尖滑落,滴在我的手腕上。 那种感觉又来了,那种令人恐惧的无边无际的空虚,仿佛我最重要的器官正从身体里慢慢抽离,我连心跳都变得有气无力。 褐色的碎片浮现在皮肤上,殷衡将它放在自己的掌心,盘腿端坐着,合上了双眼。 我倒在榻榻米上,像一具废人,那种空虚至极的孤独再次将我淹没,比上一次还要强烈得多,所有声音所有人好像一瞬间离我有一光年那么远,我被遗弃了。 心跳艰难,呼吸艰难,好像连血液的流动都停止了,我感受到刻骨的恐惧,我的世界只剩下彻底的黑暗,没人能救我,我连自杀的心气都没有了。 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些?下次我绝对不会让碎片停留在我的体内了,因为我不知道下次再这样从我体内夺走它,我是否还可以承受这样的失去,我是否能够克制住自己拒绝和反抗的欲望。 我想一滩烂泥伏在榻榻米上,汗水一层一层的往外出,将我浑身的衣物和头发全部打湿,想被水淋过一样。 袁昂凑近我,黑亮的眸子定定看着我:“冷?” 他说对了,我很冷,可惜我连发抖的力气都没有,呼吸几不可闻。 袁昂将我打横抱了起来,不知为何他碰到我的那一刻,那无边的冷酷好像离我远了一些,于是我下意识的渴望他的怀抱。 可他并没有如我所愿,而是带我来到温泉的旁边,轻轻的将我放进池子里,拿了一个葫芦瓢,舀起一瓢瓢温热的泉水冲洗着我的头发。 寒冷散去了些许,力气和情绪回来了一些,我开始感觉到悲伤,眼泪扑扑的往下掉,我自认为这辈子并未遭受什么苦难,可就是悲伤难抑,越哭越伤心。 给我浇水的动作停了下来,一只大手揉着我的脑袋,袁昂无奈的叹息道:“娜娜,就那么伤心吗?”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我就开始哇哇的哭,这个坏蛋却低低的笑了:“还是这么能嚎。” 接着他端过来一杯热热的可可,喂我喝了下去,拽了拽我的耳朵:“好点儿了吗?” 别说,这热可可确实有用,我的哭声慢慢变小了。 袁昂交代华念道:“你帮她把外套外裤鞋子脱了,在池子里守着她。”华念点头应了,一样一样帮我除去了衣服鞋子,坐在我的旁边,搂着我的肩膀,让我靠在她小小的身子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客厅传来咚的一声,应该是殷衡吸收了碎片之后,晕倒了。 我费力的睁开眼,却被水汽蒸的什么都看不清,我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发现根本做不到,只好用气声说:“我想看看阿衡。” 小兔子很可爱的点头:“哦!”然后一把将我抱了起来,来到客厅。 从温热的池子里猛的出来,被山风一吹,我打了个寒颤,这股风未免太劲了些,庭院里晾着的华念的小裙子惚的被吹走了,掉到悬崖下面去了。 华念急道:“我的衣服!”可惜怀里还有一个我,不能舍身救衣,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心爱的白色荷叶边小裙子消失在天边。 我应该安慰她,却既没有这个欲望也没有这个力气。 华念将我放在殷衡的身边,袁昂拿出一条毯子将我裹住了,我仍在细细的发抖,看到脸上两个干枯黑洞的殷衡,我的眼泪又淌了下来。 袁昂温言道:“看到了?很顺利,放心吧,今晚上我守着他。”我说不出话,微微摇着头,不行,我一定要守在他身边! “行了,你现在自己还需要人照顾,守在君上身边只能添乱,你老这么哭不吵人休息吗?今晚上我守着他,你和华念一起睡,就这么定了。”袁昂的态度斩钉截铁,但是语气罕见的温柔,他摸了摸我的头:“你要听话。” 华念怎么都没意见,还挺开心的:“好诶!今天有人陪我了!” 袁昂嘱咐道:“华念,娜娜现在需要陪伴,晚上你一定要搂着她,不能撒手。” “没问题啊!我睡觉本来就得抱着东西!娜娜又这么好抱,当然没问题了!” 袁昂将殷衡抱起来,信步走进右边的卧室,然后用脚后跟拉上了门。 他抢走了我的阿衡,还要睡了他。 206.第206章 莫愁岭(二) 这一夜睡的昏天暗地,小兔子尽职尽责的把我搂在怀里,像个八爪鱼一样缠在我的身上,诡异的是,这个方法真的有用,就像袁昂抱着我时的安心一样,华念的怀抱也大大缓解了我的痛苦。 可惜还是睡得不好,总是朦朦胧胧的听到房间有动静,也许是一个梦吧,我听到有人在窗户外面说:“姑娘,这是你的裙子吗?” 我似乎看到一个清俊的少年站在窗户外面。 醒过来的时候是早晨七点,天已经亮了,华念不在房间,我感觉比昨天精神了一些,起码支撑着,靠自己缓慢的坐了起来。 窗户是看着的,外面白云环绕,青山隐隐,几只仙鹤从窗外飞过,这么灵气充沛,空气格外清新。 果然是做梦啊,窗外就是悬崖峭壁,哪里来的人呢? 调转视线,正前方的矮凳上面平整的摊放着一条白色荷叶边的连衣裙,就是昨天华念穿的那条。 姑娘,这是你的裙子吗? 真的有人啊! 我撑着床面试图站起来,却扑通滑落到地上。 也许是房间铺满了榻榻米的缘故,也许是大家都穿着软底拖鞋的缘故,连袁昂一向铿锵有力地脚步声都变的闷闷的软软的,他来到我的身边将我抱了起来:“早上好啊,软脚虾。” “没人告诉你,你特别讨厌吗?”我有气无力的说。 袁昂抱着我往上颠了颠:“走,吃早饭。” 不得不佩服袁昂和殷衡的生活热情,一个到哪里都要住有格调有品位的房子,一个到哪里都对美食有莫大的兴趣,袁昂又做了一桌子丰富的早餐,清淡,颜色鲜亮,正合我现在不喜油腻的胃口。 “阿衡呢?” “还晕着呢,先吃饭,吃了饭带你去看他。”袁昂将一碗粥放在我的面前。 我的手软的抬不起来,华念凑过来喂我。 我问道:“华念,你的裙子找到了?” 华念笑眯眯的点头:“是呀是呀,昨天半夜有个男孩子捡了还给我的。” “他人呢?” “我谢谢他,他就走啦!” “从窗户外面来的,又从那里走了?” “嗯!娜娜你看到了?” 我无语了,华念完全没有发现哪里不对。 “窗外是悬崖啊,哪有人能现在外面?” 华念愣了,但很快又丢到一边:“无所谓啦,裙子找到就好!” 也是心大。 袁昂警觉起来:“华念,那个人是人是妖?” “是人!我没发现他有妖气哦。” “长什么样子,多大年纪?” 华念回想着:“长的嘛还挺好看的,十六七岁吧,挺乖挺有礼貌的。” 袁昂看看我,低头道:“吃饭。” 我问道:“这事挺蹊跷的,不去周围查探一下吗?” 袁昂生龙活虎的吃着饭:“家里一个植物人一个残废一个笨蛋,我能去哪?” 好嘛,一杆子打倒一片人。 我懒得和他计较,也没心力操心华念的意外邂逅,一整天都守在殷衡的身边。 正如殷衡所言,这里灵力充沛,经过一天的休息,我恢复了许多,到了晚上已经可以走路了。华念没心没肺的玩了一天,也开始觉得无聊,因为这里没有网络,不能使用iPad。他百无聊赖地坐在温泉边,将两只细长白嫩的小腿浸泡在温泉里,呆呆的看着远处。 我和袁昂在殷衡的身边相对无言,袁昂似乎在闭目养神,忽然听见院落里有动静,草丛里悉悉簌簌的有一些杂音,有人来了。 华念的声音响起来:“是你?昨天晚上是你捡到了我的裙子,你住在这附近吗?你叫什么名字?”华念娇柔的嗓音天真无邪。 半晌,那少年才回答道:“我叫傅慈,你呢?” 袁昂睁开双眼,黑亮的眸子在昏黄的灯光里熠熠生辉,他也发现不对劲了。 我悄声道:“出去看看?” 袁昂微微颔首,我二人在夜色的隐蔽下,躲在门的后面。 就像华念说的,那少年果然长得十分俊秀,约莫十七岁的年纪,带着少年独特的清瘦,挺拔的身材,白皙的脸颊,秀气的眉眼。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华念,带着毫不掩饰的悸动与欣喜。他穿着普通的棉布衣服,头发短短的,看不出是什么时代的人,没有妖气,也没有鬼气,就像一个正常的高中生,可这个高中生又是怎么徒手爬上数千丈高的悬崖呢? 华念笑吟吟的道:“我叫华念,你是怎么爬上来的?真厉害。”接着华念又自顾自的说:“你们这里都没有电和网络吗?好无聊,你们平时都玩什么?” 傅慈腼腆的笑了:“不玩什么,就是四处逛逛,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们这里很少人来的。” 我突然有些担心实诚的华念实言相告,好在华念回答:“来度假啊!”她倒是把袁昂的话记住了。 傅慈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你们什么时候走?” 华念眨着紫色的圆眼睛:“不知道呢,这得我家公子说了算。” “你家公子?”傅慈神色不太自然:“你成亲了?” 小兔子点自己的鼻子:“成亲?我?当然没有啊哈哈哈!你真有趣,我一个人在这里闷死了,娜娜生病了不理我,都没人和我玩,以后你每天都来找我吧?” 听见华念没成亲,傅慈似乎放心了:“不管怎么样,你告诉你家公子,早点回去吧,这里,这里不适合游玩的。” 华念大大赞同,点头道:“我也觉得这里不好玩!可是我家公子很凶,不会听我的!而且现在他每天都在睡觉,听不到我讲话。” 傅慈的脸上闪过一丝焦急之色,他跺脚道:“总之,四天之内你们必须得走!” 华念很纳闷:“为什么?” “这不能告诉你,这里很危险。” “危险?”华念左顾右看:“哪里危险?你是说不能摔下悬崖吗?还是担心我们会饿死?” 华念自问自答道:“放心吧,我不乱跑不会摔下悬崖,我们带了很多食物,也不会饿死,但是有可能无聊死闷死!” 少年的表情很严肃,甚至有些阴冷:“这里的一切都很危险,包括我。” 207.第207章 莫愁岭(三) 华念伸手握住了傅慈的手掌,翻来复去仔细端详:“你很危险吗?我怎么看不出来?你长得好看又热心,怎么会危险呢?你放心,我家公子很厉害呢,还有他的朋友袁大人,都很厉害,我们不会有事的。你住在哪里?” 傅慈踌躇着指指悬崖下面:“就住在峡谷里。” 华念赤着脚站在悬崖边缘往下看:“这么深,你怎么上来的啊,真厉害!” 傅慈刚刚被华年握了手,脸颊上浮现一抹潮红,低头道:“我,我会爬山。” 华念很捧场的鼓掌:“哇!厉害厉害!你和你爸爸妈妈一起住吗?” 傅慈脸色一滞,缓缓摇头:“没有,我妈妈死了,只有一个爸爸,我爸爸不在这里住。” 华念垮了脸:“啊,你一个人啊,好可怜。我在遇到我家公子之前,也是一个人,很孤单的。我家公子有时候很凶,不过娜娜人很好,要不我跟娜娜说,等公子醒了去求公子收了你,你也到我家来吧,还可以和我做伴,你愿意吗?” 傅慈目光闪躲:“我,我不行的,我不能离开莫愁岭。” “为什么?” “我家主人不会同意。” 华念恍然大悟:“原来你有主人啊!你和你主人在一起住?” 傅慈面露悲伤之色:“是,我走不掉的。” “你主人不放你走?” “他放不放,我都走不了。”傅慈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抬起头,脸上又挂着笑:“反正还有几天时间,你方便的时候,我带你四处转转吧?” 华念喜道:“好呀!我和娜娜说一下。” 傅慈将食指比在唇边嘘道:“不可让别人知晓,晚上睡下了我再来找你。” 华念点点头,傅慈道别后从悬崖边缘消失了。 留下华念一个人站在庭院里一脸纠结,她肯定是在做思想斗争:是保守小伙伴的秘密呢,还是对我诚实坦白呢?可是不管怎么选择,终究要对不起一个人。 华念愣了半天,深吸一口气,一脸郑重的往客厅走来,她进来的时候,我和袁昂已经在矮桌前坐着喝茶了。 华念两只小手缠成了白色的麻花,哼哼唧唧的道:“娜娜,昨天帮我捡衣服的男孩子刚才又来了。” 看来她还是选择了我,我心中暗笑,脸上十分平静:“哦,怎么不请他进来玩?” “他好像很怕生人。” “哦。” 华念飞快的说道:“他叫傅慈,就在峡谷里面住,和他主人一起生活,他只有一个爸爸但是爸爸不在身边,他邀请我晚上和他一起在这附近转转。”华念一股脑将傅慈所有的情况都告诉了我,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我的反应,好像很害怕我不允许她去。 “对了,他还说这里很危险,叫我们四天之内赶紧走。”华念又找补一句。 “行啊,你想去你就和他在附近转转吧,就跟上次在泽马特峰一样,熟悉一下周边的环境,有个熟人带着你也好啊。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你不要让他发现你会法术。” 华念可爱的小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她扑过来抱着我:“真的吗?你让我出去玩呀,娜娜最好了!”说完吧唧,在我脸上响亮的亲了一口,而且对这个音效十分满意,哈哈笑了起来。 袁昂举着唇边的白瓷茶碟,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入夜后,华念仍然尽职尽责的搂着我,直到窗户吱呀一声被推开,傅慈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念,走吧?” 华念的小手依旧拍着我:“乖娜娜,你睡着了吗?” 我做昏睡状,华念又道:“真是乖宝贝,已经睡的这么沉啦,我出去玩一会,一会儿就回来咯!你乖哈!”然后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从窗户翻出去了。 我睁开了双眼,眼前站着精神抖擞的袁昂,深蓝色的夜在他的身上流淌,他的眼睛闪闪发亮,居然没有被挖去眼珠。 “你的眼睛怎么还在,你受完刑了?”我坐了起来。 “冥界刑罚从来不打折扣,但可以转换。” “什么意思?”牵扯到他的业务范围我就不懂了。 “你用不着明白,谁去跟着华念?” 我下了床:“当然是我了!这里真是修炼的好地方,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下个悬崖还是没问题的。阿衡需要人守着,什么都没有他重要,你得在家。” 袁昂笑了笑:“行,我在家守着。”说完指间夹着一片纸人,手一扬,纸人稳稳地向我飞来,贴在了我的肩膀上。 “这是什么?!” 袁昂静静地看着我没有说话,但他的声音却从纸人嘴里传了出来:“这是我的式神,我能看到它所看到的,听到他所听到的,还可以通过它和你说话。” 我笑道:“真高级,对了,那个傅慈到底是什么回事,你有眉目吗?” 袁昂道:“他是鬼,怨气深重的鬼,只不过他面对华念的时候,将他的煞气收敛起来了。至于是什么恶鬼,我想很快我们就清楚了。” 听到是鬼魂,我习惯性的有些恐惧,这次要一个人面对,心里有点发毛。 “怕了?”袁昂眼睛总是很尖。 这么丢人的事情当然不能承认:“谁怕啊?我一个神仙,会怕一个小鬼?” “有什么事就通过式神告诉我,我去找你。” “知道了。” “你现在能御剑吗?” “我可以攀岩啊!”御剑目前来说还是做不到的。 袁昂微微一笑,右手掌心托着一个圆溜溜的金色绳结,这种绳结我在殷衡那里也见过,袁昂轻轻一抖,绳结编成一条三米左右光滑的丝绳,他王窗口一甩,绳子自动悬在了窗外。 我走过去拽了拽,绳子虽然只是轻轻搭在窗口,屋内这端却好像牢牢缚在重物上一般巍然不动,牢固无比。 “运动健儿,你就用这个下去吧,加油。”袁昂脸上含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我白了他一眼,握着绳子,翻身而出。 我好像坐着一个自动电梯,绳子自动延长带着我直直下坠,夜风拂动着我的长发,我看着四周迅速变换的景色,脚下依然一团浓雾,什么都看不清。 过了两刻钟,我终于看到了沟壑遍地的峡谷,这里到处都是巨型石块,根本没有落脚之处,草木杂生,虽然高峰上屡屡有飞瀑落下,这里却不见半个泉眼,自然环境极其恶劣。 啊啊的乌鸦叫声一阵阵传来,我的胳膊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我到处搜寻着华念的身影,她和傅慈攀爬下山,应该不会比我快很多。 忽然浅绿色的身影一闪,少女的声音传了过来:“这里什么都没有,好闷,我们去你家看看吧。” 回答她的是温柔的少年嗓音:“小念,我家没什么好玩的,我带你去西边的山谷。” 208.第208章 莫愁岭(四) 袁昂的式神道:“跟着他们,别怕,没事的。” 我定了定心,悄然跟在华念的后面。 我们身处的这个山谷十分贫瘠陡峭,是真正的荒山野岭,这里别说被结界挡住一般人来不了,就算可以进来也不会有人想来吧,进来后吓都吓死了。 因为我叮嘱过华念不可使用法术,她一路步行,几次险些摔倒,全靠傅慈紧紧护佑才没有摔伤。我看傅慈对她情真意切,应该没有什么坏心思,他还提醒华念离开这里,难道是傅慈的主人四天之后要做什么吗?这个孩子是被胁迫的?如果当真如此,等解决了他的主人,便带他离开莫愁岭,交给袁昂送他去投胎。 好不容易我们穿过了这段峡谷,峡谷的出口出十分狭窄,只能通行一个人,还得侧身才能过去。通过这个细小的狭缝后,便是豁然开朗,又是一个深谷,但是深谷之中鸟语花香,绿茵满地,彩蝶飞舞,百花的芬芳扑面而来。此时明明才是初春,虞山并没有进入花期,但是这里却好似四月天一般,向来是四季如春吧。 华年拍手道:“好漂亮好漂亮!原来这里还有这样的好去处,等天亮了我带娜娜也过来玩!” 傻孩子,我已经来了。 说完他二人又开始顺着峭壁往下攀爬,这回我没了绳子,只好等他们下去了一会儿,也攀着石头往峡谷下面爬去。 下到下面后,视角变化,又是一番风景,只见树木之上果实累累,清澈的小溪潺潺流淌,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华念开心的四处奔跑,不管看到什么都发出欣喜的赞叹,不停地指着各种果实问是什么,她每问一种,傅慈便摘一个给她,华念嗷呜一口,接着幸福的眼睛都没了:“好甜!”然后接着品尝下一个,很快她的怀里就堆满了各咬了一口的小果子。 我突然满怀安慰,华念在我家很久了,除了我和罗纯对她和颜悦色,其他人都对他冷冷的,而且我和罗纯就算关心她,也不会像傅慈这般,满心满念都是她,挖空心思的讨好她,千依百顺的迁就她,把她当个公主捧着。这是在爱她的人面前才能得到的,特殊的待遇。 我忽然觉得,如果傅慈能和华念在一起也蛮好的,起码我的小兔子能快乐,也许她尝过了这样的温柔缱绻,就不会对殷宸那么执着了吧? 正走神着,突然一串脚步声向我们走近了,我赶紧往草丛中又躲深了些。 一个红色脑袋长着一对长长獠牙的小妖怪走了出来,他穿着铁质的简易铠甲,手里攥着一根三角叉,耀武扬威的走近,待看清楚傅慈的脸,便将三角叉收起,趾高气昂得道:“傅慈,你又来我们百花谷做什么?”然后伸头看了看华念:“哪儿来的小姑娘?傅慈,你主人不在,你还这么尽职尽责的给他找食物呢?” 傅慈脸色刷的白了,我心中一凛,难道华念中了他的圈套? 傅慈忍着怒气道:“凉风,不用你多事!大晚上的不睡觉,瞎转悠什么?!” 那个叫凉风的小妖怪哼了一声,根本不把傅慈的愤怒放在眼里:“转悠什么?就是放着你这样的小鬼趁着夜游过来抢食!不过你主人和我家娘子出去做客都不在家,我要这小姑娘也没用,今天就不和你抢了,你赶紧带走吧!你们自己的饿虎峡穷山恶水,要啥啥没有,别在我们百花谷来捡便宜占,走走走!”说这小妖怪挥了挥手。 华念愣愣的看向傅慈:“你是鬼?我是……”华念指指自己的胸口:“我是你主人的食物?傅慈,我们不是朋友吗?” 凉风嗤笑道:“他骗你的!小鬼们最会骗人了!就他这张脸,骗小姑娘那是一骗一个准!你没救了,等死吧!从来没有人能从傅慈的手里逃走过!” 华念往后退了两步,接着掉头飞奔起来。 凉风哈哈大笑:“他主人不爱吃死人肉,还有四天,好好享受吧!” 傅慈紧紧追赶道:“小念!小念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一股怒火从心头涌起,好你个傅慈,还想着让袁昂送你入轮回呢,这样骗我家姑娘,非得判你几百年饿鬼地狱不可! 华念手脚并用的在悬崖上攀爬着,傅慈就在她身下不远处,情真意切的说着:“小念你听我说,我不会把你送给我主人的,在我主人回来之前,我一定好好的送你出去!” 华念尖叫道:“我不相信你,你走开!你就是想让你主人吃了我,骗子!你滚啊!我再也不和你做朋友了!” 这句小孩子闹脾气的话语却让傅慈哭了起来,他突然从岩壁上消失,下一秒出现在华念的身边,流着泪道:“小念,对不起,我隐瞒了许多事,我是怕吓到你。” 华念大叫一声,攀爬的速度更快了。 我们三人在尖石遍地的饿虎峡追逐着,被我叮嘱不可以用法术的华念很快被傅慈追上了。 傅慈拉住了华念的手哀求道:“小念,我求求你了,你听我说好吗?我不骗你了,我都告诉你。” 华念站住了脚,嗔怪的望着傅慈:“你很坏,你是第一个骗我的人!” 傅慈垂下了头:“对不起,我怕告诉了你,你就不愿意和我做朋友了。” “你现在这样我就愿意和你做朋友吗!”华念气鼓鼓的:“我那么信任你!” 傅慈流泪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做错了。” 从来没有人这样低声下气的哄过华念,所以她很快就心软了:“说吧,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说吧。” 傅慈赶忙擦擦眼泪,满脸愧疚和惶恐:“我不是人,我是鬼,我死了三十年了。三十年前,我和我父亲误打误撞进了这个峡谷,我被我主人杀死,我父亲逃了出去,从此,我的灵魂就被禁锢在这个地方,再也出不去了。我主人常常驱使我帮他吸引生人进来,供他食用,好在这里有天然的结界,很少人能来到这里,所以一年,我也给他找不来一个人,即使如此,在我的引诱下丧命的已有二十六人了。前些日子,百花谷的黑白娘子来邀我主人和她一起出去赴宴,还有四天就回来了。前天我看你们来到莫愁岭,正准备上去看看情况,就见一件裙子飘了下来。我拿着裙子上去,正看到你……”说到这里傅慈好像有些害羞,他低下了头,脸颊通红,明显是回想起了当时的画面,他深吸一口气道:“看到你在温泉洗澡,我看到你第一眼,我就决定我不会害你,我要在主人回来之前送你走,绝不让你受到伤害。你相信我啊华念!还有,之前我说让你走你不当回事,现在你知道危险了吧?明天,最迟后天,你和你主人就离开这里吧!” 209.第209章 莫愁岭(五) 华念问道:“那你呢?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傅慈露出渴望的神色,却最终摇头道:“我是枉死的,除非找到替身,否则是无法离开丧命之地的。” “你不是已经引来了二十多个人了吗?还不够吗?” “不够,我必须将心中最恨的那个人引来做我的替身,我的怨恨才能消除,才能解脱。” “你最恨的人,是谁?” 傅慈满脸哀伤道:“我爸。” 亲情对华念来说是一块触不可及难以理解的领域,她疑惑道:“你为什么恨你爸爸?” 傅慈垂下泪来:“因为我遇害的时候,他丢下我逃走了,一点犹豫都没有,而且这么多年了,我夜夜都托梦给他,要他来救我,他都没有来。” 华念道:“可是,他明明知道你已经死了,自然是不会来了。” “我知道,可我就是不死心,我不相信他对我的死去真的无动于衷,他连来给我收尸都没有,三十年来我始终无法平息心中的怨恨。” 华念叹了口气:“你们人类真是复杂,我不懂。” 傅慈问道:“小念,如果是你,你会恨吗?还是我太过耿耿于怀了?” 华念懵懵懂懂的:“我不知道,我父母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不记得他们。” 傅慈垂下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空气中出现了强烈的震动,那是由剧烈的声波引起的,而诡异的是峡谷里死一般安静,我脚下的碎石块颤抖起来,我的心脏感受到明显的波及。 傅慈紧张的看着四周:“不好了,我主人回来了,小念,我送你回去,你不要出声,跟在我后面。”说着他护在了华念的身前,华念点点头,跟随傅慈往我们居住的山峰迅速走去。 还没等走出一里地,一声震天的虎啸响彻山谷,紧接着,一只巨大的吊颈白额虎踏着西瓜大小的利爪走了出来。 它慢慢踱到傅慈的面前,满意的打量着华念,接着仰头又是一声虎啸,我的耳膜都快要震裂了。 这难道就是傅慈的主人? 傅慈拦在华念的前面道:“主人,你不要吃这个姑娘,只要你放过她,我明天就给你找三个人来给你吃,不,十个!我给你找十个!” 我低声道:“袁昂,这老虎精多少年道行了?能看出来吗?” 那边还是懒洋洋的语调:“这大猫没有成精,就是受灵力熏染,长得比较大而已,普通老虎一只。” “普通老虎能收鬼做奴仆?太扯了吧!” “那是伥鬼,所有被老虎吃掉的都会变成伥鬼,吸引他人做老虎的食物,找到替身才能入轮回。” “你们冥界这都定的什么规矩,太变态了!” “小姑娘说话注意点,这可不是我们冥界定的规矩,六界众生不由我们主宰的事情多了去了,谁也说不清这规律怎么来的,哪儿有那么多公平合理。” 老虎似乎根本不理傅慈那一套,它两只绿油油的眼睛就像小灯泡一样在黑夜里发着光,前爪一挥,傅慈被甩出老远。 傅慈大吼:“跑啊!跑!” 华念像兔子一般窜了出去,阿不,她本来就是兔子。但她却跑不过老虎,老虎轻轻一跳,跃到了华念的前面,挡住了她的去路。 傅慈跑过去紧紧抱住了老虎的前爪:“你吃了我还不够吗!你吃了那么多我给你引诱来的无辜的人还不够吗!你为什么还要吃我喜欢的女孩!你为什么一定要吃人!” 老虎一口咬住傅慈,一阵骨裂的声音传过来,听的人寒毛直竖。 “这鬼居然修成了半实体,有意思。”袁昂慢悠悠道。 我召唤出墨玉,从巨石后面跳出来,对华念道:“我说不让你显法术,那也可以权宜行事嘛呆子!” “娜娜,你来了,真是太好了!快,我们杀了这老虎!” 袁昂的声音带了些怒气:“小丫头片子,你可真是沉不住气啊,就不能等我过来吗?” 我大声道:“你不许来,守着阿衡,哪里都不许去!如果你走了阿衡有什么事,我绝对不会原谅你!听见没有!答应我!” 过了几秒,才听见袁昂恹恹的道:“知道了,好好打虎吧武松。” 听到他肯定的答复,我才松了一口气,而前面傅慈仍被老虎死死咬着,他的两只手仍然紧紧抱着老虎的前腿,身子越来越透明了。 “跑,跑啊!”傅慈喊着。 华念拿出了寒霜,一声娇叱直直刺向老虎的咽喉,老虎松开傅慈,扭头躲过,接着张开血盆巨口向华念咬去,眼看就要咬上华念的背,华念伸手抓住老虎背上的鬃毛,身子一荡像荡秋千一样骑上了老虎的脊背。 “傅慈,我替你报仇!”华念举起峨嵋刺朝着老虎的背部扎了下去,哪知道老虎虽未成精,但是日夜受灵力熏陶,体格健壮无比,毛厚皮韧,华念一扎下去,居然之划破了些许皮肤,渗出一点点血迹来。 傅慈倒在地下浑身闪着暗蓝色的光,似乎很快就要消失了:“小念,你们赶快跑,这老虎很厉害,你们不是对手。还有,我尚未将我父亲引来,你们要是真的杀了它,我将会永远被困在此地,不得超生。你们快走!” 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现在还在想着找替身,无药可救! 我不理他这么多,手持墨玉向老虎攻去,方才华念没有伤了它,不过是碍于武器短小的弊端,而我的墨玉修长锋利,绝对可以重伤老虎。 那老虎左挑右甩,想把背上的华念甩下来,华念索性将峨眉刺深**入老虎的背上当作把手,坐在上面稳如泰山。 我扑过去的时候,老虎正好从我头顶跃过,雪白的肚皮划过我的视线,我反手一刀,削掉了老虎一节尾巴末端。 老虎痛的大叫,居然在半空中生生收势,凭空调转方向,利爪如雷电般向我攻来。 我往后连退两步,山壁抵上了我的脊背,我纵身跳跃,发现体力还没有恢复到可以御剑的地步,只好伸手搭在石块上,身体往上一甩,跃上半空。 老虎一抓不中,另一只利爪紧接着抓了上来,勾到了我右腿的小腿。 一阵剧痛传来,我的小腿似乎被削掉了,我赶忙低头一看,好在右脚还在,只不过伤口之深一触即白骨,血流如注。 我右脚使不上力,两只手一只脚不停的攀爬着岩壁,老虎也是攀爬高手紧紧追赶着,很快就要追上我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0.第210章 莫愁岭(六) “娜娜别怕!”华念大声叫道,她拿出了沉水。 夜色里的骑虎少女吹奏着小巧的玉笛,凄厉的笛声回荡在山谷里,是了,华念的沉水可以号令百兽! 老虎的动作明显的慢了下来,它似乎很痛苦,往峡谷中跌落,紧接着它左翻右滚,嗷嗷嚎叫,好像在和华念的笛声对抗。 过了一会儿,华念道:“娜娜!我控制不了它!” “没事!你扰乱它的心神,让它无法攻击就好!” “是!” 我瞄准了老虎的头颈,咬牙用力掷出墨玉,谁知老虎一滚,躲了开去,没有刺中它的咽喉,而是直直扎入了它的腿骨。 我一鼓作气又掷出了另一把长刀,这次刺进了老虎的肩膀,全部深没至柄。 老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我默念咒语,墨玉合二为一回到我的手里。 我大声道:“华念,杀了它!” 华念刚刚举起寒霜,就听傅慈道:“不要啊小念!不要杀它!它已经受了重伤,一个月内不会再伤人了!你不要杀它,你要是杀了它,我真的一点希望都没了!” 华念犹豫的放下了寒霜,接着从老虎背上跃下,挽了傅慈:“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华念御剑而行,很快到了我的身边,将我抱在怀里,就这样,她抱着一个人拖着一个人,缓慢的向峰顶飞去。 突然我们停滞不前了,好像有一股力量牵扯着我们,回头一看,是一脸绝望的傅慈,他的半边身子被横扯出去。 傅慈哀声道:“放手吧,小念,我没办法离开这个山谷的,只要它一召唤我,我就只能回到它身边去。”话刚说完,傅慈就被飞快的拖走,刚刚还牵着他的小手现在空荡荡的。 傅慈直直下坠,越来越小,最后回到地面,小小的身影跪在老虎巨大的躯体前,一双饱含泪水的眼睛绝望地看向我们,他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里:“小念,走吧!这里很危险!走了就永远不要再来了!永远不要!” ================================= 回到庭院,我先看了看沉睡中的殷衡,看到他完好无恙后,才来到客厅处理伤口。 如果是从前,这会伤口早就长好了,而现在只愈合了三分之一,我裤子的右腿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被血浸透了。 华念帮我将裤子剪开,敷上药,包扎好,我已经是满头冷汗,拼命压抑才没有喊出声。 我恨恨道:“被一只老虎欺负了,真是丢死人,等我恢复了,非得杀了它不可!” 华念却没有我这么咬牙切齿的劲头,而是低着头踌躇道:“是不是,是不是杀了老虎,傅慈就真的不能投胎了?” 袁昂冷眼旁观:“是。” 华念深吸一口气,哀求的看着我:“娜娜,那咱们,不要杀那只老虎了好不好?” “不杀它,留着它继续吃人?不杀它,等它伤好了爬上来伤害阿衡?再说了,傅慈必须的吧他父亲引来被老虎吃掉才能投胎,他父亲是不是还活着咱们且不论,就算活着,傻子会过来送死!当初能丢下他一走了之,现在会为了他来这个鬼地方吗?” 华念喃喃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袁大人,你懂的多,你帮我想想。” 袁昂的答案很残酷:“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他的父亲过来以身替之。其实那孩子也是蠢,直言让他父亲来送死,如果不是爱子如命是不会来的。大多数伥鬼都是托梦骗人说哪里哪里有宝藏,有钱,那一骗一个准。” 小兔子忽地抬起头:“真的?那为什么傅慈不这样做呢?” 我叹了口气:“他就是不信,他的父亲真的忍心不管他,真的一点情分都不讲,他太傻了,跟自己赌气呢。” 接着一整天小兔子不吃不喝,呆呆的坐在悬崖边上往下望,好像在等待着傅慈的到来,可哪有半点影子呢? 夜深了,小兔子一直没有入睡,忽听她轻轻问我:“娜娜,你睡着了吗?” 小丫头想跑,我装作睡着了的样子。 小丫头还跟我汇报呢:“我去看看傅慈,看他没事了我就回来,很快的。” 我翻过身看着小丫头的眼睛:“干嘛?逃家逃上瘾了?!昨天偷跑出去,还没跟你算账呢。” 华念吓得直打磕巴:“娜,娜娜,对不起,我不想瞒你的,只是我,我不放心,我一整天都在担心,我怕傅慈有什么事。” “你喜欢上他了?” 华念受惊了,连连摇头:“没,没有!他是我的朋友啊,只有两个人愿意做我的朋友,一个是娜娜你,还有一个就是傅慈了,我不能就这么丢下他啊。”接着华念好像有什么难以启齿似的:“而且……” “而且什么?” 华念低着头不敢看我:“我,我给傅慈的爸爸妈妈托梦了,跟他们说这里有一个宝藏,价值连城,子子孙孙享用不尽,应该,今晚就回来吧。” “什么!?今天天还没亮那会,你在那儿愣神,就是灵魂出窍托梦去了?!” 华念勾着头:“嗯。” “你真能多管闲事!” “我想救傅慈,我想救他,他太可怜了!”华念眼眶红了。 我压住心头的怒火,又是生气又是心疼,生气华念胡作非为,自己在乎的人百般维护,不在乎的人在她眼中就如同草芥,用傅慈父母的命换傅慈投胎转世的机会在华念眼里简直就是大大的划算。她刚刚得到人形,道德观一片空白,只知道谁对她好她就对人家好,根本不分对错和应不应该。心疼是因为她好容易遇到一个对她全心全意的人,却是这么个局面。 想来想去,只好叹了口气,也罢,如若傅慈的父母真的因为贪财而死,那只能怪他们命不好了,想想儿子几十年如一日的托梦都不来,真是讽刺。 “不对啊,傅慈不是没有妈妈吗?” “是继母。” “那孩子也真是挺可怜的。”我感叹不已:“行了,我陪你去吧。想来那老虎已经受伤,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华念哭唧唧的抱住我:“娜娜你真好,你对我最好了,我爱你。” 我揉揉她的脑袋:“行了,别撒娇,你最近这表现,等阿衡醒了要处置你,你可别来喊我求情。”华念憋着嘴要哭,被我训斥道:“不许哭,哭了我现在就去告诉袁昂。”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1.第211章 莫愁岭(七) 和华念刚刚来到饿虎峡,就听见有人走动的声音,紧接着两道强光手电筒的光柱照了过来,一个中年女人说道:“胆小鬼,生怕到这儿遇到你那死鬼儿子,就算这里真的有他的鬼魂我也不怕!活着的时候我就不把他放在眼里,现在死了,还能把我怎么样!等挖出了宝藏,我们吃香的喝辣的岂不快活!”女人穿着艳俗的棉袄,她年纪不轻了,如此打扮十分不合时宜,她稀疏的头发烫成干枯的发卷,是一位颇臭美的老妇人。她身边的男人又爱又瘦,弯着腰一副猥琐形态,看起来比女人老了许多,他亦步亦趋的跟在女人身后,好似完全没有自己的主意。 男人答道:“你小点儿声!当初你告诉我这里有吃人的老虎,叫我带小慈过来,他死了却冤魂不宁,这么多年每天都托梦吓我,这大晚上的你就别闹了,赶紧挖了宝藏回家是正经!” 女人尖锐的笑了一声:“那个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那臭小子每顿饭就吃两大碗,哪里养的活,他不送去喂老虎,难道送我的儿子来喂老虎啊!要我说他就是活该,贱命一条,死了才称我的心呢!” 我听的心寒至极,原来傅慈竟是他父亲蓄意谋杀的,这孩子连父亲见死不救都难以接受,哪知道他的父亲竟然心狠至此,虎毒不食子,凡人的心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物。 男人拉着女人来到一个角落:“梦里的仙女好像说的就是这里吧?” 女人看了半天,点头道:“是呢,就是这。”说完从背上的包里拿出一把镐头,开始凿击墙壁,一边凿一边说:“你那死鬼儿子还真会挑地方死,挑了个埋了宝藏的地方,早知道这里有宝藏,当他被老虎吃掉后,你就该顺手挖了带回家来,我们也不至于多受三十年的穷了。” 男人显然也因为即将到手的财富而兴奋着,嘿嘿笑道:“事后诸葛亮谁都会呢。” 正说着话,从岩壁里面飘出来一个少年的身影,傅慈幽幽喊了声:“爸。” 男人写得魂飞魄散,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你,你你你你,傅慈?!你是鬼!” “你没认错,我是你儿子。”傅慈冷冷的看着他的父亲。 男人挥舞着手里的镐:“你别找我索命啊,不是我想害你,是你妈,都是她的主意!你要找去找她!” 女人呸了一声,叉腰大骂:“没用的东西,我怎么嫁给了你这么个窝囊废!一个小屁孩子就把你吓成这样,傅慈!你来找我呀!你活着的时候得乖乖跪下求我给饭吃,怎么了,死了就厉害了?来呀,我不怕你!” 傅慈的眼睛越来越红,脸色越来越白,声音里带着狂怒的嘶吼:“闭嘴!我没有你这样恶毒的妈!我妈温柔美丽,哪像你又老又丑让人恶心!去死吧!” 女人哈哈大笑:“你不过是个小鬼,能把我怎么样?如果你真能索命,我和你爸还能活到今天?你少唬我,忘了我以前是仙姑了?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孤魂野鬼吗?只会吓唬人,要么就是制造幻觉骗人,根本不能真的做什么,我不会上你的当的!” 傅慈漠然推开,他的身后出现了一只等候已久的老虎,老虎受了不轻的伤,但是面对这两个凡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老虎嗷呜一口,咬住了女人的脖子,想叼一块死肉一般毫不费力,女人的动脉被咬断了,鲜血四处乱喷,眨眼间,她方圆十米的地上洒满了密密麻麻的血滴。 女人根本叫不出来,大张着嘴,两眼往上翻,已经看不到黑眼球了。 副词的爸爸吓得魂飞魄散,颤声道:“什么宝藏,都,都是骗人的,傅慈,是你骗我们来送死!” 傅慈道:“我没骗你,我每天晚上都在你梦里哭,求你来看我一眼,替我收尸。只要你有来的念头,我就会心满意足,告诉你这里危险不要涉足。因为我自己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在危急关头人总是会自私,只顾着自己这样的理论。我知道,如果当时老虎攻击的是你,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走的。可没想到,你带我来莫愁岭根本不是为了挖草药,而是带我来送死的。你就那么讨厌我吗,爸爸!”一声凄厉的呼喊过后,傅慈的泪水奔腾而下:“我那么爱你,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傅慈大声哭喊着:“去死吧!去死吧!被老虎吸干鲜血,啃光骨头的滋味,你也好好品尝品尝啊!即使大声哭喊哀求着亲人不要走,还是被决然丢弃的感觉,你也该体会一下了!” 傅慈的父亲连滚带爬的站起身,往出口跑去,但并未跑出多远,就看见傅慈站在了面前。 这个傅慈满面鲜血,而躯干之上的血肉不翼而飞,只剩一副森森白骨,他拦在父亲面前,幽幽的说:“爸爸,别走,留在这里陪我,永远留在这里吧。” 男人吓的跪地哀求道:“小慈,你放过我吧,我都六十多了,你真的忍心我一把年纪死于非命吗?都是那个臭婆娘害你,我是被逼的!如果我不送你过来,她就要和我离婚!你知道的,男人不能没有女人啊!是我对不起你,你原谅爸爸吧!” 傅慈犹豫了一下,男人突然站起身,掏出一张符纸贴在傅慈的脑门上,一股青烟从傅慈的额头升起,发出刺刺拉拉燃烧的声音,傅慈哀嚎着在地上翻滚,男人喘着气道:“臭小子,和我斗,没有准备我敢来这里吗?”说着就要逃出山谷。 一声呼啸劈开了夜空,将女人的尸首藏进山洞后,老虎再次现身,咬住了傅慈父亲的腿,拖着他往山洞走去。 华念赶紧跑了出来,将傅慈额头上的纸符扯掉,少年的脸庞又恢复白净,对着华念温柔的笑:“小念,你没有丢下我。” 华念点头道:“是,我不会丢下你的,你是我的朋友。” 那边男人的嚎叫声渐渐平息,一股黑气从傅慈的嘴中冒了出来,傅慈的脸上流下两行清泪:“爸爸死了,我自由了。” 华念道:“我带你走。” 我们三人御剑而行,往山峰飞去,远远的山谷里,一个佝偻的新鬼蹲在地上,那是傅慈的父亲。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2.第212章 莫愁岭(八) 细雨迷蒙,薄雾甚浓,远远的看到庭院的轮廓,我不禁心里喊糟,屋子里面灯亮着,袁昂起来了,大半夜不打招呼就深入险地,免不了又是一顿训斥。 我偷偷看华念,华念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雨茫然不知。 进了屋子,却有两个人坐在客厅中央,一个沉着脸的袁昂,还有一个,是眼睛上蒙着一条纱布的殷衡。 我飞奔过去,捧着殷衡的脸仔细端详:“阿衡,你醒啦?” 袁昂的眼刀飞了过来,剜的我半边脸微微刺痛:“还知道回来?” 我打哈哈:“这,这不是怕打扰你和君上的春梦吗?哎哟!”殷衡掐了我一把:“说什么呢?” 看到殷衡醒了,我心里高兴,笑意憋也憋不住,转身抱住他:“我好想你,你倒好,刚醒就掐我。” 殷衡本来打算审我和华念的那点心思都让我给磨没了,他放软了语气,摸着我的头:“你这么淘气,可怎么办呢?刚刚取走了天书碎片,法力还未恢复,这里环境不明,祸福莫测,你不和人商量说走就走,真是胆大妄为。” 我玩着他垂落在地板上的长发,撒娇道:“我这不是没事吗?一点儿都没有受伤,就算我告诉了袁昂,他也得在家守着你啊,还是我和华念两个人去,有什么区别。” 袁昂哼了一声:“还敢狡辩!我若是知道你们去饿虎峡,就算不同去,放个式神在身边,遇到危险也有个援手。既然你请我来,我们就是一个团体,团队之间做任何决定都要互相通知,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真是凶巴巴的家伙,我往殷衡身后缩,躲避袁昂的视线:“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华念也在承认错误:“公子,华念知错了。” 我赶紧转移话题,指着傅慈道:“阿衡,看,我们救了个孩子出来。” 傅慈满脸哀伤之色,微微举了个躬:“两位先生好,我叫傅慈。” 袁昂把弄着手掌里小巧的青瓷茶碟:“那个伥鬼。” 傅慈惭愧的低下头道:“是,华念都告诉您了?”少年很在乎自己在心爱的女孩心里的印象,他又紧张的问道:“你就是小念的主人?” 袁昂摇头笑道:“他才是。”他指指殷衡。 傅慈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的对着殷衡跪了下来:“公子,我求您一件事。” 殷衡神色淡淡的:“你说。” “我现在已经找到替身,很快就要前往冥界了。我能有投胎转世的机会全靠小念,我没机会报答她了,求您好好对她不要苛责于她,我来世也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 华念还是一脸懵懂:“小慈,你要走了吗?” 傅慈哽咽道:“是。” 华念赶忙对殷衡说:“公子,你可以收留小慈吗?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好可怜,以后我吃饭少吃一些,衣服零食也不买了,我省下来的钱给他用。他很能干的,从前为他主人办了不少事!” 华念居然把傅慈蛊惑人喂老虎的事情当作优秀履历向殷衡极力推荐,而殷衡,居然动心了,他问道:“傅慈,你愿意做我的契人吗?” “不愿意!”袁昂抢答道,一把将傅慈拎了过去:“记住,宁愿在地狱受刑千年,也不要和魔鬼做交易。” 殷衡轻哼一声:“真扫兴。” 傅慈看了殷衡又看袁昂,十分惊恐:“你,你们是什么来历?” 袁昂笑道:“小孩儿,你找我就对了,我是冥界的判官。” 傅慈吓了一跳,小脸煞白:“你现在要送我去投胎吗?” 袁昂松开手,任由傅慈摔倒在地上,他悠哉悠哉的喝着茶,好像在说一件极其平常又很有意思的事情:“你怎么想得这么美?你害死二十八条人命,还没跟你算账呢。” 华念急道:“他都是被迫的!” 袁昂想看白痴一样瞥了一眼华念:“被迫的,也做了,敢做就要敢当。当然了,被迫犯下的罪可以从轻发落,有另一套定刑标准。” 傅慈瑟瑟发抖,说出的话倒是很坚定:“我认,我认。那些死去的人都很无辜,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被我蒙骗,葬身虎腹,死得冤啊。” 袁昂赞赏的看着傅慈:“不错,是条汉子。” 我的内心也很纠结,傅慈确实是个可怜的孩子,被父亲和继母谋害了性命,变成伥鬼,被迫残害人命,其实这个还本性不坏,何以沦落至此啊,难道凡人真的无法与命运抗争吗? “袁昂,傅慈这种情况,大概会如何判刑?”我问道。 袁昂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脱口而出:“六百年以上八百年以下冰山地狱,看审他案子的判官如何决断了。” “谁负责他的案子?” “我。” “……”这家伙…… 我试探问道:“我可以求情吗?” 袁昂低头看那茶碟底部的一抹白色釉面:“可以,越求情判得越重,你试试?” 反正他没有看我,我隔着空气给了他一个耳光。 傅慈道:“夫人,您不必为我求情,这都是我罪有应得,好在我还有赎罪完毕的那一天,而我父亲,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替身了。” 袁昂道:“墨玉剑自带剧毒,那老虎已经毒入骨髓,不出两日就会毒发身亡,你父亲和继母,永远没有重入轮回的一天了。” 傅慈垂下头不说话了,难以想象少年此时的心情,他恨他的父亲,但那毕竟是他的父亲。 良久,傅慈终于抬起头:“我就要走了,莫愁岭还有其他的妖怪,我不得不叮嘱你们。如果你们一定要留在此处,千万要小心谨慎,那只老虎和百花谷的黑白娘子相比,根本不算什么。百花谷有一个黑白娘子,谁都弄不清她的底细,就连她手下的小妖精都不知道,大约在此地已有好几百年了,她法力高强,以吸人魂魄为食。这些年,她杀死的生人不计其数,手段也越来越厉害,无人是她的敌手。前些天,一个西方来的仙人邀她作客,她没有坐骑,怕在与会的众妖面前丢了脸面,便带了老虎一起去。她告诉老虎说那仙人手里有不少难得的丹药,会在宴席之上分派众妖,待她得了丹药便分与老虎一半,老虎同意了,也不知为何它却独自提前回来,像是宴席上发生了什么事。” 殷衡若有所思:“来自西方的仙人?你可知那仙人的情况?” 傅慈道:“不知,只知那仙人相貌俊美,手里有一件宝物是神灯。”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3.第213章 黑白娘子(一) 傅慈临走前留下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黑白娘子回来后,西方仙人将随她回访百花谷。 这两天华念一直闷闷不乐,跟刚刚来莫愁岭时的无忧无虑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状态。我因为要照顾殷衡,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心她,这天傍晚的时候,我服侍殷衡睡下了,才来到坐在悬崖边的小兔子身旁。 我搂住她的肩膀,顺着她的视线看那遥远对面的细长山峰:“嘿,想什么呢?” 华念呆呆的:“什么也没想。” “撒谎。” “真的,娜娜,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好像想什么都很费精神。” 我捏捏她圆滚滚的小脸:“好啊,那我就陪你发呆。” 过了一会儿,华念感叹道:“娜娜,你对我真好,除了主人,就是你对我最好了。” “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啊,很温暖心地很好,在人界看到我快饿死了,就把我带回去养。他很慈祥,那时候我很小,什么都不懂,娜娜你知道的,兔子很笨的。不像猫咪啊小狗啊这些宠物聪明,我就在他的寝宫里到处乱啃还到处撒尿,他都不嫌弃我的。贺公子说:大哥,你为什么不驯养灵兽做宠物呢?居然养了一只蠢兔子,一点灵性都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蒙。主人就笑着说:我不需要它成为战斗灵宠,你不觉得它很可爱吗?”说着,华念红着脸笑了:“主人他觉得我很可爱。主人还很有才华,所有的乐器都很擅长,他经常吹笛子给我听。有一天,他将沉水和寒霜放到我的面前说:华念,这两样兵器送给你。那个时候,我只是跳过去嗅嗅,就丢到脑后了,毕竟我还没有修得人形。而且和主人在一起,我根本没有修法术的必要,只要可以长长久久的活着,陪他身边就好。谁知道,我只陪了他五十年,他就被沈忘杀死了。” 华念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我一直想不通,主人那么好的人,为什么有人会想杀他。我真的再也没有见过,比他更好的人了。这两天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一个不祥之物,所有对我好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主人也好,傅慈也好,不管我多么想救他们,却最终还是什么都做不了。”突然华念扭过头看着我,她的眼睛里满是快要流出的泪水:“娜娜,你也会离开我吗?” 我将她搂进怀里,紧紧抱着:“想什么呢傻孩子,大哥和傅慈的遭遇怎么能怪你呢?你是个特别勇敢的孩子,也为他们做了很多。比如啊,现在我们不是都找到两片天书碎片了吗,等集齐了七片,大哥就可以回到你身边了。还有傅慈,如果不是你托梦给他的父亲,他也没有投胎的机会。你已经很棒了知道吗?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我喜欢的小兔子怎么会是不祥之物呢?” 华念抽抽噎噎的哭着:“娜娜,你对我真好,谢谢你不嫌弃我。” “华念,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嫌弃你,包括你自己。” ================================= 第二天殷衡已经恢复得像个正常人的样子了,但是法力基本上还约等于无,今天是黑白娘子宴请神灯的日子,我从早晨就开始焦虑。 我想去,我想搞清楚那个死灯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害我。可我不敢表现出来,我害怕一旦提起这个话题,殷衡就会提出和我一起去,他现在这个身体状况实在不应该涉险。 吃早饭的时候我心不在焉的,满脑子胡思乱想。 突然有人说:“想去百花谷?” 我下意识的点头:“嗯。”然后反应过来,赶紧摇头:“谁说要去?没人,没人想去呀。我们哪儿都不去,就在这儿守着阿衡。” 抬起头正对上殷衡的目光,他一副早就把我看穿的样子:“你不去可以,但我要去会会那个对我女人下手的西方杂碎。” 我呛着了,一边咳嗽一边说:“不行,阿衡你现在法力没有恢复不能去那种狼虎窝,今天还是老规矩,我和华念去,你和袁昂留在家。” 殷衡挑眉:“老规矩,谁定的规矩?” 我支支吾吾的:“这几天不都这样吗?”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喂……要不要说我是猴子……” 袁昂也坚定的站在殷衡的那一边:“倘若傅慈所言非虚,黑白娘子法力高强,文娜和华念两个人去确实不妥当,但是君上身体虚弱,要是和妖怪起了冲突,咱们也难占到便宜。不如这样,咱们想办法混进去探听虚实,反正这个黑白娘子与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咱们犯不着和她斗。主要是为了弄清那个外国来的骗子的底细,知道他的来路,日后慢慢算账不迟。” 殷衡道:“就依你所言。” 袁昂说的也有道理,我想想若只是混进去看看而不动手的话,带殷衡一起也是可以接受的。 于是我说道:“好,我和华念先去打探打探。” 接着一抱拳:“君上,末将去了!” ================================= 百花谷里热闹非凡,百十来个小妖来来往往,有修整花草的,有挑送礼物吃食的,有拿着铜锣巡查的,还有拿着帖子送信的。 我和华念躲在一棵盛开的桃树后面,听见两只豹脸小妖歪歪扭扭的走过来了,一个扑通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道:“帽子,歇会儿,慌什么啊,急着去投胎吗?!” 那个叫帽子的小妖四处看看,见没有巡查的人,才畏畏缩缩的坐下了:“小褂儿,就歇一会儿啊,李庄远着呢,晚上请不来黄公子,娘子还不扒了我们的皮?” 小褂不以为然道:“多早就发微信说啦,娘子还非的咱俩再跑一趟,你信不信,今天就算咱俩不去,晚上姓黄的一准儿到!有仙丹这么好的事儿,他还不麻溜儿的来?” 现在的妖怪啊,还会发微信,也是,我家的几个也都会发。 帽子听伙伴这么一说,也放下心来,嘿嘿一笑:“小褂儿,你听说了吗?那黄公子最近搞上一个杏花妖,天天沉迷于温柔乡,美着呢!今晚上他肯定把杏花妖带来,到时候咱们就一饱眼福咯!” “瞧你那没出息样儿!看别人媳妇有个屁用!有本事你自己娶一个!” 帽子傻笑着:“说我没出息,你不也没媳妇吗?” “找揍!”小褂儿给了帽子一个脑崩:“今晚上娘子请了咱们百花谷方圆百里所有的山大王,一共有十个,他们免不了带些婢女啊,奴仆啊,说不定咱们还能追上一个呢。我要求不高,只要是母的就行。” 帽子突然站了起来,指着远方:“说曹操,曹操到,小褂儿你看,那不是黄公子和他媳妇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4.第214章 黑白娘子(二) 果然远远走来了一个身着鹅黄道袍的青年男子,和一位穿着粉色长裙的苗条女子,看起来都很年轻。 男子穿着古装,看起来十分斯文,一副儒者气派,但是细长的眼睛目光闪烁,莫名给人狡猾奸诈的感觉。女子娇俏美丽,杏眼含春,不管看谁都含情脉脉。两人站在一起十分登对,算的上是赏心悦目了。 华念就要起身,被我按住了:“别急,先听听是不是那两个人。” 果然看小褂儿迎了上去:“黄公子,黄夫人,我和帽子正准备去请呢,可巧贵客您就来了!” 杏妖捂嘴笑着:“哎哟,这孩子真是油嘴滑舌,谁是黄夫人?” 黄公子哈哈一笑:“喊得好!黑白娘子就是会调教下人。”说着抛了两块灵石出来:“拿着,赏你们的。” 小褂儿千恩万谢,喜不自胜。 我轻声道:“行了。” 华念跳出去,手一扬,四张纸符分别朝四人飞去,嗖的贴在了他们身上,我默念符咒:“定!” 四个小妖怪变成了四个僵硬的人偶,我仍不放心,又给他们每人喂了瞌睡虫。 将死人藏好,我对着袁昂的式神到:“C3,C3,C2任务完成,请过来会合。” 眨眼的功夫,袁昂带着殷衡出现了。 我邀功道:“活干的不错吧?” 殷衡点头:“干净利落。” 我兴致勃勃的搓着手:“好了,咱们谁变谁?” 袁昂道:“我变黄鼠狼,君上杏花妖,文娜小褂儿,华念帽子。” “啊?什么?!我偏偏要变杏花妖,黄公子是阿衡,你和华念当小啰啰。”我不服气。 殷衡道:“我赞成袁昂。” “干嘛!阿衡,你和袁昂睡了两晚上就不爱我了,什么都向着他!”我跺脚不干。 殷衡又气又笑的拽拽我的耳垂:“胡说什么呢?杏花妖作为黄鼠狼的妻子,是最不可能需要显露法术的人,所以我合适。黄鼠狼是最需要应酬交往的人,袁昂成熟老练,所以他合适。小褂和帽子只需要跟着就好,适合你们两个傻丫头。” 这一番有理有据的话让我无言以对,只好气哼哼的答应了。 那边袁昂正在对木偶四人组搜身,不一会儿翻了两个令旗和两张请帖出来:“令旗是小褂和帽子的,这帖子是黄鼠狼和杏花妖的。” 我叹了口气,一把薅过令旗插在腰上:“走吧黄公子,跟小的回去见娘子。”话音刚落,我就变成了小褂儿的模样,满脸的花斑毛发。 那边华念也变好了,两只小手在脸上一抓,喵的叫了一声。 哗的一声,黄公子打开了手里的折扇,先前的奸猾之气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豪气勃发。他身边的杏花妖妖艳依旧,却多了英气飒爽,扭捏之态全消。 我愣愣的看着杏花妖:“夫人,您真好看。” 杏花妖凑到我唇边,在我穿上亲了一下,他长长的睫毛扫着我的鼻子,唇边是宠溺的笑:“小猫,你还是那么可爱。” 我挠挠头:“难为您还下得去嘴。” 黄公子摇着折扇:“前面带路。” 本来就没有多远,不一会儿就到了,我还担心找不到进去的路,结果到了才发现到处都是指示牌,简直比五A景区还便捷。 茵茵草地上铺了红色的地毯,老早就有人在路边等待:“黄公子及夫人光临蔽府,不胜荣幸,请出示您的请帖。” 袁昂微笑着将请帖给那小妖看了,小妖立马笑道:“好的,里面请,里面请!” 再往里走,是一个天然巨大的山洞,这山洞并不是全封闭的,洞顶有不少裂缝开口,日光从下面漏进来,是以山洞里面仍然十分明亮。 山洞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一个小妖怪拦住我:“小褂儿,回来怎么不交令旗?!” 我认得他,他是那天跟傅慈说话的凉风。 “娘子交代我接贵客,现在客人还没送到厅里,我哪敢擅自走开呀?”我阵阵有词道。 凉风冲我摊开手掌:“就你有理,把令旗给我吧!还有你,帽子。” 我和华念都将令旗给了凉风,又带着殷衡袁昂往里走,约莫穿过了大大小小二十多间山洞,来到了宴会的大厅,这里到处摆满了食物,一共十二张餐桌依次摆开,主席之上有两张餐桌,为众席豪华之最,应该是黑白娘子和那盏破灯的座位。 一个身披黑色鹤氅,内穿红色衣裙的女人微笑的看着我身后的殷衡和袁昂:“黄公子,别来无恙啊。” 难道这就是黑白娘子,正巧她身边的侍女笑道:“黄公子,我们娘子一直惦记着你呢。” 我赶忙上前行礼:“回娘子,黄公子及夫人小的已经请回来了。” 侍女戳戳我的脑袋,娇嗔道:“小褂儿,就你会卖好!谁还看不见黄公子来了么?” 黑白娘子道:“行了,差事办得好回头去领赏吧,今晚上你和帽子还要服侍好黄公子。黄公子,招待不周,怠慢了。” 袁昂一副学究模样,作揖道:“哪里哪里,娘子客气。” 再看那黑白娘子,漆黑的长发披散着几乎垂地,苍白的脸上是殷红的嘴唇,眉眼秀丽,目光尖锐,浑身透着如刀锋般的犀利气质,一看就不好惹。 她扬起素手轻轻一拍,小妖们推出三个穿着校服的少女出来,看模样这些孩子只有十四五,应该是初中生,她们惊恐不已,泪流满面,嘴巴已经被堵上,发出呜呜的哭声。 黑白娘子道:“这是我们今日的晚餐,少女的肉,最鲜嫩可口。黄兄还满意否?” 袁昂哈哈一笑:“不错,不错,娘子这里总有好东西!” 我却攥紧了拳头,我上班第一年带的那一届到今年,正好初三,看着眼前的少女,我想到自己的学生。不行,绝对不能让妖怪伤害孩子。 黑白娘子吩咐道:“去,把她们剥光洗干净了,开膛破肚,交给厨房。” “好咧!”几个清面獠牙的小妖扛着孩子们就走。 我一咬牙,就要跟他们进去,却被殷衡拽住了衣角。 袁昂笑吟吟的摇着扇子:“不知哪位西方仙人,带来了什么灵丹妙药?” 黑白娘子的脸上浮现一丝得意:“这个我也不知,上次参加仙人的晚宴,得了一粒金丹,服用之后自觉灵力大增,至少长了二十年的修为。但是仙人神通广大,给所有宾客的仙丹各有不同,就连服用方法都相差甚远,所以今日仙人带来什么我也是难以预测啊。” 袁昂又道:“哦?我只知我们中土所炼仙丹,服用之前需要焚香沐浴,食斋戒荤,却不知这西方的丹药服用起来有何规矩?” 黑白娘子笑道:“无非也是这些……”她忽然厉声道:“通知厨房,先不要杀那三个小孩儿。”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5.第215章 黑白娘子(三) 陆陆续续,其他九个妖怪也都到齐了,名号奇奇怪怪,什么迪迦大王,日天魔圣,落落公主,各种古今结合,不落后于潮流。 天色渐晚,晚宴的时间早到了,但是黑白娘子仍然不说开宴,只顾和个妖怪扯闲篇,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平时这会儿我早饿了,但看到那几个孩子之后我想想这里的菜肴都觉得毛骨悚然,一点胃口都没了。 殷衡坐在我身边,我老忍不住瞧他,感觉自己要弯了,偶尔殷衡也看着我笑。 迪迦大王道:“小褂儿,你老翘着黄夫人做什么?难不成你看上杏仙了?可真是色胆包天啊!” 黑白娘子瞥了我一眼:“小褂儿,你这小子可别打什么不该打的主意,要是唐突了杏仙,我打断你的腿!”我赶忙躬身称是。 迪迦大王是个蚯蚓精,圆圆白白的一个小正太,倒有点像红孩儿,之所以取这么个名字,我猜他是奥特曼的狂热粉,而且特别八卦。 迪迦大王奶声奶气的道:“娘子,怎么还不见那位西方仙人呀?是不是他老人家还没到场?” 黑白娘子成心要卖关子,似笑非笑的说:“大王急什么?仙人要为仙丹做法加持,急不得。” 众妖都笑着称是,我给殷衡使了个眼色,往厨房走去。 穿过几个狭窄的甬道,一股油烟味扑面而来,脚下的地面油光打滑,我想到很有可能是人油,心里一阵作呕。 有小妖怪打趣我:“小褂儿你这色猫,偷看黄夫人被骂了吧?也不照照镜子打量打量你自己,赖蛤蟆想吃天鹅肉,哈哈。” 我举拳要打:“再敢奚落老子,打爆你的头!”小妖嘻嘻哈哈地跑了。 我顺势念叨:“杏妖轮不到我,看都不给看,看也有罪!什么世道!不给看杏花,我看看凡人的小姑娘!小姑娘在哪儿呢?我记得长得还不错呢!” 凉风嘻嘻笑指着里间:“在笼子里呢!本来说今天清蒸了吃,蒸笼架上了,水都烧好了!谁知道又不吃了!唉,要是蒸了小姑娘,咱们还能分半块肉,现在吃素了,仙丹没我们的分,连肉都吃不上,惨哦!” “吃吃吃,成天就知道吃!告诉你一个巧宗,隔壁老虎死了,你去扛了来,那么大一只虎,够你吃了,皮扒下来孝顺娘子,娘子一定喜欢。”我不怀好意的说,老虎是毒死的,吃吧,吃了毒死你们一窝妖怪! 凉风喜笑颜开:“真的?晚上咱俩一起去吧!” “谁有空跟你去,娘子吩咐我照顾好黄公子和杏仙呢!一边儿去!”我翻了他一眼,进了里间。 一打开门就闻到浓浓的血腥气,我心头一紧,赶忙仔细察看屋子正中的铁笼子,笼子里坐着三个少女,三双大眼睛正惊恐的看着我,其中一个尖叫起来。 我反手关了门:“别叫,安静!” “妖怪!妖怪!”那女孩哭着喊道:“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我可以给我父母打电话,你要什么他们都会给你,只要你不伤害我!” 我小声道:“别怕,好孩子,不要怕。我不是妖怪,我会救你们出去的。”说着我变回了本来的样子,孩子们渐渐安静下来:“你,你是人?” 我又变回小褂儿的相貌,安慰道:“是啊,我是人,会法术的人,我会救你们出去,相信我好吗?你们不要怕,他们给你们东西吃就吃,不要叫,不要激怒他们,懂吗?” 一个女孩哭着说:“姐姐,你什么时候来救我们走?” 我想了想,这种事情不能拖延,今天因为要服用仙丹没杀她们,明天就说不准了:“今天晚上,记住我这张脸啊,安安静静的等我来。” 三个小孩儿可怜巴巴的点头:“知道了,姐姐,你一定要来。” 我比了个嘘的姿势:“不要说漏嘴了。” 这个房间确实恐怖,石壁上,地上到处都是干涸的鲜血和碎肉,也不知道是野兽的,还是凡人的。 回到宴席上,殷衡投来了询问的目光,我不露痕迹的摇摇头,告诉他孩子们没事。 名叫落落公主的松鼠精一口的二次元萝莉腔:“你们知道么?饿虎峡的老虎前两天死啦,他的伥鬼傅慈也不见了,现在只剩两个又老又丑的伥鬼留在饿虎峡。唉,饿虎峡那个地方穷山恶水的,你们谁不嫌弃啊,正好占了去?” 日天魔圣山鸡精阴阳怪气的道:“公主殿下何不先下手为强呢?” 落落公主翻了个白眼:“切,我的琉璃宫比饿虎峡不知好到哪里去,我才不稀罕那鬼地方呢!” 日天魔圣又问道:“那老虎在莫愁岭横行一百多年,怎么突然死了?” 落落公主摇着手里的羽毛扇子:“那谁知道,不过是个没有灵智的黄毛畜生罢了,活了一百多年还不知足吗?” 日天魔王似乎和落落公主有仇,挑拨道:“这话说的,还黄毛畜生,拐着弯儿骂谁呀?好像你就是个人似的。”日天魔王有意地看向袁昂,想要挑起袁昂对落落公主的不满,也是,黄公子黄鼠狼可不也是黄毛畜生吗? 落落公主脸涨得通红:“你!”接着她眼圈泪汪汪的灿然欲滴对袁昂撒娇道:“黄哥,我可没有说你的意思。” 日天魔王还在挑拨:“别解释了,越抹越黑。你暗恋黄兄已久,在座的谁不知道?今天见黄兄抱得美人归你心里不是滋味,含沙射影,也是人之常情嘛。” 落落公主眼睛一瞪,双眼变得血红:“扁毛畜生假凤凰,你再胡说信不信我杀了你。” 日天魔王拍着胸脯:“哎哟哟,吓死我了,你受不了你可以走啊!忍着心爱的人带着恋人在自己面前秀恩爱,心如刀割,还要打落牙齿活血吞,就为了那半颗仙丹,不值啊!” 方才黑白娘子说了仙丹稀少,只有六颗,黑白娘子自然是一人独享一颗,其他宾客一人半颗。日天魔王和落落公主座位相邻,同食一颗仙丹,他有意气走落落公主,这样他就可以独占一颗了。 看着他们越闹越大,这样下去非得搅了晚宴不可,我急的冲袁昂挤眼睛。 袁昂哈哈一笑,站起身来:“日天老弟,话不能这么说,落落妹子待字闺中,总有一天能够觅得佳婿,我怎么敢妄想获得芳心呢?玩笑有点过了,贱内不才,还算贤惠,落落妹子怎会因为她心生妒忌呢,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贱内殷衡低着头喝酒,没有表情,估计心里已经气死。 黑白娘子忽道:“是了,今天第一次见弟妹,不如弟妹献舞一曲,以助雅兴,如何?”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16.第216章 黑白娘子(四) <!--章节内容开始-->跳舞?殷衡跳舞?不了个是吧! 殷衡端正地坐着,颇有点大马金刀的气势,配上她妖艳的面庞,有一种杀气腾腾的美,我怀疑下一秒他要把桌子给掀了。 殷衡站起身来,从袁昂腰间刷的一声拔出了宝剑,两手一分,乃是一对双剑,剑刃寒光闪烁,轻薄锋利。 我刚要拦他,就听帐后有人鼓掌:“好利的剑!好美的人!” 一个穿着灯笼裤,头戴小花帽的男人走了出来,他高鼻梁深眼窝,宽宽的双眼皮下是棕色的眸子,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一样忽闪忽闪,那盏破灯! 果然他的腰间挂着那盏镶满了各色宝石的神灯。 殷衡眼内寒光一闪,抱拳道:“献丑了。” 接着细腰一转,舞起剑来。 他的身形步法与平时教我剑法时不同,少了刺挑分明的招式,多了许多优美流畅的舞姿,动作也缓慢了许多。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跳舞,才刚刚开场我就被他迷倒了。 他以女性的身姿舞剑,毫无娇柔做作之态,也没有粗豪之气,反而英姿勃发,像矫健的游龙,又像华丽的孔雀,目光到处魅惑得令人心惊,却又通身凛然不可侵犯之态,自带高贵的威严气场,令人又渴望又敬畏。 殷衡越舞越快,到最后几乎看不到剑身,只能看到闪闪剑光。突然,他背对着我们骤然收势,两柄宝剑交叉放于背后,罗裙因为突然的转身如螺旋纹一般裹在腿上,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 嗡!宝剑龙吟,殷衡右手的宝剑直直刺出,指向迪迦大王的面庞,殷衡眼中寒光闪烁,隐约弥漫着杀气。 迪迦大王鼓掌喝彩道:“好剑法!漂亮!”这也是个没心没肺的。 殷衡魅惑一笑,平举宝剑绕场一周,竟将在场的所有人都贴面指了一遍,我不由得提起了心,若是差了毫厘,可是毁容的节奏啊,看来殷衡真是气得不轻。 绕到主座时,殷衡身影一闪,绕到了神灯的身后,两只胳膊扣住了神灯的脖子,双剑的剑刃一左一右正放在神灯脖子的两侧,紧紧贴着他的皮肤。 神灯这回叫不出好了,冷汗从他额头滑落,他干笑了两声:“美人不要开玩笑了,这刀架脖子可不好玩。” 殷衡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剑刃贴着神灯的脖子悠然滑过,收了回去,神灯并没有被割开咽喉,但脖子上仍是留下了一道血痕。殷衡回到座位,将剑扔给袁昂,对众妖微微躬身,然后坐下了。 在场的人无人不是一身冷汗,这是跳舞吗?明明就是恐吓! 黑白娘子哈哈一笑,看着袁昂道:“新嫂子剑法厉害,人也厉害,黄兄好眼光啊,哈哈。” 袁昂笑道:“家主威严,小生也是无可奈何胆战心惊啊。” 黑白娘子道:“痛并快乐着,懂你。” 懂个屁。 袁昂笑道:“这位想必就是西方来的神仙吧?久仰,久仰。” 那破灯臭不要脸的站起身来:“没错,我就是有求必应的神灯仙人,大家好,很高兴认识大家,我给大家带来了我精心研制的仙丹,与大家共享。” 他说到重点了,重要怪谁不是为了仙丹来的,一听这个,都伸长了脖子。 破灯似乎很享受众星捧月的待遇,他得意洋洋的一挥手,小妖怪们托着盘子鱼贯而出。 每位妖王的面前都放着半颗丹药,颜色各有不同,袁昂分到的是蓝色的。 袁昂望着殷衡笑:“还请家主享用。”日天魔王哈哈大笑道:“老黄你这惧内的孬种,真是丢尽我们男人的脸!” 殷衡冷冷的目光扫了过去,日天魔王瞬间闭嘴,小声念叨:“这娘们是挺邪性的。” 我冲殷衡眨眨眼,示意他不要发火。殷衡一甩袖子:“什么污糟东西,要吃你自己吃!” 袁昂笑吟吟的吞了,小声道:“君上,是魔界的东西。” 殷衡挑眉看向袁昂,袁昂微微点头。 奇了怪了,那破灯怎么会有魔界之物? 众妖服下仙丹以后均赞不绝口,阿谀奉承之词不要钱一般嘚嘚嘚说个不停,那破灯更加神气了。 神灯道:“此次赠予各位朋友的都是可以提高修为的仙丹,带我闭关出来,炼出更好的金丹,再与朋友们分享。” 日天魔王鼓掌道:“好好好,不知仙人远道而来,可有清修之所?如果还未选好,不如就去我府上,我那里景色优美,人迹罕至,最幽静不过了。” 那边落落公主也抢道:“你的黑风洞又脏又臭,怎配招待仙人?还是我的琉璃宫温馨雅致,我的侍女们细心体贴,定能照顾好仙人,仙人今晚就请移驾琉璃宫吧?” 各妖怪一听神灯不仅这次带了仙丹,还要闭关炼制更高级的炼丹,都一窝蜂地抢这个高级人才,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差动手了。 “好啦!”黑白娘子打断了噪杂的争论:“仙人自有主意,你们不要再呱噪了!吵到仙人清修你们谁担待得起?仙人在百花谷我自会好好招待,我黑白娘子不是小气之人。否则今日也不会大摆宴席邀请诸位仙友同聚共享仙丹,日后仙人再有新丹炼出,我自会再摆一次金丹宴,在坐的谁都不会落下。咱们结拜那日便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从来不曾忘记。”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竟已是将神灯据为己有的姿态,众妖均知道她居奇货以令众人,但畏惧与她的凶悍,谁也不敢说什么,只是脸上不免有愤愤之色罢了。 神灯却哈哈一笑道:“各位朋友真是太热情了,你们不必担忧,我已经找到了喜欢的居所,就在莫愁岭不远的地方,以后欢迎大家常来做客!” 这就有意思了,真是啪啪的打黑白娘子的脸啊。黑白娘子显然对这个噩耗也不知请,她愕然道:“仙人,您何时找好的居所?” 神灯道:“是一个慷慨的好朋友送我的,我很喜欢。这样,明天我在我的新家招待大家,还希望大家务必光临哦!” 黑白娘子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忍了半天才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好,明天一定去。”接着她踌躇问道:“仙人,您答应我的红丸,几时可以……” 神灯大大咧咧的拍了她的肩膀:“没问题!不就是将身体一分为二的药丸吗?我一定给你弄来!” 众人皆是一惊,将身体一分为二?这是什么鬼! 217.第217章 黑白娘子(五) <!--章节内容开始-->因为服用仙丹不宜食用荤腥,之后的晚宴众妖吃了一些水果糕点,饮了一番美酒,便各自散去,并定好了第二天去神灯府上的时间。 醉醺醺的群妖纷纷告辞,黑白娘子又吩咐小褂儿和帽子送袁昂殷衡回去。 我和华念领了令旗,送出谷去。 刚刚来到饿虎峡,我站住了脚步:“袁昂,你送阿珩回去吧,我得回百花谷救那三个孩子,华念和我一起。” 华念忙不迭地点头,殷衡皱眉道:“那黑白娘子快两千年的道行了,你们俩去,我不放心。” 我急道:“那怎么办?总不能让妖怪杀了她们吧,我答应了救她们出来的。” 殷衡道:“我和袁昂也去。” “不行,你现在这样的身体状况,万一被发现了会很危险。”我的态度很坚决。 殷衡微微一笑:“可是如果你和华年被抓住,我还不是得去救你?不如一起去,胜算还大些。” 我倒是没有想到没成功被抓住的情况,想想也是,我要是被抓了殷衡还是得来,我只好叹了口气,晃了晃手里的令旗:“我们可只有两个旗子,你俩怎么办?” 殷衡拿出符纸,在袁昂身上一拍:“有这个啊。” 隐身符…… 我无奈道:“好吧,那你们俩好好跟着我和华念,不要调皮哦。” 正要转身回去,却被殷衡拉住了胳膊,他的声音里暗含笑意:“急什么,送黄公子这么快就到了?” 我叹了口气,回身抱住他:“跟屁虫,得意了?”殷衡点头:“嗯,得时刻看住你。” 正说着话,有人在峡谷里哭起来,是那种很悲伤的呜咽,哭声回荡在寸草不生的山谷里更显凄惨。 华念问道:“谁在那儿!出来!” 两个鬼影渐渐从山体中浮现,那鬼又瘦又老,青白色的脸乌紫色的嘴唇,身体的半透明的,视线穿过他可以看到他身后的石块。 是傅慈的父亲和继母。 男鬼哭道:“前面是谁?可是神仙吗?我们知道前面洞里有宝贝,你们随我们去拿吧?” 我真是叹为观止:“老虎不都死了吗,怎么这伥鬼还把人往洞里引呢?” 女鬼附合道:“是呀是呀!好多金条呀!好多奇珍异宝啊!” 袁昂道:“虽然已经没有虎,但是伥鬼的本性作祟,始终想要害人,就算此时生人死在洞里也做不了他们的替身,起码可以让他们心里痛快。” 我摇头道:“活着的时候不是好人,死了也不是好鬼,我灭了他们,省得他们继续害人。”说完我拔出了墨玉。 两鬼吓得就要逃窜,却被袁昂抛出的勾魂索擒住,捆成麻花倒在地上。 袁昂按住我的剑柄:“灭了他们对他们来讲反而是种解脱,这世上最悲惨的事就是做一个永远无法超生的孤魂野鬼。”说完他竖起剑指比住嘴唇轻轻念诵着咒语,然后低喝一声,密密麻麻的深蓝色符文讲两鬼包裹起来,嵌入了他们的身体。 华念问道:“袁大人,你杀了他们吗?” 袁昂道:“没有,我封了他们的神志,从此生人看不到他们的样子,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他们从此只能在孤独中挣扎,直到有一天灵魂被某个妖怪吞噬。” 两鬼呜呜哭着:“神仙,神仙爷爷饶命啊,放了我们吧,我们绝不再害人了。” 袁昂受回勾魂索:“滚。” 看着傅慈的父亲和继母消失的背影,我又觉痛快又觉得惆怅,不由叹了口气。 殷衡问道:“娜娜为何叹气。” “心里有些感慨而已。” “说来听听。” “无非是凡人悲天悯人之思,说出来你又笑我。” “我不笑你。” “你已经在笑了。”我点着他的嘴角。 “这不是嘲笑,是看到你心里欢喜。” 华念也来凑热闹:“是啊娜娜,你就说吧。” “我在想这世上的悲剧,多有心中的恶念引起,傅慈的父母如果当时不害他的性命,就算不喜欢他,把他赶出家门,让他自谋生路也好。他没有被老虎吃掉,也就不会还那许多无辜的人,自己也不会进地狱受罚,他的父母也不会落得现在的下场。这一切,都是因为当初的那一点邪恶之心没有按下去而已。有的时候,我们都忍不住讨厌或者憎恨一个人,想要杀了他,或许在那一刻你掌握着他的生死,可是你永远不知道死忙之后接踵而至的是什么。做错事其实很简单,简单得令我心惊。” 我一口气说完,仔细观察着殷衡的表情,只见他温柔的看着我,接着微笑道:“这才是凡人的可贵之处,即使身处肮脏世界,也总有人满怀善意,这些,其他五界都是没有的。” 这好像是殷衡第一次认真的对我表达赞赏,我松了口气,心下有些感动。 华念懵懂道:“我不懂娜娜说的话,但是害人是不对的,是吗?” 袁昂简短地答了一声:“是。”然后像百花谷走去:“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 回到百花谷的时候,这种装饰用具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夜色已深,剩下的把设备丢在原地,小妖怪们都回府休息了。 红地毯还稀稀拉拉的铺在地下,灯笼们都撤走了,只剩下两个挑在门口。 我走过去的时候,一个小妖怪正在门口打哈欠,睡眼迷蒙的看看我:“死小褂儿,现在才回来,娘子都睡了,不惜去她跟前邀功了,赶紧滚回去吧。” 我嗤笑一声:“就你知道的多,这么能还被发配来看门?” 小妖怪扬手要打,我刺溜一声跑进洞里了。华念亦步亦趋的跟在我身后,袁昂和殷衡也十分安静的跟着,看刚才小妖的表现,确实对他二人视而不见。 进门没多远凉风就迎上来,取了我和华念的令旗,凉风道:“行了,没事你回去睡吧,哎哎哎,你上哪儿去?”我走路的方向是往厨房。 “忙了一整天,一口饭都没吃,饿死了!去厨房寻摸寻摸有没有吃的。” 凉风蹭蹭蹭跟了过来,我心里紧张,他不会要跟我一起去吧,搞定他不是问题,但是闹出动静来可不好。 只见凉风凑近了道:“好小褂儿,有好吃的多拿点,兄弟我也饿了,这一天忙的,脚不沾地。” 我笑了两声:“没问题,咱俩谁跟谁,不就是点吃的吗又不是仙丹。” “好兄弟!” 厨房里空无一人,乌漆麻黑的。我蹑手蹑脚的推开了孩子们所在的房间,一打开门,就看见三双惊恐的眼睛,和仅仅捂着嘴巴的双手。 好孩子,都没有叫出声。 218.第218章 黑白娘子(六) <!--章节内容开始-->在黑暗中她们看不清我的脸,我关好了门打了个响指,房间里亮起幽蓝的光,孩子们仔细看了我一会,激动的小声哭起来:“姐姐,你终于来了,我好害怕!怕你不来!” 我笑道:“答应了你们的事,我怎么会爽约呢?一会儿出去的时候,我给你们贴上隐身符,这样妖怪就看不到你们了,但是你们动作要轻,不要发出声音、撞翻东西、撞到别人。紧紧跟着我们走就行了,不要怕,知道了吗?” 孩子们纷纷点头,我念了个解锁咒,对着铁锁一吹,铁锁应声而开。 轻手轻脚的打开了门,把孩子们放了出来。 华念拿着隐身符给她们都贴好了,这时她们才看见还有殷衡和袁昂,小姑娘捂着嘴巴道:“啊!还有两个人!” 袁昂嘴角挂笑:“小朋友们,你们好。” 这三个里面有一个心大的,已经忘却了自己的危险,两只手捧脸道:“啊,好帅!” “……” 我严肃提醒:“打起精神!提高警惕!” “知道了……” “袁昂和阿衡走在最后,你们几个小孩跟在我后面。” 我带着他们往外走,路过厨房的时候,顺手拿了一包馅饼。 在走廊又碰到凉风,把他扯住:“好弟弟,吃的呢?” 将馅饼拍进他怀里:“哪能忘了呢?” 凉风嘿嘿笑着:“谢了!对了,你还要出去啊?” 我拍了下脑袋叹气道:“是啊,你看我这记性!今天黄公子高兴,赏了我和帽子一大袋子灵石,我俩居然在回来的路上给弄丢了!这种好东西,明天肯定就被人捡走了!我俩得赶紧回去找找。” 凉风的脸上露出犹豫的样子,看起来他很想和我们一起去,然后分一杯羹,我赶紧道:“今天你在家忙,都没领到赏,等我和帽子找到灵石,分你一份儿。” 凉风闻言大喜,又是拍我的肩膀又是搂我的脖子:“小褂儿你太够意思了!我今天才发现你这么讲义气!好,以后哥哥有了好东西也绝不会忘了你!”说完他拿出两面令旗:“拿着这个出去,方便!不过天亮前必须得回来,娘子醒了要查点令旗的。” 我接过令旗:“没问题,放心吧你!” 有了令旗,我们很顺利的出了洞,耐着性子慢慢走出百花谷,来到了饿虎峡后,便御剑而行回到了庭院。 孩子们惊魂未定,被捉来几日又饿又渴又脏,我们给她们吃了饭,洗漱之后,换上了华念的衣服,然后来到客厅。 华念突然看到这么多少女心情大好,缠着人家问东问西。 一个叫思墨的女孩睁着大眼睛打量华念的瞳孔:“同学,你的美瞳在哪里买的?” 华念指着自己的眼睛:“啊?美瞳?” 我笑呵呵的搂过华念:“啊哈哈,这是我从日本给她带的,好看吧?” 华念:“日本?” 思墨点头:“嗯,好看,什么牌子的?下回去玩我也买!” 她旁边叫小牧的女孩子更懂事些,一脸郑重的道:“我们和几位哥哥姐姐素不相识,今天多亏你们相救,不然我们是没有生还的可能的。谢谢!”然后站起身给我们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我赶紧摆手:“不用谢不用谢,我们去那里有事,顺带的,不麻烦。” 小牧一脸少年老成:“虽然您是顺带,但是对我们来说是第二次生命的机会,这个恩情,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我心下感动:“那你们回家了就好好学习,开开心心的生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做有意义的事情。” 小牧点头道:“嗯。” 袁昂换上了深蓝色的粗布和式睡衣,刚洗完澡看起来清爽闲适:“你们是怎么被妖怪抓住的?” 小牧露出几份恐惧,开始陈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她们三人是和班级同学一起出来春游的,孩子们商量着来一次徒步野餐,大家背着双肩包来到了莫愁岭附近。 走着走着思墨的脚崴了,这三人最是要好,自然谁都不愿意丢下她,这么陪着扶着,渐渐就落下队伍了。 反正快要到达目的地了,同学们说了声在前面等你们然后拉开了距离,这三人有说有笑的还没发现哪里不对。 后来是小牧发现古怪,她突然道:“不是只剩下两公里吗?我们都走了一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到?” 再看四周,原本阳光灿烂的天气变得雾蒙蒙的,可见度仅仅剩下十来米,树林里阴风阵阵,树叶发出嘈杂的沙沙声,就像电视机突然失去了信号。 而且在这一个多小时里,公路上居然没有一辆汽车路过。 三个孩子慌了,拿出手机,不在服务区,四处喊着同学的名字,也无人应答。 这是荒野求生纪录片上都不会遇到的情况,思墨当时就吓哭了。 另一个孩子羽溪安慰着思墨,自己也没了主意。小牧道:“拿出你们的油笔,每走几米就在护栏上划一笔,不要走重复走过的路!” 这是个好主意,其功能却只体现在让她们发觉永远在走同一段路,而无能为力。 在五六次路过同一个地方时,羽溪也忍不住哭了:“小牧,我们是不是撞鬼了?” 话音未落,一阵齿轮转动的声音传了过来,还有呤呤的铃声。山的那边,骑过来一群骑行者,他们骑着山地车,穿着各色骑行服,飞快的向孩子们骑了过来。 小牧赶忙叫喊起来,希望这些人能停下来带她们出去。 可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后来那些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待看清楚他们的脸,孩子们下的手脚冰凉,动弹不得。 那些人的脑袋全都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往后仰着,竟然仰了一百八十度,后脑勺紧紧的贴着自己的后背,从前面看只能看到一个个脖颈,就像屠宰场挂着的拔了毛的鸡。 孩子们站着的路边是一个拐弯处,这些骑行者越来越近,却丝毫没有拐弯的意思,而是直直向孩子们撞了过来。 小牧一把拉起瘫坐在地上的思墨吼道:“跑呀!” 三个孩子越过栏杆往树林里跑去,谁知看起来茂林的树林却一踏而空,成了一个悬崖,孩子们栽了下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219.第219章 黑白娘子(七) <!--章节内容开始-->后面的事情我们就都知道了,黑白娘子将她们掳到洞里准备在晚宴时吃掉。 殷衡问道:“你们在洞中是否听到什么关于黑白娘子的信息?” 小牧想了一会儿道:“好像听见有妖怪说他们娘子脾气怪异,生性残暴,有时冷静理性,有时喜怒无常,性情不定,不太正常的样子。” 殷衡自言自语道:“将身体一分为二的丹药。” 我想了想:“难道是她患了什么隐疾?需要吃这丹药治疗吗?又或者是这隐疾害得她性情大变?” 袁昂道:“很有可能,但是在宴席上她的表现有十分稳定,并不像病魔缠身,走火入魔的样子。” 我想起关押孩子们的小屋里满地满墙的血迹,恨恨道:“不管如何,总要想法子除了她才好,也不知她害了多少人命了。”说完想起殷衡现在还未恢复,又道:“这次暂且放过她,回头再来料理。” 殷衡笑道:“为何放过?你不喜欢,这次一并杀了便是。” 我赶紧摇头:“你现在还是病人,不可逞强,是吧袁昂?”生怕殷衡不同意,我赶紧拉袁昂做同盟。 袁昂翻了我一眼,不搭理我。 殷衡眼含笑意,拱手道:“遵命。” 稍作休息之后袁昂将孩子们送回家去,经过一晚的折腾,我和殷衡都颇觉疲惫,便在房中休息了。 到袁昂叫醒我们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莫愁岭的天已经黑透了。 “该去神灯那里了。”袁昂说。 华念问道:“我和娜娜还变作帽子和小褂儿吗?” 袁昂道:“帽子和小褂儿为何要跟着黄公子去赴宴?昨天众妖言谈间可知这黄公子是个好色的精怪,府中美婢如云。你们变作侍女便可。” 我想了想,变作一个民国时期穿着旗袍的女子,相貌是我看过的一个黑白电影上的女明星。 袁昂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好像吓到了又好像有点生气:“你怎么变成这样?” 我不满道:“难道不是自由发挥吗?还有规定怎么的?” 袁昂一挥手,我换了一副打扮,成了长袖飘飘的古装。 “黄公子附庸风雅,自己一副儒生打扮,侍女会烫头发穿旗袍吗?!” 切,华念笑眯眯的也变了样子。 黄公子和杏仙冷淡疏离狼行虎步的走了过来:“出发吧。” ==================== 神灯的晚宴满满的异国情调,他那位送他房子的好友十分了解他的喜好,并且出手阔绰。 这府邸豪华别致,铺张绚丽。地上铺满了水晶制成的地板,蓝色水晶和白色水晶拼接出繁复的图案,但凡有人走过的地方都铺上了厚厚的羊毛地毯,而坐卧休息的地方则堆着高高的丝绸靠垫和被褥。 矮桌上的美食美酒像小山一样摞着,大殿的后方是一个十几米宽的浴池,浴池里水气腾腾,乃是一处灵泉。 充满异国风情的音乐由高鼻深眼的外国乐队演奏着,十几名露着肚皮带着丝绸面纱的女子翩翩起舞,也不知是外国妖精还是神灯做出来的式神。 众妖艳羡不已,接着便有些自惭形秽,就人家这居住条件,也难怪不稀罕去他们的洞府了。 说到底,这神灯就是一真土豪,狗大户。 狗大户正热情的招呼着宾客:“亲爱的朋友们,请尽情享用美食、美酒。不要客气,今天不醉不归,真的醉了,尽管留宿,我这里有美女相陪!” 落落公主笑道:“仙人,那我呢?你也要分配一个美女陪我吗?” 神灯笑眯眯的:“啊,高贵的女士,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便由我亲自相陪吧。” 落落公主娇笑着抛了个媚眼:“仙人,你真会说笑!” 黑白娘子似乎颇看不惯落落公主的做派:“落落妹子何必担忧,你若是真醉了,我变派人送你回去就是。不过……”黑白娘子话锋一转:“你可千万不要像黄兄那样,我派人去送他回家,送到人都没了。” 黑白娘子锐利的眼神看向袁昂和殷衡,袁昂仍然微笑饮酒,而殷衡,仍然面瘫着入定。 “黄公子,昨天帽子和小褂儿自从送你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你可知他二人的去向?” 袁昂啊了一声,微微有些惊讶的样子:“是吗?昨天我们刚刚出谷,就打发他们回家了,他们居然没有回去?” 黑白娘子冷笑一声:“不仅没回去,家里刚捉来的三个女孩子也不见了。” 见黑白娘子直接兴师问罪,袁昂做出有些气恼的模样:“娘子此话何意啊?可是在责怪小生?我与家主与小褂儿分别之后,再也没有见面,你也知道,我只喜欢相貌标致的女婢,并不会谈吐娘子的下人。对了,临走的时候,我还赏赐了两个孩子一人一大包灵石呢!” 黑白娘子身后的凉风听到灵石二字突然打了一个哆嗦,这动作没有逃过黑白娘子的眼睛,黑白娘子俏脸一板,喝道:“凉风,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何故惊慌!?” 凉风吓得扑通跪倒:“小的,小的不知。” “你再不说实话,信不信我剥了你的皮!” 凉风吓得魂飞魄散,战战兢兢的说:“是,娘子。昨天小褂和帽子确实回来了,小褂说肚子饿了去了趟厨房,接着又要出门,我问他为什么,他说黄公子赏他的灵石弄丢了,要出去找去,然后就走了,再也没回来过。”凉风略过了将令牌环给小褂那一段,也是个机灵虫。 “哼,定是那畜生告诉你找回灵石分你一份,你猜题他隐瞒吧?” 凉风不敢辩解,只顾磕头求饶。 黑白娘子皱眉道:“滚起来,回去再和你算账!” 凉风吓得脸煞白,哆哆嗦嗦的站回自己的位子。 一时间宴席上的气氛紧张起来,其他诸妖均觉得有些尴尬。 神灯打了个哈哈道:“不就是跑了两个下人么?娘子不必气恼,我这里的侍女你挑两个带回去便是。” 黑白娘子按下怒气,笑了笑:“无事,家里使唤的下人还是够的,就怕混进来奸细,出了家贼……” 话还没说完,黑白娘子突然垂下头仿佛昏睡过去一般,剩下那半截话消失在她的肚子里。 半天不见动静,邻桌的落落公主凑近了问道:“娘子,你怎么了?可不要开玩笑吓唬人啊!” 黑白娘子仍然垂着头,猛地伸出手,死死掐住了落落公主的脖子,紧接着一副怪异的嗓音从黑白娘子身体里发出:“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前来取笑本座!” 那是疯狂的男人声音! 220.第220章 黑白娘子(八) <!--章节内容开始-->当黑白娘子抬起头的时候在场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她的表情癫狂的夸张,两只眼睛斜斜往上吊着,越扯越长,顺着眼尾开裂,鲜血流了下来。 她的嘴里长出两根尖尖的獠牙,舌头以诡异的长度舔着下巴,脖子上一个突兀的喉结高高的鼓了起来。 我吓得倒退两步,差点跌坐在殷衡怀里。殷衡伸手扶住我:“别怕。” “她被附身了?”我问道。 殷衡摇头:“不像附身,附身只是性情声音有变化,外表不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落落公主已经被黑白娘子掐的翻白眼了,这边没一个妖怪敢上来制止,迪迦大王小正太缓慢的摇摇头:“唉,又犯病了!” 日天魔圣问道:“大王此话何意啊?” 看来在座的只有迪迦大王这个小八卦知道原因,我赶忙煽风点火:“怎么?以魔圣和娘子的交情,你都不知道为何吗?” 日天魔圣脸上挂不住,斜了我一眼:“主子们聊天,什么时候轮到下人插嘴?” 迪迦大王却更加得意,越是八卦小道消息多的人越是喜欢那种掌握独家的尊荣感,他清了清嗓子:“你们有所不知,这黑白娘子年轻是辜负过一个男人,这男人死后恶灵便附在她身上,动辄折磨一番呀。” 殷衡笑了一声,轻声道:“胡扯。” 哪想叫那迪迦大王听见了,立马不乐意了,站起身来:“唉,我说杏仙,你说我是胡扯,你有什么根据吗?还是你知道原因,说来大伙儿听听啊!” 神灯打断了争吵:“落落公主殿下就要被掐死了,你们怎么全都,中国话怎么说来着,袖手旁观呢?你们不都是朋友吗?” 日天魔圣翻了个白眼:“神灯仙人,你是最怜香惜玉的,刚才不还要自荐枕席,陪公主殿下过夜吗?怎么能错过这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呀?” 神灯受不住激,走过来抓住黑白娘子的手腕,企图将她的手指掰开,一边满面通红气息不匀的道:“娘子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嘛,为何一定要打架呢?她也不是故意,故意冒犯你嘛!” 掰了半天没有一点用,神灯气道:“娘子小姐,你在如此,我便不给你丹药了!” 这句话起了奇效,黑白娘子慢慢松开了掐着洛洛公主的手,她那可怖的目光转移到了神灯的脸上,一张嘴,仍然是亮如洪钟的男声:“就是你!是你想要把我们分开!你就是那个罪魁祸首,找死的人。” 神灯连连后退:“娘子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天是你哀求我,求我赐予可以将身体一分为二的丹药。我说那药性极烈,服下之后有很大的致死率,你说没有关系,只要可以摆脱身上的恶瘤就好。那药丸我尚未制成,现在你强逼我也没有啊!” 黑白娘子大吼道:“不许你将这样的药给她!江湖骗子,赤脚医生,纳命来!” 说完就向神灯扑了过去,二人打作一团。 我看向殷衡,殷衡端坐着,饮下美酒:“坐山观虎斗,岂不很好?” 想想也是,我拿起一块奶酪饼吃了起来。 黑白娘子手持三道叉,神灯拿着一把三尺长的短剑,二人功力不相上下,相斗正酣。 神灯一边招架一边解释,他的解释无非就是自己是被黑白娘子哀求才同意赠药,不知道此刻为何黑白娘子又发飙,简直毫无道理。但是他的解释不仅没有作用,反而更加激怒黑白娘子。 黑白娘子招招狠厉,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不一会儿功夫,这神灯的新房子就被砸得差不多了,期间也伤了几名侍女乐师,那些人受伤之后便消失,剩下一些花朵树叶之类掉在地上,果然是式神。 在打烂了神灯的翡翠香炉之后,他终于忍无可忍,斥道:“娘子小姐,你再不住手,我就要不客气了!” 黑白娘子仰天长啸,及腰的长发陡然变长,迅速垂到了地面,而头发也变得一般黑一半白,左右侧面黑白分明,竟成了一个阴阳头。 黑白娘子一甩脑袋,头发就像根根钢针向神灯扎去,那头发的长度任意变换,精准无比。 神灯翻身躲过,头发扎入他身后的地面,打碎了蓝色的地板。 神灯无处说理,在座各位全都呈看好戏状,没有一个愿意上来帮忙。 神灯低喝一声,从腰后摸出一样金光闪闪的物件,那盏破灯!灯盖一打开,冒出一阵浓浓的紫色气雾,就和那天我看到了一模一样。 迷雾包裹住黑白娘子的脑袋,不一会儿,黑白娘子酿跄几步,脸朝下倒在地上不动了。 神灯抹了一把冷汗,日天魔圣拍手道:“好宝贝,这就是传说中的神灯吧!” 神灯对刚才众妖的袖手旁观耿耿于怀,再看家里一片狼藉,脸色更加不好看,估计想到自己一个外地人不好得罪这些地头蛇,于是强忍怒气道:“我家弄成这样,也招待不了各位朋友了,今天咱们先结束,回头我修好房子再邀请各位。” 众妖也觉无趣,纷纷告辞走了,连落落公主都由她的侍女搀扶着回去了。 神灯回身看向我们四人:“黄先生还有事吗?为什么不走?” 黄先生低头笑了一声:“自然有事找你。” 说完,黄先生如同一只敏捷的豹子,双脚轻轻一蹬,身体微躬,像一发炮弹射向神灯。 我只看到袁昂的身子一晃,下一秒一声闷响从神灯的脑袋上响起,他被袁昂结结实实揍了一拳。 袁盎的左手紧紧揪着神灯的领子,掌心之中有蓝光闪烁,大约是封印之类的东西,令神灯无法挣脱。 铁拳一下接一下揍在神灯脸上,袁昂的嘴角挂着笑,眼里满是狠戾:“说,是谁把你从西方带过来的,这房子还有那些丹药,都是谁给你的?” 神灯毫无招架之力,似乎连举起胳膊护住脑袋都做不到,他紧紧皱着眉一脸痛楚:“黄先生,出来混,你知道的,要讲道义,我不能出卖朋友!” 袁昂放开他,淡蓝色的光仍然闪烁在他脖颈处,接下来就是一顿狂踢,修长的腿一下一下踢在神灯肚子上,我好像听到了骨裂的声音。 最后袁昂踩着他的肩膀将他从一团虾米的姿势翻平,看着他的脸问:“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谁把你带来的?” 神灯满头大汗,还是摇头。 袁昂拿出一小瓶金色的液体,慢悠悠道:“这东西不知道对外国鬼管不管用?” 221.第221章 黑白娘子(九) <!--章节内容开始-->神灯看到药水,大骇道:“你是巫师!邪恶的巫师!”说着两只手捂着脖子奋力挣扎,似乎在努力摆脱脖子上那一团禁锢着他法力的蓝光。 几秒钟之后,因为太过用力而脸皮紫红的神灯终于甩掉了蓝光,嗖的一声,钻进了金色的油灯。 殷衡右手虚抓,神灯飞到了他的手中,紧接着他念动咒语,金色的符文在他的周身飘荡着,并且越来越多,殷衡用指尖在油灯上轻轻一点,符文们瞬间飞入了油灯里。 也许是我的错觉,刚才油灯很明显的缩了一下,发出一声哀鸣。 殷衡将油灯收进手腕,站起身道:“走吧,剩下的回去再处理。” 袁昂笑着跟上来:“君上,法力恢复的不错啊,已经可以封印了。” 殷衡瞥了他一眼:“你也不错,谁能想到一个没有魂魄的人,还能再次结丹呢?” 袁昂笑笑不说话了。 我听得一头雾水:“袁昂,你没有魂魄?再次结丹?难道之前你和我一样没有内丹吗?” 袁昂对着我就没有好脸色了,又甩给我一句老话:“不该问的别问。” “切,谁稀罕知道似的。” 我看着瘫在地上的黑白娘子:“她呢?她怎么办?” 殷衡冷漠的道:“你不是不喜欢她吗,那就杀了吧。” “这也太随意了吧……”我对狠心的伽帝族人还是偶尔觉得难以适应。 “不杀?那就回去。” “没说不杀啊。”不知为何我纠结起来,抽出了墨玉,比着黑白娘子的脖子却怎么都挥不下去,半晌,我叹了口气:“她现在手无寸铁,毫无反抗之力,我下不了手。” 哐啷一声,有人从外面进来,并踹飞了本就摇摇欲坠的门板。 回身一看,是正牌的黄公子和杏仙。黄公子气的哇哇叫:“是谁!是谁假扮我?!” 他愤怒的目光在我们脸上巡视:“四个生人,总跑不了是你们四个中的两个,统统杀了就是!” 说完手中一闪,出现一根精钢制成的判官笔。 袁昂匪夷所思的笑了一声,瞅着那判官笔道:“它的祖宗都懒得用,难为你还惦记着。”接着摇头道:“脑残粉无药医也。” 杏仙却不像黄公子那样愤怒,一双妙目在殷衡和袁昂的脸上转来转去,娇滴滴的道:“二位仙人从何而来?为何要假扮小女?还望告知详情。” 殷衡懒得搭理,径自往外走去,却被判官笔拦住了去路:“慢着!搅了我的仙丹会,偷吃了我的仙丹,就这么一走了之吗?” 殷衡将视线转移到黄公子的脸上,一股气流轰的炸开,将判官笔震了开去:“本无意取你性命,你却自来找死?” 黄公子在女朋友面前丢了脸面,大喝一声,发狠向殷衡刺去。 当!我用墨玉格住判官笔,挡在殷衡的前面:“黄公子,我们实在无意冒犯,只是为了办点私事,不得已而为之。我们并没有伤害你和杏仙,现在也没有和你们动手的意思,又何必起冲突呢?不若化干戈为玉帛,大家交个朋友,就此罢手。” 黄公子的视线在我脸上转了几圈,放下武器道:“还是这小美人说话动听,这样。”他对殷衡说:“将你这侍女赠予我,我便既往不咎。” 一道银光闪过,黄公子狼狈不堪的滚了几滚,摔倒在地,幸亏他躲得快,不然已经脑袋搬家。 但是他头上的玉冠被砍碎了,长发散落下来,杂乱的披在肩上。 是殷衡召唤出了混元,殷衡身穿黑衣黑裤,如烈焰中嗜血的修罗,一步步走向黄公子,他眼中的金光越发强盛,接着嗡的一声,一个金色光团罩住了黄公子,光芒太过刺眼,令人看不清黄公子的状况。 须臾,金光收敛,地上已经没有黄公子的身影,只剩下一具黄鼠狼的干尸。 我目瞪口呆,殷衡身上冲天的杀气肆意散发,没有丝毫掩饰的意思,这样的殷衡,真的不像他。 杏仙见到这样的惨剧,却并不为伴侣悲伤,而是一脸倾慕的跑到殷衡的面前,袅袅下拜道:“大王神威,令小女心折,小女愿以身相许,常伴左右,还望大王不要嫌弃。” 殷衡看都不看她,左手一挥,一道银光从杏仙身体穿过,混元刺穿了杏仙的肩膀。 杏仙难以置信的倒了下去,脸上惊恐不已,嘴里发出哀哀的哭声。 我懵了,问袁昂道:“阿衡怎么了?” “适应期的副作用,一触到逆鳞,就会暴怒弑杀。” “之前不是还好吗?挺正常的啊。” “那是没有触到怒点。” “什么是怒点?” “挑战他的占有欲,通俗的来说就是胆敢觊觎你。” “……发作之后呢?会怎样?” “会晕倒。” “……” 咚!殷衡晕过去了。 杏仙还在地上翻滚,看起来怪可怜的。我扶起殷衡,发现他只是再次昏睡了过去,把把他的脉搏,并没有大碍,只是好像灵力消耗了许多。 “华念,你喂一颗丹药给杏仙。”我吩咐道,华念依言喂了杏仙一颗有助疗伤的丹药。 杏仙满头冷汗,并不领情:“你二人不必假好心,跟了两个法力高强的主子很了不起么?” 我无语了:“你是不是觉得天下的女人都得给自己找个主子啊?告诉你,我俩没主子,没有犯贱的爱好。” 华念却打脸道:“娜娜,可是公子确实是我的主子呀。” “你闭嘴!” 杏仙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你不过比我运气好些罢了,这么多年,我换来换去都是那黄鼠狼一般的货色。不过,你也不要一直得意,看紧你的男人,说不定哪天就不属于你了。” 嘿,这死丫头。 “你也给我闭嘴,赶集滚!不然我取了你的内丹你信不信?!”我作势要打,杏仙吓了一跳,瞪了我一眼,蹒跚地出洞去了。 “你要取了谁的内丹?”一个妖艳之极冷酷至极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黑白娘子醒了,而且她又变成了女人的声音。 黑白娘子环顾四周:“神灯仙人呢?你们把他弄到哪里去了?!交出来!” 你的小亲亲被殷衡收手腕里了,这话当然不能说。 我只好胡搅蛮缠道:“你找他做什么?你不是要杀了他而后快吗?把他吓死了,逃走啦!” 黑白娘子狐疑地看着我:“你是谁?为何出现在仙人的洞府?!” 222.第222章 黑白娘子(十) <!--章节内容开始-->我愣了:“我们,我们是路过的,听见这房子里打打架斗殴,进来看看。” 黑白娘子看到了地上的黄鼠狼干尸,大骇道:“黄公子死了!是你们干的!他的灵力内丹和魂魄都被吸走!这是魔界的妖法!你们是魔界人!” 我赶紧摆手:“不不不,我们不是。” 华念点头:“是。” 我气坏了:“华念!你不说话会死吗?” “不会……” “行了!” 黑白娘子拿出了三道叉,眼内一道寒光掠过:“交出神灯,我饶尔等一命。” 事已至此,我也不打算靠糊弄蒙混过关了:“想见神灯,做梦见吧!我已经把他杀了!” 黑白娘子一听,双目通红,额头之上青筋毕现,悲愤欲绝,似乎最后一丝希望消失殆尽,父母双亲去世也不过如此,咬牙道:“我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吹牛是吹牛,三道叉刺过来的时候我还是有些惊慌的,密密麻麻的灵力像一张网向我压了过来,我的动作都变得迟缓了。 两千年道行的老妖,果然厉害。 几招过后,我基本没有反击的能力,只能勉强躲过。 三道叉对着我的头顶狠狠劈下来,我举着双刀架住,胳膊越来越酸,开始打颤。 我问道:“黑白娘子,你还记得你杀了多少人吗?” “哼,老娘修行两千余年,一向食人心肺,杀人不计其数。” “那些骑行的驴友也是你杀的?” “谁去记得那许多!?少废话,受死吧!” 我已经被她强大的灵压压的喘不过气了,三道叉离我越来越近,我奋力小声道:“袁昂,你大爷的,你还在看戏啊!快救我!” 袁昂啧啧叹息:“女主角求救的时候可不应该是这种态度。” “你再不出手,我拆了你的汽车和摩托!” 双臂上的压力陡然消失,胸口的憋闷也随之散去,袁昂总算来了。 我还没感激他一秒,就被他扭住胳膊转过身去,并在我屁股上踢了一脚,直接把我踢到抱着殷衡的华念身边:“敢碰我的摩托一下,打断你的腿。” 死袁昂,给我等着。 袁昂笑着,双手握刀:“妖精,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来,大爷陪你玩玩。” 当得一声,唐刀看到三道叉上,火光四射。 招式快得看不清,这二人一会儿出现在大殿中央,一会儿出现在天花板上,一会儿出现在浴池里,排除个人立场问题,真是一场漂亮的打斗。 我有一种袁昂的法力也提升了不少的感觉,难道是因为内丹的问题?他消失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唐刀刀刃划过,一起削掉了黑白娘子两边脸颊上的长发,一黑一白两缕长发悄然飘落。 黑白娘子惨白的脸上,渐渐浮现一道长长的伤口,鲜红的血滴滑了下来。 “好快的刀。”黑白娘子用中指抹去了脸上的血,然后吸允着沾了血的手指:“畅快,很久没遇到如此高手了。” 袁昂抱拳道:“承让了。” 然后收了斩魄刀:“方才见娘子与神灯交手,便对娘子的身法赞赏不已,现既然已经领教过了,在下心满意足。”袁昂念叨着咒语,两只手飞快地结着手印。 黑白娘子退了两步,脸色大变:“鬼兵鬼将!” 话音未落,房间里以袁昂为圆心升起幽蓝色的光,这光像青苔一般瞬间铺满了大半间屋子。 一个一个深蓝色的幽魂出现在房间里,它们两眼是两团银白色的火焰,身着铠甲手持利刃,面无表情,等着袁昂的命令。 袁昂说着外语一样的指令,结印向黑白娘子挥去。 十几个鬼将齐声嚎叫,一齐扑向黑白娘子。 黑白娘子大惊:“你就是传说中的铁面判官,袁……” 十几把刀剑同时贯穿了黑白娘子的身体,黑白娘子遍体鲜血,瘫倒在地,她下身的两条腿慢慢变长,合二为一,竟然又变成一个上身,长出了脑袋、胳膊、五官。 她是一个畸形!一个拥有两个上身,没有下体的畸形,两个头一个黑发一个白发,怪不得叫黑白娘子! 袁昂漠然的看着她:“你是双头蝮蛇。” 黑白娘子气若游丝,脸上挂着哀伤的笑容:“是,我是一个修行千年的怪物。” “所以你才想从神灯那里得到可以将身体分离的丹药。” “是,纵然我法力高强,在虞山地界已难寻敌手,我却依然无法摆脱这样的宿命,他就像一个毒瘤,张在我的身上,永远就缠着我。” 那颗毒瘤哈哈笑起来,正是之前的男音,那男人发育的明显没有黑白娘子好,鼻子眼睛都未发育完全,像个在母胎中还未长全的胎儿。 “妹妹,两千年了,你一直想杀了我,现在你死心了吧!我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放过你,永远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黑白娘子崩溃的抱头尖叫:“闭嘴!我恨你!我恨你!都是因为你,我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为什么不去死!” “哈哈,我的宝贝妹妹,我若是死了,你还能活吗?” “我宁愿死了,也不想看到你!”黑白娘子哭泣着,她的哥哥却一直畅快的大笑,哭声和笑声交织着,又恐怖又有些滑稽。 男人说道:“怎么了?不就是吓跑了你的男人吗?我说妹妹,你还修炼法术做什么呢?反正你的心思都在找男人上面,不过可惜啊,所有的男人看到你的真面目都被吓走了,不管你对他们多好,不管你多么低三下四苦苦哀求。他们都不懂啊,不懂我妹妹有多可爱美丽,那些肤浅的臭男人。所以我将那些负心汉都杀了,你还怪我,哥哥我真的很委屈呢。”他一边说着,面部表情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恶毒痛恨,一会儿又哈哈大笑。 黑白娘子捂着脑袋不停地摇头:“求求你别说啦,求求你别说啦!我曾经也是个天真无邪一心想要成仙的小妖,直到一千六百年前我遇到一个放牛的少年,我对他一见钟情,放下仙缘想要做他的妻子,谁知道,洞房之夜,待他看到我的原形,立马吓得魂飞魄散,从前的山盟海誓不离不弃竟然都是假的!他跪在地上求我不要杀他,求我离开他放过他,却忘了他的一切都是我给他的,他从一个穷放牛娃变成富甲一方的财主,都是我给他的。可是他却要抛弃我,即便如此我仍不忍心伤害他,谁知道哥哥杀了他!他杀了我的三郎!” “哈哈哈哈哈!”男人得意的笑着,好像听到了平生最得意的事情。 223.第223章 黑白娘子(十一) <!--章节内容开始-->男人笑道:“妹妹,你这个样子还真像个贞女烈妇呢,既然你对那放牛的情深似海,怎么不到五年就又爱慕上一个秀才呢?算起来这一千多年,你喜欢的男人不下五十个,真是多情啊。” 黑白娘子似乎对这些嘲讽之言已经麻木了,她呆呆的回想道:“自从我得了人形,谁见了我不夸我是举世无双的美人,追求我的男子不胜枚举。有王孙公子,也有风流佳客,我却都不敢接受他们的爱意,因为我害怕他们看见我的本来面目,就会毫不犹豫地弃我而去。我只敢偷偷恋慕那些平凡无奇的男子,我救他们的命,给他们带来财富,助他们在事业上飞黄腾达,我毫无保留地对他们好,只希望能换来他们的不嫌弃,可惜啊。无一例外,无一例外啊。” 黑白娘子说着说着哭了起来,那哭声是低低的幽怨的极其委屈的,根本不像一个威风凛凛的妖王发出的哭声,而是一个柔弱可怜的小女人:“美貌有什么用,贤惠有什么用,宽容大度也没有用。我甚至对他们说,你接受不了没关系,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同意你纳妾,又或者,我愿意屈身为妾啊。就连如此都不行,他们嫌弃我这个怪物。多少狐妖花精,他们的爱人明明知道他们是精怪,却还是深爱着他们,而我……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黑白娘子颤抖的手指指着男人:“是你拖累了我一生!” 男子看起来又伤心又愤怒又轻蔑:“你我一母同胞,本来在山中好好修炼,颇有进益,如此保持下去,成仙是迟早的事。可你贪慕红尘,迷恋****男色,将时间和功德全都浪费了!后来惹怒了我造下杀业,你我坠入邪道,杀业越来越重,已无回头之路!你还不悔改么!” 黑白娘子凄然一笑:“是啊,我自毁前程,谁让我不稀罕成仙,只想做个平凡的女人,嫁给一个平凡的男人,过着凡人茶米油盐的小日子,体会体会被人真心爱护的感觉,才不枉来人世走一遭。成仙有什么好,绝情绝爱,不近人情,断绝七情六欲,寡淡无味。你愿意修仙你就去呀哥哥,为何纠缠着我不放呢?!你上你的九天云霄,就让我永堕红尘,咱们一拍两散,各走各路,有什么不好?” “你想离开我?做梦!做梦!别想了,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不可能!”男人说着也流下泪来:“我爱你啊妹妹,你是我的骨是我的肉,我怎么可能离开你呢?你太小了不懂这世间有多肮脏可怕,只有我陪着你才能保护好你,那些男人辜负了你,不都是哥哥我替你料理的吗?咱们几次渡劫,也都是我保护着你,如果没有我,你该怎么办啊!” 黑白娘子面无表情,仿佛她哥哥说的事情跟她毫无关系。 她的声音没有半点起伏,木然问道:“神灯真的被你杀了吗?” 听了她一番诉说,我已对她动了隐恻之心,此时已不忍再骗她:“神灯没有死,只是被我男朋友收了。” 黑白娘子的目光落在殷衡身上,她的眼神变得温柔:“我真羡慕你,有一个男人真心爱着你,做凡人好啊,做凡人真好。生下来有父母疼爱,长大了有爱人疼,老了有儿女疼。不像我们妖,根本无人在意。神灯死不死已经无所谓了,我知道他不过是吊着我,第一次见面他跟我说他会一种法术,可以将我和哥哥分开。于是我百般讨好他,后来他有说法术不行,有一种丹药可以,我陪着他四处享乐游玩,他却一直不提丹药的事情。是我不死心啊,这世上各种方法我都试过了,都不行,这个神灯估计也是骗我的。不过,能骗骗我也好,起码还有点念想。” 袁昂道:“那个神棍根本不会炼丹,他手上的丹药都是从魔界得到的。你和你哥哥分开不是不可以,但是危险极大,很有可能两个人都活不了,最好的结果也是只能活一个。而且,你们兄妹连魂魄都是共用的,一旦分开,魂魄不全必成疯癫痴傻。” 黑白娘子将如墨的青丝别到耳后,露出雪白优美的脖颈,她淡淡笑着:“罢了,这辈子闹够了,也失望透了,再多的不甘心,也只能认了。”她拔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小刀刀柄上镶了一颗闪亮的黄宝石,精致秀美一看就是闺中之物。 黑白娘子端详着小刀叹息道:“这是七百年前一个皇子送给我的,他恋慕我很久很久,他长得十分英俊,会写很美的情诗,会吹很好听的笛子,他每晚都到我家后面的湖边,吹笛子给我听。我关着窗户不去看他,他还是每天都来,有一天,他对我说:娇娘,虽然我看不到你美丽的脸庞,但是能看到窗户上你窈窕的身影也是喜悦的。后来他要成亲啦,他将这把匕首送给我说:娇娘,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这把刀送给你,就让它替我长长久久的陪在你身边吧。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见过他,可是那笛子的声音每一晚都萦绕在我耳边,七百年了,从来没有断过。”轻声说完,锋利的刀刃划过了细幼白皙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 男人尖叫道:“妹妹!妹妹!你不能死啊!你不能离开我!不能死!” “哥哥,下辈子,不要再见了。”黑白娘子双眼含泪看着袁昂,嫩白的手心托着一粒红丸,温柔婉转的女子之态凄美无比:“袁大人,我,我罪孽深重,愿将内丹奉上,还望多多包涵。” 接着她往后一仰,倒在地上,香消玉殒。 那边她的兄长脸色铁青,僵硬地挺着身子,也同时死去了。 地上只剩下一条两头的长蛇。 我的心里五味杂陈,感慨良多,虽然战胜了敌人,却十分不是滋味。 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生活,何必所有人都走同样的路呢?过平凡的日子不好吗?我曾经那么排斥的柴米油盐婚姻生活,却是一个法力无边的妖怪求之不得的。 就算凡间男子令她失望多少次,伤心多少次,她仍然想要拥有。 我落落寡欢的感叹道:“她为什么这么执着呢?” 袁昂捡起了地上那把精致的小刀:“因为那晚的月色一直在她的眼前,那晚的笛声一直回荡在她耳边。有些事情,永远都忘不掉。有些人,却永远不可能失而复得。” 224.第224章 是你害我 <!--章节内容开始-->莫愁岭静悄悄的,一派肃杀萧条,这山谷里的妖怪都逃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未开神智的飞禽走兽。 伥鬼的哭号隐约传来,浓浓的白雾漂浮在山谷之间里。 好像在下雨,雨滴细的像空气,和绵密的白雾融为一体,缓缓渗进布料,把衣服弄的潮潮的贴在皮肤上不怎么舒爽,这天气也是,弄得人心中沉闷。 院落有一颗造型别致的矮松,矮松的下面有一个被金色绳子五花大绑的男人。 那是神灯。 他姿势扭曲,殷衡把他绑成这样。他鼻青脸肿,袁昂把他打成这样。他表情痛苦,我一路追问把他逼成这样。 “你还记得我吗?你为什么害我?是谁指使你?你都是怎么做的?你还有没有良知?这样陷害一个和你无怨无仇的人!” 神灯很痛苦:“美丽的小姐,我真的不能告诉你,我不能出卖我的朋友啊!” 我一拍桌子:“你是不是想死?!” 神灯道:“原谅我的直率,我是杀不死的,我拥有永恒的生命。” “很稀罕吗!死不了更好,那就慢慢的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袁昂清了清嗓子:“审讯这种事,还是让专业的来。” 说完他抓着神灯的头发将他拖到屋子里来,捏着他的下巴将吐真剂灌了进去。 神灯剧烈的咳嗽起来,他五花大绑着在地上打滚,凄惨的嚎叫着:“好痛啊!脖子痛!胸口痛!肚子痛啊!这位东方的绅士,你给我喝了什么!我并没有冒犯过你啊,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怀着那么雀跃期盼的心情到东方来,以为会交到很多好朋友,可是你们都这样对我呀!好痛啊!” 袁昂掐着他的脖子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我不问你,不许说话。” 神灯满头大汗,喘着粗气点了点头。 “很好。”袁昂站起身,双手插兜:“说说你的来历。” “我叫卢瑟,是西方一位巫师召唤出来的魔鬼,神灯是我寄居之所。” “为什么到东方来?” “巫师将我送给了别人,那位朋友带我来的。” “那位朋友是谁?” 卢瑟支支吾吾的不肯说,看得出来他在努力地将自己的嘴巴合上,但却不成功,嘴巴自动说道:“我不知道她的姓名,我叫她高贵的女士。” 袁昂紧紧盯着他,像一只鹰盯着自己的猎物,似乎在仔细分辨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他又问道:“女士长什么样子,仔细描述!” 卢瑟嘴型怪异的说道:“她非常美丽,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她秀美高雅,气质威严,像一位公主。她长着漆黑的长发,如同浩瀚的长夜,眼睛明亮晶莹,就像星空中璀璨的星星,她的小嘴樱红娇嫩如同四月的花瓣,皮肤白皙就像无暇的木兰。她穿着紫红色的衣裳,衣服上绣满了金色的海棠花。她很温柔,却总是很忧伤。” 这一番痴心之言半点没有打动袁昂,他的声音依旧冷酷:“是她指使你陷害文娜?” 卢瑟艰难的道:“是。” “你是怎么做的?” “我到了这位柯小姐住的地方,趁她单独在外的时候,化身神灯吸引她的注意,等她打开灯盖的时候,就告诉她她解放了我,我可以实现她的三个愿望,我看电视上都这么演。可是柯小姐没有愿望让我实现,她只让我帮她取一样东西,我没取出来。后来我骗她我有办法,然后趁她靠近我,将她迷倒带走了。高贵的女士带来了另一个男人,女士给柯小姐使了法术,柯小姐就将那男人错认为一个叫阿衡的男人了。女士带来的男人要和柯小姐亲热,柯小姐没有拒绝。” “你当时在做什么?” “我在,我在给他们录像。” “那位高贵女士呢?” “她走了。” “只有你们三人在场?” “不,还有那个男人的妻子,我们四个人。” “继续说。” “是。就当男人要全部脱了柯小姐的衣服时,柯小姐的戒指突然显灵,将男人和他的妻子打晕了,视频就没法拍了,我就照了一些照片。” 听着卢瑟的陈述,我越来越愤怒,心中却盛楠和林畅恨之入骨,我咬牙问道:“盛楠那狗东西呢?他躲哪儿去了?!” 卢瑟畏畏缩缩的道:“死了,女士吩咐我杀了他,拍完视频的当天晚上,我就把他杀掉了。” 盛楠居然死了……我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失落感,心中的愤恨消失无踪,反而有些惆怅,虽然他是活该,但也罪不至死,怎么就死了呢? 殷衡的目光瞪了过来:“怎么,心疼了?” 我怀疑我一但承认,殷衡能把盛楠的魂魄从地府揪出来再杀一遍。 我靠进殷衡的怀里,把玩着他的长发,小声道:“哪能啊,他把我害成这样,我恨他还来不及,只不过……” 回应我的是审视的目光:“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总感觉像没报到仇似的。”我这说的也是实话。 殷衡捏着我的下巴晃了晃:“你最好没有骗我。” 我突然觉得这样吃醋的殷衡帅爆了,忍不住整个人挂在他脖子上:“我哪敢啊,我胆子那么小……” 袁昂还在审问:“你和你的女士怎么联络?什么时候见一次面?在哪里见面?” “我没有福气随时见到女士,都是她来找我,那次拍摄之后她也就找过我两次。一次给了我许多丹药,说是犒劳我的,还有一次就是送我一个修行用的洞府。见面的地方不定,碰上在哪里就是哪里。” “你想见她怎么办?” “没办法,只有等。所以我自己呆的很无聊,就去交朋友,就是黑白娘子他们。” 袁昂坐了过来:“金色的海棠花,是乐家的家徽,如果没有意外,应该是那位逃婚的王妃。” 殷衡的脸上乌云密布:“一千多年了,乐瑟瑟永远都不知道适可而止。” “可惜现在谁都找不到她。” 我想了想:“她应该还会来找我,现在除了我爸妈,阿衡,沈如,估计也就她最惦记我了。” 院子传来越来越惨烈的哀嚎声,卢瑟像条蚯蚓四处打滚,一张俊脸通红,不停地呕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我想起同样喝了吐真剂的林畅:“袁昂,喝了吐真剂会死吗?” “不会,但是比死更难受,就算及时救治,也会拉下病根子,这辈子都好不了。” “你们地府审讯都这么没人权啊?” “是啊,所以你千万别落到我手里。” 225.第225章 公主的生日(一) 袁昂同志有着非常严重的官僚主义作风,其最典型的表现就是特别爱开会。 每周有例会,每季度有数据联审会,每月各部门都有总结会,回公司了还要开个汇报会。 开了半天会,弄得我一脑门子官司,信息量太大太烧脑,我烦不胜烦。超过三个小时的精力高度集中,会议室里弥漫着开小差的病菌,迅速在同事之间传染着。 嗡嗡,手机亮了,一看,是Dr.Kong的微信,还是语音消息。 袁昂那个变态工作狂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手里的资料,我悄悄低下头,点开了语音。 “文娜,今天是小如的生日,你回来了没有?我在万记订了桌,好久不见了,晚上一起聚聚。” 我大骂自己该死,我家公主的生日我都给忘了,成仙之后这脑子是越来越不好使了! 我赶紧回复:“好,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那边秒回:“带上殷衡,我打算今晚告白,还望鼎力相助。” “……” 秦野才去世两个月,这时候告白?能行吗? 我回复:“会不会太快了?” “没关系,她现在恢复的不错,心理上完全可以承受,而且我也没指望可以一次成功。” “好吧,祝一切顺利。” 给殷衡发了微信告诉他晚上的饭局,放下手机,我开始思考给沈如送什么生日礼物好。 往年都是送首饰呀化妆品之类的,虽然那时候我穷,但对沈如我还是很舍得的,每年的生日和圣诞节礼物都是我自己舍不得买的牌子。 现在我有钱了,却不知道送什么好了,毕竟沈如现在的状态,对什么衣服呀鞋子呀好像都失去兴趣了。 我努力回想着沈如的喜好,想起来秦野出事之前我和她逛商场,她指着一套昂贵的瓷器餐具跟我说:“我结婚你不用包红包,送我这个就行了!” 当时我笑着回答:“没问题啊,给小厨娘攒装备,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口福。” 可是现在呢,婚房空着无人居住,新郎已经死了。 我正胡思乱想,不幸与袁昂目光相触,然后一秒钟清醒,那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好像马上就要找我的麻烦了。 我不禁悄声默念驱邪咒了:“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有微信进来,来自死神:“你在驱逐我?” 耳朵真尖…… “小人该死。” 他扯扯嘴角:“关机,立刻。” 真烦,我长按锁屏键。 ============== 下午三点,我给梁正熙打了个招呼,告诉他我有点事先走一步。 来到车库,一个身穿纯白长袖t血的男人,靠在我的车上。 是袁昂,他换下了西装,穿着浅蓝色的牛仔裤,藏蓝休闲皮鞋,看起来清爽又年轻。 袁昂是个年龄感十分模糊的人,虽然面相是年轻的,但气质过于沉稳,就连百岁老人都没有他那份勘破世情,精明洞达的气质。他不是淡泊,也不是释然,而是看透世间百态之后,仍有一股子坚持和韧劲,仍有清澈的天真。虽然我并不明白他在坚持什么,他的天真用在何处。他是个年龄感很模糊的人,有时候你觉得他很老了,有时候你又觉得他很年轻。 比如现在。 “下班儿了?”他的语气很轻松,似乎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我送了口气:“没,去市里办点事,跟梁哥说了。袁总你那么忙,日理万机,一向没空搭理我们这些小啰啰的鸡毛蒜皮。” 他笑了:“我也要去市里,不介意搭个顺风车吧?” 今天他难得和蔼,我也没有那么排斥和他单独相处了,于是点点头:“行,上车吧。” 越野车缓缓开上主干道,袁昂自来熟的打开了音乐,是一首平缓轻快的歌,娇柔的女音在轻声询问自己的爱人到底需要什么。 气氛罕见的和谐,我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今天沈如的生日?”袁昂用闲聊的语气说。 “嗯,你听见了?” “你俩同年?” “嗯,今天她二十九了。” 袁昂笑了一声:“两个小屁孩儿。” “切,那是,跟您这活了一千多年的人比,我们是小。” 袁昂居然没有挤兑我,而是问道:“去市区给她买礼物?” “嗯。” 袁昂递给我一张信用卡。 “干嘛?有钱到随便送卡的地步啦?”我很诧异。 “帮我也带一份礼物,我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你看着买。” 我撇嘴道:“太阳打西边出来啦?铁面判官居然主动关心人了!你不会看上我家姑娘了吧?” 袁昂沉了脸:“再胡说,我就不客气了。” 我飞快地接过银行卡:“遵命遵命,小的照办就是。不过,总得有个理由吧?你干嘛对小如这么上心啊?她以前真是你学生?”我忍不住八卦。 “是。” “真是啊?!”我惊讶道:“做你的学生,肯定没少受折磨!可怜的小如。” 袁昂高深莫测的笑了:“做我的学生是很辛苦,不过还有人乐在其中,痛并快乐着。” “还有那样的傻瓜?我才不信呢!” 袁昂笑着,并不反驳。 今天他如此和善,我都不习惯了。 “袁昂,你今天怎么啦?” “什么怎么了?” “你今天特别好相处,一点都不讨厌,对我也挺好的,我都不习惯了。” “喜欢我这样?” “当然了,谁喜欢看你的黑脸受你的挤兑啊!你要是每天都这样,说不定我们俩已经成好朋友了。” 袁昂的笑意收敛了些许:“做我的朋友,你够格吗?我并不想有你这么个朋友。” “你看看你,还没好一会儿,又开始讨人厌了!”不知为什么,今天我特别想和他聊聊:“袁昂,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没有。”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帮你留意啊?我做媒很靠谱的!” 袁昂认真的看着我:“你觉得我适合什么样的?” 我想了想:“你啊,还真是大难题。你脾气太坏,嘴巴毒还有暴力倾向,得找个脾气好能包容你的女孩子。得喜欢你,不嫌弃你毛病多事儿妈,不嫌弃你工作狂不陪她,不嫌弃你讲话难听不会哄人。总之就得找个圣母性格,忍辱负重的那种。还有啊,对女朋友你可不能总是动手,凡人很脆弱的很容易受伤。你得经常哄她,说好听的,买漂亮的礼物,学会照顾她。懂吗?” 袁昂看着我的眼神很复杂,有些忧伤有些无奈还有些歉疚,他叹息道:“如此眼瞎的姑娘,这世上也难找第二个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26.第226章 公主的生日(二) 袁昂在老城区一片老旧的家属院门口下车了,我开车去商场与殷衡汇合。 殷衡穿着白色工装衬衫夹克,里面是藏蓝色的纯棉短袖,下身穿着白色破洞牛仔裤,裤腿挽着边,露出穿着棕色马丁靴的脚踝。远远的看到我,笑容浮现在他俊秀的脸庞上。 在一起这么久了,每一次看到他我都会为他的英俊惊叹,我的爱人啊,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我小跑着过去扑进他怀里:“等很久了吧?” 他捏捏我的耳垂:“十五分钟。” 我拉起他的手往电梯的方向走:“走,烧瓶去咯!好开心啊,好久没有逛街了,上次逛街还是在瑞士呢!”我好奇的左看右看:“都不知道现在流行什么了!” 殷衡道:“都买下来不就知道了?” 他又来了,我赶紧制止:“今天不是给我买东西,是给小如买!要分清主次哦!” “你负责给她买,我负责给你买。”殷衡认真的样子很可爱。 我忍不住踮起脚吻了他的脸颊:“那先完成我的任务再说。” 我来到沈如从前很喜欢的一个首饰品牌店,看着琳琅满目的各色珠子,感叹道:“也不知道小如恢复的怎么样了,上次去看她她睡了,也没见到面。往年她的生日派对她都打扮的像个公主,穿着晚礼服,可漂亮了!也不知道今天是个什么情况,她还有没有心思打扮。” 我点点那些手串:“我要一个七月生日的手串。” 售货员拿出一串橄榄石镶银的手串道:“这是我们的新品,小姐您眼光真好,这是限量版,只有这两个月有卖,很快就下市了!” 我想起沈如对这个牌子的狂热,要是从前,除了这样的销量款她一定会收集的。 “多少钱?” “六千三。” “我要了,帮我包好看一点,我送人的。”我嘱咐道。 “服务员,再要一条九月份的。” 售货员眉开眼笑的又拿出了一串粉红色的:“这是马达加斯加粉晶做的,可以保佑爱情甜蜜呢!” 殷衡微微一笑:“几块石头也能保佑我?不过彩头不错,我要两串。” “慢着!阿衡你买这个干嘛啊?还买两串!” 殷衡两手串轻轻戴在我的手腕上:“你是九月的生日,去年没有给你买礼物,今年补上。” 我忽然有些想哭,忍者鼻子的酸楚问道:“那也不用买两串呀!” 殷衡捏捏我的脸:“我也有一串呀,咱俩戴一样的。” 我搂着他的胳膊:“阿衡你对我真好!”接着我想起来一个很尴尬的事情,我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了,却不知道资料很重要的事。 “那个,阿衡,你什么时候过生日啊?” “一月十九号。”接着他好像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看着我:“娜娜,你不是在内疚吧?” “嗯,是在内疚啊,我是你女朋友,却连你生日都不知道。”我心里十分自责。 殷衡的笑容如春风中的花朵,两眼弯弯闪烁着温柔的光:“没关系,我们迦帝族不过生日,活的太久了,生日就变得没有意义了。” 我赶忙道:“对我来说有意义!很重要的意义!” “什么意义?” “一月十九号这天,我爱的人出生了。” 售货员笑着说:“哇,帅哥美女真是好甜啊!看到你们这么相爱,我都感动的不行,送你们一个刻字的服务吧,把对方的名字刻在手镯上。” 殷衡递过银行卡:“谢谢,麻烦了。” “对了,袁昂还让我给小如带一份生日礼物呢!”我突然想起来。 “他为什么要送礼物?” “好像上辈子小如是他的学生吧,我也不太清楚他到底怎么想的,不过他要送就送呗。” 服务员包含了手链递给我们,我和殷衡来到了楼下一家表店。 我笑嘻嘻的看着这些死贵死贵的手表:“替袁昂买块手表吧,小如当他学生时肯定没少受折磨,所以他才心怀愧疚想要送礼物。打打他这个土豪,弥补一下。” 我问道:“美女,把你们最贵的女表拿给我看看。” 售货员打开柜锁拿过来一款金色表盘镶钻的手表,确实十分美丽。 “这个好,多少钱?” “三十万。” “……太贵了,有没有五万以下的……”我立刻就怂了,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要宰袁昂,到底没狠下心。 拿着袁昂的卡买了看中的手表,正准备走的时候,殷衡道:“刚才那块金色的,我要了。” “阿衡,你要买了送给我吗?” 殷衡挑眉:“我还能送谁?” 我赶紧拒绝:“这个太贵了,没有必要!是我两年的工资呢!” “你的工资是给你买零食用的,其他的花费不用你操心。” 这什么理论,每天电视上俭以养德的宣传片都白看了? “我不需要呀,你前前后后都给我买了好几块表了,下次再买吧。” “不行,看到你喜欢的东西不给你买我难受。”殷衡示意售货员:“包起来。” 售货员高兴的不得了:“好的先生!您真爱您女朋友,人家都说是不是真心看舍不舍得花钱就知道了,像您这么爽快的真是不多呢!” “你快别给他戴高帽子了,一会儿他更来劲了!” 售货员完全不理解我的苦口婆心:“这款表我们家是终身保修免费保养的,还附送三款表带,您真有眼光!” 我翻了个白眼。 殷衡嘴角挂着笑:“嗯,我也对我的眼光很自信,特别是在找女朋友上。” 我被突如其来的情话弄的红了脸,小声道:“行啦,让别人笑话。” 殷衡凑过来,在我耳边轻轻说道:“我喜欢看你脸红的样子,很可爱。”说完在我耳朵上吻了一下:“现在连耳朵都红透了呢。” 我恨不得立刻蒸发,好躲避其他人揶揄的目光。 我扭过头将后脑勺留给殷衡,目光落在商场中央。 一个少女被一个男子拉着匆匆跑了过来,男子四十岁左右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眼熟。 少女跑不了那么快,突然滑倒在地,男子焦急的将她抱了起来,说道:“宝宝,没事吧?别怕,来,我抱着你。”言毕手一抄将少女抱了起来,少女一脸痛楚,长发甩过,让我看清了她的五官。 是孔应的妹妹,卡卡! 后面两个高个子男人紧紧追赶,离得这么远我都能感受到他们强大的灵力。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27.第227章 公主的生日(三) 五点,我来到孔应家里接沈如,孔应还没有下班。 沈如给我开门的时候露出惊喜的表情:“娜娜,你怎么来啦?” “我不能来吗?”我拿着一个大盒子自顾自走进屋,殷衡饶有兴致的翻看孔应收藏的那摞了一正面墙的CD,对女孩之间的谈话充耳不闻。其实我特别喜欢他对我和闺蜜之间关系的处理,不当电灯泡,不掺合,不嫉妒,也不发表评论。我要为沈如做什么他都陪着我,我为沈如操心劳累他会是我的帮手和支撑,但如果除却我的缘故,他和沈如就像两个陌生人,基本不会有交流。 我推着沈如进了卧室:“今天我要绑架你!” 沈如微笑着问道:“你闹什么呀娜娜?胡说什么呢!” “谁胡说啦?快点,好好打扮打扮,一会儿带你去搞浪漫!”说着我打开了手里的纸盒子,里面是一件浅紫色的晚礼服,还有一套珍珠首饰:“喜欢吗小公主?生日快乐。” 沈如感动的不知所措,有些诚惶诚恐的样子:“你还记得我的生日啊,谢谢你娜娜,你真好。” 一番话说的我惭愧不已,如果不是孔应提醒,我真的会忘记,但我当然不能坦白:“我家小公主的生日我怎么能忘记呢?就知道你今年打算糊弄,我可不会让你得逞,快,换好衣服,咱们出发!” 沈如犹豫着:“还没跟孔应打招呼呢,我跟他说一下吧,他晚上有手术。” 我抢过了她的手机:“不用报备了,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他说十点之前把你送回来就行。” 沈如松了口气,有好像有些失落的样子:“娜娜,你说我是不是特别不像话?” “哪儿不像话呀?” “我都在孔应这里住了一个多月了,白吃白住的,这都没什么,可是我和他孤男寡女,外人还不定怎么说闲话呢。”沈如担忧的说道。 “嗨,你管外人怎么说干嘛?外人又不是你祖宗,你为他们活吗?只要你自己问心无愧就行,干嘛被别人的言论绑架啊!你是孔应的病人,在这里住只要孔应不反对,能有什么问题?” 沈如叹了口气:“我能骗的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其实,我已经好多了,不想最开始的时候,每天活着都是折磨。我现在吃饭能分辨出好吃不好吃,睡觉能连续睡六小时,看喜剧片能笑出来。我好了很多了,但是我不想走,在这里我可以逃避一切,如果有搬出去回到家,看到我父母和家里的环境……我想想就觉得,我会重新掉进那个深渊!我很害怕,我在利用孔应对我的同情,像个吸血鬼,一味索取,靠他活着。我需要他,但却无法为他做任何事。娜娜,我好像失去了关心他人的能力,包括你,我都觉得很抱歉。快半年了,我几乎没有关心过你,只是自私的接受着你们对我的好,却什么都没有为你们做过。我就是个累赘!” 我心疼的搂住她:“你就是心思太细太深,自己都这样了,还想着没关心我对不起我。你啊,就是个付出型人格,一旦停止了付出就觉得欠了别人的。你还记得吗?上高中的时候,有一次我替你出头跟别人打架,那时候你多文静啊,柔柔弱弱的,我打架的时候你只会哭。后来回到宿舍,你看了我身上的伤一晚上没睡,第二天一个人去了隔壁班单挑人家一群人为我报仇。还有大学的时候,我生病了,随口说了句想吃蛋挞,大晚上打着雷下着暴雨,你打着伞跑了两条街给我买。那时候我就想,这姑娘,我怎么对她好都不为过。怎么你做这些就是理所应当,我对你好点你就觉得愧对了我?你不用这么想,就好好的养病,然后感动的热泪盈眶就好了。咱们日子还长,想对我好有的是机会。还有对孔应也是一样,想报答还不简单?大不了以身相许呗!” 我试探着开了个玩笑,沈如并没有很排斥,只是惊讶的小声说了一句:“瞎说什么呢!谁会找个神经病做女朋友啊。” “这谁传到你耳朵里的?谁说你是神经病?我撕烂她的嘴!”我真的有些生气了,肯定有人这么说,叫沈如知道了。 “没谁,我现在都不见人,谁的闲话能传到我面前?”沈如赶紧否认,好像很怕我继续刨根问底,她看着镜子叹了口气,摸摸自己的脸:“我老了好多。” “谁说的,我女神还是那么美,就是太瘦了,再胖点就更好看了。不过呢,已经有进步了,比刚回国那会长肉了,表扬!”我摸摸她的头发,将心酸隐藏在心底,她的头发从前闪亮的像柔软的缎子,现在却干枯没有光泽。 沈如温柔的笑了:“你看我的滤镜恨不得有十米厚。” 我笑嘻嘻的拿起了卷发棒:“我帮你弄头发。” 帮沈如化好妆换好衣服,她在房间收拾手包,我来到了客厅。 殷衡正在听一张黑胶唱片,自得其乐。 “感觉到那两个人的灵压了吗?”我指的是追卡卡的两个人。 殷衡摇头:“那两个是仙人,没那么容易追踪。” 我忧心忡忡的道:“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追卡卡,那个男人又是什么身份。孔应又不接电话,急死人了。这边还要给小如告白,今天这个生日派对啊,悬!” 殷衡把我揽进怀里:“管家婆,不要操心了,有我呢。有件事我要提醒你,如果那两个仙人出现,你不要引起他们的注意。” “为什么?” “你是个没有仙籍没有结单的散仙,如果引起他们注意,过来找你入籍就麻烦了。而且现在修仙的人太过稀少,偶尔有那么几个,各大仙派和出名的神仙都恨不得抢来收为弟子。如果他们来劝你入门,引起他们的注意,一旦发现你和我的关系,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有我来处理。” 我担忧道:“那你呢阿衡?你不怕被发现吗?” 殷衡笑着揉我的头发:“拜你所赐,我现在的气息与凡人无异,如果不是认得我的旧相识,在他们眼里我就只是个修仙的凡人而已。” 我稍稍放心,手机响了,孔应的微信:“万事俱备,只等我的公主。” 唉,你家小公主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28.第228章 公主的生日(四) <!--章节内容开始-->在车上我给孔应发威信:“我今天在商场好像看到卡卡了,她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的在一起。” 孔应很快回复:“她下午和我爸逛街去了,你看到的应该是我爸,我爸长得年轻不显年纪。” 我回想了一下那个男子的相貌,确实和孔应有几分相像。 “卡卡回家了吗?当时她有些慌慌张张的,还摔倒了。” “我打电话问问。” 过了一会儿,孔应又回复:“联系上了,没事,她和我爸都在家了。” 我稍微放了心,看着身边美丽轻盈如同小白鸽的沈如,心里盼望着她和孔应能有个好结果。孔应才貌双全,为人正派,值得托付终身,如果他们两个真的能在一块儿,以后不管发生什么,在沈如身上我就不用担心了。如果沈如好好的,我的父母也就有人托付了。 带着沈如来到万记的一个套间包房,包房的门口站着两个西装笔挺的服务生,看到我们来了,便为我们打开了门。 门的里面是一道长长的红地毯,上面洒满了粉红玫瑰花瓣,悠扬的音乐飘荡在房间里。 沈如微微红了脸颊,悄声道:“哎,搞得像婚礼一样。” “嗯,这就带着你进去,把你交到新郎的手里。” 沈如笑着打了我一下,沈如是个十分美丽的姑娘,从前的她带着犀利的纯真,那是前半生富贵顺遂的生活带给她的特殊气场,像个骄傲霸道又善良活泼的侯门小姐。而现在的她,置之死地而后生,在经历了背叛坚持和痛苦之后,这一切的种种像刻刀一般为她雕琢出一种坚强隐忍的气质,现在的她温婉柔弱,坚不可摧。 真丝的拖尾礼服在地毯上滑过,镶着水晶的高跟鞋踩入柔软悄然无声,拐了个弯,里间水晶灯闪烁缤纷,琴声悠扬,一个穿着黑色天鹅绒西服正装的翩翩公子已等候多时,他的手里拿着一束巨大的百合花。 孔应一向冷面,此时眼睛里闪烁着温柔的光,嘴角挂着丝丝笑意,整个人的气场全变了,格外的温暖动人。 作为吃瓜路人,我也不禁赞叹,孔应这家伙真特么帅啊,像个高贵优雅的王子。 孔应将花递给沈如:“小如,二十九岁生日快乐。” 沈如愣愣的接过了花,呆呆的说:“你不是有手术吗?” 孔应淘气的眨眨眼:“骗你的,为了给你一个惊喜。” 沈如看起来并不开心,反而有点要哭的样子,低着头说:“其实你不必这样的,太花费了。” 孔应前者沈如的手将她带到了座位边,接着为她拉开了椅子:“我乐意。” 沈如坐下后,又继续说道:“我已经给你添了很多麻烦了,你这样我心里更加过意不去。” 孔应不以为意的笑了:“干嘛过意不去?你给我的诊金比我一年的工资还多,我再不尽心尽力像话吗?再说了,相处这么久,咱们已经是朋友了,朋友过生日,我帮忙搞个派对有问题吗?” 沈如瞪了我一眼:“你也帮着瞒我。” 我无辜的耸肩:“哎哟大小姐,有人给惊喜多好,要是我我乐还来不及呢,接受朋友的好意也是一种美德哦!” 沈如低下头不吭声了,孔应轻轻击掌:“可以上菜了。” 孔应点的菜清淡丰富,十分爽口,很适合沈如吃。 气氛有些尴尬,于是我调侃道:“这家菜不错啊,孔应,你真会找地方,知道我家小如喜欢吃什么,心真细。” 孔应意味深长的说道:“我给你家小如都做了两个月的饭了,她这点喜好我还是知道的。” 我噎住了,这俩人的关系比我想象中近得多,我还觉得他俩尴尬呢,其实人家早就朝夕相处这么久了,挺亲密的了,可是今天沈如却表现得惶然无措,好像生怕孔应表白似的。 吃饭的时候孔应对沈如关照有加,又是给她夹菜又是给盛汤的,做得十分自然,沈如全都坦然接受,却始终兴致不高,也不怎么参与我们的闲聊。 等吃过了甜点,我拿出了给沈如的礼物,这时候大小姐终于露出了笑容:“是我的生日手链,好漂亮!” 我替她戴在手腕上:“既然觉得好看就天天戴着,这样,你就会时时刻刻都想起我了。”沈如怜惜的看着我道:“不过娜娜你也不能这么乱花钱,今天的珍珠首饰和裙子也是你买的,你工资才多少啊。” 殷衡插嘴道:“她有我呢。” 沈如显然不太满意殷衡的态度,低声对我说:“你不能老是花男人的钱,男人都这样,喜欢你的时候能给你摘星星,等哪天你俩不高兴了,他就会觉得你靠他吃饭,嫌弃你了。你缺钱花就告诉我,我给你,知道吗?当然,还是不能太大手大脚。”沈如苦口婆心状唠唠叨叨。 我先眯眯地点头:“知道啦。”接着拿出了我替袁昂买的表:“这是袁昂送你的。” “袁昂?” “就是上次……”糟糕,这就要说到上次见到秦野鬼魂的事情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赶紧改口:“是我上司,之前你见过一面,不过那时候你不舒服可能没有注意他吧。” 孔应立马紧张起来:“你上司为什么要给小如送礼物?”然后他拿过手表盒子:“还是这么贵重的礼物?” 啊,我仿佛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放心,我上司没有任何企图,他是个对任何女人都不感兴趣的怪人。他老人家是个大仙儿,不知道活了多少年,跟龟丞相差不多一个辈分.。他说小如上辈子是他学生,听说今天小如生日,非得让我给带来的。拿着吧小如,不用客气,你不知道他那个暴力狂多变态,你上辈子肯定没少挨他的打,拿着拿着!”我将手表塞进沈如的手心。 沈如还没来得及拒绝,孔应就献宝似的拿出一个信封:“小如,打开看看。” “这是什么?” “打开呀。” 沈如犹豫地打开了信封,那架势跟拆炸弹一样,完全不想知道是什么呀。 是两张机票。 “去斐济的机票?”沈如疑惑的问道:“我和你,明天走?” 229.第229章 公主的生日(五) <!--章节内容开始-->可以啊孔应,撩妹很有一手嘛! “小如,其实你的病情很适合出去度假散心,只不过我前段时间太忙了,都没时间陪你出去。正好接下来单位新来了一个医生,可以分担一些工作,我请了年假,带你出去转转,换换环境。” 沈如的眼圈红了:“这也是,你治疗病人的一种方法吗?” 看到沈如的眼泪,孔应的笑容也消失了:“不,这种方法只针对我特别关心的病人。” 沈如抬起头哭着问道:“孔应,你是在追求我吗?你又是准备烛光晚餐,又是带我度假的,你是想泡我吗?” 孔应的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他垂下了头,声音低沉:“小如,你用泡这个词我是无法接受的。准确来说,我现在也不是在追求你,我承认,我喜欢你。我所做的一切是因为我这样做很快乐,我想要对你好。” “可是你对我的好让我感觉有负担!”沈如大声说:“我男朋友刚刚去世,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总不会一辈子活在对秦野的缅怀里吧,我愿意等到你重新开始的那一天。” “我们不合适!” “我恰恰认为我们很合适,这两个月的相处很轻松自在,我很清楚你就是我想要的女人,而我,我也有照顾好你的自信。” “我有病,我有病你不知道吗?我不吃药睡不着,我吃饭就会吐,我的注意力无法集中,什么都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喜欢一个随时都会发疯,时刻想着自杀的女人?!”沈如大声叫喊起来,满脸泪水。 孔应握住了她的手:“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你从前的状态是不好,可是现在治疗已经有很好的效果了。你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吃安眠药,进食情况也好转很多,很久没有呕吐了。但是小如,你不能满足于现状,你的心理状态不能老是止步不前,沉迷于以前的悲伤,你得往前走。就算你的身体完全康复了,你的灵魂还封闭着自己,也是没有用的!” 沈如甩开了他的手:“不再封闭难道就必须要做你的女朋友吗?” 孔应抓着她的肩膀:“不,你不用做我的女朋友,你只要开心快乐,我就心满意足了。小如你记住,我不会逼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 沈如猛地推开他,转身跑到阳台上去了。 我赶紧追了过去:“孔应你别担心,我去看看。” 阳台上风很大,沈如****的肩膀上,蝴蝶谷很明显的凸出来,好像马上就要生出双翼似的,瘦弱的背影在夜风中一站,让我觉得她马上就要乘风离去了。 我解下围巾披到她的肩膀上:“晚上冷,小心感冒。” 沈如捂着脸哭的厉害,我静静的陪在她身边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沈如哭着问我:“娜娜,你觉得我还有被爱的资格吗?” 我的心被揪的疼:“干嘛这么说啊?” “我现在就是,残花败柳。我所有的感情和精力都给了秦野了,现在我就像一口枯井,什么都没有,不能带给任何人快乐,只能让你们担心,心痛。我本来想病情慢慢好转了,以后我就心如止水的陪伴父母,管管家里的生意,做做慈善,这辈子就这么过吧,不去想什么爱情婚姻了,我太累了,不想费那个力气操那个心。可是孔应突然这样,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我好害怕。” 我将哭泣的沈如拉进怀里:“傻姑娘,你怕什么啊?” “人家清清白白健健康康的一个小伙子,干嘛和我这样半死不活的人纠缠不清呢,我哪里值得他喜欢了?我哪点配得上他?” 我不想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了当的问她:“你喜欢他吗?说喜欢呢有点重,这么问吧,你讨厌他吗?你们在一起住了这么久,你对他有好感吗?” 沈如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答道:“秦野死后,他是唯一一个我和他相处不觉得痛苦的人,和他在一起,我觉得自在、舒服。” “嗯,你下午还跟我说挺依赖他的,离开了他不知道怎么生活。” 沈如缓缓点头:“是,所以我才不知道怎么面对。从前可以欺骗自己他对我好是因为我是他的病人,而现在呢,是因为他喜欢我,我给不了他想要的却接受着这样的温情,太无耻了。” “你可别闹了!世界上哪儿那么多无耻的事儿!你不能确定自己的心意那就等能确定的时候呗!他又不催你!” “可是万一我给不了他满意的答复呢?” “永远都不要说绝对,计划赶不上变化,你怎么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顾好当下就行了,你俩真的没成你也不见得就欠了他的,就算你真的欠了他,我替你还这人情行不行?等他爸妈病了,我给他治好,等他被鬼上身了,我给他把鬼赶跑不就完了吗!” 沈如被我逗笑了,捶了我一下:“讨厌!就会乱说!” 我挑眉揽着她的肩:“真是,你还不知道你男人我?虞山扛把子,牛气得很,什么事搞不定的?” 碰的一声巨响,前厅的门被人大力撞开了,我赶紧跑过去。 前厅的地毯上趴着一个浑身血迹的男人,他艰难的抬起头看向孔应,目光绝望又紧张:“小应,快,快跑!” 是孔应的父亲! 孔应赶忙将他父亲扶了起来,当两人并排站着,我更加深刻的意识到,这真是一对亲父子,长的像极了,只是孔应比他的父亲更加秀气。 “爸爸,你受伤了!你伤在哪里,给我看看!”孔应问道。 孔应的父亲焦急的说道:“小应,你别管我,你妈妈和妹妹现在在机场,你赶紧去跟她们汇合。你是男人,要照顾好她们知道吗?近期不要回虞山了,不,十年内都不要再回来。” “爸爸,发生什么事了?!” “来不及了,来不及跟你说,你先走,赶紧走啊!”孔应的父亲将他推开,自己却失去了支撑,再次跌倒在地。 搜搜两道银光闪现,屋子里出现了两个穿着蓝色衣服的长发男子,他们冷冷的看着孔应的父亲:“孔梵行,不要再负隅抵抗了!” 230.第230章 逆徒(一) <!--章节内容开始-->那二位男子头戴白色抹额,抹额当中点缀一颗蓝色宝石,两侧绣了两只翩翩飞翔的仙鹤。 他二人看起来十分年轻,最多二十出头的样子,却对孔梵行疾声厉色,颇不将他放在眼里,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 孔梵行慢慢爬起身,叹了口气:“你们何必如此苦苦相逼?你们还年轻,头一回下山历练,师兄便教你们一个道理,做事不要太绝,断了旁人的后路,又怎知不是断自己的后路?你我俱是同门,我顾及手足之情每每留手,否则,你以为你们是我的对手吗?” 一名年轻男子掏出一块金灿灿的令牌:“掌门师伯的令牌在此,你敢不从?!” 孔梵行哈哈大笑:“我下定决心离开天鹤派那一天起,掌门师叔的令牌就与我再没有一丝关系!” 另一名男子拿出一封信,大声质问:“那么大师伯的亲笔信你也是不会遵循的了?!” 孔梵行的笑容消失了:“师父?这么多年了,师父他还愿意给我写信吗?” 男子道:“孔师兄,大师伯只有你这一个弟子,自从你叛出师门,大师伯心如死灰闭关不出,再也没有收过徒弟,如今已有四十年了。此番他知道我们要下山寻你,特地写了此信,要我们带过来。”孔梵行颇受触动,扑通跪在了地上。 接着男子展开了书信,大声念道:“吾徒梵行,经年不见,行儿无恙乎?你我师徒分别数十年,为师十分挂怀。当日行儿辞行之时,为师几番叮嘱,务必保重自身切勿重入仙门,为何不听师父所言前来偷盗仙丹?汝身为弃徒,为师不责便无人强行清理门户,奈何尔又犯门规,为师实在痛心不已!汝在我派教养乃至得道,应知我派门规森严,为汝之事,掌门师弟雷霆震怒,为师亦无可奈何矣。只愿吾徒早归本派,切莫逆天行事,徒惹更大祸事,行儿回来之后,为师自当尽力维护,便要杀要剐,终能回归本宗矣。” 听完书信,孔梵行涕泪长流,呜咽道:“师父,徒儿不孝,徒儿不孝啊!” 那令牌的男子十分不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为人子者,就算不光耀门楣,也当安分守己好生孝顺,你却先逃出门派,私自下凡,然后居然还有脸回来偷盗仙丹!不要再啰嗦,快与我们回去受审!” 孔应焦急的问道:“爸爸,这是怎么回事?什么门派?什么仙丹?什么徒弟师父的!”接着孔应指着那两个男人:“你们两个是哪里来的神棍?!满嘴胡说八道什么?赶紧滚,不然我报警了!” 拿着令牌的男子冷笑一声,打量着孔应:“孔梵行,这就是你在凡间生的野种吧?好没教养,对着长辈吆五喝六,我们出来的匆忙,掌门师伯没有吩咐如何处置你的女人和孩子,我也就不多管闲事,这次便放过他们。不过,以掌门师伯斩草除根的性格手段,除掉他们也是迟早的事。小孩儿,好好享乐吧,谁知道你还能活多久。” 孔梵行仍跪在地上,右手挥出,掌风如电嘭的一声巨响,接着啪啪啪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了男子的脸上,动作快的连我都看不清。 我小声问殷衡:“刚才那声响怎么回事?” “突破音障了。” “我勒个去,这么快,反科学啊简直。” 男子的脸颊高高肿起,原本白净的脸皮变得通红,他气愤不已,咬牙攥拳,又急又气一时说不出话来。 孔梵行慢慢站起身,声音不来,却令人毛骨悚然:“我做下的事,我会一力承担,我不管掌门师叔是什么性格脾性,发布了什么指令,但如果你们谁敢动我老婆孩子一根汗毛,我一定杀他全家,决不食言!” 两个男子吓了一跳,读信的那个稍微和蔼一些,劝道:“风语,算了吧,既然师父没有别的吩咐,咱们带了孔师兄回去不就交差了么?何必徒惹事端呢?再说孔师兄在门中时对你我多有照拂,咱们就当念在往日的情谊上罢。” 那个叫风语的哼了一声:“安叶,就你心肠软。”接着风语又道:“孔梵行,就算我不与你家人为难,你当你师父在白石洞的日子便好过了吗?你走之后,大师伯没有脸面见人,一直闭关,现在你又做出这等事来,大师伯已经自行去戒律堂领罪了,你要还有半份孝心,就同我们回去受审,别连累你一把年纪的师父!” 孔应仍然不太能接受这个现实:“爸爸,他们要带你到哪里去?!” 孔梵行听到师父的遭遇,忍不住流下了眼泪,痛声道:“可以,我这便跟你们回去,但走之前,我有事要和我儿子交代清楚。” 孔梵行走到孔应的面前,他原本就年轻俊美的脸庞变得更加光洁紧致,细纹消失不见,肤色也透着年轻的光泽,几秒之间居然变得同风语安叶一般年轻了,站在孔应身边倒像他的弟弟。 孔应也发现了,惊讶的问道:“爸爸,你,你怎么变的这么年轻?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啊!” 孔梵行爱恋的握着孔应的手:“孩子,我不是凡人,我是神仙,准确来说,是一个凡仙。现在已经有四百多岁了,四百多年前,我的师父天鹤派大弟子李玉在凡间游历之时捡到一个婴儿,于是见这婴儿收做徒弟,抚养长大,将毕生所学倾身教授,那个婴儿就是我。四十年前,我奉师父之命来到凡间斩杀一个穷凶极恶的妖怪,就是这次下山,我遇到了你的母亲。我对阿芜一见钟情,对然那时候她还是个十二岁的少女。回到天鹤派之后,我茶不思饭不想被相思紧紧缠缚,常常偷跑下山与阿芜相会。后来我师父知道了,神仙与凡人相爱是触犯天条的,师父要我早做决断,可是我做不到。终于在一天晚上,我与师父辞别,决定逃出天鹤派,与阿芜做一对长久夫妻。师父叮嘱我,既然要走,在凡间终身不可显露法力,不可再与仙门中人有任何交集。四十年来,我一直遵守着对师父的承诺,直到前段时间,我发现阿芜得了癌症。” 231.第231章 逆徒(二) <!--章节内容开始-->孔应急道:“妈妈得癌症了?什么癌症?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肺癌,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跟你说又有什么用?”孔梵行苦笑道:“我是个神仙,可以呼风唤雨,上天入地,却救不了我的女人。” 安叶忍不住插嘴道:“孔师兄,生老病死本来就是人之常情,你得道多年,怎么连这点都看不破呢?再说了,嫂子她毕竟是个凡人,就算此时不得病,也总有衰老去世的一天啊。你不如顺其自然,等到下一世再相聚。” 风语斥道:“安叶,你胡说些什么?满嘴红尘俗事,还有半点修道之人的样子吗?” 安叶抚慰风语几句,不再多言了。 孔梵行道:“我若能看破与阿芜的生死离别,我也不会逃出天鹤派了。是啊,阿芜还会轮回转世,可是,就算我再和她在一起,也不可能全家团圆了。得道,成仙,皆世人之所求。可是求了仙道就不能和心爱的女子在一起,求了仙道就不能拥有自己的骨肉,这样的长生不老有什么意思?我知道我在逆天而行,看着阿芜一天天变老,小应和卡卡慢慢长大,我的恐惧就越来越深。有一天我的阿芜会死去,我的儿女也会变老去世,独独留下我孤零零的一个,活在这世上。我顾不了那么多,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阿芜受苦却什么都不做,所以我违背了对师父的承诺,再一次去了白石洞。可惜我没有偷到仙丹,事情败露,身负重伤逃了回来。” 孔应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但是他知道父亲不会骗他,而眼前发生的种种也不可能是假的。 他问道:“爸爸,你一定要跟他们去吗?” 孔梵行道:“掌门令一出,我跑不掉的,就算我能逃走我也不能逃,我不能害了我师父,徒弟犯错,师父也会受到牵连。小应,我这辈子都在为当初的冲动赎罪,害了许多人,终究要对不住别人的。我负了师父四十年,也该回去领罪了,男子汉大丈夫要敢做敢当。” 风语斥道:“此时悔悟太迟了,孔梵行,你一步错步步错,害人害己,这一段孽缘本就不该开始!” 孔梵行淡然一笑,浮现些许狂狷之色:“我不后悔。”他身长玉立,颇具神仙之姿,我可以想象出当年他在白石洞修行时的翩翩风流。 “告诉你妈妈,我不后悔。还有,照顾好你妈妈和妹妹,家里的担子以后就交给你了。你带着她们走,若是十年仍然风平浪静,如果你们还想回来再回来。” 孔应没有他父亲的坦然,额上滴下冷汗:“爸爸,你跟他们去了,会怎么样?他们会怎么对你?” 孔梵行拍拍儿子的肩膀:“我是神仙,钢精铁骨不会有事的。” 风语冷哼一声,孔应赶忙问他:“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父亲?你们要杀了他吗?说啊!” 风语道:“是锁在冰牢还是关在镇魂塔,抑或压在哪座山下面,都是掌门师伯一念之间。孔梵行,你说你没偷到仙丹,可是我师父的仙丹明明就少了!若是你真的偷了,你就等着上诛仙台吧!” 听到诛仙台这三个字我心中一跳,殷衡和袁昂对我说了太多次,如果我被发现和魔君交往会上诛仙台,但是这三个字对我来说是那么陌生而遥远,直到风语将它恶狠狠的说出来。它代表着仙界最残酷最严重的刑罚,只有犯了滔天大罪的人才会被押上诛仙台行刑,比如孔梵行,比如我。 孔梵行仰天大笑,好像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听着他爽朗的笑声,我又觉得心酸又觉得畅快,豪气顿生。 “小师弟,你尽可以将你想到的所有恶毒刑罚全都给师兄试试,我若皱一皱眉头,不是好汉。” 风语有些怵他,拿出绳索,强作威风:“还不束手就擒吗!” 孔应回身拔出了条桌上装饰用的日本刀,喝道:“谁敢动手!” 风语斥道:“你找死吗?!” 孔应道:“我不管你们神神鬼鬼的,今天就算是玉皇大帝来了,也不能带走我父亲!你们不是尘世间人,既然来了凡间,就要守凡间的规矩,把你们那套私刑私法收起来,不要妄想非法拘禁!” 风语伸出右手向上摊平,接着慢慢握成拳头。孔应手里的刀自动卷成一团,沈如惊呼出声,挽住了孔应的胳膊:“你没事吧?” 孔梵行哈哈一笑,慈祥的看着沈如:“很好,小应,我对这姑娘很满意,没想到我还有机会见到儿媳妇。”说完孔梵行念动咒语,对着孔应轻轻一划,孔应好像被透明的绳索困住了一样,两手放在身侧直溜溜的站着怎么都动不了。 “爸,你干嘛?!你放开我,咱们再想办法,再怎么样也不能去送死啊!你别冲动,跟我回家去见妈妈,咱们一家人坐下来好好商量,总会想出办法的!爸!” 孔梵行温柔的笑着:“我不是冲动,我这辈子的勇气在遇见你妈的时候都用完啦。小应,你不懂仙界的残酷,我也不希望你懂。好好保重,记住我说的话。你我父子,就此别过了。”说完,他冲着风语伸出双手,风语将他捆了起来。 我往前走了一步,想要阻止,却被殷衡拉住了:“别动,静观其变。” “可是……” “住口。” 孔应嘴里呼喊着父亲,眼睁睁的看着风语和安叶将孔梵行带走了。孔梵行消失之后,孔应的束缚消失了,他跑到阳台上,看着父亲消失的方向。 良久,他走回房间,径自走向沈如,将她拥入怀中:“抱歉,小如,和你的斐济之行要推后了。” 沈如担忧的看着他:“你打算怎么做?” 孔应的语气很坚定:“我要救爸爸回来,回来和我们一家团聚。”接着他摊开掌心,里面有一颗圆溜溜的黑色药丸:“这是爸爸刚才放在我手里的。” “给你妈妈的药?” 孔应将药丸交给沈如:“小如,我想拜托你,将这药丸交给我妈妈,看着她服下。这段日子就要麻烦你照顾我妈和卡卡了。” “那你呢?” “上白石洞。” 232.第232章 逆徒(三) <!--章节内容开始-->“你怎么去?”殷衡开口了:“白石洞有强大的结界,凡人根本无法察觉它的所在,而且就算你找到了白石洞,你也进不去。” 孔应定定地看着殷衡:“你有办法进去?” 殷衡点头道:“有,不过你处理这件事必须要冷静。” “什么意思?” 殷衡道:“就现在的情况来说,能救出你父亲的几率是微乎极微的。天鹤派立派千年有余,门徒众多,是修仙门派五大派之一,而这五派之间相互勾结,利益共生,盘根错节几乎铁桶一块。所以,你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天鹤派那几百名弟子,而是整个仙界。而我方的力量呢?有我,文娜,华念,还有你。我的法力尚可与仙派一般弟子一战,文娜和华念根本就不是普通仙人的对手,更何况是天仙玄仙等。而你,一点法力也无。我们想要救出你父亲,纯粹是天方夜谈。” 孔应咬牙道:“难道就这样放任不管吗?如果他们发现父亲的确偷了仙丹,会送他上诛仙台的!对了,诛仙台是怎么回事?” “诛仙台设在天宫,用于处置罪行最严重的仙人,在诛仙台上犯人会被削肉剔骨,法力尽失,最终魂飞魄散,连堕入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孔应面色苍白:“不行,不能让父亲上诛仙台!不行!” “古往今来,无数人想要挑战仙界的权威,没有一人成功,不乏法力高强的上古战神,但是全部落败了。你说要阻止你父亲上诛仙台,可你又能怎么样呢?无能为力才是你的宿命,你太弱小了,比你强大无数倍的人都无法战胜仙尊,你能做到的,只剩下送死。”殷衡的话一句比一句残忍。 孔应气愤道:“就算是去送死我也不会退缩!” 沈如见孔应情绪激动,赶忙劝道:“小应,你别这样,你死了阿姨和卡卡怎么办?” 孔应长叹一口气,愣愣的掉下泪来:“我不能让他们杀了爸爸。” 殷衡似乎很满意孔应的表现,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虽然我们无法把他救出来,但是可以随机应变,将他的刑罚降到最低,然后再做图谋。孔应,难道你没有听说过沉香劈山救母的故事吗?只要不上诛仙台,一切都有希望。就算你劈不开山,等到有一日移山倒海天翻地覆之际,你们一家总会团聚的。” “怎样才能确保我父亲不上诛仙台。” 殷衡微微一笑:“那就要看你师祖的了。” ======================================== 孔应将他母亲和卡卡送去了国外,将丹药给母亲服下,没过多久卡卡就来电话,说母亲的病已经痊愈了,孔应叮嘱了妹妹几句,一心在为去白石洞做准备。 沈如死活不愿意离开虞山,打定主意要和孔应一起去,殷衡同意了。 初五的正午,阳光很好,晴空万里,我们出发了。 华念带着孔应,我带着沈如,万重青山在脚下一闪而过,阵阵春风吹拂着我们的身体,春天已经来了。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即将遇到殷衡。 握紧了沈如的手:“别怕,不要往下看,我现在是老司机,技术过硬的很。” 沈如很镇静:“娜娜你不用担心我,我不怕。” 我的小如真的成长了呢。 我们不断攀升着,好像那白石洞不在凡间而在天上似的,我忍不住问道:“阿衡,这白石洞难道不在地球上吗?现在这海拔,快赶上珠穆朗玛峰了!” 殷衡道:“仙界、魔界抑或冥界和人界均不在同一个维度,所以你们凡人的科技是找不到这些地方的。” “啊?” “也可以这么说,不在同一个次元,不同的次元很多东西都是不同的,比如生态环境,时间的流逝速度,还有各种物理定律全都不同。” “时间的流逝?你是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吗?” “道理相似,但是并不一定是仙界时间过得慢,地上过得快。沈忘老儿六千多岁了,要是按凡间的时间算,他就成原始人了,其实他是战国时期出生的。” “哦,好复杂啊~那有没有可能我在仙界生活了一千年,凡间才过去了一百年。” “当然有可能,注意,快到了!” 前面一片无尽的白云,像一道厚实的墙挡在前面,这堵云墙巨大无比上看不到头,下看不到底,左右两边更是无限延伸。 殷衡喝道:“不要停,用最快的速度直接闯过去!” 我一闭眼,催动墨玉向云墙撞去,进去云强之后强大的灵压从四面八方向我压来,几乎要将我压成一张纸。我护着身后的沈如奋力穿行,终于飞了出来。出来的那一刻我失去了阻力,速度飞快的往前冲刺,几乎失去控制。 好容易稳住了墨玉,我看到了一个神仙洞天。 怪不得它的名字叫做白石洞,两块数千丈高的白石立在两侧,白石洁白如玉,顶端微微向中间倾斜,形成了一个洞口一般的天然石门,石门之上悬挂着一块巨大的木匾,上面写着苍劲有力朴实无华的两个大字:天鹤。 白石之下庭院林立,奇珍异草不生枚举,好一派仙家气象。忽听正殿响起钟声,须臾从左右偏殿走出两列整齐的仙人,他们衣着统一,安静守规,大约三百余人鱼贯而出,飘然往后殿去了。 我猜测道:“莫非是去吃午饭吗?” 殷衡道:“很有可能,此时是徒弟们下学的时间。” 我们来到白石洞结界外的树林里,殷衡拿出一把匕首递给孔应:“要进去需要你的血。” 孔应二话不说割开了手指,殷衡蘸着他的血在我们每个人身上都画了一个符。 “阿衡,这是干嘛?”我问道。 “只有天鹤派弟子才能通过这个结界,而孔梵行就是天鹤派的弟子,孔应的血管里流着和他父亲几乎相同的血。再经过法术修改,就可以蒙骗过关。” 我似懂非懂的:“哦,这样啊。” 殷衡又道:“这次我们进去的主要目的是找到李玉,为的是打动李玉的隐恻之心,求他为孔应父亲的事情出力求情。其他的事情一概不要管,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许插手。” “知道了。”众人纷纷答应。 “走吧。” 233.第233章 逆徒(四) <!--章节内容开始-->顺利穿过了结界,在山脚下遇到六个清扫的小童,小童们长得白嫩可爱粉妆玉琢,穿着青色粗布袍子,拿着比自己长出许多的扫把缓慢地扫地。 后殿飘来阵阵饭香,小童们眼巴巴的看向后点的方向,不停的咽着口水。 其中一个圆脸小童奶声奶气的道:“我好饿啊,也不知道师兄师姐们今天吃什么?” 另一个略高些的在圆脸小童脑袋上拍了一下:“不管他们吃什么都轮不到咱们,赶紧扫地吧,虽然叫他们一声师兄却根本没有师父教咱们,咱们呀就是一群打杂的。好好扫地吧,不然叫陆师兄看到咱们偷懒,又是一顿打。” 这些小童不过十二三岁,成天干着天鹤派的粗活,而且没有资格学习任何法术。那些身强力壮的仙人却整日坐而论道,享受着童子们的服侍。 圆脸小童吐吐舌头:“大师祖被关进戒律院,但是他毕竟辈分最高,饮食从来不差,过一会儿我前去侍奉,准能吃到好吃的!大师祖最慈祥和蔼了!” 高个儿小童叹了口气:“清风,你也知道大师祖对你好,你怎么就没个心呢?孔师伯的事还不知道要如何处置,从前你在大师祖跟前服侍,他虽没有传授你法术,但是气息运转之法和内息调养之法都教了你一些。往后要是他有点什么事,你哪里再去碰这样的好运气去?只知道惦记吃食,没出息!” 圆脸小童呵呵一笑:“清雨,你不必担忧,孔师兄毕竟被抓回来了,他一旦归案,大师祖不就没事了吗?就算受罚,也不过是被关几十年,反正他现在也从不出门的。” 高个小童哼了一声:“那最好了。” 孔应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他的眼睛里闪着焦急的光。 我掏出几个瞌睡虫,往童子们的方向一吹。圆脸童子揉了揉眼睛:“清雨,怎么还没吃饭呢我就困了……”说完放下手里的扫把,伏在地上,沉沉睡去,其他几个童子也接二连三的睡着了。 左右无人,我们悄悄将童子们拉进树林,放在隐蔽的地方藏好。我、殷衡、华念分别变成了童子的模样。 殷衡对着孔应和沈如轻轻一点,他们俩也变成了童子的样子。 殷衡对孔应说道:“那个清风是服侍你师祖的童子,我将你变做了他的样子,一会儿去戒律堂见你师祖。” 孔应点头道:“好。”想了想又说:“不知道我爸被关在哪里。” “他被关在哪里你都救不了他,不要去问不要去打听,先拿下你师祖。” “嗯。” 那上小童们的扫把,爬上长长的台阶,我们便往石门内走去,刚刚走进门,兜头遇到一个微胖的男子,他穿着仙人们的白色长袍,皮肤微黑,趾高气昂面带刻薄。 “清雨,清风,清云,清雾,清雪,你们干嘛?才干了多长时间的活?地扫完了吗?!” 边做清雨的殷衡答道:“回师兄,都打扫干净了。” 男子的目光在我们身上转了几圈:“清露呢?那臭小子跑哪儿去了?”糟糕,明明是六个童子,而我们只有五个人,那个落单的应该就是清露了。 我赶忙回答:“清露他,他肚子疼,去厕所了!” 男子拿着细长的竹棍在我身上打了两下:“就会偷懒!变着花样偷懒!” 打的我生疼,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臭家伙在门派看门而已,这么大的威风,想起风语的嚣张跋扈,这天鹤派都是些什么人啊! 华念脆生生的道:“师兄,又不是他拉肚子,你打他做什么?” 竹棍又打在了华念身上:“清雾,就你话多!师兄打你还需要挑日子找理由吗?想打你就是理由!” 华念憋着嘴,委屈得要哭了,我赶紧拦下了男子的竹棍,笑道:“师兄息怒,这不是到午饭时间了吗?师祖等着人伺候呢,耽误了时间可不好。” 我也不知道其他的童子需不需要伺候仙人,只好含糊其辞。 男子恨恨道:“师伯给你们派了个端茶倒水的差事把你们能的,还抬出师祖来压我,你们这些小麻雀就算飞上了枝头也变不成凤凰!滚吧!” 看来童子们都是有指定服侍对象的,我们不敢逗留,匆匆往后殿去了。 天鹤派建立在一座山上,院落依山而建,是以越往后走地势越高,一层层的台阶爬上去,当看到挂着戒律院三个字牌匾的楼阁时,入石门的那条台阶已经细的像蚯蚓了,然而就算如此高度,也不及那两块白石的一半。 回首望去但见白云渺渺,青松林立,松涛阵阵,凉风拂体,清爽宜人。明明是个福地,奈何住了一群俗不可耐的仙人。 我们几个体力还好,爬上来并未感到疲惫,孔应却累得直喘气,沈如更是白着一张脸,后半段几乎是我把她背上来的。 殷衡看着戒律院高耸的楼阁:“就是这里了。” 孔应道:“不知道能不能进得去?” 殷衡十分笃定:“应该可以,方才在清风身上搜了,并没有发现钥匙。” 孔应走在前面,在合着的红色木门上轻轻一推,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楼正**着祖师爷的等身金像,除此以外一无所有。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楼上传来:“风儿,你来了?” 孔应一凛,我们都心知肚明,那是孔梵行的师父,李玉。 孔应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尽量自然的答道:“是,师祖。” “上来吧。” 孔应走在前面,我们无声地跟在他身后,上了楼有一块很大的屏风,屏风的布料通透,可以隐约看到房间里面,有一个男子背对着我们坐在屋子里。 听到有人上来,男子道:“风儿,过来吧,师祖给你留了好东西。” 孔应听到这声音眼圈就红了,独自走了过去,而我们留在了屏风的后面。 孔应慢慢来到李玉的面前,我们看不清李玉的相貌,只能看到他清癯笔挺的背影和半白的头发,听声音,他是个顶慈祥顶慈祥的人。 李玉将一颗白色的圆形果子放进孔应的手心:“吃吧,这是云果,吃了可以提高灵力。” 孔应呆呆的看着手心的果子,抬起头又叫了一声:“师祖。” 李玉笑道:“你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吗?” 孔应扑通跪下,抱着李玉的小腿哀求道:“师祖,求您救救我父亲吧!” 234.第234章 逆徒(五) <!--章节内容开始-->李玉长叹一声道:“外面的几位,都进来吧。” 原来他知道我们在外面躲着,此时也没有必要隐瞒躲避了,我们依言走了过去。 李玉四十多岁的样子,身形清瘦刚劲,慈眉善目,气质慈祥悲悯,是我心中得道高人的完美形象。他看着我们的目光就像家中年老的长辈:“让我看看你们的样子。” 我们几个都恢复了本来面貌,我有些担忧的看向殷衡,但是李玉并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想起孔梵行说他的师父一心修道不问世事,应该是没有讲过殷衡的。 李玉握着孔应的手:“孩子,你就是行儿的儿子?” 孔应恭恭敬敬的行礼:“师祖在上,收孔应一拜。” 李玉赶忙将他扶起:“好孩子,快起来。”接着将一串闪着紫光的手串戴在孔应的手腕上:“孩子,师祖没有什么好东西,这就当是见面礼了。” 孔应流下泪来:“师祖,孙儿不孝,这么大了才第一次来看您。” 李玉笑道:“这不怪你,是我不许你父亲带你来,谁知道你还是来了。不管怎样,这都是我们祖孙的缘分。” 孔应道:“父亲叫他们抓走了,求师祖救他!” 李玉不答,用手搭上了孔应的脉搏,良久微笑道:“骨骼精奇,是块修仙的好材料。若是你父亲没有逃出师门,将你交给我抚养,你比你父亲更有天分,一定能继承我的衣钵。” 孔应心中焦急,但李玉不提他也不敢擅自打断师祖。 李玉看向我们几人,问道:“应儿,他们是你的朋友?” 孔应点头道:“是,多亏了他们孙儿才能来白石洞见师祖。” 李玉探询的目光看向我:“这位小姑娘既得仙身,为何没有结丹呢?是何门何派的弟子?” 我赶忙摇头道:“先生,我哪派的都不是,我只是偶然得道,纯属运气。” 李玉略一沉吟:“是没有拜得名师吗?我的好友顾寂是天一门太上长老,我替你写信引荐如何?” “不用不用,谢谢先生好意,只是我闲散惯了,受不得拘束,再加上家里父母尚在,不敢离开双亲身边。” 李玉遗憾道:“你虽未结丹却亦有这么强的灵力,不拜师学艺实在可惜了,这样,等到你想学艺的时候,就去天一门找顾寂,就说是我让你去的,他念在故友的情分,一定收你。” 我不过刚刚见他,他就如此热心,我心下感动,连连道谢。 李玉长袖一挥,面前的小桌上摆好了一套茶具,茶碗里全都倒好了茶:“请。” “请。” 屋子里静悄悄的,李玉不说话,谁也不敢擅自开口,过了一会,李玉饮了一口茶,叹息道:“应儿,可怜你一个人找到此处,你很孝顺。” 孔应垂泪道:“孙儿没用,不能阻止他们抓走父亲。” 李玉缓缓摇头:“不是你没用,是谁都没有办法。当初行儿私自逃下山去,那时掌门还是我师父,我百般哀求,师父免去了行儿的死罪,我自愿闭关百年参悟本门秘籍五暮全书,退出掌门的继承人选,才抵消了行儿的责罚。这次……”李玉长叹一声:“师父宅心仁厚,现在师弟做了掌门,他一向雷厉风行。这次行儿犯了本门大忌,我也没有办法了。我这个师父,也救不了他。” 孔应叩首道:“父亲犯错是为了我们这个家,没有让师祖顶罪的道理,只求师祖告诉我该怎么做,其余的事情便交给孙儿。” 李玉慈爱的摸着孔应的头:“傻孩子,你能做什么?你和你的朋友们想从天鹤派手里救人,难于上青天。行儿现在被关在镇魂塔,明天就是审判的日子,在审判大会上,我会尽力维护,至于能维护到什么程度,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说完李玉合上了双眼,似乎已经入定了。 孔应看向殷衡,殷衡缓缓摇头道:“现在只能等。” 窗外的日光渐渐暗淡,遥远的松林之上,挂了一弯细细的月牙。 一夜未眠,李玉一直处于入定状态,孔应心急如焚,我们也都无法安寝,陪在李玉的身边,直到钟声震破晨雾悠悠传来。 屋外有人敲门:“师祖,掌门师伯邀您上大殿议事。”李玉睁开了眼:“知道了。”来人走远了。 李玉伸出手:“应儿过来。” 孔应握住了李玉的手:“师祖,你……”话没说完,他已经说不出口了。 孔应脸庞通红,表情痛苦,额头渗出汗水,像一个煮熟的虾子。 沈如低声喊道:“孔应!你怎么了?”然后牵住了孔应的手,却立马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开,跌坐在地板上。 我赶忙将她扶起:“小如你别担心,师祖是不会害孔应的。” 孔应皱着眉冲沈如摇头,看嘴型是在说:“我没事。” 孔应的肚子越来越鼓,涨成了一个啤酒肚,而且这样的变化还在继续,直到他像一个气球被吹的越来越圆。 孔应的脑袋上冒着白烟,终于他受不了大喊起来。 我也拿不住主意了,轻声问殷衡:“这是在干什么呢?孔应没事吧?” “没事,就是过程很痛苦。” 李玉终于放开了孔应的手,孔应鼓胀的肚皮瞬间消失,瘫在地板上喘着粗气,沈如扶起他,仔细端详他的脸:“你感觉怎么样?” 孔应笑笑:“我感觉很好,从来没这么好。” “为什么?” “因为你在担心我。” 这无处不在得撩妹也是够了呢。 李玉仍然盘着腿坐着,低着头,看不清他的状况,而他的头发迅速变得花白,竟连一丝黑发都没有了。 他搭在膝盖上的双手苍老得就像两只鸡爪,干枯的皮肤如同龟裂的地面附在骨头上,触目惊心,就像一个百岁老人的手,而且是受尽折磨皮包骨头的百岁老人。 我凑近问道:“先生,先生,你还好吧?” 李玉缓缓抬起脸,我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庞,他老的我几乎不敢相认。 孔应扑了过来:“师祖,师祖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李玉眉须皆白,但目光仍然清澈,松弛苍老的脸上浮现欣慰的笑容:“应儿,你听好,我已将我千年的功力悉数传进你的体内,现在只靠内丹维持着元神不散,但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孔应愣了:“什么?您将功力传给我?为什么!师祖,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会死吗?” 李玉淡然一笑:“生亦何欢,死亦何哀。师祖修道一千余年,断绝七情六欲,看破世情,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我终其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教一个好徒弟,让他继承我的衣钵。行儿是不可能了,于是我将功力传给你,希望你能做我的传人。” 孔应泪流满面:“师祖,是我害了您!” 李玉握着他的手:“好孩子,给我磕个头吧,磕头之后,就算入我门下了。” 235.第235章 逆徒(六) <!--章节内容开始-->在李玉慈爱的目光里,孔应三跪九叩,李玉温言道:“应儿,此刻起,我才是你名正言顺的师祖。你不必担心掌门为难你,你拜师入门的事情,只有在场的各位知道。这个你拿着。” 李玉将一个镂空雕刻的铜质绣球交给孔应:“这是本门的法宝宿罗球,到了合适的时机,宿罗球会自行打开,里面包含本门所有功法秘籍,以及其他仙派的一些秘法,望你早日参悟勤奋修习,不要辜负师祖对你的期待。” 孔应连忙答应。 李玉又道:“你体内有我毕生内力,得道成仙,内结金丹将会十分容易。初结丹时身体脆弱,你虽有法力却不知如何使用,届时还请各位小朋友多多照拂。” 看到这幅场面我们都感动的不知所措,赶忙应下。 李玉缓慢地站起身:“好了,是时候去大殿了,一会儿你们不要跟上大殿,还化作童子的模样,就在阶梯下等候便是。”说罢李玉苍老的眼睛看向窗外,悠悠道:“只要不上诛仙台,只要不上诛仙台啊。” ============================== 大殿之上数百名弟子整齐垂首而立,加上堂上十几位师叔伯,还有廊上侍女侍应等近千人,竟一丝声响也无,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之前在戒律堂见到不觉得什么,此时我才觉出突兀,李玉穿着蓝色的长袍,而其他人都穿着白色的长袍,只是衣服款式各不相同。每个人的额头都带着抹额,只有李玉没戴,难道因为他是带罪之身吗? 李玉对着大殿中间的高挑男子款款下拜:“参见掌门。” “罢了,师兄不必多礼。” 那男子容貌俊美,气质文雅,眉间三道深刻的纹路,将他年轻的脸庞添上几分沧桑,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审视的目光中夹杂着不悦:“师兄,一日不见你为何苍老至此?” 李玉躬身道:“弟子有罪。” 掌门似乎不想与他多做纠缠,朗声道:“带孔梵行!” 立刻就有身边的少年接着喊道:“带孔梵行!”一声接着一声,瞬间传到远方。 孔应眼内精光四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额上的青筋高高凸起。李玉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了过来,落在孔应的脸上,暗带抚慰,接着李玉的眼神便滑了开去,好像刚才并未无意停留。 孔应呼了一口气,沈如握住了他的手:“不要怕。” 咚咚,咚咚,有人的心就快要跳出来了,我已经不能分辨那心跳声是旁人的还是我自己的。 远远的,两名弟子押着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上了殿,男人戴着手铐和脚镣,走路的时候沉重的镣铐拖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男人的步伐也因为镣铐变得有些笨拙。 男子及腰的长发披在背后,脸上挂着不屑的冷笑。 那副眉眼与孔应十分相似,不过少了孔应的犀利清冷,多了几分狂妄豪气,他是孔梵行。 他赤着脚缓缓走上大殿,路过我们的时候,连看都没有看我们一眼,似乎对我们的到来毫无察觉。 孔梵行来到大殿,对着李玉跪了下来:“徒儿拜见师父,多年不见,您老人家安好?” 掌门厉声喝道:“抬起你的头看看!看看你师父到底好不好!” 孔梵行抬头打量,惊讶的发现李玉变成了一个虚弱苍老的垂暮老人。 孔梵行目光如电看向掌门:“何乔!你对我师父做了什么?!” 何乔冷笑一声:“孽畜,你为何不问问自己,对你师父做了什么?” 李玉摇头道:“行儿,掌门师弟并没有为难我,这一切都是师父自己的选择,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赶快认错,求掌门饶恕。” 孔梵行傲然而立:“我与何乔无话可说,事已至此,只要不连累我师父和家人,我孔梵行任由你们处置。” 何乔目光一闪,凶相乍现:“很好,来人!” “慢着!”李玉大声道,接着他因为突然运气咳嗽起来,孔梵行想要上前搀扶,却被身边的弟子按住。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二师叔!快拿药来啊!”孔梵行看着一个美貌女子道。 女子红了眼睛,哀声道:“行儿,你还没看出来吗?你师父他,他已经散去了所有法力。” “什么?!不可能,师父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不是何乔逼你?!” 李玉苦笑道:“行儿,你一向倔强,从前我是对你溺爱太过,养出你这副脾气,可是到如今,师父希望你不要再倔了。你真的忍心,让为师白发人送黑发人吗?”说完又是一顿剧烈的喘息,竟是出气多进气少了,良久,他才继续说道:“行儿,只要你愿意回头,事情就有转寰的余地,从前我只教你要行得端坐得正,问心无愧,现在为师再教你最后一个道理,有的时候,该低头,便要低头啊。” 孔梵行双目通红,瞠目欲裂,缓缓跪倒:“师父,徒儿不孝,甘受责罚!” 孔梵行虽然认错,但却是对着他师父认错,仍然不肯对掌门何乔服软。 何乔朗声道:“天鹤派弃徒孔梵行,四十年前私自叛教,堕入红尘,本应重罚严判,但掌门师父念他年幼,大发慈悲饶他一命。谁料四十年后又返回本教偷窃仙丹。如此背信弃义,欺师灭祖,天理不容!着,判上诛仙台……” “师弟,你何必如此急切?”李玉慢慢说道,他艰难的站起身,颤颤巍巍的走到孔梵行的身边,对着何乔深深作揖:“掌门在上,李玉不才,一生痴迷仙道,对弟子疏于管教,以致酿成大祸。弟子有罪,我这个做师父的也难逃其咎,是我管教不力。徒儿年幼,叛逆无状,可是他本性不坏,还有改过的可能。奈何行儿罪过太大,门规森严难以宽恕。所以我愿散去功力,以命换命。” 说完李玉双掌合十,坐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孔梵行被几个弟子死死拖住,奋力挣扎着:“师父!师父!不要啊!你为什么要替我死?!该死的人是我!你为什么要替我死?!” 李玉长叹一口气,命断气绝,一缕飞烟从大殿飘出,散于天际。 李玉以凡人之魂,重入轮回了。 236.第236章 逆徒(七) <!--章节内容开始-->“师兄你!”何乔低喝一声,严肃冷酷的脸庞上心痛的表情转瞬即逝,他紧紧皱着眉头,内心似乎正在剧烈的挣扎。 之前孔梵行叫她二师叔的美貌女子走上前来,垂泪道:“师弟,师父生前最疼爱大师兄,自我以下,你和小师弟入门较晚。七百年前师父被魔君殷宸所伤,几乎耗尽法力,从那以后缠绵于病榻,无法亲自教徒。你和小师弟是大师兄手把手教出来的呀,如今他……”女子说不下去了,呜咽哭了一会儿,方才继续说道:“大师兄本性纯良,坦荡淡泊,天真敦厚,从来不与人生气争执,一辈子与世无争,所爱者只有行儿这个徒弟。纵是大师兄疏于管教,惯坏了他,难道你我这些做师叔的便没有责任吗?你与行儿,也是一同长大,自幼结下的情份,难道就忍心大师兄门内这唯一的血脉断于你手?行儿偷仙丹固然有错,可他毕竟是本门弟子又不曾得罪外人,咱们关起门来说话,如何惩处总有余地,若不是你口口声声定要置他于死地,大师兄他也不会……” “住口!”何乔暴喝,打断了女子的话。何乔脸色铁青,双目之中隐约闪烁着紫色的火光,发出轻微的劈啪声,他的灵力正在体内乱走,杀气已经无法压制。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谁都不敢招惹狂怒的掌门。 何乔长叹一声,扬起头颅,闭上双眼,一串清泪自脸颊滑落,他沉声道:“废去孔梵行的功力,锁入镇魂塔,永生不得释放。” 悲痛欲绝的笑声从孔梵行的嘴里传出:“何乔,你就这么害怕我吗?你处心积虑要取我的性命,如今不成,就将我禁锢在你眼皮子底下。你是不是希望我和其他邪祟一样,在锁魂塔里被炎魔吞噬?我告诉你,别做梦了!老子就算进了镇魂塔,也是群妖的祖宗!你害死了我师父,这笔账,咱们慢慢算!” 何乔道:“师兄的死,难道你没份吗?” 孔梵行双目含泪,恶狠狠的看着何乔:“我有份,自会遭到报应,而你的那份,我会替师父讨还!” 何乔一挥手:“拖出去,别让我再看见他。” 孔梵行被两名弟子拖拽着,仍紧紧盯着李玉佝偻的背影,大声喊着师父,很快被拖下殿去了。 他下来的时候,仍然没有看我们。我看着他通红的双眼热泪滚滚,心如刀绞,仙家残酷,终于管中窥豹。 谁做错了呢?孔梵行爱上一个平凡的女子,他错了吗?没有错,但是在仙界就是错了。 孔梵行的妻子生病,他想要医治,他错了吗?他偷盗仙丹,确实有错,可是为什么要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仙家有救死负伤的能力却冷眼旁观,救了人反而是罪过呢? 我想不明白,孔梵行也想不明白,而高高在上的何乔却是仙家法律尽职尽责的卫道士。 身边的孔应,已经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他死死盯着父亲离去的身影,极力克制着自己冲出去的欲望。 殷衡低声道:“走吧,现在人多,正好离开这里。”正如殷衡所言,大殿里的人纷纷走了出来,看来集会已经结束。 只有孔应一动不动,殷衡道:“别看了,再看也救不出来,回去好好练功,有朝一日回来灭了天鹤派,才是真的扬眉吐气。” 我心中一跳,觉得殷衡的言论十分不妥,救人就救人,有必要挑了整个门派吗?但是这当口,不是争论的时候。 沈如温言道:“小应,走吧,阿姨和卡卡还在等你。” 孔应收回了视线,他像一块烧红的铁,在看到沈如的那一刻渐渐恢复到本来的颜色。 “好。” 一切还算顺利,我们悄悄穿过石门,眼看就要来到结界附近。 突然背后一声厉喝:“清风!清雨!你们几个小王八蛋给我站住!” 是昨天拿竹棍打我们的那个男子,无奈只好停住脚步。 殷衡低头道:“陆师兄,有什么吩咐?” 男子立着眉毛骂道:“一大早晨看不见你们的人影子,想是掌门师祖召集庭会,你们也凑热闹去啦!偷懒的借口五花八门!你们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也敢往掌门前面凑?!我正式拜师学艺,入门六十多年了还不够资格上殿呢!你们几个欠揍的小东西,我让你们偷懒!让你们偷懒!” 说着竹棍夹着风劈头盖脸的朝我们打下来。 本来李玉去世,孔梵行被关进镇魂塔我心情就十分低落,出来又受这狗东西的气,我愤怒不已,忍不住抬眼瞪向姓陆的。 男子见我瞪他,更加来劲:“怎么着?!偷懒还有理啊?反了天了你,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扬起竹棍向我打来。 沈如抬起胳膊一挡,一棍子抽在她的小臂上,那男子用上了内力,将沈如的胳膊抽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殷红的鲜血渗了出来。 我一看急眼了,还没等我发作,孔应一把拽住竹棍,手腕一抖抢了过来,然后一声脆响,竹棍被孔应折断,丢在地下。 孔应冷声道:“以大欺小算什么本事?” 男子似乎没有料到会被孔应夺走竹棍,他恼羞成怒,刷的一声拔出了宝剑,指着沈如道:“我便欺负她了,你能怎地?” 说完宝剑嗡的一声向沈如刺去,沈如呆呆站着,吓傻了。 “小如小心!” 孔应扑上前去,抱住沈如往旁边一滚,沈如安然无恙,长剑从背后刺入了孔应的肩膀,剑尖从胸前透了出来。 沈如慌乱地看着孔应:“你受伤了!” 孔应紧紧皱着眉,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裳,他怕吓到沈如,勉强笑笑:“没事,没有伤到心脏,回去缝几针就好了。” 殷衡走上前去在男子颈后一拍,男子头一歪,昏死过去,任凭殷衡像拖死猪一样将他拖到一边。 殷衡的掌心闪现金光,如同上次对黄公子那样,金光罩住了男子,不一会儿男子就只剩下一具如同骷髅的干尸了。 殷衡中指轻轻一弹,一点金光谈到干尸上,一阵山风拂过,干尸化作灰烬随风消逝,真真正正的毁尸灭迹。 我看着这样的殷衡,心有余悸,小声道:“也不用杀了他吧。” 殷衡漠然道:“他就像个惹人讨厌的蝼蚁,注定被人踩死。”说完他握住仍然插在孔应肩上的长剑:“忍着点。” 孔应点头,殷衡握着剑柄一提,将剑拔了出来,孔应闷哼一声,沈如将衣服撕成条状,替他包扎伤口。 殷衡看着白石门里层层叠叠的青色屋檐:“快点,再不走就被发现了。” 237.第237章 真实的你(一) 回到家后,我百思不得其解,这次的白石洞之行,殷衡的表现过于奇怪,而且不像是他的风格。 如果是我、或者是我的亲人被关进镇魂塔,直接砸了镇魂塔才是殷衡的作风。我总有种殷衡在给孔应挖坑的不良预感,这些天我总忍不住暗中观察殷衡。他是我的恋人,我深爱着他,可现在我似乎有点看不透他了。 殷衡将两块方糖放进咖啡里,银质小勺轻柔地搅动着咖啡,春日的阳光从樱花树的缝隙里洒下来,给殷衡浓密的睫毛上撒了一层浅金。 樱花花瓣持续不断的飘落下来,不一会儿,小茶几上落了一层粉红色的花瓣。 “有话想问我?”殷衡轻啜一口咖啡,好看的剑眉微微皱起,又加了两块方糖,也不怕齁着自己。 “这几天你老是欲言又止的,想说什么?”加了两块糖之后,殷衡总算满意了,明亮的凤眼由下往上抬起看向我。 我的心跳很没出息的漏了一拍,赶紧稳稳心神道:“阿衡,我就是感觉,我好像看不透你了。” 殷衡不以为意的样子:“怎么说?” “就是吧,孔应的事。我一直觉得你我是同一类人,之前你做的任何决定我都没有异议,因为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可是这次,我觉得你在袖手旁观。”说完我担忧的看向殷衡,我怕他会生气,也怕他真的是我猜想的那种人。 可我没想到殷衡笑了,笑得很愉悦甚至有些自得:“我的娜娜不笨,总能体会到我的心思。” 我心里一沉,急忙问道:“你真的在袖手旁观?!” 殷衡摇摇头,放下咖啡杯,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长腿一抬翘起二郎腿,他白色的皮鞋踩在翠绿的草坪上,好看的扎眼。 “如果我真的袖手旁观,我就不会带他去白石洞了。不过在这件事情上,我确实没有尽全力。当风语和安叶来抓孔梵行的时候,如果我出手是可以拖住那二人让孔梵行逃走的。” “那你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孔梵行对付他们俩也是绰绰有余,你觉得孔梵行为什么不杀了他们?反而跟他们回去了呢?” 我愣住了:“为什么?” “因为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六界之中只有一个地方可以逃过仙界的追捕,那就是魔界,而孔梵行明显并不想成为堕仙,也不想把家人藏到魔界去。他只能束手就擒,杀了风语和安叶,还会有一百个风语一百个安叶前来抓他。况且,他还有个师父捏在人家手里。” 殷衡几乎说服了我,可我还是有些疑虑,他是个如此审时度势,理智客观的人,为了达到最好的目的他会选择牺牲不那么重要的东西。 “如果,如果是我被天鹤派抓走了呢?你也会这么做吗?” 殷衡眼中寒光一闪:“我会屠了天鹤派满门。”接着他低声道:“娜娜,以后不要拿自己打比方,我不喜欢。” 我点点头,安心些许:“如果李玉没有死就好了,现在这样的局面真是令人忧心。沈如这些天一直在照顾孔应,孔应打开了宿罗球,正疯狂的修习法术,都快走火入魔了。” 殷衡伸出白皙的手掌接住一朵落花,淡粉色的樱花躺在洁白如玉的掌心,十分赏心悦目。他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弹,樱花缓缓飞出,轻微的啵的一声,花瓣散开,化作一阵樱花雨飘然落下。 殷衡道:“落花流水,顺其自然吧。孔应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帮他去白石洞保下他父亲的性命,至于李玉将功力传给他并授以秘籍,则是意外收获。让他目睹师祖惨死,父亲入狱,令他从此与仙界誓不两立,为我所用。这些则是帮我自己。娜娜,仙界实力庞大,真的到了仙魔大战那一天,就算我有了天书也不代表我稳操胜券,我必须找到尽量多的同盟。孔应现在有了法力,也有了法术秘笈,起码天鹤派不需要我分神应对了。” 我目瞪口呆,殷衡心思之深我始料未及,我忽然浑身发冷,眼前的人明明是我深爱着的,却如此陌生。我了解他吗?似乎从现在这一刻,才开始看到真实的他。那些家仇国恨,那些生离死别印刻在他的身上,把他造成了和我完全不同的人。天真无邪,无忧无虑,慈悲和善,那不是我的殷衡,我的殷衡他是英俊的,优雅的,温柔的,暴虐的,阴暗的,老谋深算的。如果有一天我可以利用,我也会成为他的工具吗? 看我半天不说话,殷衡温言道:“娜娜,你还小,才活了二十多年,很多事情你不明白。这个世界比你想象中要残酷得多,有时候我们为了守护自己心爱的人,为了守护我们的家人,我们不得不使用各种各样的手段,甚至阴谋。在这个世界上,你不可能每一个人都对得起,总会辜负他们中的某一些。孔应现在所经历的,对他来说未必就是坏事,伤痛和仇恨会变成动力,他只有变得强大了,才有希望救出他的父亲,保护他的母亲和妹妹。而且他还算幸运,起码还有人帮他,而不是孤军奋战。” 殷衡说到此处,神色怅然,我不禁想到他的经历,忍不住问道:“当初,当初你是怎么过来的?” 殷衡看向远方,明亮的眸子饱含忧伤:“娜娜,你见过魔鬼吗?” “魔鬼?没见过。” “那个时候的我,就是一个纯粹的魔鬼。我杀了很多人,仙界的,魔界的。七百年前我初登魔君之位,因为年幼根基不稳,许多朝臣不服,我杀了所有与我政见不合的大臣,那场动荡过后,伽帝族人数减少了四分之一。之后我带着军队攻打天宫,惨败而回,但是沈忘老儿也受了重创,他的天一门死伤最重,八个太上长老只剩下顾寂一个。回来之后我修生养息,再做图谋,直到五百年前再次举兵,我几乎就要成功了,南天门上混元剑刺穿了沈忘的胸膛,可惜我和兄长一样,紧要关头受制于三神圣女的诅咒,败给了沈忘。七百年来,我没有开心过,每天都在痛苦和仇恨中挣扎,这也是支撑我活下去的理由。直到遇见了你……”殷衡伸出手抚摸着我的脸颊:“你像一束锐利的阳光刺进了我的心,穿透了我的灵魂,我就像一个穷困潦倒的乞丐,捡到了一块金子。这块金子的名字,叫快乐。你修补了我的生命,从此我不再残破不堪,我知道,这世上终于有人视我如宝。长久以来,我所珍视的一切都在河的对岸,这条河又宽又急无法逾越,而现在,终于有你陪着我站在河的这一边。”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38.第238章 真实的你(二) 殷衡温柔又痛楚的看着我:“你有我向往却不具备的一切美好,你善良勇敢、豁达大度,你赤诚单纯、乐善好施。不像我,又阴暗又卑鄙、又残忍又狭隘。我有时候很害怕别人发现你的好,也很担心你了解真实的我,我怕你厌恶我,害怕我,会离我而去。” 我几乎要流下泪来,我的爱人英俊又强大,他几乎无所不能,内心深处却是一个自卑孤独的孩子。 “娜娜,你怕我吗?”殷衡有些慌乱的看着我,期待着我的否定。 “怕。”我的眼泪流了下来:“但是纵使令我恐惧,却依然深爱着你的我,更让我害怕。也许爱情就是很难用理智来分析。你是个魔鬼又怎么样呢?谁让我爱上的那个人,就是个魔鬼呢?” 殷衡将我拥入怀中,视线一片模糊,上天对他不好,没有关系,我会补偿亏欠。我会用尽全力去爱他,只要他要,只要我有。 滚烫的泪水从脸颊滚落,漫天的樱花正在怒放,此时安好静谧,又何必想以后呢? ============================= 林夏项目的各种基建工程已经全面动工,袁昂做事很有魄力,简直有魄力的让人胆战心惊。他连试水都不试,直接全面铺开,修路,园林种植,酒店招商,景区管理,市场推广齐上阵。 可把我和梁正熙累成狗了,这几天在各个工地上奔波,而袁昂这家伙,又一次消失了。 春天正午的太阳还是有些刺眼的,我站在一堆砖头里,耳边充斥着刺耳的机器轰鸣声,忙了一上午,出了一身汗,在飞扬的尘土里一站,我最想做的就是冲进澡堂子蒸个桑拿。 脏成这个鬼样子,我怀疑殷衡那个洁癖能不让我进门,这事他干的出来。 梁正熙戴着安全帽,脸上全是灰:“文娜,中午就在他们指挥所随便吃点吧,下午还有三个地方要跑呢!” 我哪还有胃口吃饭呀,胡乱答应了,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集装箱搭成的临时指挥所走去。 刚刚坐下,脱了安全帽,手机震动了,是沈如打过来的。 因为我这边噪音很大,我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喂!小如!有什么事吗?” 沈如带着哭腔:“孔应晕倒了。” “啊?你们在哪儿?!” “在家。” “你别慌,我让阿衡先过去!” 我看着一脸问号的梁正熙,心里十分歉疚,在公司里论请假的次数我是头一份,动不动就请个十来天,在林夏这个项目上我确实算不上尽职尽责。这好不容易出来跑个工地吧,又有事需要先走,我很有些张不开嘴。 我先给殷衡打了电话,让他先去孔应家,这边我看情况,一会儿就过去。 梁正熙不介意的笑着:“文娜,你家里有事你就先走吧,下午我一个人去。” “那怎么行啊?咱俩就开了一辆车出来,我走了,你怎么去工地呀,不行。等会我男朋友看看情况怎么样吧,如果没什么事,我就不去了。咱们先吃饭!”我拿起了饭盒。 梁正熙笑笑,没有再说什么,看来他也疲于应对很需要同胞的。梁正熙这个人人品很好,脾气也好,属于话不多,闷头做事,心里有数的人。这样的人如果遇到一个蠢才做领导很容易被埋没,好在梁正熙碰到了精明的工作狂袁昂,从此得到重用,却也告别了安逸的生活,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十五分钟后,殷衡打电话来:“娜娜,你不用过来了,没事,他不是晕倒,而是成仙了。” 速度也太快了吧?!孔应还真是个天生奇才!听殷衡这么说我放心了,嘱咐了他几句,说我下班后过去,然后挂了电话。 梁正熙看着我,满是尘土的脸黑黑的露出两排白牙:“没事了?” 我也笑:“没事了。” 多么淳朴的两位田间老农啊! 等到晚上六点半我站在孔应家楼下的时候,被物业给拦住了:“哎哎哎,你干嘛的?” 我大概看起特别想送煤气的吧…… “我是孔应的朋友。”接着我背出了孔应的手机号。 物业狐疑地打量我:“行吧,上去吧,孔先生要是不在你就赶紧下来。” 我翻了个白眼,踢着正步进了电梯。 在电梯里我使劲拍着身上的灰,心里才想着一会儿殷衡看到我的表情,一定特别嫌弃,皱着眉头退出两米之外。想象着他的样子,我心中欢喜,笑了起来。 开门的是殷衡,我张开双臂做出要抱他的样子:“达拉!我下班啦!” 我等着他掉头走掉,结果他握着我的手将我拉进怀里,接着亲吻了我的额头:“泥猴,去盖楼了?” 我呵呵笑着:“差不多,孔神仙呢?在哪儿呢?出来让我见见!” 我笑着往屋子里走去,就见孔应坐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里,神色泰然,并不像刚才昏倒了的样子。 我蹲在他面前:“怎么样?成仙的感觉好吧?你看你的精神……”我扭过头看着殷衡:“阿衡,孔应额头上怎么回事?” 孔应的额间有一道暗紫色的花纹,若隐若现,给他清冷的面向添了几分妖艳,添了几分诡异。 沈如赶忙仔细打量着:“小应的额头,什么都没有呀!” 殷衡道:“凡人看不到的。” “这是什么?” “堕仙的符号。” 我惊讶道:“孔应,你成了堕仙!?你入了魔道!这怎么可以?” 殷衡不悦的挑眉:“入魔有什么不好吗?一样的法力高强,有什么区别,还不用受仙界那些繁文缛节的束缚。” 唉!跟这个离经叛道的家伙说不清! 孔应面色平静:“今天我打开了五暮全书,里面有师祖留给我的一段话,他说他一生潜心仙术,到最后却发现很多事情都不对。为什么修习仙术?救死扶伤,普度众生,守护六届,这些都是冠冕堂皇的说辞。修习法术最本质是为了更强,可是仙界长久以来摈弃了许多很好的功法,因为他们认为这些是魔道。其实法力哪有正邪之分,好与坏的决定权在于拥有法力的人。我成为堕仙,一是因为我心中有恨,并且十分执着,第二个,就是因为我依照师祖传授给我的方法修炼,那些他们所谓的魔道之法。我不在乎我是凡仙、金仙、天仙、玄仙还是堕仙。我只要变得比何乔强,比所有的神仙都强,这才是我的目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39.第239章 捡金瀑布(一) 孔应在成仙之后,以惊人的速度结了丹,修为增长的速度一日千里,可比我这个废柴强多了。沈如一直陪在孔应的身边,二人日渐亲密,发展势头良好。 我整日忙碌着项目上的事情,而殷衡则专心参悟天书碎片的秘密。 总而言之,袁昂不在的这段日子很平静,平静的给我一种我真的只是个正常人,世界上没有鬼也没有妖的错觉。 午饭时间,我和同事们一起吃了的饭,我凑在市场部和她们闲聊。 林瑞函小声八卦着:“你们知不知道,李总的女朋友还是个大学生呢,比他小十好几岁!”她说的是李晖。 我露出诶嘿嘿的笑容:“真的!?看不出来啊,李总文质彬彬的,做事这么有胆魄呢!” 林瑞函笑道:“不过李总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岁的样子,长得有那么帅,人又能干,人小姑娘肯定愿意啦!而且啊,他们是李总当客座教授的时候在课堂上认识的,师生恋诶!超劲爆的!” 我捂着嘴笑:“哇,真是人不可貌相哈哈。” 小伙子陈里骄傲的挺起胸膛:“所以说啊,只要我们男人有钱长得帅,年纪大点照样能找十几岁的小姑娘!” 林瑞函狠狠给了他一下:“你就别做梦了!长得还行,穷光蛋一个,还跟李总比?” 陈里揉揉被打的脑袋:“涵涵,我当然不会了,我又不好**那一口,我就喜欢你这样风华正茂的美女~” 我想起什么,扑哧笑道:“有钱,长得帅不一定就有姑娘喜欢啊,你们看袁总就没人追。” 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陈里撇撇嘴:“文娜姐,天都被你聊死了。” 接着我视线里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好像看到鬼了似的,我心里咯噔一下,不会这么倒霉吧! “柯文娜,你跟我来一趟。”消失了一个月的袁昂! 我一脸绝望的离开市场部,林瑞函跟我招手的表情仿佛就是跟遗体告别,太悲痛了。 又来到了这个办公室,我一点都不喜欢这里。 “你怎么知道没人追我?”袁昂脱下了风衣,露出笔挺的白衬衫。 “肯,肯定有啊!您这么优秀是吧,怎么会没人追呢?只是您为人低调,不屑于让我们知道而已。”我打着哈哈。 袁昂并没有生气,似乎还很满意我的答案:“从前有个人追我,打都打不走。” “是吗,在追求您的浩瀚大军中,总有一两个脑子进水的不是。”当我傻子呢,信你才怪。 袁昂十分愉悦的笑了,笑得我汗毛直竖。 “谢谢你对我的评价。” “什么评价啊?” “长得帅,又有钱。” “……”我可以收回我的话吗? 袁昂坐进了他大大皮椅子,双手交叉搁在腿上,微闭着眼睛:“最近怎么样啊?君上的情况还好吧?” “嗯,不错,没什么事情发生。就是……” 袁昂依然闭着眼睛:“就是什么?” “我有个朋友叫孔应,他是给我父亲做手术的医生,后来我们就成为朋友了。他最近吧,成仙了,还是堕仙。我也不知道这个事是好事还是坏事。” 袁判官总算睁开了眼:“到底怎么回事?好好说,从头说!” 这货,又把审犯人的架势拿出来了,我只好从头说起,等我讲完,嗓子都快冒烟了。 袁昂一直一言不发,过了一会儿发表评论道:“何乔,出了名的性格偏激、睚眦必报。三百年前他还不到四百岁便执掌天鹤派,天鹤派在他的手里不仅恢复了第二次仙魔大战所伤元气,而且壮大许多。这些年天鹤派广收弟子,在其他各派青黄不接的时候人丁兴旺,已成了除却天一门之外的第二大仙派。靠的全是何乔的铁血和不择手段,他这次小题大做必有缘故,定是与孔梵行有宿怨。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放过孔梵行的家人。” 我开始担心了:“那怎么办呀?孔应他们是不是要躲起来?” 袁昂了然一笑:“你担心什么,既然君上下了这步棋,自然想好了后招。就算何乔不找孔应的麻烦,孔应现已结丹,很快天宫的仙官就会来找他。”看来他挺了解殷衡,一下子就明白了殷衡的用意。 “唉!平时降妖除魔不积极,登记户口这么热心!仙界真是难以理喻!” 袁昂道:“妖魔在人间横行不会对仙界造成威胁,但是拥有强**力的仙人就不一样了。” “这都什么呀!仙界不应该是伟光正嘛!怎么也这副德行呢!” “六界都一样,阳光之下无新鲜事,不过魔界妖界做的直白,仙界人界做的隐晦罢了。” “对了,这个还你。”我拿出了上次袁昂给我为沈如买礼物的信用卡。 “嗯,放着吧。” “你什么时候有空,到我家来一趟呗,商量商量找下一个天书碎片的事情。” 袁昂把头靠在椅背上,皱着眉:“我累死了,去你家有什么好处啊?连口吃的都不给。” 怎么这么记仇啊? “给啊,你早点来啊,别**点才来,这回你早点儿来我请你吃饭。对了,你为什么这么疲劳?这段时间你干什么去了?” “家事莫问。” “你爸又把你关起来揍啦?你也是,别那么欠揍,乖点儿不好吗?” 袁昂面无表情,缓缓的拉开抽屉,拿出一根一米多长的绘图尺:“怎么我觉得,欠揍的另有其人呢?” 我飞快地跑到门口,扒这门只露出一个脑袋:“你到底什么时候来?” 袁昂一脸烦躁:“今儿晚上,滚出去!” 下了班我没有等袁昂,自己先开车跑了,回到家我赶紧大声通报:“阿衡!晚上袁昂要来吃饭!” 华念飞扑过来抱住我,在我脸上连亲了好几下:“娜娜,袁大人已经来了好半天啦!” 让你来早点儿你这也太早了吧。 我走到餐厅,两位老人家每人面前一杯红酒,还挺有闲情逸致,感觉没我什么事儿了。 我十分没有眼色地坐了下来:“饿死了,怎么还不上菜?” 当!袁昂扔过来一把匕首:“先干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40.第240章 捡金瀑布(二) <!--章节内容开始-->呵呵,知道你为什么长得帅又有钱却没人追吗?妹子要吃饭你给她一把刀让她割自己?!我没割了你的脖子那是因为打不过你。 我气哼哼的割破了手指,将血滴在水盈珠上面。 水盈珠越来越热,变得滚烫,然后带着我的手举了起来,在墙上投下四个字:捡金瀑布。 接着是一个奇怪的山,这座山很高,山脚下茂密的丛林在它的面前就像一层绒毛地毯,而这座山山峰平坦,就像一块切好的巨型蛋糕放在地球的表面。 岩壁光滑陡峭,是直直的九十度直角,一道飞帘般的瀑布奔涌而下,落在山脚下汇成一道湍急的河流,流向远方。 画面消失了。 华念愣愣的问:“这是哪里啊?” “云南的捡金瀑布。”袁昂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我很惊讶。 “我在那里工作过,积累基层工作经验。” “……你们冥界真是又红又专啊……” 殷衡道:“那里具体什么情况?” “穷山恶水道路不通,自带强大的结界,凡人轻易去不了,一年也收不到十个魂。妖魔鬼怪是有,但是穷凶极恶的没有,反正三百年前我在那儿的时候是没有的。” 我想了想:“那个,我们的身份是不是还要继续隐瞒孔应和小如啊?我在想,等孔应修炼的差不多了,出去找天书碎片的时候,说不定他可以帮得上忙呢?” 殷衡否定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天书碎片之事绝对不可走漏风声,天书的力量太过强大,世间不知多少觊觎之人。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等到该表露身份的时候,我会对孔应讲的。” “可是,如果天鹤派派人来抓孔应怎么办?他肯定不是对手。” “我自有安排。” 袁昂冲我眨眨眼,那意思是我说什么来着。 虽然殷衡说他自有安排,但是仍然担心,担心沈如的安危,她只是一个凡人,还是个生病的凡人。 我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殷衡看向袁昂:“要看袁总什么时候方便。” 袁昂挠挠头,语气夸张:“君上言重了,卑职惶恐,只是我刚回来,公司还有一堆事儿,还请给我一天的时间处理一下,后天起程如何?” “那就后天。” ============================ 第二天我把孔应单独约了出来,那张熟悉的清秀脸庞除却一贯的淡漠疏离,又添上了隐隐杀气。 我盯着他额间的花纹眼不开视线,好像是一只飞翔的仙鹤,跟上次在风语和安叶的抹额上看到的十分相似。 “孔应,你有什么打算吗?” 孔应端起白瓷茶碗:“我已经辞去了医院的工作,时间上不允许我三心二意,我必须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修炼。师祖给我的宿罗球里法术博大精深,就算我得到了师祖千年的功力,也需要很长时间来消化。等我的法力足够强大,我会救我父亲回家。” 我打断了他:“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小如,你俩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以后打算怎么办?孔应,你们俩都是我的朋友,但请原谅我的偏心,在我心里我还是记挂小如多一些。你现在的状态,让我很担心小如,她本身就是个病人。” 孔应低下了头,声音跟着沉了下去:“我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不应该有任何感情上的牵扯。我和谁在一起都是在拖累对方,我没有资格把小如扯进来。是我的父亲被抓走了,是我的师祖死了,跟小如没有一毛钱关系,我把她困在我身边纯属厚颜无耻。可是文娜,我就是这样做了,我自私的不想让她离开我。我爱她。”孔应的眼睛里满是柔情:“说出来也许你不会相信,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爱上她了,她是那么柔弱可爱,又那么倔强。后来目睹了她和秦野的相见,我才明白,书里写的那种坚贞原来是真的。我从没见过像她这么好心肠这么软的女孩,看着她为秦野哭。我就想,我绝不会错过这个女孩子,秦野配不上他,我才是那个和她相配的男人,这辈子我都不会让她伤心,我想好好照顾她。” “可是,你现在这样怎么照顾她呢?”我知道我的话很残忍,但我必须要表明我的态度:“孔应,我希望你离开小如。她不像我,她只是个凡人,一旦遇到危险,很容易受伤。你的这条路荆棘遍布,小如她,她不应该去受这个罪。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你如何决定还要看你自己。” 孔应沉默了,我想我说到他的心里去了。 “对了,何乔很有可能会来抓你,还有阿姨和卡卡。我觉得你还是把阿姨她们接到身边来比较稳妥,有什么事情你也好及时处理。我问过阿衡了,他说他会安排好你的事,不会让何乔找到你。但是具体怎么做他没有告诉我,所以在阿衡找你之前,你一定要保重。接下来我们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快的话一周,慢的话半个月就回来了。这段时间你一点要注意安全,小心谨慎。” 孔应苦笑道:“现在我成了你们所有人的累赘了吗?” 听了这话我有些生气:“行了!不要把朋友对你的关心说的这么难听!” 孔应的笑容消失了:“抱歉,是我失言了。我会注意的。” 我将几张纸符交给孔应:“我们要去的地方有结界,不出意外手机是没有信号的,你有什么事就烧一张符,烧完之后有五分钟的时间我可以听到你说话。我没时间跟小如告别了,你跟她说一声。” “好,你放心吧。” “小应!”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脑仁开始隐隐作痛,为什么要选择孔应家附近的咖啡馆啊!真是失策! 回过头笑着打招呼:“小如,你来了!” 沈如看到我一愣:“娜娜,你怎么过来了?你来怎么不告诉我呀?”接着她对孔应说:“小应,你出门也不跟我说一声,担心死了!” 孔应看着沈如的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来,看的我一阵难过。 孔应柔声道:“娜娜要出门一段日子,不想你知道了担心,就把我约出来交代一下。” 沈如在我身边坐下:“你要出门?去哪儿?” “出差,去南美,挺远的,明天就走,十天左右就回来了。”我信口胡说。 沈如打了我一下:“到处乱跑也不报备!还有你!”她嗔怪的看着孔应:“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 孔应笑着:“好,是我不对,下次一定改。” 不知怎么,我隐隐觉得在我走后,孔应就会放手了。 241.第241章 捡金瀑布(三) <!--章节内容开始-->捡金瀑布位于云南西双版纳附近,和莫愁岭一样,是一处自带结界凡人难以涉足的地方。 看图画的时候我只觉得地理特征十分奇特,而真的到了地方,才领略到它的雄伟壮观。 那两座如积木般落在平坦地表的山峰高约两千余米,山脚下是郁郁葱葱的热带雨林,这两座山峰通往天国的阶梯,只修了一阶便停工了。 捡金瀑布从山峰的一侧喷薄而出,山峰之上没有湖泊,没有溶洞,不知这瀑布从何而来,落在地上,汇成一条汹涌的河,冲开雨林,流向远方。 白云像被子一样盖着山顶,一弯彩虹架在瀑布下面,日夜不休。瀑布的水声震耳欲聋,山林里不时传来鸟兽的鸣叫。 我看着翻腾着白色水花的河面感叹道:“站在瀑布下面练剑法,一定可以练成神功。” 袁昂道:“你练不练得成神功不知道,但一定会着凉感冒的。” “……” 不戳破中二病你会死? 我对殷衡说:“把这里的土地叫出来问问情况吧。” 袁昂又接话:“自从我走后,这里就一直没有接人的土地,太偏僻了,没人演没香火。神仙都是靠凡人供奉的香火捞外快,要不谁愿意到凡间任职?” “诶,你不是判官吗?怎么跑这里来当土地?!” 袁昂掰着手指头:“那会判官,土地,山神都是我,别人不来,我挣三份工资也没什么不好。” 我翻了个白眼:“你怎么那么庸俗啊。” 接着我叹了口气:“那怎么办啊,这么大一座山,什么情况都不了解,跟哪儿找去啊?” 殷衡直直盯着那瀑布:“你们说这里面有没有龙?” “我在的时候没有,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袁昂一边说一边走过去,和殷衡并肩看着潭水深处:“下去看看?” 殷衡点头:“正有此意。” 说实话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蟹这些事,我最讨厌的就是下水了,冷冷的湿湿的,还不能呼吸 但二位老人家说要去,我哪敢说不?只好默念着避水咒,跟在殷衡的后面,跳下水。 刚刚跳下去,瀑布巨大的冲击力就将我顶了上来,我无奈的浮上水面,又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我和同样浮在水面的华念面面相觑:“怎么回事儿,那俩人呢?私奔了?!”殷衡和袁昂好像已经潜到水底了。 话没说完,我的腰就被人紧紧搂住:“娜娜,你太瘦了,所以沉不下去,我着带你。”殷衡在我唇上一吻:“吸气。” 下一秒我便直直沉入水底,我伏在殷衡的臂弯里,自己完全用不上力气,任由他带着我。不管哪里都好,只要是阿衡带我去的地方,都是我的乐园。 看看身后,袁昂带着华念也跟上来了。 这个潭看起来不大,却深不见底,渐渐的,瀑布的冲力消失了,耳边也变得安静。 光线越来越暗,一条巨大的黑色水蛇从我们面前游过,接着一群大白鱼旋转着游着,鱼群绕成了陀螺的形状将我们包裹在里面。 那些鱼似乎没有见过人,并不知道害怕,纷纷好奇的观察我们,有一些还用嘴啄啄我们的衣服。我伸出手抱住一条一米长的鱼,它并不挣扎,任由我抱着。 殷衡轻声斥道:“娜娜,不要淘气。” 我笑着问:“阿衡你猜它好不好吃?这里没有污染,应该可以做成鱼生。”说完笑嘻嘻的放开了鱼,大鱼却以为我在和它玩,意犹未尽的跟在我身后。 穿过鱼群,继续下潜,我看着幽深暗蓝的脚底,有一些恐惧,忍不住搂紧了殷衡的脖子。殷衡亮晶晶的眼睛带着笑意看着我:“不怕,有我呢。” 袁昂道:“这里我来过,继续下潜,会出现一条甬道,直接到达东海,那就跑远啦。再走十里要是还没有发现,咱们就上去吧。” 殷衡点头,他的手掌亮起一个金色的光球,照亮了我们周围百米的景色,光球像个小太阳,光芒驱散了我心头的恐惧。 没多久,深井一般的岩壁上出现一个直径十来米的洞口,里面黑幽幽的看不清楚是什么状况。 殷衡询问的目光看向袁昂,袁昂摇头道:“这个从前没有。” “有古怪。” “那就去看看?” 我们沿着这个黑洞往里游,这次真是专治我的深海恐惧在和幽闭恐惧症啊。幸亏有一个金色光球跟着我们,不然我真的要窒息了。 又游了一千米左右,一个青色半透明的生物一冲一冲的从我们面前滑过。 因为它身体的颜色和潭水差不多,我竟没有看清楚它的样子,好在它细声细气都又游回来了,挥舞着两只细长的钳子,叫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龙宫?!” “真的有龙宫啊!”我指着这个一米长的小家伙:“还有虾兵?!可你完全就是个虾子啊,都没变成人形!” 我控制不住的开始幻想,把它做成寿司或者烤了,一定很香甜,这么大个的虾这么新鲜。 虾子气愤地喊道:“看看你的表情!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我就知道你们人类没有一个好东西,全都喜欢吃虾!” 我赶紧澄清:“我还喜欢吃螃蟹呢!你们这里有没有?带黄的那种?” 虾子吓坏了,但还是强作凶悍状:“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到龙宫来?不老实我就用我的大钳子夹你们!”细得跟筷子一样的钳子,卡卡,夹了两下。 我哈哈笑了。 “臭丫头!你笑什么!”虾子气愤不已。 “我笑你就是用来吃的啊,连钳子都这么小,吃起来很方便啊。” “混账!”虾子都要气红了:“我要告诉我家大王,让他来收拾你们!” 我继续逗它:“你家大王呢?看你这么威风的样子,你家大王很厉害吧?是金鱼还是泥鳅?” 虾子哇哇大叫:“欺虾太甚!”接着往回嗖嗖嗖游走了。 殷衡拍我的头:“那么想吃虾?” “嗯嗯,咖喱虾,碳烤虾,天妇罗还有醉虾,都想吃。” “好,一会儿烤了它给你吃。” “呃,不用不用了,它好可爱,虾子这么笨的动物能成精不容易,还是不吃它了。”我赶紧拒绝,因为殷衡真的干得出来。 远处一个气得要哭了的声音:“你才笨,你最笨,大王,就是这些人打扰你午睡!” 242.第242章 捡金瀑布(四) <!--章节内容开始-->一条胳膊粗的白龙睡眼惺忪地游了过来,它长不过三米,细细的身子,湛蓝色的眼睛,白色的小角刚长出来几厘米,可爱的不得了。 小白龙游到我们面前,奶声奶气的说:“敢问上仙尊姓大名?在下敖方有礼了,若诸位上仙不嫌弃,请到我宫里小坐一会儿吧。” 虾子委屈道:“大王,他们欺负我。” 敖方完全不在意他跟班的玻璃心细碎:“阿虾,你别这么小气,好不容易来个客人,平时就我们俩多没劲啊。”说完游在前头:“我来给你们带路。” 敖方刚说完,四周的洞壁上逐渐亮起了淡蓝色细碎的光,光芒照亮了深洞,我才注意到洞里淅淅沥沥的挂着贝壳,海星,珊瑚之类的东西,这些可都是海里的物件。 敖方带我们来到了一处小巧的宫殿,宫殿之迷你达到了一室一厅的程度,只有两间房,但是布置的玲琅满目,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具,五颜六色的,一看就是小孩的屋子。 敖方邀请我们坐在粉红色的茶几前,拿出几根棒棒糖一次分发,奶声奶气一本正经的说:“上仙们请不要客气,这都是我从家里带过来的,很好吃哦。” 说完自己吃了起来,粉红色的舌头舔啊舔的,一脸满足。 而我们四脸尴尬,就连华念都有家长探视幼儿园的错觉。 殷衡道:“敖方公子,我们是凡间来的修士,前来贵地,打扰了。” 敖方摇头:“没事没事,欢迎欢迎,这里很无聊的,我喜欢有客人来。” 殷衡又道:“不知公子是那位龙王的爱子?” 敖方听到这个好像有点不开心,低下头,龙须都耷拉下来,叹了口气道:“我是南海龙王的孙子,我父王叫敖斌。” 我差点没被棒棒糖给噎死:“你你你,你说什么?你是敖斌的儿子?!就那个在莫日格勒河的敖斌?!他他他,他才多大就有儿子了?!” 敖方惊喜地看着我:“上仙,你认识我父王?” “嗯,啊,可不呗,认识……”这就很尴尬了,不会是敖斌的私生子吧。 敖方又叹了口气:“你们凡人多好,可以四处乱走,我却只能困在龙宫里,见不到父王。我想去莫日格勒河,爷爷不答应,说我太小了,以后长大了也会有自己的领地,我们龙族注定要骨肉分离。” “你妈妈呢?” “妈妈是一株红色的大珊瑚,她现在嫁给了一个珍珠贝,我不喜欢她现在的丈夫,所以不和她一起住。” “啊?龙族还可以离婚吗?” “妈妈和父王没有成亲,妈妈说,一切都是年少冲动,玩火造成的。我一直想不通,在水里怎么玩火。” 我又开始咳嗽了,这个敖斌,还搞这套,少年生子啊! 敖方严肃的继续说道:“妈妈下了蛋就走了,父王一气之下出门游历,前些年分了领地去了莫日格勒河,我孵出来就没见过父王,我现在都五十岁了!”敖方冲我伸出他的小爪子,我数着指头,一二三四五,确实是五个。 “我父王还好吗?”敖方闷闷地问我们。 “他很好。”殷衡答道。 我问道:“可是,你这么小,怎么也分到领地啦?” 敖方看看四周:“姐姐,你说这里呀,这里不是我的领地。我到这里来是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 “嗯,因为爷爷不许我去找父王,家里小孩子十几条,根本没有人在乎我。我要离家出走,让他们后悔,然后才知道我的宝贵。”敖方一副计划通的样子。 “你来多久了?” “一年。” “你爷爷来找你了吗?” “没有。” “……”他说不定都没有发现你消失了,可怜的娃娃。 我伸手将他抱进怀里,小敖方短暂的惊讶之后变得十分享受,细长的尾巴圈着我的腰,可怜的小朋友没有妈妈,此时被女性抱在怀里十分开心。 华念见了也来凑热闹,伸着双手:“娜娜抱我。”我伸手将她也搂进怀里。 一只兔子一条龙脸对着脸傻笑。 殷衡问道:“敖方,你在这里一年了,有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古怪之处?” 敖方想了想,慢吞吞的说:“古怪之处到没有,就是这里有三四个妖怪,它们年纪都不大,才几十岁,但是一个个都修得人形了,幼稚得很,一天天又哭又闹的,我都不爱搭理他们。” “为什么哭闹?” “这瀑布之后,有个岩洞,岩洞里有一个自称幻桃仙子的桃妖,她三百多岁了,法力很强,这妖怪有个爱好,就是喜欢张罗事儿,喜欢招兵买马网罗跟班。我刚来的时候,游上去玩耍,还碰到她了呢,她笑嘻嘻的看起来很和蔼,邀请我去她家住,说可以收留我,照顾我,还要教我法术。我本来很动心,可是她接着说要叫她妈妈,永远和她在一起,听她的话。那怎么能行?我是龙不是宠物,再说了我自己有妈妈的,于是我就拒绝她走了。其他的那些小妖怪都被她收养了,养在洞里,一个个争宠献媚,争风吃醋,自然是又哭又闹啦。” “原来是一个桃花妖开后宫的故事啊~” “姐姐,后宫是什么?” 我看向殷衡,殷衡微微点头:“这桃树应该就是症结所在。” 袁昂道:“四百年前这里可没什么桃花妖,四百年就能达到这个程度,确实古怪。” 殷衡对敖方道:“公子,叨扰了,我们先走一步,改日再来拜访。” 敖方很失望的拖着尾音说:“啊?这么快就走了吗?在我这里住几天吧?姐姐喜欢吃虾子,我抓虾子给你吃。”阿虾听了瞬间跑得没影了。 我很喜欢这个小家伙,很想带着他一起上去,但想到寻找天书碎片的凶险,还是狠狠心将他放下,拍拍他的小脑袋:“敖方,我们有事先走了,你乖乖的,过几天我们再来看你好吗?” 敖方慢吞吞的回答:“好~吧~” 接着背过身去,声音颓丧:“那就不送了。” 我心里觉得好笑,殷衡伸手搂住我,我们向水面游去。 刚刚破水而出,却发现潭边热闹得很,蹲着三个阴沉着脸的少年,眼露凶光恶狠狠的盯着我们:“说,你们是来干嘛的?!” 243.第243章 捡金瀑布(五) <!--章节内容开始-->殷衡带着我从水里跃出,轻轻落在草地上,雨林里参天的大树遮天蔽日,水潭上的彩虹有些黯淡了,天快要黑了。 三个少年均拿出了武器,将我们围在中间:“怎么不答话?你们是谁,到捡金瀑布来干什么?!” 殷衡微微偏过头:“你们又是什么人,为什么拦我的路?” 其中一个皮肤微黑的少年喝道:“捡金瀑布不欢迎外人!你们现在离开,我饶你一命!” 这孩子真是没有礼貌,我忍不知讥讽道:“这捡金瀑布是你的吗?写你家房产证上了吗?你叫它一声它答应你吗?这么大的地方你说占就占了,你是不是以为撒泡尿就能占山为王了?我们干什么用的着跟你汇报吗你个小屁孩儿!” 那孩子被我堵得张不开嘴,气得小脸又黑又红,一扬手,五把飞刀向我射来,我轻轻一个翻身躲了过去。 “哟呵!亮兵刃呀?毛都没长齐就学人家打架?!用墨玉我怕失手杀了你们,阿衡,你的金羽借我用用。”我一伸手,一根乌黑金柄的长鞭握在了掌心。 金羽向扔飞刀的少年抽去,少年身法明显不够灵活,根本逃不开金羽的灵压,啪的一声鞭响,金羽抽在少年的胳膊上,一道殷红的血迹浮现在他白色袖子上。 奇怪的是其他两个少年没有意思上前维护的意思,反而后退几步,好像生怕伤到自己似的,看来他们的联盟是纸糊的,一点也不坚定啊。 少年眼中含泪,憋着嘴快哭了,哽咽道:“我回去告诉妈妈,你们等着!” 他立马被身旁的一个瘦弱少年拉住了胳膊:“阿锐,这件事怎么能告诉妈妈?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来找妈妈学艺的?家里人已经够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妈妈心肠有多软,旁人一求她,她就同意收留了。你自己不就是慕名而来,在家门口又哭又求的,妈妈本来不想收你,最后还不是同意了。”说到最后少年十分不悦,哼了一声。 阿锐哭道:“你胡说,妈妈怎么不想收我,她说了她喜欢我,只不过不想让你们伤心,才有些犹豫。” 瘦弱少年白了他一眼:“自作多情。” 另一个高个子少年皱眉道:“好了,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阿峰说的对,不能让妈妈知道他们的存在。以我们的法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能等小姨来处理了。” 阿峰撇撇嘴:“阿强,小姨一向不喜欢我们,她能帮这个忙?” 阿强淡淡一笑:“小姨不喜欢我们没关系,她喜欢妈妈呀。”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看的是瞠目结舌,宫斗啊?! 三个少年瞪了我们几眼,走掉了。 华念也很不理解:“娜娜,他们好像很害怕我们来抢他们的妈妈,他们的妈妈是何方神圣,这么有魅力吗?” 袁昂道:“他们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自己喜欢就以为全世界的人都会喜欢,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膈应:“我怎么总是觉得这么别扭呢,至于吗争风吃醋成这个样子,好好的孩子成什么了都。” 殷衡道:“那是因为他们成了别人手里的木偶,一喜一怒全由人操控了。” 华念呆呆地问:“被谁啊?” “那个桃花仙。” “接下来怎么办啊?” “等他们的小姨前来拜访。” 殷衡双足一点,乘风而起,往上顶去了。 =========================== 看着殷衡变出来的房子我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全球连锁的大型民宿,这庭院和在莫愁岭住的一模一样。 殷衡悠哉悠哉的坐在木制围廊上,背靠着围廊的柱子,一条腿垂在围廊下面,一条腿弓起,手肘支在弓起的膝盖上,手里夹着圆肚子酒壶的壶嘴。 我小跑着在他面前坐下:“阿衡怎么又是这个房子?” 殷衡斜睨着我:“我喜欢的东西,就不想做改变。” 一阵凉风吹来,悬崖下的雨林里连绵不绝的树冠随风晃动,远远的,树叶的沙沙声一阵一阵如同温柔的海浪拍了过来。 空气清新,水声潺潺,一轮火红的落日将河流染成了一条巨大的金色丝带。 看着这迷人的风景,我也一时无话了。 殷衡将酒壶递到我的唇边,我刚准备喝,他便移开了壶嘴。 他的眼里闪着戏谑的光:“想喝?” “想。” 殷衡饮了一口酒,俯身过来吻住我的嘴,清甜的琼浆滑进我的嘴里,柔软的唇瓣吸吮着我舌尖的那点酒香。 “喜欢吗?” 我说不出话,我是喜欢的,但如果就这么承认,未免太痴汉了。 殷衡轻轻一笑,将我揽进怀里:“夕阳落下去,过一会儿月亮就会升起来,不管是太阳还是月亮,河面都如明镜倒映着它们的面容,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你都在我的身边。” 我伸手环住殷衡,闭上了眼睛,能拥有殷衡,我真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忽听华念脆生生的道:“来者是谁?有何贵干?” 我抬起头一看,悬崖外边,一个身穿粉群的美丽少女漂浮在空中,一双美目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们,唇边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狂气。 少女缓缓飞到我们面前,瞅着我道:“今天是你打了阿锐?” 原来是来找场子的啊。 “你就是那三个小孩儿的家长?”我问道。 少女讥笑一声:“我可不是他们家长,我叫幻桃,是这里的桃花妖。我姐姐叫初桃,那三个小妖怪是我姐姐养来玩的。今天他们挨了打,哭哭啼啼的找我告状,我便来看看是何方神圣造访捡金瀑布。” 袁昂抱拳道:“幻桃小姐,唐突来访,打扰了。” 幻桃偏着头面带淘气之色:“不打扰,我们这里生人很少,几百年来寂寞得很,所以我姐姐才会收养小妖怪解闷儿。你们放心,是我不会因为小妖怪挨打来找你们兴师问罪的,我才没那么傻,被他们当枪使。再说了,那三个小怪物被我姐姐惯坏了,也该教训教训。” 我有些尴尬地笑笑:“孩子还小,慢慢教。” “我哪有那个闲情逸致去教他们,受我的教导,他们也配?” 这姑娘可真够傲娇的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幸而袁昂是个救场大王:“既然姑娘不以为意,却依然前来,一定是有事要说了。” 幻桃昂着头,往前走了几步:“我不说,你们先说,到捡金瀑布来做什么?” 殷衡定定的看着幻桃:“我们来找一样宝物。” “什么宝物?可是一件能让人快速提高法力的宝物?” 244.第244章 捡金瀑布(六) <!--章节内容开始-->“正是。” 幻桃目光闪烁,朱唇轻启:“那宝物,我大概知道在什么地方。” 殷衡唇边浮现一丝浅笑:“还望姑娘赐教。” “咦?你我素不相识,我为何要告诉你?告诉了你,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幻桃娇嫩的声音抑扬顿挫,像风铃一般动听。 “姑娘想得到什么好处?只要是在下力所能及,必为姑娘达愿。”殷衡彬彬有礼,但目光却是毫不信任的审视。 幻桃撒娇般的说道:“我要你杀了那三个小妖怪。” “可以。” “还有我姐姐。” “可以。” 幻桃身子一晃,来到殷衡的面前,俏脸一板:“你竟然,想害我姐姐!?好大的胆子!” 因为幻桃离得很近,殷衡一伸手便捏住了她的脸,娇嫩的脸颊被死死按下去两个大坑,皮肤接触的边缘白得透明,已经没有血液流动了。 “我对你姐姐没兴趣,但是你若再如此消遣我,我不介意将你们姐妹俩全杀了。”说完殷衡放开了手,在幻桃的脸上留下两道紫红指印。 殷衡拎着酒壶饮了一口酒,看着那初升如银盘的明月:“三百多岁的树妖,即便是得高人指点,现在也无法幻化人形。而你们姐妹,不仅得了人形,且法力之高竟如修行了六百年,如果没有法宝相助,恐怕说不过去吧。”殷衡眼波流转,落在幻桃的身上:“我要的东西,就在你们姐妹手里。百年修行不易,我也不想图造杀业。既然你有夙愿,我愿实现你心中所盼,换得你将宝物自愿奉上。” 幻桃之前的嚣张气势消失殆尽,她面带恐惧和不甘,最终哼了一声:“活了三百多年,终于碰上个有真本事的了。既然尊驾法力如此高强,想来这世上没有你办不到的事情吧。” 殷衡嗤笑一声:“你不必激我,办不办得成要看你的运气,有些事我也是无能为力,但东西我总是要取走的,不过是你交给我,还是我自己拿的区别。” 说一句不符合我立场的话,殷衡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嘛,弄得我都有点理不直气不壮了。 我干咳一声:“阿衡,对人姑娘温柔点。” 殷衡勾起我的下巴:“在我眼里,这世上有两种,你,和其他人。姑娘或者男人,统称为其他人。” “……” 幻桃咬牙恨恨道:“尽力完成我的愿望,此话当真?” “驷马难追。” “好吧,我要我姐姐心甘情愿赶走那三个小妖怪,以后不再朝三暮四,心中只有我一个人。如果你做到了,我自然会将宝物双手奉上!” “……”妹子你开玩笑呢? 殷衡都被她弄的不说话了,估计也在懵圈中。 我忍不住提醒道:“幻桃姑娘,一个人的心是没办法迷惑的,即使迷惑了也是暂时的,不会长久的。” “你们那么厉害,连一个小姑娘都搞不定吗?”幻桃撅着嘴巴生气。 “可是连上帝都没有办法强迫别人爱自己,你觉得我们比上帝还厉害?” 幻桃一跺脚:“做不到便算了,我回去就毁了宝贝,大家谁都落不着好!” 这姑娘真是任性,我束手无策了。 殷衡悠悠说道:“我有一计,但需要你姐姐的头发和指甲,你去取了来。” 幻桃怀疑的看着殷衡:“你真的有办法?管用吗?” “管不管用,试了才知道。” 幻桃动心了,笑容绽放在娇艳的脸上,如春花初放:“好,我就这回去取,还需要什么,你尽管说!” “没有了。” 幻桃抱拳道:“如此,告辞了。”说罢一阵花香卷过,幻桃站立的地方已经空空荡荡。 “阿衡,你真的能改变她姐姐的心意吗?世上哪有这样的法术?” “改变不了,但是可以控制。” 袁昂走过来:“下蛊。” 殷衡微微颔首:“下蛊。” 华念毛茸茸的脑袋出现在袁昂身侧:“下蛊?那是什么?” 袁昂的语气好像在讨论明天天气如何:“就是把一个正常人弄疯,变成一个提线木偶,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大多数巫蛊是虫蛊,而这种完全控制他人思想的叫菌蛊。霉菌蚕食了对方的脑子,下蛊人可以命令她做任何事。” 我听的头皮发麻:“啊,好恶心!那到时候是阿衡控制她还是幻桃控制她?” “理论上来说,是君上。” 殷衡道:“我没兴趣要这么一个低阶的活死人,幻桃不是想要她姐姐吗,我答应了她,自然会让她做初桃的主人。” 我想起高卫国:“阿衡,你是不是也给你的契人下蛊了?所以他们才那么听话。” 殷衡突然坏笑的看着我:“我不喜欢下蛊,太没品位太没意思了。相比把一个人弄死了控制他,我更喜欢别人带着恐惧、委屈、不甘和敬畏,跪在我面前。就算他百般的不情愿,也不敢有一点点忤逆。只要我一个眼神,他就瑟瑟发抖,只要我语气稍有不悦,他便觉得死期将至。”说着他一挑眉:“这不是有意思的多吗?” 我身上发冷,缩缩脖子:“没发现哪儿有意思了,幸亏当初没让小如做你的契人。” 看着我的反应,殷衡很开心的笑了,好像一个拿着逗猫棒的铲屎官。 华念指着又大又圆的月亮念道:“海上生明月!” 殷衡笑着把我搂进怀里:“千里共婵娟。” ========================================== 第二天中午,我和华念坐在木质围廊上下围棋,脱离了网络,断绝了现代社会的侵扰,我和华年被两位老人家带的越来越老派了。 春天来了,天气变暖,我和华念穿着棉麻的中式短袖睡衣,看起来像跆拳道馆的学员。我们俩都没什么耐心,下一会儿棋就跑开去玩一会儿。 倒是殷衡和袁昂两个人,对坐着默默无言的喝着茶,果然是毫无代沟的两个人呢,年纪加起来可以成立第五个文明古国。 赤脚蹬着廊沿,阳光正好,当房子的阴影从院子中央移动到屋檐下面的时候,幻桃再次出现了,她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脸上隐隐有泪痕,昨天殷衡掐出来的指印仍未消褪。 幻桃伸出手:“给,东西拿到了。” 245.第245章 捡金瀑布(七) <!--章节内容开始-->殷衡接过幻桃递过来的荷包,那丝绸荷包样式简单,并没有绣花镶珠之类的装饰,但这地方闭塞,与世隔绝,能弄到这样的荷包已经十分难得了。 殷衡打开荷包看了看:“还需要初桃平时日用的胭脂香水之类,必须是她用过的。” 幻桃一听还得跑一趟,娇斥道:“昨日我问你这些东西是否够了,你说是,现在又说要胭脂?你为何不一次性说完,拿我当猴耍么?!” 殷衡不去看她,慢悠悠的倒着茶:“言行无状,粗野无礼,看来你姐姐并没有把你管教好啊。幻桃姑娘,你要搞清楚你的身份。现在是你在求我,你到我家来呼三喝四,颐指气使,就不要怪别人把你当猴耍。” 幻桃气红了脸:“你!” “你还想不想拥有你姐姐全部的爱?想不想她只疼爱你一个人,再也不会做你不喜欢的事,永远陪在你身边,再也不会因为那些无关紧要的外人令你伤心,再也不会忽视你,冷落你,伤害你。”殷衡的声音不大,但每说出一句都是对幻桃的暴击,幻桃的怒气终于消失了,她低着头道:“好,我这就去拿你要的东西。” 幻桃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先生,您还需要别的吗?” 殷衡满意的笑了:“不需要了。” “我姐姐……现在在家,我不方便拿,晚上给你送来可以吗?” “可以。” “告辞了。” 我发现殷衡其实也是个特别鬼畜的人,面对我他总是温柔的,所以我都快要忘记他的这一面了。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喜欢看到别人害怕他又无法抗拒他的样子,他不像袁昂简单粗暴,对他感兴趣的人,他总是热衷于心理折磨。而他不感兴趣又挡他路的人,就会被直接灭掉。 “阿衡,干嘛让她跑这么多趟啊,不是浪费时间吗?”我问道。 “娜娜,你知道这世界上最残忍最折磨人的东西是什么吗?” “是什么?” “时间。在她等待的时候,期盼的时候,在她无能为力,在痛苦中挣扎的时候,时间会一点一点磨掉她的心气,时间会一次一次的击溃她的反抗之心。和我做交易,只由我控制一切,对方不可以有任何忤逆。她想得到她想要的,就要学会求我,取悦我。现在她排斥,然后她服从,接着她麻木,最后她会热衷于此。” 我听得浑身发冷,忽然有些明白袁昂那句宁愿在地狱受刑千年也不要和魔鬼做交易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我喃喃道:“幸亏我没和你做交易。” 殷衡握着我的手:“控制和驾驭是写在伽帝族体内来自神的血液里的东西,是我们的天性,但是也有例外,那就是面对爱人的时候,伽帝族人会变的忠诚、温柔、甚至毫无底线。” 我终于放心了,摸摸他的脸:“我不会挑战你的底线的,我只会让你的底线越来越高。” 殷衡像孩子般笑了:“好,我拭目以待。” 果然晚上幻桃再次出现了,她手里拿着一个木质的小盒子,上午红红的双眼,现在肿的像两个小水泡。 说实话我不讨厌这姑娘,而且她长得喜俏,面容讨喜,我还挺喜欢的,至于她的嚣张无礼,因为她的美丽天真,也显得微不足道了。 只有我一个人在客厅,他们三个都在餐厅忙碌,于是我赶紧招呼她:“幻桃,进来坐呀。” 幻桃慢慢走了进来,戒备的看着我。我端出了点心盒子:“吃饭没?饿不饿?吃点糕点吧?这个曲奇超好吃!你尝尝?”我递了一块饼干给她,她狐疑的看了两眼,眼中放出渴望的光,忍不住咽了口水。 我更觉得她好玩,将饼干放她嘴边,说道:“张嘴,啊~” 幻桃犹豫地咬了一口,觉得很好吃被治愈了又极力掩饰的样子可爱极了。我跑回房间抱了三盒饼干出来:“都给你,你拿回去吃。”幻桃看了我一眼:“你为什么对我好?” “啊?这就叫对你好啊,小朋友,你也太好骗了吧?几百块钱的东西就把你骗走了呀!”我笑嘻嘻的倒了一杯可可给她:“这个也不错,尝尝。” 幻桃接过去咕嘟咕嘟喝光了,我心头涌起甜蜜的投喂萌物的幸福感:“你真的饿了,在家没吃饭呀?” 幻桃摇摇头,估计是想起家里的事情眼睛又湿润了:“没,我和我姐姐吵架了。” “为什么?干嘛吵架呀?” “白天她把我支出去,说是要灵芝做药,让我带着阿强和阿峰去丛林里采。我向来不喜欢那两个小妖,便撇开他们自己去了,结果晚上回来的时候,看到他们四个亲亲热热坐在一起吃宴席。原来今天是阿锐的生日,姐姐故意支开我们,想单独陪他庆生,那两个小妖觉出不对,老早便回去了,只有我一心挂着她要的灵芝,找了一整天,被人骗的团团转。我气不过,和她大吵了一架。”幻桃说着又哭了。 看着她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从何劝起,虽然都是些小事,但是被最亲近的人蒙骗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你就那么喜欢你姐姐吗?如果你们姐妹就是相处不来,那不如分开住,各自清净,总比成天吵架争执强吧?” 幻桃瞪着水汪汪的眼睛摇头:“不是的,我和我姐姐相处得很好,之前没有这些小妖怪来的时候,我们从来不吵架。之所以现在成了这样,都是因为外人搅和!” 我实在不忍心告诉她,如果两个人真的都很珍惜对方的话,外人是没机会搅和进来的。 我只好敲边鼓:“毕竟你们是亲姐妹,那些小妖怪就是你姐姐养的宠物嘛,你不必介意呀。” 幻桃叹了口气:“谁说只是宠物而已?姐姐很爱他们很在乎他们的,恐怕比对我的感情还要更深。” “为什么啊?怎么可能呢?” “因为他们是男的,又小又弱,全心全意依赖着她,满脑子全是她,哭着喊着用尽手段只为求得她一点关注的男人。她喜欢这种感觉,又像儿子又像弟弟又像恋人,一大群人围着她簇拥着她的感觉。” 幻桃自嘲道:“我是女的,又只想独占她,给不了她想要的。所以,我才会来找你们。” 246.第246章 捡金瀑布(八) <!--章节内容开始-->世间人有人有八苦,即生、老、病、死、恩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忧悲。人虽如此,为何妖亦无法摆脱?幻桃对她的姐姐求而不得,竟想到使用巫蛊之术都不愿意放手,叹世间,哪有百分百合自己心意的人呢?而对于初桃又何尝不是如此,她想要安静的不嫉妒的顺从的不计较得失而且全心全意爱她的人,哪里又得到了呢? 我一直以来是个直来直去单线条的人,在感情方面尤其如此,无论是亲情友情或者爱情,都是你若无情我便休的态度,根本无法体会幻桃在爱恨中挣扎的痛苦。 幻桃吸吸哭红的鼻子,糯软的声音委委屈屈的:“你知道吗?我好爱我姐姐,我们妖类无父无母,好在有个手足陪伴在身边,我是我姐姐带大的,我修得神识那天,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她把我养大,很不容易的,可是我真不想长大啊,长大了,她就开始喜欢别的小孩子了,再也不是只关注着我的好姐姐。现在,她越来越厌烦我,经常很多天对我不理不睬,我真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现在在她的眼里,我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我讨好她吧她说我不真实,很假。我真实的表现自己吧,她说我没教养,脾气倔。为了那三个小妖怪,我忍着不说吧,她说我总是板着一张脸给谁看。我生气吧,她说我心眼小成天嫉恨别人。我难过了自己哭,她都说我该死,她说我没有资格过问她的事情。我不是没有想过离开她,谁喜欢受折磨呢,可是每次我要走,她又变回从前那个和气的温柔的姐姐,哭着说离开了我她也不能活。我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了。在这个鬼地方,也没有外人来,从前据说是也有一些妖怪的,现在都消失了,我连个朋友都没有,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幻桃抱着曲起的双膝,楚楚可怜十分惹人心疼。 我摸摸她的脑袋:“要不,你跟我们走吧,你看我们家也有一个小兔子呢。我带你出去,选一个你喜欢的地方修行?” 幻桃却好像没有听到我说的话,自言自语道:“你说她喜欢我吗?我有时候觉得她是爱我的,有时候觉得她特别恨我。我每天都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很多很多遍。” 我只有沉默,以我的看法,幻桃的姐姐不过是在玩弄她罢了,捆着她绑着她,看着她受苦冷眼旁观,别说爱她了,估计跟她有仇。但这话太残忍,我不忍心说出口。 忽然我觉得,对他的姐姐下蛊,也不是那么罪恶了。 饭菜的香味飘了出来,袁昂笼着袖子来到客厅:“幻桃小姐来了,请一起用餐吧?” 幻桃愣住了,我扯着她的袖子:“走吧走吧,袁大人的手艺很不错呢,你没吃过外面的饭菜吧,快尝尝。” 袁昂照例做了一大桌子菜,华念正坐在桌子旁边看视频,殷衡戴着大大的耳机不知在听着什么。 我过去搂着他的脖子,将耳机扒拉下来问:“阿衡,听什么呢?” “你弹琴的录音。” “……真是难为你了。” “挑挑你的毛病,下次好做指正。” “好吧,辛苦了……”我撇撇嘴,然后指指幻桃:“幻桃小姐来了,我邀请她和我们一起吃饭。” 殷衡点点头,没有表示反对。 而幻桃经过上午的事情有些害怕殷衡,当殷衡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她往后缩了缩。 我拉着她在离殷衡最远的位子上坐下来:“没事儿,吃饭吧,多吃点。” 殷衡却冲我招手:“娜娜坐我身边来。” 我只好交代华念招待好幻桃,起身的时候就听华念介绍自己:“幻桃你好,我叫华念,我也是妖怪哦!我是兔子,呵呵。” 殷衡满意的看着我坐在他身边,对幻桃点点头:“请。” 要说成仙最大的好处,那就是怎么吃都不胖了,这对我这个吃货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袁昂的菜烧得很好,他和我家的小鬼们做的是两种风格,小鬼们做的饭菜精致鲜美,如同顶级餐厅的菜品。而袁昂做的饭菜,十分实在,不怎么讲究美观和造型,好吃,香,实实在在的一大盘一大盆,像那种深巷里有着独门手艺永远不愁没生意的传奇老师傅。我觉得他光靠开饭馆都能发家致富,完全不用做什么企业。 幻桃夹了两筷子菜,露出幸福的表情:“好好吃哦,和我姐姐做的饭未到完全不同,不过我姐姐做的饭也很好吃!”说着说着,她大概想起了她姐姐现在正在陪别人吃饭,脸上好不容易浮现的那点********再一次消失了。 袁昂问道:“幻桃小姐,你刚才说捡金瀑布除了你和你姐姐没有别的妖?从前在这里修行的妖呢?” 幻桃摇头道:“不知道,我和姐姐长大之后就没见过别的妖了,只在我们还是小树苗的时候隐隐约约记得有妖怪来洞里玩耍,不过那时候我们还未开神智,记不清了。” 幻桃想起什么,拿出那个木制小盒道:“殷先生,这是我姐姐用的胭脂。” 我看那盒子和上午送来的丝袋是同一种风格,都是朴实无华但又被细心珍藏的,想来它的主人很爱惜它。 我离得比较近,就手接了过来,打开一看,芬芳扑鼻,是玫瑰红的胭脂,一看就是上等货,纯有机的。 我赞道:“好香。” 幻桃得意的仰着小脸:“是我做了送给我姐姐的礼物,采春天的玫瑰花瓣百斤,用露水连蒸七天,三大桶的玫瑰汁子,只得了这么一小盒。” 七天的费心研制,一定非常辛苦吧,可是幻桃说起来却是一脸幸福,也许为自己所爱的人付出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幸福,不管局外人看来多么不值,只要姐姐赞一声好道一声喜欢,她就满足了。 我冲她眨眨眼:“只用一点点,剩下的还还给你。” 幻桃很大方:“没关系的,娜娜你要是喜欢等你走的时候我也送你一盒,又或者那时候我姐姐愿意跟我出去了,我去你家探望你的时候给你带一盒。” 我发现这个小姑娘其实很开朗很纯真也很容易满足,她不过是被拘束的太厉害,和外人接触太少的缘故,如果她有朋友有恋人,分散了注意力,也许执念变淡,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我刚想劝说她不要执着于对她姐姐做法,邀请她去外面游历,就看着孩子兴致勃勃地问:“殷先生,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做法?” 殷衡道:“在这里不行。” “那在哪里?” “需要你姐姐在场,最好是在她的卧房。” 247.第247章 捡金瀑布(九) <!--章节内容开始-->事实证明敖方所言非虚,幻桃姐妹居住的地方果然就是瀑布后面的一处洞穴,这洞穴十分宽敞,高十余米,宽百米,深三百余米。虽然临近瀑布,但是由于敞亮空旷,反而干燥又干净,洞穴的正中央,两株桃树并排而立,满树的花朵怒放如何两把粉红色的巨大火炬,馥郁的花香弥漫在空气里,月色透过水流透进来变得缤纷闪烁,花边洋洋洒洒随风而下,美不胜收。 幻桃姐妹并没有在洞穴里建屋子,而是利用洞穴本身的形状,隔出来几处房间,用草帘和帷幔做隔断,倒是清雅不落俗套。 回来的时候,显然那个叫阿锐的小妖怪已经庆生完毕,洞穴里静悄悄的,从幻桃的房间里看去,隔壁亮着灯,时不时传过来一句低低的笑声和慵懒的轻语。 幻桃痴痴的看着被灯光照亮的帷幔,低声道:“我回来了,姐姐。” 可惜隔壁的那人却听不到,不一会儿那边有个少年说道:“妈妈,好像是小姨回来了,他应该还没吃饭吧。” 一个魅惑轻柔的女音响起:“不用理她,过阵子自己想通了就好了。”“妈妈,真的不用去看看小姨吗?她要是生气了怎么办?我把这些吃的给她端过去吧?”“说不不用理她,自己往外跑就要有这个心理准备,不能惯着她,越惯她越作,宝贝你不用操心了。” 我看向幻桃,她呆呆的没有表情,可浓浓的悲伤还是在眉宇间浮现,我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心如死灰的眼神是什么样的。 殷衡只认真看着那两棵桃树,对幻桃姐妹件发生的事情漠不关心。 幻桃走过来对殷衡道:“先生,可以在这里做法吗?” “可以,将东西都取过来。”殷衡手里拿着六束卷轴,往上一抛,六束卷轴便自动展开竖着围成一个圈悬浮在空中,将殷衡围在了中间,那些卷轴都是空白的。 殷衡又道:“我要你的血。” 幻桃二话不说割开了手腕,殷衡递过一个金杯接住从皓白手腕上滴下的鲜血,待接满了一整杯,殷衡点头道:“可以了。” 接着将初桃的头发烧成灰烬,然后将灰烬洒进血里,用胭脂抹在手指,蘸着血在卷轴上画符咒。 很快,六个卷轴全都画满了,殷衡念着咒语,将金杯一抛,空荡荡的金杯悬在殷衡的指尖之上,迅速的旋转起来。 幻桃目不转睛的看着殷衡,汗水从她的额头滑落。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法术,紧张的捏着衣角,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 不一会儿,隔壁传来低低的呻吟,有效妖怪问道:“妈妈,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初桃有些烦躁的回答:“头痛。” “那我去取药来吧?”“不用,今天痛的反常,好像有人在扯我脑子里的筋。” 幻桃轻呼出声,殷衡锐利的目光瞪了过去。幻桃小声道:“我姐姐怎么会头痛?” 殷衡道:“你以为施法是毫无痛楚的吗?”幻桃犹豫道:“既然会痛,不如,不如不做了吧?” 殷衡怒道:“事已至此,半途而废就会前功尽弃,你可要想好,放弃了以后就不要再提此事。” 幻桃急道:“我想好了,我还是不……” 隔壁一声怒吼打断了幻桃的话:“哭什么!?号丧呢!我头痛你心里开心了吧?巴不得我早点死吗?!”接着哐啷一声,什么东西被砸破了。 幻桃一个哆嗦,泪水流了下来:“先生,请继续吧。”不一会,初桃怒道:“幻桃,给我滚过来!” 幻桃擦擦眼泪,撩起帷幔去了隔壁,几乎是同时一记清脆的巴掌声响了起来,伴随着幻桃一声轻呼。 “跪下!”那疾言厉色的是初桃:“今天干嘛去了?” 幻桃小声道:“姐姐,你头痛得厉害么?” “我问你这个了吗?!我头痛,我通透还不是被你气的!”初桃似乎脾气十分暴躁,音量越来越大:“你就回答我的问题,你今天干什么去了!” “早晨不是你叫我去采灵芝吗?我一整天都在雨林里找灵芝。” “你还顶嘴?!你什么意思啊,这是恨我不该让你去找灵芝吗?” “我没有。” “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心里恨死我了吧!我告诉你这些都是你自找的,你以为我想花心思瞒你吗?还不是你小心眼,容不下阿锐他们,我不得已才这么做,我还不是担心你知道了会难过吗?你倒好,还记恨起我来了,你要是有个小姨的样子,今天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多好。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初桃一番话强词夺理真是听得人鬼火直冒,我要是幻桃我早就炸了。 幻桃的声音还是那么不疾不徐:“是吗?那我谢谢姐姐的关心了。” “你阴阳怪气的说给谁听!谁较给你这个样子对长辈说话的!没教养到了极点!” “妈妈,你别生气,一会头疼的更厉害了。”有小妖怪劝道。 “滚一边儿去,好好看着,别跟她学的没个样子!你还没说呢,你下午跑出去,去哪儿了?”初桃斥道,小妖怪也没挣到好脸。 “姐姐,你们一家人和和美美就行了,何必非要我在一旁捧场呢?我不过是出去散散心。” “什么意思?你们一家人?那意思就是你跟我不是一家人呗?我一门心思把你往回拉,你倒好啊,自己把自己个摘出去了。既然我们和你都没关系,你就滚啊!从这个家滚出去,不要再回来了!” 幻桃的声音带了哭腔:“这里是我的家,你凭什么让我滚,该消失的是来历不明的外人!” “来历不明的外人?你说谁啊?是说阿锐阿峰和阿强吗?他们怎么来历不明了,他们是我儿子!” “你儿子?你生了他们?你跟谁生了他们?天天搂一块睡觉的儿子吗?” 啪啪,又是两记巴掌声。 初桃喊道:“你这张嘴就是欠扇!说出的话就让人忍不住想打你,你的意思我和他们在一起还要经过你的允许?我告诉你,记住你自己的身份!” “我是你妹妹。” “知道就好!” “不是你的奴隶。” 248.第248章 捡金瀑布(十) <!--章节内容开始-->“你和他们在一起不必和我报备,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谁也不能勉强你。但是你也不能勉强我必须接受他们,你不能勉强我喜欢他们,做出一副后宫安宁的恶心嘴脸给你看,我没这个义务。” “你要造反啊?!”初桃气急败坏:“你忘了,是谁把你养大的,是谁教你法术,是谁照顾你,给你一个家!” “我没忘,所以我爱你,我一直爱你。所以不管你怎么令我伤心,我都爱你,因为我记得你的恩情。但是姐姐,我也劝你不要太过分了,你之所以能这么对我,之所以能这么对阿锐他们,不是因为你多厉害,而是因为我们都爱你。这份感情现在在,但这样下去,是否还能一直保持呢?你想对他们好,没有问题,但请不要勉强我微笑的鼓掌,我做不到!” “你在威胁我,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离开他们就会失去你是吗?” 一个小妖怪不失时机的哭道:“妈妈,你可不能不要我啊,我会很乖啊,不会惹你和小姨生气。小姨,你不要赶我走。” 初桃答道:“阿峰,你放心,我想要的人谁都不可能阻止我。幻桃,你好大的胆子,我告诉你,你要走就走,我不可能受你的威胁,你高估了你自己!” 幻桃的声音是种平缓,越来越绝望:“是吗,那我们走着瞧吧。姐姐,有一天你会为你说的话后悔的。” “好啊,我拭目以待!幻桃,我在你身上花费的心思还有感情,全都白费了!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一个没有良心的东西!一点事儿都不懂!你滚!别耽误现在就滚,滚出去永远都不要回来,回来我就打断你的腿!” 幻桃答道:“这里是我的家,我不会走,姐姐,你要是看我不顺眼,你可以带着你的儿子们走,离开捡金瀑布,外面好儿子更多,我祝你们幸福。” 当一声闷响,似乎是什么坚硬的东西砸在人的身上。 “你在找死!今天我打死了你,你就是死在这张嘴上!”噌的一声,什么兵器出鞘了。 我急道:“不行,幻桃会被杀掉的。” 袁昂道:“还没到那地步,不要过去。” 隔壁屋子里打了起来,幻桃和初桃身形如电,在屋子里追逐着,幻桃似乎没有亮兵刃,只是一味的躲闪,家具翻到的声音,小妖怪的惊呼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初桃的骂声,叮铃桄榔,一片嘈杂。 我急的团团转:“阿衡,怎么办啊?” 殷衡念诵咒语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突然他睁开双眼,一个微小的冲击波在石洞炸开,轻微的翁的一声,接着耳膜一阵刺痛。 “啊!”隔壁传来一声惨叫。 “姐姐,你怎么了!”幻桃担忧的叫道。 “滚开!用不着你假好心,你巴不得气死我才好。”初桃的语气放软了。 “对不起……” “你多厉害啊,你哪里对不起我?这世界上还有你在乎的人?” “姐姐,你别这么说,你这么说我心里很难受。” “你今天头也不回的离开家,我心里就好受了?本来看到你回来我很开心,本来高高兴兴的一家人团聚,你就这样走了!” 我无语了,不是你自己骗人家出去的吗大姐?可怜的幻桃啊,这打一巴掌给半颗甜枣,好一阵歹一阵,骂一句哭一句的,成天过这样的日子非得疯了不可。 “姐姐,你先休息一会,我去拿药来。” 幻桃泪流满面的走回房间,这是六个卷轴上的符咒全部消失,金杯落在殷衡的掌心,里面满满当当一杯清澈经营的美酒。 殷衡把就酒过去:“让她喝下这酒,她就属于你了。” 幻桃双目含泪,颤抖着接过了杯子:“她喝了这就会怎么样?会痛吗?” “会。” “很痛?” “很痛。” 幻桃不说话了,握着金杯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 “你还在犹豫?” 幻桃不回答。 殷衡感慨道:“你是我见过的,最犹豫不决的施法者。我问你,你痛吗?” “痛彻心扉。” “那她呢?可为你痛过?她在乎你的痛苦吗?” “可是我说过会为了她做任何事,只要她快乐。” “恕我直言,幻桃小姐,你蠢得让人难以理解。”殷衡冷冷的说完:“你拜托的事情,我已经办完了,你我两不相欠,明天请你把约定好的东西送到我府上来。至于这最后一步你走不走,那是你的事情。” 说完殷衡背过身子。 “小妹,你怎么还不来?”初桃已经在催了。 幻桃浑身一抖,手里的酒差点洒了出来:“哦,我来了。”说完去了隔间。 “小妹,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这,这是药。” “什么药?” “治头痛的药。”幻桃的声音有气无力,听得出她很犹豫。 “幻桃,你有事瞒我。”糟糕,幻桃实在太单纯,被他姐姐发现蹊跷了。 幻桃干巴巴的答道:“没有。” 初桃叹了口气:“小妹,我知道你心里怪我。可是我也有我的苦衷,阿锐阿峰阿强他们很可怜,我不收留他们,他们只能流落在外,当初是他们喜欢我,我心软收留了,便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对待。我对你们都是一样的,不存在偏心不偏心,你却老是吃醋,让我很为难。咱们捡金瀑布虽然灵气充沛很适合修炼,但是也很寂寞,从前除了你我姐妹便没有别人。有了阿锐他们不是挺好的吗?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 幻桃道:“热闹也不用都领回家吧,你不要他们,他们未必就会死了。” “好啦,不要闹脾气了。”初桃哄她。 “如果我也和你一样,收一堆后宫,你也会这么大度吗?” “幻桃,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你怎么能学我呢?你发过誓,这一辈子只爱我一个人的。” 我翻了个白眼,真是厚颜无耻。我气不过,小声道:“气死我了。” 初桃继续好言劝道:“行了,不要闹小孩子脾气,让阿锐他们看着心里要笑你这个小姨的呀。来,把药给我。” 幻桃被几句好话一冲,果然心软了:“不,这药凉了,我去热热。” 初桃笑道:“不用了,我妹妹给我端的药不管凉热都是好的,给我吧。” “不,姐姐……” “姐姐,我来吧。”另一个柔软的声音响起,这是谁?怎么又出现一个叫姐姐的人? 幻桃的声音颤抖着:“姐姐,她是谁?” “她呀,是我新手的妹妹,叫阿沁。阿沁,这就是幻桃,你也可以叫她姐姐。” 小妖怪叫起来:“你是什么东西?谁让你到我家来的?滚出去!” “阿峰!不许胡说!这是你小姨!” “狗屁小姨!我不认识!” 249.第249章 捡金瀑布(十一) <!--章节内容开始-->“阿锐,你够了!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初桃怒道。 阿锐情绪十分激动:“你有完没完?!你到底有完没完!你才够了!你以为你是谁!拥有了一个又一个人,你还不知足吗?你也太贪心了!你把我们都当傻子是吧,有意思吗?我受够了!” 我惊讶道:“太混乱了,简直是史上第一混乱啊,这是几角关系来着?什么乱七八糟的?” 殷衡一脸嫌弃:“被这种低劣的手段控制了心神,真是蠢。其他人也许各有图谋,只有这个幻桃一心栽进去,居然到了这时候还在犹豫。” 那边吵个不休,有小妖怪呜呜的哭了,阿锐的吵闹声,初桃的训斥声,听得我一脑门子官司。 过了一会儿,初桃大声道:“别吵了!别哭了!非要气死我才甘心!” 又是这一招。 幻桃幽幽的道:“姐姐,把药喝了吧。”初桃欣慰道:“小妹,还是你懂事。阿沁很乖巧,我一直想再找个小姑娘来和你作伴,以后就有人陪你一起玩了。”“谢谢姐姐。” 阿沁突然道:“慢着!姐姐,这药水有古怪!” “阿沁,你说什么?”初桃问道。“这是巫蛊之术,姐姐,幻桃在对您下蛊!” 仓啷一声,金杯被打翻了,有水泼在地上的声音。殷衡冷哼道:“蠢货,这点事都做不好。” 我实在忍不住了,掀开了帷幔。 “你就是初桃?” “你是谁?!你们又是谁?” 初桃侧卧在一张贵妃榻上,她的相貌和幻桃很像,十分甜美娇俏,不过比幻桃多了几分魅惑。她的眉间一点殷红,柳叶眉下是媚眼如丝的大眼睛,朱唇小小,正不悦的抿着。 这初桃确实有几分魅力,此时虽然她正瞪着我,却带着几分柔媚的风情,令人不仅不会反感,还会生出些许心痒。 不过之前旁听了她是如何对幻桃,我对她一点好感都没有,只觉得她玩弄人心装腔作势。 金杯掉在地上,里面的液体全都洒了,我不禁暗暗心疼殷衡耗费的法力。 “我是幻桃的朋友,特地来通知你一件事。”我一把拉起倒在地上的幻桃:“幻桃要跟我离开这个臭水沟,不会再和你们这些垃圾纠缠,她会有新的人生,会得到真正的快乐。” 初桃充满敌意的看着我:“她是我妹妹,我不可能让你带走她。” “她是你妹妹又怎么样?她又不属于你。” “她的一切都属于我!” “你既不爱她,对她又不好,凭什么这样拖着她不放?“ “我的东西我毁了扔了,都不会给别人。” “你要不要脸,你有没有良心!幻桃那么爱你,你干嘛这么折磨她!” 阿沁轻蔑的笑道:“姐姐,这个幻桃还真是不安分呢,才多久不见啊,就勾搭上外人,拣高枝飞了!” 我简直无语:“小丫头片子你给我闭嘴!你以为你赢了是吧?你以为你捡到宝了?那边的三个小妖怪刚开始谁不以为自己是赢家,看看现在,都成了小丑了!捧着一坨屎吃的喷香,还以为捡了便宜!” 阿沁瞪着我:“你这女人好无礼,我替姐姐好好教训教训你。”说完拔出腰间的剑向我刺来。 这种几十年拔苗助长的小妖怪也来我面前得瑟,我一挥手便将她震了开去,甩出瀑布,惨叫声越来越远,扑通,掉进水潭里了。 初桃慢慢站起身来:“你居然敢当着我的面,动我的人。”她走到幻桃的身边:“幻桃,这女人到底是谁?你刚才端给我的药果真是在给我下蛊吗?” 幻桃木然道:“姐姐,你有什么事都冲我来,不要为难我的朋友。” “朋友?”初桃大笑道:“没有我的允许,你这一生不可以有朋友!” 两行清泪从幻桃的眼睛流下,她慢慢跪在了地上:“姐姐,你放过我吧,我没有希望了,但我也不想死,我只想活下去。你放过我吧。” 初桃显然不明白幻桃说她没有希望了是什么意思:“我不让你活了吗?我让你去死了吗?你就那么不安分吗?呆在我身边就那么不甘心!” “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么活着!倾其所有的爱一个人却被对方当做玩偶!付出全部的感情眼巴巴等待着你的施舍!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这样待在你身边就是折磨,生不如死!你我是骨肉至亲,你就放过我吧!” “你做梦!”初桃狠狠给了幻桃一耳光:“我给你什么,你就给我接受什么。你说得对,我就是把你当成一个玩意儿,高兴了逗逗你,不高兴就把你丢在一边,你认命吧!对你好对你坏,都是我给你的,都是恩赐!” “你放屁!”我一脚踢开了初桃,并将幻桃拉起来:“起来,膝盖不要这么软,跪什么跪?!不要理她!什么骨肉至亲,连仇人都不如!不要也罢!” 初桃拿出一把柳叶刀,布满血丝的双眼恶狠狠的盯着我:“你找死!” 幻桃猛地将我推开,柳叶刀扎进了她的脊背。 初桃大怒:“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忤逆我!” 幻桃哀伤的笑着:“可是你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呀,为了外人伤害我,不是吗姐姐?”幻桃看向我:“娜娜,你走吧,我死心啦,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永远不可能有你说的新生活了。命中注定,永远困在这里。” 初桃从她妹妹身上抽出了柳叶刀,再次向我砍来,幻桃从后面抱住了初桃:“娜娜,快走,我姐姐她很厉害,你们凡人不是她的对手。” “滚!”初桃将幻桃甩开。 一个湿漉漉的人爬进洞来,那是被我打下去的阿沁。初桃看到阿沁回来,喝道:“阿沁,把幻桃捆起来,用鞭子抽她,让她清醒清醒。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好好教教她。” 幻桃难以置信的看着初桃,连退几步,哭道:“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 满身血污的幻桃向初桃扑过去:“我不需要旁人来教导我,我犯下最大的错,就是太爱你,而现在,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初桃的脸上浮现惊讶之极的表情,她漂亮的眼睛死命瞪着,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嘴巴长得很大,喉咙里发出荷荷的声音。 当幻桃的身子退开一步,我看到她手中闪亮的匕首,深深地扎进了初桃的胸膛。 “姐姐,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250.第250章 捡金瀑布(十二) <!--章节内容开始-->锋利的匕首划开了初桃的胸膛,,一小块闪光的碎片从初桃的心口掉落,幻桃接住,冲殷衡摊开手掌:“殷先生,这是我想你许诺的东西。” 天书碎片居然在初桃的体内! 我的手指一阵发烫,强烈的光芒一闪,天书碎片被自动收入了我的手腕,我感觉一股海浪将我卷入了温暖的大海,汹涌澎湃的灵力在我体内四处游走,快要溢出来,我说不出话,听到类似没有信号的电视发出的沙沙声。 喜悦,激动,欢快,满足的感觉充满我的心,相应的,也伴随着一丝忧虑,忧虑碎片终于将离开我的身体。 不可以让殷衡抢走它!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接着我就被自己吓到了,我居然产生了将天书碎片据为己有的念头。 没时间给我自责或者震惊,一把利刃从背后扎进我的脊背,阿沁疯狂的声音就在我的耳边:“你抢走了宝贝!交出来!交出来!” 那个叫阿峰的小妖怪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妈妈法力高强,和她在一起都会修为大进,原来是因为法宝的缘故!” 阿强冷笑道:“早知如此,就该杀了她直接取走宝贝。” 我根本感觉不到背后的疼痛,直觉的胸膛越来越涨,快要爆炸了,我大喝一声。 “铮!”匕首被巨大的灵力激了出来,弹射到石壁上,刀剑朝上深**入了岩石,而阿沁则被灵力震开,倒在地上。 幻桃的身形快如鬼魅,来到阿沁面前一剑割开了她的喉咙,然后接二连三,杀死了那三个小妖怪。 小妖怪们毫无抵抗之力,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大概是没想到一向懦弱被初桃牢牢把控的她,会突然之间痛下杀手吧。 初桃胸膛的鲜血仍在兀自喷涌,幻桃来到她身边,抱着她的上身,柔声道:“姐姐,我早告诉你他们是另有图谋,你总是不信,如今总该相信了吧?他们居然想对你下手,真是不自量力。哼,我早就想杀他们了,今天总算如愿。” 初桃断断续续的说:“你,你不也和他们一样吗?想杀,杀我。你们,没有区别。” 幻桃凄然一笑:“当然有区别了,区别就在于,我根本不稀罕你的法宝。区别还在于,你只能死在我的手上,别人不能碰你一下。姐姐,你知道吗?我现在真开心,你终于乖乖的躺在我怀里,不骂我,也不会不理我,再也没有人能打扰我们。” 血从初桃的嘴角流出来:“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做。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那个路都走不稳的小娃娃,会哭会闹,吵着要我抱。我忘了,你已经长大了,大到有自己的主意,大到不再听我的话,大到会杀死我。”说着初桃的眼泪缓缓滑落:“我的妹妹,你到底还是像我啊,而且比我心思深,比我心狠手辣。” 幻桃道:“我只是比对你的感情比你对我更深罢了,谁让你不走运,碰到我这么个独占欲强的偏执狂呢?这辈子,走偏了路,爱错了人,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了。姐姐,下辈子,咱们都换个活法吧。小的时候,我晚上爱哭,你都会唱一首摇篮曲给我听。现在你要死了,我唱给你听啊?”幻桃轻轻晃着初桃的身体,粘了斑斑鲜血的柔荑在初桃身上一下一下拍着,悠扬舒缓的歌声好似远古游牧民族在山谷间的吟唱:“月奶奶,暖爱哎,妈妈爱你哟。暖爱哎,月奶奶,阿爸想你啊~” 我不明白幻桃唱的是什么意思,好像是汉语又好像是外族的语言,也有可能是两者混杂。只觉这歌声既绝望又悲伤,既温柔又无比凄凉。 初桃面呈痛苦之色,那只拍着她的手从她的心口用力按进去,不知在她体内掏着什么。初桃终于忍不住惨叫起来,她叫的很痛苦,却没有反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没有力气了。 幻桃血淋淋的手里握着一粒红丸,那应该是初桃的内丹。 初桃脸色惨白,双目无神,她抬起手想要摸摸幻桃的脸庞:“妹妹,对不起。”那只手那没有摸到,从半空中掉了下去。 幻桃紧紧抱着初桃的身体,大声哭泣着,虽然她将脸埋在初桃的肩膀,但是哭声仍然十分响亮,在石洞中回荡。 幻桃握着初桃的手掌,将那小手贴着自己的脸颊,一声又一声大声喊着姐姐。 我忍不住垂下泪来,不知道怎么劝解,这发生的一切都在我的理解范围之外,这姐妹俩都不太正常,不正常的令人心碎。 很久,幻桃终于停止了哭泣,她抬起右手按在自己的心口,手掌下闪烁着光芒。 我大惊:“幻桃,你做什么?!你是要去自己的内丹吗?快住手!” 幻桃不理会我,皱着眉闷哼一声,果然取出了自己的内丹。她将自己和初桃的内丹一并递了过来:“娜娜,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朋友,也是唯一一个维护我的人,这内丹,就当是见面礼吧。” 我气坏了:“谁要你这么贵重的见面礼啊!你拿回去啊!你给把内丹给我做见面礼,你让我我怎么回礼?!给你摘星星吗?!” 幻桃笑道:“不用,我和姐姐的原型,还要交给你处理,你妥善安置我和姐姐,就是见面礼了。” “你怎么这么偏激啊?不要冲动!我带你走,换个你喜欢的地方继续修行!” “那不过是妄想罢了,我做不到的,我不可能没有我姐姐,我心里其实很清楚,我离不开她。我和她的结局,不是她死,就是我死,否则永远结束不了。我只想忘了这一切,不再有伤痛,不会再流泪,下辈子不修仙。就在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生长着,到了春天,开一树的花,到了夏天,结满树的果子。人人都夸,这真是一颗好桃树啊,开的花那么美,结的桃子那么甜。每年,那棵桃树的朋友都会去看它,你会的吧?娜娜?” 幻桃和初桃的身体越来越透明,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 幻桃期盼的看着我,我泪流满面的点头:“我答应你,把你种在风景美丽的地方,每年都去看你!” 幻桃满足的笑了:“还有我姐姐,也安置好她,只是,不必再把我们种在一起了。再见了,娜娜,再见了,我最好的朋友。” 幻桃两姐妹消失了,她们躺着的地下,剩下两颗饱满的水蜜桃,其中一个的桃子尖是鲜红色的,就像初桃额间的那一抹红。 我将桃子和内丹收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呜呜的哭着。 殷衡抓住了我的胳膊:“娜娜,别哭了,情况不对。” 251.第251章 敖方你带我去哪儿 <!--章节内容开始-->我止住哭声,发觉确实不对,脚下的地面颤动着,洞顶簌簌抖落着灰尘,这是要地震的节奏? 我来不及反应,已经被殷衡搂住了腰,飞出洞去,我回头看那两棵桃树,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飞出洞外我才大约看到整座山的情况,这座山都在不停的抖动,似乎就要火山喷发了。 “怎么回事?这山看那起来也不像火山啊!”我问道。 袁昂和华念紧跟着我们,袁昂答道:“这山不是火山。”好吧,曾经的山神还是比较权威的。 “那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幻桃姐妹死了引起的变故?” “那种低级小妖死了连雨都不会下,别说这阵势了。”对他人遭遇缺乏同理心的是殷衡。 接着山的一侧开始崩塌,巨大的石块纷纷掉落,整块整块的山体变成粉末向雨林压去,激起百丈尘土,顿时雾蒙蒙的一片,而捡金瀑布则瞬间变得干涸,居然停水了! “山里压着东西,袁昂,是什么!?”殷衡在咨询当地前公务员。 前公务员不给力:“不知道啊,卷宗上没写,而且一点儿迹象都没有!” 山体抖动着,土壤掉落着,渐渐显出一个轮廓来,那形状看来像是……乌龟,一个巨大的乌龟。 殷衡喝道:“是上古神兽,玄武!” 砰的一声巨响,山体一侧伸出一个巨大的脑袋,脑袋上两只直径十来米的血红色眼睛。 原来整座山就是一只乌龟! 乌龟的脑袋上长着尖尖的角,它的眼睛四处搜寻着,突然转过头,看向我们,接着张开血盆大口。 蹭的一声尖细的声音扎入耳朵,我的耳膜一阵刺痛,然后才听到震耳欲聋的吼声。 “这碎片是属于玄武的,我们拿走了碎片,把它从沉睡中唤醒了!”殷衡大声道:“走!快走!” 走?好像有点晚了,要不说人家是上古神兽呢,比殷衡的祖宗年纪都大,在巨大的灵压下,我们没有被按扁在地上已属不易,只能用从前十分之一的速度飞行着。玄武祖宗稍微一挪脚,就追上了我们。 它是冲着天书碎片来的,也就是我。 我猛地推开了殷衡,单独遇见往旁边飞去:“阿衡,我去引开他,你们赶紧走!” 殷衡大怒:“你做什么?!” 我哪里管他,贴着玄武的身子往反方向飞去,我挨着你的背飞,看你怎么咬我。 然而我低估了玄武老祖宗脖子的长度,它居然伸长了脖子仰着头向我咬来,只见一个如小山包大小的巨大脑袋由天而降。 我一个俯冲,打算钻进雨林躲避它的视线。 结果,天不遂人愿,哪知道扎下去的地方不是雨林,而是之前瀑布下面的深潭,不过是因为玄武发怒,抖落的树木层层叠叠飘在潭面把水遮起来罢了。 我掉进潭里,心想也好,这么窄一个潭玄武的脑袋想伸都伸不进来。 在水里越潜越深,突然一团软绵绵的东西装进我的怀里,我举起来一看,是一个三四岁的胖娃娃,娃娃白白胖胖,长的冰雪可爱,鼓鼓的包子脸上是水汪汪的大眼睛。 小娃娃看到我高兴的叫道:“娜娜姐姐!” “你是……” “你变成人形了?!” “是呀!我听见上面吵吵闹闹的,担心你们出了事,准备上去看看!”敖方扑过来搂着我的脖子。 “别上去,上面有怪物!” 话还没说完,一支红色的棍子嗖的插入了水面,差一点就扎到我,要知道我已经下潜一百多米了。 这是什么东西?遥远的水面隐约能看到两只红彤彤的光亮,玄武的眼睛,那么这根红色的棍子,是它的舌头! 舌头四处插探,我一边躲避着,一边抱着敖方飞速下潜。 敖方奶声奶气的问:“姐姐,这是什么?” “这是怪物的舌头,敖方,这潭连接着东海,咱们要到东海去!” “好好,我带你去大爷爷家作客!”小孩子永远兴致勃勃。 潭水被玄武搅弄的混乱不堪,我游的十分费劲,要不是天书碎片给我提供着源源不断的灵力,我早就不行了。 好不容易游到一个狭窄的甬道,窄到我抱着敖方通过都略显勉强,甬道的外面水流方向完全不同,一股腥甜的味道扑面而来。 “娜娜姐,那边就是东海啦!我就是从这里发现捡金瀑布的!” 生的希望就在眼前。 “好,我们这就过去!”我欣喜道。 还没欢喜两秒钟,背后一股巨大的引力把我往回吸,我死死扣着甬道边缘的双手都快被拉断了,这该死的玄武在吸潭里的水,也不怕撑死啊! 完了完了,这回要葬身龟腹了,下辈子我要做个养龟专业户,天天喝乌龟汤! “敖方,一会儿我被吸上水面的时候,你记得要撒手啊,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知道吗?” “为什么?”敖方不明所以。 “不为什么,你记住就行了!” 我快支持不住了,双手扣着的石块有碎裂的迹象,我绝望的闭着眼睛,心里盘算着进入龟口的那一刻一定要拿出墨玉,削了玄武的舌头,就算死我也要溅你一脸血! 砰地一声,吸力消失,潭水回落,我和敖方瞬间被冲出甬道,咕噜噜噜,海水灌了我一嘴,接着我和敖方以极快的速度冲上海面,嗖的飞上了天空。 这反作用力实在巨大,我有点承受不住这样的速度,昏了过去,失去意识前最后的画面是急速划过眼前的云层。 混蛋,我上天了。 ========================== 好疼,脸好疼,这种疼就像小时候冬天没擦宝宝霜皮肤冻出来的刺痛。 好疼,肋骨好疼,好像有什么东西硌着我,粗糙的表面磨的我好疼。 好疼,浑身都疼,好像全身的骨头都断了。 我不回来到外太空了吧? 睁不开眼睛,铜锅眼缝模模糊糊看到一片白。 有人过来了,脚步声很轻柔。一只手拂开了我脸上的头发,来人的声音温柔入骨:“这孩子是谁?为何挂在这里?好可怜。” 既然同情我,赶紧把我拿下来啊!我又不是衣服,需要挂起来晒。 “救命……” 252.第252章 救命的神仙(一) <!--章节内容开始-->苏醒的时候,我居然是盘腿坐着的,本以为醒了会好受些,没想到更加难受,而且我是个什么造型? 上身一件裹胸,下身一条短裙,浑身都是汗,冒着白白的蒸汽,跟蒸笼里的包子差不多。 灵气在我的体内横冲直闯,快将我的五脏六腑都打碎了,我一会儿觉得心绞痛,一会想吐,简直就是一个得了所有内科疾病的顶级专业病患。 我张开嘴,刚想说什么。就听背后有人说道:“不要说话,不要企图和我的内力抗衡,放松,不要管你体内的灵力,顺其自然,慢慢掌握规律,顺着我的内力走,将它理顺。” 我这才发现有两只手掌贴着我的背,那手掌凉丝丝的,贴在炙热的皮肤上还挺舒服。 就像这个无名氏所说的,果真有一股灵力在我的体内流动着,它不强劲,但是坚韧无比,舒缓的在经络游走,似乎在引导我体内狂乱的灵力。 我渐渐静下心来,像一只在惊涛骇浪中的小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只是稳住自己。 紊乱的内力慢慢平息,所有的灵气通通流入丹田,我身体的燥热终于降温,而那人的灵力也撤了回去。 我长叹一声,终于感受到了清凉。 缓缓睁开眼,看到一个精致清雅的房间,布置虽不华丽,但处处彰显着主人的不俗的品味,家具器物看似摆放随意,却每一处都是禅心雅意。 这里的空气无比清新,虽淡雅无味,但吸进胸腔,却令人心旷神怡。 我没有一丝疲惫,反而立刻变得神采奕奕,我回过头道:“多谢上仙搭救。”虽然我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是能有如此修为,道一声上仙绝不会辱没他。 那人欣慰道:“姑娘无需多礼,无非是顺手相帮,不值一提。” 还真是谦虚呢,我抬起头,看到一个绝美的脸庞。 一双温柔静默的桃花眼,没有轻佻反带几分慈悲,秀美挺直的鼻梁,削尖的下巴精致秀气,丰润的嘴唇小巧玲珑,长长的羽睫像两排浓密的兰草,三尺青丝在头顶挽做一束,如丝绸般垂落在胸前。 面对如此美色,我的心跳十分丢脸的漏了一拍,不禁疑惑,眼前这个人,到底是男是女? 我回想着他的声音,发现其轻柔凛冽,也无法分辨性别。 目光往下,看向他的领口,层层叠叠的衣领大大敞开,目光触及一片玉色的胸膛,很平坦,是男的! 妖孽啊!一个男的长这么好看,真是妖孽! 平心而论,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身边帅哥环绕,怎么见到他却露怯了呢?!论英俊,眼前这人不及殷衡,论霸气,他不及袁昂。但就是这种雌雄莫变的美丽让我不敢直视,更可恶的是,这人长得这么好看,却带着浓浓的亲和气场,让人没办法生出嫉妒之心,反而不由自主的想和他亲近。 而且,确实也是个大好人,不然也不会救死扶伤了啊。 “怎么?”美人的眼里闪过一丝担忧:“脸这么这么红?气息又开始紊乱了么?” 美人的手掌伸过来摸摸我的额头,接着搭上我的手腕,疑惑道:“灵力平稳,心跳为什么这么快?” 我深吸一口气:“美人姐姐……不不不……恩人,是你,你长得太好看了,在你面前我实在自惭形秽。” 美人笑了,他笑起来有一丝童稚气,显然根本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原因:“你叫什么?” “我叫……”我刚准备告诉他我的名字,突然想起来,他很有可能是神仙,顾及到殷衡,我隐瞒了自己的姓名:“我叫小漪,涟漪的漪。敢问上仙尊姓大名?” 美人的笑容变淡了:“我的姓名么,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为何?” “你先告诉我,你是哪门哪派的弟子?几时成仙的?” 果然,一遇到神仙就会被盘问来历,幸好没告诉他我的名字。 “我并没有拜师,之前只是个普通的凡人,成仙么,纯属偶然,出了一场事故之后就成仙了。” “事故?什么事故?” 我开始乱编:“我掉进海里,差点死了,结果不仅没死,醒过来的时候就成仙了。” 美人淡淡的目光仿佛看透了我,直看得我脸上发麻,他就这么看了我几秒:“其中缘由,不方便说么?” 这就很尴尬了,我无言以对。 美人又道:“你既得仙身,却未入仙门,不修仙法,不入仙籍,也没有结丹。但你的灵力如此强劲,实在罕见,我劝你还是投入仙门,接收系统的仙术修习,不然,你很容易走火入魔的。” 我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谢上仙盛情,我生性懒散顽皮,受不来拘束的,仙家门规森严,我怕我学不到两年就被师父清理门户了,还是算了吧。” 美人扑哧一笑,斥道:“如此惫懒。” “这叫有自知之明。” “也罢,本来我想介绍你拜我师兄为师,你既不愿,我就不强人所难了。不过你要记住,你体内的灵力很强,你一定不可心生恶念,不然会走入邪路,永堕深渊。”越说到后面,美人越严肃,而我就越心虚,和魔君谈恋爱,岂不是堕入深渊中的深渊了? 我点头道:“是,我一定记住您的教导。” 美人很满意,点头道:“你不入仙籍,一定有你的道理,应该是畏惧渡劫吧?方才我摸清了你的内力心神,你这孩子心思纯正,善良慈悲,福德深厚。虽然是偶得仙道,也算是殊途同归了。方才我不告诉你我的姓名,因为如果你我相识,你便不想做仙家弟子也不成了,所以还是不知道的好。你已没有大碍了,这便回家去吧,咱们有缘再见。” 呃,美人神仙做事真是洒脱,这就打发我走了? 我想起敖方:“对了上仙,我怀里抱着的那个小孩子现在在哪里?” “小孩子?我发现你的时候,你身边并没有孩童。” 难道敖方被吹到别的地方去了?只好再去寻找了。 “上仙,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请讲。”“客气了客气了,我想问,您为什么要把我介绍给你师兄做徒弟而不打算收我做自己的徒弟啊?我资质不好吗?” 253.第253章 救命的神仙(二) <!--章节内容开始-->美人笑了:“你这孩子,赤诚的可爱,我不打算收你,是因为我从不收徒。” “哦……那为什么我知道了你的姓名就一定会成为仙家弟子呢?这又是什么道理?” 美人的目光无邪又坦荡:“孩子,你知道世界上最简单的咒语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一个人的名字,你知道了我的名字,就等于对我下了咒,从此你对我就变得特别,我便无法做到像现在这般洒脱的放你回家,你资质很好,骨骼清奇,天生灵力浑厚,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这么好的苗子落入别家门派呢?” “呵呵……”要知道我是个假的,灵力什么的是因为天书碎片啦,等阿衡拿走了天书碎片,我就成了哪家门派都不想收的蠢材啊美人。 我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行礼道:“虽然不知恩人的姓名,但小漪还是要感谢恩人救命之恩,小漪不才,来日定当相报!” 美人在我胳膊上轻轻一托,将我托起:“不必,你回去后心怀慈悲,多多行善就是对我的报答了。” 看看人家这觉悟,简直和我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又鞠了一躬:“恩人,就此别过了。”走了几步,我突然想起什么,又转回身,拿出幻桃和初桃:“恩人,我还有事相求。” “何事?” 我将两只鲜嫩欲滴的桃子放在美人掌心:“恩人,这两个桃子本是桃妖,是我的朋友,她们自取内丹变回了原形。我想把她们送给你,拜托你把她们种在你家附近。你是神仙,你住的地方一定很美也不会有人伤害她们。对了,她们之前并不和睦,特地嘱咐以后也不想在一起,这颗尖尖是红色的桃子您还是交给您的朋友栽种吧,不要种在一起。还有这个……”我将两颗内丹也拿了出来:“这是她们的内丹,她们说以后也不像修仙了,可是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呢?说不定哪天又想修仙了呢?恩人你说是吧?如果以后她们又想修仙了,就麻烦您把内丹再还给她们。” 美人听完我一番话,十分慈爱的看着我,目光赞赏:“好的,你放心吧。你也是,如果有一天你想通了,成为仙家弟子,你我就会重逢。” 我拜别了美人神仙,恩人啊恩人,你又美又温柔,但是我们俩还是不要再相见比较好啊。 离开了美人居住的地方我才发现这是一座岛,岛的面积不大,遍植竹林,烟波浩渺,白雾弥漫。美人的居所掩藏在竹林中几乎不可窥见,海涛阵阵,从侧面隐约能看到一角青色的飞檐。 也难怪了,从海底飞出,然后掉到了岛上,幸亏遇到了好心的神仙,否则以我刚才体内紊乱的灵力,搞不好会自爆,轰! 这么想着,远方飘来一朵淡青色的云,这云彩的颜色特殊,我忍不住盯着看。 云朵向我飞来,当它降落到我的对面时我发现上面站着一个人,袁昂。 绝处逢生又见故人,我心情很好,冲他挥手:“袁总!嗨!” 袁昂刚看到我时眼神是担忧的,但当他上下打量了我几眼,他开始皱眉:“去哪儿了?找你一天了!” “呃,是吗?过了这么久了吗?我才刚醒。” “你去哪儿了?这衣服是怎么回事?” 我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衫,那是美人神仙送的,白色的细麻广袖长袍,头发也拿个木簪给我簪起来了,标准的女修装扮。 大难不死,我的心情十分愉悦,也就不计较袁昂这欠他五百万的恶劣态度,笑眯眯的答道:“是一个神仙送给我的呀,我被吹到一座岛上,神仙救了我,给我这衣服,好看吗?” 袁昂紧张道:“神仙?什么神仙?长什么样子?岛又是什么样的?” 袁昂很少流露出这么紧张的样子,弄得我也紧张起来:“神仙的名字他没有告诉我,长得很好看啊比女孩子还好看,那座岛嘛,到处都是竹林。” 袁昂猛地凑过来,双手抓住了我的肩膀,声音不大却语速很快:“你有没有告诉他你的姓名?” 我吓了一跳,双肩被他抓的有点疼:“干嘛呀?干嘛突然这样?” 袁昂失去耐心,力气又加大了几分,晃着我的身子:“说!你有没有告诉他任何关于你的事情!” “当然没有啦!我是傻子吗?我可是被发现就要上诛仙台的魔界妖人,我有那么笨吗自己送死?当然没有说啦,我编了个假的名字!” 袁昂仍没有放开我,也许是我的错觉,他的眼神有些慌乱还有些脆弱,仍然看着我,似乎在等我再一次的确认。 我只好再次点头,无比真诚地道:“袁昂,我真的没有告诉他任何关于我的事。” 袁昂看了我一会儿,终于松开了我,他长舒一口气,低下头去。他在我的心里一向是强悍的,充满着攻击性,属于他不找别人麻烦就已经谢天谢地的那种人,然而此刻,我突然觉得他好可怜,虽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怎么了?袁昂?” 袁昂的声音很低:“但愿你和他不会再见面,但愿他相信了你所说的话。” 我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至于吗?说的跟洪水猛兽似地,那位神仙看起来很和善,很慈祥的。” 袁昂的眼神愈发深沉:“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到的那座岛是紫竹岛。而你见到的那个人,是沈忘。” ================================== 和殷衡通过电话后,我和袁昂在一处无人的小道等待殷衡的到来。 我坐在高高的岩石上看着脚下拨通汹涌,惊涛拍岸,心中的波澜也一样凶猛。我怎么也想不到,那位神仙居然就是沈忘,一直以来,沈忘在我心中的形象就是个圣诞老人,或者姜子牙,或者甘道夫,谁知道他居然看起来那么年轻那么美丽那么和蔼可亲。可是殷衡的父兄都是他杀的,殷衡的眼睛……我想起初见殷衡时他的样子,我就不能原谅,不能原谅! 就算是救了我一命的恩人,我也不能原谅! 254.第254章 老友小聚(一) 唉,可是他对我有恩啊,我真的要继续把杀死恩人做为人生第一要义吗?沈忘要是真的死于我手,我不就成了忘恩负义之人?不对!我狠狠地摇头,还想着杀沈忘呢,不被他杀了就是万幸了! 想着想着,我又叹了一口气。突然长发散落,强劲的海风一吹,头发糊了我一脸,袁昂拔掉了我头上的簪子。 “干嘛啊?” 袁昂手腕一甩,将木簪扔进海里,那小小的簪子还没等掉入水中就已经淹没在白花花的水气里了。 我看着滚水一般的海面:“扔了干嘛?” 袁昂冷冷的看着我:“舍不得?” “这是理由吗?!” “一会儿见到君上,不要说你见到了沈忘。如果你带着这个簪子,你不用张嘴他就能猜到。” “为什么不能让阿衡知道?” “沈忘与君上有不共戴天之仇,现在我们的力量太渺小,根本无法与仙界抗衡,你告诉他除了刺激他还有什么用处?而且……”袁昂顿了顿:“而且君上生性多疑,你告诉他你和他的仇人如此亲密,是自找麻烦。” 我气不打一处来:“我跟他哪儿亲密了?!说话注意点分寸!” 袁昂把手伸到我的腋下,一下子扯开了我长袍侧面的带子,接着撩开了左襟又扯开了右边内侧的带子,我被他弄得像个敞着怀的暴露狂。 “你疯了!脱我的衣服干嘛?!”我想阻止他,却被他一只手扣住了双腕,另一只手仍在脱我的衣服,很快我就只剩下自己身上那套内衣了。 “流氓啊啊啊!!!!”我气坏了,对着他又咬又踢。 袁昂一把把我抱起来,薅掉沈忘给我的那双细麻道鞋,并飞起一脚,把从我身上扒下来的衣服鞋子统统踢进了海里。 “我的衣服!”遇到一个神经病,我跟谁说理去?! 袁昂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我的身上:“一会儿君上来了,你就说衣服被风都吹走了,知道了吗?” “……”其实衣服我可以自己脱,你说明白不行吗? “娜娜姐!”奶声奶气的呼喊声响起,不远的天边,我的爱人抱着敖方踏风而来。 我从礁石跃起,扑进了殷衡的怀里,熟悉的怀抱,令人安心的味道,凛冽的海风吹在身上仿佛都添了几分温柔。 敖方挥舞着小短手来抱我,被殷衡高高抛起,丢进了袁昂的怀里。 我扑哧笑了,紧接着被死死搂住了,殷衡的两只手从外套下面伸进来四处摩挲着,似乎在检查我有没有少了什么零件。 “柯文娜,这句话我只说一遍。”殷衡的语气非常严肃,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全名:“以后我不叫你走,你不许丢下我一个人。” 呃,本来看到他很高兴,却被这句话弄得有些鼻子发酸:“知道了。” “你知道有多危险吗?我好担心你会死,找你的这一天一夜,我脑子里幻想了一万种你尸体的样子。”殷衡的声音在颤抖:“我快疯了。” 我说不出话来,只好任由他抱着,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以后再也不会了,真的,再也不会了。” 接下来的情况有些尴尬但我也挺享受的,那就是,殷衡长我身上了,他一直抱着我不撒手。 “你怎么穿着袁昂的衣服?” “我的衣服被吹烂了,袁昂看到我没衣服穿就给我披上了。” 殷衡似乎很想给那衣服扒了换他的衣服,但可能想到这么一来我又得暴露一回,于是忍住了。 “华念呢?” 袁昂接话道:“对了,忘了通知她已经找到你了,估计她还在到处找你呢吧。” “……” “那敖方呢?你在哪里找到的啊?” “我看到海面漂着一条白龙,就顺手捞起来了。” 敖方笑嘻嘻的看着我,一脑袋金色的卷毛和一对天蓝色的大眼睛,看起来活像油画里的小天使。 敖方道:“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父王?” 把这茬忘了,我看着殷衡:“阿衡,既然答应了带敖方见他那不靠谱的爹,不如叫敖斌到家里来吧,省得跑来跑去的。” “行,依你。” “玄武呢?它没追来吧?” “没有,它还在捡金瀑布,那里是它的老窝,结界也是因为它形成的。它自己造成的结界成了困住它的笼子,我们体积小容易钻破结界的空隙,玄武太巨大了,出不来。” 我拍拍心口:“那就好,它真是太可怕了,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怪兽。” 殷衡敲我的头:“你还知道怕啊?” “知道啊,吓得我现在只想钻进我床上的被子里,把自己裹得紧紧的,我在你的怀里,好好睡一觉平息平息我这被吓坏的小心脏。” 殷衡请问我的额头:“好,咱们回家。” =============================== 岁月静好,春花盛放,清晨本该静谧,却乱乱糟糟。 罪魁祸首,敖方!才早晨五点半,我就被敖方稚嫩的笑声吵醒了,时不时还夹杂着华念的说话声和露娜的喵喵声。 我皱着眉闭着眼坐起来,身边的美少年还在睡,他并没有受到噪音的影响,睡得像个天使,我吻吻他的睫毛,轻手轻脚的下楼去。 刚下出二楼的电梯,就被一只毛绒玩具砸到脑袋上。 “娜娜姐!你起床啦?!”敖方大呼小叫的跑过来,在快跑到我面前的时候肉团子往下一蹲,然后一个娃娃炮弹就射进我的怀里,敖方捧着我的脸亲:“娜娜姐,你家真好玩,我太喜欢这里了!比爷爷家好玩多了!” 我把小孩从我脸上拔下来搂在怀里,看清楚房间的样子后我一阵头晕。 这俩熊孩子把游乐场搬家里来了!彩球泳池,蹦蹦床,小帐篷,玩具汽车,平衡车,玩偶,零食,游戏机,各种各样堆满了二楼。 我的表情一定很好看,因为我快把我的两个腮帮子挤成了眼膜,我恨不得刺瞎双眼啊! “华念!”我忍不住大声道。 华念意识到我生气了,有点怕怕的蹭过来:“娜娜……” “家里怎么成这样了?!才过了一个晚上!你从哪儿弄的这些东西?!” 华念缩缩脑袋:“网上买的。” “什么?!你哪儿来的钱?” “昨天你给我的卡啊,叫我给敖方买点东西。” “……好吧!算是我的锅!可是才一个晚上怎么就全送家里来啦啊?!” “我付了十倍邮费,让他们连夜送来的……” “你们老殷家,有一个算一个,全是败家子儿!”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5.第255章 老友小聚(二) 头一天死里逃生,第二天就得去上班这样的变态领导世间还有第二个吗?要不是看在工资高的份上我早就急眼了。 到了公司更让我崩溃,某位袁姓大哥心血来潮要检查卫生,说什么一个单位的卫生情况往往是其精神面貌的具体表征,听听这用词,单位!精神面貌!接下来是不是还要搞个誓师大会啊袁政委! 不许请保洁,打扫自己的办公区域,然后袁总亲自验收,不合格的扣奖金。不要以为打扫卫生就可以不干工作了,工作还得照做! 公司里一片鸡飞狗跳,最抢手的东西是拖把和笤帚,梁正熙他们比较有经验,因为这不是袁昂第一次发神经了,某次我出查的时候他也这么搞过一次,梁正熙这么说:真是要了亲命。 形容精准到位。 我穿着纯羊绒的外套站在梯子上拿着抹布擦资料柜顶上的灰,办公室中间地上堆了一大堆没有必要的资料。我惋惜的叹了口气:“当初也是费了老鼻子劲找来的呢!” 扶着我梯子的梁正熙道:“该扔扔吧,没地儿搁,放桌子上就扣分儿了。标准上写了,桌子上只能放一个电话一个杯子一支笔一个本子,其他什么都不能放。” “制定标准的人脑子有病!” 梁正熙吓坏了,左看右看就怕袁昂神出鬼没:“娜娜,你小声点儿。”接着他安慰道:“每个领导都有自己的风格嘛,谁都有偏好不是?” “偏好可不是变态啊,弄这些你说有意思没?尽浪费时间,不是请的有保洁吗?” 说保洁保洁到,落地窗外吊下来一个擦玻璃的清洁工,正拿着水枪呲我的窗户,看到我看他,便咧着嘴巴笑得开怀。 “他可好咯,有生意有钱赚当然开心,我们这么累是图啥?”我满肚子负能量,想起家里俩熊孩子头更疼了。 晚上敖斌会到我家里来,因为敖斌和罗纯是旧相识所以也邀请了罗纯,电话里罗纯已经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的不得了,想到此处,我恨不得在单位过夜。 吸尘,拖地,擦门框,擦桌子,擦天花板,整整忙了大半天,我累成了狗,说实话,我真的超级讨厌做家务的。 下午两天,陈里蹭的打开我的门,飞快的说道:“袁总来了。” 外间一阵窸窸窣窣杂乱的脚步声往四面八方散开去,应该是各部门把风的人得了消息赶紧回去通风报信了。 几秒种后从电梯处传来铿锵利落的脚步声,那声音一下一下似乎踩在人的心头,踩的你心惊肉跳,踩的你一肚子火。 最先中招的是隔壁,袁昂简短的说了一句:“这是什么?”有员工小声解释着,还没说完,大哥发话:“扣分。” 他真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嫌,我翻了个白眼。 袁昂出了隔壁紧接着就来了我办公室,他穿着慰贴的白衬衣,袖子挽到肘部,他偏头看着我,慢慢带上了一副白手套。 干啥?要开刀? 袁昂像一头豹子在我办公室走来走去,忽然伸手在资料柜柜门和柜体的缝隙处摸了一下,接着他微微皱眉看着手指上那染上了灰尘的白色手套:“扣分。” 然后掉头离去。 “喂!你搞什么?!你怎么不拿放大镜看呢!”我简直要被他气死。 虽然除了跟在袁昂身后的李晖,没有其他人敢来围观,但在我斥责过后,好像这一整层写字楼的人都没有了呼吸声。 袁昂停住离去的脚步,转过身,有些惊讶的看着我,慢慢向我走来。 我立刻怂了,一步步往后退,直到办公桌抵住我的腿。袁昂的上身往下倾,我的上身便往后仰,就差躺在办公桌上了。 “你你你,你有话就说,别凑这么近。”我伸出手指推他,推不动。 “今晚请客啊?” “啊?呃,是啊。” “请客好开心吧?” “还行吧……” “都请了谁?” “没谁,就是几个老朋友。” “哦,老朋友啊?” “嗯。” “没有我啊,我不算老朋友吗?” “……” 袁昂退开几步,双手插兜:“项目经理柯文娜办公环境差,个人卫生差,扣掉下个月奖金!” “……” 想到我家吃饭你倒是直说啊大哥,用不用这样? ================================= 餐桌对面,敖斌看着他这素未谋面的儿子一脸懵圈,我身边敖方看着头次相见的他爹一脸傻笑。 敖方想套近乎:“父王!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我还是一颗蛋呢!” 敖斌打了个哆嗦,求救似的看向我:“文娜,这孩子……”他突然压低了声音,挡着嘴巴说:“真是我儿子?” 拜托,敖方不是聋子好吗?! 敖方用力点头:“是的父王,我就是你儿子敖方呀!” 敖斌吓了一跳,缩着脖子躲开了敖方的视线,小声道:“我才刚成年啊,我真的有儿子了?!”感觉他快哭了。 这种事情罗纯经验丰富,他安慰道:“敖斌,男人嘛,谁没欠几笔风流债!你啊,就是当时太小太年轻,不懂得采取措施,才养出个孩子来!以后可得注意啊!” 我用力咳了几声,瞪着罗纯。 罗纯看到我凶悍的眼神,连忙改口,拍着敖斌的肩膀:“这个这个,好兄弟,既然孩子都出生了,咱也就只能认了,毕竟是亲骨肉啊!你看看,这孩子一看就是你的种,一样的金头发,一样的蓝眼睛,一样的白皮肤,哎我说你们不会是高加索人吧?!”被我踢了一脚之后:“对对对,有了孩子呢,就得尽一个父亲的责任啦!不能放着孩子不管不问的,你得爱他照顾他抚养他,不适应慢慢适应,但必须得扛起来啊!咱们男人,平时可以骗骗小姑娘,但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 敖斌被他一番话说的捂住了脸,大有把自己捂死的决心。 一只小手拉拉敖斌的衣摆,奶音委委屈屈的:“父王,阿爸……” 敖斌跟过电了一样猛一哆嗦,接着战战兢兢的看着敖方,慢慢伸出手指,在他脸上戳了一下:“儿子?” 敖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父王,我好想你!”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6.第256章 老友小聚(三) 敖斌呼的站起身,退开几步:“你,你别过来。”竟把自己的儿子当成了洪水猛兽。 敖方求救般的看向我,小嘴往下撇着,眼泪汪汪的,包子脸上是大写的委屈。我最看不得小孩子哭,赶紧走过去把他抱起来。 敖方两只短胖的小手搂着我的脖子,抽抽搭搭的哭:“娜娜姐,我阿爸他不要我,呜呜呜,这么多年我一直盼着见到他,我想他不回家看我是因为没有见过我,可是现在他看到我了还是不喜欢我。娜娜姐,我是不是不招人喜欢呀?呜呜呜~~” 呃,他管我叫姐,管敖斌叫爸,这辈分全乱了。 现在显然不是纠正称谓的时候,我拍着敖方的背,小孩子骨头软,脊背上也软绵绵的。 “好了,你阿爸就是突然见到你没有心理准备,你得让他适应适应,接受这个现实,他才能认命啊。”说到后面,我瞪了敖斌一眼,敖斌惭愧的低下头去。 我抱着敖方回到我的位子上,替他擦干了眼泪,一勺一勺喂饭给他吃。 “敖斌,你知道吗?敖方很不容易,你自己家什么环境你应该很清楚,小孩子那么多,你爸爸也照顾不过来,别的孩子都有父母照看,可怜敖方小小年纪父母都不在身边,被欺负了连个靠山都没有。你知道他多想你吗?听说我们认识你,孩子都高兴坏了。再说了,你自己也是独自一个,现在有儿子了,你也就不用孤单了是不是?这也是好事啊,你又不用担心养不活,你们龙族那么有钱。”我苦口婆心的劝着。 敖斌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之前知道孩子妈妈下了一颗龙蛋,但是那时候我刚刚失恋,赌气离家,后来去了领地,也没有想太多。主要是……”敖斌一脸痛苦道:“我真的没有思想准备,我,娜娜,我自己还是个小孩儿呢,我怎么当爹啊?” 敖方脸上还挂着眼泪:“没关系啊父王,你不会我可以教你,你哪里做得不好我帮你纠正。” 这娃娃,说出的话真让人心疼,他们父子一个孩子气,一个少年老成,还真是互补。 敖斌愣愣的看了敖方一会儿,慢慢走过来,抬起一只手,似乎想要摸摸敖方的脑袋,但是却犹犹豫豫的,想来又不敢来。 敖方突然伸出小手,握住他爹的手掌,敖斌的手往回抽了一下,奈何敖方捏得死紧,也就作罢了。 这对父子总算达成了初步的共识,我笑道:“就是嘛,小孩子哪有那么可怕?我从前一个半五十多个小孩都是我带,他们可可爱了,来,你抱他!”我将敖方举起来往敖斌的怀里放。 敖斌一脸纠结:“娜娜,我不会抱孩子。” “一回生二回熟,抱抱就回了。”说完我将孩子往他怀里一塞,只见敖斌用机器别扭的姿势举着敖斌,对,就是举着,像举奥运火炬一样。 可把敖方高兴坏了,短手短腿扑腾着,亲了敖斌一脸口水。 接着来的战局就是一面倒,以敖方的压倒性胜利和敖斌得全线溃退结局。 等吃完了晚饭,在客厅休息的时候,敖方已经跟万能胶一样成了敖斌的脖子挂件,小孩儿高兴的连短短的龙角都从额头上冒出来了。 “父王父王,我要跟你回你的领地。” “不行啊儿子。” “为什么?!” “你还小,我那里条件不好,什么都没有,怎么养小孩子?” “条件不好没关系啊我不怕!” 敖斌叹了口气:“敖方,你要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 “你以后的前途不掌握在你爹我手里,而掌握在你爷爷和你大爷爷的手里,让你回家呢,也是希望你和你爷爷能搞好关系,等你长大了,可以分一块好领地。不然到时候给你分到什么扔尸体的,受污染的,倒垃圾的什么河啊江啊,你怎么办?” “我不在乎!” “真是小屁孩,不懂这里头的厉害!”敖斌叹了口气:“那这样,你回爷爷家,但是每年你可以到莫日格勒河来住两个月。” 敖方睁着大眼睛,嘴巴已经开始笑:“真的?” “嗯,真的。” “阿爸,阿爸你太好了!”又一轮的口水攻势开启了,敖斌的脸上浮现又痛苦又享受的表情。 罗纯呆呆地看着这父子俩出神,似乎想到了其他什么事什么人。 我用胳膊怼他:“后悔了?” 罗纯装做听不懂:“后悔什么?” “少装了!豆豆啊,她要是不打胎,你家娃现在该会喊爹了。” 罗纯的语气里毫无波澜:“我跟敖斌不一样,我的孩子没有那么好的爷爷,所以,在他爹没有站稳脚跟之前,生出来也 是受罪。”说完他仰脖喝光了杯子里的威士忌:“豆豆呢?嫂子你有她的消息吗?她跑哪儿去了?” “你可真奇怪啊,人天天缠着你你叫人家消失,人家真的消失了吧,你又巴巴的问她,问她干嘛?再续前缘?” 罗纯做出赖皮的样子:“好嫂子,你就别损我了,真的,我问真的,豆豆现在在哪儿呢?” “我也不知道,手术后我帮她办好了出国的手续,加拿大的朋友去机场接到了她,她只在我朋友那里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走了,从此音讯全无。我朋友找过她,也去警局报了警,但都没有结果。” 罗纯愣住了:“她一个小姑娘,能去哪儿?” “这话,你该问你自己。” 罗纯低下头喃喃道:“我交了这么多女朋友,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她。” “你太谦虚了吧,就这一个?”说起罗纯的私生活我简直嗤之以鼻。 “就她一个,因为只有她对我说真心的,其他人,不过是图我的钱罢了,我花了钱,两不相欠。” 我真是恨铁不成钢:“你这样有意思吗?” 罗纯苦笑一声:“没意思,可是我停不下来,如果我停下来了,我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我不知道怎么劝他好,说到底他也就是个脆弱的孩子,对不起别人,也会觉得内疚。 殷衡拍拍他的肩膀,从后面握着他的脖子摇了摇:“罗纯,作为一个男人,如果连寂寞都无法忍受,是不会有大出息的。你就算有千万种理由,但都不是堕落的借口。” 是啊,忍受寂寞,在雷泽的那五百年,我的阿衡会是多么寂寞呢?在那个鬼地方,我只待了半个小时就受不了了。 “人生不如意十之**,有那么一两件事顺了心意,就该懂得珍惜。”说完殷衡笑着摸摸我的头,将我揽进怀里。 嘭!门被大力推开,门口站着一个怒火冲天的人。 “柯文娜!你那天对孔应说什么了?!现在他不见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7.第257章 老友小聚(四) “小如?你怎么来了?你一个人来的?孔应呢?”我懵了,然后看向殷衡:“孔应消失了?” 殷衡点头:“我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安全?!难道虞山很不安全吗?哪里安全……”沈如说着说着住嘴了,因为她看到满屋子的生人,沈如一把把我从殷衡怀里扯出来:“你出来,我有话问你!” 我一路被拖到花园,牛奶踢踢踏踏的凑过来用脑袋挨我的脸,被沈如赶走了,真是气死马了。 “我问你,那天你跟孔应都说什么了?” “哪天啊?” “你少给我装!就你出差前那天,在咖啡馆。”沈如咄咄逼人,她这样的态度让我很不舒服。 于是我的语气也不好了:“哦,那天啊,没说什么啊,就是嘱咐嘱咐我走之后让他照顾好你,有事及时跟我联系,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问题!孔应不见了!你居然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他可是救你爸爸的医生,你就这么冷血无情吗?!” “沈如!你居然吼我?!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第一次这样吼我,还为了一个外人!”我气坏了,我是真的受不了她这样和我说话,好像我就和她只是陌生人而不是朋友。 “他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你喜欢上他了?”我心里咯噔一下,我抓住她的胳膊:“你别吓唬我,之前人家跟你表白你说没办法接受,不喜欢他,现在你这表现什么意思?你撒谎了,你喜欢他?” “是,我撒谎了,我喜欢他,之前我没有发现,现在他走了,我才发现我早就喜欢上他了!”沈如恶狠狠的瞪着我。 我头痛欲裂:“我去!你不早说!不对,小如你不能喜欢他,他是个堕仙!你不懂事情有多么严重,他一旦被仙界发现他在偷偷修习天鹤派的秘籍,何乔会杀了他的,整个仙界都会通缉他,他现在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他不适合你,小如你听话,悬崖勒马,你忘了他吧!” “那天在咖啡馆,你就是和他说这些的是吗?”沈如声音发抖,突然大声叫道:“是吗!?” 我深吸一口气,点头道:“是,我劝他离开你。” 啪!沈如甩了我一个耳光。 “你混蛋!”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响:“你才混蛋!你打我,你为了一个男人你打我?!” 沈如揪着我的衣服:“你凭什么赶他走,你凭什么把我们分开。” 我一把将她桑开:“因为我是正常人,我还有理智,而你已经疯了!”说完这话我恨不得再扇自己一个耳光,我的小如,得了抑郁症的小如,我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她康复,现在我却亲口骂她是个疯子。 沈如愣了,接着哈哈笑起来:“你理智,我疯?你自己不照样跟一个来历不明不知道是人是鬼家伙在一起吗!你遇到你喜欢的男人就真爱无敌,我遇到我喜欢的男人就特么应该理智!” “你跟我能一样吗?” “我跟你有什么不一样?” 我顾不得了:“我是神仙,神仙你懂吗?!”说着我拿出一把匕首吼道:“你看着!” 我划开了自己的掌心,鲜血流出,伤口却迅速愈合了:“我特么血量多武力值高,你呢?你还想跟着孔应出生入死?你没有出生的机会,光特么入死了你明白吗!我劝他离开你,我怕你会死!我怕叔叔阿姨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 沈如粗重的喘息着,被最好的朋友是个神仙彻底震惊了,就在我以为她会放弃的当口,她又说话了:“你怎么成仙的?我也可以修仙,我可以陪在孔应身边,跟他一起修习仙术。你告诉我,你怎么成的仙?” “你醒醒吧!你以为成仙好啊,我也是随时被发现随时都会上诛仙台的人!要不是我死过一回,谁愿意成仙啊!” “我不在乎!只要能和小应在一起,我不在乎。” “你疯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大眼瞪小眼,全都咬着牙,喘着气,好像刚刚剧烈的搏斗了一番。 最后是沈如打破了沉默:“你刚刚说你死过一回,什么意思,什么时候的事儿?” “一年前,去冥界转了一圈。” 沈如又激动起来:“你究竟有多少事瞒着我?!自从你认识了那个殷衡你整个人就跟走火入魔一样,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知道啊,我干了你想干的事儿。” “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擅自决定了我的人生,你有什么权利替我做选择。” 我不管不顾了:“我就是有这个权利!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就你可以死,我不能?” “对!我可以死,你不能!” 泪水从沈如美丽的眼睛里不断涌出,她蹲了下来,呜呜哭道:“柯文娜,你就是个混蛋。” “随便你骂吧,只要你好好的,你说什么都行。”我慢慢走到她身边,摸着她的头发:“小如,是我不好,我就不该介绍你们俩认识。我把他带来了,又把他给赶走了,是我对不起你。可我真的担心会失去你,你好好的,先把病治好,其他的咱们再说。” 沈如甩开我的手:“如果你不告诉我他在哪儿,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说完哭着跑了。 我垂头丧气的看着她消失的门口,这一番动静太大,估计屋子里的人也都听见了吧?我有种和老婆干仗被人听墙角的挫败感,摸摸脸,被沈如打过的地方依旧刺痛着。 叹了口气,从手腕拿出一块粉饼,对着镜子擦脸上红红的掌印,这死丫头,真够狠的。 步履沉重的来到屋子里,发现闲杂人等都消失了,只剩下殷衡和华念。 “他们人呢?” “我打发走了。” “过来。”殷衡冲我招手,当我走过去的时候将我捞进怀里:“打架了?” “不是打架,是挨打。”我有气无力的靠在他肩膀上,想起我这边抱着心爱的人其乐融融,而沈如却被相思折磨,心里十分不好受。 “阿衡,小如跟我说她喜欢孔应。” “嗯。” “你怎么一点也不吃惊啊?你早就知道?” “看出来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8.第258章 相思病(一) 我叹了口气:“阿衡,你真厉害,不像我,笨得要死。我还去找孔应让他离开小如,现在小如找我算账来了。” “你后悔了?” “也没有,小如确实不适合和孔应在一起,太危险了。她是个娇小姐,从小娇生惯养没有受什么罪,她就应该一辈子锦衣玉食,不知人间疾苦才对,不该来趟这趟浑水。” “那你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呢?”殷衡定定地看着我,眼里满是歉疚和心痛。 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道:“那是我心甘情愿的!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相信你能保护好我,不会让我受伤。” 殷衡大力将我搂进怀里:“是的,我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你不会,叔叔阿姨也不会。” 我喃喃道:“阿衡,我爱你,我心甘情愿为你付出一切。” “我不要!我不用你付出一切,我只要你好好的,现在我给不了你安稳的生活,等我们回魔宫了,我会封你做王妃,给你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你所有的愿望我都会满足你,让你成为最幸福最快乐的人。” “傻瓜,我现在就是最幸福的人了。”我心下感动,也许爱一个人就是这样,总是觉得自己做得不够,给她的东西不够好,其实殷衡对我已经很好了,早就超出了我的想象。 “对了,你到底把孔应藏哪儿了?” “你还记得吗?我说过六界之中只有一个地方能躲过仙界的追捕。” “魔界?” “是。” “可是,那里有殷贺啊!他在那里怎么生存?” 殷衡在我的嘴上吻了吻:“别担心,我将他呆在可靠的地方,有我的心腹照顾他,不会有事的。而且现在魔界朝纲混乱,管理不力,根本不会有人在意多一个堕仙还是少一个堕仙。” “唉,那就好,就是可怜小如了。阿衡,你说是不是我做错了?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如果我是孔应的话,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女人,而不是这样一走了之。” “孔应不是也没办法吗?他也是为了小如好,他还能怎么办呢?” 殷衡不以为然道:“还是本事太小,也好,让他在魔界历练历练,不然一副楞头青的样子,怎么娶妻?” 这,魔界人的思维就是和我们凡人不一样啊。 “啊?可是沈如如果跟孔应去了魔界,她父母怎么办啊?还是行不通嘛!”我彻底把自己绕进去了。 “你呢?你去了魔界,你的父母怎么办呢?” 这个我倒没有想过…… “阿衡,我们很快会去魔界吗?之前你不是说需要很久吗?”我真的开始担忧起来。 殷衡笑了:“我就是随意问问,不必当真。” =============================== 我陷入了一个困局,困局的名字叫沈如,她开始全天候全方位的轰炸我。 电话,短信,qq,微信,微博,邮箱,但凡我们有联系的任何方式都被她打爆了,其主题只有一个:孔应。 我烦不胜烦,但是我也不敢屏蔽她,要是哪天真的出点什么事找不到我怎么办呢。 这天正在小组讨论,沈如的电话又打进来了,不用抬头我就知道袁昂在看我。 硬着头皮接了电话,那边就一句:“你说不说?孔应在哪儿?” 听见她还是问这个问题我放心了,敷衍道:“乖,别闹,回头说啊,我这正工作呢。” 然挂掉了电话,袁昂有意无意的瞄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休息时间,我坐在茶水间的椅子上揉着太阳穴,我一个通宵都没怎么睡,因为每隔半小时沈如必然要打电话给我。 我折磨得她不能睡,她也不让我睡,我认了,但我很痛苦。 “怎么了?跟被煮了一样,黑眼圈快掉到下巴上了。”说话慢条斯理,微微带欠,不是袁昂又是谁。 “唉,别提了,是沈如,你的好学生。” “我学生怎么了?” “就她喜欢的男人走了,那个堕仙孔应。被我说走的,我说别留在虞山祸害沈如了,现在沈如拿我撒气,折磨得我生不如死。”我心里一烦躁,说出的话就夸张了。 “那你觉得是你难受还是她难受?” 我愣了,闷声道:“那当然还是她。” “那不就得了吗?把人家害成那样,你这叫活该。”毒舌一如既往。 “我怎么害她了,我是为她好,跟着一个堕仙算怎么回事啊,搞不好会死的!” “就算她死了,这辈子她没有遗憾,现在这个样子她就算长命百岁,临死的时候仍然会耿耿于怀。” 这我就不乐意了:“你说的怎么就那么轻松啊,有危险的不是你最好的朋友!没有孔应,她还能遇到其他的男人,照样可以幸福!从前她不就喜欢秦野吗?现在还不是忘掉了?” “柯文娜,你是不是觉得一个人遇到自己喜欢的人特别容易,你以为是上市场买菜呢?”袁昂看起来有些生气:“有些人运气好,一辈子能遇到那么一两个让自己心动的人,而太多人运气不好,一辈子也遇不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遇到了,就要牢牢抓住,轻言放弃,就会后悔一辈子。” “那你呢?你后悔吗?从前你和林语琅。”我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袁昂之前微微的愤怒消失了,我以为我怼的他说不出话来,因为林语琅死了如果他真的有珍惜她的话,林语琅也不会那么年轻就死了。 “不后悔,从来没有后悔过。”袁昂回答。 然后他起身离开,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住脚步,背对着我:“我说的话,你好好考虑一下,我觉得你不应该操控沈如的人生。” 是吗?**控了沈如的人生吗?以爱的名义?是我做错了? 我开始沉思。 一串音乐声打断我的思绪,吓了我一跳,沈如又打电话了。 “喂,小如,又怎么啦?” “我现在在富田大楼楼顶,手里有一把上膛的手枪,十五分钟,十五分钟你不把孔应带到我面前,我就对着我的脑袋开枪!” “你大爷!” 我来不及拿包,冲到了外面。 袁昂拉住我:“怎么了?” “沈如要自杀!”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59.第259章 相思病(二) <!--章节内容开始-->富田大楼一共二十七层,楼顶宽敞视野辽阔,因为楼下有一家宾馆,所以现在楼顶晾晒着几十张雪白的床单,阳光在随风飘荡的床单上洒了金色,洗衣粉的味道飘浮在空气里。 如果不是我面前有一个女人正拿枪抵着自己的脑袋的话,我应该正欣赏着这一派闲适的美景,心情愉悦吧。 之前和孔应在一起好不容易长胖了一点的沈如再一次变的骨瘦如柴,过分纤细的手腕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枪,苍白的手微微颤抖着。 “我要见孔应。” 我心中紧张无比,就怕那把枪走火,但是只能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小如,你会用枪吗?开保险了吗你?” “别跟我废话!我要见孔应!” “不是,我现在也联系不上他,他诚心要走哪儿那么容易让我们找到啊!” “你撒谎!” “亲爱的,我真没撒谎,我骗你我是小狗行不?”我是真不知道孔应具体在哪里,只有殷衡知道。 “柯文娜我告诉你,就算他打定主意要离开我,那他也的跟我告别说清楚了!前不久还在我的生日宴会上说喜欢我,会等我,他就这么等?你们俩把我当什么了!要走叫他自己跟我说,通过你来告诉我算怎么回事!” 沈如穿着一件很大的男士开衫,光脚穿着一双羊毛毡拖鞋,春风吹过,她的衣服被吹的贴在骨瘦如柴的身上,好像马上就要被风吹走了。 “你冷不冷啊?你先下来,站风口上小心感冒,下来咱俩好好说,你看咱们隔这么老远,还得扯着嗓子喊,我嗓子都喊疼了!” 沈如正站在楼顶的扶手上面,,只要往后稍稍退一步就会掉下去,其实她如果掉下去我都可以救她,但是她要是开枪的话,我就无能为力了。 “你少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现在真是面目可憎,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不乐意了:“我跟你说啊沈如,少人身攻击啊,你生病我惯着你,你别给我登鼻子上脸!我没说不给你找孔应啊,你急什么?” “你那现在就去带他来见我。”沈如的眼圈红了。 “大姐!在咱虞山找个人还得好几天呢吧?何况这上天入地的,你不得给我一点时间吗?哦,你就给我十五分钟,够干嘛?做个广播体操的时间都不够!”我放软了语气:“好好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把他给说走了,我错了行不行?” “既然你知道错了,你就要改正!” “是,我改,我这不是答应给你找吗?我今天我就跟我领导请假。”我指指袁昂:“我不上班我给你找,行吗姑奶奶?你老人家大发慈悲快下来吧!” 沈如缓缓从扶栏上走下来,但是枪口仍然低着自己的太阳穴,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袁昂在我耳边低声说:“开保险了。” “有子弹吗?” “看不出来。” 看着沈如颤颤巍巍的下来,我装作松了一口气:“这才乖嘛,你看你现在也没什么事,就回家去住,老待在孔应家也没个人照顾你。” 沈如摇摇头:“我不想回去,如果我走了,那天他回来了我不在。” 我叹了口气:“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沈如缓缓地说道:“娜娜,我和你是不一样的人。在你的人生里,最重要的可以是爱情,也可以是亲情,也可以是友情,还有可能是事业,就算你一无所有,你也能找到令你开心的事情活下去。你就像一个太阳,一个健全的人,别人爱你你很开心,不爱你你也不在意。但是我不一样,在我的生命里,最重要的就是爱情。这么说也许会让你有些伤心,男朋友,丈夫在我的心里比任何人都要重要。当初,我不愿意离开秦野你不理解,现在我为了孔应难过,你还是不理解。不理解没有关系,我本来就不是一个有雄心壮志的人,我就是一个小女人,想永远陪在爱我的人身边。只要他爱我,愿意对我好,我就可以为他付出一切。也许你觉得我很蠢,但我就是一个这么蠢的人。小应刚出现的时候,我状态不好,一整天一整天的不说话,从来都不理他,他也不生气,还是那么温柔体贴。后来我慢慢可以感知到他对我的好,他工作那么忙,却总能抽出时间关注我陪我,我的一日三餐他都安排周到,我就像一个濒死的婴儿,而他,是我手中救命的稻草。后来他跟我表白,我很怕,我被秦野真的吓到了,也几乎被他榨干了,我害怕承受第二次伤害,所以我拒绝了。后来和他一起去白石门,因为我觉得我在危难的时候他帮了我,那么在他有事的时候我没有理由不陪在他身边。离开白石门的时候,他替我挡了一剑,我就知道我这辈子没救了,陷在这个人手里不可能再出来了。秦野对我好,但他不会拿性命对我好,他跟小应根本没法比。如果这个时候我还因为忘不了秦野而错过小应,我就太蠢了!我知道危险,我想过最坏的可能,但我可以承受!我可以!所以你凭什么拆散我们?就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沈如说着,用十分哀伤的眼神看着我:“如果是这样,我可以放弃你这个朋友。” 我心口一痛:“小如,你怎么能这样?” 泪水接连不断的从她眼睛里流下来:“对,我就是重色轻友。我爱你娜娜,可你不属于我。你有父母,有殷衡,朋友也不止我一个。我对你来说不过是最好的朋友而已,我们不是血肉相连不是固若金汤,你的心里不是每分每刻都想着我,可是小应,他会属于我,我会成为他最重要的人,他每天会想念几十遍几百遍的人,一个全世界最特殊的人。如果你要我做选择,我会选他。” 我又心痛又生气:“如果孔应是个普通人,我绝对不会反对,可他是堕仙,拥有永恒的生命。你能想象,二十年后,孔应还是年轻英俊,而你,已经成了黄脸婆的样子吗?那个时候,他还会一如既往的爱你吗?” 沈如眼里的光彩消失了,她呆呆的说:“我明白了,你不回带我去见小应的。” 说完她的嘴角扯起一丝嘲讽的笑,扣下了扳机。 嘭! 260.第260章 相思病(三) <!--章节内容开始-->一声尖叫,浅灰色的轻烟散去,淡淡的火药味涌进我的鼻腔,深入的身边出现了一个男子,他的左手抓着沈如的手腕,将枪口转移了方向,他的右手紧紧的搂着沈如。 “小姑娘,你怎么那么不让人省心呢?”孔应轻声说道。 沈如把脸埋进孔应的胸膛,浑身颤抖,她在哭,接着她的哭声由无声变成呜咽最后变成嚎啕,她什么都没有说,好像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孔应一脸痛惜和自责,就如此刻的我一样,算了吧,既然她那么痛苦,既然她那么想要,那就随她吧。 真的有什么后果,由我们一起为她承担。 孔应对我说:“文娜,对不起,我违背了你的一番好意,作为医生,我无法抛下我的病人。” 说完他将沈如抱起来,御剑飞走了。 “喂!你去哪儿啊?倒是跟我交代一声啊!”我趴在楼顶的扶栏上,望着贤伉俪遥不可及的背影徒然无功的喊道。 “叔叔阿姨问起来,我怎么说啊……”我还在念叨,沈如的父母现在还以为沈如好好的在医生孔应的照顾下生活呢。虽然现在也是,就是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袁昂拍拍我的背:“别担心了,孔应会照顾好她的,他比你靠谱。” 我白了他一眼:“什么意思?我不靠谱吗?” “你靠谱吗?成天不是找天书碎片,就是带着君上度过渡期,你能把十分之一的精力分给沈如就不错了。自己顾不上的事情就不要大包大揽。”说着袁昂捡起了掉在地板上的手枪,拿在手里颠了颠,眼中有嘲讽还有一丝赞赏:“还是喜欢柯尔特,不错。”然后把枪放自己口袋里了。 我提醒道:“你这是非法持枪啊。” 袁昂笑道:“所以要交给官差。” 切~ “你说孔应会带小如去哪儿啊?” “你回去问问君上就知道了。” 我看着天边漂浮的朵朵白云,心下惆怅,好不容易沈如回来了,现在又走了,这个跟着男人满世界乱跑的家伙,她说自己的重色轻友真是一点没错。 “发够呆了么?” “干嘛?” “现在是下午两点,你已经误工半个小时了。” “……说起来,午饭还没吃,有点饿。” “忍着。” “……” =========================== 晚上回到家我已经快饿疯了,推开门就闻见饭香,将扑上身的露娜和华念撕下来,我四处搜寻着殷衡的身影。 “阿衡!阿衡!我回来了!” 无人应答。 “娜娜,公子出去了,说晚上就回来。” “出去了?去哪儿了?” “没说。” 这是很罕见的情况,一直以来殷衡和我的交际圈一向重叠,他很少有行程是我不参与的,现在连殷衡都有我无法探知的小角落了,我十分没道理的有些失落。 不过第一要务还是填饱肚子:“好吧,那么我们先吃饭吧?” 吃过饭后,我开始心神不宁,眼睛盯着大座钟看,感觉时间怎么过的那么慢,做什么都没意思。 “娜娜,你为什么总是叹气?”华念一边玩游戏一边问。 “啊?我有叹气嘛?” “有啊!一共叹气三十次了!”华念百忙之中竖起了三个尊贵的手指给我看:“你很不开心么娜娜?” “没有,你好好玩儿吧。”我又叹了口气。 大座钟滴答滴答走的缓慢,天渐渐黑透了。 当大座钟当当当当敲响了十声的时候,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声音,我赶忙丢开手机穿上拖鞋冲到门口。 院子外面的路上没有人,也没有车,居然停着一个巨大的轿子,这轿子是黑色的,顶和架子是金色的。 乍一看好像没有人抬轿,仔细看却是十二个站立着的黑豹抬着的,因为天黑了,黑豹们除了金色的眼睛还容易分辨以外,基本在黑夜里隐形了。 我抬头看路灯,这一溜的路灯不知为何全都熄灭了。 是谁来了?是敌是友?这阵势我可从来没见过。 轿帘被掀开,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他身着黑色披风,长发在头顶挽成髻,带了金冠,气质冷冽,相貌十分英俊。 他让我想起孔应,二人都很冷,但孔应是不食人间烟火带着仙气的清冷,而眼前这位,一出场,身上的杀气就铺散开来。 他下轿之后并没有看我,而是十分恭敬的面对轿子躬着身,伸出右手,似乎在邀请什么人,从披风下抬起的胳膊上,裹着锃亮的金甲。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了出来,搭在男子的手上,帘子被撩开,一张英俊非凡,俏脸生威的面容露了出来,那穿着灰色绣银线长袍的,正是我的殷衡。 他长长的头发披散在光滑柔亮的锦袍上,前面的额发完成一束,头戴玉冠。 黑豹们似乎十分畏惧殷衡,全都匍匐在地,之前的男子也单腿跪地道:“君上保重,如要末将告辞了。” 殷衡点头道:“去吧。” 接着男子重新上轿,黑豹们后腿一蹬,一道黑影闪过,骤然消失了。 路灯们闪闪烁烁,发出KIKI咔咔的声音,陆续都点亮了。 我站在门口发懵,刚才是做梦吗? 身着锦袍的殷衡面带笑意向我走来,用宽大的袖子拥住我,他身上的清香瞬间将我团团包围。 “小傻瓜,丢了魂儿了?” 我拉拉他的袖子:“好好看。” 殷衡低低的笑了:“宝贝,收收神,可以回母星了。” 我拍了他一下:“讨厌,刚才是谁?” “是我的臣子,名叫苍郁。” 我一惊:“阿衡!你怎么可以和魔界的官员联络!你这样会暴露自己的,如果殷贺知道了怎么办?” 殷衡不屑的笑了一声:“阿贺?魔界都快造反了,阿贺蠢材,被各方势力掣肘,已经应付不过来了。我和苍郁联络,就是要他放出风声给我以前的那帮老臣子,真正的魔君就要回来了。” 我心急如焚:“这么快吗?你这么快就要回魔界了吗?” 殷衡看向我,目光温柔:“娜娜,你会陪我一起吗?” “我……” “等我找到第四块天书碎片,我就可以恢复法力,那时候我会夺回王位,重回魔界。娜娜,你会和我一起吗?” 261.第261章 去海岛呀!(一) 平心而论,我愿意跟随殷衡道天涯海角,沈如说她和我不一样,她没有雄心壮志。其实我和她是一类人,嘻嘻哈哈,享受生活,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和目标,安于现状。身体健康,工作稳定,父母健在,我就满足了。 所以殷衡的理想就是我的理想,殷衡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我当然愿意跟他一起回到魔界。 可是…… “那我父母怎么办呢?”我努力在殷衡的脸上寻找答案。 “叔叔阿姨身体还好,先在凡间生活,你也可以常常来看望他们,等到他们年纪大些了,那时候魔界的局势已定,就把他们接到身边来养老。”殷衡显然早有打算。 “可是,我怎么和爸爸妈妈说呀?突然我就要离开虞山,我怕他们无法接受。”想起和父母的分离,我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就跟他们说,我们要出国定居,等安顿好了再把他们也接出去。” 我叹了口气:“也只好这样了。” 殷衡总算要走这一步了,之前我们都没想到寻找天书碎片的过程这么顺利,谁能想到水盈珠竟然选择了我做寄主呢?凭什么选中了我?冥冥之中,是我的命运发生了改变吗? 殷衡和殷贺的王位之争还不知道会牵连多少人命,引起多大的震荡,这个时候离我的父母远一些,似乎成了最好的选择。 “我还有多少时间?” “最长一年。” 我沉默片刻,突然想起沈如:“对了阿衡,孔应把小如带走了!你知道吗?” 殷衡点点头:“苍郁跟我说了。” “刚才那个男的?孔应和小如跟他在一起吗?” “恩,他们都住在苍郁的府上。” “不会有什么事吧?” 殷衡笑道:“苍郁手握重兵,是魔界军派最有权势的人,他会保护好孔应和沈如的。有时间我带你去看他们,好不好?” ========================================== 自从知道了几件前往魔界的消息后,我一直忧心忡忡,就连我体内的天书碎片都不能振奋我的精神。 每天木然的完成工作后就是无精打采的,坐在办公桌后面愣神。 天阴了,空中乌云密布一整天了,但就是下不下雨来,我呆呆看着窗外,厚实的云层里似乎闪动着一阵阵亮光,接着隆隆雷声渐渐滚近。 唉!我又叹了一口气。 吱~~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林瑞涵的小脑袋探进来:“文娜姐,你屋里没人?” “有啊,我呀。” 林瑞涵嘻嘻笑着跑进来,关上了门,眉飞色舞道:“好消息,特大好消息!公司要组织大家出去旅游啦!” “啊?我怎么没听到风声啊?” “就刚刚,董事会决定的,分三批去,看大家的时间报名,去南美洲的海岛哦!想想就好兴奋呢!去年袁总还没有来,李总也带我们出去玩了一次,上次是去欧洲,也很好玩,就是太累啦。这次是去海岛,啊啊啊,好开心!我正好有时间,我打算报第一批,你呢文娜姐?你报第几批啊?咱们一块呗?” 我想了想:“一共几天啊?” “一周。” “可以带家属吗?” “……这个,好像不可以吧,从前没有人带过,你得问袁总。”大概是想起来单独问袁昂这样违反规定的问题的情景,小姑娘说着打了个寒颤:“估计他不会同意,袁总是遵守制度偏执狂。对了文娜姐,你是要带你的大帅哥男朋友吗?” 我笑笑:“恩,还有我爸妈。” “哇,真孝顺。” 告别了林瑞涵,我来到了袁昂的办公室。 敲门,里面传出一句:“进来。” 袁昂背对着我站在落地窗前,,他罕见的穿了一件白色的卫衣,挺宽松的,下面是灰色棉麻的裤子,这一身不像他以前干练的打扮,倒显得十分闲适,衣服宽大,显不出肌肉线条,软化了他强势的气场,给人他好像还挺好说话的错觉。 难道今天心情很好? “干嘛不说话?”袁昂没有回头,却好像知道是我来了似的。 “听说,公司要组织出去旅游?” “恩。” “林夏的项目一期工程告一段落了,我和梁正熙正好最近有时间,打算第一批去。” “可以。” “请问,可以带家属吗?” 袁昂回身看我,那眼神似乎在说你好像在逗我? “家属?你听说谁带家属了吗?你想搞特殊?你要知道搞特殊的一个先决条件,就是和领导有特殊的关系。”袁昂指指我又指指他自己:“你和我,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吗?” 他像一块扔进似水里的石块,在我毫无波澜的内心激起愤怒的波涛:“我没说让公司负担这笔钱,我自己出他们的钱,只是想陪我父母度假而已,平时,都没有时间。”说着我有些想哭了,我父母真的没有享什么福,我现在是有钱,可是真没什么精力陪他们。钱又有什么用呢?他们对物质要求不高,而且不愿意用我的钱。 “公司组织旅游一是对员工的福利,而是为了增加团队凝聚力,增强同事之间的感情。你把父母带过来,算怎么回事?对团队凝聚力有什么帮助吗?要么你就乖乖地自己去,要么就给我在单位上班!” 被他一训,我忍不住红了眼圈,气得要死也没办法,谁让他在公司是领导呢? 转身就走,却在门口被叫住:“站住,我让你走了吗?回来!” 我气哼哼的回过身,袁大董事长更加地看我不顺眼:“看看你的样子,最近就跟大家都欠了你五百万似的,给谁甩脸子呢?” “没有。” “到底怎么回事?” 我的倔劲上来了:“不想说!” 袁昂却突然有了耐心,看着我的脸色道:“跟君上吵架了?” 摇头。 “沈如出事了?” 还是摇头。 “哦。”袁昂恍然大悟的样子:“看来还是得上吐真剂啊。” 我气的发抖,颤颤巍巍的指着袁昂:“你!你欺负人!”说着已经带了哭腔,然后控制不住的呜咽起来:“臭袁昂就会欺负我!不让带家属就不带!你还欺负我!你以为你是谁啊?成天欺负人!太过分了!混蛋!” 之前袁昂一直没吭声,在我骂他混蛋之后,他正色提醒道:“过了啊。” “混蛋!你混蛋混蛋混蛋!”我赌气般的说了一长串子。 下一秒我双脚离地,被拎着衣领提了起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2.第262章 去海岛呀(二) <!--章节内容开始-->我被袁昂按进椅子里,看到他抬起右手,我本能的缩了一下。 我的反应似乎令他感到愉快,我清楚地看到他的嘴角翘了起来,接着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块太妃糖,剥了糖纸塞进我的嘴里。 “吃了糖,就不要哭了。” 这什么逻辑?有这么哄人的吗?但却不可否认,糖分能令人快乐,当浓浓的奶味充满我的口腔,我心中的委屈真的消散了许多,眼泪也停止了。 袁昂满意地看着我,这让我有些难堪,解释道:“我不是因为吃了糖才不哭的,我这么大的人了,本来也不怎么哭。” 十分苍白。 “你多大的人?”袁昂对我的年纪向来不屑一顾,接着他毫无诚意的安慰道:“知道啦,不是因为糖。说说吧,这些天心不在焉的,到底怎么了?” 我吸吸鼻子:“阿衡跟我说,一年之内他要夺回王位,让我和他一起去魔界。” “恩,然后呢?” “我舍不得离开我父母。” “然后呢?” “没有了。” “还有。” 我想了想,又有些想哭:“我害怕。” “怕什么?” “怕魔界,我对那里一无所知,我害怕未知的将来,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完全脱离固有的生活,这让我感到恐惧。” 袁昂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在我的面前蹲下来,平视着我的眼睛,双手把着我椅子的扶手:“柯文娜,你相信吗?我会算命。” 我怀疑的看着他:“是吗?” “真的,人的一生生死簿上写得很明白,不仅这一生,上辈子,上上辈子,记录的清清楚楚。”袁昂很真诚的样子。 “那,你要给我算命吗?” 这句话又把袁昂逗笑了:“不是你,是你父母,我我在生死簿上看过他们的资料,你想知道吗?” “想。”我赶紧回答。 “你父母都是三世好人,一生平安无灾,虽不是大富大贵,但是丰衣足食不受人欺辱,身体康健,你父亲享年一百零七岁,母亲享年一百一十二岁,都是无病而终。”袁昂说的很慢,吐字非常清楚,想在诵读经书,声音里满是悲悯,两个人的一生在他的眼里一句话就可以概括,但这句话给了我巨大的安慰。 我期盼的再一次确定:“真的?” “真的。” 我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了,他们没事就好。” “你也不会有事的。” 我笑笑:“但愿吧。” “一定不会有事。” 袁昂十分严肃,似乎我不肯定他就不会罢休。我只好又重复道:“我也不会有事。”他这才满意的放开椅子,站了起来。 “对了,袁昂,阿衡去了魔宫你怎么办?” “我?我继续当我的差呗。” “可是,你是鬼仙,和阿衡交往过密会不会受到牵连啊?如果被发现……还不如和我们一起去魔界?”从前我懵懵懂懂的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现在每次想起何乔的狠辣,心有余悸,不由得为袁昂深深的担忧。 “七百年前,我出去收魂的时候遇到一个十分厉害的鬼王,我中了尸毒,谁都没有办法救我,是宸公子救了我的命,他将毒吸到他自己的身上。他说,他落入沈忘的手里必死无疑,不如临死前做件善事。他要我答应他,如果衡公子挑战沈忘失败,为避免伽帝王族灭绝后引起的六界大乱,沈忘不会痛下杀手。七百年年后,会有一个女人出世,这个女人可以救衡公子,等衡公子来到现世,必将寻找天书碎片,那时便将水盈珠交给他,辅助他寻找天书碎片。君子一诺,重于千斤。我答应过宸公子的事情,自然会尽力完成。但是我不会去魔界,那里不适合我。衡公子夺回王位之后,也不会停止搜集天书碎片,我只在一件事上出力即可。其他的事情嘛,衡公子手下能人很多,也轮不到我来操心。” 没想到袁昂和殷宸还有这样渊源,怪不得他一直默默的帮助殷衡,原来是在替殷宸带孩子啊。 “宸公子说的那个女人是我吗?” “你说呢?还能是谁?” “他真厉害,七百年后的事情都能猜得到。那你还在冥界不会有事吧?你们冥界的刑罚那么重,你要是被发现了……”我赶忙提醒道:“你可得小心,不要被人知道了。” 袁昂无声的笑了:“就这么担心我?” 我没有计较他调笑的意味,最近我变得特别害怕亲人和朋友出事,原本安定的未来突然充满变数和凶恶,让我不得不担心。 “是啊,很担心你。我们一起出生入死那么久,虽然咱俩脾气不怎么对付,但毕竟是朋友嘛,我当然不希望你有事了。” 袁昂低头浅笑,我看不见他的眼睛,只看见他长长的眼尾,和因为笑容牵起的嘴角的褶皱。 他说:“好,我会小心的。” “所以啊,我想要带家属。”趁着他心情好,我突然说道:“我自己出钱。” 袁昂还没回答,我又找了一句:“我的那份也我自己出。” 袁昂笑着叹气:“你带几个人?” “四个,我爸妈,华念,阿衡。” 袁昂愉悦的嘲讽道:“真是人丁兴旺,家大业大啊。” “那你是同意了?” 袁昂道:“公司高层是可以带家属的,你就跟高层去一个岛吧,不要和他们一起了。” “哦,岛还不一样啊?那这次去的高层都有谁?” “我,还有李晖。” “……你带家属吗?你不是有个哥哥在十殿吗?” 袁昂像看弱智一样看我:“让我哥见衡公子?你脑子进水了?就我一个!” “好~吧~到底什么时候走?” “这周六上午。” “抠门,生怕占用了工作日。” 袁昂挑眉:“你再说一遍?” 我噌的站起来,飞快的跑了,边跑边说:“再见袁总,周六上午见。” ================================================ 周六我带着全家人早早的来到了机场,殷衡推着摞了一人高的行李箱保持着和我们一样的速度。 那都是我父母的行李,老头老太太听说我们没行李恨不得把家搬来,其实我们的行李都用小皮袋子装完了。 华念兴奋的不得了,叽叽喳喳的:“娜娜,这是我第一次出去度假!好开心啊!” 263.第263章 去海岛呀(三) <!--章节内容开始-->我爸感叹道:“娜娜,你这单位真不错,看来之前是我对私企有偏见了,老觉得他们没有人情味,你们老板做事真是大气。” 我骗我爸妈说所有的花费都是公司负担,是以让他有了这样打了滤镜一般的感慨。 殊不知你女儿自己掏了十几万呢,实在有些肉痛,但想想不知道下次陪父母度假时什么时候,也就释然了。 我像个导游一般张罗:“大家都把护照交给我,我去办理登机,华念,你在这里陪叔叔阿姨。阿衡,我们走。” 华念用力的点头,接着又开始感叹:“哇,机场里卖的东西都好漂亮。” 我妈一向喜欢漂亮的小孩,接话道:“念念,你喜欢什么跟阿姨说,阿姨给你买啊。” 听着他们吵吵闹闹的声音,我心中浮起一阵幸福,那是人间烟火万家团圆的味道。 殷衡将箱子们毫不费力的逐个放到安检口,一边说:“出去玩这么开心?” 我将护照递给check*in的工作人员,笑嘻嘻地回答:“当然啦。” 殷衡揉揉我的脑袋:“看来以前把你弄得太紧张了,这段时间第一次看到你这么开心,以后经常带你出去” 我跳起来亲了他一下:“阿衡你真好!” 办理登记的小美女将护照抵还给我们,羡慕的说:“哇!你们好甜蜜好幸福哦!是去度蜜月吗?” 我红着脸摇头:“没有啦,就是去旅游啦。” 小美女笑了:“是哦,你们这么年轻,多享受爱情也是对的啦,结了婚就得生小孩麻烦得很。” 殷衡搂住我的肩膀:“快了。” 小美女扑哧一声,也红了脸,看着殷衡的眼里满是倾慕:“帅哥你真幽默,好羡慕你女朋友哦,有你这样的高富帅男朋友。” 殷衡坏坏的笑了,小声道:“其实,我是她包养的小白脸。” 我打了他一下:“胡说什么?” 殷衡厚着脸皮:“怎么不是啊,咱们刚认识那会儿,不是你在养我吗?”说完搂着我走开了。 我父母都是第一次出国,而我,也是第一次通过正规手续合法出国,于是上了飞机后我们都觉得十分新奇。 我妈进了头等舱,大呼小叫的:“天哪,娜娜!你们公司居然给安排了头等舱诶!太大方了吧!” 我爸脸上笑咪咪的但是单保持着一个老当员的基本素质:“是太浪费了,这么奢侈影响不太好呀。” 我赶忙道:“嗨!又不是天天坐头等舱咯,偶尔体验一次嘛!快二十个小时的飞行,就您和我妈这老胳膊老腿,坐经济舱受得了吗?” 我妈叹息道:“一会儿见了你领导,我可得好好感谢感谢他呀!” 说曹操曹操到,一个欠揍的声音接话了:“阿姨好,我是晟明的董事长袁昂,这位是晟明的副总李晖,很高兴见到您。” 我妈抓着袁昂的手一通摇,好像两个友好亲密国家的领导人会面,那个激动:“袁总,真是谢谢你了,给我们娜娜这么好的机会。他刚开始提起来的时候,我还说呢,你刚进公司肯定不能带你去。没想到不仅带上她了,还带上我们,真是谢谢啦。我家孩子平时给你添麻烦了!” 袁昂笑得意味深长:“阿姨,不用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的,而且文娜在公司表现很好,偶尔有些小问题也都及时改正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像我成天不干别的,光到处给人添麻烦似的。我把我妈的手扯回来:“妈,行了,快坐好,飞机都关门了!” 我妈往座位上走,一边念叨:“你看你这孩子就是不会说话,在领导面前这个样子,唉!真不让人省心。” 我爸又对着袁昂说了一遍感谢的话,听得我大翻白眼,离开的时候装作无意踩了袁昂一脚。 袁昂对殷衡一抱拳:“君上。” 殷衡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李晖一贯彬彬有礼,和我们一一见过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飞机缓缓滑行,天空中飘落蒙蒙细雨,窗户外渐渐凝聚了一颗颗水珠,将景色浸染的斑驳陆离。 飞机内的等一次点亮,乘务员甜美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突然有一种在梦境中的错觉,这一切都是梦,我遇到的殷衡,一年来经历过的一切,都是个梦。等我醒了,我会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家属院的那套小房子里,干燥柔软的被子盖在身上,露娜趴在我的枕边,接着家长们送孩子上学的声音就会传进我的耳朵。 都是梦吧?如果是梦,可能也挺好的吧?没有幸福过,没有悲伤过,就那么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 我忽然有些明白黑白娘子和孔梵行的无奈,做凡人多好啊,他们弱小平凡,他们生命短暂,却拥有无数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短短一年的时间,我的心境就沧桑了许多,无法想象殷衡和袁昂,活那么久是一种什么感觉。 我将座椅放平,盖好毯子,右手握着殷衡的手,沉沉睡去。 ===================================== 这一睡就睡了十几个小时,睁开眼,我爸妈正在吃饭,勉强琳琅满目摆了好几样,外加一杯白葡萄酒。 殷衡带着眼镜正在看书,而华念,抱着她的玩偶玩的不亦乐乎。 我将椅子放起来,敲敲我妈的椅背:“你们点的什么菜啊?好吃吗?” 我妈眨眨眼:“菜单看不懂,瞎点的,还挺好吃的。”然后举起一盘虾:“挺新鲜的,你也吃点东西吧,那么能睡,也不知道像谁!” 殷衡摘下眼镜:“我也没吃呢,娜娜你想吃什么?我来点。” 我还是睡眼惺忪的:“我都行,和你点一样的吧。” 殷衡亲吻我的额头,叫来乘务员,点了海鲜套餐。 我笑道:“阿衡你的英语说的怎么那么好。” 殷衡神秘的眨眼:“你发没发现,上飞机那会,机长跟我握手?” “恩,好像有那么回事。” “他和我的皮肤一接触,我就接受了他所有的语言能力。” 我惊讶不已:“这么厉害!?你们伽帝族的能力太让人嫉妒了!” 殷衡看着我笑的开心,接着刮我的鼻子:“骗你的,小傻瓜,我是看视频学的。我说什么你都信啊!” “哼!骗人还这么得意!”我扭过头:“不理你了!” “把脸转过来。” “不要。” “你看,我把露娜带过来了。” “啊?”我猛地扭过头,正好和他脸对脸,嘴巴对嘴巴。 我一下子脸红了,往后缩了缩,却被殷衡扣住后脖子,将我向前一按,软软的双唇咬住了我的嘴。 飞机突然降低高度,我的脑袋一阵晕眩,这就是失重的感觉,这就是爱的感觉。 一切都不重要了,一切都是值得的,我爱他。 264.第264章 去海岛呀(四) 天空是蔚蓝色的,海水是湛蓝色的,沙滩是白色的,站在绵软的细砂上透过浅浅的海水可以清楚的看到一群群五彩缤纷的热带鱼游过。 天气很温暖,却不炎热,海风爽朗又温柔,吹动着我们的衣衫,岛上四处都开着花,大多是成堆开放的各种樱花,有粉色的有白色的也有浅绿色的,不管你看向哪个方向,漫天的樱花都会塞满你的眼睛。 这是一座私人小岛,岛上有一个美丽的热带庄园,这里鲜少对外营业,偶尔营业也只招待同一波客人,这次就是我们。 我们走过一个几百米铺满鹅卵石的通道,通道由两排开满了樱花的樱花树树枝交缠而成。走在通道里,浅金色的日光从花瓣缝隙里漏下来,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浅灰色的影子,殷衡白色衬衣上的树影晃动着,我快走两步跟上他,拉住了他衬衣的下摆。 出了通道,就看到了红色的庄园,这园子很大,围绕着硕大的院子建了五六栋三层小楼,院子由两块草坪,一个停车场和一个泳池组成,三四个皮肤黝黑的男佣在洗轿车。 男佣看到我们过来,赶忙往房子里跑去,嘴里说着叽里呱啦的外语,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很快,一个黄种人小跑着出来,脸上挂着热情谦卑的微笑,他看起来约莫五十多岁,是有着南方人典型的相貌,头发已经半白了,穿着体面,应该是这里管事的。 四个男佣跟在他身后,迅速越过他跑到我们跟前,接过了行李。 男人冲我们鞠躬,操着一口南方普通话:“是袁总吧?欢迎您和您的同事来到圣戈德岛!我是圣戈德庄园的管家,你们叫我华就好。我家主人不在家,临走特地嘱咐我好好招待你们,我等你们好多天了,来,我先带你们去房间,然后带你们去餐厅用餐。” 阿华把袁昂和李晖带去了主楼,接着把我们一家带到一栋单独的小别墅。 他笑着说:“柯小姐一家人一起来,这个房子正好有四个卧室,适合你们一起住,也清静,和袁总他们互不打扰。” 我看着小巧精致的别墅十分满意,而且二楼的主卧室还自带一个小泳池。 我妈看着厨房崭新的厨具高兴坏了:“太好啦,厨房可以做饭!阿华先生啊,你们这里的鱼市在哪里啊?我去买了海鲜自己做!多新鲜啊!” 阿华笑笑:“夫人,岛上没有鱼市,不过每隔一天家里佣人就会出海打鱼,打回来的海鲜您可以随便食用,当然厨师做好了给您送来也是可以的。” “哎哟!那怎么好意思呀?多少钱你记着啊,临走一块算!” “夫人,这些都是免费的,我们庄园从来不收客人的钱,招待客人都是我家主人好客,这些花费我们还是出的起的。” 言下之意房费伙食费这些人家压根不稀罕。 我震惊了:“我们过来住宿都是免费的?!” 阿华脸上挂着自豪的笑容:“当然。” 袁昂真会过日子,怪不得同意我带这么多人来,服了! 我摊在柔软的大床上,舒服到了骨头里:“哎呀,这里好漂亮,我爱上这里,都不想走了!” 殷衡躺在我身边,玩着我的头发:“喜欢?我把它买下来。” “不用啦!你看人家把这个庄园这个岛打理的多漂亮,费了多少心思啊,他们肯定很爱自己的家,不会舍得卖掉的。我们不一定要据为己有啊,有时间常常来玩就好啦!”接着我再一次感叹:“这里美得就像天堂一样!啊啊啊啊,太美啦!” 阿华在楼下喊:“夫人小姐,该用午餐了!” 我骨头都软了,在床上滚来滚去不想起床,最后被殷衡一把捞起来,扛到楼下。 因为我的鞋子被我踢飞了,只好光着脚走到餐厅去,不过所有的地板都被擦洗的十分干净,所以也无所谓啦。 餐厅里早就摆满了各种水果,我们刚刚坐好,海鲜便一道一道流水般的端了上来。 小兔子华念吭哧吭哧大口大口的吃着水果,我爸举起葡萄酒道:“这次很荣幸应袁总的邀请来到圣戈德岛度假,谢谢盛明的款待,更感谢晟明对我女儿的培养,干杯。” 所有人都喝掉了杯子里的酒,除了华念,华念喝的是果汁。 我看着那只一米长的红色龙虾眼睛发光,夹了一筷子进口,只觉又鲜又甜,十分美味。 我赞道:“龙虾味道不错,大家都尝尝!” 话刚说完,突然听到一阵肚子咕咕的叫声。 我坏笑着:“是谁肚子叫呀?之前在飞机上不是都吃了饭吗?” 挨个人的脸看过去,所有人都在用申请告诉我:“又不是我你看什么?” 好吧,难道是幻觉? 可是不一会儿,又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殷衡道:“是屋子外面的声音。” “难道是哪个肚子饿的仆人?” 我问道:“who.is.there?” 没人回答。 “e.on.we.wont.huet.you!” 一阵水声传了过来,餐厅后面有水? 我起身来到窗户边往外看,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小萝莉,萝莉美得像天使一般,她****着上身,看着我的大眼睛里满是渴望的光。 目光顺着她的身后看去,只见她的下身泡在水里,而水里有一个巨大的淡紫色鱼尾。 美人鱼! “娜娜,有人吗?”我妈问道。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我赶紧否认,这种科学难以解释的事情还是不要让我爸妈知道的好。 美人鱼的尾巴上拴着一条粗大的铁链子,有人将她禁锢在这里。 美人鱼似乎不会说话,可怜兮兮的看着我不吭声。 我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 美人鱼点了点头。 “你听得懂中文?!”这简直不可思议。 美人鱼又点头。 “好吧。”我小声说:“我会救你出去,不过不是现在,你快躲好。” 小美人鱼十分委屈的看着我,我发现池子旁边放着很多长着茂密叶子的树枝,应该是用来藏匿美人鱼的。我念动咒语,用树枝将池子盖了起来。 回身坐回座位上,我心不在焉。 美人鱼到底是怎么回事?打鱼打回来的?准备炖了她?还是有别的原因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5.第265章 第一把 去海岛呀(五) 吃过饭以后,我爸妈例行公事一般要睡午觉,殷衡穿着浅灰色居家服在落地窗前看书,我穿着泳衣踮着脚尖往餐厅去。 “去哪儿?”殷衡头都不抬居然听到了我的脚步声。 “呃,去游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对殷衡撒谎了,也许我潜意识里认为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去海边吗?” “呵呵,去海边也没关系呀,我现在这么厉害,碰到鲨鱼都不怕。” “不去海边,怎么把那只人鱼放生啊?” 殷衡居然什么都知道,我有些不好意思,那左脚踩着右脚的脚背:“阿衡,你都知道啦~” “你什么事能瞒得住我?”殷衡看向我的眼睛里有一份得意:“去吧,去和她玩一会儿,快去快回。” 呃,人家不是去玩啊。 我冲他摇摇手往餐厅走去,来到水池边,树枝严严实实的遮盖着。 我拨开了树枝,惊讶的发现小人鱼躺在水底,紧闭着双眼不知是死是活。我赶紧跳下水,从池底把她捞了上来。 金色的长发如同海藻般贴在她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如同两把小扇子合在眼皮下面,我捏了捏她小巧玲珑的鼻子,拍拍她的脸,没反应。 我摸摸她的脉搏,发现她只是晕了过去,这才松了口气,捏着她玫瑰花瓣般的小嘴度了一口灵力过去,小人鱼终于悠悠转醒。我看到她湛蓝色的眸子,好似看到一片最美的星空。在她睁开眼的瞬间,她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你是饿晕的?” 美人鱼很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你等着。” 我回到餐厅,那盘子装了一大堆食物放在美人鱼的面前,只见这孩子丝毫不顾形象的狼吞虎咽起来,这是饿了多长时间啊! 小人鱼白玉般光滑的脊背上闪动着金色的水珠,我将带来的浴巾裹在她的背上,小人鱼懵懂的看着我,好像并不知道人是需要穿衣服的,也是,她不是人啊。 “你能听懂我说的话?” 小人鱼一边吃一边点头。 “那我问,你点头或者摇头,好吗?”点头。 “很好,你是从海里来的?”点头。 “是庄园里的人抓住你的?”点头。 “他们是不是要杀了你?”摇头。 “还是要把你送去解剖?”摇头。 她大概不懂解剖的意思吧?总之这里的人对她很不好就对了,要不然怎么会把她锁起来还不给饭吃? 我拿出一把匕首,在美人鱼的尾巴上轻轻一敲,铁链应声而断,小美人露出欣喜的表情。 “吃完了吧?我送你回家。”摇头。 “什么意思?是没吃完?还是不想回家?”可是盘子明明空了呀。 美人鱼急得不得了,用小手指指自己,又指指大海,接着摇头。 “你不想回家?”点头。 “你没搞错吧?!”摇头。 “留在这里,你会被清蒸的!”这条鱼真是搞不清楚状况。 “说不定明天晚上,我就能吃到美人鱼生鱼片!”小人鱼可怜巴巴的看着我,流下泪来,但还是摇头。她很害怕,但还是不愿意走。 “哎!不管你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不管你愿不愿意,走!”我一把将她抱起,御剑往海边飞去。 小人鱼剧烈的挣扎着,被我在屁股上打了一下后老实了,接着窝在我的怀里呜呜的哭着,很伤心的样子。 “你知道吗?你是鱼,你得回大海里去!人类很邪恶,会伤害你的,你带在游泳池里只能做一只宠物,不会得到自由的。乖啦,不要哭了!” 为了防止她搁浅,再次被人抓住,我往海的中心飞了好远才停下来,接着降落,踩着平静的海面,将小人鱼缓缓放进海水里。 小人鱼用美丽的大眼睛眼泪汪汪的看着我,她真是美丽。 “走吧,回家去吧,去找你的爸爸妈妈吧!不要再被人类抓住了!”我跟她挥手告别。 晶莹的泪水从她脸上滑落,小人鱼转身扎入海里,美丽的尾巴拍击水面,激起小小的浪花,似乎在和我说再见。 放生了这么大一条鱼,我的成就感爆棚,哼着歌回到了庄园,扑通一声跳进院子中央的大泳池,一口气游了十个来回,爽快! 在水里人的听力会下降,但却不会消失,一个娇俏又傲慢的声音响了起来:“阿华,这个女人是谁?” 熟悉的南方普通话答道:“小姐,她是新来的客人。” “客人?表哥怎么没有提过会有客人来?她是表哥邀请来的吗?” “是的,一共来了七个人,四男四女。” “表哥真是的,好端端的干嘛请外人到家里来,真是讨厌。” 好吧,自己的家不希望有外人打扰情有可原,可是当着客人的面这么说未免不太礼貌吧,之前阿华对我们很客气,所以我看在他的面子上也懒得和这个女人计较,也就没有浮上水面,一直在水底游来游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登登登,高跟鞋的声音走远了,好像,往餐厅方向去了。 很快,一声尖叫传了过来,就听刚才那个女人怒斥道:“那个小jian人呢?你把她弄哪儿去了?!” 阿华答道:“不知道呀,早晨还好好的在这里呢。” “铁链都被弄断了,一定是有人放了她!阿华!是不是你?臭老头,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你一直可怜那个小jian人你以为我不知道!” “表小姐,我真的没有放小樱啊!” “表小姐?小樱?哈哈!你可真会叫人!我是表哥的未婚妻,你应该叫我一声夫人!那个小jian人不过是一条鱼,她不配有名字,什么小樱,没得糟蹋了樱花!” “表……”阿华还没说完,就听啪的一声响,估计是阿华吃了一巴掌。 “住口!现在就把家里所有的船都我派出去!把那个小jian人给我抓回来!天黑之前抓不到,你们都给我收拾收拾滚蛋!哪儿来的给我滚回哪儿去!”女人好大的脾气。 我听得火冒三丈,阿华那么大的年纪了,这女的说打就打,实在过分,而且这异国他乡的,把人赶走不是要人家的命吗? 果然,阿华步履匆匆的走出来了,左边脸上一片通红,双眼含泪,看到我的目光,赶忙低下头,往前面去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6.第266章 去海岛呀(六) 我趴在游泳池边,看着满院子的男男女女步履匆匆,不一会儿几辆车开出庄园,几辆敞篷吉普车上,坐着手拿猎枪的人。 我十分庆幸我把小美人鱼送的足够远,都给送到另一个国家的海域了,我瞥了一眼远远的海边停着的游艇,应该还没有到达造访远海的续航能力。 这么想着,忍不住脸上浮现笑意。 “笑什么笑?乡巴佬。”这刺耳的讥讽声听着耳熟,我回头一看,是一个踩着高跟鞋穿着低胸修身连衣裙,一头大波浪长发的风情美女。她长得很性感,古铜色的皮肤,深刻的五官,丰润的嘴巴微微上翘,棕色的长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大胸细腰翘臀,典型的拉丁美人相貌,应该是个混血。 我破水而出,对她说道:“我听得懂中文。”接着我四周看看这个庄园:“住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还好意思笑别人是乡巴佬?真是盲目的自信啊。” 女人气得瞪大了眼睛道:“我是这里的女主人,谁允许你住在我家的?你这是私闯民宅!给我滚出去!” “你是这里的女主人?我怎么没听阿华说过呢?他好像说他家少爷还是单身啊,小姑娘,你在外国长大,不太懂中国人的规矩没关系。我可以好心告诉你,一个女孩子在还没出嫁的时候,上赶着往男人家贴是很丢份的,会被人看不起的。” 女人气得不轻,她并不白皙的脸颊都显出几分红来,她喊道:“来人!来人!” 没人理她,大家都被她赶出去抓鱼了。 看她气的那个样子,我心情很好,冲她做了个鬼脸,再一次跳进了泳池里。 “今天你们不搬走,我就把你们全部丢进海里喂鲨鱼!”女人还在叫喊。 我在水中一个转身,水花溅起,淋了女人一身。 哈哈,欺负人的坏家伙,活该。 庄园里的人都走光了,四周变得异常安静,经过初来时的兴奋和惊喜,现在只觉得,啊,好无聊啊。 大家都闷在房间,都没有人出来玩。 我会去找殷衡,这家伙还在看书,我浑身湿嗒嗒的搂住他挨挨擦擦的:“阿衡,好无聊啊,我们出去玩吧?” “人鱼放走了?” “恩,对了,刚才来了一个很凶的女人,那美人鱼估计就是她抓来的,幸亏我把美人鱼放生了,不然她可惨咯!” 殷衡拍拍我的脸:“只怕没那么简单,人鱼是有法力的族群,没那么容易被人类抓住。” “反正我都把她送回家了,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阿华他们抓不到的!”然后我继续哼唧:“哎呀,我要出去玩!” “你想玩什么?”殷衡把我湿哒哒的长发从胸前拨到背后去。 “去浮潜吧?”袁昂穿着花花短裤站在门口,他上身穿着一件灰色的棉质背心,外罩白色短袖衬衫,头戴米黄色草帽,脚踩人字拖,手里拿着整套的浮潜工具,脸上挂着一丝痞笑。 我第一次见他老人家如此打扮,感觉他就像个墨西哥就是笑的傻气了点,一看就是因为要去海里玩而兴奋不已。 袁昂打量着我:“已经在水里漂了一圈儿了?” 我翻了个白眼作为回答,什么用词?漂?我是恒河上的尸体吗? 不过他的建议我是赞成的:“阿衡,我们就去浮潜吧,我给你和华念一人带了一套工具,连我爸妈我都给准备啦!” 殷衡捏捏我的脸:“好,你想去就去吧。” 我看像袁昂的身后:“李总呢?他去不去?” 李晖听到我问,便从门廊走了进来,他也是一副休闲打扮,看起来更年轻了,他笑眯眯的说:“我对潜水没兴趣,带了书在海边晒晒太阳,帮你们照看东西。”说着他举起手给我看他手里的书,毯子,墨镜等等。 我看着他白净的皮肤,可惜的咧嘴:“李总您这肤色挺好的,干嘛晒黑啊?” 李晖笑的人畜无害:“现在不是流行古铜色吗?袁总都站到时尚顶端了,我必须得跟上啊。” “艾玛,您可别盲目跟从,叫他都给您带偏了……” 我搂着殷衡的胳膊:“我还是喜欢白白的皮肤。”突然我想起来:“李总,你怎么不带你女朋友来啊?” 李晖变得有点害羞又有些为难的样子:“她要上课呢,最近快考试了。” “呃,哦……” 华念噔噔噔跑下来,光着两只小脚丫,娇小玲珑的身上穿着一套美少女战士系列的泳衣,那是我给她买的,穿出来的效果我很满意,华念就是我的**洋娃娃。 华念急急忙忙的说:“要出去玩吗?我也去我也去!”生怕我们偷偷走了不带她。 我爸妈还在午睡,想想之前大清早的去机场,接着连坐了二十个小时的飞机,而且现在的时间在国内是深夜,就让他们在家好好休息好了。 我拉起殷衡:“走呀!去海边呀!” =============================== 去浮潜的地方叫做海兵水道,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二战的时候,这里是美国海军练兵的地方,而且在离海兵水道几十公里的地方还发生过一次激烈的海战,一艘巨大的战舰沉没了,现在那个地方以沉船的名字命名,叫开曼湾,是深浅爱好者的探险地。 午后的阳光十分强烈,晒得李晖睁不开眼,袁昂左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白色遮阳伞,右手拿着一个收起来的折叠躺椅,显然这都是给李晖准备的,真是一个体贴的好基友啊。 因为和李晖在一起,我们都没办法御剑,只好慢悠悠的走过去,当然这也有好处,就是可以好好欣赏岛上的美景。 走着走着我们来到一个悬崖,悬崖下就是一片淡蓝色的浅海,蓝得让人心醉。 目测水深五米,能清楚的看到白色的沙面上五彩缤纷的热带鱼游来游去,各种各样的贝类安静的躺在沙子里,一只肉嘟嘟的寄居蟹迅速从眼前爬过,留下一道白色沙雾飘荡在海里。 神仙的视力好,欣赏到的美景都是一百倍变焦和4k高清啊,真是爽! 我站在悬崖边很有直接蹦下去的冲动,很快被殷衡拉住了胳膊,提醒我:“路在左边。” 远处海天交接的地方,阿华带领着一艘游艇驶过,他们仍然在寻找小美人鱼。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7.第267章 去海岛呀(七) 戴着潜水镜和脚蹼,嘴里咬着呼吸器,我在海里游得不亦乐乎,追着小丑鱼到处跑。 殷衡和华念虽然根本不需要这些装备就可以在水里来去自如,但还是好好的穿戴整齐才下了水,这对他们来说好像就是十分有趣的玩具,并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烦。 殷衡的长发在头顶挽成了发髻,额边的幼发如同薄纱一般随着海水飘荡,他拉着我的手,带着我往海的深处游去。 水越来越深,渐渐看到一些岩石,岩石的附近长着美丽的珊瑚。 因为呼吸器的长度有限,我们一直在水面漂着,只是将脸伸到水面下罢了,看着越来越深的海底景色美不胜收,我有点想往下潜水了。 殷衡似乎看出我的心思,主动拿掉了呼吸器,英俊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无比阳光的笑容,他说:“不用怕,我们已经游出一点多公里了,李晖看不到我们的。” 我笑嘻嘻的也拿掉了呼吸器:“好啊,我们下去看看。” 殷衡上身猛地往下扎,往海水深处游去。 殷衡游在我的前面,我的两只手扒着他的肩膀,由他带着我下潜,美丽的鱼群围绕着我们,五颜六色的珊瑚如同百花盛放的花园,珊瑚们随着海水的流动一张一合,可爱极了。 我腾出一只手抚摸着它们,阳光从海面投下来,在殷衡的脊背上投下金色的粼粼波光。 殷衡就像一条灵活的鱼,惚的转过身,在我的身下游着,我伏在他的胸膛,忍不住兴奋的笑起来。 气泡从他的嘴里吐出来,飘到我的脸上,痒痒的,我摸摸自己的脸:“阿衡,好痒啊。” 殷衡将我推开,拉着我的双手,使我的身体自己漂浮在海水里。我突然失去依靠,心里有些慌,也忍不住嘲笑自己,他不在身边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怕,他一出现,我好像就成了胆小鬼,明明握着他的手,还觉得不够安全。 看着我怕怕的样子,殷衡开心的笑了,突然他拉着我的手将我拖近,吻住了我的嘴。 都是套路,我的阿衡学坏了,可是我沉醉于此。 温暖的海水包裹着我,我的恋人拥吻着我,天地之间无处不美,世界之大,我只看得到他。 一吻过后,殷衡抚摸着我的脸,轻声道:“娜娜,你真美,就像海底的珍珠。” 我笑着再次攀上他的脖颈:“我就喜欢你眼神儿不好。” 殷衡爽朗的笑了。 一个人从珊瑚礁的另一面游了出来,是袁昂,他的呼吸器也在他的脖子后面飘着,他也跑到远处深潜去了。 袁昂一脸得意的笑容,也许是我对他有偏见,我觉得他笑的好坏。 袁昂说道:“到圣哥德岛怎么不看鲨鱼呢?” 紧接着,他又过来的方向,出现了密密麻麻一群黑色的鲨鱼。 鲨鱼!!! 这些鲨鱼足有十几条,每一条都巨大无比,三四层楼那么高,它们颜色黝黑,脊背上有白色的斑点。 我的魂都要吓飞了,虽然它们不是我的对手,但是被鲨鱼咬上几口也不好受啊。 我吓的连痛骂袁昂的心气都没了,憋着嘴想哭,掉头就想跑,却被殷衡搂住了。 “娜娜别怕,这些是鲸鲨,不咬人的。”殷衡摸着我的头。 “你说不咬就不咬啊~~”我的声音在发抖。 殷衡轻声笑:“嗯,我说不咬就不咬,别怕。”说着他冲一条鲨鱼伸出手,那鲨鱼似乎能感知殷衡的心意一般缓缓冲我们游了过来。 我怎么么还不晕过去? 鲨鱼游了过来,在我们身边静静的呆着,用巨大的脑袋顶殷衡的手。 我的深海恐惧症似乎又严重了一个层次。 殷衡拉着我的手,带着我去抚摸鲸鲨,我有些害怕,不停的往回缩手,殷衡却耐心而坚持。 最终我忐忑的抚摸了它,那条鲸鲨发出一声浑厚低沉的叫声,似乎在愉悦的叹息,我的恐惧之心骤然消散,试探着伸开双臂,抱住了它。 鲸鲨突然往前游,将我甩到它的背上,我慌忙用手抓住了它柔软的鱼鳍,像个背部挂件一样被它带着游动。 鲨鱼的速度很快,我一下子无法适应,好在殷衡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殷衡温言道:“娜娜,它要当导游带你转一圈呢。” “好快啊!我们要去哪里?” “怕什么,就算去了龙宫也没事。” 我回头看,袁昂也跟在后面。 游了几分钟,鲨鱼们停了下来,似乎有些犹豫不知该往前还是往后,过了几秒钟,领头的那条鲨鱼兴奋的转着圈,尾巴快速的来回摇摆着,很高兴的样子。 我看看下面,只有一片深蓝,早已看不到海底,网上看,阳光不再刺眼,可见度也仅仅是可以视物而已,看看左右,珊瑚礁消失不见。 我们的四周空落落的,恐惧再一次漫上心头。 曼妙的歌声传了过来,这歌声很美,却明显不是凡人所歌,歌声似乎带着魔力,就连我听了都不禁心旌摇荡,只想找到歌声的源头,并永远留在那里。 一团火红的海藻向我们飘过来,越来越近,我才发现那又是一条人鱼。 而刚才的歌声,就是这只人鱼所唱,鲨鱼们被歌声感染,欢快的围着人鱼游着。 人鱼停下歌声,娇声道:“很好,你们带了人类来见我,去吧。” 鲨鱼们应声散开,头也不回地游走了。这是几个意思?是带我们来送人头的? 美人鱼很美,跟在庄园看到的那只比美得各有特色,我就的那只小人鱼清纯无比,柔弱如同天使。而眼前的这只却十分娇艳,五官精致的就像sd娃娃。 和之前那只小人鱼一样,眼前的这个,也没有穿衣服,我的目光忍不住往她胸前那两团圆润看。 形状真好,这么细的胳膊,这么细的腰,胸脯却这么挺拔饱满,是个男人都难以抵抗吧? 我左右看看我身边的两位男人,好像都无动于衷,这俩都不太正常。 美人鱼白皙的脸颊上有一些淡褐色的雀斑,这些并没有给她的美貌抹黑,反而给她添了几丝俏皮可爱。 我冲她招手:“嗨,小美女。” 小美人鱼却冷着脸:“人类,我妹妹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8.第268章 去海岛呀(八) “你妹妹?谁啊?” 美人鱼绿色的眼睛满是敌意:“她上了圣哥德岛,刚去的时候还每晚与我相见,现在已经有十多天没有消息了。” 呃,难道那个金发小人鱼竟然是自愿去圣哥德岛的吗? “是不是那个金头发蓝眼睛的小美人鱼?”我问道。 红发人鱼咻的一声来到我的面前,她的脸离我的只有十公分,长长的红发被水流带着飘到我的脸上,美丽的绿色眼睛冒着寒光:“你见过她?她现在在哪里?带我去见她!” “我把她送回大海了,从这里往北五百公里的海域。”说完我解释了一句:“因为她不会说话,我问不出她的家在哪儿,所以我只好随机选择地方了。” 听到妹妹不会说话,红发人鱼的眼神一暗,她不是特别相信的看着我,过了一会儿道:“我会派人去找,谢谢你对我妹妹的帮助,如果找到了她,我一定会报答你,但是,”小人鱼话锋一转,变得狠厉:“如果你骗我,伤害了我小妹,我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她的目光像锋利的刀刃慢慢扫过我们的脸,似乎要把我们的相貌牢牢记住,然后面对着我们往后退开,终于转身游走了。 我看着小人鱼消失的方向,喃喃道:“可真是个好姐姐呢,比初桃强多了。” 殷衡道:“如果是幻桃遇到危险,初桃不一定就做不到这个样子。” “怎么会啊?初桃明明对幻桃很差很凶。” 殷衡大约觉得我的话很幼稚好玩,笑着说道:“傻瓜,有些人是可以共患难而不可以共安乐的,相处的不开心也不代表不爱。” “太深奥了……” “你也没必要懂这些。” 说着话我的注意力转移到四周的景色,看着茫茫无际的深蓝,我再次害怕起来:“阿衡,我想回岸上了。” 殷衡将我的双手按在他的肩上:“准备好了吗?” 接着他就像一支离弦的箭,往来的方向游去。 ==================================== 庄园里的人都走了,这所有人里当然还包括厨师,吃不到做好的饭菜,于是我们决定自力更生。 准确来说,是袁昂、李晖、还有我妈准备自力更生。 厨房虽然没有厨师,但是食材是非常丰富的,特别是海鲜类,李晖提议去海边搞BBQ,我举双手同意。 杂七杂八带了好多东西,好在我们有大骡子大马一般强壮的殷衡和袁昂,这俩人应是把餐桌椅子烧烤架等等等一口气给搬到了海边的沙滩上。 夕阳西下,原本海天一色的交界处出现了一抹粉红,巨大的咸蛋黄红彤彤的贴着海岸线,在海面上投下一道金红色闪烁的倒影。 海鸟们低低的叫着飞过我们的头顶,我听到翅膀扇动的扑扑声,看到那些洁白的漆黑的羽毛。 袁昂像个职业烧烤哥,手法熟练的翻烤着架子上的牡蛎,李晖拿着尖尖的匕首正在撬生蚝,配合的天衣无缝,一派夫唱妇随的美好景象。 一颗巨大的樱花树将粉红色树冠罩在我们的上空,洋洋洒洒的樱花雨不断飘落,海浪声伴随着雪白的浪花一阵一阵的拍过来,我的灵魂和身体得到了久违的放松。 一大盘烤虾端上了桌,袁昂拿着切开的小柠檬果在烤虾上面一挤,将柠檬汁均匀地撒到每个虾上,香味扑鼻,看的我食指大动。 华念喝光了两颗椰子,对肉时仍然不感兴趣,但这不妨碍她开心,华念拿出了沉水道:“娜娜,我吹曲子给你听吧!” 我赶忙道:“不用了宝贝!”接着降低音量小声道:“别闹,我爸妈和李晖在呢,你把什么海豚啊鲸鱼招来可怎么办?” 再说了,华念的笛声吧,可真是不敢恭维,跟鬼哭一样。 华念笑眯眯的:“别担心娜娜,我不施法术的时候,笛声还是很好听的。” 我还来不及阻止,悠扬的笛声已经吹响,当我听到之后,我发现华念没有骗我,她的笛声很好听,而且并没有出现什么表现异常的小动物,看来不施法术的时候,华念的笛声确实很棒。 殷衡细细剥了虾喂进我的嘴里,我像个四肢瘫痪的重病患者,只知道张嘴等吃。 我妈看不下去了:“娜娜,你自己剥呀!小殷到现在一口都没吃,光顾着喂你了!这孩子。”我冲我妈吐舌头,偏过头又从殷衡的手上吃了一只虾。 渐渐的太阳落进海里,只剩下一边浅金色的余晖仍拖曳在蓝色的夜幕上,遥远的天边,启明星亮了。 几声微弱的电流声响起,围绕着我们的餐桌亮起了一圈星星灯,日光的消失后,温暖的灯光给我们带来了光明。 夜风有些凉了,我给我妈披上了一条大大的丝巾,我妈摸摸我的胳膊:“你呢?冷不冷?” 我想我妈展示我的肱二头肌:“我现在身体好得很,一年多了,你看我什么时候生病了?” 我妈摇头道:“回头感冒了你就消停了。” 我嘻嘻笑着,余光扫到海滩上一小块彩色,这里少有外人,地上怎么会有商业制品呢? 而且看起来还那么像我喜欢吃的奶糖包装…… 我站起身去捡,拨开了沙子,果然是一小袋奶糖,我开心不已,这是人掉的呀?应该是我们自己带的,掉在地上了吧。 我得意的扬扬手里的袋子:“阿衡,你看!” 殷衡笑而不语。 刚站起身,发现不远处又有一个彩色的小塑料袋,走过去挖出来,又是一袋奶糖。 真是奇怪,海滩上长奶糖了! 捡起这一袋,不远处又发现一袋,这么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已经走出老远了。 我看着手里的七八袋奶糖,思考着要怎么不用法术又不费力气把它们拿回去,这么低着头想着,笛声从远处渐渐变得近了。 我抬起头,发现自己的右边立着一个一点五米左右的铁制玻璃灯罩,灯罩里面放着一个燃烧着的香薰蜡烛,这个灯被深深地插在沙子里面。 海风拂过,灯罩发出金属摩擦的吱吱声,十分温柔。 再往前看,原来并不止这一盏灯,我的左边也有一盏,我的前方是一条有两排桔黄色的灯围成的路,路的尽头站着我那穿着白衬衫的恋人。 他赤着脚,穿着浅蓝色的牛仔裤,太阳的余晖染红了他的右脸,于是我看到一道金光描绘出那雕塑版的侧面线条。 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低洼的人中凹成可爱的圆弧,接着是可爱的嘴巴,和精致的下巴。 他在我的前面等我,踏着绵软的细沙向他走去,我感觉到有微风从我的脚趾缝中吹走了细细的白沙。 “娜娜,你愿意嫁给我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69.第269章 去海岛呀(九) 殷衡单膝跪地,手里举着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打开盒子,我看到闪闪发光的钻石。 怀里的奶糖掉了一地,眼前的钻戒和糖块差不多大小。 在图片上或者电影里看到珠宝虽不觉得艳俗,也绝不会令我心动,但此时,我的定力一溃千里,我立刻爱上了这枚戒指。 它就像宝藏的钥匙,象征着我对宝藏的所有权,殷衡就是那座无尽的宝藏,而我,是一个暗自窃喜的守财奴。 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泪水顺着我的下巴往下掉,我也不理解为什么会哭,我应该很开心不是吗? 我嚅嗫着,呆呆的看着殷衡,说不出话来。 早晚会有这一天,然而我居然从来未敢奢望过,也许在我的潜意识里,我是不配拥有殷衡的。 “娜娜,我爱你,我一直盼着望成为你的丈夫,你的家人,你孩子的父亲。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没想到会爱上你,后来在你的相处中,我发现你是如此善良,宽容,豁达。你带给我卑微的生命以快乐,给我内心的黑暗里带来了阳光,你是我的唯一,是我灵魂不可缺少的部分。我想照顾你,给你我所拥有的一切,让你开心快乐,无忧无虑,永远单纯天真。我们的生命很漫长,但我无法对你撒谎我有耐心等待,我想娶你的心如此迫切。娜娜,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永远陪伴我,爱我,忠诚于我。” “我愿意。”我的声音十分陌生,但它道出了我心中所想,我愿意,我的爱人,我当然愿意了!一辈子不够,是生生世世,永生永世,我要和你在一起。 殷衡的眼睛有些湿润,这个永远冷静永远坚强的家伙情绪也有些失控了,他低下头取下戒指,套在我的中指上。 硕大的钻石璀璨闪烁,像一颗美味的水果糖,显得我的手指更细了。 殷衡站起身,将我拥入怀中,他身上的香气将我包围,在这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了归属,就像永远漂泊的船,有了属于自己的海岸。 “我很开心。”殷衡在我耳边轻声说,他紧紧的拥着我:“娜娜,我很开心。” 海风轻柔的吹着,我好像听到了海螺声,太阳收尽了最后一丝光线,浩瀚的星空璀璨无比,夜空如此透明,深蓝和深紫色的星云夹杂着,闪烁的繁星还不吝啬地展示着摄魂夺魄的美丽。 我父母和其他人向我们走来,他们的眼睛里满是疑惑的光,只有袁昂面色深沉,他估计都听到了。 殷衡牵着我的手,笑着对我妈说:“阿姨,叔叔,文娜同意嫁给我了。” 我妈用手捂住嘴,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们,她的眼睛变红了,哽咽道:“老柯,咱们闺女长大了,她要嫁人了!”说完低头哭了起来。 我爸搂住她安慰道:“这不是好事吗,哭什么?再说了,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女孩子嫁人和不嫁人也没什么区别,都是咱们的女儿!” 看到母亲的眼泪我的鼻子也酸酸的,赶忙道:“是啊,之前你们老催我找男朋友结婚,现在我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和他订婚,妈妈你要高兴才是啊。” 我爸语重心长的对殷衡说道:“小殷,你是个好小伙子,稳重,有担当,责任心强。我和你阿姨对你是满意的,把娜娜交给你我们也很放心。只是,我和你阿姨只有娜娜这一个孩子,从小难免娇惯了些,养的她任性霸道不懂事,你要多包容她,我的女儿在我身边从来没吃过苦,她是我的心肝宝贝,我希望你能好好对她。” “叔叔阿姨,你们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娜娜受委屈。” 华念眼泪汪汪的拉着我的手:“娜娜,你要嫁给公子了吗?” 我摸摸她肉乎乎的小脸:“是啊,你不开心吗?” “我开心!”华念否认道:“我只是想,要是主人能看到这一幕就好了,他一定特别高兴,他那么疼爱公子。” 华念提起殷宸,殷衡的眼神也变得伤感。 “大哥回来的时候,我们再补拜见之礼,我想大哥一定不会怪罪的。”我看着殷衡的眼睛说道,殷衡点点头,握紧了我的手。 “小殷,你还有个哥哥?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啊?”我爸问道。 “哦,是这样的叔叔,我有一个哥哥在国外,因为一些私人的原因,他很多年没有回来了。” “那你和娜娜的婚礼他来吗?有个哥哥好啊,这样男方也有家长参加婚礼了。” 殷衡垂下眼睛:“我哥哥他……现在不方便回来,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会带娜娜去见他的。” 见殷衡这么说,我爸也就没有继续问了。 李晖笑吟吟的道:“没想到出来度假还能遇到这么浪漫的事情,文娜,殷总,祝福你们,祝你们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袁昂的嘴边挂着一丝忧有若无的笑,眼睛里却丝毫没有笑意,他不理我,只对殷衡说道:“殷总,恭喜了。” “二位客气了。”殷衡彬彬有礼:“两个月后的婚礼还请二位务必光临。” 袁昂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自然,语气冷淡的答道:“那是自然。” 华念兴奋的不得了,举着小手蹦跶:“放烟火!放烟火!” 是了,我和华念在小皮袋子里装了不少烟花过来。 华念说做就做,搬了大大小小十几个纸箱子来,我妈惊讶道:“你们从哪里弄的呀!什么时候带到海滩来的!你们这些年轻人呀,真是会玩。” 华念点燃了烟花,咻的一声,一点火星直冲上天空,巨大的烟花在空中绽放,花瓣如雨,纷纷坠落,似乎触手可及。 天空都被焰火照亮了,染红了。盛大的烟花象一柄柄巨大的伞花在夜空开放,像一簇簇耀眼的灯盏在夜空中亮着,像一丛丛花朵盛开并飘散着金色的粉沫。焰火在夜空中一串一串地盛开,最后像无数拖着长长尾巴的流星,依依不舍地从夜空滑过,落入大海。 我们的脸庞被烟花的光芒照应的忽明忽暗,殷衡的双眼像两颗黑色宝石,瞳仁中倒映着烟火变幻的颜色,蓝色、紫色、红色,我痴痴地看着他,连看烟花都忘了。 殷衡偏过头看着我笑,在我耳边轻声唤道:“王妃。”过了几秒又道:“殷太太。” 他像一个终于实现了愿望的孩子,欢喜的做着幼稚的事情,几个简单的称呼都可以令他无比开心。 “我早就想这样叫你,今天总算如愿以偿。”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0.第270章 去海岛呀(九) 我沉浸在订婚的喜悦里无法自拔,连屋子外面的噪音都不那么介怀了,现在是凌晨两点,庄园里仍然人来人往凌晨说话声,汽车喇叭声,脚步声,嘈杂无比。 我坐在窗户旁边隔岸观火,心中暗喜他们又是一无所获,如果不出意外,金发小人鱼应该已经回到她姐姐身边了。 我伸了个懒腰,往后仰靠近殷衡的怀里,合着眼皮心满意足的打盹。 殷衡道:“吵到你睡觉了吧?我去让他们安静点。” 我笑嘻嘻地摸着他的脸:“没事我心里高兴,睡不着。” “就这么高兴吗?” “嗯。” “看来是我求婚求的太晚了,让我的娜娜久等了。” 我嘻嘻笑着挠他的痒:“是呀,你让我久等了,这么大的钻戒,我早就想要了。” “小财迷。” 突然我听到楼下传来一声叹息,接着听见我爸的声音在说:“外面在干什么呀?几点了?” 我妈接话道:“都两点多了,这么吵还让不让睡觉了?” 于是我觉得有必要进行干涉了,穿上拖鞋来到院子,院子里灯火通明的,所有人都是一脸疲惫,一脸敢怒不敢言。仆人们步履匆匆地走来走去,手里拿着各种捕鱼的工具还有武器,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外语。 阿华一脸颓丧,浑身湿漉漉的,好像刚从海上回来。他看到我出来,应该猜到院子里的动静影响了我们的休息,于是一脸歉疚的说:“柯小姐,吵到你们睡觉了吧,真是对不起啊。” “你们怎么还在忙阿?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我问道。 阿华叹了口气,并没有实话实说,可能他也觉得美人鱼这种事情实在太过荒谬,说出来别人也不会相信吧。于是他解释道:“少爷的一个朋友走失了,我很担心她的安全,正在找她呢。” 他称呼美人鱼是少爷的朋友,看来这个小人鱼对他们而言不仅仅是食材那么简单了,而且他们少爷的未婚妻如此忌惮美人鱼,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缘故呢? 我试探道:“下午我看到一个大美女,可是高高的棕色的长头发,身材很好。她说她是你们少爷的未婚妻,怎么我现在没有看到,她不在这里住吗?” 阿华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低声道:“那是我们的表小姐,是少爷的表妹,她也出海去找朋友去了,还没有回来。” “没看出来啊,你们的表小姐人这么好啊?下午她还要赶我们走,说我们私闯民宅呢,看来是我误会她了。你们的朋友长什么样子?说不定我见过,可以帮上忙呢?” “不用了,柯小姐,已经给你们添很多麻烦了,你回屋去休息吧,我们很快就出海去了,不会再吵到你们。” 阿华说完转身就走,却从外面走进一个高挑的美人,美人眼神犀利,像刀子一样在阿华的脸上刮来刮去,接着看向我,不悦的拧起了眉:“你怎么还在这儿?我不是叫你赶紧滚吗?你死皮赖脸的赖在别人家里有意思吗?再不走我叫警察了!” 阿华变了脸色,语气严厉道:“表小姐,柯小姐他们是少爷邀请的贵宾,请您尊重他们,不然少爷回来了会生气的。” 显然这位表小姐对他的表哥还是颇为忌惮的,闻言态度不再那么强硬,说出来的话还是那么的刺耳:“表哥现在越来越不讲究了,什么样的朋友都交,和这种穷鬼交往有什么好处,又不是高官又不是富豪,还贵宾呢!”美女眼睛一翻:“刚才我听见你管那个见人叫什么来着?表哥的朋友?在你的眼里那条鱼居然是表哥的朋友,恐怕比我还尊贵些吧?难怪你们在外头找了一天也没找到,肯定是故意放水!你是不是看那小丫头片子有几分姿色,所以动了心了?” 阿华胀红了脸,气愤不已,结结巴巴的道:“表小姐,你说话要讲良心。我阿华一把年纪了,小少爷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在白家四十多年,尽心尽力,就算您把我当条狗,我也是一条老狗了,您没必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吧。小樱她还是个孩子,我的年纪都能做她的祖父了,我怎么可能对她起什么龌龊的心思。少爷临走的时候让我好好照顾小樱,可谁知道少爷一走你就把小樱锁起来了。你是少爷的未婚妻,我只是一个下人,自然不能干涉你的所作所为。表小姐,不过我要劝你,做事要多考虑后果。如果你真的想和少爷修成正果,最好不要把事做的太绝了。” 美人两眼一瞪,叉着腰厉声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我还就告诉你了,一旦抓住那个见人,就杀了她炖鱼汤,我就不信表哥会为了一条鱼跟我翻脸。当初是我救了他的命,表哥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绝不会因此悔婚的。阿华,我知道你心里不把我当主人,但这就是你的命,由不得你愿不愿意。我还是那句话,一天之内找不到那个见人,你就收拾收拾东西滚蛋吧。” 说完她狠狠瞪了我们,坐上一辆越野车出去了。 庭院再次恢复安静,阿华一脸颓丧的站在那里,泛白的头发凌乱地贴在疲惫的脸上,无神的双眼里满是红红的血丝。想他五六十岁的年纪了,居然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儿如此呵斥,其中心酸别人实在无法体会。 我叹了口气道:“你们的少爷怎么会看上她呢?到底是多想不开呀!” 阿华虽然心里难过,但还是替他的少爷说话:“去年的海难,是表小姐救了少爷的命,而且是表小姐从小就喜欢少爷,这才定了这门婚事。其实我觉得,少爷心中另有其人,都是造化弄人呢!” “你家少爷喜欢谁啊?不会是刚才说的那个小樱吧?” 阿华诧异的看了我一眼,显然我猜中了他的心思,接着他匆匆说了句柯小姐早点休息吧然后离开了。 我会回到别墅,路过厨房正准备上楼,突然听到有人轻轻地敲厨房的窗户。 我推开了窗户,看到一个满头金发的小姑娘,她脸色苍白,十分虚弱的看着我,眼睛里流露出求救的光。 “你怎么又回来啦?!”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1.第271章 去海岛呀(十) 小樱全身湿漉漉的,依旧光着身子,可和昨天不同的是,她的尾巴不见了,一双雪白笔直的长腿取而代之。 “你的尾巴呢!?”我简直不敢相信:“唉,不管了,你先进来,知不知道外面正到处抓你呢?真是,费那么大力气吧你救出去,你可倒好,又跑这个狼窝里来了。” 虽然这么形容美丽的圣哥德岛不太恰当,但对于小樱来说确实危险,我一面唠叨一面把小樱抱了进来。 这孩子浑身无力,虚弱的靠在我的怀里,也不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不知道她姐姐找到她没有。 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目瞪口呆的我妈,她披着一件外套站在她的卧室门口:“娜娜,这姑娘是谁啊?” 这……得亏我不是个男的,不然大半夜的抱着一个不穿衣服的小姑娘,我说我在英雄救美谁能信呢? “妈,她是小樱,这个庄园吧,它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有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隐藏在阳光之下,小樱她就是那个受害者,我在救她。” “孩子,你在说什么呀?”我妈懵了。 我也懵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之前我发现这庄园的人拿铁链子锁着这姑娘,我就给她偷偷放走了。接着您没见这院子里的人都出去了,开着船到处找,就是找她呢!刚才我听见楼下有动静,结果看到小樱又回来了,估计是被追的没地方去了吧。” “天哪!人贩子!”我妈总结道。 我竟无言以对,应该是鱼贩子吧。 我妈一向正义感爆棚,她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娜娜,快把这小姑娘藏到楼上去,这几天咱们在这儿,他们不至于来搜房,等咱们走的时候,把小姑娘藏你爸带的那个大箱子里带走。快,你快上去,我在底下把风!” ……………… “同志,你辛苦了。” 我妈点点头,拽拽肩膀上的衣服,警觉的盯着门口,颇有地下工作者的神韵。 我本来打算把小樱送到华念那里,可是又怕吵着华念休息,想了想还是抱回自己房间了。 床头灯亮着,殷衡没有睡,一双凤眼静静的看着我,没有一丝惊讶,穿着真丝睡衣的一双长腿交叠着放在床上,秀气白皙的双脚好似白玉雕成,漆黑的长发上闪动着健康的光泽,他像一只黑夜里的精灵,专门吸取恋慕男色的女子魂魄。 我顿时有点把持不住,要不是怀里有一条鱼,我早就扑上去了。 哦对,现在也不能说是鱼了。 “这是你上午放走的人鱼?” “恩,阿衡,你把我的睡衣披风拿来我给她穿上。”我说我想把小樱放床上,很快就被殷衡的目光制止了,洁癖不允许别人碰他的床,而且小樱现在浑身湿哒哒。 我只好把她放在沙发上,冲身后伸手:“衣服呢?” “柜子里有房间配的睡衣。”殷衡看着小樱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嫌弃。 殷衡不像小樱穿我的衣服,大哥,你还嫌弃人家,她可比你未婚妻漂亮多了喂!也只有伽帝族这样诡异的种族才不会轻易被美色迷惑吧,正常男人看到这种级别的小美女不保护欲爆发才怪了。 我无奈的去衣柜拿了一件毛巾睡衣出来,替小樱穿上。 小姑娘很虚弱,连眼皮都快睁不开的样子,我捏开她的小嘴,俯身下去。 “你做什么?”殷衡语气不悦。 “渡口气给她啊,她都晕了。”我的手仍然捏着小樱的脸。 “给她喝芳瑜玉液。”殷老板提出了更好的方案。 “阿衡,你不会是在吃醋吧?”我被自己的猜测逗笑了:“吃一个小姑娘的醋?” 殷衡一把把我拉进怀里,在我的唇上深深一吻:“你的嘴巴,只可以吻我。” “我的嘴巴还会骂人呢,这个专利你要不要?”我嘻嘻笑着。 “你又欠了是不是?”大手下移,来到我的腰间,挠的我满床滚。 “不闹了,不闹了!我不闹了,我错了!”我一边笑一边喊。 殷衡终于放开我,在我臀上一拍:“这才乖,去吧。” 我红着脸冲他吐舌头:“烦人!” 小樱喝了芳瑜玉液之后总算悠悠转醒,一双碧蓝色的眼睛就如浩瀚的星空,晶亮璀璨。 然而却有泪珠从这样美丽的眼睛里滑落,令人忍不住痛恨那个惹她哭的人。 “你醒啦?”我问道,接着又喂她喝了一杯芳瑜玉液:“不是都送你回家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这里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小樱点头。 “知道你还回来?现在庄园里所有的人都出去抓你了,带着那么大的渔网!”我伸开双臂比划着,看到小樱眼中露出惧怕的光,我赶紧安慰道:“没事啦,别怕,你知道我很厉害的,我会飞!一会儿等你好点了,我送你回去。” 接着我的目光移到她雪白的小腿上:“可是,你现在这样子还能回到海里吗?你现在到底是人还是鱼啊?回到海里会不会淹死?如果你不能回到大海生活,就跟我回我家去吧。” 刚说完,我的后脑勺就感受到殷衡不悦的目光,私自收留宠物不经过家长允许是不可以的。 果然听见他说:“家里都多少宠物了?你只顾着往家带不管养,露娜喝牛奶你管过一次吗?不许!” 我讨好的搂着殷衡:“小樱和华念我管,真的真的,不让你操心。” 一只小手拉我的衣服,低头一看,是小樱,她灿然欲泣的小脸上满是晶莹的泪珠,缓缓摇着头。 “你不愿意和我回去?”摇头。 “那送你回大海?你姐姐还在到处找你呢。”摇头,并且哭得更伤心了。 “那你打算怎么着啊小美人?被他们抓住你可就没命啦,说不定给你送到海洋馆去顶皮球哦!” 小樱只是哭,我没辙了:“你这不会说话可真是急死人啦!” 小樱听见,冲我张开了嘴巴,我看到她口腔里被齐齐斩断的舌根,她的舌头被人割了! “谁干的?!”毛骨悚然之后我的心头涌起深深的愤怒。 小樱哭着摇头。 “是这庄园的主人吗?”摇头。 “是庄园主人的未婚妻吗?!” 272.第272章 去海岛呀(十一) 还是摇头。 小樱伸出手点点自己的胸口。 “是你自己割的?”点头。 “怎么可能?!你把舌头割了干嘛?你傻不傻啊!”我简直无语了,这孩子不是脑子有点问题吧。 殷衡道:“她知道这里很危险,但还是回来了,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 小樱一脸急切的点头,渴望的看着殷衡,显然是跟我沟通不畅,好不容易遇到了知音。 “你回来做什么?” 小樱指指电视柜上的相框,我把它取了过来,小樱将相框拿在手里,轻轻点着相片上的人。 姑娘满脸柔情,方才的痛苦和急切都因为看着这个人而淡化了许多,她喜欢他,她对他的爱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 那是一个阳光健美的少年,皮肤黝黑,光着上身,骄傲的展示着他结实光滑的胸膛。少年的身材很好,肌肉线条修长饱满,不像可以练出来的那么夸张,但也十分有料,浅棕色的皮肤上闪烁着太阳的金色,深刻的五官如同刀砍斧劈一般十分立体。 深褐色的卷发不长不短正好到耳朵下方的位置,深陷的眼窝里是黑珍珠一般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显示着他令人嫉妒的基因。少年的颈脖上带着一个宽宽的黄金项圈,像铠甲的一部分,一对水滴状的金耳环带着耳朵上。 这些饰品戴在少年的身上不仅不觉得奇怪和庸俗,反而异常和谐并十分华美,就像远古的神话里,美貌而年轻的法老。 小樱面带羞涩,指着少年,期盼着我们能了解她的意图。 “这个男孩子,应该是庄园的主人吧?你是为他回来的?”点头。 “你喜欢他?”点头。 “难道……你是来抢婚的?”为了和那个拉丁美人抢新郎?这是不是有点太狗血了! 小樱急得不行,直摇头。 “那是为什么?” 小樱点点少年,接着用手掌在脖子上一划。 我吓了一跳:“有人要杀他?!” 点头。 “谁啊,为什么要杀他啊?这男孩子现在在哪儿呢?这几天都没看到他人!”说着我也开始担心了。 小樱指指远方。 “他不在家,出门去了?”点头。 “什么时候回来?”小樱指指墙上的钟,指着8点的方向。 “天亮就回来了?”点头。 ============================================ 吃早饭的时候我四处观察,不停地瞄钟表上的时间,还有四十分钟少年就会回来了。 捕鱼行动似乎因为主人的回家而受到阻止,所有的仆人都坚守岗位,四辆越野车齐刷刷的停在停车场,窗外的海港上几辆游艇好好的停泊着,似乎之前的大搜捕只是一场梦而已。 我们的早餐也得以恢复,按时摆满了餐桌,仆人们衣装整洁,行动依旧利索,但是原本挂在脸上朴实的笑容不翼而飞,而是严肃而沉重。 阿华一脸疲惫的走了过来,微微鞠躬道:“袁先生,这几天真是抱歉,家里有事耽误,没有招待好你们,对不起了。” 袁昂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他。 阿华又道:“从今天开始一切都会恢复正常,请各位客人原谅。而且……”阿华顿了顿:“我家少爷很快就会回来了,他的婚期将近,未婚妻也在家里等他很多日子了,所以还希望客人们在见到我家少爷之后不要告诉他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我家少爷十分好客,如果知道我们怠慢了客人一定会大发脾气的,我们下人受罚没什么,但如果影响了少爷的婚礼就不好了,还请各位多多海涵。” 这一番话说得有礼有节,弄得好像如果我们打了小报告就是成心毁掉他少爷婚礼似的简直其心可诛,我哑口无言,头一回见到说话这么厉害的家伙。 现在都不是和他置气的时候,而且原本我也没有怪他,阿华也是被逼的,挺可怜的一个人。 “没事,你家少爷什么时候回来?”我问道。 “回小姐的话,半小时之后就到了。” 果然是八点,看来效应的情报十分准确啊,如果和那男孩子不亲近的话是不可能对他的行程了如指掌的。 “你家少爷,叫什么名字啊?不然见了不知道怎么称呼岂不唐突?” 阿华笑笑:“我家主人姓张,叫张斯礼,今年二十六岁,是英国利兹大学博士。” “哦,这么年轻的博士啊!”我惊讶道。 阿华十分自豪,笑道:“是呢,我家少爷从小就是有名的神童,二十四岁就拿到博士学位了。” “我们卧室里的照片就是他吧?可是他看起来不像中国人诶,怎么有个中国名字呢?” “是这样的,我家老太爷是中国人,那时候老人家留洋来到这里,然后在这里做生意,娶了当地的女子,到我们少爷这杯是第四代了,华人血统越来越淡。不过他始终都是华人,本家的姓氏和家风还是原原本本传承下来了。” “原来如此啊,昨天和我吵架的那个姑娘也是这样吧。” 阿华有点尴尬:“是,对不住了柯小姐,表小姐她性格有些暴躁。” “嗨,我不跟她一般见识。”我同情的看着阿华:“我们过几天就走了,倒是你,还得忍她几十年。” 阿华眼中的光暗了下来,喃喃道:“只要少爷喜欢就好。” 袁昂突然说话了:“你们这几天这么大的动静,恐怕和你家少爷有很大关系吧。” 阿华噎住了,过了几秒种才说:“都是表小姐心血来潮,她不想少爷知道,我也怕少爷知道了生气,毕竟老爷在的时候,也希望表小姐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 袁昂笑道:“新媳妇如此凶悍,你家少爷不会还蒙在鼓里吧。” “这……表小姐深爱少爷,她对少爷倒是很温柔的。” 袁昂状似无意道:“感承你们热情的招待,多嘴提醒一句,能在心爱的人面前掩藏本性,光凭爱是做不到的,恐怕别有目的吧。” 阿华愣了一会儿,垂手走开了。 我赶忙问袁昂:“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啊?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这个庄园古怪得很!” 袁昂目光一闪:“不太干净。” 273.第273章 去海岛呀(十二) 不太干净?什么意思?我看了眼一脸茫然的父母,决定这个话题还是私底下聊比较好。 我妈神秘兮兮的道:“娜娜,你老是半上午半下午的肚子饿,带点吃的回去。” “……”妈妈你做的太明显了,不就是带点食物给小樱吗,用得着强行找理由吗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带吃的回去了。 李晖听了就笑,目光暧昧的说:“胃口这么好,是有情况了吗?” 什么鬼?我赶紧摇手:“没有没有!李总你别开玩笑了!” 我嗔怪的看了我妈一眼,她总算安静了。 吃过早餐,我,殷衡,袁昂坐在泳池边晒太阳,华念在水里扑腾的不亦乐乎。我抬眼看了看我卧室的窗户,我妈的身影一晃而过,她应该在喂小樱了。 我把小樱的事情简单跟袁昂说了一下,这家伙没有任何评价,而是说道:“晚上有一班飞机,我看叔叔阿姨可以提前回去了,公司也还有点事,李晖要提前回去,他可以陪叔叔阿姨一起。” “为什么啊!才来三天就走?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呢!” 袁昂皱了皱眉头,就在我以为他要发脾气的时候,他突然凑过来,一脸神秘,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院子四周,弄得我也跟着他环顾起来。 “柯文娜,你来这么几天了,就没感觉出什么不对的吗?” 我努力看着院子的边边角角,企图发现点苗头,可惜什么都没看见。 “没有啊,哪儿有古怪?” 袁昂冲西边一扬下巴:“墙外边儿,那棵大樱花树下,有一个吊死鬼。” 我背上的汗毛一炸,麻麻的刺痛感从后背直窜上头皮,灿烂的阳光都冷却了几度:“你别胡说啊?真的有?那是谁?!” 殷衡握住我的手:“袁昂,行了,你别吓唬她。”然后摸摸我的头:“别怕,就是个无法投胎的冤魂而已。” “那就是真的有啦!”我吓的有点想哭。 “不信你自己去看看?”袁昂还在吓我。 “我才不要!” 想了想,我问道:“是谁的魂魄?” 殷衡搂住我,揉揉我的胳膊,那上面全是鸡皮疙瘩:“一个老男人,穿着西服,应该是那位想把泼妇娶进门当儿媳妇的傻老头。” “他是上吊死的??”我越来越冷,这个家庭极其富有,有什么事能刺激的老人自杀呢?想到这里我一迭声的道:“晚上就送爸妈走!不能耽搁!”要是找了我爸妈做替身可怎么办? “美丽的小姐,是下人们招待不周吗?为什么如此急切的想要离开?”十分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扭头一看,这个庄园的主人回来了。 他穿着白色T血,耳朵上戴着那对黄金水滴耳环,古铜色的皮肤如丝绸般光滑,深邃的五官俊朗非凡。他的气质又爽朗又阳光,正温文尔雅的看着我们。 他的身后停着一辆跑车,显然是刚刚进家门,就听到我们说要走了,也不知道他听到之前的话没,看他的脸色并没有什么不妥,应该是没有听到吧。 “你好,我是袁昂,跟你预约的那个人。”袁昂伸出手,张斯礼和他握了手:“你好袁先生,我是张斯礼。” 接着他一偏头看向我,目光灼灼:“女士,你今天要走?” “啊,没有,是我父母有点水土不服,他们今天要提前离开,我们还要再玩几天的。” 张斯礼笑了笑:“那就好,你们刚到的时候我还在国外,时间上有些冲突,我还没好好陪陪你们,可不能让你们就这样走了。叔叔阿姨要走的话,下午我让阿华安排船送他们去机场。” 我看着他英俊的脸庞,很能理解小樱为什么会喜欢他,可惜啊,一个是人一个是鱼,就算小樱现在变成人了又怎么样呢,张斯礼有未婚妻,就快要结婚了。 小樱说有人要杀张斯礼,可现在摸不清状况我也不好轻易开口,胡说乱说到时候又没有证据,会被当做心怀叵测打出去吧,再说了,我连谁要杀他都不知道呢。 张斯礼道:“中午我在我的别墅里设宴给你们接风,还请各位朋友一定赏光。” 我们自然答应,说完张斯礼欠欠身走了。 袁昂转身往西边走:“走吧。” “干嘛?” “带你去见见那位吊死鬼。” “啊?!” “娜娜别怕,有我在呢。” 袁昂果然没有骗我,巨大的樱花树下,站着一个半透明的男人。一般鬼魂在我们的眼里和常人无异,只是脸色更为灰白,而这个魂魄已经接近透明了,也不知道他在阳世飘荡多久了,三魂六魄都快散完了吧。 老人本来正昂首看着庭院的方向,结果看到我们过来,便往树的阴影里缩了缩。 袁昂道:“别躲了,出来吧,有话问你。” 老人犹豫了一会儿,在确定我们是在和他说话的时候,表情复杂地飘了出来,看起来快要哭了,他的声音颤抖着:“你们,你们能看见我?” 看到他并没有凶神恶煞,不是我想象里厉鬼的样子,我也不害怕了,点点头:“是啊,我们能看到你。” “你们是小礼邀请来的客人吗?” “嗯。” “小礼这孩子还是那么好客,喜欢交朋友。” “您认识张斯礼?您是他的什么人啊?” “我是他的爸爸。” 果真是张斯礼的父亲! 我问道:“您为什么不去投胎呢?干嘛徘徊在阳世,您这样下去,会魂飞魄散的!” 袁昂冷漠的看着他:“他现在已经魂魄不全了,下辈子只能当个傻子。” 老人低下头:“我不在乎,下辈子的事情下辈子再说,我这辈子得护好我的儿子。” “您儿子?他有什么危险吗?” “你们都是小礼的朋友吧?求你们一定要救救他,有人要害他!” 老人家的说法和小樱一模一样,难道真的有人要害张斯礼?他一个温和的年轻小伙子,能有什么仇家呢? “是谁?谁要害他?” 这个问题好像一下子把老人问住了,他愣了半天,突然哀嚎起来:“我忘了!我记不起来了!时间太久了,我太虚弱了,我只记得有人要害他,但是却不记得是谁了!我忘了!” 这可真是愁人,一个忘了,一个不会说话,这把我们当成福尔摩斯了吗? 哐啷!院子里发出瓷器摔碎的声音,就听张斯礼大喝道:“小樱呢!你把她弄哪儿去了?!” 274.第274章 去海岛呀(十三) 女人的低低的哭声传了出来。 袁昂拿出一个绣着梅花的荷包:“你先进来,这院子里埋了法器你进不去,这袋子能带你进去,还可以在里面养养魂魄。” 老人仍然一脸痛苦的抱着头,如一缕青烟般咻得进了袁昂的袋子,我看着袋子上的绣花眼熟,想起来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是他递给我的手帕,手帕上也绣着一支这样的梅花,绣工十分精美,就是有些旧了,那条手帕和荷包一样,一看就知道是老物件了。 想起手帕,我突然有些可惜居然被殷衡给收去了,但现在想这些就纯属于作天作地没事找事了,我甩甩脑袋拿这些没用的思绪从脑袋里甩掉,然后跟殷衡他们一起回到了院子里。 华念还套着游泳圈泡在水里,她好奇得抬着脑袋看着岸上的两个人,一个怒气冲冲的是张斯礼,旁边捂着脸哭得好不伤心的是他的表妹,是他的未婚妻。 之前在我们面前的嚣张气焰消失无踪,只剩下柔弱无助,只见她单薄的肩头一耸一耸的,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要不是以前和她打过交道,哪能想到她是那么凶的一个人呢? “我真的没有看到小樱,表哥,你也知道的,小樱她一直都不喜欢我。所以你走后,我尽量不去招惹她,这些天我都没有去她的房间,直到昨天阿华跟我说她不见了。我都急坏了,把家里所有的人都派出去找,让他们一定要在你回来之前把小樱找回来。可是,可是找了一天一夜,都没有找到她!可能是她在咱们家住烦了,想要回大海里去吧。她本来就不属于陆地,既然她想回去,咱们又何必强求呢?” “你闭嘴!”张斯礼喝道:“她病得那么重,能去哪儿?她一个小姑娘,不能走路不能说话,如果不是有人把她赶走,她出得了这个院子吗!曲鹤我告诉你,这个家所有的人都不敢做出这样的事,只有你有动机有嫌疑!” 曲鹤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哭道:“表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是你的未婚妻啊!自从你出还把那条人鱼带回来,你就看我横竖不顺眼,变得不爱理我,偶尔和我说话也都没有好脸色,现在还因为她怀疑我!表哥,你凭良心说,是我非的赖着你吗?是你自己拿着戒指跟我求婚的,说海难的时候是我救了你的命,你要娶我,让我做圣哥德岛的女主人,不是我死皮赖脸自己要来的!你把我接过来,又对我不闻不问,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却天天陪着一条病得要死的鱼!好吧,我不和一条鱼计较,你又不可能娶一条鱼做老婆,你终归还是属于我的,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分,我不信你会抛弃我。可现在算什么?那条鱼自己溜走了,你也算到我头上吗?” 经过美人这么一番声泪俱下的哭诉,张斯礼的心也软了,他放软了语气道:“对不起表妹,我不该冲你吼。” 曲鹤憋着小嘴哭着,这哭声里已然带上了撒娇。 可是张斯礼却说:“小樱丢了,我心情很糟,她的病很严重,搞不好会出事的。你在家好好呆着,我出去找她。还有,”张斯礼顿了顿:“这不代表我完全信任你,小樱要是好到,好好的回来了这就是就算了,她要是出点什么事,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搞清楚。如果和你有什么关系,表妹,你别怪我狠心。” 张斯礼上了跑车,发动机启动,车子往外面开去。 “斯礼,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曲鹤哭道,可惜张斯礼充耳不闻。 我满脑子黑人问号,怎么回事?小樱是第三者?这个张斯礼很明显是喜欢小樱的,可是既然他喜欢小樱,为什么还要和曲鹤订婚呢?还有张斯礼的父亲,他到底知道些什么,又是为何而死呢? 看曲鹤哭的可怜,我忍不住劝道:“你别哭了,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呗,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呢?”再说了,你男人一走,你就把情地锁起来差点弄死,这手段也太残忍了些,大不了放回海里也好啊,何必一定要置之于死地呢? 曲鹤恨恨看了我一眼:“你怎么还没走!留下来找死吗?” “哎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好心劝你,你干嘛咒我啊,你一个小姑娘嘴巴够毒的啊!知道你表哥为什么烦你吗,你嘴太贱了!” 其实她在她表哥面前还真不嘴贱,而且楚楚可怜,柔弱的很。 曲鹤不再说话,而是瞪了我们一眼,扭头走了,神经病啊!这一个庄子的人,都不太正常,要不是牵挂着小樱的话,我也打算和爸妈一起走了。 ============================= 回到别墅告知父母晚上送他们离开以后,我们回到房间把张斯礼的父亲放了出来,袁昂设下了结界,很适合灵体滞留。 张斯礼的父亲恐惧的缩成一团,战战兢兢的道:“刚才那个女人好可怕。” “刚才?谁啊?我妈?” 老人摇头:“咒我们的那个女人。” “曲鹤?您不认识她啦?她是您的外甥女,曲鹤啊!” 老人摇头道:“不认识,但是她好可怕,很恶毒,她好像一个人。” “像谁?” “我不记得了。” “……”说了半天什么都没说。 小樱发出啊啊啊的声音,焦急的指着张斯礼的父亲。 “小樱,你想说什么?”我想了想:“你是说曲鹤?” 小樱点头,然后指着张斯礼的照片,又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是说曲鹤要杀张斯礼?!” 小樱哭着点头,双手合十,做出拜托的动作,她在求我们救张斯礼。 我转向张斯礼的父亲:“叔叔,是您的外甥女要杀您儿子吗?” 老人看起来快哭了:“对,我外甥女,还有她父亲,我的小舅子。” “那您呢?您是怎么死的?” “我不记得了……” 我倒抽一口气,这是什么样的一家子啊,远离了天朝,杀人放心变得如此轻松随便吗? 275.第275章 去海岛呀(十四) 虽然两个小时前还心急如焚,但是说好的午宴张斯礼还是准时参加了,我都有点感动了,这未免也太重视我们了,果然贵族是需要三代积累的,而张斯礼这都第四代了,呃……我在乱七八糟的想些什么…… 午饭我爸妈要留在别墅里照顾小樱,小樱的状况不太好,十分虚弱,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殷衡说她受了诅咒,气数已尽,随时都可能死去。麻烦就麻烦在我们不知道她是受了什么诅咒,而她又不能说话,所以无从下手。 临走的时候殷衡喂了丹药给她,小樱吃了以后沉沉睡去,我妈十分忧心的守着她,生怕她出点什么事。 要不说我随我妈呢,我妈和我一样,看到弱者受罪总是忍不住想要帮忙。 张斯礼涵养功夫很好,他和曲鹤的一番争执都被我们看在眼里,但是当他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居然没有一点尴尬之色,就好像之前没有看到我们在场似的。而且他为了小樱大发雷霆,当时看起来快要爆炸了,而此时却斯文又优雅的端坐在餐桌之后,面色平和娴静,慢条斯理的吃着饭。 “袁先生,您之前和我预约的是两个人,我当时就很遗憾客人太少了,我一向喜欢热闹的,从前每次都是十几个客人一起来的。结果回来一看来了七个人,真是意外的惊喜。” 如果不是张斯礼一脸真诚,我简直要以为他在说反话了,可是他纯真的双眼带着欣慰坦荡荡地看着我们,让我们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对,不好意思的只是我,殷衡和袁昂十分坦然。 袁昂点头道:“是啊,计划临时有变,我的一位员工坚持要和我一起过来。” “自作多情。”我小声嘟囔,翻了个白眼。 张斯礼似乎听到我说话了一样,把视线转移到我的身上:“柯小姐,幸会啊,听说你和你的男朋友在圣哥德岛订婚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中指上的钻戒有些招摇,悄悄把手藏到餐桌下面,点头道:“是啊,圣哥德岛太美丽了,给了我一个梦想中的订婚仪式。还是要感谢你张先生,要不是你的邀请,我也看不到这么美的海滩和夕阳。” 张斯礼若有所思地眨眨眼,笑道:“客气了,这是我的荣幸。圣哥德岛是我太爷爷买下来的,这里一直只有我们一家人住,除了仆人,也就是自家亲戚偶尔来往。从前一年也来不了一个客人,所以客人到来就是给我家最尊贵的礼物,现在有网络了,我把圣哥德岛的信息挂在网上,每年才会有两三拨人来玩,比以前热闹多了,能见证你们的人生大事,是我的荣幸。只可惜当时我不在,不然我一定会让你们的订婚仪式更加美满。” 说完张斯礼闲聊一般说道:“说不定你们还会怀上一个圣哥德宝宝呢。” 我顿时红了脸:“没有的事,张先生说笑了。” 张斯礼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接着问华念道:“小姑娘看起来好小,多大了?中学毕业了吗?” 华念愣了愣,答道:“我没有上学,我是少爷家的丫……不对,我是女仆!我很大了!” 我赶紧堵住华念的话头:“小孩子说话没遮没拦的,张先生你别见怪,她是华念,是我家大哥收养的孩子,年纪小不懂事呢。” 张斯礼眼中暗光一闪,微笑道:“没事,柯小姐,你叫我斯礼就好,叫张先生都把我叫老了。” “那你也叫我文娜吧,咱们都是年轻人,没必要搞得这么正式啊。” “好的,文娜,下午我安排送叔叔阿姨去机场,之后我带你们去海钓。” “啊,好啊。” 其实我都没什么心思海钓了,房间里还有一条病入膏肓的鱼,哪有心情毫无负担得出去玩呢?想起小樱说曲鹤要害张斯礼的话,我故意左右看了看:“斯礼,你未婚妻呢?怎么不叫她和我们一起吃饭呢?” 张斯礼没绷住就露出一丝愤愤之色,但很快恢复平静道:“她不太舒服,在房间休息。” 我没颜色的继续问道:“你们俩看起来好般配哦,男的帅女的美,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张司理显然不太想聊这个话题,但他良好的教养让他很难正面拒绝回答,于是他含含糊糊的说:“快了。” “唉,真羡慕你们这种青梅竹马的,从小在一块儿,真是一点时间都没有浪费呢!想和我阿衡吧,去年才认识,之前的二十几年生命中没有他,你知道我多遗憾吗?如果我和阿衡也从小就认识多好,就可以多在一起二十多年了!” 我说话的时候张斯礼有点发愣,显然是想到了某人,他无声的叹息道:“是啊,早点认识就好了。” 直觉告诉我,他在说小樱。 我还在叽歪:“你和曲小姐真的是表亲吗?” 张斯礼已然开始不耐烦,但他在努力压制:“嗯。” “你们一定很相爱。” 张斯礼不说话了。 “啊对了,前几天曲小姐老是念叨着找什么鱼什么的,什么鱼这么珍贵啊,需要出动那么多人出去找?” 张斯礼突然抬眼看我:“文娜,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我不在家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我被他问的愣住了,只好看向殷衡,我不知道应不应该把小樱的事情告诉张斯礼。 殷衡微微点了点头,我这才说道:“我是没看到什么鱼,倒是看到一个小姑娘,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 张斯礼前倾着身子,双手撑着餐桌,一直保持着的完美仪态全然不顾了:“她不会说话是不是?” 我被他的态度有点吓到了,点点头:“呃,是。” “她是一条美人鱼!” “美人鱼?!没有啊,她是个小姑娘,是有腿的。”我装的十分无辜。 张斯礼长叹一声,神色颓丧:“她又献出了什么啊,真是个傻子!”接着他再次急切地看着我:“她现在在哪儿?” “我看到她跑进海里游走了。”我没有说实话,接着试探道:“斯礼,你看起来很紧张这个小姑娘啊,她是你什么人?” 张斯礼许久没有说话,似乎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后来他说:“她是小樱,是我在海上捡到的孤女,她病得很重,我走之后她就从我家消失了,我很担心她。” “可是,你未婚妻好像很介意这个女孩子啊。” 276.第276章 去海岛呀(十五) 张斯礼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这件事连你都看出来了。 “你别误会文娜,我和小樱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小樱她只是个小孩子,不会说话,身体很弱,我既然把她带回家,就对她有责任,她一个大活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我怎么能不问不闻呢?” 唬鬼呢吧,你明明爱她爱得发疯。 张斯礼自言自语道:“就这么小的一个岛,她能去哪儿呢?” 华念十分认真的说:“有没有可能她自己走了?” 傻孩子,她就在我的房间呢!华念已经被我和张斯礼绕晕了。 “不可能,小樱很喜欢这里,她没理由走的。” 我假惺惺的道:“斯礼,你刚才说小樱是……美人鱼?什么意思啊?” 张斯礼叹了口气:“我没有胡说,小樱是一条美人鱼,也许你们会觉得不可思议,刚开始我也觉得难以接受,可她就是。” “我看到的就是个小姑娘啊,不是什么美人鱼啊。” “她……我也不太清楚,好像他们的族群有一类人鱼是有法力的,这孩子被人骗了,她不能说话也是巫师害的。我才走了几天啊,唉!” 张斯礼看起来十分痛苦,我几乎就想要把小樱的下落说出来了,但是未解的谜团实在太多,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正说着话,一个身材曼妙的白衣女子翩然而至,她穿着低胸白色长裙,裙子侧面开叉,走路的时候修长结实的长腿便露了出来,低胸的V字领展示着她饱满傲人的胸脯,她肤色健康身材丰润,凹凸有致,及腰的卷发如海藻般披在背后,深邃的眼睛里闪烁着魅惑的光,丰满的双唇带着笑意,风情万种。 女人双手手腕上戴着宽宽的黄金手镯,就像护腕一样,十分华美,和张斯礼的项圈款式相同,就像情侣饰品一般。 曲鹤款款走进,倒了一杯红酒,仪态万方的道:“远客到来已有几天了,之前表哥不在,我也不好单独招待大家,今天给大家接风,我先饮为敬。” 说着轻启朱唇,饮干了杯中红酒。 那双美目摄魂夺魄的在我们脸上挨个转了一圈,我开始暗叹在座的男士实在有眼福,能看到如此美色。曲鹤是那种异性看到她都会忍不住心猿意马,想入非非,想要和她发生点什么的女人,诱惑无比。 可是这么美的女人,却想谋害她英俊的未婚夫,这说不过去啊,难道是因为张斯礼不喜欢她的缘故吗? 我们都喝了酒,静静看着张斯礼的反应。 张斯礼的脸上隐隐有怒气,他似乎并不希望这个未婚妻出现在客人面前。 曲鹤做出很感兴趣的样子,一脸天真的道:“表哥,我刚才好想听见你说要去海钓?” 张斯礼阴着脸恩了一声。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今天天气这么好,最适合钓鱼了!我今天不太舒服,就不陪你们了,我让尼莫去准备游艇。带上表哥喜欢的香槟和水果,在带上烧烤架,到时候你们可以在船上bbq,边钓边吃,多好!” 真贤惠啊,真会装啊! 我想起小樱,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道:“我昨天吹了海风,有点头疼,我也不去了。” 张斯礼自从他未婚妻进来就一直板着脸,到听到我说不去,中午表情松动开始紧张起来:“你没事吧文娜?要不要叫医生来给你看看?” 我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张斯礼松了口气,又劝道:“现在是石斑鱼和多宝鱼最多最肥的时候,你不去真是可惜了的,而且现在还可以看鲸鱼和海豚。这样吧,游艇里也有卧室,今天也没什么风,不会很颠簸。你在游艇的卧室休息,如果感觉好点了就出来玩玩。这样里不会太劳累也不会错过海钓,你说呢?” 我无言以对,对面的曲鹤面呈嫉妒之色,我心中哑然,张斯礼不过是尽地主之谊关心我一下而已,这都能吃醋? 可没想到吃醋的不止曲鹤一个,还有我身边的这个醋王。 殷衡摸摸我的头发,在我脸颊一吻:“娜娜,既然张先生都这么说了,客随主便,你就和我们一起去吧。而且你一个人在岛上我也不放心。” 幼稚不幼稚啊两千多岁的魔君大人? 我也只好点头:“那,那好吧。” 曲鹤冷哼一声,白了我一眼,施施然道:“诸位慢慢吃,我先告辞了。祝你们下午一路顺风。” 总是感觉怪怪的,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回到房间后,小樱已经醒了,正站在窗户边痴痴的往外看,顺着她的视线看下去,是张斯礼高挑的背影。 桌子上放着没有吃完的饭菜,这孩子根本没有胃口,如果没有芳瑜玉液和殷衡的丹药吊着,我怀疑她早就支撑不住了。 “小樱,你感觉好点了吗?” 小樱回过头,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白的透明,我几乎听不到她的呼吸声。 小樱指指张思礼,然后摇摇手,接着做出一个在水里游的手势。 “你的意思是,不要让他出海?” 小樱用力的点头,接着一阵头晕,往后倒去。我赶紧抱住她:“你这么虚弱,就别乱动了。” 殷衡双手插袋站在旁边:“那个女人下午动手,游艇肯定有问题。” “啊?不会吧?!我还是不太相信曲鹤会杀张斯礼啊,就算他们两个处不来分手就是了啊!用得着杀人吗?而且……而且她还努力的邀请我们一起去?!这个女人至于这么恶毒吗?” 我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脑海中曲鹤美艳的脸庞都变得可恶可憎了。 殷衡唇边带着笑意:“小傻瓜,能让人起杀心的不仅仅只有爱情这一个理由,还有可能是为了钱财。” “啊?我听阿华说,曲鹤家也很富有的,她都要嫁给张斯礼了,以后张家的财产她也有份啊!干嘛这么心急?” “你说得对,按照常理她是没有必要杀人的,其中必有原因。而且张父之死,曲鹤和她的家人也跑不了干系。” 炎炎夏日,我听得浑身发冷,如果殷衡说的都是真的,那人心也太可怕了。 小樱脸色一变,突然站起身往门口走了两步,接着身子一僵,又往后退,泪水从她的脸颊滑落。 脚步声从院子外面来到一楼客厅。 张斯礼的声音响起:“殷先生,你们准备好了吗?” 277.第277章 去海岛呀(十六) “你想见他吗?”我问小樱,小樱眼泪汪汪的看着我,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你要是想见他,我就带你下去。” 小樱想了想,还是摇头,接着双手合十冲着我拜了一拜,她在求我救她心爱的男人。 殷衡道:“她是怕张斯礼见到她情绪失控,把事情闹大了。曲鹤之所以敢这么做,肯定是谋划已久,如果突然发作,想不流血解决这件事是不可能的。张斯礼也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这个庄子里,每个人都心怀鬼胎,各有各的算盘。今天这场海钓,就是一场鸿门宴。” “曲鹤的鸿门宴?” “可不止她一个人动心思。”殷衡带着一丝嘲讽的冷笑。 我没有体察圣意,傻乎乎的问:“那还有谁啊?” 殷衡并不挑破,而是故意逗我:“如果你我都只是凡人,今天恐怕是有去无回了。” 我真的开始担心起来:“那么危险吗?”我想起上次在高卫国的海滩遇到的巨大章鱼,心有余悸,赶忙道:“那怎么办啊?咱们还是不要出海了吧,跟张斯礼也说一下,他也不要去了。” “傻瓜,只要不是西海龙王出来,没人能把我们怎么样的,不用担心。” “那干嘛非得去啊,有危险总是不好嘛!” “去看戏。”殷衡在我唇上一点,玩味的说:“去看看这个张斯礼,到底值不值得我发慈悲心。” 然后殷衡拿出一只玉瓶,对小樱说:“进来吧。” “带她一起去?” “带她自有带她的好处。” 小樱大约也是愿意的,十分干脆的飞进了瓶子。 ================================= 天气果然很好,我们先送我父母和李晖去了机场,然后往海钓的深海驶去。 我有一些晕船,在游艇里的卧室睡着了,晃荡着,起伏着,颠簸着,我连做梦都是在水里游来游去。 昏昏沉沉的醒过来,阳光已经没有那么刺眼了,窗外的天空泛白,竟有些阴沉沉的,看看手表,居然已经下午四点半了,就是说我们已经出海三个小时了,游艇还在行驶着,难道还没有到目的地吗? 我脚步虚浮来到舱外,看到殷衡、袁昂和张斯礼坐在甲板上,吹着海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殷衡不怎么搭话,基本上都是袁昂和张斯礼在聊。 我揉着眼睛问道:“怎么还没到啊?” 张斯礼向我看过来,脸带笑意:“没办法啊,深海鱼钓着才有意思嘛,文娜你别急,很快就到了。没关系的,大不了今天咱们就住在游艇里,明天再回去。夜钓也是很有意思的,游艇里有三个房间,正好够我们住。” “啊?还要在海上过夜啊!我这都晕的受不了了!”想到此处我的胃里又是一阵恶心。 袁昂丢过来一个白色方块:“吃这个。”我接住一看,是薄荷味的口香糖。 “给我这个干吗?” 袁昂嫌弃的看了我一眼:“缓解晕船症状。”他在鄙视我的智商,我强行挽尊,也回了他一个白眼,才把口香糖塞进嘴里。 殷衡依旧不动声色,他酒杯里的酒满满的,好像一口都没有喝过,奇怪的是在晃来晃去的船上,愣是一滴都没有洒。 “大鱼!娜娜快看!大鱼!”华念穿着比基尼,抱着花花绿绿的皮球从船尾跑了过来,她兴奋地指指水面,我看到一群黑色的鱼接二连三的浮出水面,接着陆续下沉。 我看不清这些鱼的全貌,那感觉就是身侧有十几辆大巴起起伏伏,实在是太大啦! 这些大鱼的长长的背鳍就像尖锐的长矛不断的浮出水面,它们居然保持着和游艇相同的速度在我们的船侧游动着,排着整齐的队伍好像一群正在行军的士兵。 “这是鲸鱼!”我欣喜的喊道,心中有雀跃又有些害怕。 张斯礼走了过来,扶着栏杆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是虎鲸,圣哥德岛附近大约有三十只虎鲸,都是老熟人了。” 他指指前方那条巨大的虎鲸:“那是红旗,比我年纪还大呢,后面那个背鳍软软摇来摇去的是红旗的儿子,小喇叭,刚刚成年,背鳍还没有长好。” “哇!你都认识他们啊,好厉害!”我由衷的赞叹道。 “它们陪着我长大的,是我的好朋友。”张斯礼说着,在甲板上坐下来,将两只脚泡进水里。 “你这样很危险啊!”我提醒道。 张斯礼在唇边比出嘘的手势,那条叫小喇叭的虎鲸游了过来,用背去顶张斯礼的脚。张斯礼哈哈笑着,叫着小喇叭的名字,小喇叭突然下沉,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哗!水花四溅,把我的衣服淋得透湿,小喇叭破水而出,跃上海面,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我看到了它雪白的腹部,接着它落回海里,发出轻柔欢快的叫声。 虎鲸们越游越远,张斯礼挥舞着双臂:“回去吧!回家去吧!如果看到小樱,替我把她带回来!” 日光越来越黯淡了,游艇终于停了下来,我跑到驾驶舱看看操作台:“斯礼,油好像不太够了哦。” 张斯礼看着海的尽头,欢欣过后剩下惆怅:“够了,足够了。” 接着就是钓鱼,我对钓鱼一点兴趣都没有,成仙之后对众生都萌生出慈悲,不忍心只为了取乐便夺走它们的生命。 殷衡静静地守着鱼竿,根本不收线。袁昂倒是兴致勃勃,不一会就钓了好几条。 华念蹲在袁昂的鱼桶旁边,认真地看着桶里的鱼,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华念抬起头看我:“娜娜,鱼好吃吗?” “一会儿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华念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要不要,还是算了。” 夜色悄悄降临,原本平静的海面上起风了。 时间已经过了七点,张斯礼不说返航也不说用餐,实在有些反常,他的脸色阴郁低沉,有一种凄然的决绝。 他到底想做什么? 殷衡和袁昂十分平静,华念懵懵懂懂玩得正开心,只有我一个人精神紧绷,时刻观察着船上的动静,生怕出点什么事情。 张斯礼突然站起来,将左胳膊伸出海边,接着用小刀划开了左手手腕。 鲜血滴进大海,瞬间消散在海浪中,接着海面越来越黑越来越黑,海风骤然停止,整个海面就像一张巨大的黑色镜面,幽深的海底似乎蛰伏着某种等待已久的怪物,我内心的恐惧肆意疯长,像已经看到了那尖锐的牙齿,还有兴奋疯狂的眼睛。 278.第278章 去海岛呀(十七) 一道黑影从海面缓缓升起,那是一个骨瘦如柴皮肤青灰的人,那人以很慢的速度飘到了甲板上,天空中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如果不是我们自带夜视功能根本看不清他的相貌。 他长得可以说是丑陋,浑浊的双眼里有一对绿色的瞳孔,皮肤的颜色就像腐烂的土豆,头发又多又长,更加诡异的是他的头发不停地蠕动,就好像脑袋上长满了长长的蛆虫,他的下身不是人腿,而是一条紫色的鱼尾。 他是人鱼,难道就是张斯礼口中说的具有法力的那一类吗? 袁昂懒洋洋的道:“张先生,你这是唱的哪出啊?把这个怪物召出来想干什么?” 张斯礼面带愧色,但很快这一丝愧色就被决绝取代,他没有回答袁昂的问题,而是对那条人鱼说:“可以把药交出来了吗?” 人鱼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在我和华念之间来回打量:“是处女吗?” 张斯礼有些艰难的答道:“穿泳衣的是,旁边这个我不确定,不过,你不是要一个就够了吗?” 人鱼玩味的嗯了一声:“当然是越多越好了,两男两女,身强力壮,气场纯正,不错,小礼,活儿干得漂亮。” 张斯礼紧咬着牙关,额头之上青筋暴起:“把药交出来。” “什么药?” “治好小樱的药!是你说的,只要我给你带四个人过来,你就治好她的!” 人鱼尖声嗤笑:“没用的,药也救不了她啦。当初她来找我,用自己的舌头换得了可以在陆地生活的能力,不过我们毕竟是鱼啊,长期在陆地生存还是会生病的,你给她请医生,可惜人类的一声治不好她。前几天,小公主回到了大海,那个时候她受了很重的伤,可不仅仅是在陆地生活造成的哦,是有人虐待了她。大公主来找我,要我给小公主医治,结果,她却央求我让她能够变成真正的人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在所不惜。” 张斯礼神色紧张,瞪着眼睛问道:“你又骗她!你又骗了她什么?!” 人鱼得意地笑着:“当然是我最需要的东西,青春与美貌。小公主用她的生命换来了做人的机会,她又回去找你了。你已经见到她了吧?怎么样?喜欢吗?和你那美艳的未婚妻比,哪个味道更好?你真应该感谢我,要不然你哪有这个艳福?” “用生命换?你什么意思?!” “她只有一百天的生命了,抓紧时间,好好享受吧。” 张斯礼快疯了,他唰的从腰间抽出弯刀:“你好恶毒!竟然夺去了小樱的生命!” “真是奇怪,是她自己求我的,我可没有丝毫强迫哦。” “既然药对小樱已经毫无作用,你为什么还骗我送人作祭品?” 人鱼慢条斯理的说:“哎呀!我们的小帅哥生气了!怎么了?这些人和你有什么关系?既然已经狠心把他们送来给我,现在才发慈悲,是不是太假了?难道,你要为了他们和我动手吗?” 张斯礼狠狠瞪着人鱼:“是,我要杀了你,是你毁了小樱,是你毁了我!” 人鱼摇头道:“愚蠢的凡人啊,不是我毁了小樱,而是你毁了她,你从来都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心意,所以才让事情往错误的方向越走越远。小樱割了舌头,生病,接着献出自己的生命,那都是因为爱你,想要和你在一起。而你呢?明明心中恋慕着小樱,却非要和你的表妹结婚,逼着小樱越陷越深,如果你一开始就选择和小樱在一起,哪里又会有这么多事呢?就算我在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也不会得逞的。” 张斯礼低下了头:“小樱喜欢我?我从来都不知道。” 人鱼讥笑道:“真是蠢到家了!” “我决定娶表妹,一是遵循父亲的遗言,而是表妹救过我的命,我和表妹定下婚约的时候,我还不认识小樱。后来我不是没有动摇过,只是……” “只是你从来都没有勇气,和一条人鱼相爱,厮守终生!在你的潜意识里,你还是像沿着正常人的人生道路走下去,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生子。你根本就配不上小公主,懦弱又丑陋的人类!” 张斯礼面如死灰,拿着弯刀的胳膊也垂了下来。 人鱼来到他的身旁,低声说:“而且,那次海难救你的人根本不是你的表妹。” 张斯礼户的抬起头,紧紧逼视着人鱼:“是谁?!告诉我是谁!” “是小樱啊!”人鱼说完,看着痛不欲生的张斯礼哈哈大笑。 张斯礼蹲在地上蜷成一团,浑身发抖,虽然她把我们退出去送死,我也忍不住有点可怜他了。其实他只是个很无助的正常人而已,这段感情来得太突然,夹杂着阴谋和欺骗,他一时没有处理好,也没有机会重新做决定了。 我突然很庆幸当初和殷衡在一起时我没有犹豫,从一开始就坚定的站在他那一边,如果我也如此摇摆不定,被丢下的殷衡会不会和现在的小樱一样痛苦? 人鱼欣赏着张斯礼的绝望,好像这样的情绪对他来说是一种顶级的美味,让他无比沉醉。 张斯礼缓缓站起身道:“我把我的命给你。” 人鱼没听清楚:“什么?” “我说,我把我的命给你,你把小樱的寿命换给她,让她回大海,回他父亲那里去。你不要伤害我的客人们,放他们走吧。我的眼睛,我的舌头,我的寿命,我的灵魂,你通通都拿去吧!” 人鱼好像听到了什么特别荒谬的言论:“张先生,我没听错吧?你们来到了我的地盘,还有什么资本和我谈呢?你难道还没搞清楚状况?今天这里所有人,包括你,都回不去了。” 张斯礼举起弯刀向人鱼砍过去:“我杀了你!” 张斯礼身手不错,一看就是练过的,但是人鱼却更加老练,虽然他骨瘦如柴,却动作迅捷力大无比,几招过后他便用巨大的尾鳍将张斯礼打倒在地。 “可怜的虫子,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乖乖受死吧。” 279.第279章 去海岛呀(十八) 殷衡裤子口袋有什么东西在动,好像装了一只小青蛙一样。 殷衡瞥了一眼不停凸起的口袋:“这么折腾,你会死的。” 那边的人鱼正在靠近瘫倒在地的张斯礼,人鱼的右手掌心升起一团紫色的火焰,他嘴角挂着笑:“把生命献给我吧,献给伟大的巫师,能成为我的收藏,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可惜啊,灵魂拿不到,要不你自愿把灵魂献给我,人类的灵魂是最宝贵的东西,如果你愿意奉献给我,说不定我心情一好,能想起救小公主的方法呢!” 张斯礼满脸鲜血,喘息着:“你是个言而无信的人,我不相信你说的话。” 人鱼饶有趣味的嗯了一声:“是啊,巫师的决定有效期总是很短的,不过无所谓了,等夺取了你们几个的性命,我又可以多活几百年了,人类的灵魂嘛,不急于一时。” 说完巫师将右手平举,轻轻一抛,紫色的火焰幽幽向张斯礼飞去。 “住手!”“嘭!” 一阵火光和我的喝止声同时响起,殷衡手里拿着一个冒着烟的皮袋,那皮袋像被鞭炮炸过,变得破碎不堪,而他的面前站着一个瘦弱的金发少女。 少女蹒跚来到张斯礼的身前,张开双臂做出守护的姿势,定定的看着人鱼,缓缓的摇了摇头。 小樱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柔弱多病我见犹怜的,可是她看着巫师的样子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凛然。在这样的目光下,巫师也有些发怵,不过很快他就镇定下来,语气恭敬的说道:“公主殿下,您怎么来了?” 小樱没法回答,摇了摇头,意思是不许巫师伤害张斯礼。 巫师很无辜的道:“张斯礼自愿为我献上祭品,换得医治殿下的药物,我可没有逼迫他,只不过是如约前来拿本就属于我的祭品而已。公主殿下息怒,这就带着张斯礼回去吧?”接着巫师的目光看向我们:“只要,把这四男四女给我留下来。” 小樱没有丝毫犹豫的又摇了摇头,她不许无视伤害我们,我们救了她照顾她,此刻她也想要守护我们。 “这说不过去吧?这是我和张斯礼的约定,公主怎么可以反悔呢?” “小樱……”张斯礼小声喊道,接着吐出一口血,小樱赶紧扶住他。 张斯礼的双眼满是泪水,那是悔恨的眼泪:“小樱,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救了我。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你了,我苏醒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娶那位救我的姑娘为妻。可是,当表妹说是她救了我的时候,我虽然怀疑,但还是和她订婚了。再次见到你之后,我便对你情根深种,但是我不敢跨出那一步,我不愿意做一个背信弃义的人,是我越走越偏,是我逃避了对你的感情。对不起,现在说这些也许已经晚了,可是我还是想让你明白我的心意。小樱,我爱你,如果我们能活着回去,我想要娶你为妻,与你白发到老。” 眼泪不断掉落,小樱又是幸福又是悲伤,她握着张斯礼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她说不出话,只是不停的哭泣。 人鱼巫师趁着小樱不注意,绕到了我们的面前,他滑腻腻的鱼尾在甲板上灵活的游动,悄无声息,突然来到我的面前,举起尖尖的利爪,向我扑过来。 我还没有还手,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人鱼巫师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打了一下,瞬间退开几米,他痛苦的捂着肩膀,又是忌惮又是痛恨的看着小樱。 小樱已经站起身,死死地盯着巫师,又摇摇头。 刚才是小樱保护了我,这孩子,自己已经命不久矣,还在透支着体力来守护她想要守护的人。 “公主殿下,您一定要这样吗?要知道我们人鱼是非常注重承诺的,您一定要反悔吗?如果您反悔,就一定会遭到我的报复,我绝不食言!” 小樱张开嘴,喊了一声,她没了舌头,声音也变的暗哑,想是巫师不仅仅拿走了她的舌头,估计连同她的嗓音一起夺走了。 小樱及腰的长发突然被飓风吹起,高高飘扬着,海风越来越大,甲板剧烈晃动着,飓风像一条条鞭子抽在巫师的身上。 转眼间,巫师的上身添了一道道青紫的痕迹。 “小公主,是你逼我的!”巫师低吼,如鬼影般来到小樱的面前,举起燃烧着紫色火焰的手,向小樱打去。 “死变态,你给我住手!”我抽出墨玉格住了巫师的胳膊,墨玉刀锋利无比,在巫师的胳膊上割出了深至白骨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 巫师惨叫着退开,海风却已经停止,小樱的金发全都披散小来,她单薄的身体向后倒去,软软的倒进了张斯礼的怀里。 “小樱!你怎么了?醒醒啊!”张斯礼呼唤着她。 “阿衡,快来看看,想想办法呀!”我也急的不行,这孩子双眼紧闭,浑身瘫软,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殷衡慢悠悠的踱过来,搭了小樱的脉搏:“慌什么,还没死呢。”说完从玉瓶中倒出一颗红色的丹药喂进小樱的嘴里:“现在虽然没死,但也快了,丹药只是吊着一口气而已。” “那怎么办呀?” 殷衡冲巫师一扬下巴:“问他。” 我走到巫师的面前,一脚踢在他胸口:“把小樱的命还给她!” 巫师万万没想到我能伤他:“不可能,人类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你少废话,把小樱给我救活,不然就陪她一起去死。” “我是个巫师,想从我这里得到好处,是需要用东西来交换的。”巫师还在啰嗦。 “你觉得,你还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本吗?”我觉得这个家伙简直荒谬的可笑,对敌我情势没有一点清楚的认识。 “除非你拿你自己的命跟我换,还有你的灵魂。” “我敢给你,你敢要吗?” 我懒得和他废话,心念一动,手中的墨玉变成了金羽。 殷衡在后面说道:“金羽什么时候认你做主了?!” 我心中暗笑,手一扬,蛇鞭如闪电般向巫师抽去。 280.第280章 去海岛呀(十九) 我催动了真气,天书碎片的灵力在我的身体飞速游走,冲击着我的经脉,我直觉有无数的力量无处发泄,浑身热烘烘的,凌厉如排山倒海般在丹田处激荡着。 直接的体现就是,我打起巫师来直接停不下手,而这位欺负的小樱就快送命的巫师在我强大的灵压下几乎没有反抗能力。 “我还给她!不要打了,我还给她呀!”巫师抱着脑袋叫着。 “刚才给你机会的时候你不用,现在还没有到给你机会的时候!”我继续抽打着,甲板上变得滑滑腻腻的,沾满了巫师的血。 “啊!我把舌头和声音也还给她!”“闭嘴!” “别打了呀!你还要我做什么呀!天呀!”“自己想,什么时候想起来我什么时候停手!” “我会死的,我会被你打死的!我死了公主殿下也活不了!”“中气足的很嘛,在我砍下你的脑袋之前,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你,你还要砍我的脑袋!太狠毒了!人类真是太可怕了!”“闭嘴!” “不要打了!我会为公主殿下制作在陆地生活的药,让她变成一个真真正正的人类!” 我停手了,虽然满地都是巫师的血,但金羽还是干干净净一滴鲜血都没沾,魔君的东西就是好用啊。 手里一空,金羽被一脸不爽的殷衡收回去了,小气鬼。 掐住了巫师的脖子,他的灵力不受控的往我的体内走,原来天书碎片还有自动吸附敌人灵力的功能。 巫师变得更加虚弱,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怕的人类,快放开我,不然我会死的。” 我将他扔到小樱的身边:“快点,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人鱼一脸不甘的拿出了一个玻璃瓶子,里面装着一满屏闪闪发光的银色液体,人鱼犹犹豫豫的十分不舍。 我骂道:“磨蹭什么呢?是不是又找打?” 巫师一闭眼,拔开了瓶塞子,银色的液体如一阵轻烟飘出,钻进了小樱的鼻孔,小樱胸膛鼓起,吸了一口气,悠悠转醒。 她看着眼前的张斯礼,满是柔情,微微笑了。 “还有呢?!” 巫师百般不情愿的又拿出了一颗金色的小豆子,接着一咬牙,将金豆子弹进了小樱的嘴巴。 小樱往后一靠,不可思议的捂着自己的脖子,接着美妙的声音从她口中流出:“斯礼,我又可以说话了?” 张斯礼喜极而泣,吻着小樱的脸:“是,小樱,你会说话了!原来你是可以说话的!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声音!感谢上帝!感谢上帝!” 巫师叹了口气,递给小樱一瓶药水:“公主殿下,只要饮下这瓶药水,你就会变成真正的人类,这也就意味着你会失去法力,还有五百年的寿命,变得和人类一样最多只能活一百多年,你可要想好。” 小樱淡然一笑,拔掉瓶塞仰头喝下:“谢谢你。” 巫师垂头丧气的:“不用谢啦,我这回真是赔本的买卖,亏大了!公主殿下的生意我不做了,以后有事也不要找我!”说完生怕我怕继续抓着他打似的,猛地跃起跳过栏杆,钻入海里不见了。 我笑嘻嘻的走过去,摸摸小樱的头发:“这回好啦,以后就可以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张斯礼看到我,一脸歉疚道:“柯小姐,真是对不起,我真不是人,还起了还你们的心思。我当时只想着救小樱,自己也没打算能活着回去。”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估计自己都觉得这样的道歉太过苍白。 我想起他要送我们四个来送死,心里十分介意,于是背过身道:“想要害死的人救了你的命,是一种什么感觉?” 张斯礼涨红了脸:“柯小姐,袁先生,殷先生,华小姐,我对不起你们,我愿意做任何事来补偿,不管你们提出什么要求,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翻了个白眼:“得了吧,我们用得着你做什么?” “柯小姐,你要什么?我可以把我的家产都给你,反正我现在有了小樱,已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我真的可以给你们!”张斯礼一脸真诚。 看他这么内疚焦急,我心里的气也就消了一半:“行啦,我们要你的家产干嘛?真的觉得内疚,就加倍对小樱好,她是我的朋友,你对她好就是补偿我了。” 小樱感激地看着我:“娜娜,你人真好,你们都很好,是我认识的最善良的人类。多亏了你们,不然我和斯礼今天都不可能活着回去。” 小樱说着,突然神色一滞,应该是想起了什么,她抓着张斯礼的胳膊:“斯礼,我们快离开这艘船,这艘船有问题!” “小樱,你在说什么?” “这艘船有问题,曲鹤要害你!你走了之后,我亲耳听到她跟尼莫商量,要给你下毒!是我毁掉了毒药,所以曲鹤用铁链把我锁起来,想要杀我,阿华几次三番阻止她,她就想慢慢把我饿死。现在她下毒不成,今天这么反常的鼓动你们出海,一定是在船上做手脚了!” “表妹为什么要杀我?”张斯礼觉得不可思议。 “来不及解释了,快走啊!娜娜,快跳船!” 小樱抱着张斯礼跳进了海里,美人鱼就是美人鱼,小樱虽然失去了鱼尾却仍然游得飞快,眨眼就游出了几十米。 “娜娜,你们快下来!”小樱焦急的冲我们喊着。 我们四人也一次下了船,却没有和他们俩一样游泳,而是站在海面上向他们滑去。 刚刚下船,就感觉背后一股热浪,眼前的景色开始变形,火光映红了天空,刺眼的强光照得人几近失明。 船爆炸了。 轰! 有铁皮撞上我的背,贴着我的胳膊飞走,在我的上臂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流了下来。 殷衡和小樱猜的没错,曲鹤果然要在今天动手,好狠的女人啊,沉船入海,尸体无从打捞,真真正正的毁尸灭迹。 张斯礼震惊地看着海面上兀自燃烧着的船体,他怎么也想不到,平时那么温顺贤惠的女人会做出这样的事。 281.第281章 去海岛呀(二十) 回到圣哥德岛,已经是后半夜了,原本应该沉静在睡梦中的庄园却灯火通明,叫骂声,呵斥声,尖叫声,哀求声,哭泣声夹杂在一起,好像这美丽的庄子竟是人间地狱。 我们悄悄来到院子里的灌木丛里,只见院子里的灯大亮着,停车场几辆车的车灯也开着,明晃晃的照在院子中间的二十几个人身上。 那些人大多数皮肤黝黑,颧骨突出,身材矮小,是典型的当地人相貌,他们看起来都很眼熟,是这个庄园的仆人们。 这些人全都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地上,有些人不断哀求着什么,换来的却是一顿毒打,女人们哀哀哭泣着,声音稍大些也会遭来拳脚。 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被打破了脑袋,鲜血汩汩流出,顺着地上的瓷砖缓缓流进泳池里,一股鲜艳的红色沉入蓝色的水池,渐渐飘散开来,触目惊心。 倒在众人面前的一个男人早已看不清面貌,他的脸浮肿得厉害,脑袋肿大几乎看不清五官了。 五十多个陌生的强壮青年手持机枪来回巡逻,死死看守着庄园里的仆人们。 曲线毕露的女人妖娆的走了过来,她细细的高跟鞋有力的踏出清脆的声音,嗒!嗒!嗒!每响一声,跪在地上的仆人们都忍不住跟着战栗。 短裙下结实修长的双腿足足占了身体的百分之七十,圆润的臀部被紧身红裙包裹着像熟透了的蜜桃,丰满的胸口傲人的挺立着,上面是那张美艳绝伦的脸,曲鹤。 而那张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畅快。 高跟鞋踩在为首的男人肩膀上,细细的高跟扎进了肩膀,肩头的衣服顿时殷红了一块。 “臭老头,死到临头了还跟我犟吗?” 男人闷哼一声:“少爷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竟然是阿华的声音!我心中一痛,体体面面的一个人居然被折磨成这样!他那么大年纪了,真是作孽啊! 红唇微微笑着:“你的主子估计已经被炸得四分五裂,正在喂鲨鱼呢吧?” 曲鹤从旁边的矮桌上拿起一大块带着血的肉块:“可惜了,我给他准备的这条用不上了。”说完将肉块抛进水池,忽的一声,游泳池里复上来一条巨大的鲨鱼,灰白色的尖脑袋像一块水泥板猛地抬起,张开血盆大口吃掉了曲鹤丢下来的肉块,接着一个转身潜了下去。鲨鱼激起的水花四溅,泳池边的仆人们无一幸免都被浇了一身。 尖叫声再次响起,仆人们哭着叫着,被吓破了胆。 一位年轻的男仆高声说着什么,曲鹤冷笑一声:“求饶?没用的,我帮你们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你们顺服,而是要灭口。灭口懂吗?我杀了你们的主子,就得灭你们的口,省得你们出去瞎说。不过这么多人,我的宠物可吃不了……” 曲鹤略一思考,打了个响指:“不如我送你们去找你们的少爷怎么样?” “无耻!”阿华喘着粗气骂道,他已经出离愤怒了,他的声音响亮有力:“曲鹤,你无耻!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杀害自己的未婚夫!你的心好狠毒啊!” 曲鹤好像听到了笑话一样:“哈?未婚夫?我没听错吧!表哥什么时候把我当成未婚妻啦?我从小就追他,他给过我好脸色吗?订婚之后,你见过他像对未婚妻那样对我了吗?我就住在他家,他对我不闻不问,天天陪着那条鱼!他根本就没有爱过我,他活该!” 阿华皱着眉闭上了眼睛,眼泪从浑浊的眼睛里流出:“我好后悔,我好后悔啊!我不该撮合你和少爷,是我害了他!老爷临终前给我留下信,要我无论如何要帮助少爷把你娶进门!虽然少爷不喜欢你,我仍然经常邀请你到家里来,制造你们两个接触的机会。少爷遇到海难,是小樱把他送回来!少爷醒了之后要娶救他的姑娘,你听说了便来拜托我,求我骗少爷告诉他是你救了他。少爷才同意和你订婚,是我一手促成的!我悔不该相信你的鬼话,以为你会好好对他,没想到,你竟然狠毒至此啊!少爷确实不爱你,可是也没有亏待过你!而且这一切不都是你想要的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害他!” “为什么?从小我父母就告诉我,如果想过上上等人的生活,如果想得到圣哥德岛,就必须嫁给表哥。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他?我曲鹤是远近闻名的美人,追求者趋之若鹜,什么样的美少年我不能拥有?非得喜欢他那张不识货的死人脸?他如果没有钱,我才懒得搭理他呢!我太爷爷跟着表哥的太爷爷远渡重洋来到这里,明明都是一样的起点,却让张家走了运,成了大富翁。而我们曲家,一直都是上不上下不下的,张老太爷说什么我家太爷是他的结拜兄弟,让我太爷爷给张家做管家!哈哈哈!真是可笑,如果真的是兄弟,就把家产分一半啊,让自己的兄弟到家里当下人!张老太爷打发叫花子呢!你们张家对我们从来都是施舍,来陪衬自己的富有高贵,我呸!”曲鹤越说越恨恨不平。 阿华道:“表小姐,你说这样的话不昧良心吗?张家曲家几代联姻,如果把你们当作下人,怎么会把孩子嫁到你们家?”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妈不过是张家的远方侄女,你们张家只给了三十万美金的陪嫁,也好意思说出口?!” 阿华显然气得不轻,声音颤抖道:“你的祖父,你的父亲,叔叔,去美国念书都是张家负担,你们还要怎么样?升米恩斗米仇,你们太不知足了!” “住嘴!”曲鹤狠狠踢了阿华一脚,正踢在太阳穴上,阿华的鼻孔流出了鲜血。 “好一个忠心的奴才,既然你这么忠心,我便给你个殉主的机会,反正张家已经死绝,你就陪他们去吧。” “我的命是,老爷救的……做人要知恩图报,我不像你们,狼心狗肺!畜生!”阿华大声骂道:“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曲鹤一挥手:“把他丢到池子里去!” 282.第282章 去海岛呀(二十一) 两个彪形大汉拖起阿华往游泳池边走去,突然一股强大的吸力将阿华往反方向吸了过来,阿华贴着地面滑行了十几米,来到灌木丛旁边,而那两名男子因为突然抓空,身体失衡,扑通扑通,栽进了游泳池。 泳池里激起巨大的水花,水面沸腾起来,那两名男子只来得及发出两声惨叫,便被拖入水底,大股大股的鲜血染红了泳池,泳池里的水夹杂着红色和蓝色,对着水面的激荡,渐渐变成了浅红。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仆人们目睹了男子的惨死又害怕又看到了希望,纷纷挣扎着站起身。 “不许动!”曲鹤大喝一声,抢过身边男子的枪对准了仆人们:“跪回去!” 被数十把枪口齐齐瞄准,仆人们只好依言而行。 “出来!”曲鹤看着灌木丛:“贱人,我知道是你,给我滚出来!用你人鱼族的法力和姑奶奶斗斗看!就看看今天是你弄死我,还是我弄死你!滚出来!” 袁昂低声对张斯礼和小樱说:“你们俩站在我们的身后,记住了吗?” 我们走了出来,张斯礼扶起了阿华,阿华看到张斯礼激动的泪如泉涌:“少爷!少爷你回来了!你没事!真是祖宗保佑啊!我还以为你……你要是有什么事,我怎么有脸去见老爷呀!” 张斯礼安慰道:“华叔,不用担心,我没事的,你受苦了。” 曲鹤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们:“你们居然都没死?!这不可能!那艘船明明已经炸了,我的人看着它爆炸的!你们不是人,是鬼!” 短暂的惊慌失措之后,曲鹤变得疯狂:“鬼我也不怕!你们活着的时候死在我手上,难道死了就变厉害了吗?我不怕!” 张斯礼低声道:“表妹,长久以来,是我看错了你。虽然我并不爱你,但却一直把你当作亲妹妹照拂有加,没想到,在你的心中竟不念一丝兄妹之情,居然加害于我。而且……”张斯礼环顾着四周:“你带这么多人这么多枪,是要来杀我满门啊,咱们骨肉血亲,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做出这样的事?” “我只不过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圣哥德岛,咖啡厂,橡胶园,茶园,酒店,都应该是属于我的?” 张斯礼是学法律的:“你这么说有什么依据?” 曲鹤愣了一下:“我是你的未婚妻,可以继承你的全部遗产!只要你死了,这些就全部都属于我了!” “未婚妻并没有权利集成未婚夫的遗产,表妹,我劝你还是多读些书吧,就算今天我们全都死了,你也拿不到一分因为我早就立下了遗嘱如果我无妻无子去世了的话,我的家产将全部捐献给慈善机构。” 曲鹤彻底失控了:“混蛋!你是个混蛋!” 张斯礼看着那些手持机枪的人:“为了对付我,你竟然把海盗都请来了,怎么?一共许给人家多少钱?这回计划落空,这笔钱还付得起吗?敢跟这些人打白条,表妹,看不出来啊,你还真是胆大呢。” 曲鹤指着张斯礼:“计划落空?不一定吧,你以为我现在不能杀你吗?不然你以为你爸爸是怎么死的?” 张斯礼脸色陡变,往前走了几步,被袁昂拦住了。 张斯礼颤声道:“我爸爸?你什么意思?” 曲鹤冷笑一声:“你还真以为舅舅是因为舅妈去世思念过度上吊自尽的啊?” “你说清楚!说清楚!”张斯礼大声质问着。 “哈哈哈哈!一会儿到了阴曹地府,你自己去问呀!一家人最紧要的就是整整齐齐,一会儿你们一家团圆,互相一聊天,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一个冷冰冰阴森森十分欠揍的声音响了起来:“女士,怎么你连地府的家都想当了吗?我怎么没听说你这号人物啊?” “你是谁?”曲鹤厉声问道。 “他是神棍!”我指着袁昂:“他会通灵,还会请神仙上身,跳大神,什么都知道!” 袁昂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 曲鹤讥讽的看着他:“江湖骗子。”接着一挥手:“杀了他们,只要他们死了,你们就能拿到钱了。” 所有的枪都端了起来,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我们,只要扣下扳机,就能把我们打成筛子。 阿华喊道:“少爷,你们快走啊!不要管我!你们不该出来的!快走!” 我开始思考被枪打了会不会痛,多长时间能愈合,神仙的身体血量值是挺高,但受伤一样会痛这一点我深恶痛绝。 “等什么?开枪啊!” 殷衡眼中金光一闪,钢铁的崩裂声丝丝拉拉让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一看,所有的枪管都被拧成了麻花,力度之大速度之快是钢铁发热,枪管烧成了红色。 “嘭!”一个人受惊之下扣动了扳机,子弹在枪膛里炸开,登时炸的端枪人一头一脸的血,倒在血泊中不知生死。 海盗们吓了一跳,大多数萌生惧意,只有个别胆大的抽出了匕首,殷衡目光扫过,他的匕首脱手而出直直扎进自己的脚面,登时血流如注。 两人的残相如同瘟疫一般传染给其他人,为首的海盗叽里挂啦说了一通,丢下枪炮了。 殷衡小声解释道:“他说钱他过些日子会向曲鹤索要。” 曲鹤之前的绝对优势瞬间逆转,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计划会出错。也是,谁让张斯礼邀请了这么一群人到岛上来玩呢?如果来的是其他人,可能这会游客已经被人与杀掉,而小樱和张斯礼也已经被曲鹤炸死了吧。 曲鹤呆呆地看着我们,彪悍的气场只剩下瑟瑟发抖,事到如此她还在嘴硬:“表哥,你要杀了我吗?” “我只问你一句话,我爸爸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杀了他!说!”张斯礼的语气越来越厉,他双眼通红,英俊的五官满是凶相。 “表哥你在说什么?舅舅死的时候我才十五岁,我能做什么啊?我刚才都是为了气你胡说的,你别和我计较。” “不对,那不是说气话的时候,你以为我就要死了,所以肆无忌惮,所以说的都是真话!就算那时候你还小,没有参与,但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快说!” “要是我不说呢?表哥,难道你要杀了我吗?违背你奉若圣旨的法律,成为一个杀人犯?” 283.第283章 去海岛呀(二十二) “我不会杀你,你不用害怕,只要你把我爸自杀的真相说出来,我甚至不会起诉你,我会原谅你做的所有事,既往不咎。”张斯礼语气真诚,但仍然双目通红,想他一个失去父母的孤儿孤苦伶仃真是不容易,如果突然知道父亲的死另有蹊跷,其愤怒悲痛不言而喻。 但是曲鹤丝毫没有被感化:“表哥,你要我说什么啊?我什么都不知道,难道要我编个故事讲给你听吗?” 张斯礼的脸色暗淡了下来,过了片刻,他苦笑一声,叹了口气:“表妹,你果然是主要参与人之一。” 曲鹤脸色一变:“表哥,你说什么?你的话我越来越听不懂了。参与什么?你不会怀疑是我害死了舅舅吧?” “我给过你机会,剩下的你跟警察去说吧。”张斯礼扭过了头,不想再看到曲鹤,他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小樱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小礼,别难过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永远都不会离开。” 张斯礼欣慰的看着小樱:“我知道,我还有你。” 曲鹤忍不住骂道:“死丫头,你臭不要脸!好好的人不做要去当小三,我告诉你,抢来的东西永远都会属于你,你们俩是不会幸福,不会有好结果的。你们一个是人,一个是鱼,生出的孩子都是怪胎。你们会永远活在人们异样的眼光中,得不到祝福。你们永远都见不得光,见不得人,只能像老鼠一样躲在臭水沟里过一辈子。” 张思斯礼本不想理她,听到她骂小樱,忍不住说道:“曲鹤,你不要太过分了,当初我许下诺言,一定要娶那位救我的女孩,是你冒充了小樱,如果一定要说第三者,你才是那个第三者。我们幸不幸福,轮不着你下结论。我们见不见的光,也不用你来操心。我们的孩子好不好,更和你没有关系,你积点德吧!” 小樱完全不介意曲鹤的话,她恬淡温柔的笑了笑:“没关系的,表小姐,巫师对我施了法,我现在已经是一个真正的人类了。我会跟斯礼厮守终生白头到老,我真的好爱他,虽然中间发生了很多波折,好在我们终于在一起了。他终于了解了我的心意,也明白了自己是多么的爱我,这就够了。这些幸福让我可以原谅所有的一切,我可以原谅你,表小姐。你回家去吧,祝你开心快乐,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小樱单纯无比,她一片赤诚并没有讽刺的意思,但就因为她太单纯了,她不了解,人类在情敌的面前,是绝对不会给出真心的祝福的。所以她的一番话更像反话,令曲鹤妒火中烧。曲鹤突然做出十分委屈的样子,小声道:“表哥,你真的要抛弃我吗?你就如此绝情吗?” 张思礼别过了头:“我再绝情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取你的性命,更不会顾几十名武装到牙齿的海盗严阵以待,想要杀你全家。要论绝情?表妹,我跟你比差远了。” 曲鹤流下了泪水:“表哥,你过来,我有话给你说。” 张斯礼眉头一动:“什么话?如果不是关于我父亲的死因,其他的话就不必说了。” 曲鹤含糊其辞:“有些事不方便外人听到,你过来,我有话嘱咐你。” 张斯礼还是不动身,小樱看到局面僵住了,便说道:“表小姐,有什么话你可以跟我说吗?斯礼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你有什么话我会转达给他的。” 曲鹤眼睛一转,连忙低下头掩饰住:“也好。” 我总觉得曲鹤不怀好意,于是一直死死盯着她的动作。小樱向曲鹤走去,当她走到曲鹤的面前,曲鹤的嘴巴微微动着,音量特别小,连我们神仙的听力都听不到她在说什么,我怀疑她根本就没有出声。 小樱不解地俯下身:“表小姐,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听见。” 突然,曲鹤手中寒光一闪。 我大叫道:“小樱,小心!” 匕首向小樱的副腹部刺去,因为我的提醒小樱后退了一步,匕首虽然没有完全刺进她的身体,但仍然划出了长长的一道口子,鲜血喷涌。 接着去曲鹤猛地推了小樱一把,小樱站立不稳,栽进了游泳池。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小樱掉入水中后,连挣扎都没有挣扎,就直直沉入了水底。 张斯礼到水池边,大声叫着小樱的名字,奈何池水已经被鲜血染红,根本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我一脚将曲鹤踢出老远,念了一个定身咒使她动弹不得。 我飞快地来到游泳池边,拉住了想要跳下去的张斯礼:“斯礼你不要冲动,你下去了也是送死。” “那怎么办?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办?如果你没有更好的办法,就不要阻止我。”更好的办法?更好的办法,就是我们下水跟鲨鱼搏斗呗! 我看着快要吃人的张斯礼:“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武功高强的我们来做吧!你站在岸边等就行了。” 说完我刚准备脱衬衣,就被一只大手按住了肩膀。袁昂已经脱了上衣,露出精壮的胸膛:“你别添乱,一边儿去。” “谁添乱?不就是一条鲨鱼吗?”我愤愤不平地说道。 袁判官根本无视我,扑通一声跳进了游泳池。 他和小樱一样,跳下水后,水面连个气泡都没有,就像两块石子掉入了水里。 渐渐的水面开始流动,不规则的水纹安静的变化着,水面之下暗潮涌动。 池水越来越红,好像有大量的鲜血涌出。我们死死的盯着池子,我不担心袁昂,这家伙跟恐龙一样强壮。我担心的是小樱,她现在已经成了一个人类,根本不可能是鲨鱼的对手。 突然,泳池激起一个巨大的水花。浓浓的腥味儿扑面而来,不知道是鲜血的味道还是鱼腥味。 金发少女被稳稳地托了上来,她紧紧的闭着双眼,不知是死是活,但是他浑身白白净净衣服完整,并没有看到明显的伤口。 张斯礼接过了小樱,紧张的查看着她的状况。 袁昂双手搭着池边,轻巧地跳了上来,鲜血和池水的混合物从他的脊背上像一股股小溪一样往下流,袁昂甩了甩头发:“明天早上吃鱼翅。”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84.第284章 去海岛呀() 曲鹤被我们捆起来关在房间里,交给华念看管。 所有的仆人都得到了安顿,医生正连夜往圣哥德岛赶。张思礼让小樱安住在自己的房间里,他守在床边寸步不离,十分担忧地看着她。 而小樱早已醒来,只是看起来有些虚弱,她脸色苍白,斜斜的靠在床上,温柔的看着她的恋人:“你不要担心,我很好,我没有受伤。”接着她看向袁昂:“袁先生,谢谢你救了我。” 袁昂微微一笑:“公主殿下,你言重了。我下去的时候,那条鲨鱼根本没有伤害你。我杀了它是因为它想攻击我,它对你还是恪守一个子民的身份的。” “是的,在海里没有什么生物敢伤害我。但还是要谢谢你,你冒着巨大的危险下来救我。” “别客气,我们是朋友,应该的。” 张斯礼满怀歉疚地看着小樱:“宝贝,等我处理完家里的事,我就带你出去度假,好好休养。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因为我付出了这么多,牺牲了这么多,而我却什么都没有为你做,我真是对不起你。” 小樱伸出洁白的手指按住了张思礼的嘴唇:“不斯礼,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要爱我,我做的一切都值得了。就算你不爱我,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成吨的狗粮向我们袭来,我都有点不自在了,袁昂这个单身狗居然怡然自得,这种觉悟,也活该他单身了。 突然一个细小的声音说:“袁大人,是谁在外面?我想见见我儿子。” 袁昂道:“既然如此,你就出来吧!” 张斯礼道:“袁先生,你在和谁说话?” “如果没有搞错,应该是你的父亲。” “你说什么?!” 袁昂好像刚刚想起来:“对哦,你们是看不到鬼魂的。这可怎么办呢?”接着他打了个响指:“听说凡人的眼皮上抹上牛眼泪就可以看到鬼魂,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然后他拿出一瓶蓝幽幽的东西。,轻轻地倒在手指上变成了黏糊糊的,好像鼻涕一样的粘液。 “试试?” 张斯礼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是,正常人都会以为他是个疯子,不把他送到杨永信那里电一电已经是宽宏大量了。 袁昂向来没有耐心,我只好替他解释道:“斯礼,一起来的这位袁先生他是个神棍,擅长解决各种一灵异 事件。其实吧,我说出来你不要害怕,现在在屋子里的这几个人,除了你和小樱,我们都是通灵的。之前在西边儿院墙外头,那棵大樱花树下看到了一只鬼魂。”说到这里,张斯礼的脸色一变。 “什么鬼魂?你们看到了什么?你们真的能看到鬼?不是在骗我?” “大哥,你都跟美人鱼谈恋爱了,还不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张斯礼无言以对,接受了这个设定:“那个鬼是什么样子的?难道那就是我父亲吗?” “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西装,好像是上吊死的,他说他是你父亲。因为他在阳间飘荡久了,魂魄受损,袁昂就把他收起来了。还有,你这房子里好像买了法器,应该就是针对那个鬼的。买法器的人不想他进这个院子,有意镇他。” “法器?我在这里长大,我怎么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那个贵呢?他说了什么吗?我想见他。” “他死的太久了,已经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你要是真的想见他,我们就放他出来。” 袁昂迪过牛眼泪:“把这个抹眼皮上。” 张斯礼和小樱,好像抹上了深蓝色的眼影,看起来就是两个妖艳的小美人儿。 袁昂问:“看到了吗?” 张斯礼焦急地摇头:“什么都没看到啊,怎么回事?是不是不灵?” “急什么,我还没放他出来。” “……” 他还能再欠揍一点吗? 袁昂打开皮袋子,一缕幽魂飘了出来,他静静地站在地上,魂魄受损使他的双腿几乎消失,整个身体看起来只有半截。 鬼魂木然的看着张斯礼,怯怯的道:“你们是谁?我要见我儿子,我儿子是张斯礼。” 张斯礼泪流满面,嘴唇颤抖着,悄声道:“爸爸……”好像生怕声音大了就会把鬼魂给吓跑。 鬼魂犹豫的说道:“儿子?不对,我儿子很小,没有你这么大,他才刚刚高中毕业。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爸爸。” “爸爸!”张斯礼嚎啕大哭:“爸爸,真的是你?!这么多年了,你居然一直都在家里?!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来见我?你知道我多想你吗?” “我没有走是因为我在等我的儿子。有人要害他,我不放心。”张斯礼的父亲仍在自顾自的说着。 “爸爸,我就是你的儿子,我就是小礼呀!你当去世的时候我还小,我现在长大了,你不认识我了吗?”张斯礼说着拉开了自己的衣服领子:“爸爸你看,这个项圈是你送给我十六岁的生日礼物,我一直都带着它,你想起来了吗?我就是你的儿子啊!” 张老先生颤颤巍巍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小礼,真的是你?儿子!你没事,你长大了!真好,我在院子外面站了那么多年,今天终于见到你了!”张先生还没有高兴多久,就赶忙说道:“小礼,有人要害你,你要当心呀!” “谁要害我?” “你舅舅还有你表妹,他们都不是好人,你要离他们远一点。” “可是你临终的时候不是写信,要我娶表妹为妻吗?” “写信?”张老先生愣住了,他费力的回想着:“我写信了,对,我确实写信了。我写信的时候在哭,刀抵着我的脖子,我不愿意写,我把信纸撕了。曲祥说,撕了没关系,等我死了他会找人模仿我的笔迹再写一封。我的儿子必须得娶他的女儿,他不允许我阻止这场婚事。可是我不能让你取你的表妹,他们一起家都是禽兽。我不愿意替曲祥还赌债,不愿意同意这门亲事,曲祥就说我该死,他让我自己选一个死法。我不愿意呀,我不想死,我儿子还小我死了他怎么办?!” 285.第285章 去海岛呀(二十三) “姑父竟然是这样的人?!难道你给华叔写的信也是假的?”“什么信啊?我没有给阿华写过信,曲祥逼我立遗嘱让他做我儿子的监护人,在斯礼成年之前代替他打理财产。还要我将斯礼必须和曲鹤结婚才能获得继承权作为附加条件写起遗嘱。我当然没有答应,我怎么能这样害我的儿子呢!曲祥把我捆起来,用一根皮带勒住我的脖子,把我勒死了。那天曲祥的果园丰收,他把所有的仆人都借去帮他干活,家里没有人,是我太相信他了。他的女儿曲鹤就站在我们的旁边,替曲祥递纸和笔,我把笔摔了之后,曲鹤又拿来皮带。他们没有一丝怜悯之心,没有丝毫犹豫,冷酷决绝的杀害了我,真是可怕。早晨曲鹤刚来的时候,还亲亲热热地叫我舅舅,她是我看着长大的呀!我真的很痛心,也很担心我的儿子,所以我死了之后,灵魂不愿意离开,一直徘徊在院墙外面,可惜谁都看不见我听不到我说话,我越来越疲惫,越来越疲惫了,记得的事情也越来越模糊,好在我总算等到了这一天,我终于可以瞑目了。” 张斯礼泪如雨下,他放声大哭,就像一个伤透了心的孩子,看起来特别无助,他哭着说道:“爸爸,是我对不起你。十七岁那年的暑假,如果我没有出去度假,如果没有参加那个夏令营,如果我听你的话回家好好陪着你,你就不会死了。如果我在你的身边,我绝对不会允许他们伤害你。都是我不好,你临死前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我真的没有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这辈子我都无法真正快乐,我的父亲受了这么残忍的苦难,这像一根刺扎在我的心头,作为儿子不配拥有幸福。你的身体那么好,如果不是姑杀了你,你一定会长命百岁,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看着我娶妻生子,看着咱们家人丁兴旺。是我害你失去了这个机会,爸爸,对不起!” 张斯礼的爸爸温柔地笑着:“不,好孩子,你不能这么想,你没有做错什。做错的是曲祥,这些事你没有任何责任。要说责任我也有责任,我当初就不应该太信任你舅舅,当他向我借钱还赌债的时候,我就应该引起警惕和他保持距离,但是我没有,我还以人情和面子优柔寡断,是我养出了他的狼子野心。所以孩子,你不能像我这样,心太软了不是好事。不要再说你无法真正快乐这种话,其实我的人生已经很圆满了,自从你妈妈去世以后,这个世界上就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我已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平安健康幸福快乐是我最大的心愿,现在你告诉我,你没有办法真正的幸福。这怎么可以呢?作为父亲我不允许。我和你妈妈都不是称职的父母,陪伴你的时间太短了。我的孩子你一直都是那么的孤单。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个道理,不管是父母还是儿女,都是你人生中的过客,我们不可能完整的陪伴你走过你的人生。当你长大,父母就会老去,而当你老了,儿女也会离你而去拥有他们自己的家庭。只有爱人是永远陪在你身边的,你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我的儿子,你当然可以幸福和快乐,没有我和你妈妈在你身边,你还可以拥有你的妻子你的孩子,一个属于你自己的小家庭。答应我好好的活着,幸福快乐的活着。做一个善良,慷慨,宽容,勇敢的人。你我父子,这一世的缘分已尽,看到你安然无恙,我也就了无牵挂了,可以安心去找你的妈妈了。”张斯礼牵过小樱的手:“小樱,让我爸爸见见你。” 张父的眼睛里射出惊喜的光芒,他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这位姑娘是?是我家小礼的女朋友吗?” 张斯礼点头道:“是的爸爸,她叫小樱,我想娶她为妻。” 说完,张斯礼单膝跪地:“小樱,我爱你,很抱歉我没有时间为你准备一个完美求婚仪式,也没有来得及为你准备美丽的戒指,我让我的父亲做我们的证婚人,得到他的祝福。你是我深爱的女子,自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再也没有办法从你身上移开视线,你是如此的善良纯真可爱,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美丽的女孩子。你愿意嫁给我吗?我将用我的余生来陪伴你,给你幸福令你快乐。” 小樱眼中满是倾慕与爱怜,她点点头:“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张父欣慰不已,他来到小樱的面前,似乎想要抓小樱的手,却抓了一个空:“好孩子,我看了你就打心眼儿里喜欢,一看就知道你肯定温柔又贤惠,我儿子的眼光果然不错。蒙你不弃看得上我家孩子,我家儿子善良老实一定会好好对你。以后的日子里还希望你们两人互相扶持互相包容,组成一个美满的家庭,相守到老。叔叔也没有什么东西给你的,我从前的卧室衣柜里有一个保险箱,密码斯礼妈妈的生日,里面有你阿姨生前的所有珠宝,都送给你了,就当是我们张家给你的定亲礼吧。” 小樱微笑着:“谢谢爸爸。” 张父的眼里有泪光闪烁:“好孩子,你叫我什么?” “爸爸。” “你再叫一声。” “爸爸。”张父擦着眼泪:“真没想到我还有福气见到儿媳妇,老天对我不薄。斯礼,这儿媳妇我认下了,今生今世,你可得好好对她不能欺负她,不然就是对我不孝。” 张斯礼也流着泪:“爸爸,你放心吧!我会好好过日子的,好好活着,不会让你失望。爸爸,你什么时候走?” “很快。”袁昂插嘴道:“你父亲在阳间时间太久了,再拖下去他会魂飞魄散的。八年前他就应该去投胎了,他已经错过了投胎的最好时间,现在只能临时安排了,本来他生前与人为善,下辈子能投好胎的,这回下辈子的命好不好就只能看他的运气了。” “袁先生,能不能补救呢?” 袁昂拿眼翻张斯礼:“你以为阎王殿是你家开的?” 286.第286章 去海岛呀(二十四) “你说投什么胎就投个什么胎?那还要鬼差和判官干什么?这世界上什么事情都可以补救通融,只有在冥界,是不可能有通融二字的。有舍就有得,既然舍不得就会付出代价。” 张斯礼觉出不对,问道:“袁先生,你到底是什么人?真的仅仅只是一个通灵人吗?” 袁昂本就不喜欢我给他强安在头上的通灵人身份,听到此处瞪了我一眼:“别听这个丫头片子胡说,我不是什么通灵人,我是冥界的判官。不过话说在前头,你爸可不归我管,自然有外侨办来处理此事。你不必担心,你爸之前是个大善人,会得到妥善安置的。而且你的母亲一直在冥界等着他,他们会再重逢。” 张斯礼听见袁昂如此说,放宽了心,虽然仍旧依依不舍,但心中的郁结究竟散了开去,曲鹤已经被抓捕,真相大白,曲鹤的父亲也将受到法律的制裁。父子二人继续说了会儿话,离别的时刻还是到来了。 一道蓝光闪过,那个身着白色锦袍的俊俏少年再次出现了,少年皱着眉头看着袁昂,语气不悦:“圆儿,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前几天我叫你回去,你说有事儿就是这事儿?擅自跑出来度假,请假了么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父亲最近总在问你,我都不知道怎么替你敷衍了。父亲就不该把你放出来,天天在外面玩儿野了心,欠练!”说要他美丽的眼睛扫了一圈,落在我身上,语气更糟:“是你!” 厄,这位帅哥咱俩认识吗? 我指指自己:“我?你认识我吗?” 少年看到我的反应,才稍稍放心:“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我应该记得吗?咱俩从前认识?” 袁昂对于我和他哥哥聊天非常的气愤,他凶巴巴的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闭嘴。” 当着他哥的面,我就不拂他的面子了,白了他一眼没吭声。 “圆儿,你啊你啊,你还真是死性不改,记吃不记打呀你。我警告你,不要再和这个女人有任何瓜葛,否则谁都救不了你。还有,回去之后赶紧给我滚回家,回家再跟你算账。”少年疾声厉色的发了一通脾气,才想起来屋子里还有张父这个鬼魂:“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不都死了好几年了吗?你知不知道地方来报到,还以为你已经魂飞魄散了呢!这会儿终于想起来要去地府了?” 袁昂介绍道:“哥,这是我朋友,你多关照一下。” “我说你怎么那么多华侨朋友啊!什么人都能扯上关系?成天在人界光管闲事了吧!” “哥,这么多人能给我留点面子呗!”袁昂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白衣少年显然很吃这一套,却仍然冷着脸道:“你少来!冥界的规矩你不知道吗?我能关照什么?就算玉皇大帝来了,我也关照不了。”说完他打量张父:“我记得你,你是三世的好人,应该能投个不错的胎,你的冤屈也不会白受,害你的人自有报应。不要再留恋人世了,跟我走吧!” 张父含泪和儿子告别,临走时白衣少年又道:“我提醒你的事情,你千万注意,不要在同一条阴沟里翻两次船。还有,尽快来找我。” “知道了,哥。慢走啊,哥。我会想你的,哥。”袁昂没皮没脸。 白衣少年作势要打,袁昂缩缩脑袋,少年消失了,我也是不懂袁家这种充满暴力的沟通方式了,一家子死傲娇。 回头一看不见的殷衡的身影,我四处寻找着,最后在阳台上看到了他。 欣长的身体背对着我,青色的薄雾里天刚朦朦亮,遥远的海边零星还有几颗星辰,恍惚好似在梦中,这一夜实在是太漫长了。 我走过去搂住他的腰,将脸放在他的背上:“阿衡,你怎么出来了?什么时候出来的?” “刚刚,袁昂的哥哥认识我,我不能和他碰面。” 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浓浓喜疲倦席卷而来,我打了个哈欠,撒娇道:“我好累阿衡,幸亏让爸爸妈妈走了,这一晚上过的太惊险,太刺激了,跟警匪片儿似的。”我直接进入了睡眠状态。 殷衡转过身一把将我抱起,吻我的额头:“我带你回房间。” ==================== 权力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甚至于司法审判的权利,小国在这方面更加明显,张家在这个岛国是有权有势的大家族,张斯礼报警之后,警方迅速逮捕了曲鹤和他的父亲,案件很快进入到审判阶段。这一切仅仅在五天之内就发生了,除了这些事,还有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那就是张斯礼和小英举行了婚礼,而我们十分有幸成为了他们爱情的见证人。 参加完他们的婚礼,我们回到了虞山,作为唯一一个延长假期的员工,我没有受到任何批评和处分。其原因有二,第一是老总和我一起延长了假期,第二是爱找我麻烦的老总,他消失了。 他应该是去找他哥去了,他哥虽然长得斯文俊俏,一张娃娃脸,但是气势凌厉,估计和袁昂一样是个暴力狂,我没事的时候也会替袁昂担心,他哥虽然不会打死他,但是把他打个半死还是有可能的。 而且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他回来了我才能把天书碎片取出来啊。 气温一天比一天高,人们的衣着修炼变薄,风儿带着微微的暖意吹着,时时送来布谷鸟的叫声,白日渐长,已是初夏时节了。 林夏的项目进程过半,各事项步入正轨,我与梁正熙终于不用四处奔波,为一些琐碎的事情忙碌了。 这天晚上回家,就看见罗纯这个熊孩子正骑着牛奶在路上溜,华念坐在他身前,他拉着缰绳的两只手正好把华念搂在怀里。 罗纯看到我回来,便高举双臂挥舞着,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嫂子!你下班啦!”然后发现我没好气的看着他,立马心虚的挠头:“是我哥把我们赶出来的,真的!不信你问华念!” 华念点头:“嗯,公子叫我们出来转转,家里来客人了!” 到底什么人来了?这还是殷衡第一次避讳华念。 287.第287章 乐家大小姐(一) 罗纯一番话说得我心里都惴惴的,绕到房子的侧面,从餐厅的窗户往里看,希望能看到来人是谁。 可惜纱帘被拉上了,唉,这些个小鬼保姆也太勤快了! 我走进前院院门,轻声喊道:“保姆一号,保姆一号!” 一个瘦小的红发小鬼战战兢兢的出现在我面前,其实我对他们一点都不凶,连殷衡都不会对他们凶,殷衡一般懒得理他们。我在他们面前一直都是和颜悦色的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小鬼保姆特别怕我们,连华念都怕,每次看到他们的眼神我都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成为了我最讨厌的那种剥削阶级。 保姆一号可怜兮兮的:“夫人,您回来了。” “恩,对啊,我回来了。我问你,家里来客人啦?” “恩。” “客人是谁?” “夫人,我不认识客人。” “男的女的?多大年纪?什么打扮?” “是个男的,个子很高,头发长长的,穿着银灰色的衣服,二十多岁的样子。他对主人的态度特别恭敬,他,他……”小鬼说着结巴起来,然后便要哭了:“他看起来好可怕~” 亲,明明是你太胆小了吧! 我叹了口气:“一号啊,你看着我。” 小鬼眼泪汪汪的看着我。 “我可怕吗?” 小鬼犹豫着点头:“也,也可怕。” 我败给他了,看来她说那个男人可怕的评论不值得参考:“胆子这么小,你可怎么做鬼呀?” 小鬼瘪着嘴巴:“所以我,我来做保姆。” 说得真是对极了,这个小鬼对自己的职业规划有很清醒的认识。我挥挥手让他退下了,整理下衣服,往屋子里走去。 刚刚跨进客厅的门,就听殷衡说道:“回来半天了,干嘛不进来?” “哦,在门口碰见罗纯了,和他说了会儿话。” 殷衡似乎在和客人说话:“王妃回来了。” 我来到客厅,看到一个穿着银灰色窄袖长袍的英俊男子,他个子足有一米九,神色冷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身材很好,宽肩细腰长腿,腰间一条宽宽的玉带一勒更显得他玉树临风,脚上一双深灰色的靴子,绣着繁复的云纹,长长的头发梳成髻,带着一顶玉冠。 他看起来很眼熟,我还在回想,男子拜倒在我面前:“末将苍郁,拜见王妃。” 他是那天晚上坐在黑豹抬的轿子里的苍郁!难怪如此面善! 我赶忙道:“将军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我特别不习惯别人跪我,别人一跪我我就难受的好像站在刀尖上一样。 殷衡笑着拉住我的手,让我坐在他身边:“累了吧?” 我看他的神色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应该是没有发生什么严重的事情。 “不累啊,今天没什么事,过些日子后续项目启动就比较忙了。” 殷衡揉揉我的头发:“就怕到时候你没工夫去忙那些项目了。” “为什么?” 殷衡笑道:“既然答应了我的求婚,就该做好去婆家的准备啊。” 我愣了:“婆家?你指的不会是魔宫吧?” “还能是哪里?” 我低下头不说话了,心里空落落的,去魔宫,离开人界离开父母,我可没有沈如那么洒脱,到现在沈如的父母还经常联系我,问我沈如什么时候回国呢。回国,回个毛啊,她都突破次元壁了。 苍郁道:“君上,朝野上下都在仰首期盼您的归来。” 我吓了一跳:“苍郁,什么意思?殷贺已经知道阿衡没事了?” 苍郁低着头不与我对视:“回王妃,臣工们知道此事的人很少,但君上还活着的传言已流传许久,朝野上下欢欣鼓舞,早就迫不及待迎接君上回朝了。” 殷衡淡淡的笑着:“谁盼着我回去,谁盼着我永远消失,大家各怀心思罢了,苍郁,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说这些漂亮话,看来我不在的这几百年里,你经历了很多啊。” 苍郁面瘫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惭:“君上,末将句句实言,与末将交好的诸位臣工,没有一天不盼着君上回去,就算在没有君上消息的日子里,仍然心存盼望。魔宫现在,一团乱麻,若不是从前的几位老臣撑着,早就乱套了。” 殷衡话语里带了些抚慰:“知道了,这些年,你我君臣都过得不容易,好在现在又有了转机,而且是大大的转机,这是天赐于我的。苍郁,我们幼时的雄心壮志,很快就要实现了。” “是,末将愿受驱策,肝脑涂地。” “乐家老爷子那边,你还是要稳住,他现在神志不清,不适合知道我的消息。要想办法夺去乐戎继承爵位的资格,扶乐狄上位。看住乐戎,要是迫不得已,也可杀之,不过你不要出面,让乐狄做这件事,断了乐狄的后路。” “是,君上放心,我绝不会让乐戎那小子拿到兵权。” 他们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决定了一个人,或者数十人数百人的生死。我听得后背发寒,这样的谈笑间杀伐决断,与我升斗小民的生活实在遥远,我忍不住心生恐惧。 苍郁又道:“君上,还有一件事,有乐大小姐的消息了。” “她在哪儿?” “似乎躲在了冥界,冥界十殿判官和大小姐素有旧交。” 殷衡笑了一声:“这真是灯下黑,她居然和袁高在一起!阿贺知道吗?” “贺公子并不知情,自从大小姐走后,贺公子整日买醉,颓废不堪。” “他越是这个样子,有些人就越想做那个操控他的傀儡师。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苍郁躬身道:“属下告退。”后退了没几步又道:“君上,特殊时期,守护老爷太太的影卫需要增加人手吗?” “加一倍。” “是。”苍郁一抱拳,消失了。 “吃完饭再走……”我的后半句消失在空气里,这大哥走的也太快了。 “阿衡,该留他吃饭的,客人第一次来。” “他不是客人。” “那是什么?” “是我的臣子。” 臣子不可以是客人吗?我想不通这个逻辑。 “对了阿衡,刚才苍郁说保护老爷太太的影卫,谁是老爷太太啊?” 殷衡凑过来亲我的脖子:“就是咱爸咱妈。” 我痒得不行,笑道:“谁跟你咱!你都快三千岁了,管我爸妈叫爸爸妈妈?羞不羞?” 288.第288章 乐家大小姐(二) 晚饭罗纯死皮赖脸的来了,大快朵熙吃的不亦乐乎,我家姑娘似乎挺喜欢他的,一直笑眯眯的和他说着话。我警惕的看着罗纯和华念的互动,生怕华念也没被他欺骗了少女芳心。 殷衡吃着饭,闲聊一般问道:“娜娜,袁昂最近干吗呢?” “他?又消失了,不知道跑到那个鬼地方去了。神神秘秘的,隔一段时间就消失一回。”我又补充道:“他不在好呀,他不在我们公司气氛都轻松得多了,他在的时候,一想到他在顶楼,那就跟泰山压顶一样。你们不知道,他还喜欢悄悄来地下个楼层转悠,走个路都没声音的,跟上学时那班主任似的,总是请悄悄的出现在你身后,可吓人了!” 我说着说着,被自己的描述逗笑了:“反正他不在大家都高兴啦!” 罗纯怎么能容忍我如此贬低他的爱豆,赶忙说道:“怎么会!那是应为对工作的极端负责才会这样,这是一个称职的好领导的表现!我觉得袁哥人挺好人温柔挺热情的。” 我听得牙酸:“哎哟哟!袁哥,叫得好亲热啊!下次他来你问问他,还记不记得你是谁干嘛的住哪儿,他要是记得我跟你姓。还你觉得,搞得好像你很了解他,你是没见过他的恐怖,他还有暴力倾向呢!你不是成天闲得没事吗?饭店一个星期才去一两次,回头去晟明实习,跟你的爱豆近距离接触接触,好好沐浴一下他爱的光辉,升华一下你们俩的革命友谊。” 罗纯不以为然:“那敢情好啊,和袁总一起工作一定能学到很多东西。回头我就抵实习申请!” 这家伙积极主动的往火坑跳啊,我拦都拦不住,孩子脑子瓦特了,我摇头叹息。 “不用等回头,今天就给你这个机会。”一直旁观我们俩斗嘴的殷衡突然说话。 “啊?”罗纯张大了嘴,筷子夹着的一颗肉丸里掉了:“哥你说什么?今天?” “恩,我们要去找袁昂,带上你。” 罗纯惊喜不已:“好啊!好啊!你们去找袁总有什么事?是不是谈生意?哥你要和袁总合作吗?我就知道!哥你那么有眼光,肯定会和袁总合作的,这就叫强强联手!你们资金够吗?不够我入一股!虽然我钱不多,但是苍蝇腿也是肉嘛!” “没什么合作,就是找他帮一个忙,找一个人。” 罗纯楞了一下,很快又笑道:“那也行啊,我愿意和你们一起,哥,我跟着你一起做什么都特别有意思!” 殷衡笑了,笑得不怀好意,罗纯这个傻孩子浑然不觉。 去找袁昂啊,去哪儿找啊~ ======================== 殷衡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盯着罗纯,盯的他浑身发毛,盯得他又是搓手又是抖腿就差浑身抽搐了。 “哥,你刚才没和我说清楚,我不知道你们是要去解决灵异事件的呀,你看看我,精壮童男,浑身都是阳气,这绝对是感受不到任何灵体的,我也帮不上忙啊!” “你?童男?你在逗我?”我忍不住嘲讽。 “唉,反正我就是一灵异绝缘体,这辈子连鬼压床都没有体验过,我真不适合啊哥。” “有些事都经不住念叨啊,今天晚上搞不好你就会被鬼压床哦!” 罗纯表情凝固了,他打了个寒颤:“嫂子,你你你别吓唬我,我今天可是一个人睡。” “胆小就胆小咯!承认就是了,找那么多借口干什么!” 罗纯一听急了:“谁!谁说我胆小!我一个大男人我会怕鬼?!开玩笑!” “那你去不去?” 他立刻消音了。 “胆小鬼。” “去!谁不去谁是孙子!”罗纯吼完,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接着小声说:“哥你让我回去换一件方便的衣服呗,真的碰上鬼,也得活动的开不是。” “恩。”殷衡点头:“去吧。” 罗纯得了大赦一般往外窜,殷衡又追了一句:“给你十分钟的时间,不想忙通宵的话就赶紧回来。” 罗帅哥一秒钟颓了,步履沉重的蹭了出去。 “阿衡,咱们要去哪里找袁昂?” “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在冥界,和袁高在一起。” “袁高?他哥哥?那个穿白衣服的小帅哥?” “恩。” “苍郁说乐瑟瑟和袁高在一起,那之前袁昂怎么没发现这件事呢?” “乐瑟瑟身份特殊,六界之中,其他五界不管是谁和魔界人士交往都是大罪。袁高绝对不敢明目张胆的把乐瑟瑟藏在自己的家里,他会把她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 “那,为什么要带上罗纯呢?” “你我、华念都不是凡人,只有凡人的灵魂才能进入冥界,我们需要罗纯做这块敲门砖。” 可怜的罗纯…… “可是罗春是活人啊,怎么能去冥界呢?” “那就只好让他死一会儿了。” “……” 过了一会儿罗纯回来了,看着他的打扮我怀疑他的天桥底下卖杂货的小贩,他的脖子上挂满了各种玉石挂件,胸前和裤子的口袋鼓鼓囊囊塞着长方形的物件,两只胳膊同时带了好几串佛珠。 “罗纯,你是要出嫁吗?身上挂满了嫁妆?人家新娘子也是戴黄金的呀,你这是啥,每一样都不超过两百块钱吧?” 罗纯有些不好意思:“这都是去旅游景点玩的时候买的,都是开过光,辟邪的。” 我目瞪口呆:“你怎么那么土呢?” 殷衡忍着笑:“理解我看到你要出门去灵山时的心情了吧?” 我的思绪回到遥远的去年夏天,我刚认识殷衡的时候,独自去灵山时的样子,跟现在的罗纯兼职有异曲同工之妙,也是手上戴满了佛珠,脖子上挂着附身符。 取笑我,坏殷衡,我打了他一下:“揭人不揭短啊。” 殷衡指了指沙发,对罗纯道:“躺这儿吧?” “躺……躺?!我为什么要躺下啊?” “难道你要站一个通宵吗?等你的灵魂归窍的时候,你的腿会痛死的。” “灵魂……归窍!什么意思啊哥?我们不知开车去找袁昂吗?” “你想多了,你的身体不和我们去,你的魂和我们去。” “妈呀!哥你在说什么!” 289.第289章 乐家大小姐(三) 罗纯欲哭无泪的告别自己的遗体,对着露娜千叮咛万嘱咐,务必看守好自己的肉身,不能有损伤,就差给露娜叫姑奶奶了。 露娜温柔的喵喵叫,乖乖的坐在罗纯肉身上。 “好宝贝儿,回来哥哥给你买最高级的猫粮啊,你可千万别让什么老鼠啊蟑螂啊什么的来咬我,你自己也不能咬。” “喵~” 罗纯一步三回头,殷衡的嘴唇紧紧抿着,这是典型的失去耐心的表现。 我赶紧训斥道:“干什么呢?!十送红军啊?赶紧的早点完事儿早点回来,瞅你吓得那样吧,你哥和我上可九天揽月,下可五洋捉鳖,什么时候受过伤?跟着我们还能让你有事?别瞎操心了!再说了,地府可是你爱豆的地盘,他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罗纯一张苦瓜脸:“啊?嫂子,袁总也和你们一样不是正常人啊?” “找削呢吧你?!” “不不不,我是说,袁总也和你们一样天赋异禀啊?” “他比我们更异,等哪天你死了,你就归他管。”反正一会都要去冥界了,我也就不瞒罗纯了。 一拍他的肩膀:“走吧。” 来到院子外面,罗纯看着殷衡的跑车干瞪眼:“开车去地府啊?” 我也愣了:“阿衡,御剑多快啊!” “你们还会御剑!!” “御剑耗费灵力,容易被地府的结界察觉,开车就不会了。咱们先开车去阴阳路,然后从哪里进入冥界。”殷衡耐心的解释着,然后一看打哆嗦的罗纯:“你现在是鬼,可以直接上车。”然后坐到驾驶位,开动了汽车。 罗纯想了想,还是决定开了车门再上去,可惜扣了半天把手,愣是没有扣开。 我坐在副驾驶上催促:“都说了你是鬼了,你没有法力是不能影响阳间的食物的,赶紧的穿门而入吧。” 罗纯带着强大的怨念坐在了后座,话唠如他,一路上连说话的兴致都没有了。 密林别墅群本身十分偏僻,我们沿着城市的边缘行驶着,渐渐的出现了一些建筑,刚开始不觉得如何,可是渐渐便觉得有些诡异了。 马路上空荡荡的,半个小时了没有看到一个行人,现在才晚上八点,怎么也不至于冷清成这样啊。 一栋一栋水泥建筑里黑洞洞的看不到灯光,路灯兀自亮着更添恐怖,整座城市就像一座鬼城。 “阿衡,人呢?人都跑哪儿去了?” “我施了法术,改变了我们俩的气场,现在我们只要不使用法术,看起来就跟普通的幽魂一样,所看所闻自然也和游魂一样。现在这个世界就是普通鬼混眼中的世界,这里是有人的只不过我们看不到,就像人看不到我们一样。” 后座传来奇奇怪怪的摩擦声,罗纯哼哼唧唧的说:“哥,你都快把我吓尿了,我想上厕所。” “你是鬼,不需要吃饭不需要喝水更不需要上厕所,那只是你的错觉。” “哥,我不会回不来了吧?” “不会的,你是我在人界交的为数不多的朋友,我不会让你有事。” “人界?”罗纯脱口而出,很快他就为他的好奇心感到懊悔,连连摆手道:“不用解释,哥,真的不用解释。我不想知道,就让我无知者无畏吧好吧?” 殷衡带我们来到一个大字路口,停了车:“到了,下车。” “这就是阴阳路?”我下了车四处张望,一阵夜风吹来,寒气逼人,果然阴森森,我抱着胳膊:“这儿好冷啊,我一年多没觉得冷了。” “你觉得冷不是因为气温,而是因为阴气太重。”殷衡看着一条条分岔路:“马路的交叉口是煞,交叉越多煞越厉,这里有五条岔路口,南边一座医院,西边一个火葬场,是虞山最凶的地方,我们从这里去冥界。” “可是最阴的地方不是晟明吗?袁昂跟我说的,他特地选的虞山阴气最重的地方盖楼,方便他收魂。” 罗纯刚出来,听到我关于袁昂的一番话,看那表情挺想掉头回车上去。 “晟明是阴气重,这里是煞气重,大凶。这是有区别的,再说晟明有他管着,虽然阴气重但是规矩森严,我们很难浑水摸鱼。”突然殷衡停住话头,他紧张地看向西边的那条路,压低了声音:“往后站,别吭声,别喘气。” 罗纯左右扭头慌乱的张望:“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我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乖乖站着,不想死的话就不要动。” 幽幽的铃声从西边传来,那铃声节奏规律,一阵一阵的,持续不断,从深蓝的夜幕里走出两个高大的黑影,他们的走路的动作似乎十分笨拙,四肢僵硬像在跳机械舞,他们骨瘦如柴,宽大的袍子挂在躯干上随风晃动。 当他们越走越近,我才发现他们过于高大的身材,快有三米那么高。 他们戴着斗笠一样的帽子,帽檐低低的,看不清他们的相貌,只有几根干枯的手指从宽大的袖子下露出,铁青铁青的,好像皮肤上还有尸斑。 在他们的身后,黑影越来越多,这居然是两列整齐的队伍,以至于在远处的时候看起来就像只有两个人似的。 寒冷越来越明显,没有脚步声,死一般安静,我的心脏都不敢跳动了。 他们走到眼前了。 他们帽檐上挂着的铜铃随着他们的脚步声响着,寒冷的气息居然是肉眼可见的蓝色,越飘越近,越飘越近,似乎就要挨到我们的身上。 鬼魂们离我们越近,步伐就越缓慢,到我们身边的时候几乎就要静止了。 他们站立不动,我听到他们衣服随风飘动的声音,为什么停下来,他们看到我们了吗? 骨头关节咯咯响着,鬼魂们似乎就要向我们转过身来。 我捂着罗纯的嘴巴,他的嘴在我的手掌下大大的张着,不过还好,这孩子总算没有叫出声来。 我心里狂喊着:别转过来,别转过来,我不想被万鬼吞噬,你们也不想被散仙杀了吧?别转过来! 突然有人在我后背点了一下,一股暖洋洋的气流流入我的体内,我浑身的寒冷被驱散,恐惧之心逐渐消除,我冷静下来。 与此同时,鬼魂们似乎感受不到我们的气息,他们不再试图转身,而是继续开始前行的步伐。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90.第290章 乐家大小姐(四) 殷衡用腹语对我说:“别紧张,越紧张越容易被发现,这是个好机会,等队伍走完,我们跟在他们身后,和他们一起去冥界。” 我松了口气,浑身酸软,微微点了点头。 在看罗纯的脸色,也好多了,想是殷衡也渡了些真气给他吧。 浩浩荡荡的队伍走了十来分钟才走完,我们跟在最后一列队伍后面,前面的鬼魂就像一堵墙,快把我们头顶的天空都给遮没了。 我用腹语和殷衡说:“能行吗?” “这是阴兵借道,回地府的,沿路各个关卡都会放行。” 而罗纯,面如死灰,愈发像一个鬼了。 身旁两侧的景物越来越少,似乎进入了一个混沌的世界,脚下的马路也变成了土路,地面上长着低低矮矮不知名的野草。 我好像回到了第一次见到袁昂的时候,也是在这样一条路上走着,上一次后来是来到一条河边,坐船去了地府,这次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答案是我想多了,又走了一会儿我们就高个子鬼魂们分道扬镳了,路边也有了一些路边摊什么的,每个摊位上都挂着蓝幽幽的灯笼,那光线昏昏暗暗的只能找出个人影,聊胜于无。 我问道:“阿衡,刚才那是什么?” “阴兵借道。” “阴兵借道?什么鬼啊?” “就是古代骁勇善战的士兵死后仍然和生前一样成建制的在死去的地方活动,他们认为自己还有战斗的任务,永远困在战场,战斗不息。古时候虞山是太平天国的古战场,清兵一次性在虞山剿灭了石达开几万军队,刚才那些阴兵应该就是那些战死的太平天国士兵。” “可是,阿衡你刚才不是说他们会永远困在战场,无法离开的吗?” “他们不离开战场也因为有自己的执念,自己不想离开。现在他们去了地府,是因为来了一个比他们更厉害,又爱多管闲事的鬼差,判官袁昂。” 我干笑几声:“他可真是精力充沛啊,公司那么多事,还要管冥界的事,真是两手都在抓两手都挺硬,工作狂到了极致。” 罗纯终于忍不住了:“哥,袁总他,他是鬼差?” 殷衡白了他一眼:“你不是要跟着他实习吗?去他的第三层地狱阎王殿实习吧。” 罗纯脸刷的白了:“不不不不,专业不对口,不对口。” 我好奇地看着到路边越来越热闹的街景:“这是什么呀?好多人啊。” 其实是好多鬼才对,鬼魂确实挺多,但是整体而言还是很安静,几乎没有什么鬼在说话,所有鬼都呆着一张脸,在各个摊位上如木偶般闲逛着,小商贩们如复读机般小声吆喝着,介绍着自己的商品。而这个集市居然是在稻田旁边开设的,小贩们的身后就是密密麻麻的水稻,客人们一不小心就会一脚踏进田里。 “新鲜的人眼珠子,人脑子,人指甲,来看看啊~” 殷衡淡淡的扫去过:“鬼市,五天一次,今天赶上了。” 罗纯看着摆着奇奇怪怪动物尸体的摊位问道:“有什么好东西卖吗?” “问这个有什么用?这里只收冥币。” 旁边有两只鬼在嘟囔着聊天:“得想办法再去吃两个生人,这冥界也越来越不安全了,如果再不想办法迅速提高自己的法力,迟早也是被吃点的份儿。还是你好,很快就要去投胎了。” 另一只鬼说道:“你我都是横死之人,我熬了六十年才等到投胎的机会,我劝你还是不要去吃人,犯了杀业下辈子还不知道投成什么畜生呢。” “我管他是猪是狗呢!我只顾眼下,要是被那魔物吃掉了,我连做猪做狗的机会都没了!”说完鬼狠狠的啐了一口:“我那些不肖的子孙!三年了一个字儿也不给我烧过来,他老子我都快变成饿死鬼了!还是你的孩子们孝顺,你都去世六十多年了,过年过节子孙们都记得给你烧纸钱,老哥哥,你比我有福气多了!” “你要是生前对他们好些,他们也不会忘记你的。” “嗨!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殷衡插话问道:“老兄,你刚才提到魔物?可知是什么魔物吗?” 没钱的鬼怀疑的审视着殷衡:“你是哪里来的鬼?怎么身上没有鬼气?说,你是不是生人?是不是是不是?是的话,就让我吃了你!” 另一支鬼劝道:“老弟呀!你是饿疯了!看谁都像生人,这里生人哪里进得来?再说了,这小伙子虽然身上没有鬼气,但也没有阳气呀!他肯定是刚死的鬼,你就别东猜西猜的啦!” 穷鬼不死心的看向我接着又看罗纯和华念:“这一群人,男的帅女的靓,只怕大有来头,我这就绑了你们带你们去见判官,我戴罪立功说不定能早点投胎呢。” 听他言谈之间不像是个善人,我诈他道:“见判官?说得好像你敢去见似的,你来冥界这么久了,进过地府吗?渡过忘川河吗?上过奈何桥吗?别吹牛了,就像你这样的鬼,上了冥王殿,不判个百八十年火海地狱才怪呢!” 穷鬼被我吓了一跳,脸上有些心虚,他果然是没有去过地府的。 他冲我龇牙做出凶相:“小丫头片子,信不信我吃了你?” 殷衡打断道:“只要你告诉我魔物的消息,这个就归你了。”殷衡白皙的掌心躺着一枚蓝色的丹药。 穷鬼的眼睛瞪的老大:“固魂丹?这可是个稀罕货,你从哪儿弄的?!” “鬼市的规矩,不问来路。” 穷鬼咽了口口水,贪婪的盯着固魂丹:“好,成交。” 原来穷鬼所说的魔物是近些日子在冥界出现的,法力十分高强,专食凶恶之人的灵魂,这里附近多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游荡之处,而不得投胎之人大都是犯下罪孽的人,所以正合魔物的胃口。 近一个月来已经有数十个鬼魂论为魔物的盘中餐了,这魔物来无影去无踪,本根没有鬼能看到他的面容,而见过他的相貌的鬼,都被他吃掉了。 魔物七天出现一次,一次就要吃掉是个鬼魂,胃口非常大。 他好像不是冥界中人,因为冥界从前也有大鬼吃小鬼,但从不会这么规律,这么能吃。恶鬼总结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91.第291章 乐家大小姐(五) 殷衡认为突然出现的魔物和乐瑟瑟消失的时间大约重合,应该与乐瑟瑟有关,但是魔界对人类的灵魂并没有太大兴趣,所以其中缘由还未可知。 我们穿过了鬼市,直接往地府去寻找袁昂。 街道渐渐成了规模,冥界似乎不分白天黑夜,上次和上上次我来的时候天都是昏昏沉沉的,既不像黑夜那样漆黑也不像白天那么明亮,保持着勉强视物的光线强度。 而街道上永远都有熙熙攘攘的鬼魂们,我们走着走着来到一条宽宽的黑河边,河面上零零散散的小舟在行驶,每一艘船头都竖着一根杆子,杆子上系着白色的纸幡:招魂幡。 上次给我和袁昂撑船的是一个白白大大的萝卜精,而这些船上都是普通的鬼魂们。 “嫂子,这是哪里?河边的话还挺好看的,好香~”罗纯深呼吸,嗅着花朵的香气。 “停,别吸了,那是彼岸花,你嗅多了它的香味,就会迷失在这里,这条河就是忘川河。” 罗纯一听赶紧捂住了嘴巴。 华念好奇的东张西望:“冥界真是有趣,我们小动物死了灵魂也是来这里吗?” 我不知道,所以无法回答,殷衡知道,但是他懒得回答。好在华念根本不纠结于此,她只是想起来就随口问问,很快就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那是什么!桥上那个黑黑的人,我们见过的!” 华念指着奈何桥,拱桥上站着一个个子很高的人,他带着高高的黑帽子,帽子左侧插了几朵鲜艳的纸花,黑无常。 我赶忙跑了过去:“黑无常黑无常!” 黑无常今天十分反掌,不仅头上戴了花,而且脸上还敷了粉,本来就很白的脸更是惨白惨白的,他听到有人叫他,挺开心的回过头,结果看到是我,脸上的失望藏都藏不住。 “小姑娘,你怎么又跑到地府啦?你又死了?” “你干嘛啊?瞧你这打扮,来相亲啊?” 黑无常愣住,脸颊浮现可疑的红晕,上身左右摇摆着:“不能告诉你!瞎猜什么?” “那就是约会!” “哎呀,不关你的事你不要八卦啦!你怎么又来了?你知道你这样几次三番的往地府跑,给我们增加多少工作量吗?你在浪费公共资源!”黑无常一边说一边张望,似乎在等人。 我故意问道:“你怎么不去殿里当值啊?还有时间跑出来玩?” “嗨,领导不在嘛……”黑无常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吓得不轻,用手捂着嘴,恨不得把刚说出来的话塞回肚子里,接着他气哼哼的看了我一眼:“我要是没记错,你也是袁大人的部下,你怎么也旷工跑出来玩了?” “阳间晚上又不用工作!倒是你啊,在袁工作狂手里还敢偷懒,你惨了!” “小东西,你敢告密?!” “有什么不敢?你能把我怎么样?”我冲黑无常吐舌头,把他气得没办法,他还真的不能把我怎么样,我又不怕鬼,武力值还可以,他又不能打我骂我。 “小姑奶奶,我哪里得罪你啦?虽然咱们不熟,但你拜托我的事情我哪件不是尽心尽力?我都单身好几百年啦,好容易有个姑娘看上我,我能不珍惜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吗?你就别去头儿那打报告了呗?你要什么好处,哥哥都给你,啊?乖啦!”黑无常低声下气的哄我,我心里偷着乐。 “不打小报告也行啊,但你的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事儿?” “我这次来就是找袁昂来的,他消失好几天了都,公司里一堆事儿他撒手不管,我有事要找他商量,你告诉我他在哪儿。” 黑无常有些为难的挠挠头,高高的帽子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着,十分喜感:“告诉你可以啊,就怕你知道了也找不到他。” “你只管告诉我,找不找得着你不用操心。” “小姑娘,我们阎王殿一共有十座,这十殿各有一个判官,每个判官都很凶恶残忍,其中我们头儿,也就是你领导袁昂论嚣张排第一,单论手段凶狠毒辣,那只能排第二。” “第一是谁?” 黑无常一副牙疼的表情,皱着眉头,提都不敢提:“十殿的判官袁高,老大的亲哥哥。现在老大就在他那儿,连我们三殿的人都见不到,更何况你们啦。而且前几天,王上又打他了,打完袁高就把他节奏啦。”黑无常摇头叹息:“太惨啦,老大生在这么暴力的一家,太惨啦。” 我也听得直发愁:“你们王上干嘛老打他?” 黑无常道:“几十年前……”突然他截住了话头,叹了口气:“那件事在三殿是忌讳,就不提啦。反正老大他几十年前犯过错,大大惹怒了王上,被王上判了挖眼之刑。本来王上就十分严厉,经过这件事父子关系更加紧张,每每老大办差有丝毫差池那就是一顿刑责。近一年来更是愈演愈烈,老大死活要到阳间去兼任鬼差,不愿意留在殿上当值,只在夜间偶尔回来处理事务,王上生气,发飙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啦。最近啊,袁高也搀合进来了,不过他是老大的亲哥,来调解家庭矛盾也属于正常啊,现在每次老大被王上责打之后,都会去袁高那里住上一段日子。” 我听得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一个大男人,不,就说一个人吧,隔三差五的被人一顿毒打,就算打人的是自己的亲爹,那滋味也不好受吧。我暗恨他的犟脾气,可我又能深深的体会,以袁昂的性格是绝对不能容忍别人操控他的人生的,他想要做什么,谁也不能阻止。 “他现在还好吧?这次伤得重吗?” 黑无常摇摇头:“王上那脾气,唉!比地狱里受刑的鬼也好不了多少,也就是老大皮糙肉厚,恢复快,现在也有好几天了,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吧。” 我的心情愈发沉重:“袁高的家在哪儿?” 黑无常指指东南方向:“那边那条街直走,再过八个路口就到了,宅子门口写着袁府。” “袁府?他们家都住那里?” “不是,只有袁高住,王上住宫殿,老大没有家,就住办公室。” 我道了谢,转身离去。 袁昂,生于盛唐时期,一千多岁了,飘零于人鬼两界,位居第三阎王殿判官,父亲是三殿阎王,他法力高强铁面无私,鬼仙。 他有钱也有权利,他有能力也有靠山,却没有家。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92.第292章 乐家大小姐(六) 袁高的家是一座很平常普通的庭院,和街市上的房子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更加偏僻幽静些,门口挂着两个别致的黄色灯笼,里面静悄悄的听不到什么声音。 殷衡道:“袁高不在家。” “阿衡你怎么知道?” “我感受不到他的气息。” “袁昂在吗?” “在。” “那我们进去。”说完我便要往里走,被殷衡拉住了胳膊:“慢着,这所庭院下了很强大的结界,你这样是进不去的。” “这里不都是袁高的地盘了吗?他怕什么啊?用得着下结界吗?”我想不通。 “是很反常,所以一定有原因,结界不是防其他人的,恰恰是防着地府里的人,这里面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这个结界十分强大,设下它的人法力无边,单单袁高一个人是做不到的,以我现在的法力也无法破除。” “那怎么办?” 殷衡掏出一张纸符:“只好让袁昂来接了。” 啪!符纸燃烧着,紫色的火焰在混沌中跳跃。 袁昂的声音传了出来仿佛就在耳边:“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那声音醇厚巧挑,带着隐隐笑意。 一个光点从院子里飞出,在上空撞到一个银蓝色的光罩,啵的一声,光罩渐渐消逝了。 殷衡走在前面:“结界对我们开放了,进去吧。” “怎么做到的?” “袁昂将自己的血弹到结界上,等于给我们开门。” 进了院门,回头望去,银蓝色的光罩隐隐约约又浮现在了半空中。 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看到婢女之类的,看来袁高不是个喜好奢华贪图享受之人,院子里的陈设也都十分朴素,样式简单。 庭院里乱糟糟的,似乎完全没有修整,野草肆意生长着,几乎有一人高了,树木杂乱,蝴蝶飞舞,倒别有一番风味,好像把野外的一块地整块搬了过来一样。 “我在偏房。”袁昂说道。 罗纯这个脑残粉在知道了袁昂如此骇人的身份后,此时仍然留露出按耐不住的兴奋,表功道:“袁总,我来看你了!” 偏房的门口挂着一幅珠帘,龙延香的味道幽幽飘散,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榻上躺着一个白衣人。 进了屋子,看到袁昂闪闪发光的眼睛,那眼睛含笑:“君上,你来了。” 罗纯招手:“袁总,还有我!袁总你……” 他家袁总的打扮是他从没见过的,连我都没有见过,漆黑光滑的长发披散着,白色的宽袖长袍层层叠叠铺在榻上,显得他清瘦闲适,如果忽略他炯炯有神的眼睛的话,还真是一个出世潇洒的隐士呢。 “到这里来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殷衡的目光从他的头扫到脚,又从脚扫到头:“你还好吧?” 袁昂笑了:“挺好的,还活着。” “你悠着点,你可没有投胎转世的机会,伤得太重会灰飞烟灭的。” “我有分寸。” 没有投胎的机会?灰飞烟灭?什么意思?我刚想追问,就看袁昂一副不想深聊,殷衡一副十分了然地样子,也就不好开口了。 殷衡在袁昂的塌上坐下:“袁高人呢?” “去殿里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不用担心。” “恩。”殷衡点点头,然后单刀直入:“乐瑟瑟被袁高藏起来了。” “什么?!”袁昂坐直了身子,他动作太快似乎牵动了伤口,痛苦地皱了眉,闷哼一声,接着忍痛道:“这消息确切吗?” “确切。” “我哥他……唉!”袁昂叹了口气:“为何和乐瑟瑟搅合在一起呢!” “我要找到乐瑟瑟,你觉得你个会把她藏在哪里?”殷衡问道。 袁昂叹道:“难怪我们怎么着都找不到乐瑟瑟的踪迹,原来是躲进冥界了。”然后她想了一会儿道:“我哥应该把她藏在诉山了,那里有我母亲住过的庄子,父亲下了命令,没有人敢靠近那里,最安全不过了。” 袁昂挣扎的起身:“我和你们一起去。”话刚说完,又倒在了塌上,见惯了他坚不可摧的样子,突然看到他如此羸弱,我胸口直发闷。 殷衡将他扶好:“你现在身体不允许,而且牵扯到你哥,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你和你父亲的关系已经成了这样,再和你哥闹翻,对你太不利了。”说完殷衡突然握住袁昂的手,将他的袖子撸了上去。 那只胳膊就像木乃伊的躯体,从手指开始往上密密麻麻缠这绷带,浓浓的草药味钻进鼻腔,殷衡接着拉开了袁昂的领子,脖子以下也缠着厚厚的绷带。 现在的袁昂就是一个露着脑袋的木乃伊。 “凌迟?”殷衡的脸色很不好看:“你犯了什么罪,至于这样吗?” 袁昂的额头挂着滴滴冷汗:“五百年挖眼之刑,想要替换,哪有那么容易?每月一次,一共两年,说起来还是我赚了。” 殷衡冷着脸站起身:“行了,你这个丧尸在家好好休息吧,我们去处理这件事,不会让你哥哥越陷越深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多吃点饭多长肉,早日康复。” 袁昂笑了:“后续项目的企划书,我回去了要看,要是敷衍了事,扣你奖金。” “……”你大爷…… “袁总,你好好养着,等你回去了我请你吃饭。”罗纯还在找存在感。 “行,你那饭店菜做的不错。” 罗纯得到表扬,得意洋洋的冲我挑眉毛。那意思是看,袁总还记得我是开饭店的。 大傻帽。 ============================================== 按说缅怀妻子的地方应该是唯美而浪漫,带着丝丝凄美的地方,比如泰姬陵。 可这个诉山,如果不是袁昂介绍,谁都不会把它和最安全这个词汇联系在一起,这里阴风阵阵,寸草不生,一派腐败荒凉。 简直就是生产妖怪的风景名胜嘛! 呜呜的冷风推动着我们的身体,长发在空中飞舞活像几个拖把精。 倒是和袁昂叙述的一样,这里一个鬼都没有。 矮矮的山坡上,有一所小巧的庄园。 293.第293章 乐家大小姐(七) 幽幽的女人哭声从庄子里飘出,那哭声一阵高一阵低,婉转幽怨,阴森森的听得人发冷,哭泣的人好像受尽了人间的委屈,充满了怨恨。 难道是乐瑟瑟的哭声?不至于啊,她那性格,只会让别人哭吧!又或者这庄子里另有其人? “阿衡,是谁在哭啊,好瘆得慌。是不是乐瑟瑟?” 殷衡答道:“不是魔界人。” “那是什么啊?”我有点害怕。 “去看看就知道了。” 罗纯两只脚就跟长在地面上似的一动不动,声音发虚:“哥,既然不是咱们要找的人,咱们还是不要惹事了,这就回去吧,改日再来。” 殷衡斜了他一眼:“你要是害怕就留在此处等我们。”说完便往前走,我和华念紧紧跟上。 罗纯蹭蹭蹭跟了上来,夹在我和华念的中间:“不不不,我还是和你们一起吧,让你们自己去我不放心。” 殷衡突然止步,罗纯一个不注意撞上殷衡的脊背:“哎呀,哥怎么了?不去了?太好了咱们回家吧。” 一张黄色纸符贴在了罗纯的脑门,罗纯下意识用手去摸。 “别动,这个是保命用的。” 罗纯很高兴:“辟邪的?” “不是,贴了这个,除了我们三个人别人都看不见你,鬼也看不见你,一会儿动起手来我们没工夫护着你,你就自己躲远点保平安吧。” “……”罗纯哭丧着脸哼哼唧唧:“哥,你可真是我亲哥呀……” “嘘!”殷衡示意我们保持安静:“哭声停了,里面的鬼发现我们了。” 冷汗从罗纯额头滑落,他的喉结一动一动吞咽着口水。 那哭声果然消失了,当我们来到庄子的门前,一个娇柔阴森的女声问道:“三郎,是你吗?” 是个等待心上人的痴情女子? 我们还没来得及回答,用草编织而成的院门砰的被大风打开,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将我们往里卷,我想反抗,殷衡摇了摇头,于是我们任由把风把我们卷了进去。 这是个很小很小的院落,最多十五平方,干净整洁,什么都没有,除却大门那堵墙,其他三个方向各有一个房间的入口,我站在院子里,猜测这女人在哪个房间。 吱呀,院门在身后关上了,一声长叹从身后响起:“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那声音好像从幽深的冰窖里传出,能拧得出刺骨的冰水来。 一个窈窕的身影从眼前晃过,站在了我们的眼前。 罗纯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将尖叫声封在了体内,面前的女人并不像她的声音那般动人,反而十分恐怖。 她披散着头发,头发很长,拖在地上,堆成一个一个黑色的圆圈,她穿着织锦的曳地长袍,宽大华美的衣服更显得她瘦弱纤细,加上她长长的黑发远远看去就像日本娃娃玩偶。 可惜仔细看,就像鬼娃娃花子了,她的眼圈铁青,大大的眼睛里是白色的眼球,只有两个芝麻大小的瞳孔在眼睛的中央,不知道是不是瞎子,干涸的乌血从眼睛鼻子和嘴巴里渗出,她应该是服毒后七窍流血而死的。 长长的指甲从宽大的袖子里漏出来,那指甲又红又尖,典型的厉鬼模样。 罗纯连呼吸声都没了,他快要背过气去了。 女鬼悠悠的在我们面前转了一圈,小小的瞳孔在雪白的眼睛里转动着,将我们每一个人的脸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看来她并不瞎。 当她看到罗纯的时候,我感到肩头一沉,这家伙腿软,直接靠在我肩膀上了。 “不是三郎,你们是谁?”女鬼失望之余,语气变得凶恶。 “你又是谁?”殷衡反问道。 “我?”女鬼的脸上浮现出疑惑的表情:“我是谁?我是谁?”她自言自语道。 “谁带你来的这个庄子?” “我要见三郎,三郎呢?!”女鬼完全不按逻辑思考,她的语气越来越厉:“是不是你!?”她的脸直伸到殷衡的面前,两人的距离不超过五厘米:“是不是你不让他来见我!你是带走了他!是你让三郎厌弃了我,离开我,你拆散了我们!” 女鬼举起了尖尖的利爪向殷衡抓去,殷衡身影一晃,躲开了攻击,我在罗纯胸膛一推,将他推到了走廊上,这么大点地方打起来还真伸不开手脚。 “那些孤魂野鬼是你吃掉的?”殷衡问道。 女鬼完全不理,发了疯一般的攻击殷衡,可惜她并不是殷衡的对手,殷衡在她肩头打了一掌,女鬼吃痛连退几步,不小心撞到了我的胳膊。 女鬼恶狠狠的回头,看着我的眼睛,这真是,长得太吓人啦。 女鬼把注意力转移到我的身上:“你是那个小狐狸精,是你!是你勾引了我的三郎!你还我,把三郎还给我!”女鬼伸出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剧烈摇晃着。 我被她摇的头晕,想要召唤出墨玉,又害怕使用法术会被冥界发觉,刚才殷衡都没有使用法术。 我两只手在身上摸索着,突然翻出一条系着一百零八个铜钱的捆魂索,两手一扥,叮叮铃铃清脆的一阵响,捆住了女鬼的双手。 捆魂索挨到她身上就像烙铁烙在了皮肤上,滋滋作响,青烟直冒,一股焦臭扑面而来,女鬼尖声惨叫,用力挣扎,眼看就要挣脱了。 我赶忙一边念着咒语,一边绕着她快速转了几圈,用捆魂索将她缠了十来圈。 女鬼身上青烟四起,痛得满地打滚,哀叫不已。 我从怀里看出符纸,咬破了指尖准备画符,就听砰地一声,女鬼居然挣断了捆魂索,那捆魂索四分五裂到处飞溅,几个铜钱缠成一坨打到我的脸上,我半边脸顿时火辣辣的疼。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死死按倒在地上,脖子再次被人掐住,女鬼骑在我身上,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她嘶嘶拉拉的说:“吃了你,我要吃了你!” “吃你妹啊吃!”我握着她的手腕往外掰,可惜那两只手跟铁爪子一样坚固。 女鬼身后突然一片漆黑,仔细一看,是她的长发全都直直飘了起来,一缕一缕的四散开来,就像美国的自由女神。 自由女神脑袋上的尖尖调转了方向,像一把把锋利的长矛,从四面八方向我扎了过来。 混蛋,想毁容吗?打人不打脸啊! 294.第294章 乐家大小姐(八) 呼!女鬼的头发烧起一团火,毛发的糊味冲进鼻腔,应该是殷衡对她扔了一个火符,原本马上要伤到我的发剑变成了火光。 女鬼放开了我,速度极快的在庭院中飞奔着,我只能看见她模糊的身影。 不一会她停了下来,脑袋上的火熄灭了,兀自冒着烟。女鬼还是没有忘记跟我对掐,眼珠子一直盯着我看,那架势又要扑上来了。 我从手腕中拿出一把桃木剑,挽了个剑花:“没完了是吧?不挨揍心里不舒坦是吧?来呀!” 殷衡静静的站在一边,在他眼里女鬼似乎根本算不上是一个威胁,就当给我一个实战的机会。 而华念那丫头,居然拿出一个波板糖,兴致勃勃的一边吃一边看我打架。 好吧,那就让我好好表现表现。 我用殷衡教我的剑法与女鬼过招,女鬼其实并没有什么招数,都是十分简单的抓挠咬击,她的优势在于速度快,力气大,而且有一定的灵压,而我,只能给她造成物理伤害。 此时我拿出了桃木剑,也就不愿意再用纸符了,成心要在殷衡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双足轻巧的在地面和墙壁上点着,如同飞舞的舞蝶躲避着女鬼的攻击,我一脚踏在院墙上,腿一蹬跃上了屋檐,站在挂在屋檐的那只白色灯笼上。 嘭!追在我身后的女鬼收不住势,将院墙撞出一个大窟窿,跌出院子外面去了。 脚下的灯笼摇摇晃晃,我仔细听着墙外的动静,一阵风吹过,我踢了一脚灯笼,飞身而起。 刚刚我站的地方一道黑影划过,纸灯笼被女鬼死了个粉碎。 她可真是一股泥石流啊,走哪儿毁哪儿,好好的院子不一会儿叫她弄得一片狼藉。 想起这原本是袁昂母亲的居所,我决定速战速决。 桃木剑砍下一把忍冬花,在剑中注入真气,虚刺女鬼,花朵们子弹般射向女鬼,打在她的身上将她打倒在地。 女鬼的脸色发紫,一股黑烟从她的口充溢出,她受伤了。 我提剑飞起,女鬼慌忙起身想要躲避,我念动真言封住了她的身形。 桃木剑深深刺入了她的心口,女鬼尖声惨叫,周身冒着黑烟。 叫声越来越凄厉,女鬼的额头有什么东西正在往外长,是角,她竟然长出角来了,而且的她的上嘴唇正在往外凸,两只尖牙伸了出来。 “这什么情况!”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事。 殷衡站在我的面前:“乐瑟瑟在她体内植入了魔气,你重伤了她,怨气逼上来,使她体内的魔气觉醒了。” “她,她现在成魔了?!” 殷衡不悦的看了我一眼:“伽帝族哪有这么丑?她现在不是魔,而是魔的傀儡,之前尚存有一丝神志,现在完全没有意识了。” 我惭愧道:“都怪我,弄巧成拙了。” “你刚才直接砍了她的头就没这么多事了。” “那样她会灰飞烟灭的!她虽然做错了很多事,但应该也有很多委屈,不应该就这么魂飞魄散的。” 殷衡叹了口气,要是从前他肯定会生气,但是现在他没有,而是无奈的摇头:“你啊,拿你没办法。” “能不能阻止她入魔?” “站到一边。”殷衡道。 女子的面相越来越狰狞凶恶,渐渐地变得不像一个人,而更像一头怪兽,连皮肤都变成了粗糙不堪的青色。 殷衡两只掌心向上平举着,嘴里念动着我听不懂的咒语,殷衡不是第一次在我面前念咒了但这种咒语是我头回听到,他说着一门我完全不懂的语言。 他的周身金光亮起,空气中死后有无数个固体的透明符咒在飞速的转动,因为我们的皮肤和身体能够感应到,无数小小软软的东西撞到我们的身上。 女鬼痛苦地哀嚎着,刚开始在试图与殷衡对抗,可是随着符咒越来越多,她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伏在了地上,缩成一团。 约莫十分钟过去,女鬼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忍不住问道:“阿衡,她死了吗?” 罗纯小声说道:“嫂子,她不是已经死了吗?她是鬼啊~” “你闭嘴,你现在是空气,请保持一团空气应该有的自觉!”我没好气道。 “啊!”女鬼霍然站起,大声喊叫起来,浓浓的深蓝色气体从她的口中冒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一个如此娇小的身体里居然有这么多蓝色烟雾,也真是奇怪。 蓝色烟雾飘向殷衡,在他的两手之间凝聚着,逐渐变成一个气雾状的球体,而女鬼的相貌也渐渐地变回之前的样子,额头上的两根尖角慢慢缩了回去,尖牙也越来越短,皮肤变得白皙光滑。 女鬼完全变回之前的样子之后,殷衡并没有停止,而是换了一种咒语,这我听得懂了,这是收服怨鬼的咒语。 过了一会儿,殷衡终于停下,女鬼倒在了地上,长长的黑发盖着她的脸,衣袖下长长的指甲消失不见。 那团蓝色的雾凝结成一汪淡蓝色的液体,在殷衡手掌上空飘荡着,殷衡嫌恶地看着它,念了声:“去。” 液体向前飞去,泼在地上,消失在庭院的花丛中,接触到液体的那一拢花,瞬间枯萎了。 殷衡见我眼巴巴地瞅着他,淡淡笑着:“我已经抽去了她全部法力,没事了,你去看她吧。” 我点点头,跑上前去,拨开了女鬼的长发,她不再是七窍流血的可怕模样,而是一个相貌甜美的女子呢。 她看上去二十多岁的样子,白白净净的,斯文柔弱,长长地睫毛在紧闭着的眼皮上抖动着,缓缓睁开眼,两行清泪悄然滑落。 “三郎……”女子轻生唤着。 “你没事吧?”我把她扶着坐了起来:“你现在能想起来你是谁了吗?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一双星眸看着我:“小女子名叫林之瑶,今年二十七岁了,敢问姐姐芳名?” 真是个乖巧懂事的女孩子!我顿时心生好感。 “我叫柯文娜,你叫我娜娜就好了!” 林之瑶满怀期望的看着我:“姑娘,看你穿着不凡,应该不是大唐人士,你远道而来,是三郎叫你来接我的吗?” 295.第295章 乐家大小姐(九) “呃……不是……” 大唐?林之瑶是唐朝人?这都死了多少年了,怎么还没有投胎?!和袁昂一般大了,做了一千多年的孤魂野鬼吗? 女子失望不已,原本闪亮的眸子黯淡下来,有鲜血从她的眼角流了出来,她的怨恨之心再次升起,又开始像临死的样子转变。 为了阻止她继续化成厉鬼,我劝道:“林小姐,之瑶,你的三郎在哪里啊?你们失散了吗?” 林之瑶缓缓站起身,看到殷衡,她似乎有些避讳,退开一步,然后冲殷衡福了一福:“相公。” “姑娘不必多礼。”殷衡虽然冷漠,但还是十分有礼貌的。 林之瑶脸色一滞,似乎被戳到了伤心事:“相公,我不是姑娘,我是宋夫人,宋家三少奶奶。” 殷衡不再说话,估计是不想再费口舌。 我赶紧道:“所以你的三郎姓宋,是宋家三公子。” 林之瑶点头,面色缓和,带了些温柔之色,估计是想到了心爱的人,心中渐怀柔请:“是,三郎名叫宋少阳,他文武双全,是洛阳城内有名的美男子,我十七岁时,嫁与他为妻,到如今已有十年了。三郎三年前去京城赶考,之后便失去了音讯,不知相公与姑娘可有他的消息?” “之瑶,现在不是唐朝了,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告诉她真相的我有点残忍,但我也只能这么说。 林之瑶神情恍惚,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不是唐朝了?那现在是哪朝哪代?现在太平盛世,我没听说哪里有造反的暴民啊?”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现在离你出生的时候吧,已经过去一千多年了,现在是现代了。” “一千多年了。”林之瑶喃喃地说着,一脸凄然,愣愣的掉下泪来:“一千多年了,三郎都没有回来?他到底去哪儿了?一千多年过去了,我为什么还活着?” 我又开始打击她:“你已经死了,你现在是鬼。” 林之瑶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颤抖着说:“是鬼?我是鬼?我死了?到死都没有再见到三郎么?” “娜娜,你别刺激她了,她的怨气越来越重了。”殷衡提醒道。 “是啊嫂子,你可别招惹这位姑奶奶了,我的天,这刺激,我的小心脏都快废了。”罗纯念念叨叨的。 “你行了啊,你的小心脏正在我家躺着呢,别成天那么多戏!”骂完罗纯我赶紧安慰林之瑶:“之瑶,没事啊,我们帮你找你的三郎。” 林之瑶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可怜兮兮的看着我:“真的?” “真的!我说话算数,当然首先你得想起你家三郎的具体信息啊,我问你什么,你都的好好回答。” “恩。”林之瑶乖巧的点头。 殷衡道:“只怕没那么简单,这女鬼一千多年了不去投胎,而且怨气深重,一定是死于非命,而且死法相当残酷。娜娜,最重要的是问出乐瑟瑟的消息。” “知道了,两不耽误。”我信心满满。 “之瑶啊,你是怎么到这个庄子里来的?” 林之瑶愣住了,努力想了想,摇头:“我不记得了。” “那你记得什么呢?对你来说最近的事情,你记得什么?” 林之瑶一边回想一边道:“我,我在闺房里坐着,天上的月亮特别远特别亮,那天是中秋,院子里挂着各种各样的灯笼,桂花开了,满院子都是桂花的香气,三更时分三郎翻过我家的院墙,在我的窗外学布谷鸟的叫声。布谷~布谷~我就知道是我的三郎来啦,我的脸很烫,桌子上有一面铜镜,我拿起粉在脸上拍了拍,提着裙子跑了出去。天很晚了,家里所有人都睡下了,长长的游廊里,我的三郎在等我,他抱着我,将一个金钗插到我的发髻里,金钗上镶着玉和宝石,亮晶晶的。三郎低低的说:之瑶,我要娶你为妻。我很欢喜,我没有作声,但是心里在笑,笑声,虫鸣声,风穿过桂花的声音,月亮在转,游廊再转,廊顶上的画在转,我真快活……” “之瑶,你不是说你已经嫁给宋公子十年了吗?这肯定不是你生前发生的最近的事情呀。” 林之瑶从甜蜜中醒来:“是了,那不是我临死前发生的事情。” “你再好好想想。” “中元节,对,是中元节。中元节我和表哥去放河灯,洛阳城的晚上很热闹,中元节人声鼎沸更是通宵达旦,我和表哥看完了昆仑奴的表演往河边走,表哥给我买了一个莲花灯,我点了灯,正准备放进河里,表弟蒙住了我的眼睛叫:阿姐,你猜猜我是谁?呵呵,小孩子真是可爱,他叫我表姐,还叫我猜他是谁。我正要回答,就听表哥呵斥:圆儿,谁让你跑出来的?表弟一慌,不小心推了我一把,我就掉进河里啦。我不会游泳,河水很凉,从我的八字嘴巴往里灌,我的鼻子里火辣辣的,快要呛死了。水面上波光淋漓,都是荷花灯的光,我渐渐沉到河底,突然一双手搂住了我,一个白衣少年向我游来,他让我伏在他的肩膀上,带我回到岸边。表哥也跳了下来,但他不会潜水,此时见我被救起,赶忙向少年道谢。而表弟啊,小家伙吓得淌眼泪呢。我永远也忘不了,少年的样子,河水从他高挺的鼻梁流下来,青色的发丝粘在他玉一般的脸颊上,他的嘴巴翘翘的,大口大口的喘气。他扶着我的胳膊问:姑娘,你没事吧?当他看到我的眼睛,他就脸红了。他移开了视线,表哥问他叫什么,要登门拜谢。少年有些羞惭的说道:在下宋少阳,家在洛阳城外的草庐,荒郊野岭粗鄙不堪,不劳公子前往了。今日不过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然后他对我作揖,起身走啦。我满心欢喜,三郎他年少风流,仗义勇为,他救了我的命,拿走了我的心。那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我要嫁给这个人。” 呃,说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到关键嘛,不过这个故事打动了我,我被勾起了兴趣,并没有打断林之瑶,而是问道:“然后呢?你们又见面了吗?” 林芝要羞涩的笑笑:“见啦,在姨夫的清谈会上,三郎跟随他的老师到姨妈家来了,那天正好我也在。我本来陪着表弟在后院放风筝,那天天气很好,天很高,碧蓝碧蓝的,只在天和青山的连接处有几朵云。表弟拿了一个燕子风筝放,风筝越飞越高,越飞越高,我在想啊,这风筝飞着这么高,整个洛阳城的人都能看到吧?不知道那位宋少阳公子,是不是也能看到呢?他看到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我?突然表弟对我说:阿姐,风筝的线断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96.第296章 乐家大小姐(十) “风筝的线断了,那纸鸢飘飘荡荡的掉了下来,落在了前院。前院来了客人,几十位当代名士齐聚一堂,参加姨夫的清谈会。那纸鸢是表弟的心爱之物,小家伙很担心被人捡了去,可是他素来最怕姨夫,并没有胆量去前院叨扰客人,于是他央求我去讲纸鸢捡回来,可是前院人多眼杂,我又怎好凑上去呢?我只好来到前院的侧边游廊,打算寻个下人帮我捡回来。我看到有一个穿着青衣的男子站在游廊上,以为是姨夫的书童,于是对他说:童儿,你过来。那少年转过身,却是我朝思暮想的宋少阳,他看到我也愣了,却不跟我行礼,呆呆的说:姑娘,你好些了么?我羞得满面通红,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低下头道:我很好,你也识得我姨夫吗?宋少阳回答:不,书生身份卑微,哪配与袁大人相交,我是跟我老师一起来的。我虽低着头,却仍然能感到三郎的目光在注视着我,看得我脸上愈发烧的厉害了,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我觉得很尴尬,又很快活,我希望他赶紧到前厅去不要继续看到我这幅窘相,又希望他跟我说点什么,然而他什么都没有说。这时表弟跑了过来,抱着我的腿道:阿姐,我的风筝呢?我这才想起来,我是来捡风筝的呀,我便对三郎说我们的风筝掉到前院去了,拜托他帮我们捡回来。三郎答应,便往前院去了,我和表弟扒着游廊尽头的月亮门,看到那个青色的身影如闲云野鹤一般在众人间穿梭,他在假山下面见到了风筝,好像知道我们在看他,回过身看向我笑了。我赶紧缩回去,靠在墙上,我的心通通直跳,好像做贼被发现了似的。三郎回来,将风筝还给表弟,对我说:此处风大,小姐芊芊弱质受不得风的,这就回房去吧。我心里有些失望,正要转身离去,就听三郎说:这些日子老师要帮袁大人整理卷宗,会经常过来,晚生有幸,或能再见玉颜。” 林之瑶双手捧心,沉醉在回忆里,听着她包含柔情的描述,我被这段浪漫纯洁的感情感动了:“后来你们就常常相见了?” “是,三郎每天都和他的老师一起到姨妈家来,我寻了个借口在姨妈家住着,姨夫姨妈没有女儿,向来疼我,巴不得我多住些日子,也就由得我了。我每天都在偏房里等他,有时是午后,知了叫声最大的时候,有时是黄昏,萤火虫在院子里飞舞的时候,三郎撩起竹帘,笑着对我说:凤凰,我来了。他叫我凤凰,他说我是他的凤凰,是他的心尖上的那块肉,他说我可以为我做任何事,每天都在想要怎样才能对我更好。我不需要,我不需要呀,只要他喜欢我,每天来见我,我就心满意足啦。可是十五天后,三郎老师整理完了卷宗,便不会常来了。那天我哭得厉害,握着三郎的手不舍得松开,因为我知道下回相见不知是在何年何月了。我对三郎说:你让你的父亲到我家提亲吧,太久见不到你,我会生病的。三郎低下了头:我家贫苦卑微,你父亲身居高位,怎么可能答应我的求婚呢?况且,你与你表哥早有婚约,你我成婚有违律法啊。我听了这话,心如刀绞,赶忙道:我和表哥的婚约你不必忧心,姨夫姨妈最疼我,我若和他们说明,他们定会答应退婚的。至于父亲那里,如果他不同意,我便自尽!其实啊,我说这些话的时候自己也很没有底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也不知道姨夫和父亲是否真的会如我所愿,但是我知道,如果不能嫁给三郎,我宁愿去死。” 林之瑶清秀的脸庞满是坚定与决绝,当年的她想必也是这幅样子吧。 “那你姨夫同意了吗?” 林之瑶黯然摇头:“没有,姨夫训斥了我一通,说我拿婚姻大事当儿戏,想来婚姻由父母做主,而我却与人私定终身。姨夫还说,三郎这人阴险狡诈,他接近我是另有目的。而父亲,他更加震怒,当三郎前来提亲的时候,父亲竟然将他当场拿下,关进大牢,说他蛊惑良家妇女,心怀不轨,要治他的罪。父亲是洛阳的父母官,三郎的生死不过是父亲的一句话。我哭着哀求父亲,父亲铁了心不允许,我在书房跪了一晚,父亲都没有心软。他只有我这一个女儿,从来对我千依百顺,只有这次,他怎么都不肯答应我和三郎的婚事。为了救三郎出来,我只好对父亲说以后再也不见他的面,安安分分的待在家里,过几个月嫁给表哥,再也不做非分之想。父亲终于放了三郎,可是因为三郎进了大狱,被我连累六年之内不得科考,要知道他才十八岁就已经是举人了,如此耽误几年,差不多算是断送了他的前程。但是三郎说他不后悔,之后他总是在月圆的时候悄悄翻墙来到我家,与我相会。可这不是长久之计,不到三个月,我就怀孕了。” 我听得心里咯噔一下:“那怎么办呀?这可瞒不住啊!” “是,我已经无路可走了,于是决定与三郎私奔。那晚我收拾了包裹,带了一些首饰,来到花园的院墙下。三郎搭好了梯子,扶着我正准备翻墙,突然有人问我:阿姐,你到哪里去?我也要和你一起去。我一看,不知表弟几时也到花园里来了,正值姨妈到家里来谈我和表哥的婚礼,五岁的表哥也跟着一起来了。我看着他可爱的模样,想着此生不一定会再相见了,忍不住流下泪来。表弟用小手替我拭泪,他说:阿姐,你为什么哭了?谁欺负你了?我哄他道:圆儿,乖孩子,阿姐出门给你买糖,你乖乖在家等着,阿姐一会儿就回来。他不依道:阿姐,我要和你一起去,你带我一起去吧。我知道吓唬他:晚上外面有吃小孩的大猫,你可不能出去。他这才作罢,坐在台阶上说:那我就在这里等你。我的眼泪不住的流,狠心和三郎一起走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97.第297章 乐家大小姐(十一) 我心中为她叹息,真是万恶的旧社会呀,这么点事要是放到现在算什么呀,不能做主自己的婚姻有多痛苦,如果有人阻止我和殷衡在一起,我也会受不了的吧。 “然后呢?你就和宋公子结婚了吗?你父亲最后原谅你了吗?” 林之瑶悲伤的道:“没有,虽然后来我们父女重逢,但我知道,在父亲心里从来都没有原谅过我。”接着她继续讲述道:“三郎家果然很穷,他的父亲是一位乡绅,很早就去世了,丢下婆母和三个幼子靠亲戚接济艰难度日。三郎是他们兄弟三个里面最聪明最有学识的一个,婆母满心期盼三郎能金榜题名,振兴家业,可是他的前程却被我耽误了。我带出来的那些首饰拿去变卖了贴补家用,但是家里人多,那些钱很快就用完了,婆母记恨我,我大着肚子还叫我下地干活,我哪里种过地呢?在我怀胎第五个月的时候,我小产了。三郎悔恨不已,他责怪自己平时对我关心太少,把时间都用来读书做学问,忽略了婆母对我的责难。我不恨婆母,是我耽误了他的儿子,面对她和三郎,我只有深深的愧疚,而且我没有保住三郎的孩子,更觉得自己没用。几年过去,我再也没有怀孕,而三郎也没有参加科考,他从前交往的朋友都因为我父亲的缘故不再和他来往,他十分苦闷。在我二十四岁的时候,三郎对我说:瑶妹,不如我们去见见岳父,六年过去了,说不定岳父已经消气,他念在父女之情也不会对我们不闻不问吧?我当然知道三郎的意思,他希望能得到父亲的承认,从而获得参加科举的资格。我理解他,三郎他因为我受了太多苦。于是我答应了,第二天,我们夫妻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那天早上,我翻遍了我所有的衣裳,没有找到一件首饰一件像样的衣裙,我带出来的衣服全都当了。我只好穿了一套补丁最少的衣服,跟着三郎回到娘家。六年过去了,家里的奴仆已经认不出我了,他们轰赶我们,叫我们这个泥腿子滚远点。三郎气愤不已道:这是你家大小姐,你们的狗眼都瞎了吗?” 我听得心里发酸,安慰道:“想必那些年你受了太多苦,人都憔悴了。” 林之瑶摸了摸脸颊,声音里满是疲惫:“是啊,未出阁的时候我也爱美爱鲜亮,可是到了三郎家,就只有干不完的活。不过我不后悔,跟三郎在一起,虽然很苦但我心里是高兴的,而且我相信我的三郎,以他的才华一旦参加殿试,就一定能高中状元,到时候他会让我过上好日子的。”林之瑶继续说道:“我们先是见到了母亲,六年不见,母亲的头发白了一大半,她还不到五十呢,我见到母亲大哭不已,母亲也抱着我痛哭,说她六年来没有哪一天不为想我哭泣。过了一会儿父亲来了,我心里恐慌不已,不知道父亲是什么心思,父亲沉着脸,半晌才道:宋少阳,你就这么对我的掌上明珠?你把她从我身边骗走的时候,她可不是这个样子!”林之瑶说着,伤心的哭起来。 “我真是不孝,我对不起我的爹娘。我没有孝顺他们一天,只会让他们伤心。三郎哭着跪在地上,哀求父亲饶恕,说这些年一直惶惶不安,不敢来拜见。那今天怎么敢来了?父亲问他。三郎答道:瑶妹思念父母,积郁成疾,是以斗胆前来。父亲母亲听见我病了,都慌张起来,母亲赶忙带我回了后院,请郎中来给我看,郎中说我那次小产对身体伤害极大,可能以后都不能生育了。母亲都是抱着我痛哭,叫郎中给我开了许多补药。我不知道三郎和父亲说了些什么,当我们离开之后,三郎告诉我明年他可以去参加殿试了。父亲给了我许多嫁妆,婆母用这些钱盖了宅子,给两位叔叔娶妻,我们的日子越来越好了,婆母对我也变得和蔼起来。我总算有了盼头,第二年,三郎与我辞别,进京赶考,从此再也没有了消息。” 林之瑶怅然若失,可这不对,她的记忆有缺失,她临死前的记忆是一片空白。 我忍不住问道:“那你,你是怎么死的?” 林之瑶疑惑的看着我:“我是怎么死的?对啊,我是怎么死的,我记不起来了。” “你一定记得,你仔细想想,这对找宋公子很重要。” 林之瑶突然没头没脑的说:“表哥死了。” “啊?” 林之瑶又重复了一遍:“表哥死了,他骑着马到处找我,不止是他,还有很多人,他们都在找我,他们举着火把在山上找我,叫着我的名字,我很害怕。” “你为什么害怕呢?” “我,我不想被他们抓住,我是被冤枉的。” “他们冤枉你什么了?” “表哥骑着那匹叫栗子的枣红色马,那匹马的名字还是我起的,我说哪天的毛色和栗子一样,表哥夸我真聪明,这个名字取的好。那天晚上他就骑着那匹马来找我,天上有是满月,满地清辉,所以我看他看得很清楚,我的衣服全都被荆棘划破了,胳膊上腿上都是口子,但是我感觉不到疼。那是个悬崖,我求表哥不要抓我回去。表哥说:阿瑶,你别怕,我不是来抓你的,我知道你没有杀人,我的阿瑶是不会杀人的,我带你回家。” “你杀人了?” “我没有!我是被冤枉的!” “他们冤枉你杀了谁?” 林之瑶的记忆又混乱起来,她死死的按着脑袋:“是谁?是谁?!”然后她突然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恐惧:“两位叔叔,两位叔叔死了,他们两家一共八口人都死了,婆母说是我杀的,我没有!” 单论林之瑶的描述,她完全没有动机杀她的两个叔伯,她对宋少阳的家人完全是爱屋及乌的态度,就连对她苛刻的婆母她都能包容,更何况是两个叔伯呢? “表哥说他相信我,一定不会让别人冤枉我,会帮我洗清冤屈。三郎下落无踪,我无依无靠,听到表哥这么说我心里十分感动,于是决定和他回去。表哥准备拉我上马,突然向我射来一支箭,表哥挡在我的前面,剪射中了他,栗子受惊不已,表哥他,他连人带马摔下了悬崖。” 林之瑶没有表情,我想大悲无声也不过如此了。 “那晚的月亮特别亮,表哥穿着一件白色锦袍,他像一只鹤,坠了下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98.第298章 乐家大小姐(十二) 哐啷!院门直飞了出去,有人进来了。 “问了半天,不就是想找我吗?你挺有胆量啊。”夜莺般的声音里满是轻蔑的敌意和故作满不在乎的憎恨。 一袭桃红罗裙的高挑女子缓步走入院内,她的裙摆之上绣满了银色的芙蓉,那是乐家的家徽,身处搜捕之中仍然满不在乎的将家徽绣在衣裙上,昭示着自己的身份,这是名门毓秀骨子里的骄傲与清高。 乐家大小姐,离经叛道的反骨仔,魔界中的混世魔王,果然名不虚传。 乐瑟瑟原本杀气腾腾的脸,在看到殷衡的那一刻变成了震惊与担忧,她美丽的眼睛里浮着雾气,难以相信的看着殷衡:“阿衡,你……你好了?你的眼睛没事了吗?你没事了!太好了!” 乐瑟瑟快步走近,定定的看着殷衡,确保她看到的是真实的。 乐瑟瑟握住殷衡的胳膊:“阿衡,我将家里所有的奇珍异草都带了出来,想找到治愈你的方法,可惜都没什么进展。现在你好了,我真的太高兴了!我就知道,没人能真的伤了你,谁都不是你的对手!” 殷衡冷冰冰地看着乐瑟瑟:“是吗?我倒是觉得你对杀了我的女人更感兴趣,毕竟一个法力全失又瞎了眼睛的我,更好控制。” 乐瑟瑟身形一僵,反驳道:“阿衡,你在说什么呀?那次我们见过之后,我就离开了魔界,逃离了和阿贺的婚事。阿贺恼羞成怒四处缉捕我,我被追得无处藏身,东躲西藏的,这几个月来我换过多少居所!后来辗转来到这里,才稍微清静了一些日子,我哪有闲工夫去对付一个下贱的凡人!”说着,她恶毒的剜了我一眼,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我早就直接去地府报道了。 “镜像**阵,西洋灯妖,都和你乐大小姐有关,瑟瑟,你不用狡辩了,你知道的,你骗不了我。”殷衡抓着乐瑟瑟的手腕,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扯了下去,甩到一边。 乐瑟瑟一个酿跄,自嘲的笑了一下:“是啊,在你面前我从来都是无所遁形。”说弯她摇了摇头一副认命的样子,但很快她就收起了脆弱,嚣张霸道的气场从华丽的衣裙下铺散开来,那张美艳绝伦的头颅高昂着:“是和我有关,怎么?君上要治我的罪么?” 乐瑟瑟围着殷衡缓缓踱步,纤细的腰肢下宽大的裙摆如同芙蓉的花瓣,随着她的步伐移动着,美得惊心动魄。 “君上费尽心思追到地府,难道就是为了找我兴师问罪?就因为,我伤了那只可怜的宠物?” “她不是宠物,她是我的未婚妻。”殷衡纠正道:“我还这里也不是来找你算账的,我是想请你走一趟。” 乐瑟瑟的重点永远在我和殷衡的关系上面:“未婚妻?!阿衡,别告诉我你动了真情?!” 殷衡的脸上闪过一丝鄙夷之色:“乐小姐,你没有伽帝族人最根本的操守,就以为我也没有吗?你不懂得什么叫从一而终,就以为我也不懂?你习惯于玩弄他人的感情,就以为我也是这样?如果我不爱文娜,我就不会和她在一起,在爱上她的那一刻起,我就非她不娶。还有。”殷衡加重了语气:“注意你的态度,以后不要对我的未婚妻出言不逊,她将会是魔宫的王妃。” “你撒谎!”乐瑟瑟伤心欲绝:“阿衡你撒谎!你还没有给阿宸报仇,你不会考虑男女之事不会结婚的!这话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殷衡没有一丝动容,反而有些厌倦的样子:“那是五百年前,那时候我还不认识文娜,况且,报仇也不耽误结婚生子啊。” 殷衡的话越来越刺激乐瑟瑟,眼泪涌出她的眼眶,乐瑟瑟喃喃说道:“六界之中,人人道我心如毒蝎,六亲不认,可是论心狠啊,阿衡,我不及你的万一。两千多年了,我用尽了力气花尽了心思,都没把你的心给捂热。事到如今,我想问你一句话。” “什么话?” 乐瑟瑟咬着嘴唇,脸上挂着仍在流淌的两行清泪,她在犹豫要不要说出口,最后她长舒一口气,苦笑一声:“你来找我做什么?”她转移了话题,她心底的那个问题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你父亲,乐左使身体快不行了。” 乐瑟瑟担心的看来殷衡一眼,但不慌乱,看来她对于自己父亲的身体状况还是有心理准备的:“父亲还能撑多久。” “最多两个月,按照律法,你哥哥乐戎会继承乐左使的爵位还有兵权,虽然乐左使更中意你弟弟乐狄,但他现在神志不清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乐瑟瑟了然道:“哥哥效忠于阿贺,君上不喜,更希望我弟弟乐狄继承爵位,所以君上尊驾到访。我说呢,我哪儿来这么大的面子惊动君上呢?” 乐瑟瑟的阴阳怪气并没有激怒殷衡,他坦然承认:“是,乐小姐冰雪聪明,一猜就中。” “阿衡,你要我做什么?” “据孤所知,乐家掌握的武陵军只听乐左使一人号令,除却乐左使之外,只有乐家大小姐能够差遣一二。乐戎继承爵位之后,必定要来找你,才能完成兵权的顺利交接。”殷衡静静的看着乐瑟瑟:“我要你做我的人质。” 眼泪簌簌掉落,乐瑟瑟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什么光芒熄灭了:“你要夺回王位?我早就猜到了,魔界之主殷衡,怎么可能只满足于苟且偷生。我盼着你来找我,找我帮你重返魔宫,可是你来了,我的心也碎了。” 乐瑟瑟叹了口气:“也许我应该开心,因为我对你还有些价值,我想过为你奋不顾身,将你要的东西双手奉上。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她突然转身,手中多了一把金光闪闪的长剑:“亮兵器吧!” “你我之间,一定要兵戎相见吗?”殷衡的话让乐瑟瑟再次落泪,她咬牙道:“是你逼我的!” 长剑冲着殷衡直刺而来,殷衡没有召唤出混元,而是侧身躲过了。 “为什么不亮兵刃?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乐瑟瑟大喝道。 “我是来请你,不是来伤你的。” “闭嘴!” 嗤!长剑割破了殷衡的衣袖。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99.第299章 乐家大小姐(十三) 灵压,强大的灵压将院落里的花草树木冲击的东倒西歪,这可怕的力量让我想起被银羽控制的那晚,面对乐瑟瑟恐怖的法力,我毫无招架之力,差点被她活活扭断了脖子。 现在的我功力有所进步,但还是觉得身体沉重,胸口发闷,直犯恶心。再看身边的两位,华念半闭着眼睛昏昏欲睡,而罗纯,滑坐在地上已经人事不知了。 我定了定神,发现听力与视力都大大减退,殷衡和乐瑟瑟的身影晃来晃去,我根本看不清楚。 阿衡小心啊,我在内心呐喊着,并不敢发出什么动静,生怕更加激怒乐瑟瑟。 突然他们两个停了下来,看清楚情形我吓了一跳,乐瑟瑟的剑直直指着殷衡的咽喉,只要再往前送一寸,就会割破他的喉咙。 扑通,扑通,我的心脏就快要蹦出来了。 “为什么不出招?”乐瑟瑟冷声问道:“你已经斩断了我所有的念想,便拿出剑来冲我的身子砍上几剑,也不会比我的心更痛。出招啊!” “好,既然你那么想和我过招,我便满足你。” 一道银光闪过,混元格开了乐瑟瑟的剑。 “没错,这才是你,冷血无情,郎心似铁,这才是我爱的殷衡!”乐瑟瑟长剑一晃,整个院落的上空瞬间出现了万道剑光,它们漂浮在空中从四面八方指着殷衡的身躯。 啊! 剑光齐齐向殷衡刺去,一团金色的光圈罩住了殷衡,将剑光挡在光圈之外,乐瑟瑟还在灌输着灵力,与殷衡斗了起来。 我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面对绝对的强大,我的那点小手段简直不值一提只有被碾压的份,殷衡说过,还差一个天数碎片他就能恢复法力,而现在,连找到的这个碎片都还在我的体内,他根本就不是乐瑟瑟的对手。 怎么办?如果乐瑟瑟因爱生恨,痛下杀手可怎么是好?本来想的挺好的,见到了袁昂带着他一起找乐瑟瑟,也算多个帮手,现在好了,只剩下殷衡孤军奋战。 果然和我料想的一样,殷衡支撑不住,光圈破裂了,剑光穿过了殷衡的肩膀,殷衡叫了一声,跌倒在地,他穿着白色衬衫的上衣瞬间红了一片。 “阿衡!你没事吧?!”我跑过去扶住殷衡。 殷衡额头上都是冷汗,他喘着粗气看着乐瑟瑟:“消气了吗?” 乐瑟瑟心痛又懊恼:“消气?阿衡,在你的眼中,我就是个胡闹了上千年的小丑吧?成天在你眼前蹦跶,丢人现眼,博得你多看我几眼。我消气?我有什么气呢?我从来都不会生你的气,只不过仗着现在你有求于我,想让你让让我罢了。” 听到乐瑟瑟的语气里并没有杀意,我提醒道:“阿衡还没有恢复法力呢,他不是你的对手,你不要伤了他。” 乐瑟瑟看我的眼神就完全不一样的,那是痛恨的,恨不得吃了我的眼神:“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叫嚣?!我和阿衡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殷衡皱着眉道:“瑟瑟,最后一次提醒你,如果你希望我好好和你说话,就请对我女朋友客气点。你刺我这一剑,我不恼,毕竟我伤了你,两千多年了说到底,是我欠了你的。其他的事都好说,你逃离魔界,毁了和阿贺的婚约,又或者想要名利地位,我都由得你,但是今天这件事,由不得你。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今天你都得跟我走。” 乐瑟瑟痴痴地看着殷衡:“跟你走?这句话我盼了多少年,你终于对我说了,这算不算也是一种圆满呢?” 这俩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一个满脑子权谋江山,另一个整颗心都是对殷衡的****。 “我就问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我动手之后跟我走?” 乐瑟瑟突然笑颜如花:“动手?阿衡,现在你还是我的对手吗?” “我勒个去,不是吧,你俩又要打啊?!”愁死我了,我死死按着殷衡的伤口,对乐瑟瑟说道:“反正阿衡回魔宫后你们乐家也是要选边站的,你现在这个态度,是摆明了选择殷贺是吗?可是你逃婚,让殷贺沦为笑柄,你以为殷贺会善待你?你和殷贺友谊的小船已经翻了!你没得选!” “闭嘴!”乐瑟瑟一挥右手,我被掌风狠狠打中,甩出去老远,一时闭住气门,半天无法呼吸。 殷衡见我受伤,沉了脸,站起身来,语气里是浓浓的怒气:“瑟瑟,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殷衡手中的混元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黝黑的金羽,他怕自己失手真的杀了乐瑟瑟。 乐瑟瑟一看到金羽出现,差点泪崩,毕竟她也有一把差不多的银羽,情侣款的。 乐瑟瑟并没有向殷衡一样更换兵器,仍握着那把金色的剑。 殷衡甩动手腕,金羽化作无数条黑影,铺天盖地兜头兜脸的向乐瑟瑟抽去,鞭影晃动快的看不清,我只能听到不绝于耳的响亮鞭声,跟放鞭炮似的。 乐瑟瑟手举长剑还击,金羽和剑刃碰撞的时候溅起丝丝火光,于是我的周围不断溅起火光,有时速度太快,不同的方位几乎同时有火光闪现。 金羽坚韧无比,虽然被不断斩击仍然毫发无损,殷衡原本与乐瑟瑟距离很远,毕竟金羽足有三米多长,施展需要空间,但渐渐地殷衡离乐瑟瑟越来越近,金玉几乎缠住了乐瑟瑟的身体。 殷衡突然欺身而上,长剑眼看就要捅进他的心口,乐瑟瑟万万没想到殷衡会用这种自毁的方式靠近自己,她慌忙后退,害怕真的伤了殷衡。 殷衡忽的闪身避过剑锋,来到乐瑟瑟的面前,他伸手搂住乐瑟瑟的腰,在她腰间点了一指,乐瑟瑟居然毫不反抗,任由殷衡戳中了她的肋骨之间。 被点中之后乐瑟瑟似乎瞬间失去了法力,浑身酸软的靠在游廊的柱子上,金羽缠住了长剑,轻轻一扯,长剑落在殷衡的手中。 “三气之元,处于元气之始,极乎无极,混元无极也。无极剑,大哥在你启蒙之时赐予你的。你我二人在大哥的心里是最亲的人,他对你向来是很好的。”殷衡幽幽说道,每当他想起兄长,都是这样的忧伤怅然,挺拔的身躯倍显寂寥孤凄,英俊的脸庞流露出十分罕见温情脉脉的脆弱。 “而你,却抛弃了他。”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00.第300章 乐家大小姐(十四) “我只不过是遵从了我自己的心而已。”乐瑟瑟泪光点点,她为了眼前的男子犯天下之大不韪,却因此遭到他的厌恶。 殷衡却道:“大哥龙姿凤章,高量雅致,才华横溢,任这世上哪一个女子,能得到大哥的垂青都是她的福气。瑟瑟,是你不太不知足了。你是乐家唯一的女儿,出身于名门望族,从小娇生惯养,又与王室交往甚密,天下似乎没有你得不到的东西。所有唾手可得的事情都让你觉得乏味,你说你不喜欢大哥,就是因为他对你太好了,太宠你了,惯得你放任娇纵,不懂得珍惜。你说你喜欢我,若我也和其他男子一样对你趋之若鹜,恐怕你早就将我丢到脑后了。” 乐瑟瑟涨红了脸,大声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胡说!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 “我不明白!你的那点心思就不该有不能有!”提起乐瑟瑟对他的深情,殷衡烦躁起来,接着他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的道:“瑟瑟,你听我的话,乖乖跟我走,念在幼时的情分,我绝不会亏待你。况且,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只要你能想的通。” “你什么意思?”乐瑟瑟听出殷衡话中有话。 “现在你不必明白。”殷衡不打算回答,而我却大概猜到了,她的福气在后面,难道是指殷宸回来之后嘛?这个傻孩子,别看殷衡活了快三千年了,在感情上面还是个纯情少男呢,他怎么知道殷宸就一定喜欢乐瑟瑟? “你在计划什么?”乐瑟瑟追问道。 “我计划将你带走。”殷衡又绕了回来。 乐瑟瑟大约了解殷衡的性格,他不想说的事情是不可能问出来的,于是她退而求其次:“好,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娶我为王妃。” 殷衡皱起眉头,伸手捏出了乐瑟瑟的下巴:“你以为我是阿贺那个蠢货,会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我殷家到底是有多不堪,居然兄弟三个娶同一个女人为妻?我劝你不要考验我的耐心,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说弯殷衡甩开乐瑟瑟的下巴,乐瑟瑟被甩的偏过头去,她悲极反笑:“是啊,我就是个不要脸的女人,在你面前,我什么时候要过脸啊!但是阿衡你别忘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乐瑟瑟突然抬起手,她的掌心射出一个蓝色的光柱,那光柱打在了一直状况外的林之瑶身上。 林之瑶挺着胸膛仰着头,双脚离地,眼睛睁得大大的,两只眼睛冒着蓝光,长发四处飞舞。 “你做什么?!”殷衡喝道。 乐瑟瑟反手楼主了殷衡的肩膀,接着两人一同消失,只剩下空气中的青烟。 “阿衡!阿衡!”我叫着殷衡的名字四处寻找他的身影,他已经不在这个院落里了。 “嫂子!刚才那个大美女把我哥带哪儿去了?”罗纯醒了。 “美你个头,快闭嘴,老老实实待着!” 华念苦着脸揉着脑袋:“娜娜,公子呢?”“乐瑟瑟把他带走了!” 华念听到乐瑟瑟的名字,恨恨跺脚道:“又是那个坏女人!她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呐!” 我依稀听到刀剑碰撞的声音,于是纵身跃起,看到殷衡和乐瑟瑟在矮山山坡上再次动起手来,我正准备飞出去,却脚腕剧痛,被人生生拽回院落。 定睛一看,我的天啊,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穿着林之瑶的衣服,正用一对红色灯泡样的眼睛瞪着我呢。 不,是林之瑶变成了怪物!造孽哦,多秀气标致的小姑娘变成了这样,乐瑟瑟真是个变态。 我的右脚脚腕一圈青紫,也不知道是不是中毒了。 罗纯吓得要哭:“嫂子,这是个什么鬼啊啊啊?” “别废话了,赶紧跑,离开这个庄子,找个没鬼的地方等我们一会去找你。”“请问这儿那儿没鬼?”“自己找,快滚!” 罗纯拉着华念就要出去,华念道:“我不走,我要保护娜娜!” “乖华念,你去帮你主人的宝贝弟弟去,别让他受伤了,乐瑟瑟太彪悍了,阿衡不是对手。” 华念想了想,遵从主人的意愿战胜了我和她的友谊:“娜娜你自己小心!”说完小兔子一踢院墙,如春燕般飞了出去。 我在院子里缓慢的走着,而林之瑶的脸始终跟随我的步法转动。 “林之瑶,阿瑶?你怎么了?你还认识我吗?我是刚才和你聊天的柯文娜啊,你不记得我了?”我试图唤起林之瑶的意识。 她那张可怕的脸上没有一丝属于人类的表情,满是嗜血的凶恶。 她扬起巨大的爪子向我扑了过来,我赶紧滑了开去,而我原本站着的地方,后面的墙壁被抓了个大洞。 “可以啊你,挖掘机啊?乐瑟瑟给你施了什么法啊?她是不是看见个美女就不爽啊!”我对乐瑟瑟可没什么好话。她就像个千年牛皮糖,看似对殷衡一往情深,其实绑架了殷衡多少时间和精力,给他添了多少烦恼。 林之瑶像一发装了导航的导弹,总能及时的在我身上定位,我躲得很费力,不到五分钟,这个小庄子就彻底变成了废墟。 而我就站在废墟上的一根木头上,对面的林之瑶恶狠狠的瞪着我,像一只饿虎盯着它的食物。 我拿出了墨玉:“阿瑶,我不想伤你,可是你能不能差不多得了,啊?我也不会阿衡剥离魔法的技能,你要真的被我杀了,会魂飞魄散的!” 我说了也白说,林之瑶抓起我脚下木头的另一端狠狠一扯,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我还没站稳身子,林之瑶扑了过来,在我肩膀上狠狠一抓,连皮带肉给我抓地掉了一大块。 “你大爷!林之瑶!”我痛得直冒冷汗,忍不住骂道,接着反手一刀,却由于受伤过重胳膊抬不起来,砍了一个空。 接着我渐渐落在了下风,又被她得手两次,背上腰上都渗出了鲜血。 我越来越没有力气,被林之瑶抓伤和被乐瑟瑟所伤的感觉十分类似,那就是灵力疯狂的外泄。 我摇摇晃晃的站在一片瓦砾之中,现在别说是魔化了的林之瑶了,就连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能打倒我。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01.第301章 乐家大小姐(十五) 我视线模糊了,林之瑶的身影都变成了好几个,她嚎叫着,那完全不是一个女人能发出来的声音。 她就要扑上来了吧,这一次她大概会咬断我的咽喉,我是神仙,也会死吗?死了之后是不是也会下地府,被袁昂审判,重新投胎? 我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身体越来越轻,向后倒去。 没有像意料的那样倒在碎石堆里,却倒进一个温暖厚实的怀抱,一个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表妹,你怎么了?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表妹?我没有表哥啊? 我费力地睁开眼,发现来人根本没不是在和我说话,而是一脸担忧的看着林之瑶,袁高?他怎么来了? 袁高将我放在地上,冲着林之瑶跑了过去,林之瑶没有攻击他,而是任由他扶着胳膊。 “这是谁干的?!是魔法,乐瑟瑟干的吗?!这段日子你不见了,你知道我多担心吗?你怎么可以到处乱跑,这么不听话呢?”一向高冷,冷血残忍的判官袁高,此时像个二十四孝男友絮絮叨叨的。 林之瑶甩开了袁高的手,后退几步,冲他呲牙。 “表妹,你别怕,我会治好你的,等我找到乐瑟瑟,就让她把你体内的魔气清除,你不会有事的。”袁高说着往林之瑶身边走了几步,林之瑶突然发飙打了袁高一掌,袁高生生受了,锦袍被撕裂,血洇了出来。 林之瑶没有想面对我一样继续伤人,刚才那一下更像是自卫,现在看到袁高受伤了,她转身就走,似乎受惊了想要逃跑。 “阿瑶,你去哪里?!”袁高喊道,挡在林之瑶的前面。 林之瑶如困兽般仰头嚎叫,长长地獠牙上挂着亮晶晶的唾液,又丑陋又可怖。 她好像不会说话了,只会嘶吼。 袁高叹了口气:“阿瑶,你这么不听话让我很为难,表哥不想这样对你的。”说着袁高拿出一了捆金黄色的绳索,这东西我认识,捆魂索。 袁高将捆魂索向林之瑶扔过去,捆魂索自动将林之瑶捆了个结实,大概因为林之瑶虽然魔化了但仍然是一个鬼魂的缘故吧,她无法挣开捆魂索对她的束缚。 袁高将她扶起来,在废墟里找出一把椅子让她坐好。袁高看着庄子被毁没有一点遗憾和心疼,真是崽卖爷田心不痛。 但他看林之瑶的眼神就很怜惜了,他将林之瑶乱糟糟的黑发从她额头上的尖角理到后面去,光看他眼中的疼惜和柔情,你绝对会以为对面是一个绝世大美人。 然而是一个青面獠牙,血盆大口的怪物。 真爱啊,这绝对是真爱。不过话说回来,袁高就是林之瑶的表哥?好吧,年代姓氏都对上了。那就是说,林之瑶嘴里的那个萌团子哭包表弟,是袁昂………… 那么可爱的小朋友为什么长大成了暴力狂变态?他到底都经历过什么…… “你上次不是答应过我乖乖的再也不乱跑了吗?为什么又不听话了?”袁高的话里都是宠溺。 我不小心压倒伤口,痛的闷哼一声,袁高这才想起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我躺在地上,他回头看到我的脸,又是熟悉的厌恶表情:“是你?你来地府干什么?!来找圆儿的?” 说是来找他的其实也没毛病,但我不能承认,因为这为小帅哥对我和他弟弟认识好像十分不满,我还不是给袁昂惹祸了。 “我是来找乐瑟瑟的。” 袁高捏住了我的肩膀,我差点没疼晕过去。 “乐瑟瑟呢?她人在哪儿?” 嘭!乐瑟瑟自动出现了,她被人扔进了院子里,摔在地上在瓦砾中砸出一个大坑,尘土忽的扬起几米高,掩盖了她的身影。 殷衡紧随其后,飘飘然落在了院子中间。 “魔君殷衡!!”袁高震惊了,他瞪大眼睛就像见了活鬼:“你没死!” 几秒后他又强调道:“你失踪了五百年,居然没死!仙尊没有杀你!” “袁大人,五百年不见,别来无恙啊。”殷衡淡淡的答道,接着他看到满身鲜血的我,沉下脸色,俯身将我抱起:“娜娜,你伤得怎么样?” 我苦着脸,费力的扯了个微笑:“我没事,好多了。” 确实,我的皮肉飞快的愈合着,灵力也在快速恢复,这都是托了天书碎片的福,但就因为长得太快,受伤的地方又痒又麻好像万虫噬体,难受的不得了。 “阿衡,你没受伤吧?” 殷衡摇了摇头:“乐家的命门在肋下,她之前已经被我封了命门,接着又把仅存的魔气注入林之瑶的体内,再和我过招不过是勉强支撑而已。” 我松了口气,殷衡没事就好。 袁高道:“魔君,你来地府做什么?” “你没看到是我魔界内政吗?怎么,你有兴趣插手?”殷衡反问道。 袁高立马表态:“没有,但是王妃欠我一样东西,还欠我一个说法。” 看来六界普遍还是承认乐瑟瑟殷宸妃子的身份,也难怪殷衡和华念提起乐瑟瑟就愤愤不平了。 “她欠你什么?” “一瓶药,还有,她对我表妹施法,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他二人正说着话,一道金光闪现,乐瑟瑟从废墟中破土而出,长剑生光,向我刺来。 我浑身没力,被殷衡抱在怀里,什么也做不了。殷衡抱着我侧身躲过,接着一脚踢在乐瑟瑟右边肋下,乐瑟瑟被踢的改变了方向,由往前变成往左摔去。 电光火石之间殷衡有两手抱我变成单手,右手召唤出混元当的一声击在无极的剑身,无极脱手而出,斜飞出去钉在了右边的柱子上,深末至柄。 殷衡将我放下,走到乐瑟瑟身边,此时的乐瑟瑟是我从未见过的狼狈,她云鬓散乱,脸上满是灰尘,衣服被撕破,但尘土血污难掩玉色,她仍然美的天下无双。 “闹够了吗?把许诺给人家的药拿出来,然后跟我回去。” 乐瑟瑟掏出一个小瓶,放在殷衡的手心。殷衡念动咒语,白光闪动,乐瑟瑟飞进了殷衡手里的金瓶之中。 药瓶划出一个抛物线,丢进了袁高的怀里。 “验验,是这个吗?” “是。” “如此,告辞了。”殷衡抱拳,准备将我抱起。 “君上留步,卑职还有一事相求。”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02.第302章 袁昂的表姐(一) 回来已经两天了,袁昂还是没有出现,以仙的体质,只要不是内伤或者中毒中蛊,再重的外伤三天也会痊愈了,而袁昂每次都要消失大半个月之久,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电话也打不通。 再多的疑问也只能等他回来再问了,不过以他的性格,他不想说的事,我是问不出来的。 正好是星期天,平常周末只要罗纯在虞山就一定会出现在我们家,蹭吃蹭喝蹭玩,而这个周末连他的影子都没见着。 上次去冥界是真把他吓着了,回来的时候他指着他脸上的青斑哭着嚎:“我都有尸斑了!啊啊啊啊!” 殷衡在他后脑勺给了一巴掌,他吐出一颗珠子,殷衡道:“有朱紫丹在你体内,你的肉身就算放上一百年都不会烂。” 就这都哄不住他,最近再也没见他露头。 我睡了个懒觉,醒来的时候殷衡不在床上,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很少这样子的,从来都是等我醒了一起起床。 我开始疑神疑鬼,他干嘛这么早起来,去哪儿了?是不是把乐瑟瑟放出来两人亲亲我我呢?只要是个正常男人都会喜欢乐瑟瑟而不是我吧,梳妆台上的镜子映出我睡眼惺忪的模样,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睡衣乱糟糟的挂在身上,老大不高兴的表情,嘴巴撅得高高的,看起来就是个受气包。 我一瞬间清醒,从床上腾空而起,飞奔下楼,一边下楼一边喊:“阿衡!阿衡!你在哪儿?” “我在花园。” 不知道怎么了,听到他的声音我就委屈的不行,登登登跑到花园里,外面的阳光灿烂,殷衡正拿着花洒浇花,我都来不及仔细看他,就扑进了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哼哼唧唧的:“你都不陪我,我醒了看不到你。” 殷衡揉我的头发:“傻瓜,这些花要趁太阳不毒的时候赶紧浇水,不然会被晒死的,你平时这个时候还没醒呢,我想着交浇完水再上去叫你起床。” 那我也不愿意,谁还不是个公主咋的?公主撒娇需要理由吗? “我不管,反正我醒了看不到你会害怕,让我害怕就是你不对。” 殷衡笑着丢了花洒,左胳膊在我臀下一托,单手将我抱了起来,我趴在他的肩膀上,用脑袋蹭他的脸,殷衡撩开我的头发,啵,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小宝宝撒娇啊?好,是我不对,我以后改。早安宝贝。” 然后他捏捏我的脚:“怎么鞋子都不穿,光着脚就下来了?” “我想你嘛~” 殷衡笑得很开心,他颠颠我:“娜娜,你最近有点反常哦。” 我心虚的在他脸上咬了一口:“你烦我了,你不爱我了。” “傻瓜,我特别,特别喜欢你现在这样。”殷衡在我耳边轻声说:“我喜欢你粘着我。” 殷衡抱着我来到了餐厅,小鬼保姆早就把我的拖鞋拿过来了,殷衡帮我把鞋子穿上:“吃饭吧?今天保姆做了你喜欢吃的菠萝包,你昨天不是还念叨呢么?” 看到菠萝包,我忐忑的心情得到了一丝缓解,当黄油的香气飘过来,我忍不住抓起来咬了一大口。 “好吃吗?” 我嘴巴被占住了,用力点点头,殷衡帮我理着乱乱的头发:“慢点吃,不够还有。” “你知绕吗?你先债特像偶妈!”我嘴里有食物说话含含糊糊的。 “是吗?说明我这个未婚夫做得还比较到位,照顾你这个宝宝照顾得还不错。”殷衡也不吃饭,光看着我笑。 “你……阿衡……”我突然想起乐瑟瑟,剩下的菠萝包也吃不下去了。 殷衡一脸慈祥的笑容:“什么?” “你……” “说啊,娜娜你想说什么?” 我一闭眼:“你打算怎么处置乐瑟瑟啊?”话一旦说出来,就刹不住了:“总不能一直让她待在瓶子里,住我家里吧。”说到乐瑟瑟也呆在我家,我的嘴巴不由自主的撅起来了,我不喜欢她呆在这里,这里是我和殷衡还有华念的家,我才不要情敌住进来呢。 “她还在瓶子里啊。”殷衡毫不在意的样子。 我急了:“老这样也不是回事儿啊!” “没关系,她不用吃饭,不用管她就好了,再说我伤了她,她也需要养伤。” 看来殷衡是打算长留她了,我顿时想哭,我想反对,可是那样岂不是太不懂事?毕竟这件事对殷衡夺回王位十分重要,我也不能为这么点小事闹个不停吧? 可是我心里就是不舒服。 “怎么了宝贝?干嘛气嘟嘟的?”殷衡不明所以。 “没怎么!”我拿叉子使劲戳菠萝包,黄油从我戳的洞洞里流了出来。 “你生气了?” “我没有!” “撒谎。” “没撒谎!” “撒谎不是乖孩子。” “你讨厌!”喊完我红了眼圈:“我不喜欢你把她留在家里!” 殷衡没有生气,仍然笑眯眯的看着我:“为什么呀?”他的态度又给我壮了胆。 “这是我俩的家,我不喜欢有外人在!”我振振有词。 “可是罗纯也是外人,沈如也是外人啊,你不是挺喜欢他们来的吗?”殷衡反驳我。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他们又不会和我抢你!他们都是好朋友,乐瑟瑟不是!”说着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下来,都是气的,是气的,不是吃醋! “乐瑟瑟也不会和你抢我啊,我又不喜欢她。”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简直被他气死,一直在为乐瑟瑟说话,什么立场嘛! 殷衡十分愉悦的笑了起来,眼睛都眯成了两条缝。 我哭得更厉害了:“你笑什么?你好坏,我就知道你想把她留在身边!你喜欢她,就和她一起回魔界吧,我自己一个人在人间过!我债也务理你呃~~~” 说到后面殷衡捏住了我的两个腮帮子往两边扯,弄得我话都说不清了。 “行了啊,再说我就生气了。” “混蛋!” 殷衡抄手过来将我搂进怀里,拍着我的脊背:“傻孩子,刚从冥界回来我就把她送到苍郁那里了,我怎么会把她留在身边呢?” “那你刚才干嘛骗我?” “我就是喜欢看你为我吃醋,为我紧张的样子。”殷衡捉住了我打他的两只手,吻我脸上的泪:“可爱死了。” “皮卡皮卡皮卡皮卡皮卡丘~”门铃响了。 小鬼保姆来回话:“主人,袁大人来,来了~” 303.第303章 袁昂的表姐(二) 夏天快要到了,袁昂穿的很清爽,白色的纯麻休闲衬衫,淡蓝色同材质的裤子,还有一双白色的球鞋,他看起来神清气爽,精神焕发,一点没有那天在袁高那里虚弱的样子。 “哟,石油公司开张了?这挂了一脸啊!”他戏谑的打量着我,我脸上还挂了满脸的泪呢。 袁昂指指饭桌:“怎么?不好好吃饭挨揍了?不应该啊,你饭量一向不错。” 我气坏了:“大早晨的到我家干嘛?” “不欢迎啊?” “你这问题完全就是自取其辱!”我没好气。 袁昂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了,他不再和我斗嘴,而是对着殷衡抱拳:“那天我表姐的事,多亏君上。” 那天袁高拜托殷衡驱除林之瑶体内的魔气,殷衡应允了,所以袁昂特地来道谢。 我用手背擦擦眼泪,问道:“袁昂,那真是你表姐啊?亲的?” “恩,亲的。” “你说说,你哥和你表姐都那么好看,怎么你长得一脸横肉?” 袁昂眼刀飞过来,我立刻住嘴,转移话题道:“你表姐看起来人挺好的,怎么会被乐瑟瑟控制呢?” “她死后一直住在我哥家里,因为怨气太重不肯投胎,这些年渐渐有了入魔的征兆,这次乐瑟瑟来找我哥,躲在我母亲的庄子里,表姐被魔气吸引,恍惚中跟了过去,被乐瑟瑟利用了。” 殷衡道:“她在冥界飘荡太久了,已经神志不清,再不去投胎,恐怕会彻底入魔,变成只会杀戮的怪物。” 袁昂叹了口气:“没错,不过她的怨气无从化解,怎么都不肯投胎。我哥冷面冷心,唯独对表姐千依百顺,怎么都狠不下心,如果依着我的脾气,早就强制给她喝下孟婆汤,送她投胎去了。” 听了林之瑶讲述的经历,我心中对她充满了同情,忍不住道:“她要怎样才肯去投胎?” 袁昂黑亮的眸子看向我:“她要见宋少阳。” “宋少阳?这都过去一千多年了,宋少阳早就投胎不知道投了多少轮了吧?去哪儿找啊?” 袁昂幽幽道:“找当然可以找到,但是找到之后,若是让表姐看到他,定会记起生前的事情,表姐的状况说不定会变的更糟。” “变得更糟?为什么?” 袁昂的指尖亮起一团蓝色光芒,轻轻一甩,光点飞出门去,在我家别墅的上空形成一个透明的光罩,结界。 “你对我家下了什么结界?” “保护鬼魂的结界。” “……你别告诉我你把你表姐带来了……” 袁昂右手一翻,一个俏丽的女子站在屋子的中央,那女子仍然穿着华丽的长袍,长长的头发拖在地上,尖尖的红色指甲快到膝盖了,还是那副厉鬼的样子。 头疼! 但是面对客人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阿瑶,欢迎到我家做客啊~” 小鬼保姆第一时间送上热茶,林之瑶用那长着长指甲的手接了,啜了一口,幽幽道:“这是哪里?你是谁?” 她看向我和袁昂的眼神都是迷茫的疑惑的,好嘛,又失忆了。 “表姐,我是圆儿啊。”袁昂握着林之瑶的手,一脸乖巧,艾玛,真是第一次看到袁昂式乖巧呢。刚才还说自己的哥不应该对林之瑶千依百顺,我看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林之瑶微微点头:“圆儿,是你!”说着她带着血迹的嘴笑了:“阿姐没有带糖果回来,你怪阿姐吗?” 袁昂摇头:“不怪,但我后来没事就看着花园那堵墙,想着说不定下一秒你就回家了。” 林之瑶爱怜的摸着袁昂的脸:“我家圆儿是个乖孩子,从小就不让父母操心,可比我这个阿姐强多啦。” 好感人的姐弟情深,然而我又煞风景了:“圆儿,阿不是,袁昂,所以呢?你带她出来是想干嘛?还是想带她去见见呗?” 我不敢在林之瑶面前提起宋少阳的名字。 袁昂听懂了:“恩,再拖下去,我担心表姐会……” “他在哪儿?” “就在虞山。” ========================================= 华念被留下来在家陪林之瑶,袁昂被林之瑶喝了药,她睡得很沉,不用担心她会突然发狂,我和殷衡还有袁昂一起出来找宋少阳。 这世界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就算你我有前世的约定,也还要用心去寻找~~~ 我心中循环播放着不见不散这首歌,感觉真是浪漫啊,时隔千百年,跨越时空的恋人就要相见啦! 我兴奋不已,在去市区的路上摩拳擦掌的:“袁昂,你说林之瑶见到宋少阳得多激动啊!对了,这个宋少阳现在在做什么啊?不会投胎成了女的吧!” “他现在叫兰易,是个程序员。” “搞得这么清楚!袁昂,你早就见过他了吧,有没有因为他是你姐夫对他多加关照呀?” 袁昂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脸上带着恨意:“多加关照?每次看到他,我都得劝自己不要弄死他。” “……” 这是怎么回事?姐控的愤怒?因为深爱自己的姐姐而痛恨自己的姐夫?冥界公职人员为何陷入不伦之恋,由爱生恨跌进道德深渊? 我满脑子都是八卦新闻头版头条的标题。 “可以问问……”我扒着椅背从后排探出头:“呜呜呜,呜呜呜呜!” 混蛋袁昂,又对我用禁言咒!!!! 我们到了一个高档小区的入口,袁昂拿出手机,十分熟练的按下一串数字拨了出去,过了十几秒电话接通了。 “喂,兰易,是我,你出来我在你小区门口。”说完袁昂挂掉了电话。 什么情况!玩得很熟嘛!这是不认识的样子?!搞了半天你和你姐夫早就搞到一起了! 我拿眼斜他,袁昂铁一般的脸皮完全不为所动。 他约在了小区楼下的咖啡馆,面对面前香甜的咖啡张不开嘴这种痛苦真是灭绝人性,我指指嘴巴又指指咖啡。 殷衡提醒道:“袁昂。” 我的嘴巴一松,恢复了自由,我气得冲袁昂吐舌头。 袁昂瞪了我一眼,我还没来得及损他几句,咖啡馆的玻璃门被推开了,门头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一个斯文清秀的高个子男人走了进来。 他很不自在地走过来,满脸不情愿的对袁昂说:“袁总,你怎么过来了。” “当然是找你有事儿。” 304.第304章 袁昂的表姐(三) 兰易穿着居家服,光着脚踩着一双编织居家鞋,大约是接了电话马上就下楼了,这袁昂的电话是催命符吗?明明又是一脸的不情愿,这两人的关系有点奇怪呀,跟杨白劳与黄世仁似的。 袁世仁满脸的厌恶,目光跟刀子一样从头到脚刮了兰白劳一遍:“站着干嘛?坐下。” 也许是我的幻觉,兰易好像哆嗦了一下,他不敢和袁昂对视,战战兢兢坐在我们对面的沙发上,那么大的个子愣是缩小了一圈儿。 “那个,袁总有什么事儿您快点说,我一会儿还得送孩子上早教呢。” 好嘛,不仅结婚了,连孩子都有了!这让林之瑶知道还不伤心死,当然人家宋少阳都投了几次胎了,不记得前尘往事,结婚生子也无可厚非。但对于一个执着于旧情的人来说,还是有些残忍。 你记得你们之前的点点滴滴,你沉醉于往事不能也不想往前走,而你爱极恨极的那个人啊,早就拿你忘得一干二净了。 袁昂一听这话立刻火了:“今天就算你全家人都死了,你也得给我老实呆着,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 兰易尴尬的看了我们一眼,当着陌生人被袁昂如此呵斥让他觉得颜面扫地,他的脸上显出些不悦来。 “袁总,十多年了,我真不知道哪里得罪过您,为什么老是跟我过不去呢?” 袁昂冷哼一声:“想知道?” “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可是被你害死的人到现在还不明白!兰易,咱俩的梁子,早就结下了,而且百八十年的,且完不了呢。你急什么?” 兰易惊讶的张大了嘴:“我?我我我,我害死的人?袁昂,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说这话可是要负责任的!我可从来没有杀过人呀!” 袁昂失去了耐心,揪住他的衣服领子一把拎起:“少特么废话,跟我走!” 兰易比袁昂高,却被他揪的双脚离地,惨啊,兰易惨啊,惹谁别惹这兄弟俩啊! 把兰易扔进后座,袁昂嘭的关上了车门,我像押解人员一样堵在兰易的身边,殷衡坐在副驾驶,袁昂一脚油门,越野车发出野兽般的轰鸣。 兰易一见这阵仗吓坏了:“袁昂,你想干嘛?你要带我去哪儿?你这是非法拘禁,是绑架!我可以报警的!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说着兰易掏出手机就要报警。 我赶紧劝道:“兰先生你别害怕,我们都不是坏人,就是有事找你帮忙,你……” 袁昂打断了我的谆谆善诱,俯身过来一把抢过兰易的手机,从车窗扔了出去,接着抡圆的胳膊啪啪啪几个耳光甩在兰易的脸上,这还不算完,袁昂一把扯过被打歪的兰易,按着他的肩膀通通就是两拳。 兰易毫无反抗之力,额头、鼻子、嘴角都流血了。挺好的一个小帅哥顿时成了血葫芦。 我和华念都吓傻了,瞪着眼张着嘴,把自己贴在车门上,生怕成了城门之鱼。 袁昂坐了回去,拽着白衬衫的下摆理了理衣服,接着用手抓着打人搞乱了的头发:“告诉你啊,老实点,除非你想死我手里。” 说完丢过来一包湿巾:“把脸上血擦擦,别吓着人。” 艾玛,这位大哥还讲不讲理了,这不是你把人打成这样的吗?我都有点看不过眼了,不就是娶了你表姐吗至于的吗?神经病! 我怀着国际主义情怀抽出一张湿巾递给他:“快擦擦吧。” 兰易捂着鼻子不说话,血从他的指缝往外涌,上衣已经红了一片,看来伤的挺严重的。 我忍不住道:“袁昂,有你这么办事的吗?看你把人给打的,阿瑶看见不心疼吗?鼻腔里都是毛细血管,这血止不住可怎么办?” 我一边说一边用湿巾给兰易擦血,凡人真是弱小,这么点伤半天还好不了。 袁昂开着车,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鼻梁骨折了,死不了。” “不是,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的……” 袁昂狠狠的打断我:“闭嘴!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殷衡淡淡的说道:“娜娜,你不必把他想得太好,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阿衡,你俩简直是身无彩霞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啊!”我吐槽道。 殷衡笑了,伸过头揉我的头:“不要淘气。” 两个视凡人如蝼蚁的家伙! 一路上我都扶着兰易的脖子让他仰着头,到了我家的时候兰易的鼻子终于不流血了,但是紫红肿胀的五官都变形了,跟之前见到的兰易完全就是两个人。 这个样子,林之瑶还能认出他吗? 当我扶着他进了屋子,林之瑶第一时间出现了异常的反应,她原本来躺在沙发上,但就在兰易踏进屋子的那一刻,林之瑶忽的坐了起来,她并没有回头,小心翼翼的颤声道:“少阳,你回来了?” 我真是服气!这得多爱才能做到这一步啊! 兰易看向唯一对他抱有善意的我:“她是谁?谁是少阳?” “这……怎么跟你解释呢?说起来就话长了,由我来解释也不太合适……” 咔嚓,客厅的门被袁昂反锁了,兰易吓了一跳:“你们到底想干嘛?是想要钱吗?要多少,我让我老婆给你汇过来!啊!啊啊啊!啊!” 袁昂揪住兰易的头发,将他的上身按下去快贴在膝盖上,然后扯着他来到客厅中央,往地上一甩,兰易撞到了林之瑶的身上。 兰易条件反射的对林之瑶说道:“对不起。” 但当他抬起头后便吓得魂飞魄散,他看到了七窍流血,面色惨白的林之瑶。 林之瑶心疼的看着兰易:“少阳?谁把你伤成这样?”然后抬起头嗔怪的对袁昂说道:“圆儿,你太淘气了,怎么可以打你姐夫?!” 兰易快疯了,大声叫道:“什么少阳?什么姐夫?你们都是什么人?”他指着林之瑶的手指颤抖着:“你,你不是人,你是鬼!你是鬼!” 袁昂快步走过来抬脚要踢,被我死死扯住了:“有事儿说事儿,打人能解决什么问题,你打死他又有什么用?冷静一点行不行啊判官大人?!” 林之瑶抬起长着一尺长指甲的手摸摸自己的脸:“我是鬼?我是鬼?是,我已经死了。” 新鲜的血液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 305.第305章 袁昂的表姐(四) “阿姐,你看清楚你眼前的这个人!你等了一千多年,终于见到这个负心汉,有什么话,该说就说,尽管有怨抱怨有仇报仇!”袁昂双眼通红。 负心汉?什么鬼?竟然不是千年等一回的痴男怨女,而是始乱终弃的陈世美吗?! 也难怪袁昂这么大的火气了。 殷衡提醒道:“袁昂,如果你表姐真的杀了他,这罪责可是由你来担。” “担就担!我还怕了不成!”袁昂一挥袖子,这倔强的样子让我对他的父亲兄长生出几分同情之心,孩子太熊不好管啊! 我小声劝道:“你能不能理智点?”袁昂怒发冲冠的看向我。 “行行行,随你随你……你厉害……” 林之瑶慢悠悠的道:“我好像记起来了……”接着她的嘴边浮起一个美丽凄然的笑:“宋少阳,是你杀了我。” 兰易快要崩溃了:“大姐,你看清楚啊,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是你!你的上上上上上辈子就是这个女人的丈夫,你叫宋少阳,官至大理寺少卿功成名就的宋大人!”袁昂大声说道。 “你胡说!” 袁昂看起来又要动手,林之瑶流着血泪笑道:“相公,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你说过,要生生世世都和我在一起的,你为什么骗我?” “我压根就没见过你,我什么时候骗你了啊?”兰易欲哭无泪,他惊恐万分的看着林之瑶,每一根汗毛都在哆嗦。 林之瑶道:“相公,既然你忘了,我就带你回家看看吧。”说完长袖飞舞,一股异香扑面而来,再回过神,我们已经身处一个中式院落了,这个院子并不奢华,但是干净别致,极具风情。 深夜里,静悄悄的,没有风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每隔几米一个的橙黄色矮灯笼昏昏沉沉的照亮灯笼前的那一块地板,院子里黑压压的草丛中传来轻柔的虫鸣。 夜色深沉,房间里的人都睡了。 我看看身边的殷衡,袁昂和华念:“这是在哪儿?我们穿越了?林之瑶和兰易呢?” 袁昂阴沉着脸不说话,殷衡回答道:“我们在林之瑶的记忆里,他们俩应该在另一个维度看着这一切吧,我们只是个旁观者,不会对这里的任何事物产生影响。” 果然,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女人缓步走过,却对我们视而不见。 这女人穿着丝质拖鞋,散着头发,长长的后摆拖在地板上,莲步袅袅,体态风流,橙黄色的灯光照亮她精致的侧脸。 林之瑶。 她手里拿着一件衣服,往西边走去,应该是回自己的卧房吧。 却不知为何,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 我们赶忙跟了过去,才发现那里有一扇窗户,而那扇窗户的边缝透出隐隐约约的灯光,房间里应该是点着灯的,但有人从里面用东西挡住了窗户,怕外面看到光亮。 低低的男人声音响了起来:“大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少阳在长安真的做出这种事了?” 听到宋少阳的名字,林之瑶更加警醒,她不自觉地将耳朵又凑近了几分。 另一个男人叹了口气:“千真万确,怎么那位族兄,在王爷家的清谈会上看到少阳了,王爷亲口说的,说少阳是他的乘龙快婿!” 林之瑶忍不住低低叫了一声。 “谁!”里面的男人立刻发觉,推开了窗子,林之瑶赶忙侧身贴在墙壁上,那里是男人视觉死角,男人看了半天没看到人,再次放下了窗子。 “大哥,你别疑神疑鬼的了,大概是咱娘养的那只花猫吧!” 丝绸衣服滑落在地,同时掉下来的还有林之瑶的眼泪。 “二弟,你说说少阳,真是没良心啊!咱们家就指望着他能有出息,可是他呢?攀上了这样好的婚事,竟然悄悄成亲,连一点风声都不透!任由我们一大家子在洛阳受穷受苦,他自己在京城吃香的喝辣的!有没有这样的道理啊你说说!” “可不是嘛大哥!咱们兄弟三个,数少阳相貌俊俏,从小就招女人喜欢,他把林家小姐弄上手还算好,起码娘和我们都沾上了光。这回好了,攀上了郡主,把我们全都丢在一边了!这个小没良心的!” “二弟,我琢磨着吧,这是不能就这么算了。家里的大宝二宝到了开蒙的年纪了,以咱家的底子,根本请不来好先生,之前想着把孩子过继到弟妹名下,好让林家老爷子出出力,现在想来,有什么比把孩子送到京城更好的去处呢?再说,你我一把年纪了,也没点事业家产,弟妹的陪嫁也轮不着咱,我们是少阳的亲哥哥,他可不能丢下我们不管!” “大哥,可少阳是铁了心的抛妻弃子啊,连咱娘都不要啦!他真的要躲我们,我们连王府的大门都进不去,总不能把刀架他脖子上吧?!” 男子笑了几声:“还真的把刀子架他脖子上才行!” “什么?” “王爷只有君主一个女儿,还是五十岁上生的,爱的跟眼珠子似的,听说郡主天生残疾,所以王爷也就不在乎少阳的出身了,只求他能好好对郡主。你想想,这么一个金枝玉叶,如果让王爷知道少阳在老家还有个结发妻子,会怎么样?” “那……那就是杀头的罪过呀!” “这跟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有什么区别?” “哈哈,大哥!果然是个好主意,这小子想吃独食闷声发大财,想得倒美!” 林之瑶捂着嘴,轻手轻脚的跑回自己的房间,伏在床榻上痛哭不已。 我的三观都快飞了:“宋少阳怎么这么混蛋啊?他之前不是一向都是痴情男子的形象么?真会装啊!” 袁昂咬着牙:“更混蛋的还在后头。” 画面转换,林之瑶手里挽着竹筐从外面回家,她魂不守舍的走着,突然一个酿跄。 低头一看,一个四五岁的女娃娃头朝下伏在地上,小娃娃一动不动的,脑袋上的羊角辫随风摇摆。 “小囡,你怎么睡在这里?”林之瑶柔声道,俯下身将孩子抱起。 孩子的脸一转过来,林之瑶尖叫出声。 孩子紧急闭着眼睛,七窍流血,脸蛋上一块青一块紫,浑身冰凉,早已没了气息。 306.第306章 袁昂的表姐(五) 林之瑶一边呼喊着一边往院子里跑:“娘!娘!你们在哪里?” 无人应答。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气,却死一般寂静,林之瑶来到堂屋,看到横七竖八倒在地下的尸体,每一个人都是七窍流血,并且脸上都有相似的青斑。 林之瑶一个世家小姐哪里见过如此惨状,她吓得俏脸煞白,步履虚浮,登时瘫在了地下。 她左手手心触到一片湿滑,抬手一看,满是鲜血。林之瑶尖叫着,挣扎着站起身,一脚踏在血泊里,摔了一跤,更滚得浑身是血,她连滚带爬的逃出屋子。 在堂屋里,有人被抹了脖子,那人仰面躺在地下,双眼圆睁,临死之前好像好到了什么恐怖之极的东西,他被人迎面割喉,死不瞑目。 死在堂屋的,是家中几个男丁,最大的是林之瑶的大伯,三十四岁,最小的是二伯的小儿子,才一岁半。 林之瑶心神俱乱,她惊慌之中无所依仗,一直紧紧攥着手中的那个竹筐,好像那个精致的小东西能防身似的。 林之瑶想了想刚才看到的情景,发现家中的女眷都不在,于是她往厨房跑去。 “大嫂!二嫂!小芸!你们在哪儿?”林之瑶恐惧之极,连眼泪都没有,世间万物都在晃动着,空气变得无比稀薄。 吱呀! 推开了厨房的门,林之瑶双腿一软,靠着木门坐倒在地。 大嫂二嫂一个外在火炉边的凳子上,一个伏在柴火堆上,名叫小芸的那位厨娘,脸朝下栽进锅里,铁锅里的水正沸腾着,飘着绿色的菜叶子,满屋子都是肉汤的香气。 林之瑶胃里一阵作呕,扶着门框干呕起来,低头却看到门边一只穿着绣花鞋的小脚,抬眼看去,那是大伯的小女儿环环,小姑娘的小胖手里还捏着一个吃了一半的果子。 灶炉里的柴火烧得噼啪作响,红通通的火焰仿佛一路烫进林之瑶的胸膛。 林之瑶的躯干好似千斤重,她硬撑着走出厨房,外间凄厉的哭声响起来了。 那是婆母的声音,林之瑶总算稍稍放心,正准备去见婆母,就听婆母哭道:“作孽哦!我的儿!我的孙子啊!是哪个杀千刀的害我!我的天啊!这叫我怎么活啊!” 接着就有人劝:“姑奶,昨天听三婶婶说家中闹耗子,打算去买耗子药,莫不是她……” 婆母震天响的哭声停了下来:“去!把林氏给我找来,锁了去见官!” 林之瑶心里咯噔一下,待要逃走,却无路可逃,慌慌张张的走出后院,却被人堵了个正着。 婆母见她无事,恨不得活吃了她,上前就是几个耳光,扯着头发骂道:“小娼妇,果然是你!你好狠的心肠,居然毒死我的儿孙!” 方才说话的那个族侄指着林之瑶的手:“姑奶!快看她的手,沾满了血!” 婆母更是红了眼睛,一边厮打一边骂道:“辱没门庭的小娼妇,我打死你!老三在外几年不归,定是你在外面有了野男人了,嫌我们一家碍你的眼坏你的事!索性痛下杀手啊!我的儿啊,你们死得冤啊!” 林之瑶一直被打被踢,根本没有机会分辨,低低的说:“娘,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啊!” “堵上她的嘴,捆起来扔进柴房里!送官都是便宜了你,把你千刀万剐也不能解我心头之恨!明天送你去祠堂,让族长处置!” 几个宋家本家子侄拿来麻绳将林之瑶死死捆了,杠在肩上,丢进了柴房。 林之瑶的嘴被堵死,说不出话来,她不甘的看着窗外,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眼泪流过红肿的脸颊,一双美丽的眼睛里满是委屈和不甘。 我看的义愤填膺,心里虽然明知是一千多年的事了,但还是忍不住气愤不已:“林家老太婆有毛病吗?不分青红皂白就认定是儿媳妇干的?” 袁昂呼吸声变得粗重,阴沉着脸不说话,紧紧攥着拳头,就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袁昂,你不会是第一次看这些吧?” 袁昂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一个外人看了尚且难以接受,更何况那是他亲表姐呢?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很苍白地安慰道:“等今天的事情解决了,阿瑶就可以去投胎了,下辈子,她一定会是个幸福的女人。这些乌七八糟的恶心事,就把它一股脑忘干净,再也不用想起来了。” 袁昂低声道:“千年来我阅尽人间百态,发现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公道可言。” “……” 天色渐渐暗了,在凡人林之瑶的眼里没有烛火的也是浓稠的漆黑,夜风呜呜的吹着如同鬼哭,白天看到的一幕幕不断在眼前播映,尸体,鲜血,肉香味。 仿佛有人在悲鸣:我死的好惨啊,好惨啊~ 林之瑶发出压抑的哭声。 而等待着她的有将是什么呢? 柴房的外面就是丽景大街,更夫敲着梆已经走过三回了。 林之瑶神情萎靡,却没有睡着,发生了这样的事,背上了不白之冤,换作是谁都会睡不着吧。 石块撞击的声音惊动了林之瑶,她看不到,但眼睛还是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我们去看的很清楚,有人从临街的那堵墙上的小窗丢石子进来,一块碎瓦片掉在林之瑶的脚边。 “小姐,小姐,你在吗?”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在墙外响起来。 “呜呜呜呜呜!”林之瑶分明认识这个声音,她激动的大声应答着,委屈的哭了起来。 “小姐,是你吗?”屋外的人得到了回应后,语气里带上欣喜。 不一会儿,一双白白嫩嫩的小手攀上了小窗,一把小巧玲珑的锯子伸进来,慢慢的锯着封窗户的木条。 “小姐,你别怕,也别喊,我这就救你出去。” 林之瑶终于看到生的希望,心里安慰许多,不再叫喊,而是静静的在漆黑中看向窗户。 女孩干净利落的拒掉了几根木条,梳着双丫髻的小脑袋伸了进来,接着是单薄的肩膀,然后是纤细的腰肢,最后整个人都进来了,轻轻悄悄地落在地上。 嚓~ 火折子亮了,照亮了一张机灵秀气的脸庞。 307.第307章 袁昂的表姐(六) 女孩儿锯着火折子靠近林之瑶,在看清了她的样子之后,咬牙骂道:“这帮猪油蒙了心的,夜壶灌了嘴的短命鬼!居然这么对我家小姐!”说着十分麻利的给林之瑶松了绑,理着林之瑶的头发道:“小姐,我带你走,咱们去找老爷去!” 林之瑶却拉住了她的袖子:“仙儿,能见你一面我很高兴,但我不能走。” 仙儿一听眉毛都立起来了:“为什么?!我今天回来的时候,就听见那个死婆娘说明天把你送到祠堂里去,还说你偷人,等送到祠堂里还能有好呀?!老爷调任到数百里之外的荥阳,这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你待在宋家,还不知道他们怎么这么你呢!”仙儿显然是个泼辣有注意的,不等林之瑶发表意见,自己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实在不行还得去请姨妈和姨夫,要是他们还生小姐你的气不见我,我就拼了这条命!总之!”仙儿握着林之瑶的肩膀:“我不能让我的小姐受委屈!这些年,我早就受够他们宋家了,我呸!一窝子贼眉鼠眼,没一个好东西!这回正好离了他们!” 林之瑶半天插不上话,好容易等仙儿说完,她才气喘微微的说:“我不能走,我若是走了,可不就把这杀人的罪名给坐实了吗?我宁愿死,也不能叫人家说我是杀人凶手啊!再说了,我也不会死的,婆母这几年对我很好,今天不过是气急了,待明天她听了我的申辩,一定不会冤枉我的。”接着林之瑶叹了口气:“当初是我一意孤行,背叛父亲母亲来到吴家,虽然双亲不说,但我知道他们心里是埋怨我的。我一直想,等三郎考取了功名,功成名就,到时候爹娘也许会原谅我们,到那时候我一定好好孝顺他们,承欢膝下。可是现在我与三郎一事无成,还惹下这么大的乱子,等着爹爹收拾,我怎么有脸回去呢?更别提姨夫姨母了,我这辈子都没脸见他们。仙儿你别担心,婆母一定不会冤枉我的。你赶紧走,去京城找三郎,就说家里出事了叫他赶紧回来。我想他……”林之瑶大概是想到了宋少阳已经另娶他人,神色黯然道:“两个哥哥都死了,他总会回来看一眼吧。” 仙儿差点没叫她给气死,半天才说出话来:“我的小姐啊,你的心真是水晶做的呀,你怎么把谁都想得那么好呢?你从前是伤了老爷夫人的心,可你要是这样不明不白的叫人给害了,岂不是更伤他们的心?我不跟你争辩了,今天你必须听我的!”说完,仙儿死死拽住了林之瑶的手,拉了几袋大米摞起来,拽着林之瑶来到窗户口,将她推了出去。 那丫头在窗外早就垫了几个箱子,林之瑶一天没有进食,这会饿的头晕眼花,哪有力气和仙儿对抗,被她拉着在夜色的掩盖下离开了宋家。 神都洛阳的马路宽阔的超乎我的想象,丽景大街宽约五十米,此时正值深夜,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仙儿不敢点火把,主仆两人摸着黑在道路上走着,夜风凛冽,更深露重,林之瑶冻得直发抖。 仙儿脱下了自己穿的小褂,披在林之瑶身上:“小姐,你穿上,别着凉了。”仙儿虽然看不清街景,但还是左右张望着,她叹了口气:“都说晚上有宵禁,平生第一回走夜路,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咱们林府在西市,现在咱们却在南市,这可怎么办好?” 仙儿看着乌漆嘛黑的天空:“不行咱们就找个墙角呆到天亮之后再回去。” 乌鸦在头顶啊啊的叫着,它们扇动着翅膀发出噗噗的声音,林之瑶拽着仙儿的衣角,惊恐道:“仙儿,我害怕。”说着又流下泪来。 仙儿到底是个小女孩,脸上也露出怯意,她只好挺了挺胸脯,逞强道:“怕什么?还有我呢,有仙儿在,绝对不会让小姐有事!去年老爷把我拨过去伺候你,我在老爷夫人面前发誓了,一定护你周全!放心吧小姐,我一定把你带回去!” 主仆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小声说着话,用彼此的声音驱赶这寒夜的冰冷和心头的恐惧,正说着,一串马蹄声和木质车轮压在地上的吱吱声由远至近响了起来。 仙儿拉着林之瑶躲进了小巷子的拐角处,仙儿小声道:“可能是巡逻的官兵,小姐,别说话。” 丽景大街的尽头,一队提着灯笼的士兵走了过来,他们身穿皮甲,足登皮靴,腰挎长刀,虽在深夜时分但仍然精神抖擞保持警惕。 队伍的中间,一名身着白色锦袍的少年骑着高头大马睥睨四方,他脸上满不在乎的神情不惹人讨厌,反而倍显年少风流。 那表情看着有点眼熟,受气氛感染,我的声音也毫无必要的压低了:“袁昂,那不会是你哥吧?” “就是他。” 按说袁高这时候也有二十好几了,但是他长得白净斯文,一派清秀俊逸,再加上身材细长,看起来少年感很重。 队伍走到林之瑶和仙儿藏身之处,那俩姑娘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却看袁高抬起握着马鞭的右手:“慢。” 袁高的目光瞥向小巷,青色的石砖上,有一抹浅紫色的裙角。 “是谁?出来。”袁高没有疾言厉色,声音淡淡的。 没有动静。 袁高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挥了挥手,士兵们冲了进去,女孩儿的尖叫声响了起来。 很快,两个女孩被按在马蹄之下,士兵报道:“大人,是两个丫头,我看不是什么正经来路,穿紫衣的这个,浑身都是血!” 林之瑶不敢抬头,垂着脸跪在地上不说话也不动弹。 仙儿却在不停的挣扎:“放开我!放开我家小姐!你们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若是伤了我们,你们担待不起!” 袁高俊俏的脸带着一丝玩味,他目光流转,士兵立即体会到他的意思,拿灯笼照亮了仙儿的脸。 “哦?你们是什么人?能让我担待不起?” 仙儿的眼睛转了转:“我们是洛阳牧袁大人的家人!” 308.第308章 袁昂的表姐(七) 士兵们轰然笑了,每个人眼神都别有意味,但在袁高面前谁都不敢放肆。 袁高的嘴角亦浮起一丝玩味的笑,他微微眯着眼睛看仙儿:“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有你这么一号人物呢?” 仙儿噎住了,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扑上去抓住了袁高坐骑的缰绳:“大人,你认识袁大人吗?求求你帮我给袁大人带个话!” 枣红色的马儿骤然被陌生人拉住,不悦的甩头踏蹄,旁边的士兵及时拉开了仙儿。 袁高居高临下:“你口口声声说是袁大人的家人,现在又拜托我带话,是何道理啊?” 仙儿急忙道:“我家小姐确实的袁大人的亲戚,我是小姐的丫鬟,现在我家小姐有难,还望大人给带个话,救救我们!” 袁高收起几分倨傲,正色道:“身着紫衣的就是你家小姐?” “正是。” “抬起头来。” 林之瑶却充耳不闻,动也不动,她埋着头,细细的发抖,大约早就听出了袁高的声音。 几盏灯笼凑过来映亮了林之瑶的身形,她极力忍着不哭,终是小声啜泣起来。 袁高翻身下马:“表妹?” 林之瑶听到他下马的声音,别过了脸,生怕他看到自己的模样。 “阿瑶!”袁高大力扭过了林之瑶的肩膀,他看到林之瑶身上的血迹,慌忙问道:“阿瑶,你受伤了?!” 袁高不复之前的淡定,关切之情何止溢于言表,都快爆棚了。 林之瑶捂着脸哭,让袁高看到了她手腕上的红痕:“你的手怎么了?有人绑你?是谁干的?!”袁高双眼喷火,接着四处张望:“去搜,看到闲杂人等一律抓捕!” “是!”士兵们分成两队各自开始巡查,留下了四个人在袁高的身边。 林之瑶哭着说:“表哥,不要找了,没人的。” 袁高放低了音量,满是怜惜的柔声道:“阿瑶,你告诉我,是谁伤了你,表哥不会让你受委屈,我会替你做主的。” 一个人孤苦久了,突然收到真心诚意的保护,她终于撑不住放声哭了。 她一面哭一面觉得丢人,一直用手捂着脸:“表哥,你先带我回去。” 袁高这才反应过来,一个女人家大半夜的被人在路上发现,又浑身血污狼狈不堪,他的表妹最爱体面,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这样。 于是他抄手将林之瑶抱了起来,放在面朝后马背上坐好,接着自己翻身上马,按了按林之瑶的脑袋瓜,将她的脸埋进自己的胸膛,以防别人看清了她的相貌。 袁高交代了属下几句,然后双腿一夹马肚子,离开了队伍。 仙儿快步跟在后面,好在袁高怕跑的太快马背颠簸林之瑶受不了,只是放任马儿缓步而行,仙儿走得快些还能跟得上。 仙儿问了一个我也想问的问题:“表少爷,咱们这是去哪儿?是去袁府么?” 林之瑶慌忙摇头道:“表哥,我不去姨妈家,我没脸见姨夫姨妈!” 袁高宠溺的看着她,微微点头:“好,那就不去,去我在南市的别院可好?那里没有外人,除了圆儿有时候来住几天。” 林之瑶放了心,复又垂下头去。 马蹄声踢踢哒哒,走了五条街,在天空由漆黑变成深蓝色的时候,一匹骏马从浓浓的晨雾中走出,停在了六条巷的一个小院门口。 这个院落毫不起眼,但是门口的下马石彰显着主人家不一般的身份。 袁高三人浑身带着乳白色的寒气,街道边的杂草上凝结了毛茸茸的霜,街道上铺着的大青石上油光水亮,不知是雾的湿气还是下了冰。 袁高踩着下马石下马,伸手将林之瑶抱了下来,瘦弱的女子正在发抖,她穿着早已过时的素色单衣,由一块麻布裁成,没有半点印花,也没有刺绣,布料薄薄的,温软的身体在这廉价的布料下瑟瑟发抖。 她饿,她冷,她害怕,她羞愧。 袁高将心中翻腾的百般滋味按捺下去,温言道:“阿瑶,我们到家了。” 话刚说完,院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林之瑶听见动静,连忙将脸埋进袁高的肩头,身子缩成了一团。 少年的声音清明婉扬,如流水击石:“哥,你回来啦?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我正做梦呢,结果听到小花的马蹄声,猛地就醒了,赶快跑来给你开门……”少年一脸的求表扬,但当他看到林之瑶和仙儿时,他愣住了:“这两位姑娘是……” 这个男孩子身穿白色水衣,肩膀上披了一件灰蓝色长袍,长袍的下摆绣了一竿雅致的翠竹,他十四五岁的样子,还没有彻底长高,脸庞带着些孩童的稚气,但那飞扬的眉眼,黑亮的眸子是如此眼熟。 我瞥了一眼袁昂:“这是你?” “恩。” 我刚要损几句,却发现袁昂的眼神不太对劲,有些伤感有些心酸,又温柔又无奈 于是我闭嘴了,活了一千多年的人突然看到自己幼时的场景,怎能不感慨万千呢。 不过这个时候的袁昂,确实是个漂亮小孩呢。 袁高把缰绳甩到弟弟手里,抱着林之瑶进了屋。袁昂还没搞清楚状况,他哥就在屋子里使唤他了:“去烧热水,拿铜盆端过来。” “哦~”少年袁昂踮起脚尖往屋里看了几眼,什么也没有看清,他带着笑意扬眉,转身进了厨房。 过了一会儿,小孩儿端着一盆热水来到屋子里,兄长带回来的女子背对着他看不清相貌,但是看身形是十分婀娜多姿的,应该是个美人吧。 袁昂笑眯眯的盘腿坐在蒲团上,他的表情落在哥哥眼里可没讨到好:“笑什么呢?干完活儿没事就滚去睡觉,不要在这里碍眼!” 袁昂不以为意的缩缩脖子:“哥,你好不容易有个相好的,我当然不会坏你的事了。” 袁高一听蹭的就火了,丢下手里给林之瑶擦脸的手巾,一把拉过袁昂,按在地上啪啪啪在屁股上狠狠打了几掌。 袁高是个武官,手劲不小,打的袁昂龇牙咧嘴的,不过此子皮厚抗打,咧着嘴还笑呢:“男大当婚,这有什么的,爹爹知道肯定高兴。”话没说完袁昂两只脚往后蹬,像一条蚯蚓蹿出去多远,因为袁高已然把腰带解下来握在手里,那架势马上就要抽过来了,所以袁昂未雨绸缪,早早躲远了。 这丰富的斗争经验真是令人感动,这家人独特的沟通方式真是令人瞠目。 “圆儿,你跪下。” 309.第309章 袁昂的表姐(八) 袁昂笑嘻嘻的站起来,恭恭敬敬的拜下去,嘴里咕里咕噜的,大概是想说些俏皮话吧,但终究没敢,只是说道:“袁昂拜见姑娘。” 林之瑶听见表弟拜见自己,心如刀绞,当初是她骗了弟弟和宋少阳私奔,时过境迁,那个小娃娃已经长成清俊的少年了。 “阿瑶,你不看看圆儿么?从前你最疼他了,总是教他认字背诗,你不想看看他?” 袁昂原本带着笑意的脸变得有些困惑:“阿瑶?难道她……”袁昂很快反应过来,叫道:“阿姐!是你吗?” 林之瑶背对着他,泪如雨下。 袁昂扯住林之瑶的袖子,声音里带了些撒娇的哀求:“阿姐,你看看我呀?”接着他又说:“说好了去给我买糖果,糖果呢?” 林之瑶终于忍不住转过脸来:“圆儿,对不起,阿姐骗了你。” 少年袁昂立刻瞪起眼:“阿姐,你的脸怎么了?你身上怎么都是血?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那姓宋的小子欺负你了?!”说着就要站起来,被林之瑶拉住了。 林之瑶不知道怎么开口,支支吾吾的。 旁边的仙儿忍不住了,气哼哼地说道:“大公子,二公子,我家小姐这脸上是被宋少阳那个短命的娘打的,手腕伤势被绳子捆的,身上的血不是她的,是宋家那些死人的!” 袁高一惊,他虽然想到绝对不是小事,却没想到如此严重:“仙儿,你别急,好好说,慢慢说。” 仙儿答应,从头开始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袁高又问了一些现场的细节,林之瑶作了补充。 仙儿看着沉思的袁高问道:“大公子,这件事会是何人所为呢?” 袁高皱着眉头:“此事十分蹊跷,宋家虽然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人家,但是胆小怕事并没有仇家,在家的人无一幸免,谁会如此狠辣灭他满门呢?如果说嫌疑,自然是两位幸存者嫌疑最大。但是阿瑶天性善良,在宋家贫困潦倒对她冷面冷眼的时候都没有伤害他们,此时为什么要去杀人呢?而另一位幸存者时宋少阳的亲娘,一个老寡妇,靠着几个儿子养老送终,更不可能杀害自己的子孙。这中间一定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机密。” 仙儿急道:“可是那老妖婆一口咬定是我家小姐杀的人,怎么才能洗脱小姐的冤屈呢?” 袁高道:“这个你放心,到底是谁杀人不是某个人一张嘴就能认定的,如果杀人凶手可以随意指认,那还要官府做什么?有我在,就绝不会让阿瑶受委屈。”说着袁高握住林之瑶的手:“阿瑶,这些天你就在我这里住下,这个案子我会申请介入,一定会弄得水落石出的。圆儿也在我这里,和仙儿一起照顾你,别怕,好不好?” 林之瑶含着眼泪点头答应了。 我看的啧啧感叹:“唉,袁高多好啊,林之瑶鬼迷了心窍了吗?居然放着这么好的男人不喜欢,去喜欢什么吃软饭的宋少阳!” 殷衡冷眼旁观:“凡人大抵如此,太容易得到的就不放在心上,越是若即若离反而魂牵梦萦。” 我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你们魔界没有这样的似的,乐瑟瑟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殷衡瞥了我一眼,一把把我拉到他身边:“长能耐了?” 我知道他生气是因为我堵他的嘴还有提起殷宸,故意逗他:“哎哟,某人的心肝肉说不得啊,一说就翻脸呢。” 殷衡恨的牙痒痒,低声道:“竟然敢质疑我的感情,回去我再跟你好好算。” 我心里觉得好笑,丢开不提了。 ====================================== 大概过去了好几天了,冬日的日光惨白惨白的,堂屋中央笼着一个火盆,红彤彤的炭火温暖着围在它四周的几个人。 林之瑶换上了一件鲜亮的缎面皮袄,看起来气色好些了,白皙的脸颊上隐约还有些青紫,雪白的手腕上戴着一对金镯子,芊芊素手摊开来放在火盆的上方烤着,炭火映红了她的脸,她看起来依旧心事重重,但没有恐惧之色了。 袁昂穿着宝蓝色的皮袄,手里拿着一串糕点,正放在炭火上烤,那一串白白圆圆的糕点在炭火的炙烤下变得越来越大,一个个白团子挤不堪言,表面显出淡淡金黄,看得我都饿了。 我突然明白袁昂和他小时候差在哪里,他小时候白嫩可爱憨憨的十分讨喜,现在嘛倒是挺彪悍的。 主要差别就是肤色,是肤色啊同志们!他小时候多白,皮肤又滑又细,小嘴红红的,一笑眼睛弯成月牙,看着就喜庆。 现在黑的跟挖煤似的,我没头没脑的问:“袁昂,你平时都去哪家美黑店晒灯?” 袁昂没好气的看着我。 我解释道:“从前还以为你天生似李逵,现在看来你小时候挺白的嘛。” “想念禁言咒了?” “……没法跟你聊天!” 少年袁昂烤好了糕点,喜孜孜的举到林之瑶的面前:“阿姐,你吃,可香啦!” 林之瑶爱怜的摸着袁昂的头:“好孩子,你吃吧,阿姐不饿。” 袁昂不依:“真的特别好吃,阿姐你尝尝,我哥专门去东市买的呢!上个月我念了十多天他都不给我买,阿姐一回来他屁颠屁颠的就去了!姐,还是你面子大!” 林之瑶笑了:“表哥以为我还是小孩子呢,跟你一样馋。”说完伸出细长的食指在袁昂额头上戳了一下:“小东西,还和从前一样好吃!” 袁昂笑嘻嘻的搂住林之瑶的腰:“阿姐,我可想你了!我经常做梦都梦到你!” 噗!我不厚道的笑了,没想到袁昂也有这样撒娇耍赖的时候。 “笑什么?!”袁昂不悦的地喝道。 “没什么,看到娇滴滴的嗲娃娃觉得不太适应而已。” 再说下去感觉袁昂就要动手了,我立即见好就收。 少年袁昂抱着林之瑶一脸享受陶醉:“阿姐,你回来吧,回来做我的嫂子!快解救我哥吧,这么多年愣是没有女人看得上他,他都老光棍了,天天阴阳失调,脾气越来越古怪,经常打我骂我。阿姐,等你回来了,我就有靠山了。” 林之瑶看着袁昂半天没说话,最终长叹一声。 “圆儿,你还小,你不懂人生的路是一步错,步步错,很多时候,人是回不了头的。” 310.第310章 袁昂的表姐(九) 星空在季度寒冷的温度下总是特别通透深远,惨白的月亮给绝岭峭壁披上一层银光。 荆棘丛生的树林将织锦的花衣服划成一条条碎步,在这样的气温下,皮肤都变得格外脆弱,雪白的小腿与胳膊被荆棘的尖刺刮出道道血痕,极冷的空气将渗出的鲜血迅速冻成红色的冰。 长长的黑发披散着,浓重的白气从秀气的嘴巴里不断喷出。 山脚下,一百多把火炬分出几个小队蜿蜒上爬。 今晚是满月,万家团圆的日子。 “那个**跑到山顶了,我看到她爬上去的!” “快!上去抓住她,抓住她之后郡马爷重重有赏!” “自不量力的臭娘们,居然敢自称是郡马爷的结发妻子!真是找死!” “是啊,这人要是想钱想疯了,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还躲在洛阳牧大公子的别院里,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她以为袁公子就能保她吗?郡马爷想杀谁,哪个不识相的敢当路,就是死路一条!算那个姓袁的聪明,把这个**赶出来了,不然连他一块灭!” 粗鲁的话语回荡在山谷里,林之瑶的步伐更加快了,她急促的喘着气,一脸绝望。 终于她停下了脚步,前面,是万丈深渊。 带着血迹的赤足踏在满是松针的地上,天空中洋洋飘下了雪花,绵密的乌云从四周向明月靠近,只剩下中间一块还能看到浩瀚的夜空。 雪花落在林之瑶的肩头,并不融化,这个女子本身已经冷的像块冰。 她伸出僵硬的手,扶住了身旁的一块石头,几道血色指引印在了石头的表面。 林之瑶看了一眼黑洞洞的崖底,她恐惧的闭上眼,如果不想被人抓住,那里就是她唯一的去处,那去处意味着死。 林之瑶叹了一口气,颤巍巍的往悬崖边走了一步。 “表妹!”熟悉的声音从后面响起,一个身穿白色锦袍的少年骑着一头枣红色骏马从树的影子里缓缓走出。 他似乎怕惊到了林之瑶,在看到林之瑶停步之后,柔声道:“阿瑶,别冲动,你过来,我带你回去。” “表哥,你不该来的。” “为什么?你不打声招呼就走了,我当然放心不下了。” 林之瑶愧疚的垂下眼:“我不能拖累你。” “这是什么话?” “有人去你家,想要杀了我们俩。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我走了,你和圆儿就安全了。我死不足惜,但不能害了你和弟弟!” 袁高下马往林之瑶面前走了几步:“傻妹妹,你说什么呢?咱们是一家人,骨肉血亲,你有事我怎能袖手不管呢?再说了,你表哥是想杀就可以杀的吗?我就那么没用?你别听那些人蛊惑,他们就是故意把你骗出来,引蛇出洞呢!快,跟我回去,我已经说动了爹爹,他会为你做主的。” 林只要不敢相信的看着袁高:“姨夫不生我的气了吗?他愿意帮我?” “当然了!你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怎么会不管你?” 两行清泪悄然滑落,林之瑶哽咽道:“表哥,我对不起你,你还对我这么好。” “傻丫头,你就是太笨了,什么事情都想自己抗起来,生怕拖累别人。殊不知,你置自己于险境,才是对我最大的拖累。”袁高将林之瑶搂进怀里,拍拍她的脑袋:“快,快上马。” “可是山下这么多人,我们怎么走得了?”林之瑶犹豫道。 袁高笑着拍拍腰间:“你哥有刀,怕什么?”说着翻身上马,冲林之瑶伸出手。 嗖! 一支羽箭划破空气冲着林之瑶射过来。 白色身影晃过,林之瑶一阵眩晕,她被挡在血肉之躯后面,眼前并不强壮的身体属于她的表兄。 “阿瑶,别怕,我带你走。”袁高表情痛楚,他害怕林之瑶担忧,强忍着不叫出来。 “表哥,你受伤了。”芊芊素手搂住袁高的后背,摸到一根坚硬的箭。 林之瑶叫了起来,她叫着,没有泪,绝望的叫声贯彻山谷,如冤魂如厉鬼。 袁高虽然说着要带林之瑶走,却越来越无力,他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林之瑶肩膀上,挂在马背上的腿开始往下出溜。 那匹名叫小花的马不安的低声嘶吼。 “这箭……有毒……”袁高已经开始喘不上气了。 林之瑶捧着他的脸,那俊俏的脸惨白惨白的,嘴唇青紫,原本飞扬精致的眉眼变得呆板,但他看着林之瑶的目光仍然那么温柔。 袁高挤出一丝笑容:“对不起,阿瑶,说好了带你回家的。” “不,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表哥,是我对不起你!” “从小我就看不得人欺负你,看你受苦比我自己挨打受骂难受十倍,谁知道长大后,眼睁睁看你受了这么多罪,我真没用啊。宋少阳从我身边把你偷走了,我认,谁让你喜欢他呢?可是明明得到了你,为什么不好好的对你呢?我真的想不通,每次想到这个,我就心口疼。你是姨夫的掌上明珠,是我,是我最心疼的人。对不起,让别人欺负了你。” 林之瑶泣不成声:“表哥,今生是我负了你,下辈子我还你,我还你一生一世。” 袁高呕出一口黑血,却笑了:“好,阿瑶,那我们就说定了,谁都不许反悔。” 接着袁高解下腰间的长刀:“阿瑶,拿着这个,躲进树丛里,不要发出声音,等,等天亮,等他们走了,再出来……” 又是一声闷哼,袁高身子往前一顷,彻底掉下马背,他的脊梁上插着三只羽箭,其中两只的尾端兀自颤动,昭示着射手的残忍。 袁高再也说不出话,大口大口吐着乌黑的血,最后身子一歪,掉下悬崖去了。 下坠的瞬间,那双眼仍然痴痴的望着林之瑶。 黑色长剑带着袁高的体温,留在了林之瑶的怀里。 “表哥!”林之瑶哭喊着。 幽深的崖底,传来一声闷响,那是袁高的尸体摔到地上的声音。 林之瑶一阵晕眩跪在地上,很快她开始试着起身,她没有忘了袁高临终前叫她躲起来。 用长刀当拐杖好容易站了起来,踢踢踏踏的马蹄声来到林之瑶的面前。 那匹通身黑毛的骏马上,坐着一个面色如铁的男子。 “三郎!” 311.第311章 袁昂的表姐(十) 男人穿着黑色的斗篷,全身都隐藏在黑衣之下,只有半张脸被月光照亮,他长得和兰易一模一样。 他的右手拿着一张强弓,弓体上有描金的龙纹,那是宫廷之物。 虽然林之瑶早就听说宋少阳在京城的所作所为,但是没有见到真人她总是不死心,总是怀有一丝希望,她的三郎是被人污蔑的,这发生的一切都是另有原因。 “三郎,四年来你,你去哪儿了?你怎么不回家?”林之瑶急切地在宋少阳脸上寻找答案:“我一直在等你。” 宋少阳的表情没有一丝温度:“你不都知道了吗?” “我不知道!别人说的我不信,我要你亲口告诉我!”林之瑶激动的大声说道:“和郡主成亲,是真的?” 宋少阳不答。 “要杀我灭口,也是真的?” 宋少阳还是不答。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 宋少阳咬牙切齿道:“都是你逼的!都是你们这些贪得无厌的人逼的!我本来想放你们一马,就让你们在洛阳过你们的小日子,只要不来碍我的事就好。可是我大哥二哥起了坏心,想要讹诈我,跑到京城跟我说什么,如果我不给他们钱不给他们安排官位,就向升上告发我早已成亲!我没办法!你们又不愿意滚的远远的保持安静,又不愿意去死,我只好这么做了!还有你,下了毒药你不吃,逃了。逃就逃了吧,给你按个杀人的罪名你也不肯背。不肯背就算了,我也懒得和你计较,可你却让你那个姘头查我!说什么为你洗冤,那不就是置我于死地吗?!你们不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见好就收!现在把自己玩儿死了,活该!好玩儿吗?跟我斗!” 林之瑶难以置信的看着宋少阳:“你,我竟然和你同床共枕了六年,我竟然和你这样的禽兽同床共枕了六年!”凄厉的嗓音划破夜空,再张口,她的嗓子已经哑了:“我真是瞎了眼,我好后悔!你是个畜生,连自己的亲哥哥都杀,连自己的侄子侄女也杀,连自己的亲娘都下得了手,你不是人!” 宋少阳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笑起来:“你瞎了眼?哈哈,我又何尝不是呢?当初中元节救了你,知道你是林家的小姐,我多高兴啊!我那时候是真的喜欢你阿瑶,可是你太不争气了!你连你爹都拿不住,你和我私奔有什么用呢?我要做的是名正言顺林家的女婿!不是什么林家小姐的野男人!因为和你在一起,我连科考的资格都被取消了,都是你连累了我!你的肚子也不争气,要是早早生个孩子出来,说不定你爹早就心软了!别怪我抛弃你,只能怪你全家都不帮你。到了京城,郡主垂青于我,难道我放着皇亲国戚不要,要你这个刀笔小吏的女儿吗?!” 宋少阳无耻的嘴脸真是贱到极致,他怎么可以理直气壮的认为所有的事都是别人对不起他?他简直以为自己是宇宙的中心啊! 林之瑶闭上眼,背对着宋少阳面朝着东方跪了下来:“爹,娘,女儿不孝,总是伤你们的心,也不能给你们养老送终。我现在的一切都是我自食其果,活该报应,这辈子走错了路已经无法回头,你们的恩情,女儿下辈子再还吧。” 说完拜了叁拜,站起身,缓缓抽出袁高给他的长刀,月光之下,刀身寒光闪烁,仿佛有灵气一般闪耀着光华,而它的主人,方才还在,现在也经死了。 宋少阳嘲讽的笑道:“怎么?你要用这把破刀杀了我?” 骨节分明的手指从斗篷下抬起,手掌向上轻轻勾了勾:“来啊,砍啊。” 过分纤细的手腕举起来,长刀向宋少阳砍去。 当!宋少阳用手里的弓将刀打开,林之瑶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她很快爬起来,再次砍向宋少阳,每一次都被打到。 宋少阳戏弄的看着林之瑶:“看来我杀了你的姘头让你很不满啊,伤心吗?” “为什么!?”林之瑶吼道:“为什么杀了表哥?!他不知道你的事情,他根本不知道你还活着,我什么都没有告诉他!你要啥就杀了我好了,为什么杀他!” “因为他竟然敢觊觎我的女人,我的女人打也好骂也好杀也好卖也好,轮不着别人插手。” “你的女人?哈哈哈哈哈!”林之瑶凄然长笑,在银色的月光下花色织锦晃动着,竟有些舞蹈般的优美。 “你下过聘礼吗?请过媒人吗?你和我拜过堂吗?写过合婚庚帖吗?你才是那个和我不明不白的姘头!我是你的女人?哈,也许曾经是,如今早就不是了。在你另娶他人的那一天起!你和我再没有半点关系!” 宋少阳举起马鞭啪的一声打在林之瑶的脸上,一道深深的血痕浮现在脸颊上,鲜血立刻涌出。 宋少阳的手下总算气踹嘘嘘的爬上了山顶,几个火把凑了过来:“郡马爷,你找到这个**了?”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手下的脸上:“你说谁是*******手下蒙了,,他是在摸不准这个喜怒无常的郡马爷脾气,但是当着郡马爷这么称呼眼前的女人显然是不对的。 “是,小人知罪。那,小人把这,这位,这位姑娘绑起来带回去?” 宋少阳叹了口气:“不必。”接着将一个瓷瓶丢进手下怀里,骑着马转过身,缓缓往山下走去。 他的声音越来越远:“把药给她喝了,毕竟跟我好过一场,留个全尸吧。” 林之瑶接过瓷瓶,仰脖喝下,当她垂下头的时候,两只眼睛、两只鼻孔、两只耳朵、还有嘴角。 同时流下血来。 “表哥,我来陪你了,你等等我,黄泉路上,咱们做个伴儿。” 寒风灌进美丽而破碎的衣袖,银白色的月光收尽了最后一丝光线,乌云彻底将月亮掩盖起来。 ================================ 我还没回过神,画面就消失了,好像黑幕散去,光明再一次涌进我的眼睛。 我有些不适应,用手背揉了揉双眼,睁开眼,我们已经回到我家客厅了。 看到眼前的林之瑶我总算知道她为什么是这幅打扮,除了头发和指甲的长度,她完全就是临死时的样子。 林之瑶阴森森的看着兰易:“记起来了?” 312.第312章 袁昂的表姐(十一) 兰易面如土色,颤抖着抱住了脑袋:“不,这不是真的。” 林之瑶凄然一笑:“三郎啊,一千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越来越不长进了?从前你做下的事情起码敢认,如今是怎么了?” “我记起来了,我记起来了!”兰易一边说着一边死死的抱着脑袋,好像痛苦万分,最后他忍不住叫了起来:“我的头好疼!我头好疼!” 袁昂冷漠的看着这一切:“阿姐,你把他前七世的记忆都带回来了,太多的回忆瞬间涌进他的脑子,他的cpu搞不好会废掉的。” 兰易疼得满头大汗,在地板上来回翻滚,他一边哀嚎着,一边向林之瑶爬去,艰难地扯住她衣服的下摆:“阿瑶,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我辜负了你,误了你一生。我死后到了地府被判了六百年油锅地狱,受完刑又做了四世和尚来赎罪,我现在好不容易赎完了罪,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我求你原谅我。你好好的去投胎,欠你的,我终究会还给你的。” “千百年来,我忘记了我为什么怨恨,我只知道我心有不甘,没办法投胎,可到底是为了什么,却渐渐的不记得了。今天见到你,我终于想起来了,我所不能释怀的不是你杀了我,也不是你辜负我,而且是你杀了表哥。我恨你,你杀害了我一直愧对的人。他本可以娶妻生子,有大好的前程,是你断送了这一切,只因为他想要保护我。我不原谅,我永远都不能原谅!”林之瑶原本还算平静,可是越说到后面就越激动,最后双眼通红,两颊上青筋暴起,变得十分可怖。 兰易还在哀求:“阿瑶,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父母身体不好,只有我一个孩子,我女儿才六个月,你就发发慈悲吧。” “表哥的父母无人赡养,我的父母孤苦离世,你可曾发过慈悲心吗?”林之瑶脸对脸看着宋少阳,从她眼中流下的鲜血一滴一滴滴在兰易的脸上。 “阿瑶,我要怎么做才能平息你的怨恨?你告诉我,我什么事都可以做,我可以天天给你烧高香烧纸,也可以给你建庙立祠,我可以放生捐路修桥给你做功德,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林之瑶幽幽叹了口气:“这些我都不稀罕,你曾经让我痛彻心扉,你杀死了我最亲的人,现在我也要让你体会这种感觉。” 兰易这才真正感到恐惧:“你要杀了我妻子和孩子?不不不,你不能对她们下手!她们是无辜的!” “表哥也是无辜的。” “我求求你了!”兰易慌张的磕头:“求求你了凤凰!你要杀人,你就杀了我吧,不要杀我的孩子啊!从你我相识的那辈子起,我就一直没有后代,她是我第一个孩子,我求求你不要伤害她!你杀我吧,你杀我吧!” 林之瑶笑了,她笑的悲伤欲绝,她的眼中满是怜悯与嘲讽,不知是在可怜自己还是在可怜兰易。 “凤凰……三郎,你我在一起的第一个晚上,你就叫我凤凰,那天月色真好啊,在我家花园里的凉亭,我的手扶着栏杆,那栏杆是白玉雕成的,你说,我的手臂比玉栏还光滑白皙,你说我是凤凰,浴月色而重生的凤凰,是你心中的神。”林之瑶摸摸兰易的脸:“我真傻,是不是?居然相信了。” “是真的,我的那些话都是真的!那一世我禽兽不如,但那晚我说的话,都是真心的。” 林之瑶笑道:“三郎,事到如今你还把我当傻子还想骗我。” “我没有!” “想让我相信你,除非你亲手杀了你的妻子和孩子。” “不可能!”兰易反应很大,可是面对林之瑶渗人的目光他还是放软了声音:“除了这个,什么都可以,阿瑶,你带我走吧,你把我带走,我到阴曹地府好好陪伴你,弥补我的过失。” 林之瑶冷笑道:“哈哈!三郎,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莫非你以为我仍然钟情于你吗?我需要你陪?你时时刻刻陪在我身边那不是弥补,而是折磨,我现在看到你这张脸就觉得恶心,只有看到你痛苦我才会觉得平静。我给你一个选择,杀了妻子,或者杀了孩子。如果你不选,我会把他们都杀掉!” “阿瑶!” “选啊!” 面对剑拔弩张的气氛,我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我小声问道:“袁昂,如果你表姐真的杀人了,你怎么办啊?” 袁昂满不在乎:“凉拌。” “……你还是劝劝阿瑶吧,何必……” “你闭嘴!” “……” 在我们说小话的时候,兰易已经做出了选择,他呆呆的说:“我老婆。”过了几秒,他放声大哭。 林之瑶的嘴角浮起一丝畅快的微笑,也许这就是复仇的快感? “给我,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老婆她,她……”兰易说不下去了,泪水横流,人真的很奇怪,前一千多年前他杀掉自己的妻子眼都不眨一下,现在却一副重情重义的样子。 “宋少阳,别装了,说什么你已经赎罪,当了几世和尚,好像你真的成了救苦救难的菩萨,立了大功德似的,在生与死的选择里,你还是选择牺牲你的妻子,这和以前的你一模一样,半点区别都没有。”林之瑶轻蔑的看着他。 兰易还在痛哭,林之瑶转过身背对着她,冷声道:“滚吧。” 兰易愣住了,他似乎不敢相信林之瑶刚刚说的话。 “滚出我的世界,我不要你还债,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要再出现了。” 兰易终于听清了,他慌忙站起身,生怕林之瑶反悔似的,连滚带爬的跑出门去。 我呆呆的看着兰易的背影:“就这么放过他了?” 袁昂走上前去扶住林之瑶:“阿姐,为什么不杀了他?你终究还是舍不得!” 林之瑶摇头,温柔地摸着袁昂的脸:“我是舍不得,我舍不得我的圆儿受苦,如果我杀了他,受罪受刑的是你,他怎么配我的弟弟为他受刑呢?罢了,执着了一千多年,是时候放手啦。其实我也明白了,我一直不肯投胎不仅仅是因为放不下对宋少阳的怨恨,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舍不得,我舍不得离开表哥,舍不得离开你。可是现在我该走了,时候到了就不应该留恋。” 313.第313章 袁昂的表姐(十二) 此刻林之瑶怨恨散去,放下心中执念,她骇人的长指甲消失不见,也不再是七窍流血的样子,而是恢复到生前俊秀美丽的模样。 袁昂十分动容的握住林之瑶的手:“阿姐,我舍不得你……”说着竟有些哽咽了。 “傻孩子,阿姐自私的留在你们身边已经够久了,再勉强下去违背天理,对你我都没有好处。我知道,按生死簿上的记载,我老早就该是投胎了。好在有你和表哥送我一程,三生石畔,我也不会觉得寂寞了。” 袁昂眼角湿润,他抱住林之瑶:“阿姐,你放心,下辈子我也会守护你的。” 林之瑶欣慰的笑了:“好,说定了。” 林之瑶的躯体像晶石一样闪着光,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失不见了。 “袁昂,阿瑶是去了阴间吗?你怎么不和她一起呢?”我很纳闷。 “死了三百年以上再去投胎的鬼魂属于遗留案件,有专门的机构来处理,不在我的职权范围。”袁昂看起来还是很低落,但是和我说起话已经有些一本正经公事公办的样子了。 “哦,不过就这么放过了宋少阳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啊!”想起宋少阳的所作所为,我还是恨的牙痒痒。 袁昂怅然道:“其实宋少阳说的没错,他受过刑,赎了罪,已经足够了。原本前几世他都会见亏欠阿姐的补偿给她,奈何阿姐没有投胎。” “所以现在要是林之瑶杀了他,反而是林之瑶的罪过对吗?” “是。” 道理我都懂,可是听了之后心里还是挺不舒服的,总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这感觉有点像中国区和日本理论说你从前对我犯下了滔天大罪,但是日本说我们已经投降了,战犯也已经杀了,还被扔了两颗原子弹,你还要我怎么样,现在你打我就是侵略我。 无言以对。 “阿瑶和宋少阳下辈子还会见面吗?” 袁昂扫了我一眼:“你话很多。君上,告辞了。”接着把腿就往外走:“明天周一,记得来上班。” “……” ========================================== 林夏的项目我们负责的部分都推进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承包商的事情,于是我在办公室悠闲自在,无所事事。 吹着空调,喝着咖啡,听着音乐,在微信群上和同事们闲聊天好开心啊。 嘟,手机震了一下,发信人头像是露娜,殷衡发过来的:身份证带了吗? “带了啊,干嘛呀?亲爱的我好想你!” “哦。”…………要不要这么冷漠。 我回了一个哭哭的表情。 “一会儿我来找你,给你打电话你就下楼。” “哦……好吧……” 这个殷衡有一个特点,面对面的时候特别腻歪,甜言蜜语是他的擅长,但是一到了电话,短信,微信或者qq上,就变得特别一本正经,冷冰冰的,比siri还无趣!弄得有时候我想截图秀恩爱都没有素材! 瘫在转椅上宛如一条死狗,时间就在我大脑一片空白中迅速流失,等到手机响起的时候我已经发了一个多小时的呆了。 手机在桌子上突然震动吓了我一跳,拍着胸口拿起来一看,是我家亲爱的来电。 我喜孜孜的接起来:“喂,衡宝宝啊~” “干什么接电话?直接下楼。” “……”我脸上荡漾的笑容消失了,气哼哼的站起身,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 可是走进电梯,看着不断变换的数字,我又忍不住笑起来了。 “发生什么好事了?笑的跟神经病似的!” 他不说话我都没意识到电梯里还有一个人!回过身一看,袁昂双手插兜斜靠在电梯墙上,一脸嫌弃的看着我。 “吓死我了!你是鬼吗?一点动静都没有!” “小姐,是你后进电梯的好吗?你看不到我还怪我没动静?白长那么大的一对眼睛了,睁眼瞎。” 我气的深吸一口气:“你干嘛?!不损我几句会死啊!” “话说回来,现在是工作时间,你这全身武装的,是打算干什么去?” 我理亏,气焰瞬间被浇灭,干巴巴的说:“出去办点事,再说了,再说还有两个小时就下班了,反正也快了。” 袁昂没好气的看着我,看得我浑身刺刺的发痒。 他翻了我一眼,好像特烦我似的:“给我发一百块的微信红包。” “哦。”我掏出手机立马给转了,接着反应过来,我干嘛给他转啊!这是变相扣工资吗?! “你要红包干什么?” “我要买装备。”袁昂低着头划拉手机,屏幕上花花绿绿的,是一款大热的手游界面,我无语了~ “领导,为了这游戏你砸了多少钱了?” 袁昂随口答道:“没多少,也就几千块。” 我啧啧感叹:“太熊了,你可别跟我家阿衡提这游戏,别把他也带坏了。” 袁昂高抬贵眼剐了我一眼:“去去去,滚一边儿去,后宫不得干政。” “阿西吧!”我用气声说着,抽了袁昂后脑勺方位的空气一巴掌。 叮咚,电梯到一楼了。 晟明董事长就这么一路玩这手游一路低头往前走,完全无视路人跟他打招呼啊,鞠躬啊什么的,通通以恩,嗯嗯,嗯嗯嗯,来回答。 欠揍的无以复加。 我简直想装作不认识他,渐渐和他拉开了距离。 推开一楼的大门,袁昂仿佛有所感应一般停下脚步,抬头道:“君上,你怎么来了?” 殷衡穿着一件白色纯棉短袖,一条浅卡其色的长裤,一双白色乐福鞋,下午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显得他毛茸茸的,给清秀英俊的他添了许多温暖柔和。 我小跑着过去抱住他的胳膊:“阿衡,我想你了。” 殷衡笑了捏捏我的脸:“知道了。” 接着他调转视线看向袁昂,回答他的问题:“我过来接文娜去民政局,结婚。” 噗!我咳嗽起来,什么?结婚?什么结婚?结婚什么?! 袁昂脸色登时变了,啪!他的手机从手中滑落,摔到地上,好好的屏幕摔得四分五裂。 别说他了,我也是无比震惊:“阿衡,你你你,你说什么?结婚?今天?!” 殷衡牵起我的手,看着中指上的钻戒:“戒指都收了,还想反悔不成?” “不,不反悔!”我的心里就像刚开瓶的可乐,欢欣的翻腾着甜蜜的泡沫,我踮脚搂住殷衡的脖子:“我又不傻,当然不会反悔了!” 破碎的屏幕闪动着,手游里的角色因为失去了操控,迅速战败了。 314.第314章 我们结婚啦(一) 还有两个小时五点半,民政局也在新区,从晟明过去也就十分钟的车程,但是我们没有料到。 居然堵车了。 堵!车!了! 新区到市区的两个涵洞有一个正在维修,于是所有进市区的车全都开到这条路上来了,看着水泄不通的长龙,我无语问苍天,心里开始发急。 “哎呀,这得堵到什么时候去啊?!五点半人家就下班了!” 殷衡忍着笑:“就这么着急嫁给我?” 突然被他调戏,我强壮镇定道:“这不是怕白跑一趟吗?”可是脸却不由自主的发烫发热。 “你就回答我,着不着急?”殷衡凑过来看着我的眼睛,他说话的时候有微微的热气喷到我的脸上,然后他越来越近,睫毛扫在我额头,痒痒的。 “不,不着急,谁着急了?”我不争气的开始结巴。 魅惑的声音低低的,直撩到我的心头:“那你想不想嫁给我?” “想的。”我低下头,声音小的几乎听不到了。 “你的耳朵都红了,通红通红的。”殷衡低头在我的耳朵上轻轻咬了一下:“好可爱。” 我在他的胸膛轻轻捶了一拳:“你别闹。” 可是那舌头还在舔着我的耳朵:“都说凡人女子最是口是心非,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在邀请我呢?” “不,可以。”该死,好像在印证他的话一样,我的声音又软又糯,完全就是欲拒还迎。 “宝贝,你撒谎。”殷衡勾起我的下巴:“反正堵在这里走不了,不如合理利用时间。” “合理利用?做什么?” 殷衡笑而不答,他俯身过来嘭的放到了我的椅背,我猛然倒下去惊得一声尖叫,接着眼前一黑,殷衡压在上面,吻住了我的嘴。 安全带死死扣着我,身上还压着一个大男人,胸腔里的气被他瞬间吸空,我一阵眩晕,只觉天旋地转,甚至云端。 被紧紧包裹着,被大力抱拥着。 我的双手搂着殷衡,抚摸着他丝绸般光滑的头发,柔软舒适的纯棉布料,接着我难以自控的拉起他的上衣,抚上那滚烫结实的脊背。 殷衡笑着说:“小手很不老实嘛。” 我的脑袋晕晕的,说出的话也完全不合逻辑:“我手凉,暖暖。” 殷衡坏笑的捉住我的右手,从背后来到身边,自觉地拉起衣服,将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正好,我这儿热,帮我降降温。” 圆圆小小的突起抵在我的掌心,像一个火星字,呼啦一下烧遍了我的全身,热血涌上头顶。 我猛然将他的T血拉到他的肩膀,目光下移,纤细的腰,紧致的腹部,隐隐约约的腹肌,结实的胸膛,玉色的肌肤一起映入眼帘,晃得我一阵眼花。 MD,我真是赚到了。 凤眼含笑俯视着我:“真是奇怪,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会脸红呢?听。”他将脸贴在我的胸口,我的心跳声简直比汽车鸣笛还要响:“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这么久了,我的娜娜怎么还像第一次和我亲热一般?” 我破罐子破摔,不顾羞耻,捧着他的脸道:“因为你是在太好看了,因为我是在太爱你了。” “再过一百年还是如此?” “再过一千年也是如此。” 殷衡左手单手握住我的两个手腕,拉到头顶上方按住,这姿势看起来霸道强制,可是我很清楚,他握着我手腕的力道是多么温柔。 再一次被他的唇封住,再一次与他口舌相缠,再一次陷入温柔。 笃!笃笃!笃笃笃! 目光转向,一个戴着红袖章的大叔正把脸贴在车窗上往里看,我顿时臊得满脸通红,推推殷衡的肩膀:“有,啊,有人来了。” 混蛋,说的话都说得跟发春似的,真的丢死人了。 殷衡笑着捏捏我的脸:“王妃没尽兴,是孤的罪过,回头补上。” 我捂着脸:“哎呀,你别没正经了,罚款的都来了。” 道德败坏的殷衡不仅不收敛,他居然就这样坐在我的身上打开了我的车窗,而且他的短袖还挂在胸口,整个小腹都露在外面。 “有事?”殷衡脸色如常。 大叔一脸牙酸的表情:“年轻人注意点影响!这光天化日的,像什么样子嘛!” 我把脸捂的更紧了,从指缝里看看外面的情况,伸手把殷衡的短袖拉了下来。 “大哥,我今天要带我女朋友去领证。”殷衡的心情很愉悦。 大叔笑笑:“结婚是好事,但是也不用着急在路上洞房吧!年轻人火力真壮!咳咳,去吧走吧,路都不堵了,看看你们车后面吧,堵了一长溜子,就等你们俩亲热完呢!” 哎哟我去,大叔这大嗓门,是准备拿个大喇叭广播一下吗? 我赶紧把殷衡推到驾驶位:“对不起啊大叔,给您添麻烦了,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大叔笑吟吟的看了我一眼:“新娘子真漂亮,小伙子好福气啊!去吧,祝你们白头到老,小日子红红火火!” “谢谢,再见。”殷衡难得有兴致和不相干的人聊这么久,看看路的前方,果然空荡荡的,一片坦途。 ========================================= 紧赶慢赶,轮到我们的时候正好卡在下班时间,是今天领证的最后一对了。 坐在登记员面前,郑重其事的在声明人那一栏按下指印,按完了,殷衡接过我的手,拿出湿巾轻轻擦拭我指头上遗留的红色。 登记员笑着说道:“哎呀,你们俩好恩爱呀。”然后看着我们填的表和身份证:“柯小姐,你二十九啦?” 紧接着又是一声惊叹:“殷先生,你三十四啦?!” 登记员指指我们:“你们俩真是童颜啊!看起来也就二十左右嘛!不,说你们二十都大了,你们刚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又是哪对未成年情侣来瞎胡闹呢!哎哟,你俩真是配!” 其实她说得有点夸张了,我和殷衡确实是少年的相貌,但是打扮都还挺成熟的,倒不至于让人误会是中学生啦,不过谁听到这样的称赞都会高兴。 我笑着说:“现在大家保养的都好,你自己不也是个大美人嘛。” 大家互相恭维一番,心情得到了进一步的升华,登记员喜孜孜的带我们去照相:“来来来,照个合影吧,我们单位新买的相机,可以自动美颜的!放心一定给你俩拍的美美的!” 咔嚓。 我从没见过殷衡这样的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毫无防备的,甚至有点傻乎乎的,都要满溢的喜悦。 315.第315章 我们结婚啦(二) 拿到红色的小本本,我一路把它们拿在手心舍不得放下。 嘴里念叨着:“以后你就是我老公啦!以后我就是你老婆啦!咱们俩的婚姻受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法律保护,神圣不可侵犯。如果谁赶来跟我抢你,我就把她告上法庭,判个十年八年的!” 殷衡一边开车一边笑:“傻丫头,还美呢,花了四块五就把你拐走了。” “是呀是呀!要是你把我骗走了,我心甘情愿帮你数钱!”我晃晃右手中指上的钻戒:“再说了,我还有这个,一点都不亏。” “真好骗。” “还有这个哦!”我把放在衣服里面的冰晶项链扯出来给他看:“像我这样的名媛,不下点血本哪里曲得到!” 殷衡笑得更开心了:“是是是,虞山第一名媛,实至名归。” “哈哈!回头要叫爸妈来吃顿饭,告诉他们我结婚了。” “这就完了?” “啊,不然呢?” “要请客,就把你那些七大姨八大姑同学朋友同事全请来。” 我一向怕麻烦一听请这么多人就发憷:“不是吧!” “怕什么,又不用你来操持。”“可是为什么?”“听说凡间的所有重大事情都要通过请客一锤定音,而且不请客他们怎么知道你是我的人了?我需要他们做我的喇叭,到处告诉别人柯文娜是我的老婆,别人就别惦记了。” “……咳咳,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呵呵呵。”并没有人想惦记好吗! 汽车缓缓开进小区,天色已经变暗了,但是路灯还没有亮起来,道路两旁的法国梧桐在昏沉的黄昏里轻轻摇摆,树叶摩擦发出柔软的沙沙声,小区很安静,只能听到虫鸣声和倦鸟的鸣叫声。 还有马蹄声,牛奶,是谁在溜它? “哥!嫂子!”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冲过浓稠的黄昏飘进我们的耳朵,远处路的尽头一位少年骑着骏马摇摇晃晃的走来了。 来到车旁边时,罗纯倾下身子从车窗往里看:“哥,嫂子,恭喜你们啊!新婚快乐!” 我看着殷衡:“你告诉他了?” “我没有啊。” “罗纯你怎么知道的?” 罗纯兴冲冲的掏出手机:“微博上都传疯了你都不知道吗?上咱们平安虞山的头条了!哥嫂子,你俩真是牛掰,行事不拘一格,毫不畏惧世俗的眼光,兄弟佩服之极啊!” 我心道不妙,一把抢过手机,就看微博的界面上写着:马路中央亲热狂吻,只因领证路上爱火难耐,小情侣拥吻旁若无人,造成交通堵塞。 什么鬼?! 而且还配上了照片!是殷衡抱着我的照片,殷衡背对着镜头,脊背几乎是****的,而我,被打上了没什么卵用的马赛克,混蛋还不如不打啊,打上会让人产生多少版本不好的联想啊啊啊啊啊!啊!!!! 下面还有网友评论呢,点赞最多的:兄弟好样的啊,对自己媳妇耍流氓那叫情趣! 点赞第二的:哇这小帅哥身材真好! 第三:豪车诶!这车虞山有几辆啊? 还有人回复:就一辆,我见过,是这个号! 第四:什么风气!危害公共治安,应该拘留! 没法活了…… “嫂子,你和我哥这照片真特么经典,跟电影海报似的!可惜带马赛克了~” “你信不信我给你手机砸了啊啊啊?还电影海报?什么电影?日本小电影?”我气坏了。 罗纯缩缩脖子,赶紧拿回手机:“嫂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说的啊。” 殷衡欣赏着照片:“照的不错,回头发给我。” “诶,得嘞!” 坏了!坏了坏了!我想起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刚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我拍了一张结婚证的照片发朋友圈了,真是糟了个大糕! 我赶紧点开微信,头皮发炸,一共五十多条留言。 朋友圈的配文很文艺很装逼,是我从网上拷贝的:一生就这么一次,谈一场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吧。这一次,我要给你全世界;这一次,遍体鳞伤也没关系;这一次,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只是这一次就够了。因为生命再也承受不起这么重的爱情。一辈子其实不长。能遇心爱的人,是多么幸运的事。一辈子只爱一个人,并不丢人。惟愿这一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但是留言都是些什么啊!!! 留言一:文娜,微博上那人不会就是你吧? 留言二:我看到了什么?我见证了历史! 留言三:妈妈呀,我有***女主角的朋友圈! 留言四:小柯,年轻人要注意影响。 还有状况外的:娜娜,祝贺你,祝你们百年好合!一定要邀请我参加你们的婚礼哟!揪咪! 揪,揪咪…………………… 我只想移民火星再也不要回来了,颤抖着按下删除键,被殷衡一把抓住:“为什么删掉?不想让人知道你结婚了?” 哪!有! “阿衡,他们都知道照片上是我了,都在嘲笑我,我不想留着这条!” “可你删了不就等于默认是你了吗?” 那倒也是…… “太丢人了!!!!” ================================= 晚饭的时候罗纯唧唧歪歪念念叨叨的说要一手策划我们的婚礼,不到半个小时就提出了ABCD四个方案。 “我刚开的婚庆公司那是绝对一流的!请的顾问都是国际级的大师,不是弟弟我吹牛,包你满意!上次你俩订婚我都不在,这次我必须一揽子包办,不收钱,免费的,什么贵咱们用什么!不差钱!” 我一脸蒙圈:“造成了如此恶劣的社会影响,还办婚礼,那还不跟耍猴似的惹人围观啊?!要我说就自己家亲人在加上几个挚友聚聚就得了,别那么大阵仗了。” “有影响怎么了?影响越大才越好呢,现在谁不爱出名?名利名利,这都是不分彼此的,有了名利才会更多!再说了,让那些土鳖笑话你,咱偏偏办个世纪豪华婚礼,气死他们眼红死他们!” 我苦着脸:“我要名利干嘛啊?” “我要啊!”罗纯瞪圆了眼睛:“嫂子你们上新闻了,我哥又是名流,我给你们办婚礼,还抽我的婚庆公司不火吗?” “你是不是找死?!” “哟,家里这么热闹啊,这是婚宴?怎么也不请我这个老朋友?” 餐厅门口站着一个吊儿郎当的男子,袁昂。 316.第316章 我们结婚啦(三) 我第一反应是骂家里的保姆:“零零七,你给我出来!今天是不是你看门?怎么回事?来人了不知道拦一拦啊?不拦也就算了,怎么还给开门呢?开门也就算了,怎么不过来回报一声?” 零零七可怜兮兮的跪在地上,看他一眼我就在野生不起来气。 “夫人,袁大人,袁大人他……”零零七很害怕的看了袁昂一眼,我大概明白了小保姆的苦衷,小保姆是鬼,这一位是判官,小保姆哪里敢拦他? 我叹了口气挥手道:“知道了,去吧,干你自己的事去吧?!” 零零七如获大赦,忙不迭的跑远了。 其实我不是不喜欢袁昂到我家来,起码也没有那么讨厌吧,只是他每次都是这样龙行虎步如入无人之境,这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袁总,你来干嘛?”我反了他一眼。 “袁总!真是稀客呀!”头号铁粉趴在餐桌上隔着一张桌子握住了袁昂的手,使劲上下摇摆着,跟见到主席的洪卫兵似的。 袁昂等罗纯撒开了手,很自觉地坐在餐椅上,小保姆飞速的给他摆好了碗筷,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salami:“我过来看看新闻人物啊。” 大爷的!一边吃着我家的饭一边揭着我家的短,谁给他的雄心豹子胆?! “你你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你给我出去,我家今天不欢迎你!” 袁昂不看我,吃得挺香,语气很悠闲:“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看到新闻的群众吧又不止我一个,你跟我急什么呀?” “我就跟你急了!” 殷衡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反而挺荣幸:“你看到照片了?看得还不错吧。” 什么跟什么…… 袁昂原本看好戏的自得消息了,吃放的动作也僵住,但很快调整过来,含含糊糊的说:“恩,还行。” “那照片像素太低,糊了,过几天还是去拍婚纱照吧,婚礼上也要有一个跟拍摄影师。凡人也不是一无是处,照相这个发明就不错。” 殷衡现在好像满脑子都是婚礼事宜,一张嘴又是婚礼,真是一个小傻瓜。 我又诧异又好笑:“阿衡,真没看出来你对婚礼这么狂热呢?就那么喜欢办婚礼吗?” 殷衡一本正经答道:“当然了,伽帝族人一生最重要的两个时刻,一个是成人礼,一个是婚礼,都很隆重。成人礼代表着一个伽帝族人从此正式独立,可以委与重任。而在伽帝族人的眼里,夫妻关系高于兄弟姐妹父子母女,乃是最亲密无间的关系,所以婚礼也必须重视。而且,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连累你四处奔波辛苦。现在要结婚了,我要让你风风光光的嫁给我,做最幸福的新娘。” 我心中十分感动:“今天下午我已经很幸福了。” 除了被拍照片上新闻。 罗纯赶紧趁热打铁:“所以啊,哥嫂子,你们俩的婚礼就交给我!我一定让你们满意!” “可以。”殷衡立马答应:“但是我的婚礼产生的费用由我来付,我要你做到最好,不用考虑成本。” 罗纯嘻嘻笑着:“好,没问题,绝对只收成本价。” 这熊孩子,到底是个做生意的。 袁昂干咳着,好像在清嗓子。 “干嘛?咽炎啊?”我问他。 袁昂喝了一口水,从怀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红包放到我面前:“恭喜,祝你和君上百年好合。” 那红包差不多七厘米厚,快要把红色的包装纸给撑爆了,这是多少钱啊,袁昂出手也太吓人了吧。 我顿时为我刚才的态度感到羞愧了:“这也太多了,怎么能让你这么破费呢?” “拿着吧,等我结婚的时候反正你也得还给我的。” 呃,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接着袁昂的话题就往另一个方向狂奔了:“君上,我觉得咱们那个项目可以往第三个阶段推进了。” 他是来说天书碎片的事情的,虽然我也知道最近天书碎片对我的影响越来越大,我的身体就快要无法负荷,但是袁昂挑这个时间点来说这个事,我还是觉得好扫兴。 **一刻值千金,单身汉你懂不懂啊啊啊啊? 奈何他刚用一个大红包封了我的嘴,我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眼巴巴看着殷衡,殷衡却没有表现出一丝排斥,而是十分爽快的点头应允:“是该往前走一步了。” 走什么走!我瞪了殷衡一眼。 袁昂满意了:“地方我已经找好了,今天我们就过去吧。” 我终于忍不住了,噌的站起来:“你是故意的吧?!知不知道我俩今天结婚啊,偏偏选这时候,你想干嘛?” 袁昂也慢慢地站起来了,他倾下身子靠近我,小声说道:“因为……如果我的情报没有错误,大概半小时后,贺公子就会到访了。” 我的怒火瞬间被浇灭,凉气从后背往上窜:“你说什么?” “我说,君上无事的消息已经传到贺公子的耳朵里了,他要来一探究竟。” 我心中的那些柔情旖旎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我是害怕殷贺的,比怕乐瑟瑟更甚。因为就算乐瑟瑟杀了我,她也不会伤害殷衡,但是殷贺就不一样了。 袁昂说的对,当务之急是把天书碎片转移到殷衡的体内,尽快恢复他的法力,这样他才能保护自己。 罗纯看到我的脸色,觉出气氛不对,他立马站起身道:“袁总,你跟我哥和我嫂子好好谈,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啊。哥,婚礼的事回头我再找你聊,袁总我就住七号别墅,有时间你来找我玩哈!”然后迅速撤离了。 “阿衡,怎么办啊?”我担忧的看着殷衡。 “现在走。”殷衡很干脆。 袁昂面无表情的对我说:“这次出去,从你的婚假里扣。” “凭什么啊?!你自己不是也没上班?!” “我是老板。” ============================================ 走得十分匆忙,东西都没好好收拾就离开了,但是袁昂说不用带什么,目的地什么都有,一应俱全。 真不知道这回要带我们去哪个福地洞天。 这次的遇见时间特别长,速度都变得很慢,我忍不住问道:“咱们到底去哪儿啊?怎么墨玉的速度都上不去了?” 殷衡回答我:“因为结界的缘故。” “结界?” “我们快要到仙界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17.第317章 丹云洞(一) 群山中央有一个正圆形的豁口,豁口的直径足有一点多公里,群山高耸入云,在那个天然洞口处骤然下陷,好像有巨人用神器在山体上捣了一个眼,形成一个天然的盆地。 斜斜飞进盆地,发现内侧的山体全都往里凹进去,与其说他是盆地,不如果是山洞更为贴切。 四周的山体高入云端,挡住了外面的海风,是以洞内温暖如春,这个洞府虽小但风景迷人,笑语花香,有小型湖泊,还有瀑布。 其中奇珍异草遍地开放,馥郁芬芳充盈于空气中,彩蝶翩翩飞舞,五颜六色的鸟儿婉转歌唱。用大青石垫成的小径曲曲幽幽,朱栏小桥更是沿着小溪错落而建。 这洞天琳琅满目,随意看去,没有一处不美,没有一处不繁花似锦,真是一个好所在。 我缓缓落在湖边,赞叹道:“哇!好漂亮啊!这是哪里?” 袁昂答到:“这里名叫丹云洞。”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了,东边的崖壁上挂着一块蓝色的匾,上书三个烫金大字《丹云洞》。 排便的下面是一处别致幽静的院落,白玉雕成的矮围栏防君子不防小人,任凭各种仙草仙花攀爬其上,点缀缤纷。 碧玉穿成的珠帘宽约三米,自动漂浮在空中,微风吹过,叮当作响。 一阵脂粉气从院子里面飘出来,这个院落只有一进,主殿四周悬挂着流水般的帷幔,那布料上似乎缀满了如空气般轻盈的钻石,闪烁着夺目的星光,如要一点点气流,帷幔便会随风扬起如同舒展的烟雾。 “这里是仙界,那就是神仙住的地方咯?”华念问道。 “对。” “还是女神仙吧?看这里的打扮装饰,多少女心多不灵不灵啊?”我补充道。 “也对。”袁昂说着,迈步走进院子。 我赶忙提醒:“你什么毛病啊,随便进别人家是要打招呼的知道吗?!再说了,被仙人发现我们那还得了,会把我们抓起来的!” 殷衡牵起我的手:“不用担心,这里没有仙人的气息。” 是吗?难道那位仙子出去游玩去了? 进了庭院,袁昂自顾自地走上了木质围廊,用手一拨帷幔,帷幔像一阵水波纹缓慢的荡漾起来,月光照在上面,闪烁缤纷。 现在虽然是午夜,但是洞里却十分明亮,我抬起头,赫然发现四周的山壁上隐隐约约散发着亮光,竟然是成百上千颗夜明珠!丹云洞的主人未免也太奢华了吧?! “都是夜明珠诶,好有钱。”我一脸艳羡。 袁昂道:“丹云洞盛产夜明珠,这都是天然的,而不是人工镶嵌。” “哇,那也很厉害了好不好,宝石矿山呢!绝对暴富啊!对了,这丹云洞的主人是谁?现在在哪里?” “丹云洞的主人是我的故友白容,她现在不在此处,所以不用担心被仙界发现。” 我用胳膊拐了一下袁昂:“哦哟!相好的?” 袁昂瞥了我一眼,表情有点不自在:“我和白容几百年没见了。” “哦哟!以前的相好的,前女友!” “白容死了。”袁昂淡淡扔下这么一句,掉头进屋了。 呃,原来是个生死离别的故事,我戳到他的伤心事了,我愧疚起来,觉得很没意思。 殷衡揉揉我的脑袋,带我进了屋子。 大家坐好,我不敢直视袁昂的眼睛,好在他并没有抓着不放,对我进行打击报复。 而是公事公办的说:“君上,请开始吧。” 殷衡捏过我的手腕,他的灵力触到我的肌肤,我全身的力量就不可控制的排斥着他,第一次,我的胳膊开始往回抽。 恐惧越来越强烈,我不要被夺走天书碎片,我不要啊! “放开我!”我吼出来的音量把自己都吓了一跳,那声音里满是敌意。 “娜娜,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殷衡温言道,但是我捏着我胳膊的力度越来越大了。 “不可以!不可以夺走我的宝贝!那是我的,是我的!”我叫喊着,对即将来临的空虚无比抵触,我像一个抱着宝石的乞丐,决不允许别人夺走我唯一的财富。 紧接着我从挣扎变成拳打脚踢,殷衡的胳膊上背上腿上,被我打了很多下踢了好多脚。 袁昂道:“君上,文娜终于有反应了,第三块碎片时才出现反应,实在罕见。” 殷衡只是紧紧握着我的手腕,定定的看着我,他不想伤害我,可是我却想要伤害他,我猛地在他小腹踢了一脚:“走开!离我远点!” “君上,你任她这么闹,天亮事情都办不完。” 袁昂说完走了过来,抓住我的两个肩膀,死死按在地上。 “滚!放开我!” 我抬起来挠了他一把,在他的左脸登时挠出五道血痕。 “柯文娜,你别逼我动手啊!” “你现在就在动手!”我纠正道。 “你说得对。”袁昂腾出一只手抓住了我另一个胳膊,我的上身被牢牢的控制住,除了两条腿还可以乱蹬之外,再也无法反抗。 “不要拿走它,阿衡求你了,那是我的~”我哀求着。 “君上不要受她蛊惑,所有天书碎片的持有者都是最高明的骗子,为了保住碎片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袁昂又对我说:“小丫头,你给我老实点,早弄早完事,别闹。” “你混蛋!你是屠夫!没有人性!”我气得大骂。 殷衡心疼的看着我:“娜娜,一会儿就好了,别怕。” 他划开了食指,将鲜血滴在我的手腕上,拿地鲜血如烙铁一样躺着我的皮肤,接着瞬间扎进我的心脏,我的心口一阵抽搐,眼前发白,什么都看不到了。 无法呼吸,四肢不由自主的抽搐着,我感到我的心脏正从胸口往外移,最终离开了我的身体。 紧接着我跌入了无尽的深渊,四处漆黑一片,我明明睁着双眼,却什么都看不到,失重的感觉无边无际,我触摸不到任何东西,坠落在永恒的虚空里。 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吸入寒冷,我的每一个毛发都在颤抖,我一无所有,我最珍贵的东西被人夺走了。 汗水疯狂的往外冒,很快我就像一个从水里刚刚捞出的人。 难受,难受的我想吐,难受的生不如死。 有人在拍我的脸,那声音响在拍打水面,我感觉不到疼。 声音好像从外太空传过来。 “文娜,文娜别睡。” 滚开,谁都不要理我,滚开。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18.第318章 丹云洞(二) 反映一次比一次强烈,痛苦一次比一次更深,这只是第三片天书碎片,想想还要经历四次,我绝望极了。 下次一定不让碎片呆在我体内太久,绝对不能在经历一次这样的折磨。 我受不了了。 昏天暗地,天旋地转,我看不清东西,听不清声音,恍惚中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身边都有什么人。 车水马龙从我的身上驶过,霓虹闪烁在我的眼前晃动,我时而觉得自己在云端飞翔,时而觉得自己沉入了最深的海底。 晕眩,恶心,不受控的抽搐,没完没了的呕吐。 我好像在地上翻滚着,嘴里说着喊着什么我也听不见,四肢不时撞到硬物,却感觉不到疼痛。 我的手突然按空,整个上身从什么东西的边缘垂了下去,是哪里?是悬崖吗?我要摔死了? 那就让我死了吧,也比现在这个样子强。 我不作任何挣扎,身体继续滑落。突然一只手拉住了我的腰带,把我往回拖,与此同时,一个光滑的尖尖的东西轻轻的触碰着我的脸。 我一直听不到清晰的声音,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些模糊而遥远的声响。 但是这个挨着我脸颊的生物的叫声,却清晰的传进了我的耳朵。 那声音温柔轻缓,声调很高,沙哑而优美,像一股甘泉流进了我内心的沙漠。 我费力的抬起头,想要看清楚它的样子,却只能看到一片混沌。 一股甜甜的液体进入了我的口腔,我的痛楚得到了缓解,渐渐的,我能听见别人说话的声音了。 “小德,你来了?”有人说道,声音很熟悉,是谁呢?我想不起来。 接着一个女孩子说:“娜娜,你快掉下去了,回来呀!” 我的身体又往回拖了些许。 我的脊背一阵冰凉,本来就汗湿的衣服被揭开,比穿着衣服时更觉寒冷,皮肤上瞬间起了一片起皮疙瘩,我开始细细的发抖。 成仙以后,我不畏寒暑,但是每次被取走天书碎片,我就会变得极其怕冷。 寒冷让我觉得悲伤,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我蜷起身子呜呜的哭了起来。 但是这并不能阻止我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离开我,很快,我就只剩下内衣了。 该死的混蛋,是谁干的?想要冻死我吗?我努力的看着,看不清此人样貌。 接着我被人抱起来。 温暖包裹住我,不,不仅仅是温暖,还有舒适和安抚,我被人放进了热水里,我的感觉好多,吸了一口气,滑到了水底。 “娜娜!” “没事,不用管她,让她在热水里呆会儿吧。” 很快,我在水里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穿着干净的棉麻睡衣,躺在干燥温暖的床上。 屋外昏昏沉沉的,就像极夜,我感觉像过了一辈子,很疲惫。 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我的心依旧待在阴冷的谷底。 不只是谁给我换上了厚厚的棉布睡衣,是古代吴服的样式,因为布料太厚了,腰部系了腰带之后就有些疙疙瘩瘩的。 夜风吹过,拂动我披散着的及腰的长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月色冰凉,最然是夏夜,凤尾草的叶子上依旧凝结着露珠。 “娜娜,你醒了?” 有人来了,我却不想理她,我只想一个人自己呆着,于是我没有回答。 温暖的小手攀上了我的脖子:“哎呀,你身上这么凉!”来人将一件轻薄柔软的披风披在我的身上:“要么你还会到被子里吧,袁大人说你现在最好的休息方式就是睡觉。” “对了。”她一拍手掌:“袁大人还说,你现在需要补充能量,他做了好多菜等着你吃呢!” 听到饭菜两字,我胃里又是一阵恶心,仿佛世界上没有比这更令人讨厌的东西了。 我不想说话,也不想去吃饭,背对着说话的人快步走回床边,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脑袋,把自己和外接隔离起来。 来人轻叹一声,登登登,走远了。 听着她走出房间的声音我松了口气,可还未安心太久,很快听一个铿锵的脚步声走了过来。 脚步声在我的窗前停住,我的心揪了起来,浑身紧绷着,又开始发抖了。 来人的态度十分温和:“娜娜,醒了就起来吧,咱们吃点东西再睡好不好?” 不好。 “你要听话啊。” 不要听话。 “听话,乖乖地吃东西才能好得更快。” 才不要吃呢,也不要听你说话,滚开! “你不乖是不是?”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我弄哭了,我呜呜的哭着,死死抓着被子的边缘。 突然脑袋上一沉,有人在摸我的头发。 那人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我会心疼的。” 听了他的话,我的心莫名的疼了一下,双手渐渐松开,棉被被轻轻掀开。 眼前的景物一花,我被人抱了起来,我呆呆的看着那人的脸庞,很熟悉又很陌生,谈不上特别英俊,但很特别。 他的眼睛漆黑明亮,鼻子笔直高挺,嘴巴肉肉的翘翘的,皮肤很黑。 “你是谁?”我问道。 “你是谁?”他却问我。 “我?”是啊,我是谁,刚才他们都叫我娜娜:“我是娜娜。” 他笑了,两个嘴角上端寄出两个圆圆的小窝:“没错,你是娜娜。” 男人将我放在榻上坐了,榻前的小桌上放着颜色鲜亮,清爽清淡的饭菜和水果,没有我想象的油腻,让我没有那么排斥了。 “吃吧,这些都是丹云洞生长的鲜果仙草,补气的。” 我颤颤巍巍的拿起筷子,很吃力,我的手腕直打颤,那双筷子对我来说太沉了。 支撑不住,我的手放下了。 之前来找我的小女孩接过我的碗和筷子,夹了饭菜喂进我的嘴里。 饭菜的香甜我尝不出来,但也不讨厌,于是乖乖咽下了。 尖锐物体划过木地板的声音响起,脚底感受到地板在微微振动,在我晕倒的时候听到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我侧首看去,是一只美丽的仙鹤,它悠闲高雅的走了过来。 男人摸摸它的背,打招呼道:“小德,过来吃晚饭了。” 说着端了一盘子蔬菜水果给那只名叫小德的仙鹤,仙鹤乖顺的站在一旁,叼硺着盘子里的食物。 我就着小姑娘的手吃了几筷子,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我的脑子:“阿衡呢?他在哪里?” 男人愣了一下,唇边带了一丝自嘲的苦笑:“自己都忘了,却没忘了自己的男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19.第319章 丹云洞(三) 他指指后面的房间门:“在屋里睡着呢,好得很,别担心了。” 吃罢了饭,我的精神恢复了一些,勉强站起身往殷衡呆着的房间走去。 英俊的少年静静地躺在床上,他的双眼没有了,脸色苍白,他看起来很虚弱,睡得很沉很沉。 我站在床边愣愣的掉眼泪,小姑娘拉住我的手说:“娜娜,你也许休息吧,你之前睡了两天两夜,袁大人说你现在只能算是恢复了三分之一呢。公子这次恢复时间也很长,你不要急啊。” 我听不太懂她在说什么,但是她的话像是魔咒一般让我安心不少,男人也走了过来,他的手里端着一杯浓稠的热饮,递给我:“喝了吧,小孩儿不都喜欢这个嘛。” 我接过来,是香浓的可可香味,喝了一口,温热从口腔一路暖到胃里。 困意席卷而来,我的身子一软,在陷入昏睡前,倒进了一个厚实的怀抱。 白色的浓雾里,我漫无目的的走着,双腿沉得像灌了铅,没走几步就得坐到地上歇一歇,疲惫不堪。 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到这里来?我到底又是谁? 我的脑子一片混沌。 哀怨的哭声从远处传来,那是一个女人的哭声,她哭得很委屈很肆意也很伤心。 顺着哭声的方向走去,我看到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孩子,她看起来只有一米五五,瘦瘦的,典型的少女身材。 她穿着粉红色的衣裙,梳着双丫髻,而过上一对翠绿翠绿的翡翠耳坠,正用两只白生生的小手捂着脸哭。 我拍拍她的肩膀:“小妹妹,你哭什么?” 女孩子放下双手,露出一张明艳绝伦的小脸,她的身上还带着一团孩子气,显得又美丽又娇憨。 “救救我。”女孩子说。 “救你?你怎么了?” “我被关起来了,我被关在这里出不去,求求你救我出去!” “关在这里?”我四周看看,只能看到漫无边际的白雾。 “救救我!救救我!”少女哀声啼哭,离我越来越远了。 睁开眼,屋外阳光灿烂,鸟语花香。 五颜六色的花朵塞满了整个窗外的景色,有紫色的牡丹,枚红色的蔷薇,黄色的兰草,还有白色的百合。 丹云洞的主人似乎执着的喜欢热热闹闹的花团景簇,什么雅致什么留白什么禅意统统不理,她的布置虽然过于艳丽但胜在新鲜自然,所以仍不落俗套,只觉活波喜人。 我的脑子清醒了些,仿佛能感受到我的心意一般,华念轻轻推开了卧室的门,圆溜溜的脑袋上那对圆溜溜的紫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发现我醒了,她便咧开嘴笑嘻嘻的跑过来扑进我的怀里:“娜娜!你醒啦!你好些了没有?你又睡了三天!我一个人和袁大人在家里好无聊呀!你醒了真好,陪我出去玩吧!” 我还是有些不想和人接触,起码不想和别人这么亲密,于是我轻轻拉下她的手:“知道了。” 华念兴冲冲的帮我穿好拖鞋,扶着我来到了堂屋,我的身体都变轻快了不少。 那只名叫阿德的仙鹤正在堂屋踱来踱去,看到我来了,便张开翅膀飞了过来。 它轻轻在我面前落下,嘴里叼着一颗水灵灵的仙桃。 “娜娜,是给你的!”华念解释道:“这是阿德飞到峭壁上摘得,对你恢复身体最有用的了!补灵力补中气,特别对症!那桃树一天只接一个果子,而且不能外人去摘,如果是外人去了,那果子就会瞬间腐烂。这几天阿德都去给你摘仙桃,袁大人榨成汁喂给你喝,阿德厉不厉害?!” “谢谢你,阿德。”我接过了桃子。 “吃啊!”华念催促道,阿德也眨巴着眼睛看着我,两个小动物都是一脸期待。 虽然觉得很尴尬,但我在他们的注视下还是咬了一口。 “好!好诶!”华念鼓掌喝彩,阿德也叫了一声。 我突然想起那天昏迷的过程中刘进嘴里的液体是什么了,就是这桃汁。 一口咬下去,满口香甜,心情也愉悦了很多,我笑着摸摸阿德:“谢谢你阿德。” 小兔子凑过来自觉地半蹲着:“我也要摸摸,我也要摸摸!” 没办法,我又摸了摸小兔子的头顶,华念满足的眯着眼,幸福的不得了。 接着我们去看了看殷衡,他还是那个样子,静静地睡着,但是脸色好像好些了。 我吻吻他的嘴,帮他掖好了被子。 “袁昂呢?”我问道。 华念一挥手:“去巡山去了!我在家照顾你和公子!”小兔子颇自豪的挺起胸膛,又点点阿德:“还有阿德!” 来了丹云洞之后就一直晕倒如死狗,我都没四处转转,在看完了我们住的三间房子之后,我决定出去溜一圈。 华念当然高兴,因为要照顾我和殷衡,好几天了她也一直没有出屋子。 听见我要出去,她欢呼雀跃的帮我穿上了厚衣服厚鞋,牵着我的手一起出门。 阿德在我们头顶的前方悠悠飞翔,给我们领路。 穿过一片成堆开放的牡丹花从,穿过一排开满了色个玫瑰的拱门,走过白玉砌成的拱桥,走过金鱼徜徉的湖泊,我们来到山脚下。 说这里是山脚其实不对,应该是洞壁,只不过洞面凹进去的深度不深,大约一百多米,看起来更像个天然的屋檐。 一颗火红的木棉怒放着,这棵树一场巨大,树身需四个成人才能合抱,树高五十多米,巨大而茂密的花朵像一大片红云遮盖住我们上方的洞顶。 木棉,红云,丹云洞。 “这丹云洞名字的由来就是因为这棵树吧?”我说道。 “是吗?真的诶!好红啊,像一片云,娜娜你真聪明!” 阿德栖息在木棉树黝黑的树枝上,黑与红指尖浮着一片白,十分赏心悦目。 我的腿已经十分酸了,我锤了锤酸痛的腿:“华念,我们往回走吧。” “好。”华念答应得很干脆,但是当我们走出了洞,阿德还没有跟过来。 “阿德!阿德,回去了!”华念招呼它。 阿德低低地叫了一声,将头埋进翅膀里,竟然好像要睡着了。 “随它吧,它本来就不住在屋子里,等它想来找你玩的时候,自然就会来了。”我劝说道。 华念依依不舍的撅着嘴巴:“好吧~” 脚踩着落花和翠绿的草地,触觉软软的,洁净而干燥,清香四溢。 果然神仙还是好啊,住的地方多么美丽。 “救救我!” 我猛的回头:“谁?谁再说话?” 哪里有人呢?只有一颗冲天怒放的木棉。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20.第320章 丹云洞(四) 又是那个梦,梳着双丫髻的女孩子夜夜都在我的梦里哭,她哭着邀我救她,让我夜不安枕。 她一定是有冤屈才会想我托梦,她是死了还是活着?她到底是谁? 再一次从梦中惊醒,窗外夜静月明,正是夜半时分。 身边的小兔子睡得很香,我却再也没有睡意,说实话,这些天睡觉对我来说是一种折磨,只要我一闭上眼睛,那个女孩子就会来找我报道。 我悄悄起身,来到堂屋,撩开帷幔,我坐在围廊上看着天幕上的明月。 月亮孤零零地悬挂在那里,没有星辰陪伴,也没有彩云簇拥。但它仍然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平静而优雅,带着淡淡的悲悯与喜悦,似乎在安慰着我。 我的心中莫名惆怅,可是我在惆怅什么呢?月色如此美好,我的爱人在我的身边,我们就快要结婚了。 我低下头,祖母的笑容浮现在脑海,她已经去世四年了。 人生匆匆几十年,真是短暂啊。每个人的人生就像一部电影,上演着悲欢离合,有些是悲剧有些是喜剧有些是经典的有意义的有些是无聊的空洞的,有些观众多,有些根本没有观众。 而我的祖母,是我深爱的,可是在我无尽的生命里,她只是个过客而已,再过百年千年,我还会记得她吗?又或者千年之后我再回想起她,只能想起几个残缺的片段和模糊的身影。 那个夜夜到我梦里来的姑娘呢?她是人?是鬼?是仙?还是妖?她活了多久,到底发生了甚么事呢? 这些天我旁敲侧击向袁昂打听白容的事情,他都避而不谈,我再追问,他就跟我翻脸了,实在是半点消息也打听不出来。 可是梦里那姑娘的声声泣泪,真是令人惨不忍闻。 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安慰着自己这些都是取走天书碎片的后遗症,要理性面对。 却仍忍不住长叹一声。 六界浩渺,而我无知又弱小,很多事情除了袖手旁观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姑娘啊姑娘,你真的找错人了。 正悲伤处,哀哀的叫声从院落里响起,我看向声音来处,轻轻唤道:“小德,是你吗?” 一只白鹤从牡丹从里走了出来,它踱到我的身边,咬住我的衣袖,拽着我往院子外面去。 “你要带我去哪儿?” 小德不会说话,只是牵着我走。 “小德,你是白容养的仙鹤吧?” 啊~啊~小德叫着,好像在回答我的问题。 “你是带我见你的主人吗?” 啊~啊~ 我没有穿厚衣服,夜深露重,寒气侵体,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是回头一看,已经离开庭院有一段距离了,咬咬牙,继续往前走。 小德把我带到了那颗木棉树下,然后它扇动翅膀,飞到树枝上去了。 “小德!你飞那么高干嘛?我现在没有法力,没办法御剑的!我上不去!”我无奈的看着小德,双手抱胸,穿着拖鞋的脚冻得冰凉。 奇怪的是,这种寒冷的感觉越来越剧烈,难道是我的身体又出现什么变化了吗?我简直想站在一个冰库之中。 我清楚地看到有白气从我口中呼出来,身旁的草叶渐渐结了一层白色的霜。 这里有问题! 我后退了一步:“小德,你到底带我来干嘛?你别吓唬我,我走了,不陪你胡闹了!” 我心里隐隐有些恐惧,掉头准备往回走。 “救救我~~” 是那个女孩子! 回过头,依然什么都没有。 “你是谁?是你每天到我的梦里找我!”我搜寻着木棉的四周,没有半个人影。 “我在这里~”“你在哪儿?”“这里~”“这里是哪儿?!你好好说,说不清楚我可就走了啊!”我又是害怕又是焦躁。 “我在木棉树底下。” 我的心咯噔一下,难道是有人杀了那位少女,将她的尸体埋在了木棉底下? “你出来见我啊!” “我被封印了,出不来,你救救我。”“我怎么才能救你啊?!”“你过来~到树旁边来。” 我暗骂自己没用,明明是个散仙,却还是怕鬼。我给自己打气,救鬼一命应该也能造个一两级浮屠吧,算是我积善行德了。 战战兢兢的走过去:“你在哪儿。” 黝黑的树干闪过一道幽兰的光,一幅古画从树干里浮现出来。 我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掺点摔倒。 那古画上画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她面带微笑,正在舞剑,看那眉眼,正是我梦中的少女。 暗白的月光斜斜照进洞里,照映在古画之上,是那画中少女看起来鬼气森森,原本美丽的脸庞显得阴森恐怖。 “真,真的是你。”“我需要你的血。”“你是吸血鬼?!”难道她是中国版的弗兰克!我已经被吸血鬼咬过一次,现在身体这么虚弱,可禁不住再来一次啊! “不,你不用害怕,我不是吸血鬼,我是一位天仙,名叫白荣。死后灵魂被封印在这里,不得解脱。只要你用血液作法,解除我的封印,我就可以重获自由了。” 听她所言,我警觉起来:“你既然是神仙,又怎么会被封印在这里呢?而且,我们同行之中就有你的旧友,你为何不去寻他救你?反而找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呢?” 少女幽幽叹了口气:“我本是青阳派掌门李鹤行的关门弟子,从小受师父宠爱,十三岁那年变得了仙身,不到三百岁就位列天仙,原本前途无量,春风得意。谁知道,我师父见我青春貌美,竟对我起了淫心,他不顾师徒大义,痴恋于我,几近于癫狂。每每与我独处,总要轻薄于我,我虽委屈却不敢反抗。一来家丑不可外扬,传出去有损本派名声,二来我是师父抚养长大,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也不忍心让他身败名裂。只好想各种各样的借口来躲避他,后来我答应了一位爱慕我的金仙的求婚,想要彻底离开师父。谁知道经激起了他的杀心,他以欺师灭祖的罪名处决了我,将我的灵魂封印在此处,不得超生。七百多年了,我一直盼着有人可以救我,可是从没有人来过这里,这是第一次有客来访。袁大人固然是我的旧友,可是我师父对外说我是青阳派弃徒,我早已声名扫地,无脸见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袁大人与我师父向来交好,我怕……” “我懂了,你怕他告密!” 321.第321章 丹云洞(五) “你师父真是可恶!居然是个恋童癖!变态!怎么能对自己徒弟动情呢?这不跟**差不多嘛?!”我连连摇头,也难怪殷衡对仙界嗤之以鼻,想想天鹤派的何乔,再想想青阳派的李鹤行,全都是衣冠禽兽伪君子,什么仙界,满嘴仁义道德,行的却都是龌龊之事。 () 谁知白容却不愿意我说她师父不好,反驳道:“我师父并不是坏人,他除了喜欢我,其他的什么都好!” “唉,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不过,我没有法力怎么帮你?我也不会解除这个封印啊!” 我绕着树转了转,发现封印白容的是一种秘法,我连见都没见过,我只在书上学过一些简单的封印结界之术,这种太高深了,是一派掌门设下的,哪里是我可以破解的? “没关系,解除这个封印很简单,不需要灵力,只要掌握本门秘法《摘星术》,再配以仙人的鲜血施法,就可以破解。” “我又不是青阳派的弟子,怎么会那个《摘星术》啊?” “我教你。” “呃,偷学别派法术,不是太好吧?”我虽然不懂,但是电视上不都这么演嘛,自家武功外人偷看几眼都要挖掉眼睛的。 “唉,到此时了,还要拘泥于这些陈规吗?” “那,那好吧,不过我很笨的,一时半会就怕学不会。” “不会,我很快就能让你记住。” “我……” 我的胸口一凉,一股寒气直冲进我的身体,紧接着我的眼前自动浮现着一排排经文符咒,我闭上眼睛,那些经文符咒竟然还在我的视线里飞快的播放,我想一个硬盘,有一个U盘强制把《摘星术》拷贝进了我的脑子。 果然很快,大概两三分钟,我就把《摘星术》牢牢记在脑子里了,感觉就跟做了一场小手术似的。 后遗症就是头有点晕,我扶着树干:“你别急,我这就放你出来。” 说完咬破了手指,在古画上画起符来,这幅画就是封印白容的符咒,青阳派惯用被封印者常用或者钟爱之物作为符咒作法,这种封印法力强大,用被封印者自身的爱意和法力封印他,他越是反抗越是愤恨,封印的强度就越大,所以被封印者自身是无法解除这个符咒的。而对于外人来说,只要明白了方法和原理,就变得十分简单了,想来《摘星术》也十分机密的秘法,是青阳派的独一份,今天机缘巧合竟让我学会了。 虽然我不痴迷于修法,但是仍忍不住暗暗窃喜。 画好了符咒,我脚下的地面微微震动,木棉树的枝叶摇晃着,阿德兴奋不已,啊啊叫着绕着木棉来回飞翔,似乎在迎接着它的主人。 不是又要发地震了吧,要不要这么大的动静,孙悟空要出世了? 事实证明是我多虑了,木棉树的主枝干上长出一朵巨大的红花,它以惊人的速度生长着,而其他花朵纷纷离开了枝干想那朵最大的花飞去,无数朵木棉花将那朵巨花团团围住并融入其中,最后整棵树的质感都变得光秃秃的,只剩下一朵红的滴血,美到妖异的木棉花。 啪,那朵花缓缓舒展开花瓣,一股浓浓的异香席卷而来,迅速充盈了山谷间的空气。 那花朵的中央,站着一个白嫩嫩俏生生未着寸缕的女孩子,她静静看着我,小巧的脚丫一点花蕊,向我飞了过来。 “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柯文娜。” “柯,文,娜。我记住你的名字了,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一定会还给你的。” 什么鬼?怎么会是这样的发展方向? “我不要你报答,你既然出来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我问道。 白容嫣然一笑,偏着头望着我:“怎么?我告诉你,你会帮我吗?” “当然了,你师父一直封印着你,让你投不了胎,我把黑无常叫来,送你去投胎吧?” “哈!哈哈哈哈!”白容捂着小嘴笑了起来,她的笑容如芙蓉般美丽,她的笑声如银铃般动听,可是我怎么都觉得别扭,感觉好像被耍了一样。 “我好不容易出来,怎么会就这样去投胎呢?我还有仇没报呢,李鹤行,都是你把我害成这样!你不念师徒情谊,心狠手辣,我绝不会就这样忍气吞声,堕入轮回,这口气我一定要出!”白容恨恨说道。 我简直头疼死了,怎么一个个的都非报仇不可呀,难道就不能放下仇恨,让世界充满爱吗?既然世间自有应果报应,又何必执着呢?而且她的情况又和林之瑶远远不同,她的对手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宋少阳啊! “白容,你要去找你师父?你冷静点吧,你生前都不是他的对手,现在去还不是去送人头?到时候再被打得魂飞魄散,连转生的机会都没有了!不如趁他什么都不知道,赶紧投胎去吧,喝了孟婆汤忘了这一切,下辈子重新来过。你师父,他恶人自有恶人磨,我相信不会有好结果的。” 白容冷冷的看着我:“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教训我?一个没有门派卑微的散仙,居然对我指手画脚!我和我师父之间的恩怨,自由我们自己解决,轮不到别人说话?!就算他要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上!让别人动手,难消我心头之恨!”白容越来越凌厉,和她可爱娇俏的娃娃脸实在违和。 难道她要变成厉鬼了?又或者她已经是一个厉鬼? 我突然有些后悔,我是不是惹祸了?他们仙界怎么乱都好,千万不要牵扯到殷衡呀。 袁昂对付厉鬼最在行,是了,还是赶紧让袁昂收了她让她去投胎吧。 我想了想,劝道:“白容,这样吧,你看你还没穿衣服,我带了换洗的衣服,你跟我去梳洗梳洗,其他的事情,咱们一会再说。” 白容笑了笑,眯了眼睛斜看着我:“小丫头,你才活了几年,在我面前耍花样。你怕我出去惹出乱子牵连到你,想骗我去袁昂那里好收了我,是不是?你那点花花肠子,我一看就明白。看在你救我出来的份上,这次我不和你计较。我劝你不要碍我的事,如果再让我看到你拦在我面前,别怪我无情。” 322.第322章 丹云洞(六) 哪里不太对,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想,说好的楚楚可怜柔弱无比天真可爱的小仙女呢?怎么比伽帝族还魔性啊? 她到底去哪儿了?去她师父李鹤行了吧?可是李鹤行又在哪里呢? 会不会很快丹云洞就会被天兵天将给包围了?我简直要被自己气死了,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庭院。 我走的时候家里的三个人还在沉睡,没想到在院子门口就撞上一个人,我吓了一跳,仔细看去,是袁昂站在那里,好像正在往外走的样子。 他看起来很严肃,看着远处的木棉树道:“是白容?她没有魂飞魄散?”接着坟墓的目光落到我的脸上:“你把她放出来的?” “我……”看袁昂的反应,好像我闯下了很严重的祸事,我心虚道:“这些天她都跟我托梦,要我救她,我不知道她就是白容,我问你白容的事,你也不告诉我……” 我的声音越来越低,不敢直视袁昂的脸,因为他看起来实在太可怕了。 袁昂的手突然抬起来,我吓得退开一步,怯怯地看向他。 “你好凶,我好想阿衡,我想阿衡~~呜呜呜~~~”本来就害怕,又悔又急,再加上碎片离体的后遗症,我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委屈的不得了。 “啊!我的耳朵!”我的耳朵猛地向上提起,被袁昂揪住了,好痛! “闭嘴,跟我进来!”袁昂就这么扯着我,把我扯到堂屋。 主屋灯火通明,我和袁昂分别坐在小桌的两端,华念听见动静醒了,依偎在我身边帮我揉耳朵。 “到底怎么回事?”袁昂语气不善。 “就,就像你看到的,我把白容放出来了。” “她去哪儿了?” “她去找李鹤行报仇了,我怎么劝都劝不住,现在我又没有法力,根本拦不住她。我本来打算骗她到家里来,让你收了她,可是她却不上当。”我小声解释着,一边压抑着哭泣的冲动。 “你还委屈了?现在是在邀功吗?别跟我说你做了多少挽救措施,之前为什么放她出来?!” “你不是说她是你朋友吗?我想总不会是坏人吧,她又说她师父之前怎么迫害她,她死的很惨,我就帮她了。” 袁昂气的深吸一口气:“她说什么你都信吗?她千年的道行了,哄你不就跟玩儿似的!” 我终于忍不住又哭了:“又没人跟我说,我问你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她会去报仇?你明明知道她被压在海棠树下,却不告诉我,现在还骂我!” “我不知道!”袁昂没好气的说。 “什么?你怎么会不知道?” “当年白容上的是诛仙台,判了一百蚀骨后鞭魂飞魄散,谁知道她居然就藏在她的仙府丹云洞!而且李鹤行亲自封印,就算是仙尊来了也绝对无法察觉,何况是我!”袁昂越说越焦急:“这回事情闹大了,仙尊要是彻查下来,发现是你放走了白容,诛仙台上,你受得住几鞭子,扛得住几根钉啊?!” 袁昂咬牙道:“白容,你自己不想活就算了,为什么拉她下水!” 接着他极其不耐烦的看我一眼:“瞪着你那双大眼睛看什么看?!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不许哭!” 我憋着嘴,尽量不发出哭声:“那,那现在怎么办?会不会连累到阿衡?” 袁昂瞪了我一眼:“先顾好你自己吧!” “现在么,就去青阳派吧,帮李鹤行把白容抓住,在事情闹大之前处理掉就是了。”卧室的帘子被撩开,殷衡静静的扶着门,他的声音淡淡的很镇定,好像这些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的眼睛恢复了,但是气息还是很弱,脸色苍白。 我快步跑过去抱住他:“阿衡,我好想你啊,呜呜呜呜。”把脸埋进他的肩膀,我委屈的哭泣着,左耳兀自发着烧。 袁昂不悦的看着我们:“君上,你现在的状况怎么能去青阳派的苍山洞呢?” 殷衡牵着我的手坐下:“无妨,现在我的身上并没有魔气,只要我变作另外一副模样,就可以混进去。那白容的事情当年闹的沸沸扬扬,我也有所耳闻,但是她并不值得同情,娜娜,你为何要帮她?” 我懵了:“不值得同情?怎么会呢?她多可怜啊,她的师父对她求爱不成,痛下杀手,她死的很怨。” 袁昂叹了口气:“白容阿白容,这样的谎话,其实是她心中所盼吧。事实上,不是她的师父爱慕她,而是她痴恋着她的师父李鹤行。” “什么?!” “她不顾师徒伦理,定要于李鹤行在一起,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用尽了手段。之前李鹤行为了包庇她,对外人秘而不宣,谁知千百年前的蟠桃宴上,白容与爱慕李鹤行的彩兰仙子起了冲突,大打出手,当着众仙之面对李鹤行坦诚心意,从此覆水难收。李鹤行在蟠桃宴上教训了她,令她立即回苍山洞等候发落,她却心有不甘,大闹蟠桃宴,砸烂仙果仙酒无数,出手伤人,殃及无辜。最后仙尊亲自出手,将她捉拿,李鹤行判她诛仙台上受蚀骨鞭一百,谁知,几百年来她竟然躲在木棉树里。李鹤行到底还是不忍心……” 我听的心惊肉跳,没想到白容竟是如此烈性女子,敢爱敢恨敢犯天下之大不韪,就是李鹤行惨了点,被自己的徒弟追求不放,最后不得已杀了她。李鹤行得多无奈多心痛啊,而且现在白容去找李鹤行,不知还要翻出什么风波来。 唉,都怪我。 我垂头丧气的不吭声了。 殷衡摸摸我的脑袋:“叹什么气?天塌了有我顶着,再说,这么点事,离天塌了远着呢。” 我眼巴巴的看着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苍山洞我和袁昂去就好了,你和华念留在这里,不要跟我们跑来跑去了。虽然我现在法力不行,但是袁昂和李鹤行是故交,他们联手,应该可以制住白容。” 殷衡笑了:“那我就变个仙童,在旁边看你们大显身手可好?你看,你不在我身边我会担心,而我和华念留在这里,你也不放心吧?” 袁昂和殷衡站在一条战线:“我也赞成君上一起去。” “那……那好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23.第323章 青阳派(一) 苍山洞和丹云洞不同,它真的是一个字面意义上的洞,偌大的一座苍山,山体一侧有一个三十来米,宽十来米的洞口,它并不像其他山洞一样保持着原有的形态,而是被人工修整成一个巨大而精致的木门。 枣红色的木门雕刻着苍劲精致的松树和俊秀飘逸的兰草,那是青阳派的徽章,两扇厚重的木门紧紧关闭着,竟是整块鸡翅木雕琢而成,其木质坚硬如玉,色泽光滑,门闩和把手处由黄金制成,古朴之中彰显身份。 大门之上悬挂一块巨大匾额,乍眼看去那块匾额红彤彤的什么都没有,仔细一看,红玉制成的匾额上写着两个大字:青阳,那两个字凹下去,并未着色,所以并不显眼。 山中雾气中,总有白雾缭绕,一缕仙雾飘来,在红玉匾上撞成细小的水汽,消失在空气里。 我看着威严的名门气势,心中赞叹青阳派立派数千年,弟子数百名,果真名不虚传不可小觑。 “我们怎么进去?门口怎么没有开门的?”我左看右看。 袁昂打了个响指,我们几人统统换了装扮,换成了粉红和白色相间的长袍,殷衡变作另一幅相貌,依旧斯文俊俏。 “这也太粉嫩了吧?青阳派的制服这么少女啊?”我左右看着身上的裙子,想起白容的装扮,也是一身粉。 “没错,青阳派开山立派的师祖,就是一位少女,这衣服的基调就是她定的。” “好吧……我们怎么进去?” “用你的血。” “啊?” “你原本无门无派,灵力纯正又混沌,可是你通过白荣学会了《摘星术》,现在你的灵力会自动被识别为青阳派弟子,所以你能进得去。” “我进去不会被人认出来吗?” “不会。”袁昂摇头:“最近几十年,青阳派广收低阶弟子,除了入室弟子几百人,另有两三千低阶弟子,人多眼杂的,谁认识谁啊?!” 我缩缩脖子:“李鹤行相当一派宗师,倒给我们行了方便。” “不是他相当一派宗师,是他的师妹在搞事。” “搞什么事?” 袁昂不悦斜了我一眼:“开门,带你来是让你闲聊天的吗?” “凶什么嘛~”我小声嘟囔着,咬破食指在门上画了个从摘星术中学到的解锁符咒,血液一触到木门就搜的被吸收了,接着一个金色的符咒浮现出来,咔嚓,木门缓缓打开了。 进了青阳派,更是让我大开眼界,苍山洞根本不像想象中的山洞那么阴暗潮湿,反而十分温暖干燥,而且光线充足。建造者花了很多心思从洞顶寻找阳光,显然他利用了所有可以利用的机会打通山体,让阳光漏进来。 一束束阳光倾洒而下,一座座木桥连接深不见底的洞穴,一群群身着粉衣的弟子结队而行,十分匆忙的样子。 一座座楼宇想一窝窝鸟巢一般悬挂在巨大的钟乳石上,彼此之间由木桥连接,有点楼阁孤零零的悬挂在那里,弟子们进出便御剑飞行,一行白鹭翩跹飞过,嘴里叼着书信和酒壶。 “他们看起来好忙啊。”我念叨着。 殷衡笑着拽着我走开:“所以咱们也不能看起来太闲,合上你的小下巴,魔界的王妃怎么能像个小傻瓜?” 我握着他的手掌:“我没见过世面嘛。” “魔宫都见了,哪里会比魔宫更美丽奢华?”“山珍海味吃多了,偶尔也要吃吃小菜嘛。” 殷衡被我逗乐了:“没看出来,小嘴还挺会奉承,一般溜须拍马的臣子第一时间就会被我革职。” “你要免我的官职吗?” “不,我要问你的罪,罚你每天都要这样说话哄我开心。” 原本紧张的心情被殷衡三言两语哄得心花怒放,身处仙界也不觉得多么惶恐惊慌了。 “李鹤行住在霜云殿,往东边走。”袁昂提醒道。 我们不动声色的转了个弯,往东边走去。 “阿毛!”有人喊着一个叫阿毛的名字,我目不斜视自顾自的走着。 “阿毛!叫你呢!”我被一个陌生男子勾住了脖子:“耳朵聋啦?!叫你你听不叫?!” 我点着自己的鼻子:“谁?我?”“就是你!跟我来!”男子收紧胳膊,夹着我来到一个房间。 殷衡他们紧随其后,我看到殷衡的脸色很不好看。 奋力挣脱了男子,我揉着脖子喊道:“你谁啊?!我不是阿毛!” 男子嘻嘻笑着:“抱歉啊,没看到刚才大师兄看着我们吗?我本来找我师弟阿毛做这差事的,结果这死孩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大师兄在旁边看着,我只好把你抓壮丁了。”说着男子上下打量我:“看你的样子,没有仙花也没有仙草,是刚来的吧?师兄我就不一样了,我是授了仙草的弟子,以后我罩着你!”男子拿着一根紫色的草冲我显摆:“我叫舒玄,你呢?” “我,我叫小漪。”慌乱中我把之前对沈忘扯谎瞎编的名字又扯出来用了。 “小漪师妹,今天的差事是去霜云殿布置,你跟我走吧。” 嘿,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我忍不住高兴的笑了。 “你们几个就不用去了,掌门不喜欢太多人在眼前晃悠,你们俩。”舒玄点点华念和袁昂:“去厨房帮忙吧。小漪和这位师弟跟我去就行了。” 他说的是我和殷衡,糟糕了,把武力值最低的两个人送去最危险的地方,这是药丸?! 我求助的看向袁昂,袁昂用腹语对我说:“别怕,我会去霜云殿和你们汇合。”然后和华念一起离开了。 舒玄讲一堆被褥衣服之类的放在我和殷衡的手里,自己则拿了浮沉香球之类的东西,问道:“咱们出发吧?你们还不会御剑吧?” 我摇头,目前是真不会。 舒玄得意道:“师兄我上个月已经学会了哟,师妹拉住我的衣摆,师弟再拉住师妹的衣摆,我带你们去霜云殿。” 殷衡上前一步,扯住了舒玄的衣摆。 “呃,如此也,也好吧。”舒玄楞了一下,无奈的默认了。 一股力量将我的胳膊一托,我飞了起来,和自己御剑不同,现在完全是靠手上的外力飞翔,身子横着飞舞,好像在大海中徜徉。 飞过一根根光滑的巨型钟乳石,越过一座座雕梁画栋的木桥,跃上一栋栋美丽精巧的宫殿。 霜云殿,就在眼前。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24.第324章 青阳派(二) 霜云殿宏伟而空旷,它像这个洞穴的心脏一般位于最中央的位置,当然也是最重要的位置。 霜云殿从门口看去看不到人影,诺大的宫殿空空荡荡的,袁昂说李鹤行一共就收了两个弟子,大弟子在七百年前第二次仙魔大战时被殷宸所杀,而小徒弟白念就在大战之后的庆功宴蟠桃宴上身败名裂,此后李鹤行心如死灰再也没有收过徒。 舒玄小声道:“掌门最喜清静,平时连服侍的奴婢都没有,独自一个住在霜云殿,这些日子师叔祖才安排人每隔七天前来打扫一次,你们可得小心,不要惊动了他老人家,要要是有半点行差踏错,惹掌门师祖不高兴,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我问道:“掌门脾气这么暴躁吗?” 舒玄摇头:“掌门师祖虽不和蔼慈祥,但是也不会轻易动怒,他对弟子们都是冷冰冰的不太说话。不过师叔祖脾气不好,对待弟子们十分严厉,如果被她抓住犯错一定会被狠狠惩罚,要是和掌门有关就更惨了!都长点心!” 这个师叔祖是何许人也?难道就是袁昂嘴里李鹤行的师妹?听他们二人的描述,应该是个有野心有企图的人,难道青阳派要爆发政变了吗? 不过这些都不关我们的事,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抓住白容这个骗子,其他的他们爱怎样怎样! 手里托着柔软轻薄的白色衣衫,手指上勾着一个银质镂空的香球,香球里点燃着深沉悠长的檀香。 轻声缓步走入殿中,主殿里空无一人,舒玄道:“跟我到卧房来。” 接连穿过书房、棋房、琴房,终于来到了寝殿。 手刚刚放到寝殿的纸门上,就听里面有个女人说话:“师兄,你为何这般固执?我给你挑的那几个孩子哪点不好?就那么进不了你的眼么?!” 过了一会儿,一个男人说话了,他的声音疏远又冷淡,很平和,丝毫没有半点波澜:“鹤翎,收容儿为徒的那天我就当着所有师兄弟的面说过,我李鹤行此生再不收徒弟。我怎么能食言呢?” 女人气愤道:“师兄,你提起那个欺师灭祖大逆不道的逆徒我就来气,她简直是我们青阳派的奇耻大辱,想我青阳派立派以来门规森严,对派内弟子们管教有方,几时出过这种丑事?都是师兄你太娇惯她,宠得无法无天。现在,你还要为这个反骨仔拒绝收徒,我实在想不通。师兄,你的门下没有一个弟子,膝下空空,以后你打算把掌门之位传给谁呢?” 李鹤行仍然很平静:“谁说掌门之位一定要传给掌门的弟子呢?我看各位师妹师弟门中个有不少青年才俊,不乏堪当大任者。再说了,我已做了两千年的掌门,对管理门内事务早已感到厌倦,我早就提过,想把掌门之位传于你……” 李鹤行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师兄,你不要胡闹了!自从你坐上掌门之位那一刻起,你的身上就背负了振兴青阳派的重任,怎么能说不当就不当,扔下担子不管呢?你做闲云野鹤去了,翎儿独自在这里又有什么趣味?师兄,师父只有我们两个徒弟,其他师兄弟虽然和睦,到底比不上你我一属同门,一同长大的情分,难道你真的忍心丢下我不管?我有几斤几两,师兄你还不知道?我哪里有执掌一派的才能呢?我劝你收徒,也是为以后想,你若是不想费神管教,收徒仪式后只将他们放在我的门中一并教养便是,不会打扰你的。” 过了好一会儿,李鹤行叹了口气道:“鹤翎,何必多此一举呢,反正你我成婚之后,你的徒弟也就是我的徒弟了,我看松月就很好,小小年纪很有师祖风范,也很像你,聪明机灵。” 这一番话说得好高明,正合那位叫鹤翎的女子的心意,既确定了鹤翎徒弟的掌门继承人身份,又拉拢安抚了鹤翎,最后还把两人夸赞了一番。 两人的对话看起来情真意切,都是为对方考虑,实际上女方要的除却感情还有权势和地位,男方妥协是因为甩不掉身上的责任。 最重要的是,他们俩居然要结婚了!结婚不可怕,孤男寡女的谁还规定不能结婚呀,可怕的是这个节骨眼上,白容回来了。 那还不得砸了婚礼现场啊~ 我已经预见到李鹤行婚礼现场被砸个粉碎,然后一口漫天大锅从天而降扣在我身上的场景了,真的是那样我就死定了,死的透透的,呵呵。 “偷听的小娃娃听够了么?给我出来!”鹤翎在卧房娇斥一声。 我心口一紧,跟着舒玄走了进去,舒玄进了方便跪下了。 我真没有他们古代人说跪就跪的毛病,而且特别排斥这一套,不过现在没办法,也跟着跪下了。 我看不见屋里两位的脸,只能看见一双穿着麻布鞋的脚,和一双穿着镶明珠的粉红色绣鞋的脚。 着粉鞋的脚丫踱到我们的面前:“来了多久了?” 舒玄赶忙道:“回师叔祖的话,并没有多长时间,弟子们在门口听到师祖和师叔祖在议事,不敢进来打扰,于是在门外等候。” “恩,听到什么了?” 糟糕,她要灭口么?就算不灭口,打我们一顿那也够受的。 舒玄吓得打结巴:“没,没听到什么?” “扯谎。” 舒玄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听到,听到师祖夸师叔祖聪明,机灵。” 鹤翎一声轻笑,不仅没生气,还挺得意享受的样子:“鬼灵精,还听见什么了?” 舒玄恍然大悟一般:“弟子恭喜掌门和师叔祖共结连理,祝师祖和师叔祖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鹤翎听了更开心了,咯咯笑着戳了舒玄脑门一下:“猴崽子,这些吉祥话说早了吧!” 舒玄谄媚的笑着:“弟子嘴笨,不会说话,不过弟子是真心实意为师祖和师叔祖高兴!” 鹤翎笑道:“得了,不必卖乖了,去打扫吧!师兄,扰了你半日,我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说完对着李鹤行福了一福,准备离开。 莲步轻移,却在我的身边停住了:“这丫头是谁?我怎么看着眼生?” 我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抬起头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25.第325章 青阳派(三) 我缓缓把脸抬了起来,做出恭敬的样子,不去看鹤翎的脸,却依然能感觉到那目光在我的脸上来回打量。 “你是哪门的弟子?” 哪门?我勒个去,我哪知道你们青阳派都有几个门啊?我是从大门走进来的! 我正不知如何回答,舒玄抢先道:“回师叔祖,她是我师父新收的低阶弟子,还没有授仙花仙草,也没有传授法术,现在只做一些粗使的活计。” 鹤翎将信将疑的嗯了一声,又问我:“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漪。” “小椅?你家是做木匠的吗?长得倒白净,就是看起来呆头呆脑的,连问话都不敢回答,这样蠢笨的人以后不要带到霜云殿来了。” “是,师叔祖。”舒玄答道。 你才蠢,你才笨,什么人啊牛气什么?有了点地位就不知道怎么显摆好了!我心里一路吐槽。 鹤翎走了,李鹤行背过了身,不打算搭理我们的样子。 舒玄小声道:“小漪,你把掌门的衣服放进柜子里,再把需要清洗的衣服拿出来,这些香包香球也放在衣柜里去。师弟,你去擦地吧?耽误了半天,咱们动作得快点。” 可我和殷衡哪里是会伺候人的主呢?动作自然是快不了了。 舒玄急得不得了,屋外的光线已经有自然的日光变成了银色的清辉了。 “两个小祖宗,你俩是不是等掌门留你俩吃晚饭呢?快溜儿的啊!求你俩了好吗?”舒玄一着急大碴子味出来了。 “你东北的啊?” “恩是,不是!现在是认老乡儿的时候吗?赶紧的干活啊!”舒玄刚说完,焦急的神色在脸上凝固,双眼一番,倒在地上了,他被殷衡在后脖子打了一下,晕过去了。 殷衡嫌弃的看着他:“太啰嗦了。” 李鹤行听到动静转过身来,冷漠的看着我们:“为何在这里滋事打架?下去自己去戒律堂领罚。” 这个发展走向我也是不懂了,接下来该说什么?好的我们这就去?大哥别端着了你家的反骨仔跑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殷衡打破了这样的安静,他走到李鹤行面前:“白容被放出来了。” “什么?” 艾玛,我后背一炸,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我老公也太简单粗暴易燃易爆炸了。 “你们到底是谁?” 我不能由着殷衡说下去了,于是及时出来止损:“我,我是一个散仙,他是我老公,是个凡人,对。我们特地到青阳派告诉你这件事,毕竟这是青阳派内部事务,希望你能及时处理……” 越说越乱,把我自己都绕晕了。 神仙,大仙,李神仙,千万别生气呀! 我想多了,屋子里的灯笼忽闪忽灭,屋外呜呜刮起大风,反派**oss要暴走了! 啪!一张卷轴从书柜掉落,卷轴徐徐展开,上面画着一个面带笑意的男子,正在树下抚琴,他垂着双眼没有笑,却莫名让人觉得他脸上满是笑意与柔情,那是李鹤行。 李鹤行算不上特别英俊,他长得很斯文,皮肤很白,高高瘦瘦的,身姿挺拔,气质十分独特,又孤清又冷峻,看似淡漠不理世情又难掩通身侠气,像书中孑然一人的绝顶剑客,端的是气势凛凛,英姿勃发。 和那画中之人除却相貌一致,完全是两个人的感觉。 看到画像之后,屋中的烛火渐渐平静,外面的狂风也平息下来,李鹤行道:“二位请坐,还请细细讲来。” 讲?怎么讲?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能说的怎么说不能说的怎么编? 李鹤行目光如电,我在想什么好像完全无所遁形。 呼啦,门被推开了,门口站着身着粉衣的袁昂和华念,他们俩手里还握着食盒,看来去厨房帮忙成绩斐然并且得到了重用:给掌门送菜。 “袁昂?你怎么来了?你们是一起的?”李鹤行一下子就猜到了。 “李叔在上,受小侄一拜。”袁昂单膝跪地,脸上却带了些惫懒。 “行了,起来!”李鹤行一挥手,态度亲密,看来他们俩关系不错,我稍稍放了心。 袁昂坐在李鹤行的对面,寒暄道:“几百年不见,李叔精神瞿烁,法力又精进不少吧,侄儿愚钝,几百年来毫无进益,只能望李叔项背弗由感慨,追而不及了。” “你少油嘴滑舌。”李鹤行一句话终结了袁昂的没皮没脸:“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好这个好,让袁昂来说,看他的样子做派就知道是个撒谎的行家。 “这个,说来话长了。我新交的朋友小漪,刚刚成仙又没有进入仙门修习,不会控制灵力导致走火入魔,我想丹云洞最清净不过,而且位于仙界灵气充沛,白容生前遍植仙草,需要什么药草也方便,就带着他们去了。谁知道小漪一去就被白容托梦求救,我朋友年少无知,被白容吸引到木棉树下,受了她的蛊惑,把她放出来了。” 李鹤行头痛般的按住了太阳穴,长叹了一口气:“容儿,终究还是让你逃出来了。” 袁昂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叔,您到底还是不忍心,六界谁都以为您真的清理门户了,当时我也觉得您实在太狠心,如今方知,是误解了您。”袁昂的马屁拍得山响。 李鹤行幽幽地道:“我只有这么一个徒弟,不能全怪她,是我这个做师父的骄纵太过。她太小,不懂事。” 李鹤行简短的说了几句,一脸心痛。 “白容她,她说……” “她说什么?” “她说要来找你报仇。” 李鹤行愣住,微微皱了眉头,没有回答。 袁昂道:“李叔,我觉得这件事不能闹大了,要是让仙尊知道,定会追究你纵容包庇之罪,而且真的闹到那一步,对白容来说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她说她要来找你,我们不如守株待兔,等她来了制住她,我送她去投胎。” 李鹤行淡淡的看着袁昂:“小漪,是那个女孩儿吧?” 这回轮到袁昂语塞。 “你如此热心,是怕牵连到她,圆儿,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袁昂神色尴尬,但他脸皮厚,很快又笑嘻嘻的:“李叔,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您也别把我说的那么不堪,七百年前您要是把白容交给我,拼着被责罚,我也会送她入轮回的,我和白容几年前的朋友了,我不会放任不管,现在也是一样。” 李鹤行被袁昂一番话触动了,感慨道:“是啊,当初你和容儿十分交好,容儿几次下界历练都是和你一起的,我都记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26.第326章 青阳派(四) 袁昂眨了眨眼:“李叔,方才我在厨房干活的时候,听弟子们在聊您和鹤翎仙子的婚事,真是恭喜你了。” 李鹤行不接话,微微皱着眉,对这件婚事丝毫不期待反而有些厌烦的样子。 袁昂又说:“我还以为李叔你志在烟霞,此生都不会娶妻呢。” 李鹤行叹了口气:“圆儿,你不用套我的话,便告诉你也没什么。这门亲事是仙尊授意,近年来我对派内事务十分厌倦,颇感力不从心,但是却找不到合适的继承人,不管将掌门之位传给谁都会引起争分,这都是我膝下无人的缘故。后辈之中属松月最有才干,而且为人机敏,颇有大将风范。与鹤翎成亲后,我就可以名正言顺蒋掌门之位传给松月,然后我会归隐山林,不问仙门事,卸下肩上的俗事重担,如闲云野鹤求道修法,方才遂我平生志愿。” 袁昂笑道:“李叔,你可不太厚道啊,刚成亲就忍心丢下新娘子一走了之么?” 李鹤行嗔怪的看着袁昂:“你又不是不知道仙人的婚事向来如此,不过多了一个名分而已,大多相敬如宾与之前未成亲时没有分别,你这孩子明知故问,还来打趣我。” “就怕那一位知道了,闹起来不好收场啊。” 李鹤行扶额皱眉,叹气连连:“容儿,容儿,唉,她的脾气像谁?” 过了一会儿他又殷殷叮嘱道:“要是容儿来了,你们都不要出手,由我来处理。” 袁昂笑道:“遵命。” 屋外夜色降临,我推开了窗户,只见盏盏黄色的灯笼挂在屋檐与桥头,照亮了洞穴里的夜,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从前到后四处都悬挂着灯笼,远远看去像一群群浮在空气里的萤火虫,温暖又美丽。 这里看不到月色,却别有风情。 木桥上来往的和宫殿之间御剑飞行的人群也少了许多,夜深了,大家都休息了,洞穴里十分静谧。 渐渐地我有些困了,这个白容跑到哪里去了?怎么还不出现呢? 趴在窗户边,我的意识逐渐模糊,身上一暖,不知是殷衡还是华念给我披了一件披风,我没精神道谢,陷入了睡眠。 不知睡了多久,我下垂的右手被托了起来,毛茸茸的触感挠着我的掌心,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看到窗外有一只仙鹤在飞翔。 “小德?!”我抱住了它的脖子:“袁昂,小德来了!” 屋内有人打了个响指,小德飞进屋内,站在李鹤行的身边。 李鹤行面色沉重:“她进来了。” 我连忙跑到殿门口往外看,整个洞穴都沉静在梦里,并没有人走动。 心被提起来了,但这种紧张对我们这些外人来讲,大概能保持一个小时就不错了。 但是两个小时没有任何异动之后,我和华念实在撑不住倒在坐榻上睡着了,白容进来了却不来霜云殿,她来干嘛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华念在我的怀里扭动,哼哼唧唧的说:“饿,我饿了。” 此话有理,昨天没吃晚饭呢,袁昂提过来的饭菜压根就是个空食盒,这家伙不懂什么叫民以食为天。 被华念提醒,我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十分不满的坐起身,看着屋里另外三个沉静在自己世界里的人。 “你们不饿吗?都没吃晚饭。”没人理我。 “可是我和华念饿了。”还是没人理。 我只好站起身:“那我自己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殷衡道:“我带你去。” “不用啦,不就拿点吃的东西嘛,你休息会儿吧,困不困?”我摸摸殷衡的脸。 “谢谢,我要榴莲酥,青阳派的榴莲酥是一绝。”袁昂找补一句。 “所以呢,你为什么不用你心爱的榴莲酥塞满你提的食盒呢?”提起来我就有气,接着捶捶有些麻痹的腿来到殿外,走上一座木桥,往袁昂他们来的方向走去。 这里的路跟迷宫一样,我走得晕头转向,半天还没有到达目的地。 我迷路了,眼前只有一间宫殿,这就是这条路的尽头。 我看着黑乎乎的门窗,发现这个宫殿有些古怪,它和其他宫殿一样没有点灯,但是他屋檐上的灯笼都是熄灭的,从里到外全都一团漆黑。 门口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寝庐,十四,应该是弟子们的宿舍吧。 我失望的转身准备离开,吱呀,宫殿的门开了,浓烈的血腥气飘了出来。 我抬起脚,鞋底有胶着滑腻的感觉,一片血红在地板上蔓延,从我的身后流向前方。 一股寒气直冲头顶,我回身往室内看去,果然是一件寝室,寝室分左右两间,现在两间屋子的门都大敞着,里面横七竖八倒着十来个少年,有男有女,全都满身浴血,死状凄惨。 我颤抖着走进去查看一番,竟然没有一个幸存者。 我不敢大声喊叫,慌忙往外走去,相会霜云殿报信。 刚出门没走几步,就感到脖子上一凉,有人用利器抵住了我的咽喉。 我的眼前一片空旷,什么都看不到,血腥味一阵一阵带着热气将我包裹,我又害怕又觉得恶心,想吐不敢吐。 “你是谁?”我问道。 后面的人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是你?柯文娜?” 一听声音我就听出来了:“白容!你杀了那些孩子!” “是我杀的。”白容很冷静,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波澜。 “你疯了?!他们都是些孩子呢!跟你无冤无仇,你杀他们做什么?!” 白容咬牙道:“他们一点都不无辜,他们都是痴心妄想要当掌门弟子的人,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也配做我师父的弟子!”接着笑了一声:“你又来凑什么热闹?之前我跟你说的话你全都当作是放屁么?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拦在我的前面?” 她说着,手上一紧,我咽喉刺痛,接着胸口温热,像是被她划破了皮肤,流下血来。 我赶紧说道:“我没拦你啊,我哪知道你在这里?我是跟袁昂来的,肚子饿了出来找点吃的。” “袁昂?臭小子,过了几百年还是那么喜欢多管闲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27.第327章 青阳派(五) “你从哪里出来的?”白容问道。 “霜云殿。” “你们去见我师父了?如此说来,我师父已经知道我出来了?” “是,他已经知道了,一直在霜云殿等着你。”瞒也瞒不住,我索性都承认了。 剑离开了我的喉咙,我伸手摸了一把,手心全是血,混蛋,当初就不该把她放出来,我瞥了一眼少年们的死状,心中悔痛难当,今天一定要收了这个疯丫头。 “两个眼睛瞎转什么呢?心里恨我呢吧?在琢磨怎么抓住我?”白容一眼就看透了我。 “没有,我哪里是你的对手,而且你师父说了,这件事不许我们插手。”这也都是实话。 白容凄然笑了:“是吗,我倒要看看他打算怎么处置我,又送我上一次诛仙台吗?” 我忍不住辩驳道:“他最终还是没忍心让你魂飞魄散啊,他还是手下留情了的!” 白容厉声道:“可是他杀了我!亲手杀了我!把我压在木棉树下,七百年孤零零一个,还不如让我魂飞魄散!” “是,我承认你受了很多苦,可是你就算再不甘心也不应该杀害无辜的人啊!你杀的那些孩子,都是你的同门师弟师妹啊!” 白容神色倨傲:“同门之谊?哈哈,同门之谊就是个笑话!当初在蟠桃宴上,要不是我的好师叔一手操控,挑拨离间,事情也不会闹成这个样子!不过我也不后悔,我本来就喜欢他,有什么不敢承认的!老子已经循规蹈矩几百年了,做乖孩子已经做的烦透了!我再乖,也得不到我师父的心,反而让我受了这么多罪,到现在我早就看明白了,我只想随心所欲,痛痛快快的活一回,别人怎么样,都和我无关!”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只好说:“我跟你说不通。” 白容走了过来,警惕的看着我:“你到这里来到底做什么?是不是倾慕我师父,妄想做他的弟子?你一个散仙,求学无门,就来打我师父的主意吗?” 我简直无语:“你少臭美了,在你眼里全天下的女子都对你师父有企图啊?!我要想做仙门弟子还不容易,用得着用这种小手段吗?我没入仙门事我自己没兴趣,你别浮想联翩了!” 白容听了我的话便放心了,笑嘻嘻的说:“也是,你那凡人情郎我见了,长得跟个小白脸似的,虽然不及我师父,但是也是人中龙凤了。” 刚才还拿剑割我脖子,现在就笑眯眯的和我讨论男朋友如同闺蜜闲聊,这性格也太魔性了。 我咳了一声:“接下来呢?你要做什么?” “去见我师父。”说完白容夹住我的胳膊,我二人腾空而起,往霜云殿飞去。 刚刚落在霜云殿的门口,一阵风卷过,殿门缓缓打开了,里面坐着一个身着白衣的高瘦男子,他气质出尘,蜂腰猿背鹤势螂形,就如他的名字一般。 “容儿,你回来了。” 白容松开了我,愣愣的看着李鹤行,整个人僵住了,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做什么好。 她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很多泪要流吧,但是千种思绪又从何说起呢。 最后白容干巴巴的开口了:“师父,您还安好吧?” 李鹤行的笑容有一丝宠溺也有一丝苦涩:“容儿,你不要胡闹了。” 白容之前的拘谨无措骤然消失,她变得轻狂又嚣张:“您当然好了,一次性要收十六个徒弟呀,桃李满天下,一代宗师,就要功成名就啦!” 李鹤行眉头一皱:“容儿,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收徒的事情?你做什么了?” 白容挑衅一般凑到李鹤行跟前去,看着他的眼睛:“我把他们,都,杀,了。” 我赶紧补充:“是,是真的,我看到了。”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到白容的脸上,那掌风如电带了灵力,白容瞬间被扫出老远,伏在地上半天爬不起身。 唉呀妈呀这师父有点恐怖!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殷衡的手伸了过来:“娜娜,你受伤了?”当他的手移开时,我的脖子已经不疼了。 殷衡冷冷的向白容摔倒的方向看去,我提醒道:“李鹤行说他会处理,叫我们都不要插手,他制住白容应该是轻而易举的吧。” 白容挣扎的撑起上身,喘着粗气笑道:“您可真是老当益壮啊,这力道跟诛仙台上的蚀骨鞭比也不差。” 听到她提起当年事,李鹤行冲天的怒火消了一半,他垂下眼,咬牙道:“孽障,这都是我自己种下的苦果!” 笑容从白容的脸上消失,她双眼含泪,问道:“你后悔了?后悔收我为徒,后悔把我养大。师父,你后悔了吗?” “我后悔!”李鹤行大声道:“我后悔没有好好教你,我后悔太纵容你,把你宠成现在这个样子,无法无天!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养你的是我,教你的也是我,是我的过错!我悔不当初!从前你不过言行无状,没大没小,脾气暴躁。但在倒好,居然残害同门!这回,你要怎么收场?!”李鹤行说着,气得咳嗽起来。 白容娇嫩的脸庞上满是泪水,说实话白容长得十分可爱讨喜,看起来就是个美貌的小姑娘,光看她的相貌,真的不会想到她是如此离经叛道的人。 白容跑到李鹤行面前跪下,抱着他的小腿哭道:“师父,求你不要生气,是容儿不好,只求你不要生容儿的气。” 李鹤行长叹一声,颤抖的手抬起来,轻轻落在白容的发顶抚摸着,温言道:“你我师徒七百年不见,头一次相聚就闹成这样,容儿阿容儿,你就是有本事把为师气的失态,连好好说话都不能。” 白容呜呜哭着:“弟子知错了,师父,师父你不要不理容儿,这七百年,师父也不来看容儿,我好想念师父!” 李鹤行闭上双眼:“你要我,怎么见你?”接着他拉住白容的手:“容儿,起来吧,咱们好好说会儿话。” 白容哭着点头,起身坐在李鹤行的对面,殿外,天就要大亮了。 李鹤行对袁昂说:“圆儿,寝庐那边孩子们的尸首,还请你去处理一下,尽量不要闹起来。” “是。”袁昂抱拳,转身走了。 李鹤行爱怜的摸着白容的头:“让师父好好看看你。”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28.第328章 青阳派〔六〕 白容依偎在李鹤行的身边,把头靠在他的膝盖上,李鹤行爱怜的抚摸着白容的头发,十分和谐的父慈子孝的画面。 真的很难想象当初李鹤行是怎么亲手杀了白容的,如今看来他对白容是很疼爱的。 白容突然问道:“师父,您心口疼的毛病好些了吗?”李鹤行点头道:“好些了。” 白容又问:“我走之后,百花丸还有人炼制吗?”李鹤行顿了顿,眼底浮起一丝哀伤:“每个月都会有人送来。” “那药一定要在早晨日出之前和晚上日落之后服用才最有效果,师父你千万别忘了。”白容殷切的提醒着。 “好,不忘。” 过了一会儿,李鹤行问道:“容儿,你费尽心思从丹云洞逃出来,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白容坐直了身子,怯怯的看着李鹤行,她有些恐惧,但更多的是渴望,雾气很快笼罩了她的双眼:“师父,你对我是什么打算呢?” 白容这话听得我心口一疼,她也真是蛮可怜的,她的命运其实握在她师父的手里,白容心里很清楚,是生是死时起时灭,都由眼前的这个男人说了算。白容不是不可以摆脱李鹤行,是她根本不愿意。 她苟存于世,本就违背了沈忘的旨意,现在又杀了这个多同门,李鹤行会怎么处置她?再一次包庇,还是秉公处理?这个孩子从开始就没有给她的师父留退路,她一次一次的挑战李鹤行的底线,用她的命来赌李鹤行的一点点怜悯和不忍心。 李鹤行没有回答,仍是温言道:“容儿,是师父先问你,师父想先听到你的回答。” 白容移开视线,低下头,似乎不敢说出口,她犹豫着,声音小的几乎听不到:“我想,我想和你,一起走。” 沉默,一片沉默。 白容可怜兮兮的又说:“我知道这只是我的一点妄想罢了,但是我总忍不住这么奢望,好像有这样一丝贪念,日子就不会那么苦了,时光也不会那么漫长了。” “走?走到哪里去?”李鹤行问道。 “随便哪里都好,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就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师父,你还做我的师父,我还做你的小徒弟。我不奢望,我不奢望你会爱我,只要你在我的身边就好。”晶莹的泪珠**了长长的睫毛,满是水汽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李鹤行,白容哽咽的哭了:“师父,你觉得我爱你是大逆不道,我可以什么都不奢求,我就规规矩矩的做你的徒弟,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从小在您的身边长大,在丹云洞的七百年是第一次离开你,我真的受不了,没有你我存在的每一刻都是折磨。师父,我们一起走吧,离开青阳派,离开仙界。我知道,你早就厌烦做掌门了,师父,我了解您的志向,只有我才是真正支持你的人。” 李鹤行抚摸着白容脸上被他打出的红印,悠然叹道:“容儿,早知如今,何必当初呢?不要再说这些痴言痴语了,你知道那都是不可能的。” 白容脸上的急切变成了悲伤:“为什么?师父,为什么?是我奢求太多吗?我不要名不要利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呆在你的身边,这很过分吗?” “曾经,你就呆在我的身边,并且可以永远和我在一起,是你自己毁掉了这个机会。你我师徒本不该再见面,现在你既然闯进来,咱们就见上最后一面吧。你我缘分已尽,不必强求了。”李鹤行面无表情地说着。 “我偏要强求!”白容突然大声喊道:“我们的缘分是不是尽了,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放肆!”李鹤行站起身来,他发怒的样子十分威严,旁观者如我都觉得有点害怕。 “容儿,你不要逼我。”“我就逼你又怎样?” 李鹤行气极,举起了右手。白容这个不怕死的,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往前走了一步,那架势你要是不打她简直是对不起她。 李鹤行却心软了,硬生生放下胳膊,狠狠一甩袖子:“你到底想怎么样?” “要么跟我一起走,要么再杀我一次,这一回千万别手下留情,就让我灰飞烟灭吧。” 啪!这巴掌到底还是打下来了,感觉李鹤行的心脏病都快要犯了,他的脸色铁青,手指颤抖:“闭嘴!我教了你几百年,就把你教出这个德性吗?!在师长面前说什么魂飞魄散,谈什么生死!我倾注的时间和心血,难道就是为了看你死在我的面前!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白容不躲不避,生生受了这一掌,她呐呐的说:“那你告诉我怎么办?活我不能好好的活着,不能在你的身边,死,你又不要我去死,这真是让我为难。” 李鹤行放软了语气道:“容儿,你不要犟了,听师父的话,跟你袁大哥一起去地府投胎去吧。你不用伤心,这辈子是师父没有教好你,以致行差踏错走了歪路,下辈子好好过就是了,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所有的伤心事你都会忘记,再也不会因为我这个不称职的师父烦恼了。” 白容满面泪水,却面无表情:“七百年前,你为什么不送我去投胎?” 李鹤行不回答。 “说啊!七百年前你为什么不送我去投胎?!现在却要送我去?!” “因为七百年前,你没有杀害同门!现在只有你去投胎了才能躲过魂飞魄散的下场,就算你遭到报应,累世短命,也比灰飞烟灭强!” “那就来啊!我巴不得呢!我就想魂飞魄散!” “你!”李鹤行额头上青经暴起,那架势,真是恨不得打死白容,这徒弟太糟心了。 突然李鹤行跪倒在地,右手死死捂着心口,面色惨白。白容扑了过去:“师父!师父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又心口疼了?我去给你拿药!”说着她轻车熟路的跑进寝房,在药箱中翻找着,不一会儿拿着一个红玉瓶出来了:“师父,药来了!” 打开瓶塞子,白容倒提着红玉瓶在白嫩的掌心倒了两下,药瓶是空的。 “师父,百花丸呢?怎么没有?” 李鹤行皱着眉摇头:“你走之后,我再也不吃百花丸。”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29.第329章 青阳派(七) “为什么?”白容突然咬着嘴唇,努力克制着不要哭出来:“您讨厌我,到了连我做的药都不想看到的地步了吗?” 李鹤行苦笑一声:“傻丫头,因为,我每看到一次,都会感到心痛。心痛我的小徒弟,我曾经那么疼爱,给予厚望的容儿。因为我管教不严,她犯下大错,所以不能陪伴在我身边。一想到这个,我的心口就疼得厉害。” 白容扑进李鹤行的怀里,嚎啕大哭着,混乱的说着对不起。 李鹤行拍着她的脊背,柔声道:“容儿,有些事情是无法挽回的,有些关系也没办法重新开始,这个世界上无奈的事情太多了,我们的力量渺小的可怜。师父尽力了,尽了全力去保你,这回也是,但是师父能做的也只能到这里了,你要明白。” “我不明白。” “你还小,以后你就明白了。” “师父,我不想离开你,你就把我留在身边不行吗?我愿意做你的式神,或者你把我附在饰品上随身携带。” “你是我的徒弟,不是我的奴隶,而且,那样会伤到你的魂魄的。” “我不在乎!” 李鹤行宠溺的笑笑:“那也不行,被发现后,师父也保不住你。孩子,趁着还有时间,你跟圆儿一起去吧。” 白容低着头哭泣着,越哭越凶,最后她一边抽泣一边说:“其实,我就是想来问问你,他们说,他们有人说,说你是喜欢我的,我想问问,是不是真的?” 白容抬眼看着李鹤行,带着哀求的神色:“师父,是不是真的?你告诉我吧,求求你,你就告诉我吧。” 李鹤行神情复杂的看着白容,沉默着。 “就算,就算是骗我的呢?你是喜欢我的吧?” 还是沉默。 白容就快要哭的背过气去,满脸发红,她脸颊肿胀着,涕泪横流,看着好不可怜,可惜她的师父却无动于衷。 李鹤行任由她抓着衣袖,却一句话都不说。 白容见李鹤行一直没有回应,退而求其次道:“师父,我听话,我听你的话去投胎,可是,等我出生了,你可不可以来带我走,还收我做徒弟,你答应我好吗?” 李鹤行道:“容儿,生死报应皆有定数,怎么能强求呢?” 白容哭泣着,鼻音浓重:“我这辈子都想强求,什么都没有求来,落的孤独一世的下场,下辈子我还想做你的徒弟,怎么就不行?怎么就不行了?师父,你好狠心,为什么连骗我都不肯?反正我喝了孟婆汤也不会记得你,就算你不去见我我哪里会知道?你现在骗骗我,哄我高兴不行吗?为什么连这个都不肯?” 李鹤行猛的一拉,将白容拉进怀里,紧紧抱着,什么都没说。 我心里酸酸的,看向殷衡,眼角湿润了。殷衡握着我的手,亲亲吻了我的脸颊。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种子都会开花,并不是每一朵云都会下雨,并不是每一场付出都会有回应,并不是每一份爱恋都会有好的结果。 白容一生都在追逐着一份注定得不到的爱,她的希望落空了,从一开始就只有绝望,也许她说的对,死亡对她来说才是真正的解脱。 而李鹤行呢?当他的徒弟可以去投胎,可以忘掉一切重新开始,那李鹤行的解脱又在哪里呢? 被这样浓烈又绝对的爱过,要怎么再去面对其他的人呢? 叩叩叩,有人在敲门。 李鹤行侧过脸道:“今日不见客。” “师兄,是我。”是鹤龄。 “师妹,今日为兄身体不适,师妹改日再来吧。”李鹤行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师兄,出事了!” 李鹤行眉头一皱,大概心里在怪袁昂办事不利吧。 “什么事?” “昨天我给您挑选的那十六个弟子全都失踪了。” 失踪?不是被杀害?难道他们赶去的时候袁昂已经处理好了? 李鹤行面色沉重,将白容护在怀里:“知道了,先着人四处寻找,有消息了再来回报。” 然而屋外的人并没有离开,而是来回踱了几步,映在门上的身影做出往里窃听的样子:“师兄,你和那个孽障在一起吗?” 李鹤行大惊,看向白容,还没等他说话,吱呀一声,门从外面被人推开,走进一位身着粉色衣裙的窈窕女子,鹤翎。 白容瞬间被李鹤行挡在了身后,李鹤行不悦道:“师妹,为何强行闯进?” 鹤翎左右看着我、华念还有殷衡,笑道:“哟,好热闹啊!昨天来打扫的小家伙们还没走呢?再加上那位欺师灭祖名满天下的掌门弟子,在这里讨论什么机密大事呢?” 说着鹤翎凌空虚抓,嗖的一声将白容拖了出来。 李鹤行掌风扫过,长袖一卷,将白容从鹤翎的手中生生夺回。 “我的徒弟,难道师妹也要代我管教么?“李鹤行森然道。 鹤翎愤愤道:“不敢,翎儿蠢笨,但是上下尊卑之分还是懂得的,师兄的弟子翎儿无权管教,不过……”鹤翎话锋一转:“白容不是七百年前在诛仙台上已经魂飞魄散了么?怎么现在有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是哪里出了差错?为何她一回来,我给师兄挑选的弟子就全部失踪了?世界上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我看与白容大有干系!这一桩桩一件件,不仅我没有权力处置,师兄,就算是你,恐怕也得交给仙尊裁决吧?” 李鹤行双眼一眯,杀意闪现,冷声道:“师妹说的有理,不知师妹意下如何?” 鹤翎得意道:“这便将白容锁拿,还有她的几个同党,一个都不能放过!等到找到失踪弟子的尸首,一并问罪!对了!”鹤翎笑眯眯的看向李鹤行:“白大小姐伶牙俐齿,仙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上次在蟠桃宴……”鹤翎突然打住不说,跳了过去:“这次再去仙宫,得先割了她的舌头!省得她胡言乱语,说了不该说的话,牵扯出不该牵扯的人,给我们青阳派抹黑!” 鹤翎得意忘形,她以为她抓住了李鹤行包庇白容的把柄,一边威胁一定要弄死白容一边卖乖讨好要割了白容的舌头以防她招出李鹤行的包庇之罪。 可是她没想到,不用割白容的舌头白容也不会出卖她师父,而鹤翎这一番威胁逼迫,让李鹤行彻底动了杀心。 330.第330章 青阳派(八) 鹤翎像一只打了胜仗的斗鸡,高傲的昂着头,得意的看着白容:“师侄,跟我走吧?对了,再过几天,你就得改口叫我师母了,可惜啊,你没那个机会了。仙尊铁面无私,执法公正,只怕我和你师父成亲的时候,你已经彻底在六界消失了。” 白容慌乱的看着鹤翎,像一个布满了裂痕马上就会碎掉的瓷娃娃:“你说什么?成亲?” 接着她看向李鹤行:“师父,是真的吗?” 李鹤行背过身去:“是真的。” 白容自嘲的笑了一声,眼泪簌簌掉落:“你,你不是跟我说,此生不涉****吗?你骗我。”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可是听起来是那么的心碎。 李鹤行喉头哽住了,他半天才生硬地回答:“我是说过这话。” “你骗我!”白容哭着大喊:“我就是个傻子!你说什么我都信!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不恨你!我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人!你这个骗子!” 白容哭着,揪着胸口衣服的布料,上气不接下气:“可是,我想听你说一句喜欢我,你却不肯,明明都是骗人。师父,你为什么这么恨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李鹤行狠心不理,闭上了双眼,唤着鹤翎:“师妹。” “师兄,何事?”鹤翎洋洋得意的走了过来。 “我们师兄弟一共十三人,第三次仙魔大战之后只剩下七个。论法力修为,除我之外最高者是三师妹,六师弟,八师弟。说句怀有私心的话,原本掌门之位,我是打算传给容儿的。她被仙尊处罚之后,我一心想在这三位师弟师妹中选一个,可惜,天妒英才,他们英年早逝。现在我们青阳派外强中干,不过之前的底子还在支撑,而且近年来魔界安分,没出什么乱子,得以维持表面繁荣的景象。现在剩下来的几个师弟师妹,一个个貌合神离,心怀鬼胎,若是门中真出了大事,留下来护派又会有几个?这些年你总是劝我再收一个徒弟,我不同意,一是我自己力不从心,也没有耐心在陪着一个孩子一点点成长,细细教导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没有时间了,培养一个继承人需要几百上千年的时间,我的大限已近,很快就要渡劫,我自己算过,这次渡劫十分凶险,九死一生,希望渺茫了。所以,我同意和你的婚事,就是想名正言顺把掌门之位传给松月。一则你是她的师父,在我走后,可以扶持她继续教导她,二则这孩子根基不错,也有灵性,虽然现在修为只是天仙,但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师妹啊,你可能体谅为兄的苦心吗?” 鹤翎似懂非懂的样子,其实他们俩的思想境界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这个鹤翎满脑子都是争权夺利,而且权也要人也要,她打得挺好的如意算盘,和李鹤行成亲后,既是掌门夫人又是未来掌门的师父,简直人生赢家,谁知道李鹤行得出发点完全不同,他是从一个宗派的存亡发展角度来看,居安思危,可谓高瞻远瞩。 而且听他这么一说,青阳派可真是摇摇欲坠,大厦将倾啊。 “渡劫?师兄,我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什么时候的事?”鹤翎一脸慌张,这刚准备结婚就有可能当寡妇,如意算盘落空了。 “就在五年之间,我没有提起,是怕引起不必要的慌乱,我想等我们成亲之后,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到时候向其他师弟透漏此事。”李鹤行十分平静的说着,看来只要不面对白容,他的情绪管理还是很到位的。 鹤翎急道:“师兄,你和我成亲,难道只是为了传位给松月吗?” “是。” 鹤翎一脸不敢置信:“师兄,我们青梅竹马,同出一门,你对我,就没有半点怜惜之情吗?” 李鹤行冷冰冰的道:“翎儿,我对你是手足之情。” “师兄,你为什么这样伤我的心?你给了我痴心妄想的资格,却又狠狠泼了我一盘冷水!” 李鹤行悲悯中夹杂着一丝嘲讽:“师妹,那和我成亲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为了这掌门之位吗?当初师父将掌门之位传给我的时候,你说了一句话:做不成掌门,做掌门夫人也好。对你来说,掌门是谁根本无所谓不是吗?翎儿,我不是没有把位子传给你的念头。可是你修为不够,品行不足,在派中没有威信,根本无法服众。松月很好,如今我只能亲自点拨她,用最后的几年好好栽培她,助她坐稳掌门之位了。” 鹤翎听出不对:“如今?师兄,你什么意思?” 李鹤行语气淡漠:“你错,就错在七百年前的蟠桃宴,不该给容儿下药,令她心神失控,惹下大祸,你错在用诡计折了我最钟爱的弟子。你错就错在贪心不足,今日我明明叫你离开,你却偏偏踏进了这个屋子。你一心要置容儿于死地,还胁迫与我,你好大的胆子!你一错再错,我已无法容忍。” 灵压刷的降了下来,从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压迫着我的皮肤,血管里的血沸腾着,我的太阳穴隐隐作痛,身体笨重,动作举止也变得迟钝起来。难道这就是一派掌门,玄仙李鹤行的真正实力吗?好可怕,我从前所见最厉害的不过乐瑟瑟,可是眼前这个人比乐瑟瑟又高出一筹。 暗暗的气流在李鹤行宽大的袖子里流动,他的衣摆和袖口微微摆动着,双目之中似有电流劈啪作响。 “师,师兄,你想杀我灭口吗?”鹤翎一步一步往后退着:“今天不是我想来,是她!”她指着白容:“是这个小妖精在我的门口留了字条,说她回来了,正在你的房中,所以我才进来的。” 李鹤行不理她说的话,手中一道光闪过,出现了一柄短剑。 鹤翎大骇,颤声道:“曲过剑!师兄,你真的忍心!” 李鹤行轻描淡写中满是杀意:“曲过剑,取子弟之过错,乃我派掌门清理门户处置不法弟子之剑,行刑之时毫无痛楚。怎么?难道要我用雪霁么?” 331.第331章 青阳派(九) 鹤翎又惊又怒,刷的抽出一把弯刀:“师兄,你不要逼我,虽然我不是你的对手,可是你我打斗必将惊动他人,你想别人都知道你的丑事么!?” 李鹤行眉峰一挑:“丑事?何来此言?” “你别装了!你之所以对我痛下杀手,不就是因为我要将这个孽障送去仙宫吗?!七百年前你就包庇她,七百年后还是如此,为此保她的命,你宁愿杀了我!你对这个孽障是什么心思,你自己心里清楚!面对你亲手养大的娃娃,日夜朝夕相处的弟子袒护至此,如果你们两人之间没有苟且,真是鬼都不信!从前我以为只是这个孽障单方面痴恋你,如今看来,你们俩早就搞到一起了吧?!我呸!忤逆犯上,罔顾伦常,我想想都恶心!李鹤行,你还口口声声本门存亡,你也配!很好,你今天不是要杀我吗?闹起来让大家都来看看啊,让所有弟子都来看看他们高高在上道貌岸然的师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副禽兽嘴脸!”鹤翎说着,左手虚划一圈,向屋外方向推去。 “不要!”白容飞扑过去,抱住了鹤翎的胳膊,鹤翎大怒右手一翻,弯刀划过,在白容秀美的脖颈处狠狠割了一刀。 白容摔倒在地,哀哀地说道:“师叔,你误会我师父了,这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我师父他对我绝没有男女之情。是我死皮赖脸,是我没羞没臊,是我,都是我,和我师父无关。” 白容之前一直口口声声叫李鹤行抛弃一切,不要在意他人眼光和她一走了之,而就在事情往她预想中的方向发展的时候,她却站出来阻止了。 也许她是真的不相信李鹤行会喜欢她吧,也许是她还是不忍心看到她的师父身败名裂为万夫所指。 “容儿,你不要插手!”李鹤行将白容扶起来,查看她的伤口,她之声魂魄,并没有流血,但是伤口呲呲闪着火光,白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李鹤行将一枚丹药喂进白容的嘴里,白容有些抗拒,李鹤行懒得劝说,直接捏开她的下巴送进去了,接着他把白容交给我:“姑娘,拜托照看一下小徒,不要让她乱动。” “呃,哦。”我扶住了白容的胳膊,这位大哥是不是以为他的徒弟是小白兔啊,白容这么彪悍,我能看得住她才怪啊! 转瞬之间,那边已经打起来了,两个人都是高手,一会儿出现在空中一会儿滚进角落里,我几乎无法捕捉他们的身影,只看到家具书籍乱飞,偶尔看来一片飘扬的粉色衣袖。 仙人练武讲究神姿秀美,更何况青阳派创派的是一位少女,更加讲究优雅飘逸,于是眼前这场打斗可谓赏心悦目,美轮美奂,两个人就像两只舞蹈的蝴蝶。 但虽然姿态优美,却仍然凶险无比。 十来招过后,一个纤细的身躯从空中掉落,摔倒在地板上,粉色的衣裙铺在草席之上,如墨的秀发按在白玉般的手指之下,兀自闪烁着丝绸般的光滑。 钗裙散乱,美人的衣领下滑,露出光滑圆润的肩膀和胸口,鹤翎微微细喘着,看着李鹤行的眼中满是恐惧。 “师兄,既然你执意要保护白容,我也不阻止你了。你我十天之后就会成亲,夫妻本是一体,我自然不会出卖你的,你放心。” 李鹤行不为所动:“我给过你机会,你放弃了。” “师兄~”鹤翎哭了,她悲悲切切的说道:“师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么多年了,我,我从来没跟你说过心里话。你仔细想想,从小到大,我几时存过害你的心思?我初入师门那天,是你带着我去我的房间,你牵着我的手对我说,以后你就是我的兄长了,你不会让别人欺负我。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你了,再也没有改变过。你说得对,我想嫁给你,固然是有想当掌门夫人的缘故,可是你小看我了,若掌门不是你,这个掌门夫人我还真的不稀罕。我实在想不通,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七百年前我给白容下药,因为我早就看出来她的心思,我不能让这样的祸害留在你身边,断送你的前程。今天也是一样,我害怕仙尊知道你包庇了白容,降罪于你。我都为你着想,虽然我蠢笨,不知道要怎么讨好你哄你开心,可是我的心是真的,谁知道到头来,却因此要死在你手里?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你知道你说要娶我的时候,我多开心吗?这段时间,是我活了一千多年最快乐的日子,可惜,我到底还是没福气做你的妻子。” 说着,鹤翎伸长了脖子:“动手吧师兄,杀了我吧,我活的也很辛苦,既然你要抛弃我,不如一刀杀了我。我好想回到小时候,你每天都陪着我的时候,我也该去找师父了,我好想师父。”她一边流泪,一边闭上了眼睛。 曲过剑,缓缓的放下了。 李鹤行阴沉着脸道:“师妹,你赢了,师父最疼你,就像我疼容儿一般,我不能对不起师父。” “不过。”李鹤行又道:“我会洗去你对容儿的记忆,而且取消婚礼。” 一阵香气袭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头晕,我赶紧扶住了殷衡,害怕他受影响露出原形,那就糟糕了,可是好像只有殷衡完全没有受影响。 “鹤翎呢?”华念左顾右盼:“奇怪,她去哪儿了?” 再看地板上,鹤翎果然不见了。 突然脑后寒气涌来,嗖的一声眼前一白,巨大的光芒让我出现了短暂的失明,接着我才发现,不仅仅是失明,还有失聪现象。 待我恢复了基本的视觉和听力,只见眼前一阵白烟,地下鲜血满地。 白容倒在李鹤行的怀里,胸前插着一把弯刀,而李鹤行的手中握着长剑,鲜血从他的剑尖缓缓滴落。 地上躺着不断抽搐,已经说不出话的鹤翎,她发出嗯嗯的呻吟声,已经是有出气没进气了。 “容儿,你别怕,师父有办法救你,不会让你死的。” 白容如孩子般笑着:“师父,他们说你,说你也喜欢我,是真的吗?” 332.第332章 青云派(十) 白容的身体越来越透明,淡灰色的烟雾从她的伤口不断渗出,她被鹤翎的弯刀插入了心脏,虽然李鹤行不断的安慰着她,说一定会救她,可是从李鹤行的神色就能看出来,那些话是多么苍白。 李鹤行紧紧抱着白容,他的双手颤抖着,说出的话也不再言简意赅,而是不断重复着:“容儿别怕,师父在,师父守着你呢,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白容的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她在看李鹤行,又好像直接看向李鹤行身后的虚空,那眼神安宁无比淡漠无比,明明是我见到她以后他最平静的表情,却也最让人心痛和恐惧,她好像知道死期已到,正在坦然迎接。 “师父,容儿好开心,我可以为你去死,可以死在你的怀里。被封印在木棉树里的时候,我一遍一遍回响着我在霜云殿的日子,我努力回忆着每一件我可以想得起来的事,生怕有所遗漏。我回忆着我的入门仪式,那时候我才三岁,还有你教我练剑,教我法术的样子。那时候我很淘气又贪玩,总是偷懒,被你责打之后就哭哭啼啼的,师父你心软,最后总是会抱着我哄。我好怀念那个时候,师父,你说,人为什么会长大呢?我要是长不大就好了,小时候我也是那么爱你,可是没人说这不对,没人因此要我的命,为什么等我长大了,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过呢?我想不明白,而你知道了我的心思之后,也变得厌恶我,你从来都没有那么凶过。我以前是你的骄傲,和你一起到哪里都会受人称赞,可是那之后我就成了你的耻辱,人们因此辱骂你嘲笑你。我心里……”白容微微皱着眉,泪水滑落如梨花带雨:“很抱歉,师父,对不起,都是我拖累了你。诛仙台上,你不该徇私。我留着这条命,又有什么用呢?我最想要的,永远都得不到,轮回,转世,没有你,不过是永恒的痛苦罢了,我想要彻底的解脱。师父,我总是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你总是不回答。其实不回答也好,你真的回答了,我就连个念想都没了。我一直都不敢说,因为我知道我不配,现在我快死了,就任性一回吧。” 白容越来越透明的手抚上了李鹤行的脸颊:“师父,我爱你。”然后她含泪笑了:“鹤行,我爱你。” 李鹤行星目含泪,他的嘴唇颤抖着,双眼通红,两地清泪掉在白容的脸上。 白容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你哭了?心痛吗?”接着她带着孩童的得意眨眨眼:“我还是赢了,师父,虽然我不能让你爱上我,可是,你永远也忘不了我啦。与其被封印在木棉树里被你遗忘,不如像现在这样被你记住。我好开心!” 白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不过,师父,有件事情我要反悔啦。我没有下辈子,我们再也不会再见面了。此生精疲力竭,终于到头了。” 白容说完,一阵闪亮的光芒升起,白容从李鹤行的怀中消失了。 “她去哪儿了?”我问道。 “魂飞魄散了。”殷衡答道。 李鹤行高大的身躯缩成一团,他的额头杵在地上,长发盖住了他的脸,难以看清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他的两只手攥成了拳头按在地面上。 他的每一块肌肉都是紧的,他好像在和谁较劲但是却没有一丝力量作用于外物,他就像一颗炸弹,就要爆炸了。 李鹤行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就在我以为他晕倒了的时候,他哀嚎起来。 悲痛的喊声由小到大,由低到强,连绵不绝,那声音绝望无比,悲痛万分,带着浓浓的悔意和恨意,几乎要将人的心撕碎。 这是风度翩翩不苟言笑的李鹤行,这是铁石心肠心狠手辣的李鹤行,这是清心寡欲断情忘爱的李鹤行。 这是肝肠寸断的李鹤行。 我本来一直撑住了,却在此时流下了眼泪,我是在看不透这个男人。 显而易见,他是爱白容的,而这份爱,到底是师徒之情,还是男女之爱呢?为什么他对白容如此狠心,却在白容死后这伤心欲绝? 每遇到一件事情,我都希望它有一个圆满的结果,可是成仙这么久,真正有美满结局的事,却基本上没有遇到过,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无奈,总是有无可奈何的悲伤,总是有难以避免的失去。 在李鹤行撕心裂肺的悲鸣中,我突然心中触动,万念俱灰。 冥冥之中,是谁在安排我们的命运,为什么不让每一个人都可以如愿以偿?为什么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为什么孤独的人永远得不到温情?为什么珍贵的事情总是稍纵即逝? 为何这样捉弄我们? 我愣愣的掉着泪,直到霜云殿的大门被人推开。 门口闯进来几个身着粉衣的青年男女,他们容貌俊秀,衣饰华丽,看起来地位不凡。 为首的男子惊讶的看着李鹤行,又看看躺在地上鹤翎的尸首,叫道:“掌门师兄!五师姐怎么了?!这是谁干的?!” 紧接着,一个高挑的少女闯了进来,她看到鹤翎倒在底下,尖叫一声,扑在鹤翎尸身上痛哭道:“师父!师父!师父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大概就是松月吧。 李鹤行及腰的长发从头顶慢慢变白,数秒之中浸染须发皆白,不剩一根青丝。 为首的男子抢上前来:“掌门师兄你怎么了?是谁害你?!是不是这三个娃娃?”紧接着他对我和殷衡怒目而视,刷的抽出了宝剑:“大胆顽童!竟敢擅自闯进青阳派!你们到底是谁?!速速报上名来!” 一时间被十几个仙人拔剑而对,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如果让他们发现殷衡的身份,今天就脱不了身了。 “七师弟,把剑收起来,不要难为他们,此事和他们无关。”在他们进来之前,李鹤行已经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只不过他现在心如死灰,就像一具行尸走肉,除了彻底的伤痛,感受不到他还有其他的情绪。 松月满脸挂泪,急切地问道:“掌门师伯,到底是谁害了我师父?请掌门师伯一定要为师父报仇啊!” “是我杀了她。”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33.第333章 青阳派(十一) 松月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李鹤行:“师伯,你为何……你和师父就快要成亲了。” 李鹤行冷漠中带了一丝嫌弃:“程鹤翎意欲行刺,已被我斩杀。” “怎么可能?!师父她,她那么爱你!她怎么可能伤你?”松月急的大喊,可是面对铁青着脸的李鹤行,她的申诉是那么的无力。于是松月转而寻求其他人的认同,她抓住刚才男子的胳膊:“七师叔,你说说话啊!我师父不可能谋害掌门师伯的是不是?你要为我师父辩白呀,她是冤死的!” 好一个聪明的姑娘,她知道目前的形势不利于自己,于是张嘴就把李鹤行洗白成为受人蒙蔽而误杀了程鹤翎的角色,退而求其次,拐着弯的寻求她师父被杀的真相,而且还有一点,如果她是叛出师门逆徒的弟子,那么她在青阳派,将会前途尽毁,再无出头之日了。 李鹤行的七师弟转过了身子,并没有为程鹤翎发声,松月继续哀求其他师叔,没有一人肯为程鹤翎顶撞李鹤行。由此看来,固然李鹤行积威深重,程鹤翎本身的人缘实在也不怎么样。 这一幅画面令人齿冷,师出一派,师姐惨死眼前,却无一人为她痛惜鸣冤,也难怪李鹤行对青阳派的前途忧心忡忡了。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 李鹤行一挥衣袖,便有弟子前来将程鹤龄的尸首抬出去了。 一个精干犀利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看着屋内情景,微微皱了眉,令人难以察觉的轻叹了口气。 李鹤行瞟了他一眼,道:“坐吧。” 如果说方才的李鹤行让我心碎,而此时的李鹤行则让我不寒而栗,十分钟前他还痛不欲生,短短几秒钟青丝变白发,这只是外表上的变化,可想而知他的内脏受了多大的损伤,更遑论筋脉逆转气息紊乱,立时吐血而死都有可能。 而现在,他又恢复了冷静理智,寡淡疏远的样子,三言两语间夺人性命,凝眉抬眼间震慑全场,其心思之深,逻辑致密令人心惊。 那位七师弟看到袁昂,惊讶道:“袁大人,你怎么在此?” 袁昂还未回答,李鹤行答道:“是我邀约,前来叙旧。” 这解释的简直强词夺理,稍微有点智商的都能看出来其中有鬼,可是没有一个人敢问,松月跪在地上,低低的哭泣,不断地说着她师父是被冤枉的。 李鹤行走到大厅主位上坐下,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如一股寒风,直直灌进每一个人心里:“本门孽徒程鹤翎结党营私,贪恋权势,妄图谋害掌门,已被诛杀。着,废去青阳派弟子身份,开除仙籍,不得入宗庙供奉,不得葬入仙山,以儆效尤。” 松月面色惨白,叫了一声:“师伯息怒!您就看在和我师父一同长大的份上,不要将师父逐出师门啊!” 李鹤行视若无睹,继续道:“程鹤翎的罪孽她一个人被就够了,我无意将其他人牵连其中,她亲自教导的三个徒弟也已成人,再过几年便可自领一门,现在先在七师弟处教导。这些年程鹤翎做主收进来的那些低阶弟子,劳烦九师妹重新甄别,有慧根且愿意修仙的留下,其他的,都送回家去吧。” 一番连消带打,打消了松月等人的疑虑,又给了其他师弟们好处和权柄,皆大欢喜,简直就是帝国主义瓜分殖民地的节奏。 “松月,你跪下。”李鹤行不怒自威。 松月心中忐忑,不知是福是祸,生怕掌门师伯迁怒于她,含泪跪了。 李鹤行解下腰中宝剑,放到松月高高举起的手里。 松月难以置信的看着李鹤行,纤细的胳膊抑制不住的颤抖着,她流着泪,眼睛里是震惊,还有兴奋。 “我年事已高,大限已近,就在这几年,便要重入轮回了。你们都看到了,我的身体渐渐衰败,近年来精神也不济了。我福薄,没有弟子继承我的衣钵,但是青阳派弟子众多,所有月字派的后辈,都是我的徒弟。后辈之中,数松月天分最高,且聪慧伶俐,稳重大气,可在我青阳派生死存亡之际,力挽狂澜。所以,我决定将掌门之位传给松月,松月还小,年轻气盛,希望各位师弟多多扶助教导。”李鹤行清瘦修长的两根手指从剑鞘抚摸到剑尾,似乎恋恋不舍,然而又潇洒离开,宝剑嗡嗡作响,似乎在低低啜泣。 “雪霁,以后就是你的佩剑了。松月,望你能持此宝剑,档尽天下妖邪,主持人间正道。” “是,掌门师伯!” 方才的七师弟终于开口道:“掌门师兄,你何必这么心急呢?所谓大限之说,不过空穴来风,不必当真。再说渡劫一事,师兄你从凡人到散仙凡仙,渡劫何止一次?师兄你想的未免太严重了!青阳派自第三次仙魔大战以后一直未恢复元气,现在青黄不接,步履维艰,师兄你不可能就这样丢下不管啊!” 李鹤行背对着走进书房,隔着竹帘看去,他的背影又瘦又硬,难以言说的悲哀寂寥。 “我意已决,不必再说了,掌门仪式择日再办,下去吧。” 劲风呼的吹进,霜云殿殿门大开,是李鹤行在送客了。 虽然李鹤行说自己行将衰败,时日无多,但是仍然没有人敢忤逆于他,很快都走了。 袁昂撩开竹帘走进去,辅助了李鹤行的肩膀,焦急的喊道:“李叔!李叔!” 我们赶忙跑进去,李鹤行直直的坐着,雪白的长袍只上洒满了鲜血,就像雪地里绽放的梅花。 李鹤行吐血了,想是刚才抑制不住,只好走进书房掩饰吧。 “去药箱,拿紫色琉璃瓶的药来。”李鹤行喘着粗气道。 我赶忙去翻找白容打开的箱子,找出了紫色琉璃瓶,交给袁昂,袁昂拿出药丸喂进李鹤行的嘴里。 袁昂劝道:“李叔,你得多多保重啊,容儿要是看见你这个样子,不知会多心痛呢。” 李鹤行宠溺的苦笑着:“她?她要是真的看到,应该会高兴吧,她会觉得我更加忘不了她。其实七百多年了,我什么时候忘记过她?有时候我站在霜云殿门口,看着院子里的梨树,一时想起她最爱在树干上打秋千,一时想起她淘气爬上树去摘果子,一时想起她把梨花带满了头。可是一回神,就会发现其实霜云殿空荡荡的,我的小徒弟早就不在了,只有我一个人站在此处。她在丹云洞受苦,我在霜云殿未必就享尽仙福。”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34.第334章 青阳派(十二) 袁昂神情落寞,劝道:“再怎么样,您也得保重自身,你要是有点什么事,只靠松月那小姑娘,恐怕撑不起来青阳派啊。” 李鹤行认命的咬牙道:“我心里清楚,不安排好后事,我走也走的不安心。原本,原本我打算和鹤翎成亲,用几十年的时间铺好青阳派以后的路,谁知道容儿一来,这一切就都乱套了。”接着李鹤行无奈的摇头:“容儿啊容儿,她可真是我的冤家,是要我命的讨债鬼。圆儿,我本来就打算找你送容儿投胎的,可是那小家伙不给你机会,自己走了。她也不给我机会,她魂飞魄散,一了百了,其实是在我的心里捅刀子。她到底像谁?我对她总是心软,她对我才是真的狠心。圆儿,这个仙界,肮脏得很,正义凛然的表皮之下,全是污糟烂泥,凡间魔界瞬息万变,唯有仙界和神界高高在上,固步自封,盲目自大,用一些陈规旧章禁锢仙人,用高不可攀的修仙门槛抑制仙人的数量,殊不知现在的凡人还有几个稀罕做神仙呢。有的时候我也会问自己,挖空心思维护的仙界真的值得维护吗?费尽心血经营的青阳派,真的有继续维持的必要吗?难道我们就不能改改,换一种活法?” 袁昂语气沉痛:“李叔,你不要思虑过重了,你受了很重的内伤,不能这么耗心力。” 李鹤行淡然一笑:“圆儿,你是个聪明人,这些想必你也很清楚,不过,李叔有一句话要告诉你。” “您说。” “如果有一天,大厦将倾,你和你的父兄不要插手,这个仙界和神界,不值得你们为其送死。以后的世界,我看不到了,但你们能看到。” “李叔,我记住了,您放心吧。” 李鹤行放开了袁昂的手,将他轻轻推开,接着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如同干枯的树皮:“走吧,走吧,各自珍重。” 袁昂有些担忧的看着他:“李叔,有什么事你及时叫我。” “不必了,以后不会再见了,走吧。” 离开霜云殿的时候,小德一直在我们身边飞翔,它嫩黄色的喙啄着我的掌心,十分不舍哀哀地叫着。 “小德,你舍不得我们就跟我回家去好了?”我摸着它的背。 小德在我身边挨挨擦擦,过了许久,终于还是掉头,往霜云殿飞去了。 路上我问袁昂:“既然李鹤行已经打算把白容教给你送去投胎,为何七百年前不这么做呢?” “因为计划赶不上变化,之前他肯定还在有其他的打算,其他的出路。”袁昂答道。 “其他的出路?什么出路?” 袁昂没好气的回答:“这我怎么知道?你该去问我李叔!” 殷衡摸摸我的头:“白容在丹云洞,就像待在他的心里一样,他知道她在那里,他知道她是安全的。让她去投胎,那李鹤行在这世上真的就成了孤家寡人了,他舍不得。” “我还是不懂。” “小傻瓜,不懂就不懂吧,你不需要懂这种伤过心才会懂的事情。” ============================================= 回到密林,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天,到达的时候是深夜,本来入住率就少的小区静悄悄的。 袁昂睡意惺忪,打着哈欠问:“君上,今天要在你家借宿了。” 其实我也希望他留下来,殷衡还没有彻底恢复,有个武力值高的袁昂在身边还是放心些。 房子里黑漆漆的,小鬼保姆没有出来迎接,也没有一点动静,这很反常。 我抽出了墨玉,握在手里,一步一步小心谨慎的走进屋里,轻轻念叨咒语,灯亮了。 哪里都没有变化,哪里都有点不对劲。 “零零妖,零零两,零零三,零零四,零零五,零零六,零零七!都给我出来!” 过了好半天,才从客厅窗帘后面探头探脑的挪出来几个黑影,见到是我们哇的就哭了。 小鬼们凹凸不平的脑袋一抽一抽的,稀疏的头发随着脑袋的移动左右晃动,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别关顾着哭了,怎么回事好好说话!”听了半天的哭声我失去了耐心。 零零两抽抽搭搭的说:“有人来了。” “是不是长得像个妖精似的,是个男的?” 零零两点头:“恩,他好吓人!”一咧嘴又要哭:“他把人带走了。” 我顿时紧张起来:“人!什么人?殷贺把谁带走了?!” “罗少爷,他把罗少爷带走了。” “罗纯?!”什么情况,为什么银河吧吃瓜群众给带走了?! “这是那个自称魔君的坏人留给主人的。”零零两颤颤巍巍得的掏出了一封信,递到殷衡手上。 殷衡中指和食指夹着信封,往空中一甩,啪的一声,信封炸了。 火花四溅,空气中漂浮着一行字:兄长,见信如面,小弟前来拜访,偶遇兄之好友,一见如故,遂邀贵宾回宫做客,望兄长归来,亲迎之。弟贺敬上。 我目瞪口呆:“绑票啊这是!阿衡,如果你不去他会杀了罗纯吗?” 殷衡瞥了我一眼:“既然威胁不到我,你觉得罗纯还有什么用吗?” 殷衡激起了我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我顿时浑身冰凉,脑子嗡的一声,是了,绑了罗纯不管用,会不会连我的父母一起带走了? 我慌忙掏出手机,拨通了我妈的手机号,过了好久都没人接,我急坏了,后背一阵阵的发炸,就在我打算挂了电话去家里看看的时候,手机接通了,那边是声音含糊的妈妈:“喂,娜娜,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我和你爸爸早就睡了。” 我终于放心,才觉得浑身无力,一层冷汗早已汗湿了衣裳:“哦,没事,就是想起来提醒一下我给你和爸爸买了点吃的,明天大概就会到货了,你们注意收一下包裹。”我找了个借口。 我妈嗔怪的说道:‘多大的事,也值得大晚上的特地打电话呀?你出差在外要注意安全,早点休息不要熬夜,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快了,就这几天。” “恩,回来了和小殷到家里来吃饭,我和你爸爸都想你了。” “知道了,妈你睡觉吧。” 挂了电话,我心有余悸,回过头看到殷衡温柔的双眼:“放心了?” “恩,没事。” “别担心,叔叔阿姨那边有苍郁派人随身保护,连蚊子苍蝇都不会有。” 我搂住了殷贺的胳膊,把脸埋进他的肩膀:“知道了,那罗纯怎么办啊?” 殷衡吻吻我的额头:“原本打算过段时间再回魔界的,看来得提前了。” 袁昂提醒道:“君上,您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接纳这块天书碎片……” “无妨,对付阿贺,足够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35.第335章 鸿门宴(一) 给袁昂安排好了客房,我给他拿了一套新的睡衣和换洗的新衣服,他和殷衡差不多高,只是比殷衡壮一些,两人应该可以共衣服穿,殷衡现成有没穿过的衣服,我从头到脚挑了一套给他拿过来了。 袁昂心安理得的接过,将衣服放在床尾凳上,然后坐在床头看向我:“还不走?我要睡了。” ……臭袁昂都没有跟我说声谢谢…… 不过现在不是和他斗嘴的时候,我抠着门框问他:“明天去魔界,你和我们一起去吗?” 袁昂在我的注视下掀开被子,脱了鞋,舒舒服服的靠着床头坐了,脑袋往后仰,微微闭着眼,没精打采地说:“你觉得我会去吗?” 我心中忐忑:“你不是说,只在寻找天书碎片一事上出力,其他事不管吗?” “恩,对,所以我不去才是符合逻辑的。” “别啊!”我急了,带了些恳求的语气说道:“袁昂,你不是不知道阿衡他还没有完全恢复,这次去我心里没底,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袁昂仍然闭着眼睛,声音懒洋洋的,好像我说了什么他压根没有往心里去:“我去了你心里就有底了?” “起码,比你不在好吧。” 袁昂笑了笑,睁开眼睛,黑亮的眸子闪烁着温柔和善的光:“柯文娜,你不必太担心,这次君上恢复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要快,状况也更好。君上做事很有分寸,他既然决定去见殷贺,自然有把握对付他,而且君上在魔界可不是势单力薄,他的旧部死忠势力庞大,夺回王位就如探囊取物,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我没有耐心了,他说的一堆都是我不知道也不确定的,就算他说的再好我也不敢就此放心,我要在我所了解的范围内做最大的努力。 “你就说你去不去吧!?” 袁昂挑眉问道:“你想让我去?” “当然了!” “那我就去。” ================================================= 这次去魔界,我们没有从湖底走,而是御风而行直上九霄,空气越来越稀薄,远远看去,地面看起来都变成了曲面。 我看着脚下一片绿色,隐约还能看到些山体的轮廓。 “阿衡,咱们这是要奔月吗?都快进入太空了!再往上,是不是直接去仙界月宫了啊?” 殷衡笑着答道:“魔界本来就在天上,若论血统尊贵,六界之中除三神圣女之外,就是伽帝族了,伽帝族从祖先开始就是神与仙的结合体,自然也住在天上,不过是有我祖先扶丝在原本的五界外生生撕裂时空,另行开辟的一处空间,其天气地理包括生物环境都与其他各界不同。” “可是,上次我们是从地底进入的呀。” “这就是你们凡人所说的不同维度了,不能用单纯的海拔来理解,如果用卫星来探测,是根本探测不到魔界,仙界,或者冥界的,但是你能说它们不存在吗?” 我有点头晕:“好吧,就当我明白了吧,反正魔界是在天上,我记住了。” 殷衡笑着揉揉我的头发。 我们来到了一个云做成的洞,这个云洞四周是白茫茫的天空,但是云洞中央却如黑夜一般,似乎还有繁星闪烁。 云洞很大,直径约摸一公里,我们轻轻飞进去,发现四周的云壁里面好像是另一个时空,方才在外面以为是繁星,进来之后才发现是云壁之下时时闪现着电光。 隆隆雷声,由远及近,滚滚而来。 黑按从云层外透进来,不知那里是什么样的时空,什么样的世界。 我紧紧抓住殷衡的胳膊,殷衡把我搂紧怀里:“害怕?” 我点点头:“云的后面是什么?” 殷衡摇头:“不知道,所有不小心被吸进去的人都没有活着回来,也许是世界的裂缝,也许是另一个雷泽,就像你我相遇的地方,所以千万不要好奇。” 我更加觉得恐惧了:“怎么连你都不知道啊。” 殷衡用手指点我的鼻子:“我就得什么都知道吗?” “在我心里,你就是什么都懂啊。” 殷衡笑了:“我不是神,没那么厉害。” “那三神圣女是知道的了?她们是不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她们就是神吧!” 殷衡的笑容收尽了,摇头道:“她们是后神,真正的造物主已经死了,三神圣女加上我的祖先扶丝,只是造物主身边的婢女,造物主死后,她们就成了神。你们人类,还有世间万物,不是圣女们的作品,而是造物主的。” “造物主?他是谁?!为什么会死啊?” “任何人都会死,活得时间太长,总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死去,不过是寿命长短的区别。人类其实是造物主的宠儿,她赐予了人类灵魂,是人类可以死而复生。而三神圣女,还有我们伽帝族,都是没有灵魂的,所以我们畏惧死亡,我们死亡之后,就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了,但是天书记录了复活圣女还有伽帝族的秘法。当时四位圣女写成了天书,兴奋之余感到后怕,因为天书里蕴含的力量连圣女自己都无法逾越,那是毁天灭地翻江倒海的力量,可以将六界毁于一旦。圣女们想过要毁掉天书,但是天书一经造成,便有了灵性,不管圣女们是用什么方法都无法毁掉天书。圣女们只好将天书分为七片,藏于六界之中。她们封锁了天书的消息,仙界不知道,人界不知道,冥界也不知道。只有我们伽帝族的皇室才知道这个秘密,这是我们祖先扶丝传下来的。一旦我有了天书,不但可以将父亲和兄长复活,就连扶丝都可以重回魔界。” 我越听越害怕,最后浑身冰凉。如果说寻找天书是为了救殷宸,我还可以理解,那么把扶丝都复活了,只是要搞事啊?统一六界的节奏? 我小声问道:“阿衡,你到底想做什么?复活兄长不是你的最终目的是不是?你要灭掉仙界,覆灭神界吗?” 殷衡的嘴角微微勾起,形成一条撩人的曲线:“那就要看他们,愿不愿意俯首称臣了。伽帝族是神与仙的后代,却被压制了几万年,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该给我们的地位和认同,早该补上了。娜娜,你要记住一件事,所谓的尊重,是要靠自己争来的,指望和平谈判,是不可能的。” 336.第336章 鸿门宴(二) 再一次来到了魔界,这次是白天,我看到了上次没有注意的很多细节。 比如虽然绿植苍翠,欣欣向荣,却没有一朵鲜花,全都是草和树。 比如虽然看起来景色如春,可天空却洋洋洒洒飘着雪花,气温也很低,如果我们是正常人的话估计会冻伤的程度,不过瀑布却照样哗哗流淌,并没有结冰。 我抱住胳膊:“上次没有发觉,这里好冷啊。” 殷衡体贴的拿出一件皮裘给我披上:“到底是人为造出的空间,虽然美丽,但仍比不上仙界,圣女的能力和造物主相比,还是差远了。” “不会不会,各有各的美丽和风情,反正我现在也不怕冷,无碍的,只是我还没有完全恢复嘛!上次来就没觉得。” 殷衡突然笑着蹲下来,平视着我的双眼:“你怎么这么懂事这么乖?” 我有点不好意思,别过脸:“我一直都这么乖啊。” 殷衡捏我的脸:“刚表扬一句,就翘尾巴了?” 我拂掉他的手,四处张望着:“到底去哪里见殷贺啊?魔宫吗?” 殷衡很笃定的答道:“他不在魔宫,他在剑墟。” “剑墟?这是什么地方啊?” “剑墟是魔界铸剑大师素心昔日铸剑的地方,素心早已辞世,徒留剑墟。大哥还在时,我们兄弟之间有什么重要事情,都会在剑墟处理。不过那是大多数时间,都是我和大哥二人在,那时殷贺还小,而且大哥不喜,很少带他。现在家中只剩他一人,他肯定要在那里等我,以显身份。” 我佩服之极:“阿衡,你怎么这么聪明啊,什么事情一看就明白。” 殷衡坏笑着附在我耳边轻声说:“所以你千万别在我面前耍滑头,你瞒不过我的。” 他的嗓音就一根柔软的羽毛,从我的耳朵一直挠进心里,听得我浑身酥软,明明没什么亏心事,也心虚的打起结巴来:“谁,谁,谁耍滑头啦!我光明磊落,没什么事不能跟你说的。” 殷衡逗我:“结巴什么?” 我低下头不吭声。 “脸怎么红了?” “精神焕发。” 殷衡握着我的手,在掌心落下一吻:“走吧杨子荣同志,跟我一起,去会会座山雕。” 剑墟远离魔宫,魔界有一座座漂浮的小岛组成,而到了剑墟附近,那些小岛都变成了云层里的剪影。 这里也在下雪,雪落在树上,很快就化了,所以岛上没有积雪。 剑墟不像魔界其他地方,那么奢华精美,相反十分朴素,白墙黑瓦,草席做门,如山野隐士之所。 剑墟很安静,没有飞禽走兽的声音,没有人的声音,也没有丝竹之声。 一股甜香飘了出来,这味道和松柏遍植的剑墟格格不入,就像一位得道高僧身边缠着一位香艳的女子一般。 这味道我记得,是殷贺房中的气味,他果然就在这里。 我警惕的四处观察,并未发现伏兵,可是殷贺真的会毫无准备吗? 袁昂沉声道:“君上,这里……” 殷衡打断了他:“无妨,我自有安排,进去吧。” 我仍不放心:“阿衡,就这么进去不会有事吗?” 殷衡假装生气的皱了眉:“就这么信不过你男人?走。”然后牵着我落在了剑墟门外。 “二哥,你来了?小弟等候多时了。”殷贺略显轻佻的声音从屋中响起:“请进。” 殷衡撩开草席进得屋内,屋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在屋子中央吊着一只铁锅,铁锅下面坐着一笼炭火,不知铁锅里正煮着什么,噗噜噗噜冒着气泡。 地板上围着炭火扔了几个草蒲团,显然是给来客准备的,殷贺的身边,放着一个描金漆盘,漆盘之上是一条青瓷冰裂纹的茶具。 殷贺倒了五杯茶,如女性般的手掌轻轻一比,态度恭敬的说道:“兄长请用。” 殷衡瞥了一眼那茶,漠然道:“如此拜见兄长,可不是我殷家的规矩,也是。”殷衡的目光从殷贺脸上淡淡扫过:“你也算不上是我殷家的人,我家的规矩,不守也罢。” 殷贺脸色一变,但很快恢复如常,他带着淡淡的笑意:“父王亲下旨意,带着我进宗谱立名分,满朝皆知,怎么二哥一句话,就将我扫地出门了?况且,大哥二哥输给仙尊不在家时,不还靠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守着王位么?可见,小弟虽然愚钝,但还是能派上些用场的。” 殷贺端详着殷衡的脸,面上的表情喜怒难测:“二哥,你的眼睛好了,自己找到魔界来,想必法力也恢复了吧?” 殷衡冷冷答道:“如你所见。” 殷贺沉下脸:“上次咱们兄弟相见,二哥你对我说不会回来画蛇添足,如今是要反悔吗?” 殷衡目光如电,直直看到殷贺脸上,认识殷衡这么久,我第一次从他的身上感受到森然的怒气。 “我并不想回来,是你逼我回来,现在却问我是不是反悔!阿贺,你这喜怒无常蛮不讲理的老毛病又犯了!我没有别的目的,是来接我朋友回人间的。” 殷衡往屋子的角落看去,那里臃肿的一团正在瑟瑟发抖。 殷衡道:“罗纯,过来!” 一颗棕色的脑袋从厚厚的棉被下漏出来,那是头发凌乱面色惨白铁青的罗纯。 罗春带着哭腔:“哥,你总算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冻死了!”但他却不敢真的过来,他那么冷,也不敢靠近火堆,可见是多怕殷贺了。 “哥?叫得好亲热啊!”殷贺皮笑肉不笑的,双手将茶杯奉给殷衡:“二哥,请用茶,是你最喜欢的雪绣球。” 殷衡冷冷看着茶杯却不接,殷贺笑道:“怎么,二哥怕我下毒了吗?”说着端起另一杯一饮而尽,他翻过瓷杯亮杯底给殷衡看,那白玉白的纤纤手指捏着青色的瓷杯,十分赏心悦目,透着一股病态的美感。 殷衡信手接过杯子,轻轻摇晃茶杯,里面清澈透亮的茶水变成了红色。 殷衡冷笑一声,将茶杯往后抛去,啪的一声,茶杯摔得粉碎。 “就算提前吃了解药,毒就是毒,吃进肚子里不是好事,阿贺,你这是在自杀。” 殷贺捂着嘴笑了:“不过是小把戏,自然入不得二哥的眼。能入得了二哥法眼的东西,恐怕,只剩下王位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37.第337章 鸿门宴(三) 殷衡声音清冷,如同冰块沉入湖心:“在你的眼里,王位就像消遣之物,可以和玩意儿相提并论么。” 殷贺在笑,但他狭长的桃花眼却没有笑意,只是习惯性的微眯着,仿佛无时无刻不在勾引着谁,我想起上次在魔宫的琴室看到他,当时我被他的媚术迷住,而如今,虽然我仍然觉得他很美丽,却在没有那种勾魂夺魄的心悸了,想来是我修为变深的缘故。 殷贺道:“自此做了魔界之主,小弟没有一天不兢兢业业,呕心沥血,哪里来消遣之说?兄长责备,小弟不敢顶撞,不过也委实冤枉了小弟。” 殷衡冷笑一声:“看来你自己很满意。” “不敢。” 殷衡厌恶之色毫不遮掩,哼了一声道:“你想见我,现在已经见到,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带我的朋友回去了。” 殷贺赶忙道:“二哥急什么?” “不急,只是怕毒酒毒茶、刺客杀手太多,不想费神逐个应对罢了。” 殷贺并不狡辩自己准备了毒酒毒茶,刺客杀手:“二哥,既然来了,怎么能空手呢?” “有话直说。” “我的王妃,二哥还不打算还给我么?” 殷衡更为嫌恶:“既然是你的王妃,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她在哪里,如何找我讨要?” 殷贺微微睁大了眼睛,做出惊讶的样子:“二哥,你自幼钟情香儿,可惜啊,香儿心里只有我,上次咱们见面,告诉了二哥我们就要成婚的消息,接着香儿就失踪了,难道不是二哥动的手脚么?” 殷衡登时怒了,紧紧拧着眉头,瞪着殷贺道:“瑟瑟的闺名小字,也是你叫的么?那是兄长取的,你身为幼弟,直呼嫂嫂小字,你是故意羞辱大哥吗?!” “嫂嫂?不知二哥指的是大嫂,还是二嫂啊?”殷贺笑嘻嘻的看着盛怒的殷衡。 殷衡没有回答殷贺的问题,他的愤怒渐渐平息,淡淡的说道:“阿贺,你在找死。” “二哥你不要吓我,我只不过想找回我的妻子而已。只要你把她还给我,我立马放了你的朋友。” 殷衡道:“你明知乐瑟瑟是大哥的未婚妻,却执意要娶她为王妃。你坐了大哥的王位,霸占了他的寝宫还不知足,连他的女人都不放过。你以为你得到了乐瑟瑟就能证明你的王位名正言顺,你生下来的孽种就是真正的伽帝族了?且不说一条蛇能不能让伽帝族女子受孕,就算生下来了,也不过是个半妖半魔的怪物而已。说不定,是一颗蛋呢。我还记得,父王刚把你抱回魔宫的时候,你的样子,看起来像个人类小孩,可是到了晚上,你就会吐信子,你青色的皮肤冷冰冰的,没有侍女愿意抱你,你就是个怪物。魔宫很冷,你经常冬眠,你一百岁以前基本都在睡觉,对了。”殷衡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你现在还冬眠吗?就像现在这样烤火,是不是可以延缓你困乏的症状?” 殷衡伸出修长的手指指了指炭火:“这在魔宫可是个稀罕物,还有你身上的皮裘,只有你用得上。一条蛇,坐在魔宫的王位上,还自称什么魔界之主,真是可笑。你去了乐瑟瑟又怎么样?你还是一条蛇,在魔界众生里,身份最卑贱的妖怪。” 殷衡慢条斯理的说着,脸上的鄙夷之色溢于言表,他的话像一把把利刃,直直戳进殷贺最伤痛处。 那边殷贺已经气得双眼含泪,他咬着牙握着拳,像一头被激怒的小兽,马上就会扑上来撕咬,又像一个被欺负的孩子,委屈的不得了。 看着殷贺湿漉漉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双唇颤抖着,额头上因为生气暴起青筋,脸色潮红,无端端的让人心疼起他来。 何必呢?论气人和揭人短,他根本不是他二哥的对手嘛,干嘛非得瞎撩自取其辱呢? 殷贺哭了,一边流泪一边恶狠狠的说:“你把香儿交出来!我是真心爱她的!” “不是你的东西,你就别妄想了,她是你我的大嫂,她是大哥的女人!” “放屁!”殷贺大喊一声。 啪!殷衡狠狠给了殷贺一掌,这一掌快如闪电,灵压骤降,屋内好像突然进入了黑暗,然后一秒钟又恢复了光明,灵力如排山倒海又瞬间消失无踪,实在令人心惊,我都没有想到殷衡的法力到了如斯程度。殷贺来不及躲避,实实在在挨了一掌。 他洁白的左脸出现一个青白的掌印,紧接着掌印的边缘泛红像用红笔画了一个手掌的形状,过了两秒,被掌掴的那块皮肤迅速变得通红并肿胀起来,殷贺整个左脸变形了。 “你再说一遍,谁教你这样和兄长说话的!” 殷贺又惊又怒,他大声说道:“你不是说我不是你弟弟吗?你不是说我是卑贱的妖怪吗?你管我怎么说话!” 殷衡怒极反笑:“你说得对,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卑贱的妖怪,可你是我殷家养大的妖怪,我兴致来了便管教你,我想不起你的时候,你就给我滚到一边安静待着!你永远,都没有资格忤逆我。” 我目瞪口呆,这一对兄弟的相处方式更加鬼畜,相比之下袁昂和袁高是多么的相亲相爱啊。 殷贺重重擦了一把眼泪,恶狠狠的道:“在你和大哥的眼里,我就是一团多余的空气,可是现在这团空气就要夺走你们所拥有的一切!王位,权利,殷家秘传的法术,还有女人。你们看不起的弟弟,会让你们后悔莫及!我会让你明白,我才是魔君,我才是魔界的主人!”说着殷贺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一摔,喝道:“来人!” 屋外传来轻微而细碎的脚步声,屋顶也有,不到半分钟,我们的四面八方都被紧紧围住,放眼望去,全是身着紫衣,手持利刃的士兵。 罗纯原本躲在房间的角落,可是他在的方位窗外一下子出现那么多人,他两相其害取其轻,裹着棉被登登登,跑到袁昂身后躲着去了,还念叨呢:“袁总,你可得看着我啊,我不会武功。” 殷衡翘起嘴角,笑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38.第338章 鸿门宴(四) 那笑容不像平时亲我吻我时如春花绽放般温柔和煦,也不像他生气冷笑时美艳威严,更不像跟我玩闹嬉笑时那般烂漫纯真。 他笑得十分畅快,带着一丝得意,似乎这样的情形他早已渴望已久,是他曾经失去的什么东西,如今终于失而复得。 殷衡刀斧加身仍泰然自若,似乎这些武器对着的不是他,而是他的敌人。 他的气势迅速而淡然的铺满全场,全副武装的士兵们脸上杀气渐渐变弱。 殷衡道:“你们认得我是谁吗?”然后他慢慢站起身,无视眼前的利刃,目光就那么淡淡的扫过士兵们的脸。 “芙蓉花,乐府的家徽。”殷衡看起来很愉悦,还有兴致评论士兵们制服上绣的花样。 “你们是乐府的家卫,大臣家卫不可超过一千,今天你们不会都来了吧?还都是生面孔,从前的老人不敢派来,怕认出我来,不敢动手吗?” 殷贺的目光搜寻着什么,他气急败坏的大喊:“乐戎!给我滚出来!” 殷衡哈哈笑道:“阿贺,你做王位五百年,肯跟随你的伽帝族寥寥可数,好不容易有乐家大公子效忠,可是到了弑君的关键时刻,居然也弃你于不顾啊。一个君主,连跟随的臣子都没有,真是可悲。” 殷贺大叫一声,骂道:“乐戎,你再不出来,我就治你杀父之罪!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个手刃父亲的禽兽!” 院落的阴影处,缓缓走出来一个人,他阴沉着脸,对着殷衡和殷贺的方向跪了,口里说道:“乐戎拜见君上。”也不知道具体拜的是谁。 殷衡微微一笑:“大公子免礼。” 殷贺又气炸了:“滚过来!” 殷衡往前走了几步,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要知道好几把剑离他的胸口不过几厘米。 随着他的身体前移,那些持剑的人也后退了几步。 “乐戎,你来之前没有告诉你家府卫,要杀什么人吗?” 乐戎不答。 殷衡提高了音量:“现在告诉他们!” 乐戎低下了头,还是不答。 “为什么不说?你便告诉他们,他们要杀的,是魔君殷衡!” 在场的士兵全都脸色大变,原本挺立的武器也下移了几分。 殷衡笑道:“也难怪你们两个混到一起,一个弑父一个意欲杀兄,都是一丘之貉。” 乐戎猛地抬眼,眼中都是杀气。 “怎么带来的都是府卫?乐左使的兵权还没有顺利交到你手上吗?兵符,还没有拿到?”殷衡嘲讽道,他每说一句,乐戎的脸色就难看一分,说到最后,乐戎手中的宝剑已经悄然出鞘,露出了一丝寒光。 “蠢材,你杀了我,投靠阿贺,阿贺能给你什么?魔宫现在的情形你还不明白?就算我不回来,阿贺被取而代之是早晚的事情,那位诸侯能忍受一个蛇精做自己的主子?接下来各诸侯就会陷入混战,谁也不服谁,最后伽帝族自取灭亡。伽帝族长生不老,却子嗣凋零,一对夫妻大多只有一个孩子,两个已属罕见,像你家兄妹三个是少之又少。现在所有伽帝族人加起来不足十万,经得起几场大战?到时候内耗将尽,仙界举兵来攻,只要一收网,六界再无伽帝族人,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乐戎手里的寒光消失,他试探着说道:“父亲死后,我身为长子,继承家业爵位是理所应当,乐戎胸无大志,只想守成抱旧而已。” 这是在和殷衡谈条件了。 殷衡掩下眼中的鄙夷:“你是乐家长子,又是我大嫂的哥哥,前途无量,当胸怀大志,仅仅守旧未免妄自菲薄了。” 乐戎动摇了,正犹豫中,被殷贺高声喝断:“乐戎,你别忘了,那条带血的白绫!就算你继承了你父亲的爵位,也难逃千古骂名!你以为殷衡会保你荣华富贵吗?你弟弟乐狄早就和他暗通款曲,就等着杀了你做乐家家主呢!我的王妃也被他和乐狄绑架,就为了抢夺你父亲的兵符!醒醒吧!殷衡多疑残暴,就算暂时饶你一命,后面也绝不会放过你!到现在这地步了,你再想反水,已经晚了!除了和我一条船,你以为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乐戎眉弓一跳,唰的拔出了长剑,向殷衡砍来。 灵压扑面而来,我胸腔里的空气瞬间被挤得尽光,喘不上气来。 名门弟子果然不容小觑,虽然脑子不怎么好使,但是武力值还是很彪悍的。 殷衡手中银光亮起,当的一声巨响,混元格住了乐戎的长剑。 殷贺在旁边对着士兵们大吼:“动手啊!谁不动手,孤治他的死罪!” 士兵们见我们势单力薄,犹豫着往前移动脚步。 殷衡中气十足,朗声道:“在场的府卫听着,无知者无罪,你们前来是受了乐戎的蒙蔽,我不会计较,速速离去。若是仍不悔悟,一意孤行,以谋反论处!” 话刚刚说完,殷衡双眼之中金光大盛,我的耳膜一阵刺痛,眼前金光一闪,过了几秒才听到嗡嗡的轰鸣声。 乐戎闷哼一声,往后退了一步,艰难的站住身子,一丝鲜血从嘴角流下,他受内伤了。 乐戎忌惮的看向殷衡,接着和殷贺对视了一眼,那神情仿佛在说,你不是说他现在成了个弱鸡吗怎么还是真么厉害你坑老子! 见殷衡露了一手,有几个府卫放下了长剑,其他人仍在犹豫。 殷衡低喝一声:“还不走吗?!” 乐戎咬牙喊道:“我看谁敢动!杀老大人之事,尔等都是参与之人!此时放下武器仍是死路一条,眼前没有退路,只有一一不做二不休!” 有一个英俊的年轻小伙子狠狠呸了一声:“乐戎!你做那禽兽不如之事,我原不知!你少不分青红皂白往大家身上泼脏水!府卫之中并非全是你的走狗!若是早知道老大人是你杀的,我定取你狗命!” 紧接着就有十来个年轻人纷纷响应,义愤填膺的说:“乐戎,你先弑父再弑君,乱臣贼子!我们绝不和你同流合污!” “杀了他们!”乐戎喝道。 说话的十几个年轻人瞬间被其他府卫包围,动起手来。 他们毕竟人少,寡不敌众,纷纷负伤,为首的那个已经被杀死了。 “住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39.第339章 鸿门宴(五) 我向被围攻的战斗中心飞去,人们在人数众多有摇摆不定时都会有从众心理,这时候站出来的人越多,跟随的人也会越多,搅浑了水,分散了敌人的注意力,殷衡那边才会轻松一些。 而且,我最见不得的就是残害忠良的戏码。 刚刚跃起,就被人死死扣住了脚腕,低头一看,是袁昂握住我的脚踝,然后他往回一带,我再次掉落在地板上。 “干嘛拦我?” “以一敌百,你挺能耐的啊。”袁昂板着脸。 我这暴脾气能忍他这个? 我立马怼回去:“你能耐你去啊!” “老实待着!”袁昂不耐烦地斜了我一眼,手中寒光一闪,斩魄出窍,院本站的地方人影虚晃,再看时,他已经和府卫们交上手了。 殷衡和乐戎斗战正酣,殷贺便将目光瞄到我的身上,我暗道不好,往后退了几步,却更激起了他的注意,一个闪身来到我面前。 咔!华念拿出寒霜刺向殷贺,被一根纤细的长刀挡住了。 “不许你伤害娜娜!”华念娇嫩的嗓音义正言辞,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殷贺。 殷贺有些惊讶的看着华念,微微偏头道:“这不是我大哥养的兔子吗?变人样啦?就可以咬主人啦?” “你不是我主人!”华念纠正道,是了,连殷衡都不会自称是她的主人,殷贺在她心里更离主人二字十万八千里:“我只有一个主人!” 殷贺嗤笑道:“二哥是大哥的弟弟,我也是大哥的弟弟,你跟谁都是一样啊,不如你离了二哥,到我身边来,我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不要!主人喜欢的是衡公子!我喜欢的也是衡公子,我才不要做你这小鬼的宠物!”华念气呼呼的,包子脸更鼓了。 殷贺摇头叹息道:“小兔子太不识时务,看来只有将你打回原形,夺了你的内丹,废去你的法力,让你彻底变成一个没有神识的畜生,你才会听话了。” 他话音未落,刀光就将他和华念二人罩住,快,好快的速度,刀光闪烁如同怒放的花朵,兵器交接之声不绝于耳。 殷贺的身形快得让我看不清,我只能看到华念正勉强抵御着殷贺,完全落于下风。 我心焦如焚,举起墨玉,捕捉着殷贺的身影。 突然,一丝黑色长发从我眼前划过,我举刀顺着发丝的方向刺了过去。 刺了一个空,一缕黑发被斩断,掉在地上。 殷贺顿时停下了,他面含怒色,定定看着我:“你居然斩断了我的头发!” 他左边原本披在肩头的长发被我砍得成了齐肩发,和右边十分不对称。 “该死的女人!你站在这里,简直是脏了我魔界的地方!”殷贺狂怒起来,他的敌意让我莫名其妙,就算我是他二哥的老婆,也不至于这么嫌弃我吧! 我向来是别人喜欢我我才会喜欢他,现在殷贺这么讨厌我,我只会更加烦他。 “你才脏!你这个冷血动物!”我突然心念一动,是了,殷贺是一条蛇! “华念,用沉水!” 华念还没反应过来:“沉水?” “他是蛇!” 话刚说完,我右边半边脸火辣辣的痛,我下意识往左边测过身子退开几步,滚烫的气浪席卷而来,我被这气浪冲出去几米,重重摔倒在地上。 是殷贺打了我一掌,我躲了过去仍然收了波及,要是打在身上,又会是怎么样的后果? 华念很听话,沉水的笛声劈裂了空气,如同凄厉的鬼哭,盘旋在剑墟的上空。 殷贺的身形晃了晃,看来沉水对他起作用了,但是他很快向我继续走来,似乎受影响不是太大。 长刀劈面砍下,我来不及爬起身,只好就地滚过。 我一面躲,一面念动咒语,金色的咒语渐渐将殷贺保卫,为了加持法力,我咬破了食指,默默画符,对着殷贺一指,喝道:“缠!” 符咒们纷纷飞入殷贺的体内,这是降妖的符咒,殷贺是蛇妖,应该有点作用吧。 果然殷贺的胳膊好像被粘在了身体上,他愤怒的看着我,和符咒对抗着。 而我不断的念诵着咒语,往符咒中倾入我的灵力,企图将殷贺彻底缠死。 殷贺左拧右转,口中骂道:“臭女人,你竟然学了仙人那一套来治我!我是伽帝族,是魔族,不是妖怪!” 我懒得和他都这种幼儿园水平的嘴仗,一心一意的加持着,我的身体还未恢复,刚开始灵力还能维持,渐渐地就变得吃力了,我的额头慢慢流下冷汗。 那边华念的沉睡尽职尽责的吹奏着,殷贺被我们俩扰得烦不胜烦。 突然,他大喝一声,嘭!他挣脱了我的束缚,我被他的灵力冲的飞身而起,装到剑墟的柱子上,咚的一声,柱子竟然被我撞断了。 我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后腰后背短暂的麻木过后是钻心的疼,我的脊椎大概断了吧,以后会不会半身不遂啊。 青色绣银线的布鞋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抬起头,是殷贺凶狠的目光。 “你是弱小又肮脏的凡人,什么玩意儿,也想进我殷家的门。”殷贺的眼神像两把刀,在我的脸上刮过来刮过去。 “你们殷家的门很难进吗?连你这个妖怪都进了,我可是散仙,怎么的也比你高级点吧。”虽然我正趴在地上苟延残喘,但是和殷贺打嘴仗这件事我可不能堕了我老公的威名。 啊啊!我忍不住惨叫起来。 殷贺这个混蛋一脚踩到我的后背上,我受伤的地方好像有一千根针一万根针在戳,我不是什么列女壮士,登时疼得尖叫,眼泪立马下来了。 “你不是挺厉害的嘛?散仙?今天就叫你夫妻二人做一对同命鸳鸯,一块儿去死吧!”殷贺把我碾够了,移开了脚,比着我的脖子举起了长刀。 吇!又尖又利的声音划过空气,啪!放在地上的茶具爆炸了,碎片四处横飞。 殷贺手中的长刀垂了下来,他用左手捂住了太阳穴,痛苦无比的喊道:“停!停下!停下!” 原来是沉睡的笛声陡然增强,刺激了殷贺。 沉水里威力强大的不太正常,我朝华念看去,只见她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两个眼睛一双耳朵,缓缓流下四行鲜血。 这孩子为了救我强行催动灵力,受了不轻的内伤。 340.第340章 鸿门宴(六)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根本维持不了多久。 果然,很快殷贺就缓过劲来,回身就是一刀,却砍空了,原本倒在地上的我已经逃走了。 我傻呀,我还不跑?华念坐在高高的横梁之上,而我,正站在她的身边。 后背的脊椎仍然疼痛无比,但是我已经可以活动了。 “娜娜,我坚持不住了。”华念喘着气,笛声不稳。 “你别急,我来帮你,你稳住笛声就好,不必勉强。” 我手腕一翻,拿出一把遍体通红的琵琶,凤头琴。 尽量无视气势汹汹马上就要攻来的殷贺,我轻轻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将灵力倾注于指尖,拨动琴弦。 铮铮铮,震荡人心的琴声响彻剑墟,殷贺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他微微皱着眉头,面呈痛苦之色。 我弹奏的是《夺情》,这首曲子杀人诛心,专门扰乱有很多痛苦记忆的人的心神,如果对方是个幸福快乐的人,没有受过伤害,则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但是如果他身世凄苦,心中有很多伤痛,琴声就会将他心中最深处的恐惧最刻骨铭心的悲伤统统召唤出来,不管过去了千年百年,那回忆重现就像刚刚发生。 我死死盯着殷贺,只将琴声作用于他一人,看着他在琴声中越来越痛苦。 华念和着我的节奏,将笛声与夺情融为一体,她的法力不足以彻底控制殷贺,但那笛声能令他心神大乱,更受夺情的影响了。 最后殷贺捂着心口,跪倒在地上,他大声叫着,嘴里大喊:“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要我!既然养了我,为什么不管我?!所有人都害怕我,所有人都讨厌我,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就连最卑贱的修罗婢女,都不把我放在眼里!连我日常三餐,他们都敢克扣!大哥二哥,你们高高在上,什么时候看过我一眼!如果不把我当弟弟,还不如让我去妖界!去死!你们都去死!” 殷贺一边喊着一边哭泣,他俊俏的脸一阵青一阵红,长长的鼻涕从秀挺的鼻子上流了下来,他是个很讲究很臭美很有包袱的人,此时不管不顾,根本不在乎仪态了。 “还有你!”殷贺直起身子指着我:“你算个什么东西!什么是你都来掺一脚,你以为二哥喜欢你,你就麻雀变凤凰了?我告诉你,你什么都不是!你不配!都不是伽帝族,你不是,我也不是,凭什么你就能得到认可?!凭什么!你去死!你和殷衡一起去死吧!” 殷贺大叫一声,将长刀掷出,咔嚓!剑墟的横梁被刀铲断,当!一米粗的木梁塌了下来,砸在地板上,掀翻了火盆,通红的木炭滚落的到处都是。 罗纯迅速躲避着木炭,他安静如鸡,如此混乱的情形下像一堆会自动移动的棉花堆,居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真是保命第一的小王子啊。 我和华念双脚踩空,只好落回地板,这一动作,琴声就断了。 我的脚尖还没有碰到地板,一道劲风横的扫了过来,殷贺这是打算把我和华念一起腰斩啊! 啪嗒!殷贺趁我们躲避的时候,一脚踢在华念的手上,沉水脱手而出,直直飞出剑墟这座小岛,掉入深不见底的云层,消失不见了。 华念急的大叫:“沉水!我的笛子!这是主人赐给我的!你赔我!” 殷贺自然是管杀不管埋,赔她才怪,没了沉水的干扰,我也就没有机会弹琴了,只好收起凤头琴,双手持刀和殷贺打了起来。 原本指望经过一番缠斗,消耗掉殷贺一部分灵力,谁知道刚才的夺情似乎激发了他的愤怒,导致他肾上腺激素疯狂分泌,变得更强悍了! 我连连后退,举着刀的胳膊越来越酸,只能靠意识来判断殷贺进攻的方向,抵挡的非常勉强。 很快,我的胳膊上腿上接连负伤,而且被他逼到了墙角。 殷贺的长刀抵在墨玉上面,离我的脖子越来越近。 殷贺呼吸之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脸上,让我觉得十分恶心,于是皱着眉偏过了头。 殷贺冷笑道:“你知道吗,你这幅表情就跟小时候服侍我的那些女修罗一个样,你觉得我恶心吧?” “你才是女修罗!你全家都是修罗,你是修罗下的蛋!”我气死了,虽然我比不上仙女和伽帝族,但是在凡人里,我怎么也是个中上等的相貌吧!从小到大追求者也没有断过的好吧!眼瞎了说我像修罗?! 殷贺用左手捏住我的下巴,掰正了我的脸:“长得寡淡无味,性情粗俗无礼,真不知道二哥怎么下的去嘴。又或者,你有其他动人之处呢?”说着他嘴一张,一条蛇信吐了出来,湿滑的舌头伸得老长,在我的脸上****着。 我恶心到了极点,浑身的鸡皮疙瘩全都立了起来,真想割了他的舌头。 “一股汗味儿。”殷贺嫌弃的总结道。 “我请你舔我了?!滚开啊!” “死到临头,还在嘴硬?” 压在我胳膊上的力量突然增大,长刀的刀刃碰上了我脖子上的皮肤,顿时感到一阵刺痛。 就在我以为我就要被割开喉咙的时候,压着我的力道停止了,再一看,殷贺的脖子上缠着一道黑黢黢的东西,紧接着他的身体搜的往后飞去,摔倒墙上,砖块叮当掉了一地。 殷衡右手拿着混元和乐戎缠斗着,左手拿着金羽正在狂抽殷贺,他双手齐上,竟然可以分出二心左右应对。 乐戎之前受了内伤,此时已经落在下风,他的右腿鲜血长流,移动起来瘸着半边身子,十分吃力。 而殷贺,则被金羽牢牢罩住,就算他四处闪避,都躲不开金羽的鞭影。 我没有被金羽打过,却领教过它的双胞胎银羽,被它打中之后灵力会疯狂的外泄,而且伤口难以愈合。 殷贺挥舞着长刀,不断地砍着金羽,但是金羽坚韧无比,只见火光闪烁,不见金羽有半点损伤。 殷衡大喝一声,猛然发力,混元刷的砍过,从乐戎的左肩往下,斩下了乐戎的整条左臂,紧接着剑尖下移,在他的两个膝盖处飞快的点了两下。 乐戎扑通跪倒在地,左肩鲜血喷射,两腿软软的拖在身后,倒在血泊里惨叫不止,已然是个废人了。 殷衡左手一抖,金羽消失不见,他剑一般来到殷贺面前,混元的剑尖由下转上,瞬间抵上了殷贺的脖子。 殷衡向左一转身,长剑往下一拉,割开了殷贺的咽喉。 341.第341章 鸿门宴(七) 殷贺脖颈处的血像瀑布一般流淌下来,瞬间将他穿的青色长衫前襟全部染红,肩膀上披着的白色皮裘也沾上了丝丝血迹。 殷贺发不出声音,倒在地上机械的踌躇着,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不敢置信的看着殷衡,他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殷衡真的恢复了法力吧。 我也没有想到。 袁昂仍然带着那十几位投诚的府卫奋勇杀敌,他们自己略有损伤,每个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但是乐戎的人死伤更多,他们身穿暗紫色的短袍,衣襟上绣着银色的芙蓉,如此毫不掩饰的前来,乐戎可能以为就是杀一个苟延残喘的瞎子那么简单吧。 他们都失算了,被沈忘重伤,大多数人只有死路一条,除非他拥有天书。 殷衡无视脚边倒下的殷贺,缓缓走出门,长啸一声,那声音冲破环宇,直上云霄,震得所有人脑袋里嗡嗡作响,其他声音一概消失。 我忍不住捂住了心口,我的心脏跳得厉害,感觉快要犯心脏病了,再看身边其他人,无一不是表情痛苦,院落里和袁昂交手的府卫们全部停了手,捂着耳朵惨叫哀嚎。 啸声持续了十多分钟之久,最后我忍不住,扶着墙呕吐起来,而华念已经昏了过去,那边罗纯把自己过得像个蛋卷,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这要命的啸声终于停止,但见院落里横七竖八都是丧失了行动能力的府卫,这找孙第一千字伤八百,我们自己人也都面呈菜色没有好到哪里去。 袁昂身边的府卫们拖着虚弱的身子跪下:“微臣拜见君上。” “免礼。” “君上安好,臣来迟了。” 黑压压的士兵从云层中破云而出,他们整齐划一,气势汹汹,威风凛凛。 这些士兵身穿统一的黑色铠甲,甲片之间以纯金零件链接,在雪花纷飞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士兵们没有御剑,大约伽帝族是不需要遇见的吧,自从吸收了第二块天书碎片后我在也没有见过殷衡御剑了。 为首的将领骑着一头巨大的黑豹,那黑豹泪下生翼,一对长约八米的翅膀闪动着,身子平稳如同平地。 黑豹蓝宝石一般的眼睛定定看着殷衡,眼神顺服忠诚,好像看到了另一个主人。 而它背上的主人穿着跟士兵们相似的铠甲,不过更加威武华丽,一条宝蓝色的披风在他宽厚的脊背后随风飘扬,男子相貌英俊,气场彪悍,手持精光四射的偃月刀,杀气腾腾如同天神下凡一般。 “苍郁,你到了。” “末将救驾来迟,请君上降罪!”苍郁低头道。 他的身后黑压压的一片这云蔽日,足有上万兵马齐齐来到。 明明就是有组织有纪律有预谋的,干巴巴的一句救驾来迟唬傻子玩儿呢? 果然从西南北三个方向接连出现了很多人,这些人穿着打扮各不相同,表情也十分精彩。 有些人穿着长袍,有些人穿着官服,有些人还戴着花抹着粉,有些人显而易见是匆匆赶来头发还散着,来了之后基本上都是蒙圈状态。 他们看到殷衡,有的人喜极而泣,有的人脸色凝滞,有的人心虚冒汗,还有的人一脸牙疼。 突然一个穿紫衣的俊俏少年抢到剑墟殿前,扑通跪倒,连连叩头,大声道:“臣罪该万死!今日兄长带人出府,微臣失察,万万没想到他们是来行刺君上!君上不在魔界五百余年,微臣无时无刻不翘首盼望君上归来呀!微臣及家人,万万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殷衡扶住少年的胳膊,将他扶起:“乐狄,我知道,此事与你无关,不必请罪。乐戎杀父弑君,罪不可赦,乐狄,我便将他交给你处置如何?” 这个叫乐狄的小孩儿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脸稚气,但是听了殷衡的话,他没有一丝犹豫,反而露出些许畅快,朗声道:“禁卫军听令!” “在!” 西边上千名红衣士兵齐声应道。 “摆箭阵!”乐狄杀伐决断的样子令我心惊,果然人不可貌相。 红衣士兵们迅速围成一个圈,他们腾云驾雾,将整个剑墟团团围住,接着弯弓搭箭,蓄势待发。 “放箭!” 嗖嗖嗖!羽箭刺破空气暴雨般倾头而下,一时间我眼前一黑,全是密密麻麻飞行的羽箭。 一场箭雨过后,院落里所有反叛的府卫全部被歼灭,而自己人都毫发无伤。 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多人被杀死,突然头晕心悸,脚步虚浮往后倒去。 我没有摔倒在地上,而是被殷衡搂进了怀里:“娜娜,别怕,没事了。” 我强撑着点点头,稳了稳心神,努力站定了,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我自觉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殷衡亲密十分不妥,便想挣脱他的手心,可是却被紧紧握住了。 乐狄一步步走向他的兄长,他的声音满是痛恨:“乐戎,是你杀了父亲,他哪里对不起你,你居然下得了手!” 乐戎喘着粗气道:“他对不起我的地方多了,我才是家中长子,他居然想废去我的世子之位,将爵位传给你!兵权他给了瑟瑟,爵位给你,那我呢?!我才是大儿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我杀了他又怎么样,是他活该找死!” 乐戎的话上在大厅中回荡,而他的头颅已经被斩下,滚到庭院里面去了。 我又是一阵恶心,眼前视线发虚,什么都看不清了。 突然我掌心一暖,灵力从掌心缓缓输入我的体内,我顿时感觉好多了,恶心头晕的感觉消失了。 接下来的情形就是一边倒,众臣子王侯见到殷衡神勇不减当年,且有苍郁和乐狄誓死效忠,不禁十分畏惧,就算从前有些许不臣之心,也都烟消云散了。 那边殷贺不知死活,叛军瞬间被剿灭,跟随殷贺的人本来就少,如此一来更是无人敢以身试法。 众臣纷纷赶来拜见殷衡,场面壮大,剑墟都快要被挤爆了。 ========================================== 在魔宫已经好几天了,袁昂带着罗纯早就回去了,就剩下我和华念在魔宫打发时间。 殷衡与乐戎殷贺一战损耗太大,离开剑墟后便昏迷不醒,他果然是强行催动灵力,透支了自己的身体。 想起他那时自己已经快支撑不住,依然忘我的体内输送灵力,我就心疼得慌。 “娜娜,你是不是好无聊?我带你出去玩呀!” 342.第342章 久别重逢(上) 华念搂住我,用毛茸茸的脑袋顶着我的下巴,跳啊跳,一冲一冲的。 其实殷衡的宫殿也是很美丽的,虽然不及殷贺布置得那么奢华,但是对我等凡胎而言,那就属于十五星级的奢华了。 不过宫殿虽大,却空荡荡的,原来殷衡这孩子不喜欢侍女太多,自从登上君位之后,寝宫里就只留十个侍女,而且还规定只能在他不在的时候将所有事情做好,不可以随便打扰他。 现在他回来了,从前的侍女们固然都在,却依然守着从前的规矩,是以我和华念一天到头也见不到个人。 若说我想找人来陪我玩吧,这里又没有主事的,从前殷贺宠信的总管已经被苍郁处理掉了,魔宫真正的主人还昏迷不醒,真真是三不管地带了。 我老早就觉得无聊了,殷衡宝宝睡得死沉死沉的,好在他很乖,每天喂甘露什么的他都很自觉的喝掉,医生说他是在休息,身体倒没有什么损伤。 华年提出这样的建议,我当然响应了:“是吗是吗?去哪里玩去哪里玩?” “我带你去苍郁将军那里!” 我顿时没了兴趣:“苍郁?!”想起那张面瘫的脸,我兴致全无,苍郁离开魔宫的时候跪在我面前说:“末将告辞。”然后消失了。 就留下这四个字! 这人是的多么无趣啊,找他玩能有什么意思呢?! “我不要,要去你自己去吧……” 华念睁大了的眼睛:“可是,苍郁将军家有沈小姐和孔医生啊!” 我伸手将华念抱了起来:“你说得对!我怎么没想起这事呢?正好来了去看看小如啊!你太聪明了华小念!快,我们现在就去!” 我跑到殷衡的床前,这孩子正侧身睡着,蜷着身体,两只手握成拳头乖乖的摞起来放在枕头边,怎么看怎么招人疼。 我在他的脸上吻了吻:“衡宝宝,你在家好好休息,姐姐出门去咯,一会儿就回来陪你好不好?” 然后我叫着侍女的名字:“寄琴!寄柔!” 几乎是立刻,两个美貌的侍女来到我的面前,速度很快好像她们平时就隐身跟在我们身边一旦召唤就立刻出现一样。 “拜见王妃。”寄琴与寄柔款款下拜。 我一是不习惯别人跪我,二是不习惯别人叫我王妃。但是在这个大环境下,我也不想再费神纠正,毕竟我们只是暂住,有什么资格教训别人呢?只好浑身尴尬的将她二人扶起,交代道:“我和华念要出门一趟,你们在家照顾好阿衡,知道吗?” “王妃要去哪里?不如奴婢去通知禁卫军,派人随身保护吧?”寄琴一脸紧张,可怜的女孩,她的主人消失了几百年,现在好不容易回来,她就跟一朝被蛇咬似的对我们紧张得不得了,生怕我和殷衡在有个什么闪失。 “不用不用!能有什么事啊,很快就回来了!” “是。” 话虽这么说,但当我和华年离开魔宫时,身后远远的还是跟着几个侍卫,唉,只好随他们去了。 刚刚离开魔宫不久,只见前方云层之上隐约有人影,我和华念好奇的飞了上去,只见云上站着两个人,一个穿天青色的长袍一个穿浅粉色的罗裙,正是许久不见的孔应和沈如。 我硬生生压住心中的狂喜,故意摆出臭脸,翻了个白眼,从鼻腔哼了一声:“还知道来见我啊?” 沈如不以为忤,笑嘻嘻的道:“好像是你来见我吧?”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知道吗死丫头?我就是想你了怎么了,一定要这么直白吗? 我扭过身:“走错路,不小心碰上了。” 孔应温言道:“娜娜别走,我和小如等候多时了。” 这还差不多。 我转回身,移开视线不去看这对狗男女,勉为其难的说:“去哪儿?我对魔界不熟,又不认识路,不像某些人,都快成了原住民了。” 沈如皱了眉:“谁叫的你说话阴阳怪气的。” “你!”我没好气的瞪着眼睛:“你教的!还没教好呢,还没把离家出走跟男人私奔把我教会呢!” 沈如气得咬牙,奈何她还不会御剑,无法自己离开孔应扑过来掐我,于是跺脚道:“死丫头越来越气人了!一会儿好好收拾你!” 孔应还是那么温文尔雅,他往东南角指了指:“我和小如住那边,娜娜,你们跟我来。” 孔应住的地方是属于苍郁的一处别院,名叫燕子坞,十分僻静清幽,离苍郁府上也不远,照应着也方便。 燕子坞依山而建,小巧玲珑,从小山上流下一条小溪,小溪竟然从燕子坞中穿流而过,是以燕子坞的房屋做成了高脚楼的式样,任由清澈的碧流从屋下缓缓流过。 因为有水,燕子坞内水雾迷漫,没有风,鹅毛大雪静静地落下,融化在溪水里,门前溪边遍植杨柳,虽处寒冬仍翠绿欲滴。 我站在廊外愣愣的看着,心里在想,这么冷的地方,沈如受得了吗? 于是回头去看,好在她穿的并不单薄,粉色的罗裙盈盈一系,肩上披了雪白的狐裘,表情自如,并没有十分寒冷的样子。 孔应坐在厅中的蒲团上,屋子中间笼着一个炭盆,炭盆旁边放着奶茶蜂蜜,坚果之类的零食,居然还有巧克力。 多好的魔界仙境,就这样染上了烟火气。 孔应邀请我和华念:“娜娜,华念,过来坐吧?我给你们烤栗子吃。” 我赶忙围着火盆坐好了:“魔界还有栗子吗?” “我托人去人间买的。”孔应说话的时候带着几分宠溺,肯定是因为沈如这个馋猫。 我斜了沈如一眼,对着她哼了一声,发现这丫头脸颊鼓鼓的,脸色红润,长胖了不少。 我心中安慰,因为这样精神饱满,********的样子,我可是一年多没见到过了。 “还瞪我!瞪什么瞪?!”沈如跟我呛起来。 “我就瞪你了怎么地?你还打算把我眼睛抠出来啊?”我也不服气,心里的火气压都压不住,就跟小时候和她吵架时的,谁劝都没用。 “反了你了!”沈如直起了身子,好像马上就要扑过来跟我掐。 “干嘛?又打算给我一耳光?” 343.第343章 久别重逢(中) 听了这话,沈如的嚣张气焰顿时熄灭,她原本直起的身子又缩了回去,心虚的错开眼神,不敢直视我凌厉的目光。 我越发觉得自己占了上风,而且更觉得委屈了,继续进行言语讽刺:“你现在多能耐啊,都跑出人间了,父母全扔给我,整个就是人间蒸发,每周我去看叔叔阿姨,都不忍心看他们的眼神,唉,思女心切,忆女成狂啊,可怜他们……” 我说着说着,瞄到了沈如脸上的泪水,满肚子弯弯绕全部消散,多少俏皮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沈如显然也很思念她的父母,我瞥了一眼孔应,发现他一脸的内疚自责,把人家闺女给拐走了,怎么也是理亏的。 我暗暗自责自己说话没有顾及,令沈如伤心,可转念一想,她这光要男人其他靠后,爱情至上的毛病也是该治治了。 我干咳了两声:“哭什么,好不容易……” 我话还没说完,沈如走到我身旁坐下,她一脸的纠结,可怜兮兮的握住我的手,哽咽着说:“娜娜,那天我不应该跟你动手的,你别记恨我。” “有点儿难,下次我再碍着你和孔应,你还不得杀了我啊,我这叫有记性。” 沈如低下了头,半天没吭声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我努力地观察她的脸色,奈何她都快把脑袋埋进胸膛了,我什么都没看到。 过了一会儿,沈如抬起头来,同时捏着我的右手举了起来。 我吓了一跳,往旁边躲,奈何右手被她抓得死紧。 “你干嘛?” “我最不喜欢亏欠别人了,你打我!” “啊?!” “你也打我一耳光,咱俩扯平!”沈如说着,抓着我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打,我赶忙将右手抽了回来:“你傻啊,脑子进水了啊!” “那怎么办?!你又不愿意原谅我,又不愿意打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跟你和好啊!”沈如急的大声说道,小脸憋得通红,看来之前真的好好思索了一番怎么才能取得我的原谅。 可是这个实诚的傻姑娘,就没想到哄哄我,说几句好听的,居然想出这么一个法子。 我被她逗笑了,下一秒就收了笑容,白了她一眼:“谁稀罕打你啊?我就得让你欠着我,欠一辈子,让你这辈子在我面前都嚣张不起来!” 沈如眼圈又红了:“你怎么那么难伺候呢?如果是你打了我一巴掌,我早就原谅你了!”说着要哭。 “行了!不许哭!想叫我原谅你也很简单!”我赶紧制止。 沈如立刻眼巴巴的看着我:“你要我做什么?” “三件事儿!” “你说。” “第一,把这栗子给我剥了。”我拿起一个刚刚烤好的栗子,放进沈如的手心,沈如二话不说十分麻利的剥好了。 “看着熟练度,平时没少吃啊。”我啧啧赞叹。 “你少废话,第二件事呢?” 我张开嘴,点点自己的嘴巴:“啊,喂给我吃。” 沈如抬手把栗子塞进我的嘴里,顿时香甜软糯的栗子肉占满了我的口腔,确实好好吃啊。 “第三件事呢?是什么?” 我斜着眼看沈如:“前两件事特简单吧?这么轻易就做到了,第三件事可没那么简单了。” 沈如下了决心:“只要你说得出,就算是特朗普女儿的结婚戒指我都给你弄来。” “哎呀呀,逃亡途中还挺关心时事!我要那个干吗?庸俗!” 我哼了一声,微微伸开了双臂:“过来抱我。” “啊?” “第三件事,抱抱我。” 沈如愣住了。 “不抱啊?那算了。”说完我准备转身,一个人影扑了过来,死死把我抱住。 我忍不住笑了,拍拍她的脊背,却发现这孩子在抽泣,接着她呜呜的哭了:“娜娜,我好想你。” “假的。” “真的!” “撒谎。” “没撒谎!” 我笑着摸她的头发,孔应在对面宠溺怜惜的看着沈如:“娜娜,她没骗你,小如真的很想你,也很想叔叔和阿姨。只不过现在我上了天鹤派的追杀名单,不能出现在人间。小如受了牵连,也在天鹤派追捕的名单之上。虽然很想回去看你,却只能躲在魔界,哪里都去不了。” 本来我也没生沈如的气,听了这话更是心疼还来不及,可怜我的小如,已经成了无家可归的逃犯,她什么也没做错,却落的有家归不得,她一个人在魔界,亲人朋友都不在身边,日子一定很难捱。 想到此处,我心里酸酸的:“好啦,别哭啦,我原谅你啦,不生你的气了。快起来让我看看,你长高了没有。” 沈如擦着眼泪,破涕而笑,轻轻打了我一下:“没正经,我都多大了,还长个子啊?” 我捂住被她打的地方,做出痛苦的样子倒在蒲团上:“啊!哎呀,我受伤了!我受了好严重的内伤,哇,沈仙女这一拳力道好足,仙子法力高深,真的好厉害啊!” 沈如彻底被我逗乐了,拉着我的胳膊把我扯起来:“好啦,好好坐着,好不容易见面,咱俩说说话。”说着又哽咽起来。 “唉!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哪儿?魔界啊。知不知道我是谁?魔君的媳妇儿。以后我来魔界还不跟逛菜市场似的?你只要烧个符,我五分钟到达现场,比妖妖灵还快!” 沈如笑着推了我一把:“行啦,越来越皮,也不知道殷衡喜欢你什么?” “我有什么好喜欢的,这你是专家啊,可以出一本论文集了。” “哎呀!”沈如不好意思,也彻底没有哭泣的心思了。 我看向孔应:“你俩在魔界还好吧?” 孔应淡然微笑:“我都挺好的,就是小如不太习惯魔界,这里太冷了。” 我看了看燕子坞的环境,皱眉道:“这个苍郁真是不会办事,小如怕冷还给你找这么一个都是水的地方,时间长了不得的风湿啊!回头让他给你们换个地方住,对了,你们到魔宫去啊,从前殷贺在不能去,现在阿衡回来了,咱们正好一起住啊!魔宫可空了,都没什么人。” 孔应摇头道:“不用了,燕子坞挺好的,魔界和人间不一样,这里的湿度和温度一直都是这样,跟有没有水没有关系。这段时间,我照着宿罗球里的秘籍炼制太上灵丹给小如服用,她的体制比从前强多了,已经没有那么畏惧寒冷了。” 我稍微放了心:“你呢?你现在怎么样?练功还顺利吧。” “我已经渡了两次劫了。” 344.第344章 久别重逢(下) “啊?!你结丹了!”我差点把手里的松露巧克力扔出去,这什么速度啊,也太快了吧!渡劫两次,意味着孔应不仅成仙,还结丹了,不仅结丹,现在已经是地仙了!一般的修仙之人成仙尚且需要二三百年,更不提连晋两阶,怎么也得个一千多年呢,好家伙,这孩子一下子就走完了人家一千年的路。 “恩。”孔应点头。 “那你入仙籍了?”我对这个最关心。 孔应笑了,他笑得很开心,好像看到了什么搞笑的小动物一样:“娜娜,我是堕仙,仙界通缉的对象,怎么会入仙籍呢?在通缉名单上才对啊。” 也是,我问的问题实在太傻了。 我心疼的看着孔应:“渡劫很痛吧?” 我的问题显然触到了沈如的心事,她一脸后怕的说道:“真的很危险,上个月那次,闪电把燕子坞都给毁了,现在燕子坞才刚刚重建完毕。” 我忍不住劝道:“孔应,你何必这么心急呢?欲求则不达,你不要急于求成,得循序渐进才是,千万小心不要走火入魔啊。” 孔应的脸色沉了下来:“我慢不下来,一想到我爸被所在镇魂塔里,我就恨不得不吃不睡来练功,我好害怕我爸撑不到我去救他的那一天。何乔是玄仙,我离他的位阶还差还差三个,而且从地仙到天仙是一个坎儿,不再像之前那么好攻破,往后也只会越来越难。不知何时,不知何时我才能再见到父亲。” 来自学霸的碾压让我这个学渣无所适从:“看你说的,我都成仙快两年了,现在连内丹都还没有呢。” 孔应不带任何责怪,温和地答道:“我和你不一样,我要是和你一样全家平安健康,我压根不会去碰这些法术,我会好好陪着小如,娶她,照顾她一辈子。” 得,我这乌鸦嘴又说错话了。 沈如握住了孔应的手:“你现在也在好好的陪我,照顾我呀。” 我看着这两个人,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他们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身负深仇大恨,背井离乡。 看得我心里颇不是滋味。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我问道。 沈如期盼的着看我:“替我照顾好我爸爸妈妈。” “放心吧,咱俩还说什么替不替的,你妈就是我妈。”听到沈如提及父母,我想起孔应的家人:“对了孔应,你妈妈和卡卡呢?” “我让他们躲在国外了。” “躲在国外能行吗?要不然一起接过来好了啊。” “没事,她们俩都是凡人,仙界很难追捕,况且之前他们也没有见过我妈和我妹,还有就是她们俩对仙界没什么威胁,不会有什么事的。要是把她们接过来,反而引人注意。卡卡还小,还得上学,我妈身体不好,到魔界来她受不了的。” 我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也只好如此了。” 沈如强颜欢笑道:“叹什么气啊,咱们今天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应该高兴才是嘛。” 我无奈道:“是啊是啊,我经常下班了想约你去逛街吃饭,拿出电话才响起来你这丫头不在虞山。不过我以后会常来看你的,你想要什么就烧纸符跟我说,我带给你。” “嗯好。” “对了。” 沈如好奇地看着我:“什么啊?” “我结婚了。”我说完,自己偷笑起来。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不久啊,也不算正式结婚吧,就是把证领了,婚礼还没办呢,我爸妈我还没来得及说呢!” 沈如的表情很精彩,又是激动又是生气又是高兴:“那还差不多,你敢背着我办婚礼我可饶不了你!你的伴娘只能是我!” “知道啦知道啦!”我呵呵笑着。 孔应道:“君上回宫了,以后文娜你应该就会常住魔宫了,到时候你和君上的婚礼一定会非常隆重的,伽帝族一生最重要的庆典一个是成人礼,一个就是婚礼了。” 我的脸垮了下来,我并不想常住这里啊,叹了口气道:“也不一定呢,我和阿衡在人间还有事情没有办完,不一定这么快就回魔宫。” 孔应有些抱歉的看着我:“以君上的性格,就算不立刻回来,也不会等的太久。” ===================================================== 我陷入了苦恼之中,我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 回到虞山也有好几天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和殷衡结婚也有一个多月了,眼看盛夏已经过去,天气转凉,秋高气爽,树上的叶子开始发黄了。 而我和殷衡,居然一直都没有完成实质性的那一步。 领证的第一天就被袁昂带去了丹云洞,紧接着这事那事杂七杂八的,殷衡也一直身体不好,根本顾不上这些。 可是,可是这都回来一个多星期了,某位魔君君然一点这方面的意思都没有,什么意思?他们伽帝族都是有丝分裂,自产自销? 倒不是我那什么不满,但是既然是夫妻了,还每天发乎于情止乎于理,这像话吗?像话吗?! 是我没有魅力吗?我确实比不上伽帝族的女子美貌动人,也不及修罗女子身材火辣,但起码我还过得去吧,身材长相八十分是有的了,怎么就对殷衡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呢?!?? 我不是没有暗示,就在前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我还意味深长的对殷衡说:“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 啊,我真是厚颜无耻!更令人悲愤的是,殷衡笑眯眯地点头,晚上还是搂着我就那么睡着了!大哥,你有没有搞错,你搂着的是虞山多少男人心中的女神啊!女神还只穿着睡衣啊,你不干点什么吗混蛋! 难道……难道是他不行? 天啊,不会吧!我不是没有看到过他的……明明很可观啊!是哪里出了问题?我要带他去看医生吗?不知道人类的医生能不能治好伽帝族的不行的毛病啊!不行,我的烧个符问问孔应。 我这么想着,掏出了一张符。 “喂!” “啊!”我吓了一跳,手一抖,符纸掉了。 345.第345章 重大问题(一) “你有病啊?!人吓人吓死人你知不知道?!”看着眼前的一张大白脸,我气不打一处来,拍拍砰砰乱跳的心口,我弯腰去捡符纸。 “啊!”我又吓了一跳,那张大白脸从桌子底下出现了。 “你到底是人是鬼啊?!”我的头皮发炸,心有余悸的看着对面那个皮肤白白的,脸蛋肉肉的,头发黄黄的女孩子。 “你能看见我,你有阴阳眼。”女孩一口唐山话,明明是个挺吓人的鬼,一张嘴就有点像小品演员。 “我没有,我看不见你。”我不想和一个鬼闲唠嗑:“你别缠着我啊,一边儿去,看见这是什么没有?”我晃晃手上的符纸:“捉鬼用的,你缠着我,信不信我收了你?” 女孩子轻蔑的笑了一声:“你吹牛。” “嘿!我这暴脾气,你丫头片子,你缠着我干什么?” 要不是坐在人来人往的咖啡厅里,我非给这个小鬼露一手不行,此时我对着空气念念叨叨,已经有不少疑惑的目光朝我这边射过来了。 我降低了音量:“你干嘛啊?死了还不去投胎?管虞山的判官是我上司,你给我老实点。” 女孩子一脸不相信:“判官是你上司,那你是黑无常了?” “我……我是黑无常?我哪点像黑无常啦!我是仙人,神仙!” “切,神仙会给判官当部下,你以为我傻啊?” ……“你是不是想死吧,你说。” 女孩子两手一摊:“我已经死了。” 真是拿她没辙,我拿起包包:“不跟你废话了,我还有事呢,先走了你自己玩儿吧。” 我的身子刚探出去一半。 “你玉求不满,搞不定男人。” 我刺溜又坐回来了:“你怎么知道!” 女孩子扫了我一眼,摇了摇头:“我一看就知道,因为我和你一样。” “你不是都死了吗?你还要搞定谁啊?”如今连女鬼都这么色了? “我是婚礼前死的,死不瞑目!我明明就要出嫁了,却到死都没有睡过我心爱的男人!我怎么能甘心!”女孩子痛心疾首。 我不由得同病相怜起来,问道:“那你老公是谁?在哪儿?” “不记得了,只记得有这么个人。” “那你在纠结什么啊!”我还以为是因为伟大的爱情呢,原来只是因为荷尔蒙,我又打算走了。 “站住。”“干嘛你又?” “让我上了你。”“什么?!你有那个功能吗!” “鬼上身啊,让我附在你身体里!”女孩子一脸的朽木不可雕也。 “凭什么啊!”我简直无语了,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鬼啊,居然理直气壮提出这种要求。 “你不是搞不定你男人吗?我可是出了名的魅力熟女,风情万种,让我付在你身上挑逗他,一定能让他********,了了你的夙愿。”女孩子一边说,一边做出一些咬嘴唇抛媚眼之类的动作,那叫一个矫揉造作,看的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大姐,你付在我身上,上了我老公,还了了我的夙愿。信不信我打的你魂飞魄散啊!”我的手心发痒,很想打人,说完我扭头就走。 “你生气也没用,你还是搞不定他。” “我跟你说,好好考虑我的建议,我真的能帮你的。” “我最了解男人了,从小到大,拜倒在我石榴裙下的男人成千上百,我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们赴汤蹈火。” 女鬼一直面对着我飘着,和我保持着一样的速度,一直对着我的脸,阴魂不散。 我忍无可忍,剑指之上冒出一点紫光:“走不走?” 女鬼愣住了,退而求其次:“那我们打个商量,我帮你搞定你老公,我不上你的身,但是我要在旁边看。” “没门儿!”哪里来的熊丫头,袁昂这个尸位素餐的判官又擅离职守跑到冥界去了,不然我这就打电话叫袁昂来收了她! 女鬼愣了愣,又道:“不看,唉,不看就不看,但我要做你的助理,帮你拿下你老公。” 我条件反射一般想拒绝,可是一想,我最好的朋友沈如不在身边,其他的人根本没有亲密到可以讨论这种事的地步,华念倒是可以,可那孩子什么都不懂。 我看向一脸期待的女鬼,勉强按下心里的怒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丁盼,你就叫我盼盼好了,我出生的那年,正好是北京亚运会!” “你暴露年纪了。” “无所谓啊!真正的女神是不会老的!”女孩摆着pose。 “是啊是啊,你不会老,你都死了还怎么老!” “你会不会说话?”“不会,你别跟我说。”“那怎么能行!我死了半年,第一次和人聊天!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看得到我听得到我的,你就是个宝啊!”“死了就去投胎啊!”“没有睡到男人,我的鬼生还有什么意义?” =================================== 被丁盼这个活宝烦了一路,回到家的时候我让她藏进了我的小皮袋里,以免被殷衡发现,她不能出来,看不到外面,但是她能听得到,也能在我耳边说话。 这就叫耳报,丁盼解释道。 吃饭的时候我就开始紧张了,殷衡温文尔雅的吃着饭,并没有感受到我的异常。 我的手心冒汗,咽喉发干,我清了清嗓子:“阿衡,我们喝点酒吧?” 丁盼在我耳边说:“对对,多喝点酒,有情调,加快血液流动,但是也别喝太多了,真的醉倒了就什么都干不成了。” 殷衡抬起头,温柔地看着我,勾起了嘴角:“好啊,开一瓶红酒吧。” 小鬼保姆很快将酒倒好了,殷衡对着我举起酒杯,微微倾斜和我的杯子碰了一下:“干杯。” 我扯出一抹笑:“干杯。” 刚喝完杯子里的酒,丁盼又说话了:“把头发散下来,那样更有女人味。” 我抬手将马尾扯掉了。 “撩撩头发,看着他撩。” 我理了理头发,将头发别到耳朵后面去,把手肘抵在桌面上,用掌心撑住了下巴。 很好,殷衡看我了,他一直在看我,一定是被我迷住了。 殷衡开口了:“娜娜,你冷了?” 346.第346章 重大问题(二) “啊?不,不冷啊。” “怎么突然把头发披下来了?” “……” 我能说我在勾引你吗? 丁盼吐槽道:“你真是笨死了,连抛媚眼都不会。” “给我闭嘴!”我小声说道。 “娜娜你说什么?”殷衡抬眼看我。 “呵呵,没,没什么,打了个喷嚏。” 殷衡左右看了看:“把后面去花园的门关上。”小鬼保姆迅速的去了。 我真的不冷啊大哥。 殷衡体贴的将一根鸡翅夹到我的碗里:“你今天胃口不太好啊,做了你喜欢的蒜香鸡翅你都没动。” 金黄酥脆的鸡翅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我看的食指大动,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正准备伸筷子,就听丁盼说道:“哦买噶!美女,你别告诉我你要吃这个玩意啊!蒜!香!鸡!翅!重点是蒜,你是不是打算一会儿你俩么么哒的时候讯你男人一跟头?太煞风景了,不当场离婚我跟你姓!” 这个乌鸦嘴,我立马放下了筷子,把手伸进口袋,在小皮袋子上捏了一把,丁盼吱的叫了一声,消停了。 气出了,但是鸡翅也不敢吃了,我只好违心地说:“今天,今天不想吃油腻的。” 殷衡纳闷的看了我一眼:“怎么了娜娜?真的生病了吗?” “没,没有。”空气凝滞了,我尴尬的恨不得当场驾崩,当然,尴尬的只有我一个人,殷衡还是毫无察觉,他的手贴着我的额头试了试温度:“没有发烧。”接着他伸手将我搂进怀里,拍拍我的后背:“宝贝,你有点感冒了。” 我心中一阵窃喜,对就是这样抱住我不要放手,接下来快吻我! 我扬起了脸庞,微微撅着嘴,打算迎接那或温柔或粗暴的亲吻。 殷衡笑了,摸摸我的脸:“一会儿吃点感冒药,早点睡,今天不要熬夜了。” WTF????!!!! 什么情况!魔君同志你在这个样子我给你下药你信不信?! 丁盼重重叹了口气:“毫无魅力,毫无魅力!早说了让我上你的身,你不愿意,现在后悔了吧?” 我无奈的看着殷衡:“我没生病吃什么感冒药啊?”“那就是快要生理期了?” “当然没有了!”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开什么玩笑啊,良宵美景提什么大姨妈啊?而且我成仙之后恨不得半年才来一次大姨妈,哪里就这么巧了? 我想来脾气急躁没有耐心,这种程度马上快要发脾气了,丁盼的声音又出现在耳边:“别急,别急啊,男人不喜欢吵吵闹闹的女人,你的温柔,柔情似水才能拿下他啊!快,给他夹菜,喂他喝酒!” 她说完我才意识到,和殷衡认识这么久了,我从来没有给他夹过菜,都是他给我夹。 于是我又开始内疚了,夹了一块糖醋小排放到他碗里的米饭上。 殷衡欣慰的看着我:“娜娜,你长大了,越来越懂事了?” excuse*me?这慈祥老父亲的神情是怎么回事?我给你夹菜难道不应该觉得我贤妻良母宜室宜家吗?怎么搞得好像等你长大了妈妈就能享福了公益短片? 我屡败屡战,这回拿起了酒杯,不服输的笑了起来,轻轻晃动着红酒杯:“阿衡,你说咱们的婚礼是办中式的还是西式的?” 殷衡今天格外的该死的温良,从前的雅痞霸道撩妹狂人消失不见,简直可以评个模范道长。 他慈祥的看着我:“随你喜欢啊,你想办中式的就办中式的,想办西式就办西式的,要是你都喜欢,咱们就办两次,一次中式一次西式。” 这个答案我喜欢,于是我望着他的眼睛也带上了喜悦,慢悠悠的说道:“我喜欢中式的,你知道嘛?凡人的婚礼有很多规矩的,比如这个中式的婚礼,就很繁琐。” “我喜欢繁琐,程序越多,越显得隆重,把你绑得越紧。”殷衡眼中闪烁着魅惑的暗光,眼尾往上挑着,就像凤凰的尾羽。 我的心跳不争气的漏了一拍,在一起这么久了,我依然每分每秒都为他倾倒。 不行,今天一定要搞定他,不然我就不是他媳妇! “有一道仪式叫做喝交杯酒,你听说过吗?”我用手指把玩着高脚杯的柄,而我的眼神不断的扫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子他的唇,我们并没有亲吻,但是目光早已交缠。 “是吗?是什么样的酒?”殷衡的声音才是酒,我听到耳朵里,浑身都醉了,麻酥酥的,脑袋晕沉沉的,视线都变得模糊,不然为什么眼里的他在发光? 我伸出右手勾住他的手臂,用左手握住他右手手腕,向他的嘴边推着他的酒杯:“就这样,手臂相交而饮,意味着永结同心。” 说完我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殷衡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我,他没有笑,但我知道他为我沉迷。 殷衡也仰头干了杯子里的酒,接着他放下酒杯,扣住我的后脑勺将我拉进他的怀里,吻住了我的嘴唇。 香甜的琼浆滑进了我的口腔,芬芳的果香将我包围,灵巧温暖的舌头和我相缠,他秀挺的鼻尖碰着我的鼻尖,柔软的双唇啃噬着我吸允着我。 他的手搂着我的后背,接着来到我的腋下,将我从椅子上提起来,放在了他的腿上。 我的脸上热气在喷洒,已经无法分别是他的还是我自己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了,理智全都跑到九霄云外。 我好像一片漂浮在温泉上的樱花花瓣,热气腾腾,飘然欲仙。 最后我伏在尹恒的肩膀上,低低的说:“我爱你,阿衡,我好爱你。” 殷衡笑着吻我的肩颈处:“我更爱你。” 丁盼带着哭腔评价道:“呜呜呜,好感动啊,我又相信爱情了!不过,最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完成,娜娜你可不能掉以轻心!被眼前的糖衣炮弹给蒙蔽了!” 对,她说得对!抱抱亲亲什么的,我固然很享受,但这很稀罕吗?不稀罕,每天都可以有的,做过千次万次了的!今天想用这个糊弄我,小殷同志,那是不可能的!今天必须把革命友谊升华升华才行! 我想了想,捧着殷衡的脸吻了一下,站起身道:“我吃饱了,先上楼了,在房间等你哦。” 殷衡笑道:“宝宝你去吧,我看会新闻就上来。” 你敢?!我差点爆炸。 生生压下火气,我生硬的撒娇道:“房间也有电视嘛,你上来我陪你一起看啊?” “也好。” 347.第347章 重大问题(三) 跑进浴室,我立马准备起来,先洗了头,涂上厚厚的发膜,用保鲜膜包好。 洗了淋浴之后,放了一浴缸水,在浴缸里加了浴盐和精油,敷上面膜坐进温水里。 浴缸旁边是芬芳的精油灯,外面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悠扬的音乐响了起来。 我心中窃喜,殷衡大概也知道我的心思了,如果现在不是脸上敷着一层白色面膜,我的脸一定是红透了的。 有千只万只小老鼠挠着我的心房,我紧张到有些战栗,毕竟是第一次,到底要怎么做呢?会不会太痛?好在我是神仙,愈合力和承受力还是ok的。 天啊,简直不敢相信,今天就是我的出夜了呢,我飞快了看了一眼手机,记下了这个日期:11月18号。 恩,纪念日。 对了,家里没有壁孕套,糟糕,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忘记了呢!难道要我明天吃紧急壁孕药吗? 我开始焦虑起来,之前的放松瞬间消失,皱着眉头喊了一声哎呀。 阴森冰冷的声音挡不住浓浓的八卦意味:“你怎么了?不会真的来事儿了吧?” 丁盼说。 “什么啊?!我才想起来家里没有套套!我真是笨死了!”我懊恼的说道。 丁盼无语了:“哈?你俩不是结婚了吗?都是夫妻了还采取什么措施,怀上了就生啊!” 怀上了就生,怀上了就生吗? 我居然从来没有考虑过孩子的问题,我可以生孩子吗?现在殷衡已经夺回王位,我们已经结婚,顺利成章的也该孕育下一代了。 可是我的心里没着没落的,总觉着这事还早着呢。 我的孩子生下来要在哪里成长?在人间?在魔界?不能去幼儿园去小学,每天修炼法术跟着他爹上朝?我不能想,越想越焦虑。 “怎么能就这么怀孕呢?我还没准备好。”我喃喃的说。 “切,人生的发展难道都等你准备好吗?你跟你老公认识的时候你有准备吗?你结婚的时候有准备吗?没准备好就不接受?我还没准备好死呢,还不是死了?你怎么那么胆小啊!”我可以想象丁盼正在对我翻白眼。 不过她说的对,我就是在人生道路上太小心翼翼了,所以才活得这么不自在,总是焦虑总是恐慌。 不去想了,以后在人间也罢在魔界也罢,我相信殷衡都会照顾好我,我也相信我自己有能力保护自己。 至于孩子嘛,如果他真的今晚上要来,我也会坦然接受。 这么想着,我呼啦从浴缸站起来,冲到淋浴房,拽掉脑袋上的浴帽,扬起脸,任由热水冲洗着我的全身。 涂好了身体乳,我在胸前轻轻喷洒了香水,接着在手心倒了金黄色的精油,均匀地涂抹到半干的长发上。 吹风机呜呜响起,鬃毛梳子卷动着我的长发,将及腰的黑发卷成了海藻般的大波浪,精油的香气经过热风一蒸,充盈了整个房间。 丁盼提醒道:“要化妆哦!你以为男人真的喜欢女人素颜啊,都是骗人的。” 想到这个我不禁有些自得,我知道不关我什么样子殷衡都会喜欢,因为我最糟糕最邋遢的样子他都见过了,没有任何嫌弃,我在他面前素颜那是常态。 不过今天这么特别的日子里,我还是想要美丽一些。 雪白的肌肤上扫了细细闪亮的蜜粉,两腮打上了桃红色的腮红,嘴唇上涂上粉色的唇膏,眉毛上淡淡扫了灰色的眉粉,睫毛被夹过之后卷翘自然,再刷上睫毛膏,一眨眼,忽闪忽闪的。 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只见粉面桃腮,眼含春水,既娇羞又喜悦,笑意盈盈,两道弯眉如远山黛色,一双星目入山中潭水,两瓣粉唇如潭边桃花。 陷入爱情的女人总是美丽的,她们的脸上发着光。 走进衣帽间,我拿出了一套浅蓝色的真丝睡衣,外面是长袖外袍,里面是吊带裙,白色的精致蕾丝贴着胸脯,面料在隆起的地方闪着华丽的光泽,似乎在引诱别人来触摸。 裙子很短,一双雪白笔直的长腿一览无余,我对自己的身材最满意的就是腿了,比例很好,也很直。 我赤足站在穿衣镜前,自言自语道:“应该差不多了吧?” “perfect!完美!去吧,急的表现出楚楚可怜的神态来,还有,别忘了把我拿到卧室里去。” 装丁盼的小皮袋子还放在我的衣服口袋里,衣服被脱下来放在脏衣篓里。 “不好意思,恕不接待,明天再给你报喜吧。”我想都没想,立刻拒绝了她。 “喂!猪队友!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不让看,连听都不给听啊?!你还有没有义气?”丁盼气坏了,唧唧呱呱的说个不停。 “明天我给你放小电影看哈,包你看到吐。” “喂!柯文娜!你这个……” 我走出浴室,关上了身后的门,将丁盼的声音隔断在门的那边。 悠扬的吉他声如流水般将我包围了,我好像身至某个热带小岛,海风的声音向我一阵阵派过来,璀璨的星幕下白色的海浪抚摸着洁白的沙滩。 和殷衡经历过的一幕幕,像电影画面在我脑海播映,初相识时如朋友般攀登在高高的悬崖上,海风裹着我吹动着我的裙角,蔚蓝的海面上飞翔着海鸥,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他了吧?我们一前一后在岩石上走着,没有牵手也没有拥抱,唯一一次肢体接触,是我猜测那块黝黑的岩石是不是很滑,他把我抱起来放在石头上站着,我还记得他站在海水里的样子,从上往下看去,那些飞扬的长发。 后来我们一起去圣哥德岛,粉红色的樱花树下,红色的金色的晚霞下,我的爱人单膝跪地,拿出了求婚的戒指。 而现在,他就在我们的家里,温暖和舒适的房间里,柔软干燥的床上,静静的看着我。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衬衫,灰色的裤子,已经不像白天是那么整洁了,而是微微散乱着。 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三个,隐约能看到结实的胸膛和细腻的皮肤,袖子挽到了肘部,搂着修长的小臂。 他没有笑,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这目光令我晕眩,心跳急速加快了。 “我的宝贝,你是在勾引我吗?” 348.第348章 重大问题(四) 我缓缓走了过去,站在床边,玩着腰间的腰带,外袍的一侧从肩头滑落,桔黄色的灯光照着白皙的肩膀,显得皮肤上毛茸茸的十分可爱。 “你觉得我在勾引你吗?”我含笑问他。 殷衡吸了一口气:“你好香。” “我平时不香吗?” “平时的香不像现在,满是情玉的味道。” “还有一种味道你没有闻出来吗?” “是什么?” “爱,爱的味道。” 殷衡的目光定定的看着我,一秒也不曾错开:“既然如此,请证明你的爱。” 他低低的说道如同呢喃:“美丽的女士,请往前走几步,到我的床前来。” 我被施了魔法一般,依言而行。 殷衡依然看着我的眼睛,伸出了手,来到我的腰间,握住腰带一扯,扯开了腰带,丝绸外袍瞬间滑落,我浑身一抖,细细的战栗起来。 殷衡并没有把目光从我的脸上移开,去看我的肩膀,我的手臂,我的腿,我的脚。 “你怕?” “我不怕。” 他语气笃定:“你在发抖。” “那是因为快乐。” 他突然笑了,一把搂住我的腰,将我搂紧他的怀里,接着一个翻身,压在我的身上。 我由站立的姿势瞬间变成仰卧在床上的姿势,觉得头晕目眩,天旋地转,殷衡的眉眼占据了我所有的视线,他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在灯光的照耀下拖出两道浓浓的黑影,我几乎可以在他脸上一根根数那影子的根数。 不知道是否因为酒精的作用,殷衡的眼里透着沉迷的光,他细细的打量着我,轻言细语:“娜娜,你好美,你是世界上最美丽最可爱的女子。让我闻闻,爱的味道是什么样子。” 接着她把脸埋进我的肩颈处,亲吻着我的肩膀,嗅着我的头发。 “是香的,是辣的,是暖的。”殷衡道。 他吻住了我的嘴,吸允着我的舌尖,咬噬着我的双唇。 “是甜的,像薄荷。” 细碎的吻落在了我的小臂上,印在我的掌心。 “是花朵的味道,是海风的味道。” 嘴唇印在我的胸口,被亲吻的那一块肌肤瞬间燃烧起来,我忍不住低低叫了一声。 殷衡按着微微扭动的我,温柔的说道:“是软的。” 接着那双大手扣住了我的腰部,揉捏着双臀。 “娜娜,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殷衡在我耳边慢言轻语。 我的脑子已经不是很清楚了,呐呐的问道:“恩?什么?” “有了第三片天书碎片,我终于可以做一些事了。” “什么事?” “夫妻之间的事。” 殷衡笑着,手伸进了睡裙里面,往下一扯,将那条蕾丝内衣拽了出来。 他的手轻轻滑过我的脚,滑过我的腿,满眼怜惜,好像那是稀世的珍宝。 我心中有些小小的不甘,喘着气问他:“你好坏,之前都不和我说,害得我……” 他低低的笑了:“如果我告诉了你,怎么还有机会看到这样的娜娜呢?虽然我也是同样的渴望着你,但是我还是想看到,你为了取悦我而努力的样子。” “你真坏。” “坏你还爱我吗?” 声音低了下去,如同风在叹息:“爱的。” ============================= 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阳光铺满了洁白的床,院落里巨大的银杏一树金黄,秋风吹过,落叶洋洋洒洒。 我听到叶子落地温柔的簌簌声,这一觉睡得心满意足,醒来便想笑。 很棒的一个晚上,我的阿衡不管做什么都是那么棒,回想起头一晚的肌肤相缠,肢体交错,密不可分,我忍不住红了脸,拿起枕头将脑袋藏在了下面。 我无声的笑着,摩擦着自己的指尖,昨天我们十指交错,还有紧致的皮肤滑过我的手指,结实的肉体温暖着我的掌心。 阳光照在手指上,我就这么看着,也觉得幸福。 “醒了?”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赶紧躲在被子里。 “娜娜?娜娜小朋友,怎么躲起来了呢?” 殷衡轻轻说着,拽了拽我的被子:“是不是没穿衣服害臊了呀。” “哎呀,你好讨厌!”我伸出一只手去打他,可是我看不到,什么也没打住。 那只手却被殷衡抓住,轻轻一提,将我从被子里扯了出来。 如他所言,我没有穿衣服,就这么坐在了他的怀里,就这么沐浴在阳光下。 我赶忙抱住胸:“啊!流氓!” 殷衡坏笑着:“又不是没看过,怕什么?” 我搂住了他的脖子,混赖到:“我不管啊,你耍流忙,得对我负责,我讹上你了!” 殷衡在我的鼻尖咬了一下:“负责,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永生永世,我负责到底。” 接着抱住我在我臀上一拍:“走,穿衣服下去吃早饭了。” 殷衡帮我穿好了衣服,我像个无尾熊一样挂在他身上,任由他把我抱下楼。 餐厅里还有位熟客:罗纯。 罗纯一看到我们俩,就皱着眉,脸都快皱成小笼包了:“你俩能不能行,成天秀恩爱还没厌烦吗?是不是恨不得长在一起啊?” 殷衡点头:“是啊,恨不得长在一起。” “哥,你对我这只单身狗造成了巨大而持续的伤害,我抗议啊!”罗纯垮着脸,咬了一大口烤面包加培根。 他来我很开心,但是原本想好的跟殷衡腻腻歪歪撒娇发痴全泡汤了。 我白了他一眼:“你自己家没早饭啊?” 罗纯嘿嘿一笑,似乎对给我添堵很高兴:“有,但没嫂子家的好吃,俗话说好吃不如饺子,好看不如嫂……” 啪!殷衡给了他一巴掌,把他后脑勺的头发都打乱了。 “欠揍直说。” 罗纯是识时务的俊杰,连忙改口:“没,没有没有,我喜欢的是妖艳款的,嫂子这种清纯不做作的不是我的菜!我就是那种没品位的暴发户富二代,哪能跟霸道总裁一个口味?刚才不说是说秃噜嘴了,哥你别当真啊。” 看到这个活宝逗贫,我也开心起来:“你敢来了啊?我还以为你吓得再也不敢来我家了呢。” “嗨!还不是我惦记着你们不在家没人溜牛奶,到你家里来看看,结果点子就是那么背,撞上那个蛇妖殷贺了!哎妈呀,那叫一个吓人,哥你说你们家人怎么都这种画风,我真是承受不来啊!你知道他还跟我说什么吗?他简直就是变态!” 349.第349章 婚礼进行时(一) “他说什么了?”殷衡问道。 罗纯咧着嘴,显然是想起了当时的情节,一脸膈应:“我不是不知道你们回来了没有嘛?进门的时候,我就喊:哥!嫂子!有人在家吗?没人答应,小保姆也没有出现,家里门没锁空荡荡的,我正觉得奇怪呢,就被人掐住脖子举起来了!上一秒我眼前还空无一人,下一秒殷贺那混蛋就把我举起来了!我被掐得要死,他阴测测的说:哥?你在叫殷衡?我怎么不知道我二哥还有你这么个弟弟?我就想哇我哥居然还有个弟弟吗?只是长的和你一点都不像啊!不过既然是一家人应该不会为难我吧,于是我挣扎着点头说:对对,我是殷衡的好兄弟,我们关系可好了。结果他听了更加生气,一把把我扔出去,我摔的老远,半天都爬不起来。那混蛋又过来掐着我的下巴说:你到底哪点入了我二哥的眼?看来得把你带回去好好研究研究,既然你们关系这么好,他应该会来救你吧。” “然后呢?”我问。 “然后就把我带走啦!”罗纯心有余悸:“他看人的眼神,诶!又阴又媚,怪怪的!我老感觉他在吃我的醋,哥,你这弟弟不会是个gay吧?” 罗春说中了我的感觉,我也觉得殷贺针对我是有点吃醋的意思,这个殷贺还真是奇怪,对他大哥亲近的人他总是想占有,而对殷衡亲近的人他就恨的咬牙切齿。 “阿衡,殷贺不会是喜欢你吧?” 殷衡抬手在我头上轻轻拍了一下:“胡说什么呢?他从小就不太正常,想法和逻辑异于常人,他的话你们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 那倒也是。 罗纯又问:“哥,你弟弟真的被你杀了?他死了?” 殷衡的心思似乎全在我身上没有一丝波动,他握着我的手一根根的捏我的手指玩:“没死,废了他的法力,逐出魔界了。” 罗纯打了个寒噤:“最是无情帝王家啊,亲兄弟之间也下这么狠的手。” 殷衡仍然低着头看我的手,饶有兴致的说道:“所以你这个冒牌的兄弟惹我生气,我该怎么处置呢?” “哥,别别别,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我都是胡言乱语,童言无忌。嘿嘿嘿,别计较。”罗纯谄媚的笑着。 突然罗纯想起什么:“对了哥,下周三是你和嫂子的婚礼,你可别忘了啊,我看你和嫂子压根都不问这事,我可把酒店司仪乐队什么都订好了。” “把计划书拿来给我看看。”殷衡抬眼看他。 罗纯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赶忙站起身:“哦,好,就在我家呢,我现在就去拿,哥你等一会儿啊。” 说完匆匆走了。 下周三吗?这么快?只剩下五天的时间了。 “阿衡,我都还没来得及跟爸妈说呢?”最重要的人还没有通知,怎么结婚嘛。 殷衡想了想:“你们凡人结婚都需要走什么程序?似乎各地的风俗还不一样,虞山是什么样的?” 这就把我问住了,我又没结过婚,对这个又不关注:“我也不知道啊,无非就是双方家长见面,提亲,下聘礼之类的咯,一会儿问罗纯,他不是搞婚庆吗,他应该清楚。不过阿衡,短短五天,这些事能办的完吗?” 殷衡笑着捏捏我的脸:“能,相信我,该有的一样都不能收,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我不觉得委屈啊,我只觉得麻烦。”我说的是实话,这些繁文缛节我真的特别排斥,殷衡人都是我的了,干嘛还在乎那么多呢? 殷衡看着我笑,眼睛弯弯的,嘴角笑出两个梨涡:“我的娜娜还真是一点都不物质呢,这么不拜金,让我这个富豪到哪里去找成就感呢?” “谁说我不拜金?!我可是住别墅开豪车的女人,浑身上下都是名牌!一个月生活费低于十万我都不答应!”我摆出媚俗的表情,吸了吸鼻子。 殷衡撩开我的长发,凑过来亲我的脖子:“是吗?什么名牌?我看看在哪儿呢?”然后他握住我的赤足笑道:“这么有钱怎么连鞋子都没有啊?光着脚走不了路,还要人抱。” 两人嘻嘻哈哈玩闹了一阵,罗纯还没来。 我纳闷了,罗纯平时嘻嘻哈哈挺不靠谱,但是在赚钱这件事上是十分认真严肃的,绝不可能拖延磨蹭。 “罗纯怎么还不来啊?”我看着门口。 “去他家看看不就知道了?”殷衡点点我的鼻尖。 “也好。” ==================================== 院子的大门开着,一楼客厅的门也开着,显然罗纯认为自己马上就会离开所以并没有锁上。 进了客厅,我左右张望着:“罗纯!纯!你磨蹭什么呢?你在哪儿?” 无人应答,巨幕电视自动放映着正大热的日本动漫,茶几上堆满了饮料和零食,这熊孩子。 “罗纯!”我又叫了一声,回音在别墅中回荡。 殷衡一偏头:“在楼上。” 仔细听去,楼上确实有动静,咚咚咚的,好像肢体撞击地板的声音。 我和殷衡往楼上走去,一边走一边叫着罗纯的名字。 声音是从二楼的一个房间里传出来的,我们来到紧闭的房门前,发现处境十分尴尬,房间里一男一女正打得火热。 喘息声一声高过一声,战况胶着。 我一脸石化:“罗纯这个泰迪精,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都要利用起来吗?!哪儿来的小姑娘?” 殷衡不耐烦了:“关键时刻掉链子。”说完抬脚就要踹门,被我死死拉住:“这,阿衡,这不太好吧?多尴尬啊,再把罗纯吓出个心理障碍,生不出孩子怎么办?再说了,人家女孩子肯定会不好意思的。” 殷衡看了我一眼,咚! 门被踹开了,吱呀~~连接门框的铜制零件掉了一个,木门上半截脱落,摇摇欲坠。 嘭!整个掉了下来。 床上的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罗纯仰面躺着,脸上的表情又亢奋又痛苦又委屈,而骑在他身上的,是一个身材火辣的美女。 美女回过头看向我,一脸得意,我看着表情十分眼熟。 丁盼! 350.第350章 婚礼进行时(二) “嫂子,嫂子救我啊!”罗纯哀哀的喊着,却抑制不住的兴奋,呻吟不断,真不知道他是在痛苦还是在享受。 他身上的美女一丝不挂,上下扭动着身体,一脸亢奋满足。 殷衡冷冷的开口:“恭喜你罗纯,你被鬼给强了。” 罗纯快哭了:“哥,你别吓唬我啊,啊!啊!我!我回来就觉得!啊!不对劲,我曹!救我啊嫂子!”他一边说一边叫,真是太印荡了!这个小妖精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 我气死了,丁盼太过分了,连我朋友都敢强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她,色字头上一把刀,古人诚不欺我。 为了色字什么都干得出来啊! 我走过去一把捏住女孩的手腕:“丁盼你给我滚出来!” 女孩低低叫了一声,接着像布娃娃一样软了下去,不省人事。 罗纯张着嘴直翻白眼,浑身虚脱,话都说不出一句。 这边丁盼从女孩子的身体里出来了,气哼哼的坐在地上瞪着我:“柯文娜!你干嘛?坏人好事要遭报应的!昨天我是怎么帮你的?哦,你爽到了,不管我就算了还来管我泡男人啊!?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我见她越说越没把门的,赶紧打断了她:“闭嘴,胡说什么呢?!你给我老实点,你强尖我朋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丁盼看了一眼罗纯,扑哧一笑:“我强尖他?!你也不看看他有多乐在其中,都快嗨上天了!我都说了嘛,我很厉害的!倒是你,昨天那是什么嘛!一点都不劲爆!我还一直等着你们到浴室里来一发呢,都没有来,太默守陈规了!” 我气死了,指着她:“你再说?!” 丁盼翻了个白眼:“干嘛?你男人又看不到我听不到我,你怕什么啊?他不会知道你是怎么玉求不满,挖空心思推到他的,放心啦!” 殷衡看着丁盼:“娜娜,这个女鬼说的都是真的?” 罗纯大叫一声:“嫂子,你在跟谁说话?!哥你什么意思?女鬼?哪儿有鬼啊?在我的房间吗?!啊!!” 罗纯到处张望,目光却一直没有落在丁盼的身上。 丁盼也吓了一跳,指着殷衡:“他他他他他,柯文娜,你老公也是个阴阳眼?他能看到我?!”接着她追悔莫及,一拍大腿:“矮呀!我就该附在你身上跟你老公尚床!和通灵人搞,一定更有感觉。”丁盼看着殷衡的眼神就像看着一盘美味却没吃到嘴的菜。 殷衡微微皱眉,右手轻轻一挥,一道劲风扫过,啪,丁盼中了一掌,摔出老远,直接穿过罗纯的床掉到房间的角落里去了。 过了几秒,丁盼战战兢兢的露出半个脑袋:“我不睡你了,不睡你了还不行吗?就算你长得这么帅,我也不打你的主意了。” 殷衡嫌恶的瞪了她一眼,丁盼吓的一哆嗦,缩回去了。 “娜娜,你怎么认识这个女鬼?” “哥,女鬼还没走吗?啊!天啊!” 我低下了头:“昨天她缠上我的,非要……” “非要什么?” “非要跟我回来,要帮我出谋划策帮我。”我说不下去了,哼哼道:“帮我,搞定你。” “代价呢?” “她说她要看整个过程,我没同意,把她锁在浴室了,谁知道她自己偷偷跑出来缠上罗纯了。” 罗纯听完我的诉说,把被子拉起来一直盖到脖子,哭道:“我的贞洁啊,我没脸见人啦!嫂子你太不厚道啦,带了个女鬼回来强尖我啊!” 我头疼的很,紧紧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去看殷衡的眼神。 一双手握住了我的胳膊,头顶传来低低的笑声,我困惑地抬起头,看到殷衡春花初放般的笑容。 “看来不能行周公之礼,让我的娜娜十分苦恼呢?苦恼到,连女鬼的意见都参考。你就那么爱我吗?” 我绯红了脸颊,不情愿的低声道:“是啊,就那么爱你,爱的都打算给你下药了。” 殷衡无声的笑了,胸膛愉悦的轻颤着,将我搂进怀里,用下巴顶着我的头:“就这一次。” “就这一次什么?” “就这一次让你费心,以后都由我来伺候你,缠着你,不会再饿着你,努力把你喂到撑。” “喂!说什么呢?”我轻轻打了殷衡的脊背一下,连耳朵都烧起来了。 “有没有人理理我呀?我才是受害者,有没有点同情心啊!?”罗纯悲愤的捶床。 ============================== 客厅里,罗纯一脸生无可恋,丁盼坐的离殷衡老远,看起来又惧怕有隐隐的得意。 这熊孩子总算如愿以偿了,还睡了个身材相貌俱佳的小帅哥呢。 罗纯垂头丧气的:“我回来就看到露西穿着内衣在客厅等我,我还想呢,怎么回事昨天晚上还不够激烈?都三次了,早上我走的时候还瘫在床上一动不动,叫都叫不醒,怎么这会这么精神了?我赶紧哄呀,我说宝贝儿你起来了?我回来拿点文件,还有公事要忙,你自己在家吃点早餐,等我回来。结果,露西不仅不依,拉过我就又亲又抱啊,力大无穷,我怎么都挣脱不开,生生被扯到卧室,撕破了衣服,然后……接下来的你们都看到了。嫂子,你说,怎么就选中我了呢!我真亏啊!” 我确实觉得很抱歉,毕竟丁盼是我带回来的,于是我怒视着丁盼:“丁盼!你真是胡作非为!你犯了强尖罪你知道吗?” 丁盼不以为然:“好呀,你叫警察来抓我呀!再说了,你问问这小帅哥,他爽不爽?” “端正态度!这是一个罪犯应该有的态度吗?” 我凶归凶,可我还真不能把丁盼怎么着,她是鬼,我还能报警抓她坐牢吗? 我只好试探着问:“罗纯,你想怎么解决呢?” 罗纯恨恨的道:“我要打她一顿!” “她是鬼啊,你连看都看不到她,怎么打她啊?” “那,那我要骂她一顿解气!” “……她就在你左边,你骂吧。” 罗纯把脸转到左边,深吸一口气,憋了半天,功亏一篑,叹气道:“算了,对一个女孩子,我狠不下心,不为难她了。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以后祝她投个好胎吧,下辈子千万别跟我有什么瓜葛了!” “可是我想和你有瓜葛啊!” 351.第351章 婚礼进行时(三) 我复述了丁盼的话,罗纯大惊失色:“姐姐,我求你了,别缠着我了,你就安心投胎去吧!实在不想投胎,你也换个人坑好不好?我虽然年轻力壮,但毕竟是凡人之躯,你这么……我会被你玩死的。” 丁盼翻了他一眼:“这话说的,我怎么那么不爱听呢?” 我抬手给了她一个爆栗:“你有完没完?心愿已了还不去地府报道?等着变厉鬼是不是?” 丁盼捂着脑袋喊痛:“柯文娜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能摸到我还能打我?你和你老公真是太奇怪了!” “早就告诉你我是捉鬼的,你不信,我不仅能打你,还能收了你,还能把你练成十全大补丸呢。” 丁盼吓了一跳,撇撇嘴:“我也想去地府啊,可是这么久了都没人来接我嘛!你说的鬼差啊什么的,连个影子都没有!” 我打了个响指:“看着。” 噗。 房内一阵轻响,一个黑影出现了。 黑无常煞白的脸上不再挂着标志性的笑容,而是哭丧着脸缩着背,帽子耷拉着,看起来矮了一大截,上次看到他耳边带着的花朵也蔫了,枯黄枯黄的。 看到我们的视线都集中在一处,罗处惊悚的问道:“谁出现了?又是谁出现了!” 黑无常有气无力的说:“小丫头,你的法力进步神速,如今打个响指就把我召唤出来了,我看你年纪轻轻前途无量,不如来地府应聘鬼差的职位,正好我想退休,做隐士去了。” “你怎么啦黑无常?”我好奇的看着他的脸,脸上挂了两个浓浓的黑眼圈。 “我失恋了。”黑无常瘪着嘴说完,略显滑稽的脸上出现悲伤的表情,快哭了:“我女朋友把我甩了,她妈妈不同意我们,说我的职业不好,太不吉利了,可是我做了几百年黑无常,不做这个我做什么呢?现在太平盛世,大家死了都急忙忙的投下一胎去,根本没有人愿意留下来当公务员,我连个接我活的人都找不到。”他突然拉住了我的手,哀求道:“文娜,你来吧,你顶了我的缺,王上才有可能放我走,你看,现在你也是在老大手下干活,去了三殿,你还是在老大手下干活,一个样没有区别的,好不好?” “不好!我还没死呢!谁要下地狱啊?!”我赶紧拒绝。 “放开你的手。”殷衡眯着眼睛冷冷的道,黑无常抓着我的手掌往下一滑,似乎被什么强大的力量撸掉了,差点摔一跟头。 黑无常一个趔趄,站稳了身子抬起头看向殷衡:“这位帅哥,你的法力也很强,你要不要考虑做一个帅气又拉风的鬼……” 他被我把嘴糊住了:“行了这里没有人愿意拿着哭丧棒当黑无常!” 黑无常悲愤的说:“都是你们这些老观念老思想!对我们鬼差横加指责,污蔑诽谤,所以鬼差们才找不到女朋友!” 我也无语:“你自己跟不上时代好不好?你就不能穿的正常点吗?天天戴这么个帽子拿着个棒子,看的就很吓人嘛!你跟袁昂学学,捯饬捯饬。” 黑无常叹了口气,翻了个白眼:“跟头儿学,他不也是单身狗吗?有什么好学的!” “……” 处于抑郁状态的鬼差絮絮叨叨如同更年期的大妈,怎么都能被他绕进去。 我清清嗓子:“说正事!黑无常你来生意了,把这个女色鬼带走,省得她留在人界祸害人。” 丁盼哼了一声:“我怎么就祸害人了?我这叫关爱单身狗!” 黑无常臊眉耷眼的看了丁盼一眼:“她是横死的,阳寿未尽,现在还不能去地府,只能做孤魂野鬼,等到了她寿终正寝之日,才能去冥界。” 丁盼看着天花板笑了一声:“看吧,人家不收我,可不是我愿意留下!” 现在这个局面,我也很苦恼,按说这种事情我根本就不应该插手,是冥殿的公务,丁盼也跟我毫无关系,可是谁让我认识了她呢?见了面,聊了天,为她操心生气,就有了情分,无法袖手不管了。 我又问道:“袁昂回来就处理吗?” “头儿?头儿也只能这么办呀,阳寿未尽就带走审理,归不了档的!”黑无常依旧十分消沉。 “可是她这个样子真的……”我说不下去了,因为我看到丁盼望着黑无常的眼神,那是情窦初开欢喜欣悦的眼神,她又看上黑无常了。 “丁盼你给我适可而止……” “鬼差?鬼差大人,你好帅哦!”丁盼花痴的笑着,立马把罗纯丢到脑后了。 “鬼差?”黑无常不敢相信的抬起头,左右看看,发现这个房间并没有别的鬼差,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你是说,我?” 丁盼双眼放光,狠狠点头:“恩,你,你好帅啊,是我见过的最帅的男人,而且还是鬼差,好拉风哦!” 黑无常惊喜无比,笑出声了:“真的?你觉得鬼差这个职业很帅?一点都没有不吉利吗?” “恩!一点都没有不吉利,超级帅气呢!” 我叹了口气,对某些人来说爱情这个龙卷风来得总是特别容易,做个电梯吃个烧烤或者死一死都能遇到真命天子。 “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成红娘了是吗?”我一脸蒙蔽。 黑无常脑袋上的花再次挺立起来,有枯萎的状态渐渐变成怒放,娇艳欲滴。 这花,莫非名叫心花吗?我想擦冷汗。 “文娜,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遇到属于我的良人呢?”丁盼满是感激。 “二十四小时内你已经遇到两个良人了。”我吐槽道。 “其实我是骗你的文娜,我生前二十六年都没有谈过恋爱,连男人的手都没有拉过,所以我才死不瞑目啊!我这辈子活的太憋屈了!小时候父母防我跟防贼一样,连男生跟我走的近点都会被训话,生怕我早恋。等我大学一毕业,参加工作了,立马就要我带个男人回去结婚,可是我根本不会和异性相处,工作好几年也没有交上一个男朋友。所以当我死了,我特别特别的不甘心,凭什么呀?凭什么我的人生就是这个样子啊?渐渐的,我就变得有些痴狂了。知道刚才,我看到他。”丁盼痴痴地看着黑无常,满眼冒心心:“我才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什么叫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我抱住胳膊,打了个寒战。 352.第352章 婚礼进行时(四) 黑无常之前的阴霾一扫而光,他的背也挺直了,脖子也伸长了,胸膛也挺起来了,雄赳赳气昂昂,那架势马上就要跨过鸭绿江了。 他嘴角含笑,声音突然低沉富有磁性:“盼盼,其实刚才一看到你,我就感受到了命运般的吸引,我的心通通直跳,好像在告诉我它找到了失散已久的主人。鬼和鬼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现在,我愿意将我的心奉献给你,你愿意收下吗?” 看着两人光速打的火热,没有恋爱过的两个鬼用他们贫瘠的恋爱技巧相互勾搭着,我感受到了狗血的酸爽感。 丁盼眼泪汪汪,双手捧心:“我愿意!我的回答是一生一世!” “你们已经死了。”我提醒道。 俩人无视吃瓜群众,依然抱在了一起。 “盼盼,我爱你,你是我的新娘!” “无常,我也爱你,你是我的情郎!” “……” 看着他俩抱了十分钟后,我打了个哈欠,招手道:“回去抱吧,这是别人家,再见啊!别再见了啊!” ======================================== 吃过了晚饭,我就坐在沙发里盯着墙上的钟表看,六点半了。 很久没有回爸妈家了,你看,现在我的称呼都有自己家变成了爸妈家,看来我是真的把密林那当成了自己家了。 父母居住的这个公寓是我上高中时妈妈单位分的房子,过去十几年,已经有些老旧了,因为是家属院,所以不存在什么物业服务,楼梯间贴满了小广告,也没有楼梯。 四层的高度,每天都需要年迈的父母一步一步爬上来,家里的家具还是刚刚搬进来的时候买的,相比而言电器没有那么禁用,初中时买的那台二十九寸的电视在去年寿终正寝,新的55寸电视是全家最先进的设备了。 买新电视爸妈也没跟我说,自己默默的就添置了。 妈妈老跟我说家里的沙发老了,弹簧陷进去,坐着腰疼,我说我给她买新的,她又说要等我和殷衡结婚是再买,新家具配喜事才好。 沙发背后是妈妈眼神还好的时候绣的一整面墙的十字绣,花花绿绿的名字叫聚宝盆,很俗气,也很热闹。 我的父母穿着自己最好的衣服坐在沙发上,看起来有些紧张。 我妈对我爸说:“老柯,你看看我的丝巾歪不歪,头发乱吗?” “有一点儿,往左边再来点儿。”我爸很认真,等我妈调整过后,郑重的点点头:“好了,可以了。” 我妈坐在我的旁边,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掌,轻轻叹了口气道:“女儿,你长大了,要嫁人了。” 然后停了下来,紧紧抿着嘴唇,红了眼眶。 “老张,你这是干什么?一会儿小殷过来,看到你这个样子,还以为我们两口有什么意见呢。”我爸赶忙说道。 “就你知道的多。”我妈擦了擦眼睛,又对我说:“娜娜啊,小殷是个好孩子,他对你的心我们都看在眼里,所以把你交给他我们是很放心的,女儿有个好归宿,妈妈的心才踏实,以后走也走的安心。” “妈,你越说越没谱了。”我被我妈弄的也想哭,努力克制住了。 “孩子啊,我和你爸爸没本事,一辈子就是个普通职工,除了好好的把你养大,也没给你留下什么东西。你的工作啊,生活,都没帮上你的忙。当初你被你们校长欺负,回来我哭了好几天,都是我和你爸爸没用,别人才敢这么欺负我女儿。现在你和小殷在一起,家庭条件差的太大,小殷是个孤儿,没有公婆挑你的理儿,只要他喜欢你们就能结婚,这是好事。但是你也要懂事,你脾气急躁又没心眼,现在你们年轻,那当然是千好万好。以后有了孩子,年纪大了,难免会出现问题,孩子啊,你可千万别想在家里跟爸爸妈妈吵架那样,不要太争强好胜,处处要强,知道吗?这世界上除了爸爸妈妈,没有人是无条件迁就你的。你对小殷不能太任性,他长得好,家里有钱,多得是小姑娘愿意跟他,诱惑多了,你在和他有矛盾,你们就容易出问题。” 我终于忍不住流泪了,虽然她说的这些是不会发生的,但我知道妈妈都是为了我好,于是点头道:“知道了,骂你老觉得我脾气坏,其实我好着呢。” “还有,咱们女人生来命苦,你以后是要生孩子的,生孩子对身体损害太大,你平时要保养自己,补品保健品该吃就吃,别亏待了自己。哦,还有最重要的,你结婚以后,在家里的管钱,女人管钱才有地位。你把家产还有钱抓在自己手里,男人他就不敢在外面乱来,如果小殷不愿意,那就等生了孩子,都写孩子的名字,记住了?以后你要当家理事,多留个心眼。” “知道啦,现在密林的房子不就写的我的名字嘛,阿衡很自觉的。” “我知道,就是提醒你这个小傻瓜,我的闺女被我养的不食人间烟火,以为谁都是大好人。上次小殷送给我和你爸爸的别墅,我们现在不会去住的,等你们有了小孩,如果愿意一起搬过去,我们再去给你带孩子。你好好过日子,不要惦记我和你爸爸,我们有存款有房子有退休金有医保什么都有,你不要总是贴补我们,小殷知道了,心里会看低你的。” 我赶紧替殷衡说话:“他不会的!阿衡很孝顺,他自己没有父母,心里是很爱你和爸爸的。” 我妈欣慰的笑笑:“知道!一会儿他来了,给的礼金我和你爸爸也不要,我们早就给你存好嫁妆啦,本来说给你买辆车的,可是你现在有车了,就直接把钱给你好了,一会把我们给你存的钱加上礼金一起还给你们小两口,不让他们殷家说我们卖女儿。” “妈,礼金是我和阿衡一起孝敬你们的,你们收着呗,我又不缺钱。” “傻闺女,妈妈怎么舍得你去殷家受委屈,你手里有压箱底的钱,就什么都不怕,懂吗?” 我爸一直不说话,突然低低地说:“昨天单位的老王还问我,丫头最近怎么没回来啊?从前最喜欢在院子里看叔叔们下棋了,我说,以后都不会来了,哪能跟小时候似的,我去哪儿都颠颠的跟着。娜娜,你还记得吗,你上大学的时候喜欢QQ汽车,跟我说,爸爸等我出嫁,你就陪送这个车给我吧。现在你要嫁人了……”我爸笑笑:“爸爸能买得起的车子,你也看不上了。” 353.第353章 婚礼进行时(五) 果真如殷衡所言,结婚该有的程序他一步没落下,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全部搞定,我像个提线木偶,被他和罗纯推着走。 原本以为殷衡一个伽帝族人会对凡间的规矩十分厌烦,谁知道他无比耐心,没有表现出一点点厌恶,十分耐得住性子。 用他自己的话说,魔宫的规矩只多不少,他早就习惯了。 殷衡做了七百年魔君,若论喜怒不形于色,克己忍耐的功夫,自然是炉火纯青。 这天跟李晖请了婚假,公司其他同事早就收到罗纯寄来的请柬,最近几天我收到了不少红包,好在平时我在人情礼节上十分注意,把随份子当成一种爱好,不管谁家有个红白喜事都要算上我一份,就连楼下的保安我都不放过。 所以当全公司上下都收到请柬的时候,大家都觉得理所当然,并诚心祝贺了。 出乎我的意料,李晖没有批准我的婚假,而是冲着我眨眨眼:“你们林夏项目组向来是袁总亲自管理,这是你还是跟他说比较好。另外,恭喜你了文娜,祝你和殷总百年好合,携手到老!下周三的婚礼我一定会到场的!” 出了办公室的门我就直纳闷,李晖办事十分靠谱,从来不会这样推诿,何况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他这么说,难道是袁昂回来了? 这么想着,我往顶楼走去。 倒着袁昂的办公室门口,我深吸一口气,敲门。 没人。 再敲门,还是没人。 什么个意思?婚假请不下来了是不是?袁昂估计又回冥界受刑了,凌迟之刑,千刀万剐,光是想象就让我毛骨悚然。不知道他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短期内恢复呢? 想想我和殷衡甜蜜的举行着婚礼,那边袁昂重伤躺在床榻上,我的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挖眼,凌迟,冥界怎么这么残忍呢?人权问题为什么不能跟凡间学学,与时俱进呢?还是冥王的亲儿子,这父子关系倒比仇人还要糟糕。 我垂头丧气的转过身,往电梯口走去。 咚,我撞上一个人,那人胸膛坚硬,撞得我鼻子生疼。 捂着鼻子抬起头,是精神抖擞微微皱着眉头,不悦的看着我的袁昂。 许久不见,看他回来我心情也好起来,笑着打招呼:“袁昂,你回来啦!” 袁昂抬手敲了我的头:“在公司里,你怎么叫我?” 这回除了鼻子脑袋也疼了,袁昂对我从来不会怜香惜玉,臭袁昂果然不能给他好脸色。 我撅了嘴巴改口:“袁总。” 袁昂越过我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大踏步走了进去。 他的办公室一个多月没有人来了,但是自然有保洁给他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袁昂将西装上衣往衣架一扔,稳稳的挂住了,接着坐进他的老板椅里,上身往后一仰,椅背瞬间倒了四十五度,变成一个十分舒适的角度贴着后背,接着长腿一伸,交叠放在桌沿上。 他漫不经心的看着我:“找我有事?” 我之前对他的同情和担忧瞬间消失,看看这个样子,欠揍无比,无比的欠揍。 “恩,有事。” “什么事?” “我要请假。” “为什么?” “我要结婚了,下周三的婚礼,以我的工龄可以享受二十八天的婚假,请您批准。” “我不批准。”袁昂居然这么回答。 “为什么?”我万万没想到他给我出这么一个幺蛾子,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脾气。 “因为你刚才在公司没大没小,呵斥领导,让我不高兴。”袁昂淡淡的说着,简直理直气壮。 我倒吸一口气,哪有这样的人啊请问?还有没有点领导样子了?要挟我啊? 我尽量恭敬地说:“袁总,刚才是我不对,不该直接称呼您的名字,请您原谅,顺便批准我的婚假。” 袁昂抬抬眉毛:“这就完了?” “恩,完了。” “写检讨,五千字,要深刻。” 我忍不了了。 “你够了哦袁昂!得寸进尺啊你!不要太过分!我是公司的员工,有权利享受国家各公司给我的福利,其中就包括婚嫁,你不批准,我去劳动局投诉你!你,你你你干嘛?别激动,先坐下!” 袁昂站起来了,我吓得后退了两步。 袁昂皱着眉头看我:“小丫头片子,最近心野了长能耐了啊?越发没大没小,目无尊长!刚才我上来站在你身后叫你半天你都没动静,看到我直呼其名,越来越不像话了!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就是我没在请不到婚假吗,还真是没见过你这么急吼吼嫁人的姑娘!” “谁急吼吼了?你不在又怎么样?没人批我的婚假还耽误我结婚了不成?大不了我辞职!”袁昂总能一秒钟激怒我,这也算是他的一个专长吧。 袁昂的脸上怒气凝结:“辞职?你再说一遍?” “辞职辞职辞职!我说了三遍!”我瞪着他,伸出三个手指给他看。 袁昂长腿一迈,绕过办公桌向我走来,我蹭蹭蹭退出老远:“你别过来,你站住!啊!” 他拧住了我的耳朵,我痛得大叫:“放手。” “还辞不辞职了?还撂不撂挑子了?” 我气的想哭:“你混蛋!我就不该担心你!你活该挨打!” 揪着我耳朵的手放开了,我感觉他在我的左耳上烧了一把火,火烧火燎的。 “你说什么?担心我?” 我捂着耳朵没好气的瞅着他:“不是想着你去冥界,大概又是去受那个什么凌迟之刑了吗?心里不好受,才站在那里发愣,没听到你喊我的。人家那么担心你,你倒好,还揪我耳朵!好心没好报,狗咬吕洞宾!” “过分了啊,给我打住!” 袁昂呵斥过后大约也觉得对不起我,脸上有点讪讪的,又坐回他的椅子,低着头想了想,沉声道:“你的婚假,我批了。” “这就完了?”我心有不甘。 “恩,完了。” 我指着火辣辣的左耳:“道歉呢?赔款呢?” “没有,下去吧。” “喂!”我气得眼睛湿湿的,但是我又有什么办法,打又打不过他,论气人也不是对手,只好打落牙齿活血吞,我自己调整了一下情绪,冷着脸道:“我下周三婚礼,在罗纯的酒店,请您务必光临。” 袁昂好像听到了什么不想听到的消息,神色黯然,过了几秒才回答:“我有事,就不去了,祝你们幸福。” “你有什么事啊我问李晖了,星期三公司根本没什么重要的事,大家都来,你为什么……” “你是不是右边耳朵也想来一下?” “袁昂,你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能来。” “没空,闭嘴,出去。” 354.第354章 婚礼进行时(六) 星期三眨眼就到了,我从听涛轩父母的那栋别墅出嫁,过一会儿殷衡就会带着罗纯他们来接我。 早晨六点沈如就把我叫起来了,她和孔应也来了,不过施了法力变作了另外一副模样,谁都认不出他们,就连我妈都没认出来是沈如,还以为是我的大学同学。 沈如帮我化妆梳头,一直没怎么说话,我仔细看去,她的眼圈红红的。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她会比我早结婚,因为她和秦野感情一直很好,如果没有这么多波澜,他们一年前就该结婚了,谁知造化弄人呢? 其实孔应很好,真的很好,可惜却是个堕仙,弄的回一趟人间也只能偷偷摸摸沈如现在触动心事,估计也是想到这她和孔应现在的处境了吧。 我拍拍她的手,笑道:“过段时间我送你出嫁,你不能在人间办婚礼,咱们就在魔界办,照样风风光光。” 沈如叹了口气:“娜娜,说句让你吃心的话,从小到大,我觉得都是我在照顾你。你那么大大咧咧没有心眼,是个烂好人,不懂得拒绝别人。在我眼里,你就像个低能儿一样,什么都需要我替你操心。小学,中学,大学,参加工作,时间久了,我觉得照顾你是我的责任了,我还以为可以罩着你一辈子。可是现在,我发现我没法再照顾你没法在保护你了,你长大了,再也不是我眼里哭哭啼啼的受气包,再也不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傻丫头了,你越来越聪明越来越成熟。还嫁给了魔君殷衡,你知道这么多么凶险的事情吗?魔界与仙界神界势不两立,人界冥界虽然看似中立,但是他们依附于仙界,如果真的有事一定也会占到魔界的敌对面去。从前我不懂,这些日子我在魔界了解的越多就越替你担心。以后你就是魔君的王妃了,这个位置根本不是看起来那么荣耀,以后你会了魔宫,会有更深的体会。” 原来我的小如是因为担心我才流泪,我心下十分感动,正准备安慰她。 就听她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娜娜,我总是在你的身边的。我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难过,而是为了告诉你,即使你这么选择了,我仍然站在你这边。不管发生什么,我豁出命也会尽力保全你,虽然我现在力量渺小,做不了什么,但我会尽力的。所以你不要怕,你有我呢。” 她一席话说的我哑口无言,想起之前我对她和孔之间感情的阻碍,我羞愧无比,沈如比我豁达无私,她支持我的所有选择,即使那并不符合她的心意,她也愿意无条件做我的最后一道保障。 我在她的掌心捏了捏:“谢谢你,小如,大恩不言谢。” “胡扯什么呢!”沈如轻轻打了我一下:“什么呀就大恩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要风风光光的把你嫁出去,一会儿殷衡来了,看我怎么敲他,我照顾了二十多年的姑娘,就这么被他拐走了,没那么容易。” 沈如说着,取来了我的婚纱,这个婚纱是以我的喜好定制的,有着宽大的裙摆和长长的拖尾。 没有水钻珍珠之类的装饰,只是白纱堆砌,轻柔如雾。 半透的白色蕾丝裹胸上是宽宽的白纱一字肩,和裹胸的紧身掐腰不同,一字肩松松的,上面点缀着一朵朵白色小花看起来浪漫又俏皮。 裙摆是渐变色的,只在裙尾泛出一抹粉红,同样的白色小花缀满了裙摆,看起来轻灵如同森林里的精灵。 梳好发髻,带上殷衡送我的一对粉钻耳钉和一顶镶了十八颗粉钻的皇冠。 装扮好后,沈如欣慰的看着我:“我的娜娜真是个小美女。” 我挠她的痒痒:“没有你美。” “今天最美的名头让给你,所有人都要给你让路,你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沈如穿着我给她准备伴娘服,那时一款肉粉色的长礼服,上面镶满了闪闪发亮的碎钻,裙摆很宽,一点也不比我的婚摄逊色,甚至要更华丽一些。 她和孔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举办婚礼,正好他们一个是伴郎一个是伴娘,也该让孔应看看我们小如盛装出席的样子。 大约七点的时候,我听见我妈在外面说:“这么早就来了?” 院子响起鞭炮的声音,我的心通通跳了起来。 沈如促狭的笑了,飞快的将我的鞋子藏到窗帘的后头。 笃笃笃,有人在敲门,罗纯喊:“嫂子!开门啊!我和我哥来接你了!” 沈如笑着答应:“罗纯,是你娶媳妇还是你哥娶媳妇?叫你哥来说!” 接着我听到殷衡温柔的声音响起:“娜娜,我来了,开门。” 我恨不得立刻打开门让他进来,但是风俗如此,只好笑着闭口不答。 我的几个小表妹也叽叽喳喳小麻雀似的嚷嚷:“姐夫给红包!不然不许接我姐姐走!”说着打开了一条缝,外面塞了几个红包进来,小姑娘们抢了,又笑着喊:“一个怎么够?屋里人多着呢都不够分!再给再给!” 如此这般,生生递了几个是红包进来,姑娘们还是不依,又是要糖又是要唱歌的。 我扯了沈如一下:“她们小,闹起来没个完,你去给阿衡开门。” 沈如恨铁不成钢的瞅着我摇头:“真是女大不中留哦,还没嫁人呢胳膊肘就拐过去了!” 也是巧了,外头我妈在喊:“差不多行了,让小殷进去。” 沈如扑哧笑了:“还有个更急的,看来你妈老早想甩掉你了。” 房门打开,外面站着身穿燕尾服的殷衡,他双眼带笑看着我,向我走来,亲吻我的手背:“你真美,天下所有女子加起来,也不及你的一根头发,整个天空的晚霞,也比不上你腮边的颜色。” 说着他又吻我的脸,却被沈如推开了。 “喂!都没有过关就像轻薄娜娜啊!求婚了吗你?” 我赶忙解释:“求过了的,真的。” “不行,再求一次!”沈如冲我挤眼,小声道:“傻丫头,让他跪跪你,以后才会听话。” 我有些急了,殷衡养尊处优惯了,最是心高气傲的,求婚当天单膝下跪已经让我受宠若惊了,现在再让他跪一次,不是纯属捉弄他吗?我真担心他会生气。 谁知殷衡微笑的跪下来了,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我:“嫁给我,娜娜。” 355.第355章 婚礼进行时(七) 一直以来我梦想中的婚礼应该是西式的,没有鞭炮,没有接亲,没有跨火盆吃饺子抢红包。 但是父母还是希望加上这些环节显得热闹喜庆,我一直以为在这件事上我不会妥协,毕竟婚礼一辈子只有一次,可是事到临头我还是妥协了,因为看着父母逐渐苍老的脸庞,我只想让他们顺心。 殷衡抱着我出门的那一刻,我听到母亲痛哭的声音,那哭音远远传来,身边其他人都浑然不觉,若不是我身为仙人,也绝不可能听到。 我回过头,越过殷衡的肩膀看去,别墅的另一侧,三楼的阳台上,母亲背着身子哭泣着,她胳膊抬起,大概正捂着嘴巴,双肩一耸一耸的,背影看起来萧瑟又佝偻。 我心中颇不是滋味,想到接下来去了魔宫在父母身边的日子更少,忍不住算了鼻子。 父亲一直陪在身边,拍拍我的手:“别哭,大喜的日子该高兴才对。” 我点点头:“爸爸,你去接妈妈下来,坐后面的车一起去酒店。” 父亲笑了:“放心吧。” 虽然考虑到父母的意见增加了一些传统的环节,但是由家人代领走红毯这个环节我是绝对不愿意省去的,一是在牧师的支持下完成婚礼是我从小的愿望,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不忍心就这样把父母抛在家里,迎亲的队伍热热闹闹一走,剩下老两口在家冷清凄凉,这绝不是我想看到的。 坐在婚车里,我一路上都在流泪,殷衡温言软语的哄着,还是止不住。 大约这就是人生吧,我不停地往前走着,父母老去,再也跟不上我的步伐,最终越来越远,生死永隔。 到了酒店,殷衡先走了,沈如带我去化妆间补了补妆,又是一番哄劝,好容易才让我抛却了心中愁思,想到以后正式成为殷衡的伴侣,心中渐怀柔请。 沈如摸摸我的脸:“这才对嘛!结婚就得有结婚的样子,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啊。看我们娜娜多漂亮,怪不得中学时候那么多人追呢!” 我妈也在化妆间陪我,故意笑道:“是吗?我一点都不知道,还以为你在学校多老实呢。” 我也笑了:“你女儿是出了名的美少女,我管天管地,也管不着别人喜欢我呀。” “就会吹牛,在小殷面前可不能说这些,他该不高兴了。” “妈,你也太小看他了。他才不会吃这种飞醋呢。”我赶忙维护殷衡。 沈如不以为然的笑道:“那可说不准,我看殷衡不是善茬。” 我挠她:“你又知道了。” 司仪推开门低声问道:“新娘子准备好了吗?时间快到了,马上要出场了哦。” 我点点头。 司仪冲沈如招手:“伴娘该上场了。” 沈如站起身,冲我眨眨眼,比了个ok的手势,提起裙摆,翩然而出。 化妆间的门没有关严,我从门缝往外看,但见大厅里布置的空灵浪漫,如同仙境。 酒店的天花板上铺满了粉色和白色相间的花朵,数十个巨大花球垂下来,错落在半空中,一盏盏晶莹剔透的水晶灯悬在宾客们的头顶,温柔的灯光闪烁在花朵之间。 更绝的是,罗纯不知用什么材料制成了一团团白云,漂浮于空气之中,远远看去,真像花仙子的魔法世界。 酒店的地下铺上了绿色的地毯,就像茵茵绿草一般,只在中央由红色玫瑰花瓣铺出一条花瓣织成的红地毯,沈如巨大的裙摆扫过,红色花瓣道路看起来竟丝毫不乱,想是铺了厚厚一层。 殷衡和孔应早就在尽头处等候,沈如走近,孔应痴痴的望着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双目中的爱意呼之欲出,他果然为沈如倾倒。 然而沈如却没有走到他的身边,而是在他对面的位置站了,那是我一会要到达的位置。 孔应的目光牢牢锁定沈如,沈如了然的微笑着,两人千言万语无需言说。 而殷衡,则直直往化妆间的方向看来,我的爱人,他在等我。 父亲站在红地毯下面,背对着光站着一动不动,突然抹了一把脸,过了几秒回过身来,一是一脸慈祥的笑容,只是眼圈红红的。 小花童蹦蹦跳跳的走过去,将戒指交给了牧师。 我推开化妆间的门走了出来,父亲微微有些僵硬的冲我伸出了胳膊,他干了一辈子格命工作,与这些西方礼仪十分生疏。 我笑着挽了他的胳膊,缓步踏上红毯。 音乐声响起,乐队演奏着舒缓和神圣的婚礼进行曲。 我感受到父亲的不舍与伤感,小声对他说:“爸,你觉得殷衡怎么样?你要是觉得他不行,我现在就逃婚。” 父亲笑了,立马又严肃起来,可能是怕有损形象,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突然希望这段路很长很长,让我可以挽着父亲多走一会。 又希望这段路很短,下一秒就可以与殷衡相拥。 来到殷衡的面前,父亲将我的手脚到殷衡的手里,笑着回到了宾客席上。 我们脸对着脸站在牧师的面前,殷衡小声说:“刚才你说的话,别以为我没有听到。” 我扑哧笑起来,低下了头。 面纱的遮挡下,我的阿衡显得朦朦胧胧的,天花板上水晶灯闪烁缤纷,数千公斤鲜花铺满全场,被灯光的热气一烘,花香就那么温暖馥郁的充满了空气。 我看着眼前的爱人,只觉他丰神俊朗,英俊非凡,心中砰砰直跳,喜不自胜。 牧师庄重说道:“当爱挥手召唤你们时,跟随着他,虽然他的路程艰险而陡峻。当他展翼拥抱你们时,依顺着他, 虽然那藏在羽翼中的利刃也许会伤害你们。他虽升到你的最高处,轻抚你在阳光下颤动的最柔嫩的枝条,他也会降至你们的根柢,摇动你紧紧依附着大地的根须,使之归土。如同一捆稻粟,他把你束聚起来。他舂打你使你****。他筛选你使你脱壳。他碾磨你直至你洁白。他揉捏你直至你柔韧。爱除了自身别无所予,除了自身别无所取。当你爱了,你不应说上帝在我心中,而应说我在上帝心中。你们为了在一起而出生,你们也将永远在一起.即使死亡之翼驱散了你们生存的时间,也无法将你们分离。即使在那无声的记忆深处,你们也将在一起.” “殷衡先生,请问你愿意娶你面前的女子为妻吗?” 356.第356章 婚礼进行时(八) “柯文娜,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看着殷衡的眼睛,千言万语化作三个字:“我愿意。” “殷衡,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殷衡的目光满是深情:“我愿意。” 虽然知道他一定会这样回答,但是当他亲口说出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殷衡看我笑了,他也笑起来,真个如春花初放,温暖和煦。 大约底下的宾客会觉得我们俩笑得没心没肺,十分傻白甜吧。 殷衡握住了我的手,牧师咳了两声,使使眼色,意思是还没到戴戒指的时候,殷衡有些调皮的笑着,放开了我的手,感觉就像小学生和同桌打闹被老师发现。 牧师继续问道:“在座的诸位,你们是否都愿意为他们的结婚誓言做证?” “愿意!”宾客们异口同声道。 “不愿意!”一声娇喝划开空气,也使我如梦中惊醒,愣愣的看向声音的来处。 人未到声音先至,过的几秒,酒店大厅的门才被人推开,一个窈窕的身姿快步走近。 带的关上了门,出去了逆光我才看见,那是一个穿白裙的女子,一身白色蕾丝拖地鱼尾裙,显得苗条又凹凸有致。 一头长卷发编成松松的麻花辫,头上戴了珍珠发箍,圆溜溜的珍珠滚在波浪般的卷发里,十分可爱温柔。 女子面色凄然,不一会便走到我们跟前,双目含泪,颤声道:“我不愿意。” 牧师显然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劝道:“这位女士,请不要扰乱婚礼……” 那边我的几个表哥表弟也走了过来:“美女,你是谁啊?你在宾客名单里吗?不要捣乱,赶紧出去。” 来人只紧紧盯着殷衡,不看旁人一眼:“你为何如此?整个六界都知道你回来了,你现在还有心思陪着这个凡人过家家?!” 殷衡面色如冰,眉宇间凝结着浓浓的怒气:“沈情,我的婚事轮得着你来说同意不同意?婚礼是伽帝族人最重要的仪式之一,我一心要给娜娜完美无缺的婚礼,你却偏来扫兴,我劝你早早离去,我念在往日的情分不与你计较。否则,但凡让我妻子有一丝不快,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你,你是认真的?” 殷衡愤怒又轻蔑的看了沈情一眼:“婚姻大事,岂是儿戏?我不是你,对着随便什么男子便论及****,厚颜无耻。” 泪水从沈情的眼睛里滚落,如同雨中的桃花。 此时我盛怒之中,仍然感慨与她的美貌,但是就算她再好看,我此时也无法怜香惜玉了。 忍不住喝道:“沈情!你故意捣乱,到底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今天砸了这里都没有用,我和阿衡已经领证了,是合法夫妻!你做什么都晚了!” 可恨沈情根本不理会我的话,指望着殷衡问:“哥哥也知道你回来了,你还要流连在人间吗?你真的不知道你在这里的每一刻都是生死存亡?!” 我爸担忧的走了过来,犹豫的问道:“娜娜,这个女的在说什么?什么生死存亡?你们是不是有事情瞒着爸爸妈妈?” 殷衡恨恨道:“沈情,我最厌恶你这点,总是高高在上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好像全天下人都不及你的眼力见识,需要你大发慈悲救苦救难,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如果你真的闲的没事干就去你自己的道场听听祷告,普度众生才是,何必跟我纠缠不清。你大闹我的婚礼,以为可以改变什么吗?你只是让我变的更加讨厌你,现在,我的耐心已经耗尽了,我数三个数,你立刻离开会场,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最后几个字简直就是牙缝里蹦出来的。 “一。” 沈情剧烈的喘息着,满脸是泪。 “二。” 沈情不甘的看着殷衡。 “三。” “你看清楚!” 两句话同时响起,沈情伸出了右手,洁白的掌心中躺着一根碧玉发簪,那发簪小巧玲珑,雕作笛子的形状,碧玉通透水量,如一条春水躺在沈情的手心。 殷衡见了脸色大变,一把扣住沈情的手腕:“此物你何处得来?!” 沈情冷笑一声:“若想知道,便随我来!” 殷衡表情松动,我心道不好,赶忙道:“阿衡,不要去。” 殷衡回头看了我一眼,又看向那根簪子,显然十分犹豫。 我心中大怮,落下泪来,满场寂静,数百双眼睛盯着我,我又是伤心又是羞惭,低声道:“别走。” 我隐隐觉得此物对殷衡十分重要,重要到,和它相比,我也变得微不足道了。 殷衡看向我,脸上震惊焦急的神色渐渐带上了愧疚,我更是难过,再一次恳求道:“有什么事,好歹等婚礼结束……我爸妈都在,亲戚朋友都看着……” 我话还没说完,嘭!的一声巨响,大厅内突然一个闪光,接着火花四溅,水晶吊灯竟然一齐炸了,玻璃碎片到处掉落,宾客们受惊,尖叫声不断。 再看沈情,依然脱身,她洁白的身影在大门口一晃,清越的声音传了过来:“阿衡,想知道个中端倪,便随我来。” 我抓住了殷衡的西服袖子,哭道:“我不让你走。” 殷衡深深的看着我,一把将我抱进怀里,我哭个不住,大约感受到这个拥抱不比以前。 果然殷衡说道:“娜娜,对不起,我一定会补偿你。” “不!你别走!别丢下我!”我崩溃的哭着,五官扭曲,滚烫的热泪在脸上流淌,死死扯着殷衡的衣服,那个样子一定很丑。 我也顾不得了。 殷衡不忍的看着我,最终别过脸去,一把弗掉了我的手,大踏步往外走去。 “阿衡!殷衡!”我放声大哭,边哭边喊。 而他的脚步却没有因此滞留一分。 大门打开,白茫茫刺眼的日光骤然照进,他修长的背影一晃一晃,犹如慢动作,是那样的决绝迫切。 此时此刻,恐怕他的心中也是全然没有我的。 什么爱我宠我,看来不过是没有更重要的事物出现而已。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57.第357章 众里寻他千百度(一) 夜已经深了,我还是不想回家,坐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下面繁华的城市街景,那里霓虹闪烁,那里车水马龙。 我没有开灯,就这样呆呆的坐在漆黑里,把头靠在钢化玻璃上,时间好像停止了,我丝毫感觉不到时间的变化,每一分钟都像一根融化了的玻璃,可以被无限拉长。 殷衡走了,准确的说,是消失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找了所有我可以到达的地方,都没有他的蛛丝马迹。 连魔界和冥界我都去了,都没有他的消息。 众目睽睽之下被新郎抛弃,我已经成了一个笑话,以29岁高龄榜上大款,用尽手段终于嫁入豪门,最后却在婚礼上被无情的甩掉,真是瘌蛤蟆想吃天鹅肉,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典型例子。 风言风语一时无两,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可是,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会丢下我。 一直以来我都知道自己配不上他,这份感情就好像偷来的一样,一点都不合实际、接地气,更像是一场异想天开。 如今他真的走了,自认为幸运的我堕入了深渊。 更让我痛苦的是,我找不到他,寻人启事没有用,报案侦查没有用,他是魔,他诚心躲起来,没人能找得到他。 我不自觉的再一次叹气,把头埋进膝盖之间,我不想回密林,那个满是他气味的房子,也不想回父母家,不想他们看到我这幅样子。 我不记得我有多久没有进食了,久到如果我不是神仙大概早就饿死。 要不,今晚还是在办公室凑合一下得了。 好难,所有的事情都好难。下楼,喝水,和同事说话,工作,开会,甚至跟保洁阿姨说早安,现在对我来说都是艰巨的任务,令我焦虑。 我像一具风干的尸体,内里全是腐烂。 大约,外表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吧。 钢化玻璃倒映出我的样子,灰头土脸,双眼无神,也难怪殷衡会走了,他不喜欢我才是符合常理的。 我不禁自厌的情绪又加重了一分。 笃笃笃,有人敲门。 我往窗户边缩了缩,希望门外的人明白屋子里没人,自己走掉。 别和我说话,别问我,赶紧走吧。我的心里暗自祷告着。 吱呦,门锁自动打开的声音,接着有人转动门把手,推开门,走了进来。 我缩在办公桌的后面,看到一道橙黄色的光照在地板上,两道黑影在慌忙的中间,那是来人的双腿。 嗑哒嗑哒,黑影走了过来,一双黑色皮鞋来到我的眼前。 “在加班?” 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我抬起头看那逆光,看不清他的脸。 袁昂关上了门,我赶紧道:“别开灯。” 他没有开灯,走到我的身边,坐了下来。 渐渐我适应了黑暗,屋里的一切再次清晰起来,夜幕中,所有的东西都被罩上一层深蓝,除了坐在落地窗前的我们,脸庞上的光随着遥遥对面的楼体投影大贫幕不断变换着。 袁昂突然闯了进来,我有些不适应,我应该说点什么,可惜我什么都不想说。 过了一会袁昂说话了:“这些天都没回家?” 我摇头。 “今天开会也没看到你。” 我想了想,很费力的编了个借口:“我,我不太舒服。” “看出来了,瘦得就剩一把骨头了。” 瘦了吗?我抬起胳膊看了一眼,手腕细得快要断掉的样子,确实瘦了。 “你多久没睡过觉了?” “我是神仙,不需要睡眠。” “看来一直都没有睡着过。” 我低下了头,看着自己脚上棉袜上的铃铛图案,快圣诞了,本来以为会有个完美的蜜月的,现在这样算什么呢? 袁昂又说:“快圣诞节了,你想要什么礼物啊?去年你送了我礼物,我都没有回礼,今年补上。” 我偏过头看他,发现他脖子上戴着我送的灰色羊绒围巾。 去年的种种再次浮现在眼前,极光,雪做的驯鹿在天上奔驰,璀璨滑落的流星,冰晶项链。 我终于忍不住哭了,我抑制着声音里的哭腔:“我要,我要阿衡。” 我好想他,我好想他回来,我好担心他,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是不是有危险。 袁昂苦笑一声,伸过手臂揽过我,摸摸我的头发,无奈的说道:“大小姐,属下这不是在帮你找吗?一有消息就跟你汇报。孔应在魔界也帮你盯着呢,君上法力虽未完全恢复,但是一般的天仙金仙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他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很快就会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告诉过你我会算命吗?” “伽帝族的命你也会算?”我一面哭一面不相信的看着他。 他点点头:“会算。” 接着他看我一脸怀疑,笑了:“真的会,君上会回到你身边的。” 虽然还是觉得他骗我,但不知为什么心安定了许多:“沈情毕竟是沈忘的妹妹,上次阿衡回魔宫夺回王位,六界都知道他回来了,谁知道这次是不是沈忘搞的鬼。” 袁昂笑道:“不会的,以仙尊的性格,真要开战,估计连天兵都不带,单枪匹马就来了。用阴谋使手段,不是仙尊的风格。” 我吸了吸鼻子:“那他是什么风格?” “单刀直入,非黑即白,循规蹈矩,薄情寡欲,天真慈悲。” 我愣愣的:“你说的好多都是自相矛盾。 “一个人的性格有复杂之处太正常了。” 说到性情复杂,我想起殷衡,他对我的深情与决绝,思绪又绕回来了:“阿衡他在哪儿呢?” 袁昂忽道:“你这么尽忠职守,****加班,我是不是该给你发加班费啊?” 我苦笑道:“你别讽刺我了,我是无家可归。” “那咱们俩是邻居。” “啊?什么意思啊?” “我也住在公司。” 我用手指点点他:“你?一直都住在这里吗?你的家呢?” “我的家就是晟明。” 我想起黑无常说袁昂在冥界没有家,直接住在冥殿,我突然觉得心酸,从前听说时也同情他,不过不像现在,感同身受。 袁昂冲我伸出手:“新邻居,握个手吧。” 358.第358章 众里寻他千百度(二) 时间久了,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我在想这一年多的时光是不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因为那场车祸。 可是华念还在,袁昂还在,手机屏幕上那一条条聊天纪录还在,点开语音,那是属于殷衡清越的嗓音,很干净很温和,包含爱意。 “今天加班吗?下雨了,我来接你吧。” 语音播放了。 心口绞痛之后是突如其来的烦躁,我点住殷衡的头像往右划,看着红彤彤的删除对话几个字,却始终无法按下。 铃铃铃!办公桌上的没找电话响了,我吓了一跳,手一抖,手机掉在地上,屏幕摔的四分五裂。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我接起电话:“喂你好。” “收拾东西,半小时后出差。”是袁昂的声音。 “出差?去哪儿?为什么啊?有什么事吗?” “哪儿那么多问题?赶紧收拾,一会儿有司机接你去火车站。” “只有我?你不去吗?” “我是你的保姆?每次出去我都必须陪驾左右?你是领导还是我是领导?就你一个人,去考察一个温泉项目。别废话了,赶紧收拾吧!” 嘀嘀嘀……电话挂断了。 什么嘛没头没脑的突然说这么一堆,明明知道我状态不好还安排我出差。 不过这很符合袁昂的性格,六亲不认嘛,工作高于一切。 我赶紧拿了洗漱的东西和换洗衣服,果然半小时后,袁昂的司机等在楼下。 去火车站的路上,我跟司机小徐打听:“小徐,你知道袁总为什么突然安排我出差吗?” 小徐跟我的关系一向不错,偶尔还和我一起吐槽袁昂,正是难兄难弟同病相怜。 “不知道啊,我也是刚听到消息,袁总这人总是出其意表,圣意哪是我等升斗小民可以揣测的?” 小徐最近迷上了宫斗剧,聊起天来一套一套的跟********似的。 他又笑着说:“嗨,文娜你别管那么多。叫你去你就去呗,好歹有补助不是?对了,你是富豪,不在乎这千儿八百的补助。”说要大概想起我傍大款的伟业已经化为泡沫,表情有点尴尬,但是很快安慰我道:“娜娜,你别怪我啊,你徐哥是个粗人不会讲话。婚礼那天我也去了,确实太过分了,我是个外人在你们家人面前不好说什么,我要是你表哥我告诉你,我当场就揍死那个小白脸,太欺负人了!要我说啊,这也是好事,婚前发现他出轨总比婚后有了孩子才知道好!早醒悟要脱身,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你看你这么漂亮,人又好又是大学生,什么样的男朋友找不到?天下又不是只剩下那个姓殷的一个男人了!回头哥给你介绍个好的!男人啊,找个帅不能当饭吃,花里胡哨的都没用,对你好顾家不在外头胡搞乱搞才是最重要的!” 我听的有点不舒服,我不喜欢别人这么说殷衡,虽然这次他真的伤了我的心,但是我还是愿意相信他有苦衷,并不是故意要伤害我。 无视我小声说道:“其实他对我挺好的。” 小徐瞪大了眼睛:“好!好还能把你一个人仍在婚礼上,自己跟野女人跑了?” 听他提这个,我低下了头。 小徐看我这样,立刻软了语气:“妹子,别吃心啊!多大点事儿?你哥我都被甩八百回了,我也没觉得丢人。都是他们没眼光!”说着他想到什么似的,两眼放光,一拍大腿:“我怎么没想到呢?娜娜,你觉得袁总怎么样?千年单身狗,绝对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男女关系!虽然脾气差了点,嘴巴毒了点,凶起来可怕了点,但是靠谱啊!那些花言巧语油嘴滑舌的不适合过日子!” 我无语了:“袁总适合过日子?” 小徐噎住了:“这个……男人是需要调教的,你慢慢教他嘛!” “我教他?我怕被他打死。”我生无可恋,就算我要迎来第二春,但能不能换个人啊。 小徐说的话估计连他自己都不信:“袁总确实有点暴力,但是他下手有分寸,唉!他也不怎么动手不是,他只是面对那些说不通道理的人会动手,那叫男人的气概!他就没动过我。”说着颇自豪的样子。 我兴趣缺缺:“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独得皇上圣宠,好好珍惜吧,就别惦记着让其他人雨露均沾了。再说了,在法律上我还是个已婚妇女呢,徐哥你别乱点鸳鸯谱了。” 小徐还想说什么,突然看着前方转变了话题:“这路上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大的雾!” 一直瞎聊忘了观察左右,只见公路上起了浓浓的白雾,连路边的路灯都看不到了,周围静谧无比,更看不到往来的车辆。 我们这辆商务车就像迷失在异次元的游魂。 我赶紧拿出手机,没有信号。 心道不好,我们车前的路上,渐渐出现了一个身穿紫衣的身影。 小徐推开车门走了过去:“你谁啊?干嘛挡我们车前面?” 那人不答话。 “你这女的怎么回事儿?你是不是……” 小徐话还没说完,身体突然腾空而起,就像被巨风卷走一般,飞进了茫茫白雾里。 我赶忙下了车,向小徐消失的方向跑去,在几十米外找到倒在地上的他。 小徐满头鲜血,昏迷不醒,我一看伤在后脑,登时大怒,暗恨那人出手狠辣,赶忙掏出保命的药丹送进他的嘴里。 “你对这个男人倒是有情有义嘛!他是你的姘头?”曼妙悦耳的声音阴阳怪气,冷冰冰的都是恶毒。 我回过头,看到一身紫衣的乐瑟瑟。 一向装扮华丽的她今天只松松挽了长发,一点首饰也无,一双漆黑幽深的眸子,就那么阴森森的看着我。 杀气,迅速弥漫开来。 “你是来找我的,为什么要对无辜的人下杀手?” “蚂蚁挡在我的前面,我往前走的时侯碾死了,只能怪蚂蚁不长眼,能怪我吗?” 我仿佛看到了刚刚相遇时的殷衡,我跟漠视凡人性命的伽帝族说不通,于是直接问道:“你找我做什么?你是不是知道阿衡的消息?” 乐瑟瑟冷笑一声:“原来你还记得他,我以为你早不管他的生气了呢!”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你知道这些天我为了找他多辛苦吗!你不记得他?他是我老公,我怎么可能不在乎!等等,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你有他的消息对不对?” 359.第359章 众里寻他千百度(三) 乐瑟瑟极其轻蔑又怨毒的看了我一眼:“如果不是你还有点用场,我早就杀了你了。” 我气极反笑:“杀我?你好大的口气啊,乐大小姐,王妃面前,还不下拜吗?” 其实我是最讨厌动不动就跪啊磕啊的,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气乐瑟瑟罢了。 果然戳到乐瑟瑟的痛脚,她柳眉倒竖,咬牙道:“你!”接着一甩袖子,狠狠道:“你是哪门子的王妃,别说在魔宫还未举行大典,昭告世人,就算在你们凡界,婚礼不也没有进行完吗?被阿衡甩下走了,还有脸自封为王妃?” “那又怎样?我们已经登记了,我和阿衡的婚姻受法律保护!而且,我们不仅有婚姻之名,还有婚姻之实。伽帝族最注重贞洁,他已经是我的人了,这一点,你懂得哈?” 我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对方都给怼的够呛。 乐瑟瑟气得俏脸通红,喝道:“你不要脸!” “阿衡催着领证都一年多了,我只是接受了他的求婚,怎么就不要脸了?” 乐瑟瑟喘着气,半天没说话,眼睛里隐隐有泪光。我一向十分厌恶她,不知为什么,此刻看着她悲伤欲哭的样子,却生出一丝心疼,她虽然嚣张跋扈,但是对阿衡的确痴心一片,而且她说的也没错。我不过是被阿衡抛下的女人罢了,和她有什么区别,我不禁对她有些同病相怜。 我叹了口气道:“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直说吧。” 乐瑟瑟不愿意看我,掉开了视线,赌气一般说道:“我知道阿衡在哪里。” 我猛地抓住她的肩膀,看着她的脸:“在哪儿?带我去!” 乐瑟瑟微微皱眉,推开了我:“别碰我!我既然来了,自然是要带你去的!”说着眼神暗淡,好像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在你身边,还是在沈情身边,反正都不会是在我身边。不过,沈情一向狡猾多端,阿衡和她在一起我不放心。” 我急火火的:“那还等什么,走啊!” 乐瑟瑟幽怨地看了我一眼:“你不怪阿衡丢下你,心中就没有一丝怨怼吗?” 我想了想:“怨气当然是有的,但是,我更希望他平安无事的回来,有什么话有什么火,回来再说。” 乐瑟瑟苦笑一声:“倒是我小瞧你了,既然如此,我们走吧。” 我刚御剑,就被乐瑟瑟扯住了胳膊:“御剑而行?你是打算飞到明年吗?”说着我们的速度猛地提高,狂风想到一样在脸上割,我都快睁不开眼了,乐瑟瑟正带着我御风而行。 “我们,去,哇!去哪!”我艰难的说着话。 “仙界,乌泉洞!” =========================================== 我们来到一座仙山附近,那仙山不大,高度也就几十米的样子,看起来不像其他洞府那么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反而有些贫瘠,没有树木,只有一些陡峭的山岩和枯黄的野草。 乐瑟瑟看着乌泉洞淡淡的目光中夹杂着柔情和苦涩:“你去吧,阿衡就在那里。” 我愣了:“你不去吗?” “我是魔界人,进不去的,就算只是靠近一点,仙宫就会察觉。你是散仙,可以过去。” “沈情在那里?” “不知道。”乐瑟瑟转过头看着我:“请你务必把阿衡带回来。” 我刚想说这是我分内事,就听她继续说道:“如果阿衡有个什么闪失,我会一刀一刀剐了你和沈情。” “……” 我叹了口气:“乐瑟瑟,你就不能……算了!我走了!” 你就不能可爱一点吗?一定要这样尖牙利齿张牙舞爪的,浑身都是刺。 说完,我御剑往乌泉洞去了。 不知为何,离得越近,我的心情越忐忑,我甚至想要逃走。 我的潜意识里,沈情是不会伤害殷衡的,可是这么久了他都不回来,他们倒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想知道,我害怕知道,我怕我无法面对。 落在乌泉洞的洞口,这里杂草丛生,一人多高的草快把我淹没了,到底是仙境,虽然并不美好,却也没有什么怪兽蛇虫之类的。 我刚刚走了两步,就听里面传出清凌凌的声音:“是谁?” 这声音我认得,沈情。 忐忑散去,愤怒袭上心头,我答道:“是我,柯文娜。” 嘎嘎嘎,洞口的石门自动打开了。 “请进。” 我迈步走了进去,这个石洞很简陋,简陋的令人不可思议,仿佛苦情僧的居所。 可是走到里间,一股甜香飘了出来,给空荡荡的石洞平添一丝温柔缱绻。 我心口一痛,快步走了进去。 里简直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一把石椅。 床上有一床锦被,两个人。 俯卧在里面的是殷衡,他紧闭着双眼正在安睡,光着上身,锦被盖在腰部,不知道下身是否也未穿衣。 漆黑的长发披在玉一般光滑的脊背上,这香艳场景刺激着我的视线我的神经,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响,刺刺麻麻的疼痛炸了开来。 沈情钗裙散乱,胸口衣领大大敞开,露出一大片雪白肌肤,她抚了抚发鬓,伸手理着领口,满不在乎的样子。 “沈情,你对他做了什么?!”我的声音在颤抖。 沈情樱唇满启:“你应该问,他对我做了什么?” 她娇言软语,不胜柔弱的样子,分明是一个冰清玉洁的仙女,居然做出这种事情。 “你这是趁火打劫!破坏别人的婚姻,你无耻!”我气得要死。 沈情一点也不生气,娇怯怯的看着我:“我和阿衡相识几千年了,如果论先来后到,小妹妹,你可没资格跟我叫嚣。”说完她转过头爱怜的看着殷衡,抚摸他的后背:“我若是趁火打劫,几千年前,我就会那么做了。可是那不是我想要的,我要的是他心甘情愿,有些事啊,如果有半分勉强,那就没什么趣味了。” “你什么意思!你到底干什么了?” 沈情眼睛一抬,锐利的目光射向我:“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360.第360章 众里寻他千百度(四) 我一阵发懵,目光四处偏移,最终落在仍在睡梦里的殷衡身上。 他睡得十分香甜,对我和沈情的对话浑然不觉。 我忍不住走上前去:“阿衡,你醒醒,你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沈情在胡说是不是……” 我还没来得及靠近殷衡,就被一股巨大的热浪掀翻了,我撞到石壁上,摔倒在地。 我后背一阵刺麻,前胸剧痛,喉头一甜,噗的吐出一大口血。 沈情仍娴雅的坐在床边,连胳膊都没有抬一下,就把我打成内伤。 玄仙沈情,这就是她的实力吗? 我挣扎了半天,也没有爬起身,我瞪着她说道:“你那么害怕我叫醒阿衡,这一切都是你自导自演的对不对?我很清楚阿衡有多么厌恶你,有多么讨厌你。你是他杀父杀兄凶手的妹妹,他嫌恶你还来不及,哪会跟你上床?!你少做白日梦了!” 沈情宝相庄严的眉目一动,杀气毕现,她缓缓站起身,向我走过来,轻轻撩开右边的袖子,将一条雪白的臂膀放到我的面前:“看。” “看什么?” “我十五岁时,哥哥亲自给我点的守宫砂,现在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胸口一阵绞痛,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沈情看着我,似乎在可惜什么,她摇了摇头,轻声说:“我本不想取你的性命,可是,我突然发现我难以容忍这世上还有第二个被阿衡碰过的女人。而且,这个又丑又蠢的女人居然胆敢在我面前叫嚣。你说得对啊,哥哥杀了殷宸,让阿衡记恨了我几百年,因为这个心结一直不肯和我亲近。后来你死皮赖脸纠缠于他,他便故意和你在一起气我。本来如果你知难而退,我也不会为难你,但看你现在的架势,是不会轻易死心的了,我又岂能留你?” 话音刚落,她的右手掌心一道紫光亮起,一柄玉一般的长剑握在她的手心。 她移动莲步款款而至,剑气逼近,我手背的皮肤被剑气划出道道红痕,渗出血来,全身上下就好像被针扎了一样。 “你杀了我又怎样?阿衡只会更讨厌你,他会亲手杀了你。” 沈情冷笑一声:“是吗?那我们就试试看啊?” 玉剑提了起来,我的心脏好像被人死死地攥住,那是她的目标。 就在剑锋触到我衣裳的一瞬间,一股狂风卷过,沈情被卷到石室的角落里,我头晕目眩,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熟悉的怀抱里。 滚烫的皮肤挨着我的后背,右臂的臂膀搂着我的腰,粗声的喘息从头顶传过来。 我抬起头:“阿衡,你醒了?你没事吧?是不是受伤了?” 我承认我庸俗狭隘,在看清了殷衡脸上没什么异常之后,下一秒我就看向他的下身,接着松了口气,那里好好穿着裤子呢。 沈情看到殷衡醒来很诧异的样子,神色紧张道:“阿衡,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我捧住殷衡的脸,温度烫手,如果是常人早就烧死了:“你在发烧?你病了?” 殷衡不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看着沈情道:“仙子,看来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我殷衡坦坦荡荡清清白白,与你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你胳膊上的守宫砂怎么没的你心里清楚,我倒不清楚,反正与我无关。而且……”殷衡顿了顿:“她,你不能碰,我劝你识时务,能度势,悬崖勒马,不要惹下大祸,到时悔之晚矣。” 我听到殷衡的话,心中一阵甜蜜,我的阿衡跟沈情果然没有什么关系,他没有背叛我。 沈情的脸色很难看,她憋了半天,说道:“你要的东西,只有我能给你!只有我能做到!只要你肯低低头,只要你愿意到我的身边来,我可以去说服兄长不与你为难,给你玄仙的身份。你所在乎的人,想要守护的人,我也可以帮你守护。阿衡,我希望你明白,你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为什么要孤注一掷,为什么那么倔呢!我们平平安安的过自己的日子,做一对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不好吗?” 殷衡冷笑一声:“你说的这种生活,没有一样符合我的心意。对沈忘卑躬屈膝,在仙界虚与委蛇,苟且偷生,还要娶自己不爱的女人为妻,这是哪里是仙界,分明是地狱!” 沈情气结:“你不愿意娶我,到愿意去这个女人!” 殷衡不答话,抱着我便往外走。 沈情又喊道:“那个人你真的不管了吗?还有你自己,你也不为自己着想了吗?我可以去求师兄,我可以说动他的!” 殷衡没有回头,丢下一句:“我殷衡的命,从来不会拿捏在旁人手中。最后警告你一遍,别动我的女人,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殷衡抱着我出了洞,御风而行,还没飞出去多远,就连带着我一同从空中坠落。 我受了内伤,运气之时剧痛无比,只好咬牙运用灵力御剑,奈何御剑速度太慢,勉强支撑了一两个小时,仍然在茫茫大海上飞行。 前方有一座孤岛,我抱着殷衡停在了那里。 殷衡昏迷不醒,浑身高烧,面如金纸,我脱下外套盖住他的上身,绝望的看着碧波淼淼,一丝人气都没有。 我的胸腔仍然绞痛着,心中一急,再一次吐出一口血。 怎么办呢?沈情会不会追过来?殷衡这个样子也不是办法啊,他到底怎么了。 我想来想去,只好掏出一张纸符点燃了。 最后一丝灰烬消失的时候,空气中浮现出一个直径一米的圆洞,那个洞里的画面是另外一个空间,那是袁昂的办公室。 他背对着我坐在转椅里,似乎感受到了我的视线,他皱着眉头转过身来,看向我,不悦的说:“柯文娜,我让你去考察项目,你给我玩失踪,连小徐受了伤都不管,你到底想干嘛?”接着他看了看我四周的景色,神色凝重变得起来:“你去仙界了?!” “来不及解释了,你快点儿来吧!”我急得快哭了。 “你受伤了?” “不止我,阿衡也受伤了!” 361.第361章 众里寻他千百度(五) 大约半个小时,袁昂出现在沙滩上,他显然来得很匆忙,脚上还穿着皮拖鞋,一副居家的打扮。 不知为何,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好想哭。 袁昂走到我的面前,将一颗红色药丸塞进我的嘴里:“你受了不轻的内伤,五脏六腑都受损出血了,这个药丸止血化瘀有奇效,你赶紧吞了,不然会留下病根的。” 说完也不等我回答,便转头去看殷衡,他搭了殷衡的脉搏,皱着眉沉思。 “阿衡怎么了?他一直在发烧,我怎么叫都叫不醒,他没事吧?” 袁昂站起身四周张望了一下:“乌泉洞。”接着他看向我,我的胸前满是吐出来的鲜血。 “是沈情出手伤你?” 我忍不住委屈,落泪道:“你快看看阿衡吧,我担心死了。” 袁昂表情有些无奈有些沉重,他抄手把殷衡抱了起来,然后转过身背对着我:“有什么事回去说,抓紧我的衣服。” 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牵着我飞了起来,我像一只轻巧的风筝,被风托着,漂洋过海了。 ======================================= 好久没有回密林了,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 小鬼保姆看到我回来,高兴的吱吱叫,华念更是眼泪汪汪带着哭腔说:“娜娜,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不要公子和我了呢!” 我身心俱疲:“快,准备房间,让阿衡休息。” 安顿好了殷衡,小鬼保姆给我和袁昂做了一大桌子菜,可是袁昂说:“你现在有伤,吃这些对身体没好处,三天内除了芳瑜玉液什么都不能吃。”然后他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我站起身:“那我去看看阿衡。” “站住。”袁昂喝了一口黄酒,左手手指往下挥挥:“坐下,我有话问你。” 我只好坐下了。 “是不是沈情打得你?” 打不过情敌让我觉得很丢脸,我僵硬的点点头:“恩,是。干嘛?你要替我报仇啊?” 袁昂摇头:“她是玄仙,活了六千年的老不死了,我不是她的对手。不过,还真没看出来啊,冰清玉洁大慈大悲沈情仙子,也会对一个低阶的散仙痛下杀手,装的挺好啊。” 我郁郁道:“我也没看出来,她居然是这种人。” 袁昂下巴扬了扬,意思指楼上的那位:“君上呢?什么情况?”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和沈情在一起,一直昏迷着,直到沈情杀我的时候,阿衡才醒,带着我出了乌泉洞,没多远就又晕过去了。袁昂,你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吗?” 袁昂皱了下眉:“不知道,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症状,脉搏一会儿跳的跟擂鼓似的,一会儿又消失了,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那怎么办呢?”我说着红了眼圈:“不行我叫孔应来,他是医生。” “他学的都是医治凡人的医术,他能治伽帝族人的病吗?你别添乱了,一会儿我吃了饭,给他输点灵力,先叫醒了,问清楚怎么回事才能对症下药。”说着,袁昂飞快的扒着饭。 我心里对他的感激汹涌澎湃,可惜平时互怼习惯了,一时之间根本说不出口。 袁昂似乎感受到我热切的目光,抬眼跟看智障一样看我:“怎么的?打算给我嗑一个?把你那表情管理一下啊,看着起鸡皮疙瘩。” 好吧…… 袁昂果然遵守诺言,饭后去了我们的卧室,给殷衡输了一个多小时的灵力。 最后两个人都满头大汗,都快冒蒸汽了。 突然殷衡倒在床上,袁昂也低着头,半天不说话,费劲的平息着自己的气息。 过了好一会,殷衡缓缓睁开眼,对面脸色惨白的袁昂哑声说道:“君上,你总算醒了,你再不醒我也没办法了,你已经把我掏空了,一时半会儿的,我都恢复不过来。” 殷衡很快就明白了情况,他坐直了身子,拿过我放在床头的衬衣穿上,低声道:“多谢了。” 袁昂摆摆手,精神颓废的样子:“不用说这些,你到底怎么了?我总没见过这样的状况。” 殷衡沉默了许久,说道:“无事,去仙界的时候被封印所伤,没有大碍,慢慢就会恢复了。” 袁昂怀疑地看着他:“你这症状,可不是那么好恢复的,我给你输的灵力好像就跟往大海中灌水一样,一进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有时又汹涌而至,我只有全力抵抗才不会为其所伤。君上,你被什么封印所伤?这么厉害?” 我一听,担心极了:“这怎么办呢?不如我们去魔界吧,那里应该有伽帝族的医生吧?而且那里药材多,没人打扰,适应疗伤。” 殷衡抬起手:“不必,我的身体我自己有分寸,袁昂,谢谢你替我疗伤,这个人情,我会报答你的。天晚了,我想休息了。” 袁昂向来会看眼色,见殷衡不想再说的样子,也不追问,淡淡一笑:“是啊,天晚了,我今天消耗太多,在君上家借宿了。” “请便。” 袁昂走了。 我的疑窦去没有那么容易打消,我坐在殷衡的面前问道:“阿衡,这些天你去哪儿了?干什么去了?” 殷衡冷冷的看着我:“沈情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我万万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眼前的殷衡是冰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是陌生的,他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好像我是一个和他毫无关系的人。 我无措的看着他:“阿衡,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就是,正如你看到的那样,这些天,我和沈情在仙界厮守。” 我满脸都是滚烫的泪水,短促的笑了一声:“不可能,下午在乌泉洞,你亲口说的和沈情什么都没有。” 殷衡冷漠的说:“你也可以那么想,毕竟我没想过要娶她。” 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从我的眼眶涌出:“可是,可是你娶我了呀!我才是你妻子!你在婚礼上把我丢下,让我成了大家的笑柄。我也没有怪你恨你,只是担心你,现在你回来了,就交代给我这么一句话?说得过去吗?!”我忍不住哭喊起来。 殷衡不为所动,平静的说:“如果你想要道歉,我可以说,对不起。” 362.第362章 我被甩了(一) 晚上我是在华念的房间睡的,殷衡对我说他想一个人呆着,我懵了,这是一个从认识那天起就缠着我以各种借口和我住一起的人,居然提出让我离开。我气得口不择言说,凭什么叫我走这是我的房间。殷衡听了二话不说扭头就走,要去其他房间睡,我顿时觉得争执毫无意思,人家一门心思要离我远一点,根本不是谁走谁不走的问题。 我叫住了他,自己走了。 他受了伤,他不舒服,我不该跟一个病人计较,我躺在床上默默地想。 我的心空落落的,明明殷衡回来了,可是我却失去了什么似的,怎么也找补不回来。 眼泪顺着鼻梁往下流,打湿了枕头,打湿了我的头发,华念睡得很香。 我不敢哭出声,害怕惊动她,只能压抑的抽泣。 一夜未眠,天空破晓,深蓝的天幕转为浅蓝,最后透出白光,今天是个阴天,寒冷潮湿的阴天。 华念醒来,摸摸我的脸,轻声唤道:“娜娜,该起床咯。” 我紧紧闭着眼睛,装作听不到,装作还在睡。 华念捏捏我的脸,见我没反应,轻手轻脚的起床下楼了。 我好疲惫,已经忘记了睡眠是什么感觉,房间只剩我一个了,自己窝在床上放肆哭了一场。 大概我哭了好久,久到我自己都觉得没意思了,胡乱擦了两把脸,我坐起身,发现眼皮有千斤重,根本睁不开。 床脚的梳妆镜里,我看到一个女鬼。 脸色黑黄,碰头散发,两只眼睛肿的像桃子,嘴唇发紫,全是干皮。 就这么个鬼样子,殷衡怎么可能想和我一起住?我本来就配不上他,本来就是癞蛤蟆吃天鹅肉。 这么一想,眼泪又下来了。 楼下大座钟报时了,该死的,怎么才六点?? 我就不该回来,该去上班,留在家里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厌恶我的殷衡。 对就这么办,去美容院好好捯饬捯饬,化个妆做个头发,虽然我再怎么打扮也赶不上沈情的一半,但起码不能像现在这样,整个一大恐龙吧。 我不能回卧室拿衣服,不想碰到殷衡,只好在华念的柜子里找了两件衣裳穿了。 洗脸的时候我拿着毛巾在眼睛上冷敷,没用,热敷,也没用,最后放弃了,现在殷衡应该还没有起床,我赶紧走,应该碰不到他。 我拿着大衣走到楼下,发现餐厅的灯是亮的。 心里一嘀咕,于是就开始盘算是不是从花园直接飞出院子,免了从餐厅门口过的尴尬。 灯光照亮了地板上长方形的一道,那像一道火海,阻挡着我的脚步。 “愣什么神呢?进来吃饭啊。” 听到声音我松了口气,是袁昂在里面。 我走了过去,餐桌上摆满了小鬼保姆做好的丰盛早餐,袁昂看起来很清爽,精神抖擞的,心情也不错,跟我说话的语气罕见的没有不耐烦,十分的温和。 他拿着一根油条,面前一大碗豆腐脑,眼睛在我脸上扫了几眼,问:“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大清早的哭得那么伤心。” 我低下头:“你都听到了。” 他一把拉开自己身边的椅子:“坐啊,吃饭吧?不想吃油条,有包子,煎饺,还有枣糕,来碗小米粥。” 他一边说小鬼保姆一边一样一样给我放在眼前的桌子上,我一看到食物,一阵反胃,不由得皱眉道:“我不饿,不吃了。” 袁昂伸出手,在我头上用力摸了一把:“你看你现在瘦的,就剩一把骨头了,快点吃,多少吃一点。你要是不听话,一会我去公司不让你坐我车。” 袁昂说这责怪的话语,但是语气温和,居然带了点宠溺。我很感谢他,如果此时他还用平时的语气和我说话,我根本就受不了,他的态度让我觉得安慰。 我端起小米粥喝了一口,袁昂夸道:“对了,这才乖嘛。” 我喝了小半碗粥,吃了两口枣糕,再吃不下去了。 袁昂擦擦嘴站起身,一偏头:“走,去公司。” 早晨六点半,天还没有大亮,这个时间点去公司真是头一遭。 我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一排排飞快后退的树林,真是奇怪,离密林越远我越觉得轻松,我的心也越来越低。 “怎么了?君上欺负你了?”袁昂的语气轻描淡写。 我也确实需要倾诉:“昨天他和我说,前些日子他在仙界和沈情厮守。” 我看到袁昂捏方向盘的手指骤然收紧,我以为他会惊讶,可是过了几秒,他的语气还是那么平淡:“厮守?和沈情?我觉得不大可能。” 听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放了大半的心,赶忙道:“我也觉得,阿衡一向讨厌沈情的,每次见到沈情他都很生气。昨天沈情要杀我,也被阿衡骂了一顿,他当着我的面对沈情说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可是,回来之后就改口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想了。就算,就算他真的出轨了,难道不该瞒着我害怕我知道吗?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态度?我真的想不通。”说到后来,我的鼻子酸酸的,眼圈又红了。 袁昂没有看我,这化解了我的尴尬,他专心致志的看着路:“文娜这么跟你说吧,我活了一千多年了,出轨的凡人审了千万个,出轨的神仙也见过百十来个吧,这出轨的伽帝族人啊,还真是一个也没见过。君上这么跟你说,是在故意气你。” 我心口的一块大石头搬开了,我深出了一口气:“他为什么要气我呢?明明是他把我丢在婚礼上,应该是他离开才对啊。难道是他怪我这么久都没去找他?” 袁昂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这就要你自己去问啦。”接着他神色暗淡道:“遇到问题了就去解决,有什么疑惑就去问。逃避没有用的,自虐憋屈折腾自己更没用。记住了吗?” 我笑笑:“恩,记住了,我饿了,找个餐厅我们去吃饭吧?” 袁昂被逗笑了:“大姐,现在几点?那个餐厅开门啊?我叫晟明酒店的大厨给你做饭也得人家厨房起床了呀。” “我饿了!” “行行行,去吃路边早餐摊。” “我还得做个spa,面部保养,头发护理……” 袁昂打断我:“你的意思就是今天请假是吧?” 我呵呵笑着:“恩,领导我要请假。” 袁昂无奈的看了我一眼,挥挥手:“去吧去吧,反正你这些天在和不在也没什么区别,跟游魂似的。” “你真好领导。” “少来这套!” 363.第363章 我被甩了(二) 就算被袁昂安慰了一番,我的内心却仍然忐忑,想到要面对陌生而冷漠的殷衡,我居然控制不住的恐惧起来。 在美容院好好保养了一番,我很庆幸自己是神仙之体,连日来的折腾抑郁,在护肤品和化妆品的作用下,居然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长发光滑如缎,如瀑布一般垂在腰间,一改往日的大波浪,今天的发型是直发,只在发尾有一点微微的弧度。 蜡黄的皮肤重新变得粉白通红,因为体重的减轻使得我脸变小了许多,猛地看过去,只剩下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是我生平第一次有了楚楚可怜的神态。 新买的丝质连衣裙十分完美的贴合着我的身体,粉红色珍珠手串挂在凝脂般的手腕上,香水的芬芳被体温一蒸,暖洋洋的铺散开来。 我站在家里的门厅,看着穿衣镜里自己的倒影。 很美,如果是往日的我,一定会自信心爆棚,可是现在,镜子里的那个人眼中写满了不安。 客厅里很安静,整个屋子都很安静,没有殷衡的声音,也没有华念的声音。 我踩着高跟鞋来到客厅,空无一人,再往餐厅看去,还是没人。 正准备上楼,就看华念一脸纠结的走下来。 她看到我回来了,赶忙跑下来,小声说道:“娜娜,你总算回来了~”十分委屈的样子。 “怎么了?” “公子一天都不出房间,我给他送饭,他也不吃,我才劝了一句,就被骂了。”华念说着,眼圈红了,继续告状道:“公子好凶,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子……” 我开始担心了:“一天都没出房间?” “恩。” “一天都没吃饭?” 华念重重点头:“恩!” “他还发烧吗?是不是不舒服?” “我也不知道,我想进去看看,被公子狠狠骂了。娜娜,我好担心……” 我放开了华念的手,准备上楼,却看见殷衡穿着睡衣,披着一件天鹅绒长袍走了下来。 他的目光淡淡的扫过我的脸,没有任何停留,接着越过我们,往客厅走去。 他的脸色苍白,实在谈不上健康红润,方才他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我看到他眼圈发青,脸颊都凹下去了,身上一点热气都没有。 我赶紧把暖气开到最大,追过去问:“阿衡,你感觉怎么样?在仙界到底放生了什么?你是不是受伤了?要不我陪你会魔宫吧?你这种状态怎么……” 殷衡并不看我,冷冷打断我话:“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他表情十分凝重,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按他所说的坐到他的对面。 “你想说什么?” “我要取消婚约,我们分手吧。” 优美的嘴唇吐出我所听过的最最冷漠的话语,我愣在当场。 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我听见我自己说,那声音好像飘在半空中。 我的脑子里开始嗡嗡作响,好像千万只飞虫同时扇动翅膀,也像电视突然断了信号出现雪花。 我又重复了一遍:“你说什么?” 殷衡淡漠的看着我:“我说,婚礼取消,从今以后,你和我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嘭!我的脑子里有一个小小的炸弹爆炸了,殷衡的话由近变远,最后好像从千里之外徐徐飘来。 我有无数的疑问,无数的不解。 化为一句话:“为什么?” “我是魔,你是仙,你我根本不是同路人。” 我笑了一声,眼泪滑落:“阿衡,你第一天认识我吗?第一天知道我是仙人?之前你求婚的时候不知道我的身份?” 殷衡的目光很稳,没有丝毫慌乱躲闪:“我知道,不过现在醒悟了,不想一错再错。我们不适合在一起,早点分开对我们俩都好。” 我哭着大声道:“沈情就不是仙吗?你可以和她在一起,却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你唬谁呢?!” 殷衡调转视线:“我没有和她在一起。” “你亲口说的!你说这段日子你和她在一起!别否认了!”我头疼欲裂,理智已经彻底崩溃。 “她和你一样,只不过是和我又床笫之欢的女人,并不是我的未婚妻。” “你混蛋!”我忽的站起来,狠狠抽了殷衡一个耳光。 这个耳光似乎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我感受不到右手的存在,过了几秒右手掌心才如火烧板刺痛起来,整个右臂酸痛无比。 殷衡被我打的偏过头去,长发盖住了他的脸,过了一会,他回过脸来,我看清楚他的样子,左脸通红,嘴角挂着触目惊心的一行血。 我心如刀绞,痛悔万分,连忙扑过去,蹲在他的面前,替他擦拭嘴角的血迹,滚烫的泪水在我的脸颊流淌,我连连道歉:“对不起阿衡,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打你的,我一时没控制住,对不起,你原谅我。” 殷衡沉默地看着我,他的目光复杂,夹杂着很多我看不懂的东西,他抓住了我的肩膀,力气很大,弄得我生疼。 他要打我吧?他要还手了。他的魔界之主,是伽帝族的王,那么高高在上,那么万人敬仰。他是我的天,是我的神,是我的一切,可是我却打了他。 殷衡嫌恶的将我推开,我摔倒在地,跌出老远。 “真没想到你如此粗鲁,过去的一年,我居然和你这样的女人在一起。”殷衡抬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迹,起身准备离去。 我心口一痛,死死抱住了他的小腿,忍不住哽咽道:“阿衡,你去哪?你别走,别抛下我,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你说了要娶我的,我都穿好婚纱等着你了,你怎么可以说不要我就不要我。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你别这样!你怎么忍心?别离开我阿衡!我再也不打你了,你生气你可以还手啊,你别离开我!” 我一定使了很大的力气,因为殷衡被我抱得动弹不得,根本无力反抗,他就那么默默的任由我抱着他的腿,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 我哭了很久很久,嘴里重复说着那些挽留的话,我从来没有在谁面前这么卑微过,我是真的不想失去他,如果可以挽留,我什么都可以做,哪里有在乎那点自尊呢? 可笑不久以前我还在猜想如果殷衡真的和沈情在一起,我是不是要分手。 看吧,这就是结果,不管他做了什么,我都想留在他的身边。 我快要把自己哭脱水了,嗓子也变得嘶哑。 一只手按住我的头顶,将我推开了,他的力气很大,我根本无法反抗。 我摔在地板上,看着那双穿着棕色皮拖鞋的脚从我的面前走过,渐渐远去,没有丝毫犹豫和停留。 364.第364章 我被甩了(三) 华念在殷衡离开之后小跑着过来把我抱住,我的视线好像被刻花了的劣质碟片,什么都是模糊不定,扫过任何景物都带着长长的拖影,华念好像在说话,但是我听不到,只能看到她模糊的五官和一张一合的嘴巴。 过了一会儿,华念把我抱起来,放到沙发上,端来了芳瑜玉液给我喝下,过了很久,我才恢复了感官。 小兔子泪流满面的守着我,嘴里念叨着:“娜娜,你别吓我,别吓我啊。你千万不要有事啊娜娜。” 我想笑一笑,但实在笑不出来,想抬起手摸摸华年的小脸,奈何胳膊重似千斤,右手根本动不了。 我到底使了多大的力气抽殷衡啊,他一定很痛吧?一定很生气吧?他从小到大一定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却被自己厌恶的女子打了耳光。 我真是没救了,在处理两性关系上简直就是个白痴。 还想求复合呢?就这么求吗?原本好好的关系这么打也会打散了吧,何况是现在这种地步呢? 我好像得了重病一样,一片混乱,只觉昏天暗地。 我费力的往大座钟看去,才下午两点,可是为什么光线越来越暗了呢? “华念……天怎么……” 我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浑浑噩噩中,往事如同幻灯片在脑海中播放,陈旧的筒子楼里,炎热的夏天,干燥的沙发,热烈的吻,年轻的肌肤,如雷的心跳声。夏日的大雨,乌云密布的天空,被狂风吹弯的树枝,和殷衡安稳温暖的怀抱,我在他的怀里,猫在我的怀里。红色的火烧云,霓虹闪烁的车水马龙,越过了云层,看到万道金光,殷衡温柔的浅笑,修长的手指握着我的后颈,他说,娜娜,把头抬起来,别怕,你看啊。 我看啊,我看春天的百花,那是花园中殷衡栽种的,我看夏日的树荫,里面有知了在歌唱,我的殷衡坐在客厅的席子上,一勺一勺的喂我吃西瓜,我看秋天金黄的落叶,殷衡骑着牛奶踏落叶而来,我看冬日的白雪,极光从我头顶天空蜿蜒苍穹。 他不爱我了,他怎么可能不爱我了呢? 如果他不爱我,那往日的温情算什么?如果他不爱我,那些记忆与温柔又算什么? 他不爱我,真的不爱我了吗? 我卑微又平凡,我既不出众又没有过人之处,就不配获得爱情了吗? 我倾其所有去爱他,这份爱也因为我本人的平凡变得廉价而不值得珍惜吗? 殷衡,你是魔君,我是散仙,你就可以这样对我了吗?将我弃如敝履?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 再次醒过来,我看到的是天花板上熟悉的灯,那盏绿色的彩条吸顶灯,那是我妈给我挑的。 我困惑的左右看看,发现我回到了父母的房子里,我费劲的回想着,想不到一丝一毫关于回家的记忆。 天是亮的,虽然窗帘紧紧拉着,但仍有日光从窗帘后面透进来。 我的脑袋晕沉沉的,疲惫极了,浑身跟散了架似的,我抬起酸软的右手,我的掌心一片紫红。 长叹一口气,我用被子盖住了脑袋,眼眶再次湿润,泪水打湿了枕头。 我都做了些什么呀?我到底在做什么?悲伤逐渐褪去,愤怒渐渐涌上心头。 房门被小心翼翼的推开,是我妈的脚步声。 她轻轻喊着:“娜娜?你醒了吗?” 见我没动静,她轻手轻脚的走进来,把手伸进被子,抚上我的额头:“哎呀,还在发烧,这可怎么办好哦!” 我掀开了被子:“妈。” “娜娜,你醒了?” 我点点头:“恩,我睡多久了?” “你睡了两天了!”我妈一脸担忧,半个月不见她苍老了许多,脸色不好看,头发好像白了不少,她叹了口气:“孩子呀,妈妈知道你心里苦,你别怕,你还有爸爸妈妈呢。日子没你想的那么糟糕,你还这么年轻,还得生活下去,你别傻,千万别糟践自己,这世上好男人多着呢,总有一天你的真命天子会出现的。就算他一辈子不出现又怎么样呢?你还是爸爸妈妈的小宝贝,还是要开开心心的生活呀。多大的事儿呀,别往心里去啊!好好把身体调理好才是最重要的,那个姓殷的咱不要了,他就算跪着求咱,咱都不要他了,让他后悔去吧!” 我的心里平静许多,笑道:“没事儿,我不就是睡了个好觉吗?妈,你别担心。我该上班上班,该赚钱赚钱,什么都不耽误。” 我妈感慨的拍拍我的肩膀:“哎哎,这才是妈妈的好孩子,快起来,妈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粥,熬了一下午了。” 唰!窗帘被拉开了,外面碧树凋零,空调呜呜响着,寒冬来了。 原来两天前是华念把我送回来的,同时送回家的还有一大堆我的行李,我简单翻看了一下,发现殷衡把我所有的东西都送来了。 这家伙,是来真的了。 我啪的将流氓兔公仔摔到床上,殷衡,你欺人太甚! 姑奶奶可没那么容易打发! 第二天我照常去上班,在办公室的时候心早就飞了,满脑子都是复仇的计划,想得我咬牙切齿,想得我热血沸腾。 一下班,我一踩油门往密林别墅区疾驰而去。 让我逮个正着,殷衡这小子正好在家。 一进门,小鬼保姆就来迎接我:“夫人,您回来了?” “闭嘴,我不是你夫人。”我没好气。 华念也跑过来,怯怯的说:“娜娜,你回来了?” “是来了,不是回来了。”我纠正道。 “喵~”露娜蹭着我的脚脖子,我弯腰一把将她抱起来,走进客厅,在一次坐在了殷衡的面前。 这一次,我不再懦弱也不再哭泣,而是气势汹汹。 “谈谈吧。”我冷酷地说。 “谈什么?” “离婚。” 殷衡愣了一下:“我们并没有完成婚礼。” “可是领证了,从法律上来讲,你我是合法夫妻,既然要分手,就不要拖泥带水。干干脆脆的,把离婚证办了吧。” 殷衡显然没有想到我来这一招,过了一会才说:“你要怎么样?” “不怎么样,分割一下夫妻共同财产。”我一副冷冰冰公事公办的样子:“从前我信任你,你有多少财产我没有过问过,但是现在既然要离婚,还是把事情搞清楚为好。你要是愿意告知你的经济状况,我很感谢,如果不愿意我也可以自己查清楚。你我的婚姻失败,其过错方在你,这是由于你婚内出轨造成的,所以夫妻共同财产应该全部归我,作为补偿。你的婚前财产我不稀罕,你送给我的礼物也归我,不能讨回。你送给我父母的别墅是你自愿赠与,也不能讨回。还有牛奶和露娜,都是我的宠物,你必须归还。” 365.第365章 我被甩了(四) 华念哭兮兮的跑过来:“娜娜,你不要我了吗?我也是你的宠物!” 我瞥了她一眼:“你要跟我走吗?” 华念看看我,又看看殷衡,纠结了一番,最终叹了口气:“我不能离开公子,我要替主人照顾他的。”然后垂头丧气的走了。 殷衡静静地看着我,估计怎么也没想到我会如此迅速地跑来分家产,有点蒙圈。 我心中窃喜,魔界的未成年人殷衡还是图样,想和我分手可没那么容易。 殷衡终于开口了:“我所有的资产走就全部转移到你的名下,你说的这些都不是问题,就连高氏集团的股份也全都是你的,我不过是代为管理而已。” “什么?!”这我可是第一次听说:“怎么会?我没有办理任何手续。” 殷衡若无其事的喝了一口茶:“如果这点事都办不好,我还要高卫国有什么用。” 我哑口无言,本来打算给他出道难题,在离婚的道路上设置障碍,没想到人家压根不在乎这些庸俗之事。 我又是失望,又有些感动,殷衡竟然把所有的资产都给我了。 我之前的气势全都消失,心里五味杂陈,逞强道:“就算你不要财产,该走的法律程序还是得走,你挑个时间吧,我们俩去把离婚证领了。” 殷衡不看我,静静地喝茶,也不说话。 气氛压抑,客厅的空气都变得浓稠,令我呼吸不畅,大座钟的秒针咔嚓咔嚓震耳欲聋,我的手心开始出汗。 终于殷衡开口了,也许是我的错觉,他的声音有些苦涩:“我最近没什么时间,这件事也不急于一时……” 我连忙打断他:“行,那我等你消息,你有时间了通知我。”说完站起身,想要潇洒的离去,奈何脚步沉重,终是站在了那里:“你,感觉怎么样?还发烧吗?” 殷衡想都没有想,立刻回答:“我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柯小姐管得太多了。” 我一时气结,很想继续追问,终于还是忍住,扭头离去了。 怀里抱着温暖的露娜,手里牵着踢踢踏踏的牛奶,身后跟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兔子。 “娜娜,你真的要走吗?我舍不得你,我想和你一起。”华念哭着。 “阿衡这几天还好吧?身体好些了没?”我问道。 华念担忧的答道:“公子整日昏睡,水米不进,也不让我们服侍,动辄发怒,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我的心直直往下沉,只得先稳住华念:“华念,你在家好好照顾他,不管他发脾气也好骂人也好,你就当他放屁,千万不要不管他,一定要照顾好他知道吗?” 华念满脸泪水的点头:“恩,我知道了,娜娜,你什么时候回来?”小兔子似乎还没有接受我和殷衡分手的事实,其实何止是她呢,我自己也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我忍住心中苦涩,叹气道:“我尽量早点回来好吗?乖乖在家等我。” “恩。” ============================================== 一下班就在晟明楼下看到白色的莲花跑车,四周围了不少吃瓜群众指指点点,虽然跑车停在那里,但是却没有熄火,发动机额轰鸣声不断响起。 看到我出来,跑车的顶棚自动打来,副驾驶上放着一大捧红玫瑰,将座位赛的满满当当,香气扑鼻。 驾驶位上作则一个英俊潇洒,打扮入时的年轻小伙子,虽然是阴天,这位小伙子仍然戴着墨镜,染过的棕色卷发梳成完美的弧度,价值不菲的着装更是给他加分不少。 帅哥冲我一偏头:“宝,上车。” 四周传来羡慕的赞叹,市场部的王宇小声对我说:“哇,娜娜姐,又是一个高富帅追你诶!你可真有魅力,这个人虽然没有殷总帅,但也是极品了!况且对你这么好,我看啊,比殷总靠谱!娜娜姐你真有福气!” 我快吐血了,干笑几声,走过去抄起玫瑰花丢在后座上,坐上车,没好气的说:“知道今天几度吗?开个敞篷车来?你要冻死我是不是?” 罗纯嘿嘿一笑:“这车跟我的衣服配嘛!我还不是为了给你撑台面,让那些个笑话你的人看看,我嫂子多的是人喜欢!” 我给了他一下:“谁是你嫂子,赶紧开车。” 罗纯笑笑,故意大声说:“宝,我就喜欢你这脾气,中午老公带你去吃好吃的!” 车子发动了,嗖的一声飞窜出去,寒风在我们俩的脑门上狂吹,我感觉自己快病了。 “把车顶合上,快点!吹死我了!还老公?我让你老!” “哎哟,嫂子,禁止殴打驾驶员啊!阿不不是嫂子,娜娜,娜娜,快住手!” 趁着午休时间,我让罗纯带着我来到了密林小区的销售中心,销售经理认得我,十分殷切的跟我介绍起各式别墅,并开着电动观光车带着我在密林里参观。 我们来到之前的房子附近,销售经理介绍道:“三号别墅左边的五号别墅也是空的,它的设计很精巧,并不是走豪华路线,而是温馨小巧的风格,庭院的面积也不大。一共是四室两厅,两层楼一共二百三十平方,带一个五十平方的地下室和六十平方的院子,虽然院子小了点,但是密林的公共绿地很大,所以也无所谓了。您要是想要面积大一点的,C区还有几套五百平的。” “不用了,就它了。多少钱?”“您是我的领导,按内部价,不到五百万。” “行,刷这张卡吧,我在这里等你。”我将信用卡递给销售经理,径自走进了新买的房子。 这里果然和他介绍的一样,温馨舒适,紧凑小巧。 雪白的窗帘静静地垂落在麻布沙发后面,大颗大颗的绿植点缀着客厅的空间,令人放松又温暖。 罗纯坐在我身边,吊儿郎当地说:“娜娜,你跟我哥这是玩的哪出啊?” 我白了他一眼:“我也想知道你哥跟我玩的是哪出。” 罗纯环顾我的新家:“可以啊,大手笔,为了挽回我哥,娜娜你真是豁出去了。真的,我都被你感动了,要是哪个女的这么对我,我这辈子都不能让她有一点不痛快。” 我拉开窗帘,往殷衡的家看去,那里常青树郁郁葱葱,将房子严严包裹,私密性很强,几乎看不到房子里面的情形。 那里曾经是我的家。 “可惜,阿衡却不一定领我的情。” 罗纯凑了过来:“我觉得吧,你跟我哥这事,肯定有蹊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66.第366章 我被甩了(五) “是吗?说说看。” 罗纯一本正经的分析起来:“娜娜,你跟我说是因为我哥出轨。我了解男人,出轨太正常了,我不是说没有这个可能性。但是呢,我很清楚你在我哥心中的分量,那绝对是重如泰山,一般的小妖精根本无法撼动。就算我哥被那个小妖精勾引了,也绝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所以,你俩的问题所在不会是因为小三。” 想起沈情,我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一般的小妖精,而是比我漂亮百倍的仙子呢?家世比我好,相貌比我好,身材比我好,武功比我高,性格还比我温柔的那种。” 罗纯犹豫了,结结巴巴的说:“那也不能跟你比啊,你跟我哥同生共死,经历了多少,这份情谊在呢。” “人家比我早认识阿衡两千多年,两千多年的交情跟我这一年多的交情,孰深孰浅啊?” “你对我哥好啊,真的,你对我哥的心,天地可鉴哪!” “沈情痴恋阿衡几千年,就算阿衡讨厌她,躲着她,从来不给她好脸色,她都始终如一。” 罗纯哑口无言,在这位旁观者的心里,我也是完败的。 我叹了口气:“而我呢?根本做不到那一步,他要我走,我就没法厚着脸皮赖在他身边,我做不到。” 罗纯替我强行挽尊:“你这不也是在挽回吗?要不然花那么多钱在这里买房子干嘛?” 正说着话,一个身穿黑色丝绒西服的高瘦男子从三号别墅走了出来,他气质萧瑟,神情冷峻,一副拒人与千里之外,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罗纯立马紧张起来:“孔孔孔,孔应!他他他,他怎么来了?嫂子我先走了啊~~” 说完急匆匆的从花园后门溜之大吉,我也没有挽留他,毕竟接下来的谈话,罗纯还是不要搀合进来为好。 我轻轻喊了声孔应的名字,他立马会意,往我家走来。 进门之后,我发现孔应的脸色微微发青,神情也有些疲惫。 心中的疑虑稍纵即逝,此时此刻殷衡的安危才是我最关心的,我赶忙问道:“小应,阿衡还好吗?他到底怎么样?” 孔应笑了笑:“你和小如可真是一对好姐妹,这重情重义的架势一模一样。” 我急道:“你别说这些了,快告诉我阿衡怎么样了。” 孔应的笑容消失了,神情变得凝重:“君上的状况不好。” “我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他的气息很弱,总是昏迷,昏迷的时候体温高达五十多度,但是脉搏几乎消失,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医生,得到宿罗球后也看了很多仙界的医书,竟然没有看到过类似的情况。他的经脉没有受损,身体也没有受伤,实在奇怪。” 我一听急坏了:“那怎么办呢?会不会有事?怎么才能治好呢?” 孔应看看我:“你这几天见到君上,他都是清醒的吗?” “恩,是。” “这就怪了,我方才进去,君上一直昏迷不醒,对我的到访毫无察觉。他是怎么支撑着自己见你的?” “那现在怎么办呢?你把他带回魔宫去吧,家里只有华念,我真是不放心啊。” 孔应想了想:“君上清醒的时候都没有回去,想必在人间还有事情要做,这样,娜娜你别担心,我留下来照顾他。刚才我给他喂了丹药,是我用魔界最珍贵的草药炼制而成,快一年了只得了三丸,他吃下去之后气息稳了一些。丹药还够撑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守着他,相信能找到医治的办法。” 我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哽咽道:“那就拜托你了小应,我就住在旁边,有什么事你及时叫我。” 孔应淡淡笑了:“别担心,有我呢,我可是一院的主任医师。” 接下来的五天五夜,孔应都没有休息,三楼他的房间彻夜点着灯,整个人看起来都憔悴了许多,只是依然精神抖擞,两眼发光,埋在书籍中废寝忘食。 五天,孔应的丹药用完了。 第六天的早晨,孔应来到我家,他的下巴上长出了淡青色的胡茬,清晨的薄雾包裹着他,更显得他仙气十足,冷峻异常。 “娜娜,我缺一味药。有了这个药,一定能起到很好的效果。” “什么药?!” “白石洞的太清雪莲。” “白石洞?天鹤派?!”我愣了一下:“太清雪莲在天鹤派?” 孔应点了点头:“是,它长在白石洞后面的雪山上,每五百年开一朵花,是天鹤派最珍贵的仙草。” “五百年开一次花?那,那我们要等多久啊?”我急坏了。 “娜娜你别急,这太清雪莲五百年开一次花,一次开放一个冬天,正好今年冬天就是太清雪莲开放之时。” 我长叹一口气:“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天佑阿衡!天鹤派正在四处缉拿你,你不能回去,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将太清雪莲取回来。” 孔应面呈担忧之色:“娜娜,太清雪莲是天鹤派镇派之宝,由它炼制而成的丹药不仅能起死回生增进法力,还有一个旷古未有的功效。” “什么功效?” “它可以让魂魄不全的人,生出新的灵魂。” “魂魄不全?你的意思是阿衡魂魄不全?” “伽帝族没有灵魂,但是君上表现出来的症状却与魂魄受损十分吻合,我想来想去,也只能寄希望于太清雪莲了。只不过,太清雪莲太过珍贵,天鹤派必然重重把守,岂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你此行十分凶险,我放心不下。” 我低下了头,轻轻笑了一声:“我很开心。” “为什么?” “因为终于有治好阿衡的希望了,这段日子我像个没头的苍蝇,总是揪着一颗心,我每天都在想八百遍,阿衡是不是死了。如果他死了,我也活不下去。现在他有治愈的希望,对我来说也是生的希望。我怕什么呢?奋力一搏罢了,得到了太清雪莲,我们一起活,没拿到,那就一起死,还能更糟糕吗?” 孔应十分动容,但他向来严谨,再次劝道:“话是这么说,但总要往最好的方向争取不是吗?你不要一个人去,而且最好不要惊动天鹤派,神不知鬼不觉的取回来最好。以何乔老贼的脾性,一旦发现魔界有人来偷盗仙草,宁愿毁掉都不会让太清雪莲落到我们手里的。” “我知道,我心中有数。”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67.第367章 雪莲(一) 袁昂开了一下午会,我愣是没有找到和他单独说话的机会。 高官们聚在昏昏沉沉的小会议室,投影仪不断的播放着ppt,我在会议室门口绕过来绕过去,之前给袁昂发了十几条微信都没有得到回复,看来手机开飞行模式了。 就在我第二十八次路过小会议室门口时,袁昂的声音传出来:“柯文娜,你进来做记录。” 我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僵硬着身体走进去了,坐在电脑前却丝毫跟不上会议的节奏,所有人的发言都好像被我屏蔽了一般从我的身边滑走,一个字都没有流进我的耳朵。 在袁昂的身边坐了一个多小时,文档页面一片空白,一个字都没有。 我的手心冒汗,脑子里全是殷衡,殷衡的病情,天鹤派,以及应该怎么盗的太清雪莲。 上次好歹还有李玉这个内应,这回可谁都指望不上了。 袁昂不断的抬眼打量我,我能感受到他的不满意,这个工作狂看不得一点对工作的疏忽。 我数次跟他打眼色,想告诉他出去单独见我,都被他狠狠瞪了回来。 无奈我只好陪着一帮敬业到变态的精英奋斗到了晚上七点半。 会议终于结束,袁昂一边扣着西装的纽扣一边站起身:“今天就到这里,各位辛苦了,需要更改的部分还要辛苦大家加个班,明天上午交给我,散会。” 连个工作餐都没有,真是不知道领导们图什么。不过没有聚餐正合我意,我总算逮住袁昂了。 我端着袁昂的茶杯,抱着他的公文包,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袁昂进门就脱掉了西服外套,并扯松了领口的领带,没好气的说道:“我让你做会议记录,你打算拿白纸交差?” 我根本不想聊这个,但是袁总怒火正旺,我也只好解释道:“我心里快乱死了,哪还有心思做记录啊,袁总你体谅我一下嘛!” “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里来,心里乱就可以敷衍?所有人都跟你这样,我早就破产了!” 我也没有耐心了:“那你扣我工资,这月的工资我不要了行吧?” 袁昂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没想到我会这样顶撞,他吸了一口气,那架势是要跟我好好算账,我赶紧打断他:“我求你了!我有事求你!”我抓住了他的胳膊,语气恳切,主要还是怕他动手,给我一个爆栗子也不是好玩的。 袁昂一愣:“什么事?” “我要去天鹤派。” “干什么?嫌你活得时间太长?” “我要去偷太清雪莲,只有太清雪莲才能救阿衡。我一个人恐怕办不到,我需要你帮我,我求你帮帮我。” 袁昂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太清雪莲,你知道太清雪莲有什么用吗?” “知道,孔应都告诉我了,太清雪莲可以让人生出新的灵魂。阿衡没有灵魂,但是他的症状和魂魄受损很相似,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太清雪莲了。阿衡已经昏迷很久了。”我语无伦次的说着。 天色已晚,大大的落地窗外是耀眼的霓虹闪烁,袁昂走到窗边,他的背影孤独而挺拔,声音落寞:“太清雪莲是仙界第一仙草,只要尚有一丝魂魄,就算是上了诛仙台,都能救得回来,多少人觊觎,多少双眼睛盯着。就凭你我,怎么能偷得到呢?” 我心中惭愧,如果说袁昂寻找天书碎片是受了殷宸的拜托,那么偷盗太清雪莲根本和袁昂无关,我这样把他拖下水到底是理不直气不壮的。 我深吸一口气:“袁昂,我知道我邀你参与进来挺不厚道的,你是鬼仙,是阎王的儿子,在冥界前途无量,没必要趟这趟浑水。可是,我身边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了,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找谁帮忙。我知道我这么做很自私,可我还是要求你,因为我真的走投无路了。你我是仙体,还有进入天鹤派偷盗仙草的可能性,为了这一点希望,我愿意付出一切。袁昂,我求你了,帮帮我吧。” 袁昂的背影纹丝不动,也没有说话。 我咬咬牙,缓缓跪了下来:“我求求你,救救阿衡吧,你就当是看在,就当是看在林语琅的面子上。” 袁昂猛地转过身,大踏步走到我面前,揪住我的衣领,一把将我拧了起来:“你给我起来,我认识的林语琅可没这么软的膝盖!” 我被他拎的双脚离地,吓了一跳,我以为他会心软答应我或者狠心不理,却没想到他突然他这么愤怒。 那黑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愤怒的火光,他咬着牙说:“柯文娜,你给我记住,我不许你跪拜任何人。做人要有骨气,要有傲气,记住了吗?” 不知为何,我的鼻子一酸,流下泪来:“我没办法,我要就阿衡。” 袁昂怒火更炽,低吼道:“不许哭,我问你记住了没有?” 我只好点头:“记住了。” “永远不要对别人下跪。” “恩。” 袁昂将我狠狠甩到一边,扭过脸去不再看我,过了半天才继续说道:“还有,不许你再提小语,你不配。” 我心口一痛,眼泪流的更凶了,我哽咽的说道:“我知道了,你不喜欢我就不提了,不提她了还不行吗?你讨厌我求你,我也没那么不要脸。你真的不愿意帮我,我也不勉强你了。我自己去天鹤派就是。” 说着我扭头就走,走了几步想到这一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袁昂,顿时伤心不已,哭道:“我走了,你好好保重,这些日子谢谢你的照顾,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你别记恨我,我欠你的也只好来世再还了。” “站住。”袁昂低喝:“我说我不去了吗?” 我愣住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心里的不安减轻了大半,又觉得委屈不已。 袁昂叹了口气:“行了,我什么都没说,你自己倒是琢磨了一大堆,又是跪又是哭的,戏真多。” 袁昂掏出一块细麻手绢,替我擦拭着脸上的泪水,无奈的轻声说:“好了别哭啦,眼睛都肿了,这样子怎么混进天鹤派啊?” 我边哭边说:“我们现在就走吧?” “恩,现在就走。”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68.第368章 雪莲(二) 又来到白石洞,上次来还是和殷衡孔应沈如华念一起,五个人热热闹闹有商有量的。 这次却只剩下我和袁昂两个。 来到结界外面,我取出装着孔应血液的小瓶子,将血液倒了一点在结界上,结界开放了。 不远处,六个拿着打扫工具的小肉团子走过来了,还是清风清雨他们几个,一年不见,小肉团子们还是那么小小的,没见长高一点,大约仙童生长的都比常人要慢吧。 我低声道:“去年来的时候我和阿衡他们变成了童子的模样,这次咱们也变成他们的样子吧?” 袁昂摇头道:“变成童子的模样没什么用,童子们是不可能又靠近雪山的机会的,反而受限制。” “那怎么办呢?用隐身符?” “任何符咒在结界里面都不能使用。” 我看着孩子们越走越近,急道:“怎么办呢?快躲起来!” “不用。”袁昂从怀里掏出一件透明的东西,这件东西很奇怪,被它遮住的袁昂的手掌似乎消失了,可以看到手掌后面的景物。 “这是什么?” “隐身衣。”袁昂说着将隐身衣都开披在身上,他整个人消失不见了。 我四处张望,压低声音道:“那我呢?我怎么办呢?” 空气里凭空咧开一条缝,在缝隙中我看到袁昂的眼睛。 “傻愣着干什么?进来啊!” 宽大的斗篷将我从头到脚罩住了,既袁昂之后我也隐身了。 这件隐身衣是透明的,从里面我们也能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情形,很快,我看到六个小童吸着红彤彤的鼻子从我们面前走过,目光没有在我们身上停留一秒。 清雾还在说话呢:“安溪师兄还让我一会儿去三师伯那儿伺候呢,我真不想去,安溪师兄自己要去雪山,就把照顾三师伯的活丢给我,唉真倒霉。三师伯最凶了!动不动就骂人!” 清风叹了口气:“这些师伯师叔,哪个是好脾气的?还是大师祖对我们好,可惜大师祖死了。”说这小孩眼圈红了,他在想念李玉,我心里一阵难受,差点掉下泪来。 孩子们越走越远,袁昂低声道:“走,我们进去。” 我看着高不见顶的长长台阶,庭院的尽头,有一座高入云端的雪山,太清雪莲就在那里吗? 为了不让我的身体露到外面,袁昂用胳膊紧紧地搂着我的肩膀,我的脸靠在他胸口上,能清楚地看觉到那强壮发达的胸肌和有力的心跳。 我有点不自在,稍微挣了一下,立马遭到呵斥:“乱动什么?不想活了是不是?隐身衣只够一个人用的,我们两个挤进来十分勉强,必须小心才行。” 我干咳了一声:“怎么隐身符不能用,隐身衣却可以呢?” “隐身符是法术,结界里面不能轻易使用法术,用了会被发现。但是隐身衣是凤凰的羽毛做成的,不存在法术变化。一个是化学反应,一个是物理防护,不一样。” “哦……对了” “又是什么事?”袁昂皱着眉头,有点不耐烦。 “上次去青阳派,你和李鹤行很熟的样子,可以随意出入青阳派。这次来天鹤派怎么偷偷摸摸的,你跟何乔没有交情吗?” 袁昂面露不屑之色:“何乔心狠手辣急功近利,做派根本不像仙家,比魔界还残忍,和这样的人我有什么好相交的。” “哦,我还以为你们仙界都是相亲相爱一团和气呢。” 袁昂敲我的脑袋:“谁是仙界?我是冥界的判官!” 就这么一边说一边挪动着步子,速度虽慢倒也相安无事,期间遇到过几批路过的弟子,我们小心翼翼都躲避过去了。 大约两个小时过去,我和袁昂总算来到了雪山脚下,出乎我们的意料,雪山几乎没有人把守,寒风刺骨的山门前,一个人都没有。 “这里没人诶,太好了!”我暗自庆幸。 “别高兴的太早,无人把守,肯定有更厉害的东西守在上面,这里的温度已经能赶走一批人了。” 袁昂说的没错,我们都是仙体,不畏寒暑,但是站在雪山下,我和袁昂还是冻得浑身发抖,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袁昂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冰霜,我眼前的视线一片模糊,大约也是相同的情形吧。 “这里的温度恐怕有零下七八十度了。”我哆嗦着说道。 袁昂的口鼻不断呼出浓稠的白色气体,他看着雪山表情凝重,喃喃道:“上面到底有什么?” 我顺着他的视线往上看去,那茫茫白雪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出没,掀起一片白色的雪花,因为全都是白色,所以几乎看不出来。 我心中一凛:“真的有东西在那!” 隐隐的,一阵野兽的咆哮声传了过来。 “是什么怪物?”寒气从我的脚底直窜脑门。 袁昂突然往后一腿,大手紧紧将我的嘴巴捂住,我不能呼吸,瞪着眼睛看到一个英俊文秀的青年男子跟我擦身而过。 男子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清隽出尘,眉目如画,他身穿白色长袍,额头上一根青色抹额,抹额中间点缀着一颗蓝色宝石,宝石两侧是银线绣的两只仙鹤。 分明是一个天鹤派弟子,男子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雪山,低声道:“真是个固执的家伙,不让人省心。” 也不知道是说谁。 男子拔腿往山上走去,袁昂低声道:“跟上他,他知道怎么上山。” 男子轻车熟路的往山上走着,为了不被男子发现,袁昂一把将我抱了起来,走路只走男子踩过的脚印。 果然如袁昂猜想的那样,男子来到一棵松树下面,从厚厚的雪层下翻出了一大包东西。 男子随手拿了一件顺手一抖,是一件大氅,他将大氅披在身上,继续往山上走去。 袁昂抱着我原地不动,等男子走远了,我们才来到松树底下,那里还有好几件大氅。 袁昂掀开了隐身衣,拿出两件,我和他一人一件穿了。 这大氅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御寒十分有用,穿上之后身上暖和多了,虽然寒风依然刺骨,但不至于难以忍受了。 袁昂重新抱起我,将隐身衣批好,向着男子走远的方向悄悄跟了上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69.第369章 雪莲(三) 上次来白石洞,惊讶于山下数十丈高的天然石门,却没有发现后面还有如此巨大一座雪山。 雪山高耸入云,终年被冰雪覆盖,大约那日天白练,晴空至浅,看起来雪山已于天色一齐,故而分辨不出吧。 雪山很高,不御剑不使用法力,只靠双腿行走,我与袁昂远远跟在男子身后已有两个多小时了,居然还望不到雪山的山顶,抬头看去白茫茫一片,分不清是雪是天还是云。 气温越来越低,虽然披了大氅,我仍忍不住细细发抖,低声道:“好冷。” 袁昂喘着气,不悦道:“真是地主走路不用脚,冬日里打扇乐逍遥。你来抱着个大活人走一会儿就不冷了!” 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为自己敦实的体重感到尴尬,小声嘟啷道:“我最近瘦的不到一百斤了,你要是觉得重,我下来抱你?” “行了!”袁昂皱着眉:“你老老实实别乱动。”说完,一手夹着我,腾出一只手,撩起大氅的下摆,将我裹了进去,竖着抱了我继续走。 温暖的体温将我包裹,寒意顿时大减,我的右手抵住他的胸口,结实的胸膛下一颗火热的心突突跳动着,显然累得不轻,抬头看去,袁昂的额头已出了一层薄汗。 我更加惭愧,悄声道:“多谢你了。” 袁昂似乎没有听见,挑眉问道:“你说什么?” 一句多谢实在单薄,我的心中又酸又涨,不知是因为感激还是愧疚,只好岔开话道:“我说,走了这么半天,雪山上不连根草都没有,雪莲真的在这里吗?” “有没有的,也得找了才知道,也得找了才死心。” 他刚说完话,突然站住了脚步。 “怎么……呜呜……” 久违了的禁言咒再次降临我的身上,这次我没有生气的兴致,只剩下紧张,连忙扭头查看四周。 只见先前的天鹤派弟子在离我们十长处停下,背对着我们,而他面前,一只巨大的麒麟正昂首阔步在他的身边转来转去。 麒麟足有五六米高,身长近十米,它通体雪白,一双青色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男子看。 麒麟与雪山几乎融为一体,一丝灵气也感受不到,是以我与袁昂之前并未发觉,也多亏男子在我们的前面,不然麒麟若是卧在雪中不动,我和袁昂就这么愣愣走到它面前,被它一口吃了都有可能。 这是继玄武之后,我第二次见到神兽,麒麟虽然不像玄武那么杀气腾腾,也是威风凛凛,气势磅礴了。 它微微张嘴,露出了两边獠牙,一阵低低的吼声从咽喉处发出。 那声音不大,但是迅速传遍了雪山,又像警示又像威胁的低吼仿佛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雪山便面微微震动,肥厚的积雪抖起一层雪雾,远远地高处隐隐有雪块掉落。 老祖宗你就别发威了,这样下去会雪崩的。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转眼去看袁昂,他也是面色凝重,不过他看的不是麒麟,而是麒麟身旁的方向,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里什么都没有。 男子在麒麟面前跪倒,低着头道:“玉祖,弟子是安溪,今日替六师兄的班。” 麒麟的吼声渐渐平息,但还是警惕的绕着安溪转圈,仿佛十分不放心他。 过了一会儿,麒麟终于站定,后腿弯曲,坐了下来。 安溪松了口气的样子,从怀中拿出一块脸盆大的糕饼,双手奉给麒麟。 麒麟凑近鼻子,轻轻嗅了几嗅,想了一会,终于张开嘴吃了进去。 整个过程,安溪都恭恭敬敬的跪着,低着头不敢直视麒麟。 这样恭顺的态度令麒麟满意,它吃下饼后,摇了摇巨大的脑袋,前腿一趴,竟然合上眼睛睡着了。 安溪见麒麟入睡,又拜了拜道:“玉祖恕罪,弟子唐突了。” 说完起身拍了拍沾了白雪的大氅下摆,直到把雪拍得一干二净,这才四处张望,竟是在找什么事物一样。 我心头一凛,正想张嘴说话,却发现还是张不开嘴,只好用手指戳了戳袁昂。 袁昂道:“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小偷遇到贼祖宗?反正他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老实人。他替我们放到了麒麟也算有功,一会儿对他手下留情也就是了。” “呜呜呜呜!” 袁昂跟我肚子里的蛔虫一般,皱眉答道:“把帕子把脸捂上不就行了?” 安溪左转右转,又往前走了一里地,终于忍不住喊道:“别闹了,快出来!让我师父师叔知道了,我也保你不得!” 一声轻笑响起,袁昂抱着我的双手猛地一紧,目光灰暗,似有哀痛之色,难言之隐。 雪山上凭空出现一位裹着雪白狐裘的少年,这少年面如傅粉,唇红齿白,目似朗星,明明眉眼处蕴含春色,薄唇却紧紧抿着,带了些讥讽与不屑,且面色如霜,气势凌厉,如一把开了刃的剑,仅仅看上一眼也有被割伤的危险。 这人我认识,老熟人了,正是抱着我的这位判官的哥哥,袁高。 难怪袁昂这么紧张了,他颇有些畏惧这个哥哥。 安溪见了他,又是着急又是委屈,赶忙上前道:“天冲,你真是胡闹!快随我下山去!” 袁高微微一哂,表情倨傲:“安溪,你既不来助我,又何必来坏我好事?看来兄弟之情终是比不过本门利益啊。” 安溪叹了口气:“天冲,你怎么这么固执呢?太清雪莲是我派至宝,如果我是掌门,雪莲你竟可拿去!可是我不是,掌门师叔十分紧张太清雪莲,从五年前起就把玉祖唤醒****守护。这件事情,我确实可以睁只眼闭只眼装作不知道。可是今天要是没有我把玉祖弄睡着,你怕也不能活着把雪莲带走吧!” 袁高微微眯眼,那双桃花眼眼波流转,顿时流光四溢,摄人心魄,他嘴角微微含笑,语气中带了些淘气带了些感激,原本冰冷冷的威严气势温和了许多:“阿溪,多谢了,这个人情,日后我一定还你。” 安溪一甩袖子:“谁要你领我这个情?!”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70.第370章 雪莲(四) “雪莲虽然珍贵,可既然你要,必然有你的用处,我怎么阻拦?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掌门师叔知晓此事,发作起来如何是好?他的手段你又不是没有耳闻,何必来捅这个蚂蜂窝?天冲,你要什么仙草仙药我都尽力给你找来,独独这个太清雪莲,你千万不能碰呀!”安溪简直痛心疾首。 我也痛心疾首,好不容易拉来一个帮手,可偏偏他哥也要争夺太清雪莲,到时候以袁昂怕他哥的程度,肯定不会和袁高相争。 就算他不怕他哥,我又有什么资格和人家的至亲相提并论呢? 我心急如焚,方才还希望安溪速速下山去,此刻却盼望着他能战胜袁高,不要让他的夺去了太清雪莲。 袁高失去了耐心,皱眉道:“你这娃娃罗里啰嗦,九百年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絮叨,早知如此,该任你饿死路边,也省得你现在拦在我面前说教了。快闪开,别挡路。” 安溪听见袁高提起往事,又是动容又有些愧色,耐着性子劝道:“天冲,不是我不承你的情,九百年前是你救了我的命,令我入了仙门成为天鹤派的弟子,没有你就没有我安溪的今天。” 袁高冷笑一声:“你知道就好。” “正是如此,我才不能眼睁睁看你惹下大祸啊!”说着他想了想,叹了口气好像下决心一般:“实话告诉你吧,掌门师叔好像在练什么秘术,这件事非太清雪莲不可,你若是偷了去,他不会放过你的!虽然你是阎王的儿子,但是冥界向来归仙界管辖,掌门师叔一旦发作,闹到仙尊那里,就怕王上说情也是无用。更何况,更何况王上法度森严,铁面无私,恐怕他也不会庇佑你。你何苦呢?或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袁高脸上的表情消失了,只剩下麻木冷漠,他毫无感情的瞥了安溪一眼,冷声道:“今日你是一定要与我为难吗?” 话刚说完,右手亮起一道光,一把唐刀出现在他的手里。 这暴脾气,说翻脸就翻脸,连一点缓冲的时间都没有,比袁昂还要糟糕。 安溪一看袁高亮了兵刃,委屈得要哭,他生了一双下垂眼,面嫩年轻,看起来单纯无辜,此时皱了眉头急切切的望着袁高,好似下一秒就要哭了。 他还在劝说:“天冲,趁玉祖还没醒来,你赶快和我一起下山去,不然让人发觉,今天你就走不出白石洞了!” “滚开!”袁高低喝,说完右手一抬,但见剑光阵阵,寒气闪闪,一只白刃化作千百道银光,将袁高团团围住,银光随着袁高的动作移动着,其整齐划一倒像一支军队齐齐操练。 地上的雪花被剑气卷起打在我的脸上头上,刺刺的发痛,我睁不开眼,将脸埋进了袁昂的胸膛。 从大氅的缝隙往外看,剑光渐渐散开,如一个半圆将安溪罩在其中,千百个刀剑直直对着安溪,接着嗡的一声,剑光同时向安溪刺去。 安溪迫不得已拔出了宝剑,抵抗着四面八方连绵不绝的利刃,一边在雪地里翻滚躲避。 那剑光似乎长了眼睛,不管被抵挡多少次总能立刻掉头往安息所在处狠狠刺去。 一时间雪地里碎雪纷飞,雪花四溅,碎琼乱玉由原先的平整肥厚变得糟乱不堪。 当安溪彻底爬起身时,他满身满头都是血块,整个人如同雪人一般,他喘着气道:“今天你要取走太清雪莲,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 可是他放狠话的对象却不在原地了,安溪猛然发觉自己上当,狠狠踢了一脚雪,往雪山上方追了过去。 袁昂俯在我的耳边轻声说:“你披着隐身衣跟在我身后,千万不要让他们知道你来了。” “呜呜呜呜~” 袁昂不再理我,将我放在地上,手一掀,从隐身衣里出去了,留下我一个人愣愣的站在那里。 这家伙真不怕暴露,难道他要去帮袁高抢夺太清雪莲? 我焦急万分,赶忙披着隐身衣也追了过去。 袁高和袁昂都是鬼仙,法力高深,造诣匪浅,安溪也是得道多年,三人很快就将我甩得老远,不见了身影,我只能沿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苦苦追寻。 约莫又走了半个时辰,我终于看到了那哥三。 袁高站在一块伸出的山崖上,那山崖下面的山体十分陡峭,几乎达到了九十度,他的脚下就说是万丈深渊也不为过。 寒风灌满了他的衣袖,吹起了他白色狐裘的下摆,高山之上雪花裹身,深渊之前白雾绕足,更衬得他身长玉立,俊逸出尘。 袁高的唇边挂着一抹笑,桃花眼蕴含温情畅意,如玉如瓷的右手从狐裘下露出,手中拈着一朵白色莲花。 我的心往下一沉,糟糕,太清雪莲被他摘走了! 我赶忙看向袁昂,只见他脸上阴晴不定,直直的望着他的兄长,过了半响,叫了一声:“哥。” 袁高看起来很愉快的样子,并没有十分惊讶,语气欣慰:“我还以为你自己不知道操心呢,看来确实长进了。” 说着右手一转,太清莲花消失了。 安溪急的大声道:“天冲!你太大胆了!快把太清莲花给我!” 袁高嗤笑一声:“给你?太清莲花已被我采摘,给了你,你在你家掌门面前如何辩驳?” 安溪涨红了脸:“我会说是我看护之时不慎摘落,要打要罚我一力承担!” “你便上赶着要承担,我也不能如你所愿,眼睁睁看着你死在何乔的手里。所以不累你操心了,这事还是有我自己一力承担吧。” 安溪还要说什么,袁高又说:“安溪,我顾念着我们多年来的情分一直留手,你若再啰嗦,别怪我不客气。” 安溪一跺脚,咬牙道:“反正我这条命是你救的,索性今日还了你,我死也不能看着你身败名裂,走进绝路!” “冥顽不灵,我怎么救了这么个朽木。” 说罢双脚一点,身子往后一退,跃入悬崖。 袁高并没有掉下去,而是如一片轻盈的羽毛,悠悠乘风飘来,躲过了安溪的攻击。 安溪也不是好相与的,刷的抽出宝剑跟着跃下悬崖。 铮!寒光交错,两柄宝剑砍在了一起。 铮铮铮铮!二人依旧如翩跹的蝴蝶在空中飞舞,可是手中兵器却快如闪电,眨眼间便过了五招。 371.第371章 雪莲(五) 袁高气定神闲任由安溪进攻,见自己周围防得密不透风,根本不给安溪任何机会. 而安溪又急又气,百招之后渐渐破绽大开. 九百年的仙人和一千七百多岁的老鬼过招,还是显得稚嫩了些. 袁昂默不作声的看着二人打斗,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这个外行都能看出袁高处于绝对的优势,所以袁昂也不怎么担心吧,他沉默着,立场是否已经更改呢? 我很想劝他几句,奈何被施了禁言咒,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好静静站在他的身后,静观其变. 那边袁高眼中精光一闪,趁着安溪一剑砍空,因为力量过大摔到一旁,将侧身与后背整个暴露出来时,袁高左手将狐裘往旁边一拨,一脚踢在安溪的左肋,将他直直踢飞了出去. 就在他甩出去的那一刻,袁高唐刀上挑,割伤了安溪握剑的右手,紧接着唐刀在长剑剑身猛然抽击,安溪的宝剑脱手而出,飞向了袁昂的方向. 袁高声音中带了笑意:“圆儿,替安溪保管好宝剑,等他来家里取。“ 安溪从雪堆里爬起身,左手紧紧握着右手手腕,雪地上滴下一串串殷红的鲜血,冰冷洁白的雪地映着滚烫鲜艳的血液,是残忍又诡异的美感。 仔细看去,安溪的手背上伤至白骨,虎口也裂了一个深深的口子,猛的看去大拇指好像要掉了一样。 安溪痛的脸色煞白,喘着粗气道:“天冲,你一定要一意孤行吗?” 袁高居高临下,似乎觉得安溪明知故问,冷淡的神色里带了些不耐:“不错。” “你不要怪我。”安溪咬牙说了这么一句。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金环,金环十分小巧如同小儿的手镯,但是金光璀璨,即使在灰蒙蒙的雪山上也闪耀着金光,令人无法直视。 “这难道是!”袁高睁大了眼睛,惊讶道。 “不错!这就是太上老君赠给我师父的法宝,白阳环!天冲,你乖乖把太清雪莲给我,我绝不为难你。”安溪见袁高眉间蕴含怒色,赶忙安抚道,显然他很担心袁高因此生他的气,但是相比而言,他宁愿激怒袁高,也不愿意让他拿走太清雪莲。 袁高表情倨傲,冷哼了一声:“安溪,亏我一直以来把你当做朋友,与你肝胆相照,此次前来我也没有瞒你,没想到你竟然一点也不了解我的脾性。我不是胡作非为不顾后果的人,但凡我要做什么,那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做下的决定。你作为我的朋友不帮我就罢了,反而百般阻挠。现在拿出一个牛鼻子上挂的铜环在我眼前晃荡,怎么?吓唬我?” 安溪被他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百口莫辩,结结巴巴的说:“你不能体谅我的心,我也顾不得了,总之我不能眼睁睁看你走错了路,我不能,不能眼睁睁看你触犯天条,被仙尊处罚。我不能让你走上这条路!”安溪说着说着红了眼眶,接着联想到袁高被处刑的样子,眼泪终于滚落。 安溪狠狠擦了一把脸,举起白阳环,往袁高的方向一丢,喝道:“着!” 那白阳环脱手之后陡然变大,变得直径足有十来米,从天而降,就要往原告的头顶罩落。 袁高飞快的拿出太清雪莲,向袁昂掷去。 太清雪莲掉进袁昂的怀里,顿时消失不见。那边袁高已经被白阳环围住,白阳环生出一圈金光,变成了光柱,将袁高困在里面,袁高每每往外跃,一旦触到光柱就会被打回去,俨然出来不得了。 刚才袁高将太清雪莲扔出只在电光火石之间,袁昂刚刚接到便隐藏起来,动作飞快。 而且袁昂恰恰站在袁高的身后,被他哥紧紧挡住,是以安溪并没有发觉兄弟俩之间的动作,但是站在一旁的我可看的一清二楚。 袁高在危机之中对袁昂使了个眼色,袁昂从我身边路过,突然什么东西撞进了我的怀里,冰凉刺骨。 我低头一看,袁昂竟然把太清雪莲塞进了我的手里。 我双眼一热,心下会意,将太清雪莲收进手腕,扭头就走。 我得赶紧回去,我得赶紧把救命的太清雪莲给阿衡带回去,他和孔应都在等着我,早回去一分就多一分生机。 身后打斗之声再起,我听到袁高的怒喝:“你还不快滚!此事与你无关,不用你多事!” 应该是袁昂对安溪动手了,我顾不了那么多,急急往山下走去。 咚咚咚咚,我的心跳如同擂鼓,几乎要从胸腔跳出来了,我一边快步走着,一边暗恨为何不能御剑。 刚刚走出一公里,突然我身上一凉,寒风直直吹到我的脸上,我身上的隐身衣不知所踪了。 我停住了脚步,浑身僵硬,眼前的雪快似乎在缓缓移动,我心中一凛,暗喊糟糕,方才因为奔驰跑出了一热汗瞬间变得冰凉,山体上寒风一吹,里衣贴着我的皮肤结成了冰。 我缓缓抬起头,看到那张巨大的龙脸,长长的鹿角指向天空,青色的眼眸死死瞪着我。 这位老祖宗什么时候醒了?!安溪喂它吃的是什么?是兴奋剂吗?! 我连连往后退了几步,一咬牙往反方向拔腿飞奔。 可是我这小短腿怎么跑得过麒麟?它轻轻一跳,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是谁?” 没有人说话,更不是麒麟在说话,但是我分明听到有人在问我,好像是大脑直接接受到了这样的信息。 难道是麒麟在对我传递意念? “我……我是小漪。”我又说出了行骗的假名。 “你不是天鹤派弟子,你是奸细?还是小偷?” 我连连摆手:“都不是都不是,我是新收的粗使丫头。不是奸细也不是小偷!” “粗使丫头?上雪山做什么?” “我走错路了!我来找安溪师兄,给他传个话,可是上来没有发现他在哪。”我信口胡诌。 “安溪?你果然是来找他的?” “是!” 麒麟审视着我,好像快要相信我的话了,突然它厉声道:“小骗子!你撒谎!你是来偷太清雪莲的!” 372.第372章 雪莲(六) “我不是啊!我没偷太清雪莲!不信你搜啊!”说着我将双手打开,并且给它看我穿的大氅:“你看你看,我穿的是天鹤派制服呢!我真的是新来的低阶弟子!” 麒麟却不为所动,相反更加愤怒了,它仰起头吼了起来。 他的吼声像一柄柄重锤捶在我的身上心头,我双腿发软,扑通坐在了地上。 麒麟的双眼透着凶狠的光芒:“把太清雪莲交出来,否则我就吃了你!” 我吓得骨寒毛竖,紧紧按着左胸口,那里面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一阵阵的绞痛起来。 我一咬牙,取出了墨玉,死死盯着麒麟的动作,心里盘算着一旦它伤害我,我也只能出手还击了。 我绝不能让它把太清雪莲夺回去,这是阿衡救命的药,我可以死,太清雪莲必须带回去!被麒麟的灵压影响,我的双腿酸软站不起来,但是我仍然可以握剑。 什么神兽什么的,人类还是万物之灵呢,咱们正面杠,看看能过几回合! 麒麟见我一直沉默的看着它,怒火更炽,猛地抬起前爪,接着一个俯冲,张开血盆大口向我咬来。 它嘴里冒着白烟的热气几乎喷到了我的脸上,我直直举起墨玉,打算在它的上颚刺两个窟窿。 一股巨大的力量席卷而来,我眼前一白,迅速从麒麟的嘴下滑走。 麒麟咬了一个空,激起几米高的雪雾。 一股强大的力量吸着我的后背拖着我的雪面上飞速后退,好像坐上了一百条哈士奇拉的雪橇。 咚,我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身体,回头一看。 “袁昂?” “林语琅!” 我和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我转过头看到了怒目而视的袁高。 不知道怎么,在袁高面前我总是莫名其妙的感到心虚,好像我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我十分同情和理解袁昂,对着这么个主,不害怕才怪。 我小声解释:“袁大人,我不是林语琅,我是柯文娜。” 袁高恨恨道:“没错,如果你是林语琅,我怎会容你活到今日?” “哥!”袁昂皱眉看着袁高。 带我看清袁高的样子,心中对他的畏惧不禁减少了许多,而且忍不住有点想笑。 他还被白阳环困着,金环在他的胸前,连同他的两个胳膊紧紧束缚着,此时他是动弹不得,只能做动口不动手的君子了。 我十分不合时宜的笑了一下,袁高气的两个眉毛都立起来,涨红了脸喝道:“安溪!还不把这劳什子收了!你家玉祖醒了!你想害死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搞定了这大虫再说!” 安溪左右看看,一脸崩溃,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最终在袁高的催促下收了白阳环。 这下我傻眼了,袁高被放出来了,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我缩着头躲在了袁昂的身后。 袁高骂道:“臭小子,你把这个女人带来干嘛?一点用处都没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居然把麒麟弄醒了!” 袁昂一脸不悦,对他哥罕见的不耐烦:“她一个没结丹的散仙,还指望她降龙伏虎吗?” “你……”袁高气结,愣了几秒,狠狠一甩袖子:“回去再跟你算账!” 那边安溪再次跪在麒麟的面前,解释道:“玉祖,弟子该死,他们是弟子的朋友,您不要伤害他们!” 麒麟环视一周,他的意念传递到我们每一个人心里:“安溪,原来是你监守自盗,与贼子里应外合,盗取太清雪莲!今日你们每一个人都要付出代价!” 接着它长开血盆大口咆哮起来,我直觉双耳隆隆作响,其他的声音什么都听不到了,似乎有一万道雷同时炸响。 可是这种巨响只持续了不到两秒就停止了,原来是安溪站起了身,王麒麟张开的嘴巴里丢尽了一块圆圆的东西。 麒麟吃了一惊,后退两步,怒道:“大胆孽徒!你给我吃了什么?!” 安溪声音颤抖:“玉祖恕罪!你这样会把掌门师叔引来的,我,我给你吃了点药,你只是会短暂变哑,你不要担心,很快就会恢复的!” 袁高横了他一眼:“你的药那么有用,它怎么会醒过来?” “因为太清雪莲离玉祖太近,让它受了刺激!” 袁高如电的目光立刻刮到了我的脸上,他真是聪明,随机明白了太清雪莲在我的身上。他威胁的看着我,冷声道:“你给我老实点,别耍花样。”接着骂他弟弟:“不成器的东西!” 麒麟被彻底地激怒了,它不停的摇头踏蹄,猛地向袁高咬了过去。 袁高腾空而起,麒麟扑了个空,它连看都不看,立刻回头向袁高躲避的方位咬去,竟然只凭声音就能辨别袁高的所在,并且快如闪电,袁高躲避的十分吃力,远不像和安溪交手时那么自如。 麒麟实在太大,它一扑一咬就能打击一大片面积,袁高的身躯在其中左右躲闪,凶险异常。 哧!一声布帛撕裂的声响,袁高的狐裘被麒麟咬住,撕下一片衣角。 袁高看了看残破的下摆,面上闪过一丝嫌恶,伸手扯开了领口的丝带右手一扬,竟将狐裘脱下丢弃在风中了。 袁昂皱眉喝道:“安溪,你还有回头路吗?” 安溪原本焦虑紧张,被袁昂劈头一问,愣在当场,呐呐道:“回头路?” “你已被麒麟看清了相貌,作为盗贼的同党,难道还想在天鹤派做你的孝子贤孙吗?!”袁昂疾言厉色,怒斥道。 安溪低下头,热泪滚滚而下,他心里明白,被麒麟看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成了天鹤派的罪人。 他原本平顺的修仙之路,彻底化作泡影。 袁昂厉声道:“大丈夫一不做,二不休!用白阳环!” 安溪被他吼得一个哆嗦,一咬牙从怀里拿出白阳环,向麒麟抛去,喝道:“着!” 一个是吉祥瑞兽,一个是上古神器,到底谁更厉害呢? 只见白阳环变得比上次更大,将麒麟匡在中间,直直往下罩去。 这次白阳环似乎只对麒麟有效,而袁高往后一翻在金环上轻轻一蹬,如一朵飞舞的雪花,悠悠然荡了开去,落在了安溪的身边。 麒麟被白阳环紧紧围住,无力挣脱,最后白阳环越缩越小,竟然将麒麟四个爪子拢在一起,捆了个结结实实。 袁高拍手笑道:“这幅做派,才正经是好兄弟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73章 雪莲(七) 安溪面色铁青,咬牙道:“天冲,你惹下这等祸事,到底要怎么收场?!” 说罢跪倒在麒麟面前:“玉祖,弟子有罪,但罪责全在弟子一人,请玉祖不要在掌门师叔面前提起弟子的朋友,不管是打是罚是生是死,弟子任凭处置!” 麒麟被白阳环捆得死死的,嗓子又被安溪拿药弄哑,此时怒发冲冠,也只能气的喘粗气,它不断地挣扎,撞的晶莹白雪四处飞溅,最终是徒劳无果。 麒麟怒道:“安溪,你别做梦,这件事我定会如实禀告掌门,你若想活命,趁早把这几个贼子的身份说出来,说不定掌门大发慈悲留你一条狗命!” 这就让我很过意不去了,为了拿到太清雪莲,连累安溪受罚,而且何乔那变态程度,我不敢想象他会怎么对安溪。 我赶忙道:“安溪,你别留在天鹤派了,跟我们去人间吧!”本来我还想说去魔界和孔应一起,他们一出同门正好作伴,但碍于袁高在场,只得把这话吞下,补充道:“我会安排好你的事的。” “好大的口气!”袁高冷哼一声:“自以为有了靠山就不知天高地厚,轮的找你来插手吗?” 袁高对我向来没有好脸色,我心里怕他,生怕在勾出他的火,不再接话了。 安溪泪流满面,颤声道:“天冲,你们快走吧,这件事我会览在自己身上。若是……若是掌门师叔定要追究,天冲,你别怪我。”语气颓唐绝望,竟是一心向死了。 袁高上前一步,一把揪住安溪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你给我起来!将你送到天鹤派是送你来学本事的,没想到本事没有学到却长出一身贱骨头!怎么的?打算引颈就戮,死在何乔手里?谁要你替我背锅?别一副大义凛然的熊样,我袁高没有到用朋友的血洗自己身上罪孽的地步。” 安溪毫无笑意的笑了一声:“你也知道是罪孽。” 原告被他堵了一句,咬牙道:“够了!”说完将安溪狠狠一搡,松开了他的衣领,接着水光潋滟的桃花眼微微一眯,双目骤现蓝光,掌心灵气搅动,身周掀起一道劲风。 安溪大骇道:“你要做什么?快住手!” 安溪挺身而上,还没来得及靠近,袁高左手一挥,将安溪重重击中,跌出几十米外了。 安溪伏在雪地上,半天爬不起身,挣扎着喊道:“天冲!不可!你不要一错再错!快住手啊!” 袁高右手掌心的蓝光已经将麒麟罩住,麒麟扭动着挣扎着,怎么也逃脱不了。 麒麟十分痛苦,低低的呻吟着,声音里满满都是怒气:“你这黄口小儿,竟然敢这么对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包括你的家人朋友,所有和你有关系的统统不会放过!” 袁高艳若桃李的脸庞虽然笑着,却带着渗人的寒意,听了麒麟的话,袁高似乎更加狠厉了:“是吗?那我更不能让让你活命来报复我了。” 过了一会儿,麒麟总算低头:“住手,你现在住手的话,我答应你,不对何乔说我见过你们。你快住手,然后速速离开吧。” “不行,我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不会丢下朋友不管的。” “你!你……混蛋!” 我看明白了袁高在做什么,但是我不敢吭声,而且他这样处理也暗合我的心意,我实在不忍心安溪还有袁家兄弟因为偷雪莲的事成了仙界的罪人,不管袁高来取雪莲到底出于什么目的,没有他,今天我们不可能拿到太清雪莲。 终于,蓝光渐渐消失,巨大的麒麟渐渐缩小,变成幼犬大小,胖乎乎的一小只,而袁高的掌心,躺着一颗圆溜溜的银丹,那是麒麟的内丹。 这时候安溪终于踉跄走近,当他看到袁高手里的东西,双腿一软,差点摔倒,被我一把薅住。 安溪衣袖之上满是鲜血,那是被袁高割的,胸前的长袍上也是血,是被袁高打中之后吐出来的。 上辈子他到底欠了袁高多少钱。 “天冲!你太胆大妄为了!你居然去了玉祖的内丹!玉祖是祖师爷的守护神兽,祖师爷都对它恭敬非常,你居然!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袁高淡淡一笑,他长得十分标致瓷娃娃一般,此时开怀一笑,恰如寒冰乍破,桃花初放,着实赏心悦目。 “后果?后果就是飞贼偷了太清雪莲,取了麒麟的内丹,没有留下一丝踪迹。而你,作为当值的弟子,竭力抗敌却被重伤,昏迷不醒。从此你继续在天鹤派当你的乖宝宝,一切都没有改变,一切都没有发生。你不用担忧,不用恐惧,好好练功,偶尔有时间,就来看看我。” 安溪被他一番话说得目瞪口呆,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袁高伸手整理着安溪散乱的上衣,温言道:“扯谎会吧?就说没看清,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个傻子,别露馅儿了。” “天冲,你……” 安溪话没说完,就被袁高在后颈处狠狠击了一掌,昏了过去。 袁高俯身拿起白阳环,那麒麟脱离了束缚,起身抖了抖,摇着尾巴在雪里走来走去,它身子小而雪厚,直接掉进了雪窝里,只剩头顶的毛发和一条小尾巴在雪地里蠕动。 我看了心生怜爱,将它抱了起来。那边袁家兄弟已经脚印等痕迹处理完毕,最后袁高拿出白阳环,嘴角勾起一抹笑:“你是个惹祸的铁证,还是不在这里好,去吧,哪里来的回哪里去。”说完将白阳环往空中一抛,白阳环径直飞走了。 袁高回身扫了我一眼:“怎么?想把麒麟抱回去养?生怕何乔不知道是你干的?” 我不敢和他顶,看向袁昂道:“袁昂,麒麟不会有事吧?” 袁昂伸手揉了一把小麒麟,麒麟高兴的舔他的手心。 “没事,它没了内丹,失去了法力,但不会死的。” “就这么丢在山上不会冻死吗?” “不会,他可是神兽,哪那么容易死?” 我小心翼翼的将麒麟放在地上,它似乎很亲人,刚刚落地就扑腾着往我的身边爬。 “我们不能带你走,你乖乖在这里等你的徒子徒孙来救你吧!”我揉着它的脑袋,那毛茸茸的手感令我欲罢不能。 袁高无比嫌弃的瞥了我一眼,对袁昂说道:“山下开始有动静了,快走,她既然不舍得,就将她丢在这里好了。” 第374章 雪莲(八) 依旧是三面通透的落地窗,依旧是布置豪华的办公室,依旧是宽大气派的老板椅,但是椅子上坐着的却不再是从前那个人。 身着白色锦袍的少年面色如水,每当他愤怒时挂在嘴角那若有若无的笑也消失不见,只剩下冷意。 白皙的手掌在办公桌上轻轻一击,气场骤然铺散开来,我的头皮开始发紧,莫名其妙战栗起来。 袁高这是把我们俩当犯人审,把晟明董事长办公室当做了第十阎罗殿的公堂。 我手脚冰冷,心里忐忑不安,嗓子发痒,想要清清嗓子,终究还是不敢。 身边的人也一改吊儿郎当的神色,眼观鼻鼻观心跟木头人一般,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说说吧,你俩到底去天鹤派做什么?”十殿判官终于发话。 袁昂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嘴巴好像被焊住了,紧紧闭着。 我求救的看着他,奈何袁大人连个眼神都欠奉。 “大哥,你好歹说句话啊,我跟你哥不熟,可摸不准他的脾气,我说错话怎么办啊?”我用腹语悄悄对袁昂说。 正挤眉弄眼呢,眼前闪过一道黑影,叭!我捂住了额头,脑门生疼生疼的,原来袁高拿圆珠笔的笔帽丢了过来,正中我的额头。 我苦着脸,从指缝中间看他,好像这样他就没那么可怕了,可惜没什么用,与他对视不到两秒,我撑不住移开了视线。 “少在我面前玩花样,显摆你会腹语是吧?信不信我掏了你的肚子,割了你的舌头?” 冷冰冰的话砸到我身上,从我的头顶一路凉到脚底板,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袁昂跟他哥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哥,你别吓唬她。”袁昂终于开了金口。 袁高抬眼看他:“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吓唬人,你们俩那点花花肠子我清楚得很,在我面前,除了老老实实交代没有第二条路走。” 我很后悔跟他们兄弟俩一起来晟明,我的心早就飞回密林了,恨不得立马把太清雪莲教到孔应的手里。 可是没有办法,被袁高挟持了,我哪里脱得了身? 袁昂回答道:“我们也是为了太清雪莲去的。” 我吓了一跳,这小子这么快就招了! 袁高满意的嗯了一声,扬了扬下巴:“继续说。” “说什么呀?”袁昂一副二皮脸的模样。 “挤牙膏是吧!”袁高微微抬高了声音,也许是我的错觉,袁昂以难以察觉的幅度向后退了一步,看来兄长积威深重啊。我不禁开始担忧了,袁昂能不能顶的住,我到底怎样才能脱身呢? “不是啊,为了摘太清雪莲去的,刚上山不久碰到您了吗?后面的事儿您不是全知道了吗?还用我说什么啊?”袁昂微微皱着眉头,死气沉沉的语调里带着一丝不耐烦,看了就让人生气。 我急得冒汗,这个袁昂搓火真是一把好手,就不能乖一点把袁高好好哄着吗?干嘛非要激怒他? 果然袁高没好气道:“我是问这个吗?你再继续给我装!你去摘太清雪莲是什么目的?” “当然是为我自己啊!” “为你自己干嘛带着这个拖油瓶,为你自己为什么不和我一起来?!” 袁昂看着面前的桌子,表情没有一丝破绽:“我不是不想连累你吗?柯文娜知道我要去天鹤派,非要跟我一块,我没办法才把她带上的。” “扯谎!” “没有。” “再说一遍?!” “没有扯谎。” 一个雷霆万钧,一个死皮赖脸。 “你!” 袁高脸色煞白,被他这个弟弟气的不轻,他想了想,缓了口气,挥手道:“好,这个事我过会再审,现在把太清雪莲交出来。” 我心中一凛,不由自主往窗边的方向挪了一小步,心里飞快的盘算着,如果袁高动起手来,我就破窗而出,先把雪莲交给孔应再说。 “没了。”袁昂说出话让我和袁高都吃了一惊。 “没了?!什么意思?” “我吃了。” “什么?” “哥你不是为我摘的雪莲吗?我已经把它吃了。” “你放屁!”袁高噌的站起来,大步走到袁昂的面前,一把扣住他的手腕,略一停顿,接着狠狠将他的手腕抛开:“扯这种低劣的谎言唬我?圆儿,你皮痒了是不是!” “没有皮痒。” “你把我当傻子吗?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太清雪莲交出来。” 袁昂皱眉叹了口气,声音里带了点耍赖和哀求:“哥,你本来就是要把太清雪莲给我的嘛!既然已经给我了,哪还有往回要的道理?” 袁高扬眉道:“你知道为什么?!你以为这样的机会很多?错过了又要再等五百年!老子费尽心力给你弄回来的,你把它藏起来准备干吗?” “自然是有用啊!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五百年而已有什么等不了的,不就是眨眼的功夫吗?再说了,你不是已经从那位大小姐那儿给我搞东西了吗?我感觉还不错,何必多此一举呢?” 这兄弟俩的对话我完全听不懂,我站在暴风雨的旁边,有点承受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接下来袁高的举动证明我是对的,他白着脸从腰间抽出一根藤杖。 这藤杖由四根拇指粗的藤条编成,把手那里缠了青色的蚕丝,末端坠着一块青玉,整根藤杖油光水滑,反着渗人的光,看着就令人胆寒。 “我不跟你废话,知道你主意正,现在给我闭上嘴,什么时候乖乖拿出来,什么时候停。” 话音未落,藤杖夹着风抽了下来,发出巨大而响亮的声响。 我浑身一抖,袁昂捏紧了双拳。 袁高盛怒之下出手很重,每一下都抡圆了胳膊,嗖嗖的风声和打在肉体上的啪啪声折磨着我的神经。 那藤杖好想抽在我的心上一样,每落下一次,我的心就抽搐一次,我的身体开始发抖。 袁昂被责打,是因为太清雪莲,说到底,是为了我。 我想制止,可我又怎能把太清雪莲交出去呢? 一边是殷衡生的希望,一边是似乎用不会停止的鞭笞,我快疯了。 袁昂穿了一身黑色衣裤,看不清他的伤势,只能看见他背上腿上的布料绽开一道道的口子,渐渐成了渔网一样的碎布条。 啪!袁昂腰间的外裤破了,露出一道深灰色的内裤布料。 “哥,有外人在,给我留点面子吧。”袁昂的声音微微发颤。 “你还知道羞耻?既然知道羞耻,就把太清雪莲交出来!” 没有回答。 藤杖继续抽下来,比之前更狠更急,但终究避开了令袁昂尴尬的部位。 渐渐地,地板上洇出一滩黏稠的液体,那液体的面积缓缓扩大,扎进我的眼里。 我的脑袋里嗡的一声。 “别打了!太清雪莲不在他那,在我身上!” 375.第375章 雪莲(九) 听到我的话,袁高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反而笑了笑,好像早就知道雪莲在我这里,就等着我主动说出来似的。 袁高甩了甩藤杖上面的血迹,冲我伸出手:“交出来。” “不行,我不能给你。” 袁高的目光刮到我脸上,我感觉针尖毛毛刺刺的扎着我的脸。 “什么?你好大的胆子,敢抢我的东西。”袁高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我跟前来,他离我这么近,如一团乌云压顶,我的视线都变黑了。 “对不起,我真的很需要太清雪莲,求你就把它让给我吧。只要你愿意把它给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行,算我借的,以后我会还你的,现在我也是仙人,五百年后我还你一支,就算你要今后所有的雪莲我都可以给你弄来,只要我没死。只是求求你,这朵你给我吧,我要它救命的!袁大人,求你大发慈悲!” “我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慈悲,你要雪莲救谁的命都跟我没有关系,世界上等着救命的人多了,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人。我告诉你,今天你敢动雪连一根指头,我要你的命。”袁高见我看向袁昂,又道:“你不用看他,他救不了你,他自身还难保呢,你若是还有一点良心,就不要指望他帮你夺雪莲。” 说完他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刀一般的目光在我身上上下扫视着:“藏哪儿了?是不是放进手腕里了?乖乖的取出来交给我,否则,我就用刀挑了你的手筋,亲手把雪莲拿出来。” 他的手掌如铁钳一般死死捏着我的手腕,不管我怎么挣扎都不能移动分毫。 泪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我哀求道:“求你了,我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做,求你不要拿走太清雪莲。” 袁高冷笑一声:“我需要你做什么?我只需要你离我弟弟远一点,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谁知道你这个女人阴魂不散,上辈子害他害的不够,这辈子又纠缠上来。你简直就是我袁家的灾星。” 藤杖在袁高的右手一晃,变成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寒气逼人的刀尖抵住了我的手腕,像一团燃烧的冰贴了上来,我死命挣吧着,绝望的大哭:“你若是取走了雪莲,我绝不会放过你!就算化为厉鬼,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袁高笑道:“是吗,我还从没见过敢和我作对的鬼,那一定很有趣。”说完刀尖往前一送,扎破了我的皮肤。 我尖叫一声,仓啷!匕首脱手而去飞了出去,掉在房间的角落里。 “哥,放开她。” 袁高怒极反笑:“可以啊,学会跟我动手了。” 袁昂道:“你生气你冲我来,她一个未结丹的散仙,受不住这个。” 袁高大声道:“我为什么冲她你不知道吗?!你是不是根本不把你这条命当回事!你眼里还有我吗?还有父亲吗!除了这个女人,你为别人想过一丝一毫吗?不孝的东西!” 袁昂的眼睛出人意料的红了,隐约有泪光,他低着头道:“哥,求你了,就把雪莲给她吧。我活了一千多年,所执着的只有这点东西,你就顺了我吧。” 袁高胸口剧烈起伏着,我见过他的几次他都是喜怒不形于色,此时如此表现,可见已经怒到极点。 他轻轻的说道:“惯了你几次,惯出毛病了是吧。” 说完抬掌就向我头顶击落,我避无所避,淡淡看了袁昂一眼,闭上了眼睛。 “谢谢,对不起。” 谢谢一直以来你对我的照顾,对不起,拖累了你,让你们兄弟反目,对不起,上一辈子,辜负了你的深情。 对不起。 眼睛一花,天旋地转,等到视线清晰,我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窗前,有人从身后捏着我的肩膀,正要带着我跳出窗去。 我们撞上一道无形的电网,被狠狠的打了回来,我倒进那人的怀里,听到一声闷哼。 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袁昂。 他倒在地上,身上还压了个我,大概是压倒了背上的伤口,痛得倒抽气。 袁高一把揪住我的领子,将我提了起来。 他根本懒得跟我废话,掐住了我的脖子,他的手指骤然收紧,我立刻听到我的颈椎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我的大脑缺氧,视线开始模糊,身子轻飘飘的。 “哥!” 我再一次摔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爬不起身,说不出话。 “哥,你别逼我。”袁昂道。 袁高笑了一声:“怎么的?你想杀了我?” “我只求你别动她。” “这是唯一的希望!之前的药你知道后果是什么!五百年可以发生很多事,你能保证万无一失吗?圆儿,我现在还可以护着你,五百年后呢?五百年后这个女人早就把你丢到脑后了,剩下你一个人背负无尽的痛苦!你不明白吗?她不是林语琅,她的心里没有你!” 袁昂淡然笑了笑:“我知道,这都是我欠下的债。” “你不欠她任何东西,论亏欠,你亏欠的是父亲,是我。” 说完袁高抽出了宝剑,向我走来。 袁昂身形一闪,挡在我的面前:“哥,知弟莫若兄。七十年前我是怎么选的,哥哥你都忘了吗?” “混账!”袁高气极,挥手在袁昂胳膊上砍了一剑,鲜血瞬间打湿了衣裳。 “袁昂,你没事吧?快闪开啊。” 袁昂恶狠狠的说道:“我闪开,你以为你还能活的了?给我闭嘴。” 说完转过身,右手沾了自己的血,在结界上飞速画了个符,揪起我的衣服,狠狠将我丢出窗外。 “走啊!!” “袁昂!” 我的身体腾空,往下坠去,袁高的暴喝犹然在耳,我看到袁昂最后一个画面是他倒在了地上。 为什么心口这么疼呢?那些被我遗忘的前尘往事到底是什么样的?既然是前世的恋人,想必我也是深爱过他的。 那时候的我也是这样让他为我受伤吗?面对林语琅的袁昂,都是什么样子呢? 这辈子他陪在我身边,照顾我守护我,看着心爱女人的转世却丝毫哦没有恋人的影子,很无奈吧,很痛苦吧,所以总是对我生气,可是又不忍心看着我死去。 谢谢你了,袁昂。 对不起了,袁昂。 376.第376章 雪莲(十) 虽然只是两天没有见到殷衡,却感觉好像过了一辈子似的,看着他依旧苍白的脸颊,我的心里颇不是滋味,但同时,也涌起万般柔情和酸楚。 他是我的爱人,我心中威风凛凛的盖世英雄,如今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如同一个植物人。 他的呼吸几不可闻,胸膛完全没有起伏,浑身冰凉。 不知在雷泽的五百年里,他是否也是这样度过的。 房间里一片死寂。 虽然孔应再三安慰我,说殷衡并没有死,可内心的恐惧仍在不断的吞噬我。 从前的不快,和那不知是真是假的背叛,在死亡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时间好像被无限的拉长了,我紧紧握着殷衡的手,企图用我的体温将他暖热,让他多一丝活气。 孔应取了天山雪莲去制药了,留我一个人在房中等待。 我愣愣的坐在床边,泪水再次掉落。 快回来呀阿衡,你是没有灵魂的,真的走了我们就永远不能再相见了。 我忍不住细细的发抖,心口仿佛有一百只利爪在揪扯。 回来吧,别丢下我,没有你我怎么办呢? 我低低的呜咽着,哀求着。 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孔应的声音十分温柔:“娜娜,药来了。” 这句话简直就是仙乐,顿时振奋了我的精神,我赶紧站起身:“快,快给阿衡喝。” 孔应点了点头,将殷衡扶起,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的喂进殷衡的口中。 喝完了药,我紧紧的盯着殷衡的反应,他仍然静静地躺着,和刚才一模一样。 我焦急地问道:“怎么不见效呢?” 孔应伸手按住殷衡颈间的脉搏道:“一株雪莲只得了这一碗,但愿有用。” 听他这么一说我更紧张了,死死盯着殷衡,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突然孔应说:“起效了。” “真的?!”我凑过去握住了殷衡的手张:“阿衡,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是娜娜,你快醒醒,别睡了。我……” 我感受到殷衡的体温在回升,鼻子一酸,哭道:“我好想你。” 不一会儿,殷衡缓缓睁开了眼,仍旧是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我却很久没有看到过了,乍见之下,眼泪簌簌掉落。 殷衡静静的看着我,缓缓抬起手,似乎想要抚摸我的头发,却在我的头顶停住了,他收回了手,又看了我一会儿,问道:“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冷淡无比,甚至带了嫌恶。 我顿时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是对他的冒犯,莫名有些心虚了,低下头道:“我担心你,来看看你。” “我不用你担心,你走吧。”殷衡说完,扭开了头,接着他看到了孔应,又问:“孔应,你也在这里?” 接着脸色沉下来,声音也带了丝怒气:“你们俩何时凑到一起了?” 我一听有点急了,他说我就算了,人家孔应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他那么多天,没得到感谢反而被责怪,如果孔应生气走了他可就没有医生管了。 我赶忙道:“小应是我请来给你看病的,这些天多亏了他,刚才也是他喂你吃了药你才醒过来的。” 我的话好像让殷衡更生气了,他冷冷的哼了一声:“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多管闲事。” “你怎么这样?”我气的掉眼泪。 “我没请你来,你不高兴可以走。” “你……” 我是真的想一走了之,可是心中到底记挂他的病情,只好白着脸杵在这里,做一个没羞没臊的二皮脸了。 好在孔应是个称职的医生,对病人的无理取闹并没有放在心上,孔应温言道:“娜娜,你先去客厅吧,君上刚刚醒来,关于他的病情我还有很多不解之处需要询问。” 我点点头:“有劳了。”然后离开了房间。 孔应很快就出来了,面色沉静,对我急急地追问并不做回答。 过了一会儿才说:“君上已经没有大碍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悬了多日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疲倦,我扑通坐进沙发,低低的说:“上天垂怜,没有把他从我身边带走。” 平素殷衡最不屑旁人动辄感谢神明祈求苍天,我一向注意不说这些,可真关系到殷衡生死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这么做,好像这样一来我就有人扶助而不是孤单一人了。 “他会完全恢复吗?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什么的吧?阿衡有没有跟你说到底是因为什么?” 孔应有些同情的看着我,道:“没事,会恢复的,不会有后遗症。君上这是中毒的症状,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了。” “真的吗?” “娜娜,你信不过我的医术吗?” “不是,就是总忍不住担心。” 孔应抬起手拍拍我的肩膀:“不会有事的,你放心。”然后他顿了顿:“往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他问的我一愣,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想过,而且他的态度让我觉得他已经认同了我和殷衡已经分手的结果。 “是不是阿衡跟你说什么了?”我提着心问。 “君上说,他说你们已经分开了。” “他怎么跟你说的,说为什么了吗?” 孔应看起来有些难于启齿,有点艰难地回答道:“君上没有说,但是以我对他的了解以及魔界对他的评价,他这个人是说一不二的。所以我才会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懵了,呆呆的站在那里,麻木的答道:“我不知道,我想不了那么远。你说雪莲能救他,我就去找雪莲,现在把他的病治好了,我,我……”我费力的想了一下,终于想起一件可以做的事情:“我的在这里照顾他吧,家里只有华念怎么能行。还有天……” 我突然想起来天书事关机密,赶紧住口:“我还是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我竟然庆幸还有寻找天书碎片这件事可以作为留在殷衡身边的借口,不管怎么样,他还是需要我的,他不可能做到跟我形同陌路,殷衡啊殷衡,你是摆脱不了我的。 孔应叹了口气,捂住了我的手腕,替我搭了下脉搏道:“你的身体虚得很,太过操劳,最近是不是都没有好好进食?你得好好照顾自己,总这么硬撑不是长久之计。如果,如果你和君上相处不好,就来魔界找我和小如,小如她很想念你,我也有很多仙术上的难题请教你。” 我笑了笑,他现在比我高好几个位阶,哪里还需要请教我?不过是怕我自尊心受不了不愿意去找他们,温言相劝的借口罢了。 “我知道了,我会去看你们的。” “君上这边十天之后我会再过来一趟,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说完孔应拍拍我的手背,好像给我打气一般。 孔应离开之后,我呆坐在沙发上,想上去看看殷衡又不敢,怕吵到他休息,又怕惹他生气。 我和他之间向来无拘无束无所顾忌,现在居然也生分得小心翼翼前思后想了。 “咚!”楼上传来一声响,接着华念叫起来:“公子!你怎么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77.第377章 雪莲(十一) 我顾不得许多,连忙跑上楼,在卧室门口看到摔倒在地正往起爬的殷衡,他费力的支撑着身体,华念焦急地站在一旁,想来是殷衡不许她插手吧。 看到我来了,华念求助的看向我:“娜娜,公子不许我扶……” 果然如此,我走过来搂住了殷衡的腰,将他抱了起来,殷衡站定之后一把将我推开,他用力过大,站立不稳,向后晃了晃,接着厌恶的斜了我一眼:“你怎么还没走?” 他这个样子实在让我生气,我恨恨道:“你这个鬼样子我怎么走?”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他是个病人,我不该和他一般见识的,他本来就因为自己身体不好而恼怒,我却偏偏戳他的痛脚。 殷衡的脸色果然白了:“不管我什么样子都跟你无关。” 我心下酸楚,懊悔和委屈同时涌了上来,放软了语气道:“阿衡,刚才是我说的不对,你就别跟我赌气了好吗。” 殷衡背对着我慢慢走到床边,自顾自的躺下了,说话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接着又道:“华念,送客。” 华念为难的看着我,刚准备说什么,就听殷衡厉声道:“你若是敢私自留她,我就打断你的腿。” 这话不是说给华念听的,是说给我听的,他知道我不会忍心让华念受罚。 我一股气直窜头顶,忍了半天才忍下去,最终还是转身下楼了。 华念哭唧唧的跟在我身边,搂着我的胳膊不撒手,最后在门口红着眼睛说:“娜娜,这里是你的家,看着你走我心里不好受。” 在我心里她一直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突然说这样的话令人心酸也令人感动,我捏捏她包子样的小脸:“没事,我就住隔壁,你想我了就到我家来看我好不好?” 华念摇头:“那怎么能一样?而且娜娜的家就在这里,不是别的什么地方。娜娜,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公子的。公子他现在……但我相信他一定会想明白的,他是爱你的,真的娜娜,你不要伤心,也不要离开他,好吗?”小兔子急切地看着我,生怕我一个冲动真的离开殷衡了。 我揉揉她的脑袋:“知道了,回去吧,有事叫我。” 晚上,殷衡的窗户一直亮着灯,到清晨才熄灭。 我一直坐在露台看着那层透着橙色灯光的白纱帘,他为什么不睡觉?为什么不休息?中毒?还是难受的很吗? 我从薄雾中起身,往房间走去,突然眼睛的余光扫过一抹浅紫,我的脑子里翁的一声,快步走到露台边,仔细看去。 那站在殷衡房间外面阳台上的,正是沈情。 她穿着浅紫色和淡烟色重叠的长裙站在乳白的雾气里,飘飘欲仙,她身材窈窕,纤腰不盈一握,长发如丝,黑的发蓝,妙目含愁,正如围绕着她的白雾一般。 微风拂过,带起她的裙摆,如一朵梨花摇摆在枝头,俊极雅极。 如斯美人却看得我双目喷火,轻轻一跃来到了殷衡的阳台之上。 我压低了声音道:“沈情,你来做什么?” 看到我的出现,沈情有些惊讶的微微睁大了双眼:“我来看他。” 温柔的嗓音,理所当然的语气。 “阿衡刚睡着,你不要吵,跟我来。” 站在花园里的草坪上,凉丝丝的露水浸透了拖鞋的鞋底,舒露露的花朵在我的身侧物资散发着清香,虫儿低低的吟唱着,遥远的天边泛起一抹白,就要破晓了。 对着沈情我真的难有好脸色,于是单刀直入的问道:“阿衡在仙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情愣了一下,接着嘴边浮起一抹奇怪的笑容:“他没有告诉你吗?” 想起殷衡对我说的话,我心中气闷,也知道沈情故意气我,于是丢开不理:“阿衡中了毒,差点就死了!你从我们的婚礼上把他骗走,在仙界他和你在一起,回来变成这个样子,你怎么解释?!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解释?我为何要跟你解释?”沈情巧笑倩兮,带着讥讽于自矜:“柯文娜,在天,庭你这种品级的散仙连见我一面的资格都没有,如今安敢质问与我!” “你这么看不上我,却看得上我的男人,真是冰清玉洁高贵典雅。”我忍不住反唇相讥。 沈情沉下脸,冷声道:“我与阿衡相识数千年,他是血统纯正的伽帝之主,我是万众敬仰的天界仙尊之妹。你这个肮脏的小东西,凭什么和我们相提并论?你不过是阿衡图新鲜找来的玩意儿罢了,玩过了就丢到脑后,我怎会放在眼里。” “可是没有办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高高在上的魔君居然就跪在我的面前求我嫁给他,我根本没有做好准备,但是看他恳切,也只好答应了。如果他有半点迟疑犹豫,我也不会和他结婚,更不会在他和别的女人的婚礼上死皮赖脸的捣乱。” 我虽然面带微笑,其实心中如烈火焚烧,早就愤怒不已了。 沈情抿紧了嘴唇,眼中精光闪过:“我明白了,你是在找死。” 一股旋风从她的脚边刮起,碎草与落叶绕着她的身体旋转起来,原本已经发白的天空骤然变的黑暗,乌云笼罩,云层里隐隐有雷电的声音。 我看到这场景,不但没有害怕,反而觉得血液沸腾,我知道我不是她的对手,但是就算拼了一死,也要和她打上一架。 横刀夺爱,不共戴天! 我刷的拔出了墨玉剑,喝道:“来呀!想抢走阿衡,除非杀了我!” “好。”淡淡的一个好字从殷桃小口中吐出,沈情没有任何动作,我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打在了胸口,我根本喘不上气来,那感觉就好像有人把月球砸到我身上一样,我发不出声音,向后飞去。 突然有人托住了我的后背,有力的臂膀将我护在怀里,那令人窒息的恐怖力量渐渐消失,变成了顺势飞行。 如墨的青丝抚弄着我的脸颊,熟悉的香味钻进了我的鼻腔。 是殷衡,他来了。 殷衡带着我轻轻落在地上,我们已然到了密林后山的树林里,我脚上的鞋子不翼而飞,于是赤脚站在地上。 殷衡放开我,目光扫过我的双脚时,微微皱眉。 我见他身手利落,神采熠熠,一扫之前的颓唐虚弱,心下高兴,张嘴问道:“阿衡,你果然好了!” 殷衡却答非所问:“以后你不要再招惹她。” 378.第378章 雪莲(十二) 一股无名火直窜头顶,我没好气的退开一步,沉声道:“怎么?我是该高兴你在乎我的安危还是该嫉妒你对她的维护?” 殷衡微微皱眉,语气里夹杂着不耐烦:“沈清活了六千多岁,六界之中少有对手,你几次三番挑衅她,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是我挑衅她?!殷衡,你说话能不能讲点良心?她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我还不能生气了?难道在你们高贵的伽帝族和仙人眼中,我的存在就贱如蝼蚁吗!你!”我指着殷衡的鼻子:“玩弄我欺骗我,玩够了就丢在一边,冷酷无情。 她沈清第三者插足,抢了我老公,现在还要取我性命。你们好一对狗男女!欺人太甚!” 自从殷衡从婚礼消失之后,我第一次这么痛快的宣泄着自己的情绪,这些话憋在心里太久了,早就想说了。 “你现在一副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德性,难道是我死皮赖脸要嫁给你的吗?从两年前开始,是你追着我粘着我,是你自己向我求婚的!我没有勉强你半点!自从和你认识,我辞了工作,颠覆了原有的生活,我死了一次!受了无数的伤,都是因为你!我把你的事当作自己的事来做,我哪点对不起你!你就这样回报我吗?那些山盟海誓犹然在耳,你却已经翻脸不认人,那些话我怀疑都是从狗肚子里吐出来的!现在你来跟我说不要打扰你的姘头,我稀罕吗?你们俩都给我滚,滚得远远的!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大声说了一通,因为情绪激动嗓门太大,喉咙隐隐作痛。我原本就是个小嗓门,但凡声音大点就会觉得不适,没想到成仙后也没有什么长进。 殷衡幽深的眸子里隐隐闪烁着心痛与愧疚,但在最后变成了愤怒,他听到我叫他滚之后突然发作,厉声道:“住口!” “你叫我住口我就住口?你是我什么人哪?啊?前男友,你少在这里发号施令了!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我算是豁出去了,殷衡身体的恢复让我放下心里的大石头,态度也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反正今天着一对贤伉俪不管哪个,弄死我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反正都是要死何不死的硬气一些。 殷衡气极,双手如铁钳一般捏住了我的肩膀,咬牙道:“不许再闹了,不许再招惹沈清,听见没有!” 虽然我被他抓在手里动弹不得,但是他也并没有弄疼我。 “没听见没听见!听不见!”我存心气他。 殷衡呼吸变重,双眼喷火,那样子恨不得把我掐死:“好,好好好,与其让沈清杀了你,那还不如我自己动手!” “你就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我反唇相讥。 “娜娜,你别逼我。” “我就逼了咋地吧?!” 沈清的出现打破了我和殷衡如幼儿园小朋友一般水平的争执,轻柔的声音响起:“阿衡,你好些了?” 殷衡放开我,将我拉到自己的身后,恢复了淡漠的神色:“托你的福。” 沈清微微低下头,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端的是蒲柳弱质,楚楚可怜。 相比而言,我刚才的表现真的是泼妇骂街了,正常的男人都会更喜欢她吧。 殷衡从前不正常,如今也不能免俗了。我酸溜溜的想。 “阿衡,你知道的,那不是我的本意。” “事情因你而起,不管是不是你的本意,这笔账我都会算到你头上。” “你别生我的气了好吗?就看在乌泉洞那几日的情分上,一日夫妻百日恩,我……” 我正准备骂她,却被殷衡抢了先:“在乌泉洞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心里清楚,你我之间也没什么恩情可言。沈清,你这次过来看到我没死,很失望吧?” 沈清一双妙目蓄满了泪水,带着哭腔道:“阿衡,你怎么能这么想我?这些天我一直跪在大师兄殿前,向他讨寻解药,奈何大师兄一直不允,我放心不下你,特意过来探望。幸好,幸好你已经没事了。”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沈清并没有什么庆幸之色,反而有些失望。 “你就不要惺惺作态了,就算我没有寻得解药又如何,我宁愿死也不会向仙界屈膝,别白日做梦了。” 沈情道:“我不是要逼你对仙界臣服,你误会了。” 殷衡冷冷的扫了她一眼:“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仙子,不要动柯文娜,若是你敢伤她一分,别怪我心狠。”话音刚落,一道银光闪过,混元剑握在了殷衡的掌心,嗡嗡作响。 沈清不可置信的望着殷衡,颤声道:“你不是已经和她分手了吗?为何还如此维护?你的心里不是已经没有她了吗?” “我殷衡不是无情无义的人,不管发生了什么,我定会护她周全。仙子,你我仙魔殊途,不宜相交过密,若是被你兄长知道,恐怕你也逃不过刑责,就这走吧,不送了。” 混元剑剑头向下刷的一甩,在沈情面前立起一道银白色的屏障,隔开了她和殷衡。 沈清落下泪来:“你还是顾忌我的身份,顾及我哥哥,阿衡,你我难道就因为这些注定抱憾终生吗!” 殷衡冷声道:“你若不甘心,就上诛仙台,去仙身,剔仙骨,散尽一身修为,投胎凡间,说不定能让我多让你几眼。” “你……”沈清涨红了脸。 殷衡轻蔑的笑了一声,拉起我的手御风离去。 看到他和沈清的对话更让我疑窦四起,这哪有半点像是有私情的样子啊?他对沈清一如既往的冷漠,不,现在又增添了许多敌意,在仙界的那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中毒难道是沈情所为?然都在乌泉洞趁殷衡受伤**了他? 我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回到密林,殷衡将我放到我家院子里,然后转身就走。 “阿衡!你等等,我有话问你!” 殷衡并不回头,背对着我道:“什么话?” “你是不是失身于沈情,觉得对不起我才会这样的。” 殷衡噌的转过身,逼近我,恨恨的道:“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379.第379章 我要跟你离婚(一) “不是因为这个?那你还有别的苦衷?” “我没有苦衷,我离开你是因为我不喜欢你。” “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本想正义凛然的质问,但话出了口仍忍不住带上了哭腔。 “没有。”这两个字如同两把冰锥直至刺入我的心脏。 眼看殷衡又要离开,我大声道:“好!明天带上你的身份证,咱俩去民政局把离婚证办了!” 殷衡楞了一下,重复道:“离婚证?” “没错,咱们虽然没有完成婚礼,但是在法律上已经是夫妻了,既然要分手,那就断得干干净净不要藕断丝连!把离婚证办了,还你我自由之身!从此两不相欠,各自欢喜。” 殷衡的身形顿了顿,微微一闪,出了庭院,我冲着他的身影喊道:“明天早晨七点半,我去你家门口等你!” ========================= 早晨七点,我和华念一起吃了早饭,这些天华念时常来看我,从前的小鬼保姆也每天来为我做家务。 都是念旧情的,比他们那个没良心的主子强多了。 华念小心翼翼的看着我,手里捏着一个啃了一口的白胖素包子:“娜娜,你真的要和公子那个,离,离婚吗?” “当然是真的了,难道还有假?” “那个,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啊?我觉得公子他是有苦衷的,他还是很爱你的。” 小鬼保姆系着条围裙在旁边接话:“是呢夫人,这么多天了主人都不让我们动夫人您的东西,连您的浴袍都还挂在浴室。昨天我去房间打扫,看到主人痴痴的望着您的照片,连我进屋都没有察觉呢。” “看我的照片做什么?我死了?”我没好气的说道,仰头把豆浆喝完了。 其实我并不是真心要和他离婚,一则我和他都不是尘世中人离不离的有什么约束效力?二来我是想刺激刺激他,试探他的心意到底如何,如果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了,离婚也是必然,如果心里还有我,他断不会那么干脆的。 我拨通了袁昂的号码,几乎是同时那边就接通了,说出的话是清醒的,如公文一般一本正经:“喂,我是袁昂。” “袁总,早上好。” “早上好,什么事?” “我要请假。” “为什么?” “上午去办离婚。” 袁昂没有一点惊讶,飞快的接受了这个事实:“请多久。” “一天。” “半天,下午来上班,有会。” “……” 商业精英袁昂先生投身晟明,呕心沥血,真不知道他把自己的本职工作摆到哪里了。 我的脑海闪过一个念头,说不定他对地府的工作更敬业?然后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 工作狂,名副其实的工作狂。 我来到衣帽间,换上一套低胸小礼服,蹬上十公分的高跟踝靴,套上一件酒红色小皮衣,头发随意挽起,化了精致的妆,大红唇配上猩红的指甲,手腕上戴着宝石手表,提上一个鳄鱼皮包包。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标准的bitch模样,再戴上墨镜,气场可以说得上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了。 开着车来到殷衡家门口,我按响了车喇叭。 门关的死死的,半天没有动静。 我狂按喇叭,前面那栋十九号别墅三楼窗户打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蓬着头发喊:“大早晨的按什么车喇叭?!让不让人睡觉啦!” “对不起啊阿姨,对不起对不起。” 我气哼哼的跳下车,推开院门杀将进去。 在客厅发现目标,殷衡穿着棉麻居家服,光脚趿着一双拖鞋,老神在在的坐在地毯上的蒲团上,居然正在泡茶?! 我指指表:“喂,都快八点了,说好的七点半呢?” 殷衡抬起眼皮看我,我感到一股凉风。 “喂?谁教你这么跟大人说话?” “你算什么大人,一个未成年……”我翻了个白眼。 “我的岁数都可以当你祖宗了,你少嘚瑟。”殷衡威胁的瞪了我一眼。 我懒得和他纠缠这个话题:“赶紧换衣服,跟我去民政局。” “我没空。” “昨天不是说好了吗!” “我同意了吗?” 我愣住了,他昨天是没有表态。 “你没吭声,不就是默认了吗?再说了,不是你说要分手吗?怎么现在又不愿意离婚啊?你舍不得我?” “我说了,我没空。” “我看你有空的很!还还还,还泡茶呢!” 殷衡冷声道:“你怎么这么着急,那张结婚证碍着你的事儿了?” “没错,那张结婚证阻碍了我奔向新生活奔向自由的脚步!我现在算什么呀?跟人谈恋爱都名不正言不顺的,我和你不一样,不爱做亏心事。所以赶紧把手续办了,省的夜长梦多。” “夜长梦多?”这四个字简直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殷衡缓缓站起身,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包裹,迅速把我拉到了他的身边,他死死扣住了我的手腕:“你以为我还会像从前一样纵容你吗?清醒点吧,不要试图激怒我,再无礼,我就对你不客气。” 他捏我手腕的力道很大,我忍不住喊道:“放开,你弄疼我了!” 殷衡甩开我的手:“你走吧,这事以后再说。” 我上前一步:“为什么要以后?为什么今天不行?” “我今天有事。” “什么事?” “我还要跟你汇报吗!” “那什么时候?明天?后天?还是大后天?” “闭嘴!”殷衡紧紧皱着眉头,捂住了心口,似乎不太舒服的样子,我立刻消停了。 “阿衡……你没事吧?”我想要扶住他,却被他推开了。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殷衡背过身。 我还在担心他:“要不,我叫孔应过来看看?” “不劳你操心,送客。” 殷衡一甩袖子,一道劲风将我卷起,直至送出了门外,嘭!门被牢牢关上了。 我呆呆看着那门,叹了口气,看来上午他是不会跟我一起去了。 假已经请了,现在去公司已然迟到了,不如去市中心看看父母吧。 等我开车到了市区,已经是八点五十了,我把车停在我家小区外面的路边。 我家房子买的早,小区规划不是特别好,没有地下车库,每次回来只能把车停外面,而且地处老城区,道路狭窄,停车位有限,总是十分拥挤。 我停好了车,突然发现车门推不开出不去,跟左边车停的太近了,于是再一次调整。 刺啦! 糟糕,把别人车给蹭了。 我苦着脸下车,发现自己蹭花了一辆保时捷,两眼一黑。 车主阴沉的脸看向我,等我看清他的脸,身上血都变的冰凉。 “柯文娜,你不是请假离婚吗?据我所知,民政局不在这个方向啊。” 380.第380章 我要和你离婚(二) “那个……他……有事,今天去不了。”我闪烁其词。 “哦。”袁昂点头:“既然没事你为什么不去上班?” “呃,我想着反正已经请假了,我也好久没有回家看父母,所以……” 在他咄咄的目光里,我偷偷瞄他,跟袁昂也有好几天没见了,上次分别时袁高正在揍他,也不知道他伤的怎么样了。 “你看我做什么?心虚了?”袁昂紧紧抿着嘴唇。 “你,你还好吧?我走之后你哥没有为难你吧?” “你说呢?” 也是,我在的时候都打成那样了,更何况我拿了雪莲跑了呢。 “对不起,都是我害的,我欠你一个人情。” “得了。”袁昂一挥手:“你欠我的一辈子也还不完。” 他说的没错,我又拘谨起来,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但是在袁昂面前我总是有点无力。 他帮了我很多,也救过我很多次,但是我却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他,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也不知道他需要什么,他除了对食物和工作表现出兴趣之外,好像什么都不喜欢。 我忍不住顺着他挽起来的衬衫袖口往上瞄,试图窥探那光洁的麦色肌肤上是否还有伤痕。 “娜娜!你怎么回来啦?” 我吓了一跳,莫名有些心虚,心口通通跳了起来,转过身,看到提着个菜篮子的妈妈。 我妈快步走过来,拉住我的手问道:“上午不上班吗?” “逃了。”袁昂在我身后阴测测的说,我怼了他一下。 他成功吸引了我妈的注意力:“哎哟,这不是袁总吗?娜娜跟您到市中心办事清呀?真是巧,咱们也快一年没见了呀,上次见面还是在那个海岛呢!” 我对着袁昂做口型:“不许告状!” 袁昂笑得很得体:“没有阿姨,我们事情已经办完了,娜娜说要回来看你们,我送她过来,然后就先回公司了。” 真是扯谎大王,全是套路,以我妈的性格…… “都到家门口了还走什么啊!阿姨刚从菜市场买了新鲜的鱼和螃蟹,正好中午做给你们吃,别走了,中午就在我家随便吃些。” 果然!然而袁昂还在装腔作势:“那怎么好意思呢阿姨?” “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的,你不在我们也是要吃饭的呀!来来来,跟阿姨一起上楼!”我妈不由分说,拉起袁昂的手就走,我垂头丧气的跟在后面。 坐在沙发里,看着我妈忙碌的泡茶的背影,我小声说:“在我家吃顿饭,给你车补漆的钱就算了哈。” 袁昂笑的人畜无害:“做梦。” 我踩了他一脚。 “你跟到我家来干嘛?” 袁昂若无其事的拍掉被我踩出来的灰:“这附近最近有点蹊跷,我过来看看。” “有鬼?!”我不禁声音变大了些。 “娜娜你说什么?”我妈在厨房接话。 “没事!”我大声回答,然后四处张望:“没看见鬼魂啊,也没发现什么阴气妖气啊。阿衡在我家下了结界的,不可能有事。”到底还是不确定,又加了一句:“不会有事吧?” 袁昂看了我一眼,答非所问道:“寻找第四片天书碎片可以提上日程了。” 天书碎片?听起来都有点陌生了,最近乱七八糟的事搅和的人晕头转向的。我都和殷衡掰了,还要一起寻找天书碎片吗?我看着手指上闪闪发亮的水盈珠,我当然是要帮他的,我从未动摇过,可是以什么身份呢?陌生人?以前那些虽然凶险却依然甜蜜的历程,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说的蹊跷事跟天书碎片有关系吗?” “有了第四片天书碎片,君上的法力就可以全部恢复,君上的法力恢复了,有些人才会消停。” “有些人?谁?” 袁昂淡淡笑了,揉揉我的脑袋:“说了你也不认识,瞎打听什么?放心吧,有我和君上在呢。” “娜娜,你过来帮妈妈的忙啊!”我妈在厨房喊。 我跑过去,我妈神秘兮兮的把厨房门关上了,也并没有什么事给我做。 “妈,你干嘛?” 我妈叹了口气:“娜娜,你这些天跟小殷相处的怎么样?关系缓和了没有?” 我并不想聊这个话题,糊弄道:“就那样。” “妈妈是觉得啊,小殷他伤害了你,爸爸妈妈是没有办法原谅他的。但是,谁教我女儿喜欢他呢,你要是还是想和他在一起,爸爸妈妈也不会说什么,都支持你的决定。而且,你和他毕竟是结发夫妻,也有感情基础,如果能和好呢以后就好好过日子,你说呢。” 看到父母为我委曲求全的样子,可以想象在亲戚邻居们面前他们是怎么扛下来的,我气道:“过什么日子啊,今天出来就是打算跟他办离婚证的。” 我妈吓了一跳:“那他呢?离婚证办好了?” “他说他有事,来不了。” “你啊,吓死妈妈了!”我妈捂着心口嘟囔。 “妈,你到底希望我跟他离还是不希望我跟他离啊?” “妈没有什么希望不希望,我只希望我的女儿开开心心的。不过婚姻是终身大事,你们不要这么草率,要深思熟虑知道吗?” “知道了。” 我妈想了想,压低了声音道:“外面那个袁总,是不是喜欢你?” 我哑然失笑:“怎么可能?妈你小声点,也不怕人家听到笑话!” “听不到的呀!”我妈的声音更小了:“妈妈的直觉很准的,这个小袁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呢,我看他对你关心得很。” “得了吧,我嫁给他会被家暴的。” “娜娜,你也不小了,对自己的事情要上心哦。小殷确实太过分了,你如果真心要和他离婚,你就要把握住其他优秀的男孩子啊。爸爸妈妈年纪大了,还能照顾你几年,你又是个缺心眼的,没人管着顾着怎么行。” “我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 以袁昂的听力,我们的对话早就一字不落的落入他的耳朵了。 所幸我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在他脸上看到类似揶揄或者使坏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的耳背。 “在你缺心眼这件事上,我和阿姨倒是达成了共识。” 我剧烈的咳嗽起来:“你,你你你,你个千年老鬼,管谁叫阿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