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翠山深壑藏草庵 - 故兮 - 刘沙刘沙 千树争荣,万花斗艳,翠山深壑藏草庵。 古长安西北,有云岭万重山,其中一座名曰厄山。千崖壁立,秀色可餐。山间有壑,壑内藏有一座草庵。草庵旁有山泉溪水,自山顶而来,依草庵而过,于壑内汇成一潭。山溪有时断,而潭水不枯。 草庵说小不小,说大不大。若在城乡百姓群聚而居之地,草庵略显小气;而在古山深壑草木乱生、鸟兽胡来之处,草庵又略显咋眼。不过,小也罢,大也罢,在深山幽谷之中,无人问津,又有谁来评价? 只有居住在这草庵中的人吧! 草庵里有何许人? 一老翁,一少女,一孩童。 老翁鬓角头发已白了,胡须已白了,一双带有漂亮双眼皮的漂亮的眼睛之上的浓密眉毛也已白了。不仅如此,漏在白衫外的手也很白。全身上下大概也只有腮间略显红润之色了。 少女大概十一二岁吧。身材匀称,双腿修长。 孩童也有七八岁了。穿着有几分破烂,但少女却为他洗得很干净。 老少三人,竟居住在这群山密林之中,不可不谓为怪事。 不过,有人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不是绝对。 但怪异之人必有怪异之故。这句话大概就没什么错误了。 哪一个正常人会如此生活呢? 这老少三人又是如何生活的呢? 清晨,幽谷内、草庵前,还十分幽暗。少年准时醒来,穿衣,到草庵不远处水潭洗脸,洗完脸回到草庵,少女已做好早点。 早点很简单。肉,各种鸟兽的肉。正所谓,靠山者吃山,靠水者吃水。老少三人住在这幽谷之中,米面果蔬自是求之亦不可得的东西。 孩童吃的很快,不过每一口都细嚼慢咽,但是他咀嚼的很快,吃起饭来也就很快。 孩童坐在桌子前吃,少女在一旁看着。很快,孩童吃完了。他对少女说道:“姐!我去了。” 少女没有回答。 孩童也没有等少女回答。起身取了一把短剑,离开了。 少女呆呆望着,望着一步步走出草庵的孩童,不觉出神。 她每一天早上都望着这孩童出去。 她每一天早上也都会呆呆出神。 孩童背负一把短剑出了草庵,走到溪水边。开始沿着溪水山泉,自谷壑内向山顶间攀爬。 山很高,他也知道山很高。但是他不知道山到底有多高,因为他并没有爬到顶过。 以前没有,以后也许会有。 他安静的攀爬,一言不发。 爷爷不让他多说话,不喜欢他多说话。不仅不喜欢他多说话,也不喜欢别人多说话,甚至自己话都很少。 少到教他武功的时候,都不会讲第二遍。 他不快不慢的攀爬着,阳光慢慢的蒸发着花草树叶间的露珠。 在一处小溪溪面突然变宽的地方。他停住了脚步。 略微下蹲,跃起,拔剑,收剑。 流云行水。他砍下一条树枝来。一条跟他身高一样长的树枝。 他并不是每次都能砍下跟他身高一样长的树枝。有时候也会差很多,那他只有再砍,只有砍下跟自己身高一样长的树枝后,才开始训练。 训练科目很枯燥――拿树枝抽草。 要求很简单,在草的叶子跟它的主干连接的地方,将草抽断,树枝不能断。即便是抽到了一万株草,也必须都抽在同一个位置。既便抽过了一万株草,树枝也不能断。 当然,他还不能达到这些要求。他会抽偏位置,他也会抽断树枝。 爷爷让他回去时,把抽断的树枝全带回去,以便验看。 其实他知道,爷爷就在不远处,只是自己发现不了罢了。 “咻!” 树枝划破空气。 老翁确实在孩童不远处。 不过他也不是每时每科都关注抽草的孩童,他做的更多是把玩一块玉佩。 一块未挂在腰间而藏在胸间的玉佩。 这是块什么玉佩? 孩童猜过很多次。 但并没有询问过。 老翁手捻着玉佩,从一边滑向另一边;他口吻着玉佩,从一面转向另一面。 目光深邃,深邃得似翠山幽谷。 终日也没有几个时辰太阳。 他也不需要太阳。因为太阳并不能驱逐出他心中的晦暗。 来自玉佩的晦暗。 老翁把玉佩放回胸间。 目光转向抽草的孩童。孩童的动作还有不完美的地方,孩童的力道还有很多不足,孩童并不是每一下都抽的认真、总有那么两条树枝毁于孩童对枯燥无味的练习而泄愤的出手。 一切,都被老翁看在眼里。 晚上回去,老翁会纠正孩童的错误,却从来不会在孩童练习时上去指导。 老翁说,剑法,靠修,亦靠悟。 能悟到自然是好的。悟到了,才能开始谈山谷外的广阔天地。悟不到,那又有什么方法呢? 悟不到,只得轻叹一声吧! 轻叹还少吗?在华夏千年的兴衰过往里,谁又没有过一声轻叹呢? 秦王一统、二世而崩的惨痛,霸王一败、一吻乌江的悲壮……不胜枚举!不胜枚举!只是这些都早已过去了。 过去事,轻叹也好,回忆也罢,都无关紧要了。 关乎紧要的是没过去的。 关乎紧要的是过不去的。 如他怀中的玉佩。 如抽草的孩童。 !! 第2章:谁人可道悲与欢 - 故兮 - 刘沙刘沙 少女的饮食也以肉为主,所以发育的很好,也很有力气。 所以她可以自己剥下打来野兽的皮。 她轻轻的抚摸着已经死去的狼。一匹孩童杀死猎来的狼。 死狼身上创口很多,孩童打猎时并不能做到一击致命,尤其是对付一匹狡猾凶狠的狼。 狼总是狡猾凶狠的。它们成群结队时不惧怕任何生物,狮子老虎也会成为它们的腹内晚餐;它们万里独行的时候也不惧怕任何困难,到人类哪里去寻求一碗羹汤也是平常的事情。 少女数着狼身上的创口,创口流出的血和着毛凝结。一块块黑色的结晶,惊着她心灵。 她晚上时常听到狼群的吼叫,尤其在月圆之夜,狼吼不绝于耳。她总是听的心惊胆颤,她总是害怕狼群会向这座草庵袭来。 那时候她该怎么办?谁能阻挡它们?它们的声音是那么强壮!那么凶狠!充满野性与活力! 然而,它还是死了。死在一位孩童手里。面目狰狞,眼间泛红。 少女也害怕孩童的力量。八岁对的孩童竟然可以杀死一头狼?林间又哪有那么多孤狼? 她不信。 可又不得不信。 孩童抽草时总是要专心致志的,他从来不会因为少女的怀疑而打喷嚏。因为打喷嚏时手会歪,歪到打不准位置。 不过他也同意少女的怀疑,如果少女把她的怀疑说给他说的话。 他也总想自己是否有足够的力量同狼搏斗,他总感觉狼在每一次扑倒他的时候,都可以咬碎他的咽喉。 但是狼并没有能做到。 它和它的伙伴每次都会咬偏,或是咬到他肩膀,或是咬到他手臂,但总是要不到他咽喉。 这也让他很高兴,因为死的并不是他,而且狼。而且他也好久没被狼咬到肩膀了。 老翁也很高兴,高兴孩童跟狼搏斗时勇敢无畏,高兴孩童跟狼搏斗时虽伤不退、虽死不逃。也高兴自己打向狼身上的石子越来越少。 老翁也很担心,担心孩童会不会发现有石子打在狼身上。 他希望孩童不要发现,却有时也因孩童没有发现而生气。矛盾。 一份透着偏执希望的矛盾! 他希望孩童的成长,有朝一日,能像狼一样,比狼还强! 不过少女并不知道孩童同狼搏斗时的恐惧,也不了解打在狼身上的石子,她只记得她第一次剥皮的害怕。 她不敢。 她不敢把细长的刀子攮进狼的肉里。她不敢看狼皮与肉一丝丝带血的分离。她不敢拿刀去剁狼的骨头,更不敢看没有了眼睛的狼头。甚至不敢摸刚刚死去的狼的皮毛。 但是――人世间总是有着但是。 但是她现在敢了,虽然第一次的恐惧刻骨铭心。但是不妨碍她变得淡定从容。 现在的她可以从容的咀嚼狼肉,也从容的为其他猎物处理后事。从容的像大家闺秀在念诗作画,从容的像乡下女孩在织布纺纱。 “但是那些女孩子是真正的从容吧!” 她时常这样想。 “她们有爹娘啊!” 她时常这样想。 想也没用,想也只能是想。她出不去山谷。也并不是没有过尝试,她尝试过。没有成功。 不只是因为山路崎岖难行,狼虫虎豹为数太多。更多的还是因为老翁让她在这里。 老翁让她在这里,她就只能待着这里。草庵里有的书里也曾说过,这叫做“宿命”。 什么叫“宿命”?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草庵里有很多刀剑。她还知道草庵里有很多剑谱。 幸运的是老翁教给她识字。老翁每晚调教孩童时她也一直陪伴在旁。 这一切无疑是天大的幸运。 她找到了打发一个人无聊时光的方法。当孩童还只是拿树枝抽草的时候,少女就已经开始舞剑了。 当然,对于少女每天在草庵里做什么,老翁是不知道的。他每天悄悄的跟随着孩童,没有多少功夫关心少女的事情。 直到他看见少女手上的伤。并不明显,但老翁知道是极快的剑伤的。幸而使剑的人速度太慢、力量太小,不然不会留下一只完整的手。 他猜想少女会说是做饭伤到的。 少女说的果然也同他猜的一样。 他不再多说什么,他一贯也不多说什么。他知道那把放在草庵简陋架子最上面的剑,他也知道叫做“往而不就、欲拒还迎”的剑招。 但是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望向少女的眼睛。他转身走去了。 少女怕老翁不说话,更怕老翁的眼睛。比她第一次为狼剥皮更刻骨铭心的是她尝试逃出山谷失败后,老翁望着她的眼神。 不是草庵旁水潭冬天结的冰,比冰还冷;不是一头狼将要死去时的哀嚎,比那更惊心。 但是老翁走开了,她继续做饭,孩童依旧狼吞虎咽,一切都跟往常一样。安静,祥和,山水美如画,草木胜蓬莱。 直到篝火燃起,她静静的去看老翁调教孩童的招式。 她看见老翁出剑,直直的向前刺去,像林间穿过的风,温和却不可阻挡。无论如何,风都会吹过去,老翁的剑也是这样,除非是老翁不想让风吹过去。他可以旋转他的手腕,他可以让剑前往而不达到人们预计达到的地方,他可以一下把刺剑同收剑做成一个动作,收剑之后又快速的刺出,比前一次出剑更快,更不可阻挡。 老翁握剑的时候,剑的世界里已经出现了一只蝴蝶,老翁出剑的时候,蝴蝶已经扇动了它的翅膀。 少女呆住了,凝视着老翁手里那把剑。心头微颤! 她震惊的并不是老翁这一招的威力。而且这一招的名字。 往而不就,欲拒还迎! 老翁识破了他…… 慢慢的,慢慢的。少女慢慢将眼光收回来,嘴角却有一丝上扬。 她笑了。 少女心惊之后又笑了。她很想仰天大笑,但是她不敢。尽管如此,她还是在心里仰天大笑。 因为她知道,这一次后,她舞剑可以更加肆无忌惮了。这一次后,她使出“往而不就,欲拒还迎”的时候,大概再也不会伤到手了。 天下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 这简直比一月见不了几次的月光还要好! 简直比白天林间飞来飞去的小鸟还要幸福! !! 第3章:春秋常换日月改 - 故兮 - 刘沙刘沙 山中无甲子,岁尽不知年。 对于少女来说,日月一替便是一循环。 她从不说她讨厌这循环,因为讨厌早已不足以表达她内心的憎恶。 她恨着循环。 她诅咒这循环。 她为这循环拜遍了漫天神佛,她定要这循环不得好死。她才有一丝心甘。 在这循环里。 初升太阳的熹光尚未照进山谷的时候,她便要起床做饭,当这只奔行不息的三足金乌落下西山之后,她还要烧水侍候孩童洗澡后才能睡下想家。 日复一日日月替,年复一年春秋改。情况并没有因为她的咒骂而改变。 这也许是因为她只敢在心里咒骂,漫天神佛听不到的缘故吧!反正情况到今天也没有改变。 幽暗的山谷内,明亮的时辰还是那么的短暂。 少女点燃篝火。孩童在这篝火旁扎马、站桩、练拳、练剑、挨打。 她在篝火旁看孩童挨打。 她刚来的时候,喜欢看这孩童挨打,渴望看到这孩童挨打。 好像树条并不是抽在孩童身上,而是在为她干涸的心灵浇水,为她红肿的眼睛补充泪水。 不过――人世间也总是有着不过。 不过,渐渐的,渐渐的。她的灵魂已经可以从草庵旁的水潭、从水潭边起舞的蝴蝶、从蝴蝶引她找到的花儿哪里找到些什么东西,滋润心灵。 她不是多么需要那条树枝了。 可是孩童还需要。他的身体虽然健康,可是还不够强壮;他的剑法虽然多变,可是还不够准确;他的眼神虽然犀利;可是还不足以用来杀人。 他还是要挨打。 少女还是喜欢看他挨打。 他一天天成长的身体,强健的肌肉,威猛的表情,都是少女所渴望与欣赏的。 少女又想起了月夜的狼吼。 少女也好像在过往的日月里,在抽打的树枝上,重新找到了什么东西。 一份她自己也不明白的东西。 这个世界一直是这样的,有些东西女孩总是要比男孩明白的早。没人教也明白的早。 所以两年后的她在晚间烧水的时候,开始有时发呆;在孩童洗澡时,她也会不自在。 她并不懂得这是为什么。就像她不明白她的身体有时会流血是为什么。就像她不知道老翁把她带来草庵是为什么。就像她不知道孩童练剑是为什么。还像她不知道老翁有时会出去是为什么。 她有很多很多为什么。 她找不到答案,也不愿寻求答案。 她只愿意隐藏自己的不自在。在孤苦无依的世界里,在孩童傻里傻气的眼睛里。 孩童当然不知道什么自在不自在,他每一天只要不偷懒就很自在。 他可以决定留下哪块地的草,他也可以决定留下哪株草上的叶子。他觉得自己宛如天神。生杀予夺,不过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他很高兴。为抽草这么多年终于获得这“生杀予夺”的大权而高兴,也为他猎狼时可以一击致命而高兴。 老翁也十分高兴,为孩童获得“生杀予夺”的大权而高兴。 孩童!总于可以手握一把真正的剑了。 在经受考验之后。 老翁在草庵后的树底下考验孩童。他在一片树叶上紧挨着划下两道痕迹,他要孩童在这两道痕迹间将树叶抽断。 “哗!” 孩童出手只在一瞬之间。 叶子应声而断,整整齐齐,在两道划痕之间。 再来。 “哗!” 树叶同样的分离。 “哗!”…… 树叶成了孩童握剑的见证。 孩童虽然平常也在用剑,但他知道,那不是正真的剑。今后手里握着的,才是一把真正的剑。即使仍然是自己后背常背负的那把,那也已经不同了。 确实不同了。老翁让他去草庵里简陋的架子上取剑,让他任意取。老翁同意他用任何一把剑,因为那些剑全是他的。 他今天结束了抽草的过去。结束一段过去便会有新的未来。 老翁开始教他真正的剑法。不再是过去猎狼用的劈、砍、刺、撩,而是真正的剑法。 他的剑法。 !! 第4章:仇起江湖巫山间 - 故兮 - 刘沙刘沙 云彩刚刚忘记了山岭,不再升腾;冽风也还没有想起树林,往来肆虐。 初秋。到山峰之巅观树,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不同的树木杂乱的生长,不同颜色的叶子无章的迎风曳曳。一块红云伴一片橙霞,一阵微风送一阵浪花。 “真是好看极了!” 这景色第一次入孩童眼便入了孩童心。 十二岁,他第一次登上山巅,便看到这么神奇的树叶画出这么美的画。 “姐姐一定也想看!” 十二岁,他第一次看见初秋山景,便想要跟少女分享。 他并没有想到分享,他只想少女也能看到这么美的景色。 他下山。 “希望爷爷出去多过几天再回来。” 他默念着飞快的下山。 老翁总是要出去买些东西的。毕竟他们是生活在山谷中的人,人这种社会性极强的生物,怎么可能不借助别人呢? 何况,老翁也不是意欲在山谷中了却残生的人。 所以,老翁总是要出去的。 老翁出去的时候,孩童会偷懒,会淘气,会在少女洗澡时偷偷的潜到潭底,会在夜里突然大吼狼来了,也会在久违的月光下,陪着少女荡秋千。 少女总是能清楚的记得很多事情,记得自己第一次荡秋千。那是一个老翁不在的黄昏,调皮的孩童在两棵相聚不远的树上绑上了一根绳子,让她坐上去。 孩童只有在老翁不在时,才这样调皮;少女也只有在老翁不在时,才这样听话。 她轻轻的坐在绳子上面,孩童绕到后面推她的身体。一开始孩童用的气力很小,她慢悠悠的荡来荡去,感受着孩童的双手,感受着耳边的风。 她享受的就快要睡着了,要不是孩童突然加大了力气的话。 孩童有力的大手掌控着节奏,随着绳子的节奏,孩童一次又一次把少女送上新的高度,一次比一次更高,一次比一次更快。快到少女几乎睁不开眼睛,快的少女几乎忘记了呼吸,快的少女心脏都飞到了喉咙。 虽然她们俩谁也不知道世上还有秋千这种东西,但她们都玩了,玩的愉快且享受! “看这些树一定比玩绳子还好!” 孩童默念着,加快脚步,向草庵奔去。 少女早已安心的留在草庵了,她不再想着出去,她也不认为她能出去。 除非老翁死了。 不过老翁怎么会死呢?他的轻功像燕子一样,他的剑像闪电一样,他也许仅凭力气都可以搏倒一头老虎。 他的剑,真的像闪电一样! 每一个见到老翁真正出手的人都会这样想。 每一个这样想的人也必然会死在老翁的剑下。 没有例外。 从很多年以前就没有例外。 这次也没有例外。 所以,名满一时的剑客赵川死了。 所以,家私万贯的豪杰江允死了。 所以,少年成名的神童吕定死了。 …… 好多浪迹江湖的人都死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因何而死,也没有人相信有人能一下让这么多强人毙命。 但这些人还是真真切切的死了,死在一柄很快的宝剑之下,凶手在死者身上留下一张字条。 “中秋佳节万重山平云岭不见不散!” 猖狂!猖狂至极! 江湖沸腾了,所有人都愤怒了。他们发誓一定要杀死这个嗜血的魔头,一定要为自己的亲人好友报仇,一定要肃清江湖。 尽管有些被杀之人是自己多年来想杀而未能如愿的,但大部分人还是要上平云岭为死者报仇。不然,谁能保证下一个死的不是自己呢? 死者的伤口是那么细又那么深,杀死他的剑必然也快到了极点。这样的剑。卑劣的人一定想群起而攻之,绝后日之患;自负的人也一定想比试一番,成后日之名。 于是一个口号就被喊出来了。 “肃清江湖!” 老翁当然不知道这个词,也不知道这是句口号。因为此时的他已经在赶回厄山幽谷的路上了。 不过。 他这次出来的太久了。 久到幽谷已有了变迁……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5章:几许无知肝肠断 - 故兮 - 刘沙刘沙 孩童健步奔到草庵,半句话也不说,拉起少女便走,少女也听话,随他上了山。 幸得两人习武之身,腿脚健硕,轻功绝群,攀至涯顶,日光犹未西落。 鸟儿从天空掠过,少女站在孩童身旁,一阵微风拂过。 少女的头发,好香! 树叶还在风中摇晃,孩童手指远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光秃秃的道:“看!快看!” 少女也是第一次看见这等景色,她几乎都要呆了,几乎再次忘记呼吸,也同孩童一样的不知该如何有所表达。 秋景真是美极了!美的她想跳起来,美的她想像鸟儿一样穿梭于秋风秋月之间。 当然,月亮还未出来,鸟儿也不常在月光下活动。但少女觉得会!她觉得月亮会出来,那时候鸟儿会在月光下起舞。 她说给孩童,孩童也觉得会。 于是她们压抑心中的喜悦,坐下来,静静的坐着,只为等待着月挂云间,鸟飞于下。 时间不紧不慢的流逝,夕阳余晖慢慢照在两人脸上。孩童一会儿觉着每一秒都过得比平常慢,一会儿又觉得时间过得比平常都快,不知不觉间,已经快看不清树叶的颜色。 美景转移到天上。 一彤红日挂云间,西望边壁火江山。 “好看!” 两人不自觉说道。 没读过书又生活在闭塞山谷中的她们无论无何也想不出一个恰当的词来形容她们此刻的心情。 只说出来一句“好看”。 单纯简单而真挚。 不过这又何尝不是件好事,世上又有多少人能说明白自己每时每刻的想法,不会说的人大概更会用心去感受。 说出来又能怎样呢? 说不出来又能怎样呢? 反正,少女笑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笑了。 但她确实笑了,而且笑的很甜。 因为孩童看见了。 孩童也笑了,少女也看见了。 然而夕阳却在她俩的微笑间,溜走了,连云彩也变成黑色。鸟儿也回家了。 所有的鸟儿都回家了。 少女有些失落。 “原来鸟儿不喜欢月亮!它们竟然不喜欢月亮!它们为什么不喜欢月亮?它们为什么要喜欢月亮呢?” 少女问孩童,也问自己。 孩童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不过,尽管如此,她还是可以享受一整晚的月光。 尽管微弱,但却是属于她自己的月光,也是属于孩童的月光。 她确实这样想。 为着不浪费半分月光,少女直到双眼布满血丝,才不知不觉的睡下。 才到睡梦去看鸟儿在月下飞舞。 孩童点燃一把篝火,为少女守夜。他虽然不懂如何表达内心想法,却知道狼虫虎豹大多怕火。只有飞蛾不怕,但飞蛾伤害不了他。 孩童凝视着木柴上的火舌,“噗噗”的在风中作响,少女的脸映在火光里,真是好看。 真是好看! 他没有宋玉的才华,他也不知道东邻之女的美貌,他只会说“好看”与“美”。但也许这已经足够了。 “这火也挺好看!” 孩童在心里默念。 不过,他此刻又怎知他以后回忆这把火时的肝肠寸断呢? 人是无论如何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甚至不知道现在发生着什么。这大概也就是命。 孩童小心的守候着篝火,不让它熄灭,也不让它靠近身旁的树。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少女。他以为这一切都很美好。 这一切确实也挺美好,若不是三个淘金问铜的人也看见这火的话。 那三人望着火光前行,到达厄山时,天色已明。他们看到了燃尽的黑灰与下山的痕迹,于是沿着孩童走过的路来到谷底,看见一座草庵。 草庵跟山谷都很安静。 三人礼貌的喊话:“里面有人吗?我们是山外的猎户,迷路到这里了。” “里面有人吗?我们……” 当他们喊第二遍的时候,草庵里跑出一个十几岁的孩童,手握宝剑。 孩童抽剑指向他们,恶狠狠的瞪着眼睛,说道:“有人睡觉,你们别说话!” 那三个人走上前去,放低了声音,问:“是你家大人在睡觉吗?” “不是,是我姐姐,她很累!” “你家大人呢?” “不在!” “干什么去了?打猎?” “出谷去了!” “这么说家里没有大人喽?” “嗯!” “哈哈哈!没有大人!”三个人开始大声笑了起来。 孩童把剑向前一指,喝道:“小声!” 那三个人中的一个,哈哈一笑。也抽出剑来,道:“小孩子还会耍剑?来!叔叔教你!” 说罢,一剑刺向孩童。孩童见状,也挥手一剑。 “铛!” 那人的手腕被刺破,剑一下掉在地上。 其实,孩童学习的都是杀人的剑法,这一剑本是刺向喉咙的。但是一个十二岁的孩童怎么会有杀人的心呢? 即使人家打扰的他姐姐,他还是手软了。 这一剑过后,那三个人安静下来了。他们不敢再放肆,因为他们从孩童的剑里看到了死亡。 还好!孩童的眼睛还不太凉。 所以,他们又选择了微笑,又选择了小声,他们开始小心翼翼的向孩童询问事情,孩童天真的一一作答。 后来,他们愉快的聊天,直到少女醒来走出草庵,直到他们知道孩童的爷爷一时间不会回来。 他们开始给少女和孩童讲山外的故事,给少女和孩童看他们带来的山外的茶叶。却不告诉她俩茶叶里夹杂着山外的蒙汗药。 少女跟孩童也不懂什么是蒙汗药。 他们帮助少女烧水,他们泡下一杯飘香的茶。 他们递给少女与孩童饮用。 孩童说了句“好喝”,便昏倒了。 少女也昏倒了。 不幸从此又添上了一笔不幸。 因为这三人被少女的姿色打动了。 孩童被凉水泼醒,一把剑抵在他已经被绑定的手腕上。 被孩童刺伤手腕的人嘿嘿说道:“你的剑真的很厉害!那又如何呢?我这一剑下去,你还不是要手断筋折?” “你们坏!快放开我!” 孩童心里如虎狼一般的咆哮,蒙汗药却让他的声音发出来毫无气力。让他的声音自己听来都透着心虚。 “不过,我是不会伤你的。因为你不知道,一个人空有一身本领却又无计可施是什么感觉。哈哈哈!下面就告诉你。” 他们笑着转身了,转身走向少女。 衣服开始被撕裂。 少女疼痛的醒来。 想大声的吼叫却又无力的呻吟。 孩童眼看着,就这样眼看着。 当少女衣服被撕裂的一瞬间,孩童看到一束光射进他的眼睛,脑袋一片茫然了。 他不知道那三个男人在干什么,但是他愤怒。 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开始挣扎,他开始有杀人的想法。 然而,蒙汗药比狼还可怕。 他仿佛一下坠入深渊,踏进了老翁讲过的溺水之河,慌张、害怕与不知道哪里来的羞耻感充斥着他的灵魂。 他疯狂挣扎,竟不敢停下。 那三个男人也没有停下。 少女带泪的娇喘也没有停下。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6章:平云岭上剑光闪 - 故兮 - 刘沙刘沙 人在欲望得到满足时,大概灵魂与身躯都会麻痹酥软。 而人在极度愤怒时,大概灵魂与身躯能够得到无穷的力量。 草庵内的喘息还在继续。 男人听见少女撩心的呻吟,嗅到如兰的香气,也感受自己如狗般的喘息。却未听到孩童愤怒的挣扎,更未查觉的绳子的断裂。 “哗!” 剑出鞘! 没有谁知道这三个男人是否听到了剑出鞘的声音,也没人知道他们在最后一秒想到了什么,是知足、还是后悔。 或许是他们太过专心,也或许是孩童的剑太快。 一刹! 就一刹那! 三块肉团的蠕动被彻底终结。 各种声音一下子减弱渐息。 孩童持剑呆立着,胸腔快速的起伏,久久不不能平息。 ―――――――――――― 夜。 月圆,少云,微风。 一老者背手立于平云岭上,蒙面,衣角轻飘,眼睛透着自信神色。 他对面是众多江湖客。 刚开始很平静。 或许厮杀前都会有一会儿平静,留给内心与灵魂。 俄尔,老者率先道:“诸位果然赴约,老朽欣慰。” “哼!你以为没人敢杀你吗?” “有!当然有!诸位不都是为杀我而来吗?” “那么多朋友丧命你手,他们与你何怨何仇?你下如此狠手?” “废话何必多说呢?出手好了。”老者竟不愿过多言语,一上来就索战。 猖狂的索战! “你以为你剑法高明,难道我们怕你吗?” 没人出手,连那些带着血泪家仇来的人也没有出手,因为大家都知道划破众多好汉的快剑,却没人知道老者的深浅;但是,有人责问,因为他们占着道义。 “既然不怕我,不如就由阁下,你,来取我姓名吧!” 老者把“你”字说的很重。 那人没动。 “怎么?不敢吗?” “太也猖狂,看剑!” 那人出手,一剑直刺老者咽喉,老者轻摇脚步,一下躲开,谁知这一剑本就是虚招,那人一转手腕,剑又刺向老者心脏,不料老者突然抢近那人身边,以剑柄击在那人腋下、腰间、膝盖,左手又往胸间一推。 一合。 那人便已落败。 老者哈哈一笑,甚是和蔼,诡异的和蔼,缓缓说道:“夺命无声,朋友可姓李么?” 那人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瑞华是也!” “不知李舒是阁下什么人?” “那是家父大人!” “哎!李舒的‘夺命无声’也曾横行江南许多年,有几分真本事,阁下还需多多练习啊!不然何以承父志,报父仇呢?” “你胡说什么?什么报父仇?” “哦?莫非阁下不知?不孝!不孝!不过阁下可以问问你身后的这位胡朋友,他或许知道些什么?” 李瑞华身后一人喝到:“你胡说些什么?李舒是我好朋友,他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老者道:“胡边,激动什么?我也没多说什么,也没说与你有关系,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吗?我呀,也不过是为李舒不平罢了。” “你害了那么多朋友,你有什么不平。莫多说,我来会会你。” 胡边说罢,双手齐出,打出十数把飞镖,他紧跟飞镖之后,拔剑向老者刺去。 老者又轻摇脚步,十数飞镖尽数躲开,向前一步,抬脚一踹,胡边竟连老者衣角都未碰到便被踹飞过去。 简单的招式,只是是老者用出来的。胡边大概也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会这样就被人踹飞。 “哈哈哈!”老者又笑道:“胡边,你对旁人的套路,对我可是没什么用啊。还你!” 老者一伸手,胡边急忙翻身躲避,李瑞华却应声中招。 原来是一枚银针,极细,如此夜间,几乎不可见。 “李瑞华,你是叫李瑞华吧?唉!人老总是记不住东西。不过,听说李舒是暴病而亡,他棺材里现在也许也有枚一样的银针也未可知啊!” “你什么意思?胡边,你怎么解释?” 胡边道:“李贤侄,莫要听他胡说,这银针根本不是我的。” “你……” “好了!好了!你们来是来杀我的,别起了内讧啊!”李瑞华方要与胡边争执,被老者打断。 但是这种事怎么能善罢甘休呢?两人吵闹打斗着下了岭去。 “还有谁来?你?敢吗?”老者伸手又指向了一人。 “有何不敢?看招!” “云砀剑!不错!” 这人剑法真也不错,一眨眼间已经与老者交手十数招。不过老者还没抽剑出鞘,还没把他看在眼里。 果然,三十招过后,他出剑突然一顿。就这一顿间,他被老者打飞出去。 “云砀剑!不错!不错!你姓方喽?” “方宇鹏。” “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云砀剑真是厉害,我曾经数次请求方琼老前辈借剑谱一观。可惜!可惜!至今也未如愿。不知阁下能否满足老朽这个不情之请啊?哈哈哈哈!” “你是在羞辱我吗?我方家剑谱已被贼人所盗窃,举世皆知了,你又想如何?” “被盗了?嗯!有可能。不过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唉!好了!好了!不知道有位叫林峰的朋友来未来?”老者又道。 人群中转出一个人来,道:“我正是。” “听说你是追踪觅迹的好手,怎么不帮你的好友方先生找一找剑谱呢?” “云砀剑谱与阁下何干?莫非你求观不成反施盗?” “哈哈!好一张利嘴。不过,你不该来,就是来了,我叫你,你也不该出来啊!我又不认得你。哈哈!不对,我不认得你,别人认的你。哈哈哈!” “你个疯老头!你要怎的?” “当然是请阁下赐教啦!” 说罢,老者拔剑,竟率先出手,向林峰刺去。林峰不得不出手交战。 一招。两招。三招。 老者好像在逗他玩一样,只是逼的他来回慌张格挡躲避,却不伤他半分半毫。 “啊!” 众人都凝神两人打斗中,不料方宇鹏大叫一声。 这一声方住,林峰便被老者打飞出来。 林峰方落地,一柄宝剑又落到他眉间。 “林峰!你怎么会我方家的云砀剑法?妄我叫你一声叔叔,你竟是这样的卑劣小人。” “贤侄!我并不会云砀剑法啊!你莫不是看错了吧?” “胡说!我看的真真切切,你方才使的就是云砀剑法,怎会有错?” 林峰不再言语,一剑劈开方宇鹏的剑。方宇鹏转手又刺一剑,这两人同样打斗着下岭去了。 众人见状,精明之人已经看出端倪,开始心慌。人在江湖飘,谁都有不光彩的事,万一给老者抖出来,可是不好。 其中一人,向旁边几个朋友使了使眼色,喝道:“老头!不要挑拨离间,大家一起上,为死去的朋友报仇!” 说罢,他们几个人出手,攻向老者。 也真可谓是一呼百应。 众人见状,也都纷纷出手。 一场大战,已在眼前。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7章:长安古城史书中 - 故兮 - 刘沙刘沙 好多人丧命于一柄快剑之下。 每一位死者身上都留有一张字条。 字条写道:中秋佳节平云岭不见不散。 好多人都上了平云岭。 见到了一位蒙面老者。 他们群起而攻之。 却未料,老者并不与之纠缠,纵身一跃,飞下岭去。 “枉死几多英雄客,凶手谁人? 众人皆为我屠戮,此言可真? 江湖恩仇多少事,谁可道尽? 云岭万重落佛山,欲知可寻!” 老者的声音随着他身体,下坠落入岭下,传入众人耳中。 拔剑而起的众人,心情也随着老者身体,坠入深渊,恍惚间失落了日月光明。 刚被激起的怒火斗志,被一下浇灭。好比一团干柴,刚被点燃,就被一捧土盖灭,里面还是炽热非常,却再也无法燃起;好比少年叫花子误入烟花巷,娇声娇气入耳缠身,欲火中烧难耐,却无半分银钱泄欲。 是失落?是无助?还是悲愤? 大概在场的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感受─属于自己的感受。 不过,众人看着老者跳崖而下,却没有一人追杀而去。 无他,平云岭,岭已平云,鸟亦少至也。谁人又有胆色敢在如此之月夜,纵身一跃呢?谁人又犯得着在如此之月夜,纵身一跃呢? 大家瞥几眼那些家仇在身者,二十余人,皆无动于衷。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为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各自是为什么? 大概是身负家仇者不止一人,而是为数众多之故吧! 作壁上观总是很多人平生的行径。 ―――――――――――――― 长安城,太史公府邸。 青萝翠蔓略显秋意,秋意之中,有一十六七岁妙龄少女在侍女簇拥之下打秋千,盈盈笑声,翻过院墙,传入墙外行人的耳里。 墙外行人,骑着大宛名马,全然不为妙龄少女的笑声所动,却又在少女的笑声中,徐徐来到太史公府邸前。 大门处有一块匾,上写着“马府”二字。 来人下马,叫门。 门内转出来一个小僮。 来人拱手道:“烦劳通报马大人,说南鄂沈三求见。”说罢,将一锭银子交到小僮手里。 那小僮笑道:“大爷您稍等,小的这就给您通报!”说罢,闪进门去。 不一会儿,小僮出来,沈三迎上去。那小僮笑嘻嘻的道:“大爷,我们老爷让我向大爷您问一句,非进不可吗?” 沈三又拿出一锭银子,道:“烦劳小哥再走一趟,就说非见不可!” 小僮收了银子,又闪进门去。 不一会儿小僮又出来,将门大开,笑嘻嘻道:“大爷请进,老爷在书房等您,请随我来。” 书房内等着沈三的马大人,名业,字无功。年近花甲,须发皆白,双眼昏花,行动无力,早已不任太史公一职了。但因修史之需要,太史公一职由马氏一门世袭,故而他的府邸依然被叫做太史公府邸,只不过这已经是叫他儿子了。 小僮引沈三入了书房,道一声“请”,转身退去。 沈三大步踏进,高声道:“马大人,别来无恙!” “你今天来找我,只怕是马上有恙了!”马业眯着昏花之眼观赏着一幅画,头也不抬的说道。 沈三毫不为意,也毫不见外,抓起一把椅子坐下。道:“小弟也不愿来找老兄,奈何江湖事多,不由己身啊!” 马业依旧目不转睛的赏画,一只眼睛也未分给沈三,道:“何事,快说!” “老兄上知炎黄事,下晓市井间;游遍赤县山,访尽神州川。这地理之事,当然要来求教老兄你了。” 马业依旧仅仅用嘴来招呼沈三,道:“无需溜须拍马,快说!” “哈哈!老兄何必如此着急呢?就如此想要我走?放心吧!我进门时可是规规矩矩进来的,无妨无妨!” 马业没有接话,安静的赏画。 沈三又道:“好!老兄,小弟此来想向老兄你请教一个地方。” 马业依旧不答话。 沈三只好接着说道:“落佛山。” 马业道:“我不知此山。你沈三名满江湖,要找一处山又有何难。何必找我?你此来究竟何事?还是快快说吧,再如此繁絮,不要怪老朽下逐客令了!” 沈三哈哈一笑,道:“老兄何必着急呢?我无紧要之事,敢来麻烦您老人家吗?既然来了,必是紧要之事,必是旁人做不来之事,必是……” 马业打断沈三,道:“还不快讲?” 沈三舔了舔嘴唇,看了眼依旧在赏画的马业,放低了声音,道:“老兄当真不知落佛山?” “不知!” “老兄一定知道平云岭了……” 如此,沈三将平云岭之事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讲给了马业。 马业起初听的漫无经心,到后来沈三说完平云岭老者留下的话后,马业已经双眼瞪着沈三在听了。 马业听后道:“你说,是他?” 声音已有些发颤。 “不知道。不能确定。”沈三回答。 “那还不快找?快去找他呀!一定要剪除后患!一定要剪除后患!” “已经在找了,可落佛山在何处,无人知晓啊!” 此时马业已经没了沈三刚进来时候的从容,踮着脚,拍着手,道:“云岭万重落佛山,那就一定在云岭之中了。来!你跟我来!” 马业慌慌张张把沈三带到与书房连通的另一间摆满书架的屋子。将手往西一指,道:“你从那边找,我从东边找,快!” 沈三小声道:“这能行吗?” 马业压低嗓子吼道:“快找!快找!” “老兄你不是花眼来?” “快找!快找!” ―――――――――――――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平云岭一事,已在江湖传的沸沸扬扬。然而天下之大,奇人之多,竟无一人知晓落佛山。 众人也只道此山在云岭万重山之中,但若问具体位置,唯有亲身找寻了。 什么人会去找寻落佛山呢?沈三算一个。除了他之外,率先找寻落佛山踪迹的,就是那些之前死在快剑之下的江湖客的子女兄弟了。 谁是真凶? “枉死几多英雄客,凶手谁人? 众人皆为我屠戮,此言可真? 江湖恩仇多少事,谁可道尽? 云岭万重落佛山,欲知可寻!” 许多怀有家仇者带着老者这几句话,踏上了找寻落佛之路。 这其中,左季便是一个,他的父亲也死于江湖上那把莫名出现的快剑之下。 不过他却因为走差了路,没能在中秋之夜赶到平云岭,如今只能去寻落佛山了。 对于他来说,好像别无选择。 对于云岭万重山来说,也别无选择。往日一贯平静的群山峻岭间,不速之客纷至沓来。 有和左季一样身负家仇的,也有沈三等人派来的,还有好奇看热闹的。 各色人马俱全。他们或一二,或三五,日出而入山,日落而出谷。 唯有左季不同,他选择独行,不在意日月的升落,整日一个人泡在山里,寻找落佛的影子。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8章:剑入咽喉毒穿心 - 故兮 - 刘沙刘沙 俗话说,有事即长,无事即短。转眼间,左季已在云岭徘徊月余。 月余间,众人几乎找遍了整个云岭,没见一个佛字,甚至连一个和尚毛都没见到。 于是,好多人都离去了。再如此找下去,似乎没有意义。 左季也这样想。 天下之事,一向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如此找寻,哪里能成功呢? 父仇虽需报,光阴不可蹉跎。 于是,左季,又一次登上平云岭。 天高云淡,落木萧萧。 左季环顾四周,并无他人。将佩剑背负身后,绑紧,纵身一跃,跳下岭去。 不出所料,悬崖之下,果然有玄机。 左季下落,不过二十余尺,穿过避目的云彩,又穿过不知是何种蔓草,便一脚落地。原来这山崖构造奇特,自平云岭下落不过二十余尺处,突出一块石头。左季,正好落在这石头上。 想来那老者,必然熟知此山。中秋之夜,也不过是跳落此石之上。 藤蔓沿着崖壁垂下来。 此时已是暮秋,藤蔓也已凋零,变得稀疏。 稀疏的藤蔓间,显出一个山洞来。 左季取出火折子,抽剑挑开藤蔓,钻了进去。 巡视一周,洞当中有块石头,石头上放着一块布,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左季用剑将布挑起来,拿在手上,迎着细微的火光看了看。 空无一字。 左季清晨登平云岭,此时也不过是日中,而这山洞口朝向西南,是以此时洞内昏暗非常。 左季又在洞内找寻几圈,再没有什么发现。 不得已,在洞内静坐了下来。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左季这一跃,正巧被一人看见。 这人姓黄名羡,三十余岁,风流成性,成名已久。是江湖上有名的浪子,也是有名的快剑客。 他见左季跃下,便猜测下面一定有鬼。连忙赶到崖边,俯身于地,彻耳倾听。 落地声很轻,可还是被黄羡听到。 一声冷笑,不禁由他心中响起。他在崖边等了一会儿,不见左季上来,自己也纵身跃下。 左季听得有人下来。没动没做声。听得有人进来,依然安坐洞内,稳如泰山。 “这位朋友,黄羡这厢有礼了。”黄羡轻声细语道。 左季依旧未做声,依然安坐,稳如泰山。 黄羡在心中冷笑一声,不再问左季,在洞中寻觅起来。 他首先看到的当然是石头,一块四周布满灰尘而中间很是干净的石头。 “看来朋友已经得了这石头上的东西了。”黄羡看着左季冷冷的道。 左季不做声。 “平云岭之事,是江湖之事,难道朋友不顾大义,要独吞这洞中之物吗?” 左季不做声。 “你这是看不起我吗?” 黄羡剑指左季。 左季慢慢站起来,问道:“你是浪迹烟花,无花不采的黄羡?” “是我黄羡不假,但并不是什么采花之徒。” “那你知道我的名字吗?”左季问。 “朋友尊姓大名?” “你记好了,左季!” 左季,“季”字出口,剑已出鞘。 黄羡,“季”字入耳,性命已绝。 可叹! 生死,仅在一个不经意间。 黄羡的身体重重的摔在地上,不会有人知道他在死去的一瞬间想了些什么,也不会有人关心。 左季更不关心。他只关心自己的剑。自信的心中剑、手中剑。 擦去血渍,收剑入鞘,他依旧坐了下来,稳如泰山。 “嘭!” 又有人落了下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黄雀之后,是梁丙。江湖堂口渭水堂副堂主。 “好快的剑啊!” 左季站起来,道:“你也想试一下吗?” “你不过是出其不意罢了,你赢在这洞太暗了,不然你能杀死黄羡?” “我问你想要试一下吗?”左季冷冷的说。 “来!”梁丙剑指左季。 “你准备好了吗?”左季问。 “来!”梁丙道。 左季,“来”字入耳,剑已出鞘。 梁丙,“来”字出口,性命已绝。 梁丙的身体同黄羡一样,重重的摔在地上。同样没人关心他的内心是悲愤还是后悔。 左季又一次坐下来,稳如泰山。 日头渐西,光慢慢照进山洞里来,明亮了不少。 左季开始重新巡视山洞。 ―――――――――――― 深夜,沈三唤开长安城门,离开了长安。他没有在书中找到落佛山的踪迹。他去找马业,也并不是单纯为寻求落佛山而去。 平云岭上老者,真的是他吗? 不过是猜测罢了。 就算真的是,又如何?十年前,他敢对他的家族下手,如今沈三还会怕他一个将要入土的孤寡老人吗? 沈三饮了口酒,迎着月色,徐徐前行。 他总是喜欢夜行,夜能隐藏他的身躯,也能隐藏他的心。 月色如霜,宝马似血。 午夜之后,他来到一处庄院。 院门大开,他纵马进入,迎出来一个年轻人,接过马缰绳,道:“沈爷,王镖头等候多时了。” 转身又向屋内高声道:“沈爷到!” 一大汉应声出来,边走边拱手道:“沈老弟,老哥可是快等你一夜了啊!” “抱歉!抱歉!路上耽搁了!” “沈老弟日理万机,正常!正常!请!咱里面说。” “请!” 两人并行进屋。 屋内摆有酒菜。王镖头大声道:“来人!快快上菜!” “王镖头还备下了酒菜,真是周到,沈三在此谢过了!” “哪里,哪里,时下中秋,天气渐寒,沈老弟哪能不喝几杯酒暖暖身子。来,咱先喝着!” “好!” 两人入席! “请!” 王镖头率先举杯敬沈三。 “请!”,两人对饮。 王镖头道:“沈爷所托之镖,已经装车备好,随时可以启程。” 沈三道:“如此,有劳王镖头,沈三敬你一杯!” 王镖头举杯,道“请!”,一饮而下。 “王镖头随时可以启程,我已经交代好戴斯,他会安排好其他事的。” “这个沈老弟放心,我保镖万无一失,来!请!” 如此间,你一杯,彼一杯,饮了约半个时辰后。 王镖头向沈三问道:“沈老弟,喝好没?” “多谢王镖头了,沈三早已身暖。” 不料王镖头突然冷笑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不知沈老弟腹下热不热?暖不暖?” 沈三一听,连忙运气,不觉惊出一身冷汗,手指王镖头惊骂道:“卑劣小人,你竟然下毒!” !! 第9章:刀剑飞镖何伤人 - 故兮 - 刘沙刘沙 马镖头的人冲进屋子来。 沈三慢慢凝下神,缓缓道:“马镖头!你何以要行这不义之举呢?” 马镖头笑道:“好个翻云覆雨的沈帮主!明明是你多行不义,我今天不过是为江湖除害罢了!” 沈三看着马镖头道:“我沈三行走江湖几十年,扪心自问,很多事情做得并不周全,也得罪过很多人,可是对你马镖头,我可对不起半分么?便是有,你可说出来,我俩对质么?” 马镖头拔出刀来,道:“你所行之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明白,我可没冤枉你什么,要对质,你跟阎王老爷去对质吧!” 说罢,举刀便砍。 “等下!” 马镖头手下里,跑出不久前迎接沈三,为他牵马的少年,拦下刀来。 马镖头一怒,道:“王丑,你要造反吗?” 王丑当即跪下,道:“王丑不敢,只是何不跟沈帮主把事情说说明白,也让他死也瞑目。” 马镖头道:“你懂什么?迟则生变,你以为沈帮主的名号是白叫的吗?快快起来。” 王丑看看沈三,义愤填膺道:“沈帮主的名号,我自小便知道。正是因为如此,我们若误杀了沈帮主,以后镖局如何立足于江湖呢?” 沈三听得王丑言语,看看王镖头眼睛,又看看王丑眼睛,道:“王镖头,我听这位小兄弟说话,我一定是做了什么大错特错,千恶万恶之事了,说说明白了又何妨呢?何必让沈三含恨黄泉呢?” 马镖头道:“丑儿!你起来。沈帮主,你我相识多年,我跟你说说也无妨。只是你的武功,我是明白的,我下的毒你也是知道的,不过是一点无色无味的散气散。酥筋麻骨的小玩意,对付你沈老弟,一时半会儿还行,再过一会儿,怕是没用了。要想我给你说明白,你需让我捆上你。并且每隔一炷香便要服下一枚散气散。” “好!捆吧!” 沈三把手背到后背。 王丑随即用绳子绑了沈三。 马镖头取出一枚散气散,让沈三服下。 沈三道:“马镖头说吧!” 马镖头微微一笑,道:“好!事情还要从你沈帮主要我保的这趟镖说起。话说那日……” “慢些!” 门外一声吼,打断了王镖头的话。 “谁?” 众人看向门外。 闯进来一个四十多岁中年人。 王镖头道:“阁下何人?” “终南山何古是也。” 王丑喝道:“你终南山人,来我这里做什么?” 何古哈哈一笑,道:“无妨,无妨,我是来帮马镖头的。马镖头,他在害你们啊!” 何古手指王丑。 “你胡说什么?” 何古又是哈哈一笑,道:“马镖头不知道沈三的为人吗?他心胸狭窄,气量极小,你今日已然如此对他,他若不死,今后你等必然亡命矣!不如快快杀之。” 马镖头道:“我与终南山素无瓜葛,更无恩惠,与阁下亦是初次谋面,你何以要如此帮我呢?” 何古道:“马镖头,难不成你还能放了沈三?今日你不杀他,他他日必除你!” 马镖头道:“我今日杀他,明日就能在江湖立足吗?沈帮主手下有多少豪侠,莫非先生不知吗?” 何古道:“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人知道?” 王丑插话道:“谁知道你的居心,难道你就不是来害我们的吗?” 何古哈哈大笑,道:“没想到马镖头是这等畏首畏尾的人,人都给你绑了,却不敢下手。岂不知,天予不取,反受其害。不如我来帮你。” 他最后这句“我来帮你”,声音极低,还未说完,已经剑刺沈三了。 然而,马镖头等人,自始自终防着何古,岂容他成功? 王丑见他出手,拔刀挡开长剑,道:“卑劣小人,何以如此?” 何古道:“你小娃娃懂什么?快快让来,不要妄做替死之鬼!” 王丑怒道:“那你又是什么人,敢如此插手我镖局的事,看不起我等太甚!” 说罢,王丑举刀砍向何古,围着沈三的几个人,见王丑动手,又出来几个帮他。 保镖,从来也不是什么江湖斗凶。单打独斗不是马镖头的风格,也不是他手下人的风格。 他们几个人自打到院子里去。 马镖头不管他们,看着他们几个人打到院子里去。唤来一个手下,道:“去看看外面的兄弟怎么样了?” 回头又对沈三道:“沈帮主认识这个人吗?” “不知!没见过!” “不识之人,都要取沈帮主性命,沈帮主真也是威名远扬啊!哈哈哈!” 沈三道:“不要寒人,马镖头倒是为何要杀我,何不快快说来?” 马镖头道:“我马烈自然是说一不二的人物,说了给你沈帮主说,便不会不说。” “好!真男人!” 沈三夸赞马镖头。 马镖头伸手入怀内,取出一封信来,信封之上写道:沈帮主亲启。 沈三看了看信封,屋顶上传来瓦片晃动之声,他故作不知,道:“给我的信?我没见过。” 马镖头抬头看了看屋顶,道:“我知道你没见过,你要是看了,身死他方的不就是我马某人了吗?” “此言何意?信上说些什么?” 马镖头道:“你自看。” 说着便要将信打开。 马镖头刚把手伸进信封,院子中忽然躁乱非常。王丑也不知如何分别了何古,冲进屋子里。 呼道:“镖头!我们让人围了!” 马镖头叹气,把手一拍,道:“我早就告诉你,迟则生变!” 这时,外面有人高呼道:“梅花堂堂主戴斯请马镖头出来说话!” 马镖头,看向沈三,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沈帮主,请吧!” 说罢,两人在前,王丑等人随后,出了屋子。 此时,何古已然不见了去向。院子里两伙人各持刀对立。 马镖头率先开口,道:“戴斯兄弟,别来无恙啊!” 戴斯反问道:“马镖头,你说呢?” 马镖头道:“不知同来还有那个堂口的朋友?” 戴斯道:“对付你,我梅花堂足够了。” 马镖头听后,哈哈大笑,道:“沈帮主,我道是你命该绝于斯。” 沈三道:“马镖头有话明说。” 戴斯剑指马镖头,喝道:“马烈,我劝你不要妄动。” 马镖头一皱眉头,道:“戴斯,你这话何意?” 戴斯喝道:“快快放沈帮主出来!” 马镖头眼睛一瞪,喝问道“戴斯!这事是咱们约好的,你今日要毁约吗?还是你与沈三联手害我?” 沈三道:“马镖头,此话何意?” 戴斯道:“马烈,你胡说什么?谁与你有过什么约定。我劝你快快放了我帮主,不然要你镖局一个不留。” 马镖头一听大怒,道:“背信小人,我手里这封信,不是你交给我的吗?” 戴斯道:“什么信?我同你仅有生意往来,哪写过什么书信?” 马镖头怒道:“真个小人!王丑,你把这信读来!” 王丑接过信去,打开读道: “梅花堂姜威俯首百拜沈帮主 帮主吩咐之事,已经准备好,只待马烈一来,必让他有来无回,丧命我手,望帮主放心……” 马镖头看向沈三道:“沈帮主,你有何话说?我与你可有恩怨?你为何害我?说说明白!” 沈三道:“马镖头,我们生意往来,一向很好,我为何要害你啊!我绝没安排下这件事。” 马镖头道:“你不要抵赖,我对比过姜威的字体,一点不差。” 沈三道:“能让我看下信吗?” 马镖头道:“王丑。” 王丑把信展开,拿到沈三面前。 沈三看后,哈哈大笑,道:“马镖头,你是怎么对比的字体。这绝对不是姜威的亲笔。” 马镖头惊道:“你说什么?信口雌黄!” 沈三缓缓道:“不知道马镖头哪来的姜威的亲笔书信比对的?” 马镖头道:“戴斯给我的!” 戴斯道:“胡说!马烈,我哪里与过你书信?这封信也不是我给你的。你不要胡说。” 马镖头哈哈笑个不停,道:“戴斯,想不到你是这等小人,你约我除沈三,如今却死不认账。” 戴斯道:“你才是信口雌黄,你说,你到底为何行此不义之举?” 马镖头怒火中烧,真个气的不知说什么好。 此时,却听沈三道:“戴斯,你梅花堂据此几百里,你如何赶来救我?” 戴斯跪下道:“帮主明察,戴斯听闻马烈欲行不义之举,便星夜赶来保护帮主。” 沈三又问:“起来说话。我问你,你又如何得知,马镖头欲害我?” 戴斯起来道:“是马烈手下人,失口漏了风声。我因此得知。” 马镖头突然发问道:“戴斯,我手下那个人漏的风声?你说说明白!” 戴斯道:“我不知他姓名。” 马镖头道:“你不知他姓名,如何知道他是我手下人?你说说明白!” 戴斯道:“马烈!你不要枉费心机,使什么反间计,帮主自然知道我的心。我劝你快快放了我帮主,还可免你灭门之灾!” 马镖头道:“反不反间,又有何妨。我今天反正是栽在你们手里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卑劣小人。” 戴斯正要回话,马镖头忽然抽出刀来,往沈三身上砍。 戴斯喝一声:“休伤我帮主!” 一道飞镖打向马镖头。 马镖头连躲都未躲,刀锋顿都未顿,继续砍向沈三。 马镖头拼了中镖也要伤沈三,能一刀毙命更好。 戴斯看出去了马镖头的意图,几道飞镖又打出去。 王丑一声惊呼,便要上前挡镖。但是已然来不及了,飞镖已经飞到马烈与沈三的身边。 但王丑依然冲了上前去。 然而,令他与在场众人没想到的是。 沈三竟然在这时间,突然挣来开了绳子。 就在马镖头的刀还没落下的时候。 在戴斯的第一道飞镖还没刺进马镖头身体的时候。 在戴斯又发出了几道飞镖之时。 沈三出其不意挣开了绳子。 与此同时,何古又突然现身,一把长剑,刺向沈三。 !! 第10章:江湖恩怨计生死 - 故兮 - 刘沙刘沙 二十多日前,酒香楼。 沈三纵马刚来到楼前,一机灵的伙计迎了出来,叫声“沈爷”,牵过沈三的马,一边去了。 沈三走进酒楼,又有两个跑堂迎到面前,卑微的笑问:“沈爷!您来啦!有什么吩咐?” 沈三沿楼梯上去,边走边道:“开一间房,打扫干净,拿手的好菜,快快上来。” 一个跑堂叫声好,下楼准备去了。 另一个跑堂随着沈三来到酒楼二楼靠窗的桌子前,沈三要坐下,那跑堂连忙拿自己的袖子在凳子上来回蹭几下。沈三坐下,跑堂的又连忙擦了桌子。 这个跑堂的刚擦好桌子,一个伙计又送来一壶茶,摆好精巧的茶杯,斟好,道:“沈爷!请先用茶,酒菜稍后就好!” 沈三道:“好!没什么吩咐了。下去吧!” 两个伙计唱个喏,下楼去。 不一会儿,沈三的酒菜都还没上来,他也还在看窗外来往的行人。忽然一个声音传入双耳。 “沈帮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沈三回头一看,缓缓站起,回声道:“赵贤弟,别来无恙!来来来!坐坐坐!” 那人走上前来,拱手行了个礼,又做个“请”手势,与沈三一同坐下,道:“赵川途经此地,留宿此楼,不想这么巧,能遇见沈帮主。幸事,幸事!” “愚兄对贤弟也是想念非常啊!”,沈三转头高声喊道:“小二!好酒好菜!快快上来!” 又道:“自从那日论剑之后,你我二人已经两年未见,想来贤弟的剑法又精进不少。” 赵川道:“承沈帮主福气!……” 谈论没几句,跑堂伙计将酒菜上来,摆好筷子,斟好酒。 “你们下去,我们兄弟自吃,不用侍侯!”,沈三对伙计说,抬头又对赵川说道:“来!贤弟,边吃边谈!” 于是乎两人一边饮酒,一边阔论,直谈到日落西山。两人吃罢酒菜,换了茶水,又谈到月满西楼。两人才相互道别,各自睡去。 当夜。 沈三刚刚睡下,忽听得窗边有人。起身拿起佩剑,喝道:“谁?” 窗外那人小声道:“四海八荒足踏遍,风火雷霆力万钧!” 沈三听罢,放下佩剑。上前打开窗户,便闪进来一人。 沈三问:“何事?不走正门?” 那人道:“戴斯前日与我传信,说……” 那人声音极低,沈三听罢,说:“好,知道了,你且答应他,之后如何打算,我想好再告诉你。” 那人道:“好!” 沈三道:“去吧” 那人复翻窗出去,隐在夜色之中离去了。 翌日。 沈三,赵川两人又一同用了早餐,之后分别离去。 赵川向西,一早走了三十余里,正午时候,已经到了四下无人的野外官道上。 赵川从包袱中,拿出饼子,骑在马上,边吃边徐徐而行。 转过一个路口,没过多久,见一人一马拦在眼前。 赵川以为是剪径的贼人,不以为意,依旧徐徐前行。 靠近那人时,看见那人蒙着面。 赵川停下来,傲气的笑问:“阁下是剪径的吗?我包袱的还有几个饼子,给你拿去充饥可好?” 那人回问赵川,道:“你就是赵川?” 赵川涣散的眼神突然凝聚,细看了看蒙面人。见他眉头须发,知他是苍苍老者,安下心来,沉稳的说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蒙面人道:“你可敢跟我走吗?咱到个无人的地方,比比剑法,听说你剑法很是厉害。” 一个剑客怎能不敢比剑呢?何况一个名满天下、自满无比的年轻剑客。 赵川道:“带路。” 两人再无说话。 蒙面人驱马前行,将赵川带到一个无人的树林之中。 下马。 对立。 对视。 赵川道:“我不跟无名之辈比剑,还请阁下显露真容。” 蒙面人道:“好!” 说罢,蒙面人摘下蒙面的黑巾。 赵川看着那人的脸,道:“我实在不知道,阁下是那位好汉?” 但是,这句话他还没说完,突然又惊慌的说:“莫非你是…你是哪位…” 那人道:“是谁并不重要,你出手就是了。若你能在我手下逃生,日后剑法必将精进不少,相信你也同意我说的话,对吗?” 赵川咽口唾沫,道:“对!” 声小似蝇。 那人又道:“出手吧!” 赵川道:“先生隐匿多年,今日何以复出呢?” 那人道:“我要你剑下偷生,没要你言下偷生。你多废话什么?要说什么话让我放过你吗?笑话。” 赵川道:“不敢!不敢!” 那人道:“还不出手,你不出手,我可要出手了。” 赵川擦了擦手中汗,使出平生所学最恨的杀招,一剑刺向那人。 “铛!” 一剑封喉。 江湖,除了恩怨,还有生死! ―――――――――――――― 戴斯数道飞镖,又打向沈三、马烈。 何古,一把长剑也已然刺出。 说时迟,那时快。 马烈刀锋一转,上前一步,本来要杀沈三的他,竟然挡上了何古的剑。 沈三绳子脱手,飞起几脚,踢落三道飞镖,大手一伸,又将剩下的飞镖接住。 事发突然,在场众人都一时慌了神。戴斯却是不慌,他一见马烈挡了何古的剑,便知大事不妙,半刻不停,转身就走。 戴斯飞身翻墙,不料沈三一道飞镖打在他腿上。他带痛翻出墙外,逃了出去。 马烈喝道:“王丑,去擒来!” 王丑领命带了几个自家兄弟出去擒拿戴斯。 沈三喝道:“梅花堂的弟兄不准妄动,戴斯乃是反叛之人,从他者死,弃他者生。” 沈三言语入耳,梅花堂众人心下一惊,已经被马镖头手下人围了起来。 沈三转手去攻何古。 面对沈三与马烈,何古哪里还是对手呢? 只一招,便被沈三夺了长剑,马烈趁势而上,霎那间便将何古擒下。 沈三对马烈道:“不知王丑能擒戴斯否?莫要反被戴斯害了!” 马烈道:“我去帮他!” 言未落地,便听得门外传来话音。 “无须马镖头动手了!” 马烈回头看,见戴斯已被人擒来。那人走在前面,王丑跟镖局的兄弟,拿着戴斯走在后面。 那擒戴斯之人进门来看看梅花堂的兄弟,那些人都不觉退后几步。那人径直走到沈三前,跪拜道:“梅花堂姜威奉命来到。听候帮主吩咐!” 沈三对他一抬手,道:“起来吧。” 转身又对马烈拱手道:“辛苦马镖头了,多谢!多谢!” 马烈道:“沈老弟不用客气,这戴斯虽也害我,不过这终究还是你们自家之事,马烈不便插手,你我之事,以后再谈。你且处理堂口的事务吧!告辞了!” 马烈一拱手,转身便要走。 沈三上前拦住,道:“恩情未谢,马镖头何故如此着急,何况送佛送到西,还请马镖头再留一会吧!” 马烈道:“也好。待你处理完,戴斯不死,我也要取他性名。” 转身又道:“兄弟们也累了,把戴斯交给沈帮主吧,我们去一边吃酒休息。” 沈三道:“姜威!” 姜威应声道:“是!” 转身对梅花堂的弟兄道:“梅花堂的众弟兄听着,戴斯意图谋害令主,死罪当诛,从者死,弃者生…” 姜威还未说完,只见梅花堂众人里走出来一个人,对着沈三一拜,道:“梅花堂杨卫功拜见帮主!帮主容禀,戴堂主听闻马烈马镖头意欲谋害帮主,便星夜赶来护驾,戴堂主忠心赤胆,何来反叛之言。” 杨卫功说完,后面又有人接口道:“戴堂主忠心耿耿,全无反叛之心啊!令主!” 紧接着,好多人都下跪道:“戴堂主忠心耿耿,请帮主明察,还戴堂主清白。” 沈三道:“众兄弟起来吧!看来戴堂主还是深得民心的。我也必定会给你们说法。” 姜威把戴斯押到众兄弟前。 沈三道:“戴斯,梅花堂的弟兄不明真像,你何不来交代?” 戴斯呆呆的望着沈三,没有说话。 沈三道:“你敢做不敢说么?” 戴斯呆呆的望着沈三,还是没有说话。 沈三道:“怎么?你什么也不说吗?好!我说!我来问你,戴斯,你见我挣开绳子,为何不来助我,反而要翻墙而走?嗯?说!” 戴斯依旧没有说话。 姜威见戴斯这番态度,上前推了他一把,谁知戴斯竟被这一下推到在地。 沈三也凑近察看。 只见戴斯神情呆滞,沈三在他面前挥手,他眼睛转也不转。 戴斯,已然是痴呆了。 !! 第11章:快剑之下快剑生 - 故兮 - 刘沙刘沙 一枚银针插在戴斯脖颈上,明晃晃的在沈三眼中闪光。 俗话说,死无对证,这一下是痴无对证了。 一阵杀意涌上沈三心头,却是一闪而过。杀一个痴无对证的人是无法服众的。 对于沈三来说,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服众。 沈三一把把何古拽到面前,问:“你说,你是何人?你为何来杀我?可是与戴斯有所串通?” 何古冷冷一笑,道:“你堂堂沈帮主,你说是就是呗!反正也落在你手里了,罪名还不是由你来安。” 沈三道:“好!好!你这番嘴硬,也是一条汉子!但我却是不能留你,不管你是不是与戴斯有所串通,你都要死。杀我者,我必杀之!” 何古冷笑道:“废话什么?杀就杀!” 沈三道:“你可有遗言留下吗?” 何古冷声道:“没有!” 沈三道:“姜威!送他上路。” 姜威应声动手。 姜威收剑入鞘,院外忽然传来马蹄声,由远及近,到院子门口停下。 走进来两个人,身材高大,穿着与姜威相差不多。 这两人走到沈三前,下拜道:“东沙堂樊浩,西沙堂鲁志拜见帮主!” 沈三摆摆手道:“起来吧!” 二人起来,沈三又问:“人带来了?” 樊浩道:“人已带到。” 沈三面向梅花堂众人道:“众位弟兄,刚刚马镖头拿出的信,大家都见到了,现在信还在这里。有想看的兄弟可以上前来看。这信上字迹确实像姜威堂主笔迹,然而姜威堂主为避师讳,写‘威’字时,向来少写一笔。故而这信并不是姜威堂主所作。那么,这封信是谁写的呢?樊堂主,带人进来。” 樊浩道:“是!” 向院外高声道:“将人带进来!” 一个中年汉子被绑了进来,跪到沈三面前。 沈三问他道:“你是何人?” 那人道:“小人姓丁,叫丁洋。” 沈三将信拿在他面前,道:“你看看清楚,这是你写的吗?” 丁洋道:“是小人写的。” 沈三道:“谁让你写的?” 丁洋道:“戴斯。” 姜威指着戴斯问:“是这个人吗?” 丁洋道:“是。” 沈三道:“好!这样的话,你把事情前前后后,始始末末,给我这群弟兄们讲清楚,说明白。” 丁洋道:“好!小人自小研习书法,颇有所得,能仿他人笔迹。那日戴斯找到我,给我看了几封信,让我仿照信上笔迹再写一封信。哦!就是这封。” 沈三道:“这是实情?” 丁洋道:“实情!实情!小人不敢说谎!” 沈三道:“众兄弟都听到了,这封信是物证,这人就是人证。再一个,马镖头也是人证,若不是马镖头仁义,我恐怕就要死于戴斯之手了。鲁志,我问你,以下犯上,谋害帮主,是个什么罪过?” 鲁志道:“死罪!” 沈三道:“好!虽然如此,但戴斯方才中了毒针,已成痴呆之人。如此,我不杀戴斯,待我将他医治好了,要他认罪,也给众兄弟一个说法。二者,方才有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打出毒针,而我竟全无查觉,这必是高手,如此说来,戴斯也可能仅仅是个马前卒罢了,幕后必有黑手。也请众位兄弟多多留心。也许,方才哪位高手就藏在众位兄弟之间,这也无妨,总之,欲图我者,我必除之。” 人群一阵骚乱。 沈三道:“众兄弟,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人应声。 沈三道:“既然如此…” 话未说完,梅花堂的杨卫功上前一拜,道:“帮主,小人有话说…” 他也还未说完,沈三打断道:“讲!” 杨卫功道:“小人不信眼前这丁洋,能仿他人笔迹…” 再往后说,声音不觉弱了下去。 沈三不待他说完,道:“好!笔墨侍候!” 樊浩问马烈讨了笔墨,解开丁洋身上绳子,让他再仿照姜威笔迹写几个字。 丁洋活动活动手腕,笔走龙蛇。写好拿给杨卫功看,两封信放在一起,分毫不差。 杨卫功道:“果然不差,但是小人还有一事不明。” 沈三道:“但说无妨。” 杨卫功道:“戴堂主为人谨慎,若要谋害帮主,为何不杀人灭口,还留下丁洋呢?” 沈三道:“你说的有理。” 樊浩道:“帮主。戴斯也曾杀丁洋,只是不知被谁救了。” 杨卫功上前,还想说些什么。 姜威瞪杨卫功一眼。 杨卫功张张嘴,欲言又止,退了回去。 自此,梅花堂众人一分为二,一半并入东沙堂,一半并入西沙堂。 ―――――――――――――― 话说,左季在平云岭下山洞中找寻良久,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他出了洞,又一次跃身跳下。他赌下面一定不会空无一物。 果然,下面有一条栈道。 破旧不堪,缠满蔓草的枯茎。 左季沿着栈道下去。 遇上了改变他一生的人。 厄山幽谷中的老者。 左季感觉自己是偶然遇上这老者的,在老者回头的一霎那,他又感觉老者就是在等他。 老者神情漠然,望向左季的时候却闪过一丝灵光。 他已经好久没看着这样的少年了。 眉宇间神气活现,直逼霄汉。 左季本是十分猖狂之人,此刻看向老者,却好像忘记的一贯的猖狂。上前行了一拱手礼,道:“前辈,晚生有礼了。” 老者道:“你是何人?” 左季道:“晚生,姓左名季。” 老者心头一颤,他虽然早已猜到,但是亲耳听到他还是有些不愿意。 老者欣赏着左季眉宇间的英气,最后一丝希望却因左季一声“姓左名季”而破碎。 老者杀了他父亲。 杀了他父亲,便很难做他师傅了。 老者道:“来此何为?” 左季道:“晚辈来寻云岭万重落佛山。” 老者道:“你可知何谓落佛?” 左季道:“愿闻其详。” 老者哈哈一笑,道:“你以后自然知晓。不过,你寻找落佛山做何?” 左季道:“报父仇!” 老者道:“你父亲何人?” 左季道:“上知下秋。” 老者叹息一声,道:“后生!我不骗你,你父亲是我杀的。” 左季道:“当真?” 老者道:“当真!” 左季道:“你为何杀我父亲?” 老者道:“江湖,就是生死!” 左季道:“如此!请上路!” “路”字出口,剑已出手。 老者避闪开来,道:“好剑法!” 左季一剑未停,又出一剑。 老者又避闪过去,道:“已经算是快剑了。” 左季又出一剑。 老者问:“还能更快吗?” 左季不做声,一剑又一剑出手,一剑快过一剑。 然而,左季快,老者更快。 十八剑刺出,左季连老者衣角都没碰到,而自己却无法做到更快了。 就在左季十九刺出的时候,老者也拔了剑。 “咻!” 左季感到脖颈一凉。 老者的剑,贴上了他的喉咙。 左季自知不敌,不仅是不敌,而且是毫无招架之功。 左季收手。 老者也收手,道:“剑法,你领悟很高。不过,你还需要名师指点一二。” 左季道:“何必多言,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老者收剑入鞘。 左季道:“你今日不杀我,我日后必然杀你!” 老者道:“但愿。” 左季道:“你真放我走?” 老者道:“不!” 左季道:“不杀又不放,何意?” 老者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怎么能放你走?” 左季道:“那你杀了就是了!” 老者道:“天赐大才于你,我怎么能取?有伤天道。” 左季道:“不要嬉笑我了。到底要如何,说吧!” 老者道:“那你跟我走吧。” ―――――――――――― 十二岁。孩童第一次跟左季斗剑。 老者说,左季赢了便可以生。 左季出手,快如闪电。 孩童出手,准若削草。 “铛!” “铛!” “铛!” 二人剑逢对手。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12章:搏命还需以命搏 - 故兮 - 刘沙刘沙 快! 快! 快! 更快! 一剑快过一剑! 一人快过一人! 两人每一次接招,都感受到剑锋的寒意,每一次出手,也都将寒意返还,更多的返还。 “江湖之大,小小孩童之剑竟能如此之准。” 左季打斗时从来不胡思乱想,只一心出剑。 这一次左季更不敢胡思乱想,只一心出剑。 可剑来剑往之中,左季的潜意识里浮现出这句话来。 孩童的每一剑,都是在磨平他的傲气。 孩童的每一剑,也都在激发他的斗志。 “我要快!我要更快!” 左季在心中呼喊。 不过,呼喊归呼喊。 左季不敢输在孩童剑下,不仅仅是因为赢了才能生。剑客心里,总有点什么别的东西,尤其是左季这种剑客。 他不敢有一丝大意,将平生所学,半分不留,尽数施展。 孩童每接一剑也是心惊。 他从未了解过江湖。 也从没见过如此之快的剑。 孩童不知道左季在江湖中已是少有的好手。 孩童以为左季的剑就是江湖的剑。 快剑! 所以他不敢大意,他每一秒都瞪大自己的眼睛,他每一秒都留意左季的剑。 自己的出手,每一剑也更加凶狠。 他也不想输。 并不是为了要左季死。 他并不想要任何人死。 可是他想赢。 很多合过去了。没有人数到底多少合,他们两人也不曾记。 一合又一合。 一时间还看不出什么胜负。 老者也看不出胜负。 他眯着眼睛看着,像斜阳下的猫一样。 可是,突然,一瞬间,老者的眼睛一下子睁开,瞪大。 孩童败了。 左季一剑刺到孩童脖颈。 孩童无法挡开,也难以躲过。 剑尖刺破肌肤,一点殷红染了出来。 ―――――――――――― 阳州。 医馆三阳堂。 门前车如流水,马若龙,寻药问诊者不计其数。 三阳堂来者不拒。有钱也好,无钱也罢,需针灸者为之针灸,需服汤药者为之抓药。事毕,小僮递给求医者一张写有诊费的条子,求医者有钱便将钱留下,无钱也可走人。 三阳堂如此悬壶济世,天下之人莫不尊敬。外郡外州来问诊的也不在少数。 姜威便是其中一个。 此时他正立在一白发苍苍老翁的身旁,毕恭毕敬。 老翁,姓张,名问农,字觅之,号一别老人。是三阳堂的老主子,此时正在坐堂问诊。 一小僮为张问农送来一杯茶水,姜威半路拦下,接在手里,恭敬的捧给张问农。 张问农对他不理也不睬,手平静的搭在病人手腕上…… 许久,张问农看完这个病人才接过茶水,饮了一口,对姜威道:“姜堂主,还是请回吧,老头子我不会给你们看病的。” 姜威接过茶水,弓着腰,轻声道:“老先生,我们……” “好了,好了!车轱辘话不要说了,我来病人了。我劝你姜大堂主还是走吧,要你姜大堂主侍候我这老头子,岂不折寿?” 张问农接着又为病人问诊。 姜威握着茶杯,直起腰,仍旧立在那里。 病人来来往往,不觉间,日落西山。 张问农看完最后一个病人,缓缓起身,就堂里打一套五禽戏,舒活舒活筋骨,入后院去了。 姜威望着张问农离开的身影,叹口气,也从正门口离开了。 翌日,姜威又来到三阳堂,一面侍候张问农,一面请求张问农为戴斯医治痴呆癫狂。 然而,张问农就是不治。 不治的理由也很简单。 戴斯痴癫时,还留得性命,治好了,反而将要丧命黄泉。为医者,不可为杀人而救人。 姜威无奈,一面找别的郎中为戴斯瞧病解毒,一面留在三阳堂求张问农。 反正,姜威他也没什么事干,梅花堂没有了,他也不像当初当堂主时那样繁忙。 有此清闲,对他来说,也是不错的事情。 最起码,他自己是这样想的。 ―――――――――――― 孩童一剑比一剑更准,更狠。 左季一剑比一剑更快。 两个人的防守也是十分严密,毫无破绽。 他们飞快的斗剑,剑光火石,内心却是十分的平静。 因为他们都在等! 他们都在等。此时的斗剑已经不单单是剑术上的比拼,更多的是内心的比拼。 两个人,谁的心境先乱,谁先漏破绽;谁先漏破绽,谁先输;谁先输,谁先死。 因为他们谁也不可能在剑术上打败对手。不然就不会斗这么久。 孩童了解这个道理。 左季比孩童了解这个道理。 老翁更知道这个道理。 然而,令老翁没想到的是,却是左季先出了破线。 一个行走江湖,杀人无数的剑客,在初出茅庐,未经世事的孩童的剑下出了破绽。 老翁感到不妙,身体跟心一下子紧张。 果然。 左季一剑刺向孩童肩膀,却把右胸留给了孩童。 孩童等了好久,就等这么一个破绽,岂能放过? 一剑,他避过左季的剑锋,一剑刺向左季的右胸,一剑刺入左季的右胸。 然而,令孩童没想到是,左季竟然忍着疼痛,上前又迈出一步,认着孩童的剑刺入的更深,将他自己的剑,送到了孩童的脖颈上,贴到了孩童的气管旁。 寒意,像冰一样,比冰还冷的寒意,来自死亡的寒意。 惊的孩童不敢喘气,甚至不敢心跳。 他真是害怕,方才还是自己刺伤对手,一瞬间,竟然要命丧对手剑下。 还好,老翁身在一旁,他不可能让他孙子死,所以左季的剑仅仅是刺破了一点皮肤。 先漏破绽的未输,先输的也未死。 左季哈哈一笑,收了剑,看了看老翁,眼睛里全是杀意。 孩童也松开手,没有将剑拔出,因为他知道那样会让左季伤的更狠。 老翁也放开了左季,道:“别动!我为你包扎!” 左季恶狠狠的道:“不用!” 老翁松来手。 左季问:“我可以走了吗?” 老翁道:“你先处理下伤口吧。” 左季拨出孩童的剑,丢在地上,拿出金疮药,又扯开衣服,扯下布条,自己简单的处理伤口。 然后,握着自己的剑,一步步向外走去。 老翁,看着孩童的眼睛,眼神似左季的剑,比左季的剑还惊人心寒。 老翁平静而有力的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孩童没有说话。 老翁道:“搏命还需以命搏!你给我记住这句话!记住他的剑!” 左季听着老翁的话,苦笑一声。 原来自己是来给他孙子上课的,他留自己一命,不过是为了讲给他孙子一个江湖道理。 心寒,一阵看破江湖,看破人性,仍然难以化解的心寒。 他不做停留的向外走,却没料到老翁竟然又开口向他说话。 “左季!你就这样走吗?” 左季回头。 老翁道:“你还要留下一件东西!”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13章:青楼深处有人家 - 故兮 - 刘沙刘沙 南鄂 沈三跟他儿子沈狂并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听沈狂报告江湖事。 沈狂道:“父亲,江湖上又有人死在了快剑之下。” 沈三道:“是吗?谁?” 沈狂道:“黄羡。一剑封喉。尸体漂在河里,被摆渡的捞上来的。” 沈三道:“他这个淫贼,死了并不可惜。” 沈狂道:“可是,他本领也不弱,轻功更是绝群,这些年采花无数,也未有人取得他名下的赏金。” 沈三问:“那你呢?你能不能取得?” 沈狂一脸愧疚,道:“儿子不能。” 沈三道:“那你平常练功刻苦么?” 沈狂弱弱的道:“还算刻苦吧。” 沈三道:“刻苦不够!远远不够!” 沈狂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儿子一定更加刻苦!” 沈三话口一转,又问:“还有什么事?” 沈狂恢复了神色,道:“渭水堂的梁丙失踪了。” 沈三道:“吩咐下去,就说我派梁丙做事去了。” 沈狂道:“是!若有人问起,我就这样回答。” 沈三道:“这样很好,要说的跟真的一样,不虚不实。” 沈狂道:“儿子明白!” 沈三又问:“戴斯怎样了?” 沈狂道:“张先生还是不医他,找了些许郎中,没一个济事的。” 沈三道:“既然这样,让姜威回来吧。让你五弟去侍候张先生。去把你五弟找来。” 沈狂唱个喏,离开了。 ―――――――――― 风流才子每多会,青楼歌舞夜不停。 风流之地枇杷院。 左季坐在花苑之中,擦拭着他的宝剑,观赏着菊花,眉头禁皱,思绪万千。花苑之中,除菊花之外,也是一片萧凉、四处破败。 “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一美人笑盈盈的走到左季身边。 道:“季,该换药了。” 左季回神,左手抚摸宝剑,食指与中指沿着剑锋由剑柄处滑到剑尖,然后收剑入鞘,一拍膝盖,边长出一口气边道:“好!走!” 一摸那女子屁股,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到一间房里去。 左季做到床边,解开衣服,那女子上前为他换药。 左季软软甜甜的说道:“钥儿!真的谢谢你每天为我换药。” 钥儿轻轻打了下左季脑袋,笑道:“胡说什么鬼话?” “那里是鬼话?明明是真话!” “真真真!你说什么我都信。” “本来嘛……” 两人边打情骂俏边换药了好一会儿。 换好药。钥儿走到梨花桌子前,斟了一杯茶,朱唇凑到杯沿上,抿了一小口,道:“今日里听说,黄羡死了。” 左季道:“我知道!我杀的!” “你杀的?人传还是被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杀的。一剑封喉!” 钥儿把“喉”字声音拉的很长。 左季道:“我的剑同样一剑封喉!” “你的剑不封喉,谁的剑封喉!姐的季儿最厉害了!” 钥儿笑嘻嘻的说。 左季道:“黄羡死在山洞里,被谁发现的?” 钥儿道:“山洞?听说是河里。” “河里?” “对啊!河里!说是被打鱼的看见捞上来的。” 左季呵呵一笑,道:“河里就河里吧,不去管他。你去帮我打听一个人。” “谁?” “司马空。” “好的!这青楼之中,打听一两个人还是容易的。好了,你休息吧,我走了!” 钥儿又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向门口走去。 左季看着钥儿的身影,光从屋外面透进屋子来,倩影染上了些许朦胧的美感。 左季看着钥儿走到门口,突然又开口道:“喂!” 钥儿回头,目光撞上了左季的眼睛。没有说话! 左季道:“等我伤好了,我……” 钥儿打断他的话,道:“你伤好了,你滚蛋!什么时候想来再来。” 左季没回话,一时间,四目相对,连空气都安静下来。 ―――――――――――― 夜,月缺,星光微弱。秋风入骨,却吹的厉害。 胡边卧在一颗古树下,饮酒,看星。 星光摇摇欲坠,正似胡边此刻的心情与境地。 “胡前辈果然来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胡边后面传来。 胡边转身,昏暗中走出一妙龄少女。 胡边面带不解,道:“约我来的是你这个小女子?” 那少女道:“不是。” 胡边道:“那你是何人?” 少女道:“我是何人前辈知道又如何?” 胡边道:“那好!说正事吧。你有李舒暴病而亡的证据?” 少女道:“没有。” 胡边大骂一声,道:“没有!没有!没有你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少女醉人一笑,道:“来为胡前辈解忧啊!” 胡边道:“怎么解忧,怎么解忧?李家的人天天来找我麻烦,不能证明我的清白,我问你怎么解忧?” 胡边心境已乱。 少女呵呵笑道:“胡前辈,你看小女子能为前辈解忧吗?” 说罢,少女扭了扭腰肢。 胡边怒道:“你就是来调戏我的吗?” 少女呵呵一笑,道:“想不到胡前辈这么不解风情,真是浪费奴家一片心意。既然这样的话,胡前辈,那我送你上路吧。” 少女说罢,呵呵一笑。一道飞镖打向胡边。 胡边早料到少女不怀好意,一直小心提防。这一道飞镖,又如何能伤他,他听着飞镖打出的风声,出手接住了少女这一镖。 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背后还有一道飞镖。 这飞镖是一位孩童打出的,正中胡边。 胡边中镖,少女紧接着又出一剑,送到胡边面前。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14章:谈笑间多少故事 - 故兮 - 刘沙刘沙 三阳堂,人声鼎沸依旧。 几匹快马,两辆大车停到正堂门口。 沈三从马上下来,堂内迎出来姜威,行礼道:“帮主。” 沈三道:“老先生在吗?” 姜威道:“在问诊,不休先生也在。” 姜威刚刚说罢,堂里面又走出来一中年人,笑呵呵,边走边拱手道:“沈兄远来,小弟未曾远迎,罪过,罪过。” 沈三回礼,道:“不休先生说笑了,沈三那里敢劳您的大驾。” 说完,又唤来随他前来的儿子沈妨,道:“妨儿,来,见过你张叔叔。” 沈三身后转出一十五六岁的少年,热情的向张不休道:“侄儿见过张叔叔,张叔叔福享通达,万事如意!” 张不休哈哈大笑,摸了摸沈妨的脑袋,道:“真个古灵精怪,好,我也愿你福享通达,万事如意!” 沈妨道:“张叔叔,我九千九百九十九件事都如意,就一件事不如意。” 张不休笑问:“哦!是吗?那件事不如意啊?” 沈妨一嘟嘴,道:“父亲不让我说。” 张不休笑道:“你父亲名满天下,我可是管不了你父亲!” 接着又是一笑,向着沈三,做个“请”的手势,道:“沈兄,请,我们到后堂说话吧。” 又拍了拍沈妨的肩膀,道:“走吧,我们去里面再说。” 沈三轻轻打了沈妨一下,道:“小孩子就会胡言乱语。” 也向着张不休做个“请”的手势,一行人说说笑笑的进去了。 张不休领着沈三姜威几人,进了后院。 小院子里,十分清幽。 小径回环,栽植许多花草,八哥迎客,喂养不少鸟雀。清风一阵,吹落片片竹叶雨,鼻口一吸,入肺丝丝菊花风。百花虽败,萧瑟间更见风味,绿意犹存,苍柏是四季常春。步入屋内,中堂一幅夫子像,熏香袅袅,案上供奉号神农。 沈妨好玩,也不论身份,不讲礼数,别了沈三几个人,自己拿个小棍儿,去逗八哥玩。 张不休几人进屋里坐下,佣人一个个奉茶。 沈三呵呵笑道:“这小子欠管教,不识礼数。” 张不休也呵呵笑道:“还是个小孩子,顽皮点正常。不用管他,让他去玩吧,在我院子里,沈兄不必担心。” 沈三道:“也行。就放他去吧。对了!姜威,你去,帮着店里的伙计,把我带来的两车药材卸下。” 张不休忙从椅子上起来,拱手道:“又劳沈兄费财费力,小弟这可怎么道谢的好?” 沈三也站起来,笑道:“不休先生讲哪里话,三阳堂悬壶济世,世人都该送点药材来。就事论事,我这也不是给你不休先生送什么重礼。快快坐下。可不能折我的寿啊!呵呵!” 说着,沈三自己坐下,张不休也就势坐下。 沈三坐下又道:“我送点药材来,也是为了天下害病之人,也是为自己积点功德嘛!” 张不休道:“那我就代来三阳堂就医的患者,谢谢沈帮主了。” 沈三笑道:“那里,那里。” 说着又用手一指逗着八哥的沈妨,道:“我平常也是事忙,无暇管他,才让他这样调皮。这不,细想一下,你我兄弟也快有一年未见了。” 张不休道:“那可是,去年年关我到沈兄府上,到今天也有十多个月了。” 沈三道:“不经不觉间……” 二人在后院屋内聊起天来。 ―――――――――――― 夜,月缺,星光微弱。 李府。 李瑞华正跟他的兄弟李瑞安饮酒。旁边坐着他姐姐李妍。他们在谈论他父亲与胡边之事。 李瑞安道:“哥!春叔得到消息,又去找胡边了。” 李瑞华小抿了一口酒,道:“春叔去就去吧。以他的功夫也杀不掉胡边。” 李瑞安道:“难道,我们就这样一直耗下去吗?” 李瑞华道:“要不然呢?这本就是一件两难的事。怪就怪当日我们上了平云岭。” 李瑞安道:“你就那么相信胡叔?” 李瑞华道:“以后不准叫他胡叔,私下里也不行。现在江湖上都传他与我们有杀父之仇。我也是当时一时不慎,中了那蒙面人的计谋。” 李瑞安道:“你就能断定那蒙面人所说不实?” 李瑞华又饮下一杯酒,将酒杯往桌子上一砸,道:“不然呢?你去把父亲挖出来?” 李瑞安也举杯饮下一杯酒,道:“这不是屁话!” 李瑞华道:“父亲与胡边几十年朋友,风风雨雨多少事?父亲何时怀疑过他,几十年来大家光光明明,他又为何要害父亲,没一点好处。父亲病后,他为父亲东奔西走,做的一点不比我们做儿子的少。我如何不信他。” 李妍也道:“何况,当时父亲病后,请来了张不休先生诊病,不休先生又将父亲接到三阳堂医治,若是胡边施毒,岂能不知?” 李瑞安道:“这么说,虽然没错。但胡边的银针,这么多年,我们竟一点不知。这……” 李瑞华道:“这又能说明什么?这银针我问过母亲,母亲知道。” 李妍道:“江湖之上,谁不留两手夺命的绝招?” 李瑞华一杯酒下肚,叹口气,道:“就这样耗着吧!” 李瑞安道:“耗的何时是个头。” 李瑞华道:“等春叔回来,我们与他谈谈,就说要亲自为父亲报仇,就不让他再去找胡边了。” 李瑞安道:“好!我去说。” 李妍道:“李胡两家这么多年交情,表面上不在去说,大家心里还是有的。要不然胡边也不会这样躲着我们,我们不能做的太过。” 李瑞华道:“对!胡边无论我李家如何的找他麻烦,他都是躲的远远的。连他几个儿子也全都放到了山上寺庙里。不许下山,他这般,是不愿我们几个兄弟火并起来。” 李瑞安道:“那以后呢?我们怎么做?” 李妍道:“以后,我们与胡家,不再往来。” 李瑞华,又饮杯酒,道:“只怕没这么简单,眼下看是我们与胡家是斗也不是,不斗也不是的两难境地。实则,也可能是三难之境地。” 李妍疑惑道:“三难?” 李瑞安也疑惑道:“怎么说?这两难我都不知如何是好,怎么还三难了呢?” ―――――――――――――― 三阳堂。 张不休备下宴席,请沈三用餐。将张问农也请了过来。 沈三向张问农问好道:“老先生,近来可好?身体无恙吧!” 张问农道:“日日都有姜堂主照顾,老头子我过得很好。” 沈三道:“老先生不要怪他,是我让他来求先生医治戴斯的。” 张问农道:“这么说,老头子我要谢谢沈帮主喽!” 沈三道:“老先生不要生气,有过错,错在我。沈三向老先生赔不是了!” 说罢,沈三重重的向张问农一拜。 沈三话没说完,沈妨走到张问农前,行了一礼,道:“先生,医书上说‘气大伤身’,先生不要生气了。” 张问农道:“你是谁家的小子?” 沈妨恭敬道:“我是这位沈帮主的儿子,我叫沈妨。先生福如东海,万事安康!” 张问农笑呵呵指着沈三问道:“这位沈帮主?” 沈妨道:“嗯!对!就是这位沈帮主!” 张问农笑道:“好个调皮鬼!天下还有几个沈帮主?真是调皮捣蛋!” 沈三道:“对对对!欠管教!欠管教!” 张问农道:“好了。沈帮主,你来请我医治戴斯,也是看得起我三阳堂,今天又送来好多药材,老夫也要多些沈帮主。” 沈三道:“那里,那里!不过是略施绵薄之力。” 张问农道:“不过呢,吃饭之前,我老头子有一句话,事先讲明。还望沈帮主不要见怪。” 沈三道:“你老请讲,我听着。” 张问农道:“戴斯的痴呆,我不医。我儿子也不医。”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15章:言语何多事何难 - 故兮 - 刘沙刘沙 “枉死几多英雄客,凶手谁人?众人皆为我屠戮,此言可真?江湖恩仇多少事,谁可道尽?云岭万重落佛山,欲知可寻!” 李瑞华背着老人在平云岭留下的语句。 李妍道:“平云岭之事是个局。” 李瑞华道:“局不局并不重要。” 李瑞安道:“什么重要?” 李瑞华道:“重要的是,我们困在这个局里了。” 李瑞安道:“唉!是啊!以后的日子,不会平静了!” 李妍道:“平静?从赵川一死,江湖就不平静了。” 李瑞华道:“是这样的。月余来我们烦心与胡边的事,少在江湖上走动,现在的江湖已然不平静了。” 李瑞安道:“这一说,倒是不假。听说平云岭之后,梅花堂堂主戴斯竟然谋害沈三,不过被沈三识破了。还有,听闻,江允家的几个儿子,现在也是在争夺家产,相互斗法。” 李妍道:“只怕是鹬蚌相争。” 李瑞华道:“定然是鹬蚌相争。最后得利的,断然不会是他们兄弟几个。” 李瑞安道:“那会是谁?” 李妍道:“现在哪里还有心思替他们操心,我们的事情就已经跟棘手了。” 李瑞安道:“是吗?你们信胡边,我也信胡边,胡边也信我们。我们与他心照不宣,各自相安,不就可以了吗?” 李妍道:“哪有那么简单。人言可畏,以后在江湖走动,总要有个态度。不管背后做过什么,明面上还是要仁义忠孝的。你现在可是孝义不可双全。你心照不宣?别人就不说什么吗?” 李瑞安道:“那么怎么是好?” 李瑞华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平云岭上蒙面人,会让我们与胡边这样心照不宣吗?这也是个问题。” 李妍道:“对!他虽说什么,‘众人都为我屠戮,此言可真?’然而我断定,一定就是他。不是他,也是有人指使他。” 李瑞华道:“对!他的剑法,真是天下无双,全天下没有谁是他的对手。” 李瑞安道:“他真那么厉害?” 李瑞华道:“很厉害!” 李瑞安道:“他这么厉害。那么,这件事会是沈三安排的吗?” 李妍道:“不会,沈三权威江湖,一家独大,他要的是平衡,而不是混乱。” 李瑞安道:“这么说,蒙面人的目标有可能是沈三喽?” 李妍道:“有可能。也不一定。江湖恩恩怨怨这么多,谁又说的真,说的明?” 李瑞华道:“好了!不该谈的不要谈,都去睡吧,记住最近行事一定要小心。特别是瑞安,逢事多想想。” 李瑞安道:“嗯!我一定小心,哥!” 李瑞华道:“嗯!走吧!天色已晚,休息吧!姐!你去偷偷的看看娘亲睡下没?” 李妍道:“好!” ―――――――――――――――― 太阳初生,熹光方现。 阳州城内还十分冷清,三阳堂门口却已经有不少行人走动。堂内的伙计忙着扫地开门,先生们也都开始问诊。 沈三一行人起个大早,来到三阳堂辞行。 张不休也起个大早,早早就候在堂门口。一见沈三到来,便迎了出来。 几人互相行礼。 沈三道:“沈三俗务缠身,不便旧留,今日特来向老先生辞行。” 张不休道:“我父亲昨夜多饮了几杯,还未起身……” 沈三道:“既然如此,沈三不及面辞,不休先生待我向老先生问安吧!” 张不休道:“沈兄不进来喝杯茶再走吗?” 沈妨插话道:“张叔叔差了!分别须饮酒,哪有喝茶的?” 张不休道:“对对付!贤侄有见地。来人,斟酒来!” 沈三训斥沈妨道:“大人们说话,那里轮得到你插嘴?该打!早酒晚茶,乃伤身之物,你懂个什么?” 张不休道:“沈兄,莫要训斥贤侄了,确实是小弟迂腐,贤侄所说还是对的。” 沈三道:“这小子实在不太懂礼数。” 张不休道:“调皮点而已,不见得是坏事。” 沈三道:“怪我平常管教太少。为此,沈三有一小小请求。” 张不休道:“沈兄请讲。” 沈三指着沈妨道:“我这小子,昨夜回去说,甚是喜欢三阳堂,想在不休先生这里多住几日。我想三阳堂悬壶济世,正是要他养养心,教他做人做事的地方。” 张不休道:“这个好说!贤侄想留几日就留几日,沈兄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他。” 沈三道:“这个不用,他既然想留,让他在这里做个跑堂吧。不用对他照顾。” 张不休道:“这可不行!小小年纪,如何吃这个苦。” 沈三道:“不休先生,就听我的吧。劳烦不休先生时常多多管教管教,教他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其他的嘛,你就当他是个跑堂的,吃住跟你店里伙计一样。十五六了,什么苦不能吃?听到没?妨儿?” 沈三不忘告诫沈妨。 沈妨道:“知道了!父亲!我说来玩玩,你就要我干活,干就干呗!你小时候不是还烧过火?” 张不休呵呵笑道:“小小年纪,知道的不少。你父亲到今天不容易,你可要努力。向你父亲学习,日后也成个威震江湖的人物!” 沈妨道:“我才不学他!我要学张叔叔,治病救人,悬壶济世。” 沈三道:“你就说大话吧!你日后能学到不休先生半分皮毛,我都烧高香啦!” 张不休道:“贤侄天资聪颖,定能成一番功绩。” 沈三道:“不休先生不要夸他,日后他有错,先生想打便打,想罚便罚,我沈三一概不管。” 张不休道:“那里,那里?不休定然照顾好贤侄,还请沈兄放心!” 沈三道:“有劳不休先生了,话不多说,沈三这就告辞了。不休先生保重!” 张不休道:“酒来。” 沈三,姜威与张不休各饮杯酒。互道声“后会有期”,分别离去。 ―――――――――――――――― 野猪山,野猪寺。 胡边的三个儿子,胡云、胡飞、胡万里,正借住于寺内。 三个人心中莫名慌乱,一夜都没睡好。 各吃了早点,聚到一起谈话。 胡飞道:“我这心里总是慌慌的,莫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胡云道:“我这心也是,慌慌跳个不停。” 胡飞道:“会不会是李瑞华跟父亲火并?” 胡万里道:“不会!我知李瑞华为人,他是个聪明人。” 胡飞道:“平云岭他可是……” 胡万里道:“那大概是他一时气愤,才那么不理智。” 胡云道:“万里,那你说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 胡万里道:“下山,回家!” 胡云道:“父亲不让我们下山。” 胡万里道:“若是父亲出事了呢?” 胡飞道:“不是说李瑞华不会谋害父亲吗?” 胡万里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何况,父亲就没有别的仇人吗?” 胡飞道:“对对对!好!下山!”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16章:剑动灵魂色动心 - 故兮 - 刘沙刘沙 阳州城外,秋风习习,满带凉意。 沈三与姜威纵马徐徐而行。 沈三问姜威道:“这几日过得还好么?” 姜威道:“很好!” 沈三道:“我却是好久没睡好了。” 姜威道:“帮主日理万机。” 沈三道:“什么日理万机?哪有那么多事?烦心事不过一二罢了!” 姜威道:“我知道。” 沈三道:“今日之江湖。你怎么看?” 姜威道:“风波乍起,满是涟漪。” 沈三道:“是啊!风波已经起了,今日之涟漪,日后会是怎样的风浪呢?” 姜威没有接话。 沈三接着说道:“你说我们现在该做点什么?” 姜威道:“外松内紧!查!查戴斯为何谋害帮主,查帮内谁忠谁奸,查平云岭蒙面人身份。” 沈三道:“这些事情让你去做如何?” 姜威道:“姜威愿赴全力!” 沈三道:“好!那我就命你去做几件事。” 姜威道:“帮主吩咐!” 沈三道:“一,查查平云岭上那人是谁?现在何方?有何阴谋?二,渭水堂的梁丙失踪了,你去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姜威领命,沈三又道:“梅花堂现今没有了,我对不起你。你心里还好么?” 姜威道:“我的心,帮主是知道的。帮主怎么安排,姜威怎么去做。” 沈三道:“我自然是知道你的。” 说着,从怀内取出一沓银票,又道:“梅花堂的账,我四六分了,你拿去四份,一者打点江湖,二者贴补家用。” 姜威道:“不敢!” 沈三道:“我说让你用,你就用!” 姜威收了钱,道:“姜威必不辱使命。不过,还有个请求。” 沈三道:“说!” 姜威道:“我还需要几个帮手。” 沈三道:“我已经吩咐过了,梅花堂的旧伙计,你可随意选。只是,你要小心,戴斯经营多年,心腹不少。” 姜威道:“帮主放心!我心腹也不少。” 沈三道:“好!不过,你要千万小心,平云岭上蒙面人的剑,不是你能敌的,赵川都不能敌他。” 姜威道:“我会小心。” 沈三道:“那就前面岔路口分手吧!你去办事!我上终南山。” 姜威问道:“是去查何古吗?我查过了,他并不是终南山人。” 沈三道:“我问你。平云岭上的蒙面人,你能不能猜到是谁?赵川这样的剑客,他都能一剑封喉。你说他能是谁?” 姜威道:“江湖之中,不会有几个这样的人。” 沈三哈哈大笑,道:“不会有几位?满天下也不过有两个人能做到。一位是陌路老人,另一位。” 沈三话音一顿,叹口气,才接着说道:“十年前,就消踪匿迹了。” ―――――――――――――――― 孩童永远也忘不掉左季的那把剑。 虽然不是宝剑,也不是名剑,却刺破了他的肌肤。 不是手腕的肌肤,也不是胸膛的肌肤,却是脖颈上、气管旁的肌肤。 虽然只有一点,虽然流出的血很快止住,虽然连个伤疤都未留下。但是,他却不能不回忆那把剑。 一把刺进他灵魂的剑。 他第一次与死亡走的那么近。 前一秒还把剑送进别人的胸膛,下一秒却跌落进死亡的深渊。 他在问自己,这是不是就是江湖? 没有答复。 他感觉从左季的剑上,学到了些什么,却又想不明白,到底学到了什么。 他觉得自己的剑并不比左季差。 他想与左季再战一次。却不能从刚才那一剑的心惊中走出来。 他想放左季走,他希望以后还能遇到这么快的剑。但是,他也怕,怕江湖之上,全是这样的快剑。 他也害怕把左季放走,他害怕下一次没有老翁救他。 左季捂着伤口,每走一步,踏在了破败的秋草之上,也踏在了他灵魂之上。 他忍受着。 他思考着。 他希望发生点什么。他不知道还能发生点什么。 当老翁叫住左季,让他留下一件东西时,他的心灵又一次震动。 他以为他希望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然而,并没有。 老翁让他留下的山洞里的那块布。 他不知道那块布是什么? 他也不敢问那块布是什么? 左季在他的视线里一点点消失。 他听从老翁的话,去山洞里查看,从里面背出了一具尸体,丢进河里。 他跟着老翁离开平云岭,去了他不知道那里的一座古庙。 古庙破败,里面有两个人在等着他们。 一个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老翁叫他贾羽,另一个是跟少女一般年纪的少女,叫花儿。 花儿貌美如名,妖艳动人,走路像猫一样,腰肢连着屁股都在扭动。 引的左季想看,却又有些不敢。 花儿眼睛水汪汪的,像刚刚哭过的一样,楚楚动人。 花儿每次发现孩童看她都会回眸一笑,孩童慌张的收回眼睛,感觉耳朵像火烧了一样。 吓的他好久不敢看花儿。 吓的他好久不敢跟花儿照面。 直到老翁让他跟花儿去做一件事,重伤一个人。 老翁给了他好多飞镖,不让他用剑,告诉他,不许将人杀死。 孩童虽然不愿,但还是听话去了。 他不愿,并不是因为不想杀人,而是太想杀人。 他也不知为什么,反正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在说,杀!杀!杀! 他没有带剑,因为不杀人,剑也就是装饰物罢了。 他隐藏在黑夜之中,看着花儿的腰肢在一个中年人面前摇动。 他看的耳朵发热,却也没忘掉她俩定下的暗号。花儿出手,他也出手。 花儿离开,他也离开。 他跟花儿共乘一马,花儿秀发飘香,跟少女的发香一样好闻,却又感觉有很多不同。 他嗅着花儿的发香离去,全然不管已经重伤的中年人。 全然不管已经重伤的中年人又落在了别人的剑下。 他只隐约的记得,他打伤的那人叫胡边。他们离开后,与胡边打斗的叫李春。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17章:相逢何必不相别 - 故兮 - 刘沙刘沙 枇杷院。 左季的伤已经好了很多。 他准备离开,他走过破败的花苑,穿过芬香的走廊,步出嘈乱的厅房,离开青楼这个令他讨厌的地方。 他左脚迈出去的时候,身旁走进一人,身负宝剑。 这人姓程,名胜霞。 他年少时,便立志要成为天下第一的剑客。 现在,仍然是立志成为天下第一剑客的青年。 他径直走到一个喝花酒的中年人面前。 这中年人也姓程,名塔。江湖上小有名气。 程塔左拥右抱,嬉笑非常,看见程胜霞,转身把他的佩剑拿到桌子上,呵呵一笑,道:“你又来了。” “对!我又来了。” 程塔把一酒杯向着程胜霞一推,道:“喝酒?” “好!几杯?” 程塔看着程胜霞的眼睛,道:“一杯。” 程胜霞与程塔对视一小会儿,目光转向一旁的女人,问道:“他喝了几杯?” 那女人呵呵的笑着说:“六七杯吧!小爷也来喝呀!呵呵呵……” 程胜霞道:“那就八杯!” 程塔看着几个女人道:“来,给这位小爷斟酒,八杯。” 八杯酒下肚,程塔推开女人,一个转腾,握剑立到厅堂中央。 程胜霞出剑。 …… 三十合,程塔落败。 程胜霞面带绯红,道:“打坏的东西,你赔。” 程塔道:“好!” 程胜霞收剑入鞘,步出青楼。 一步步踏在青石砖上,清脆而平稳。 每走一步,他都在回忆。 他回忆上一次跟程塔斗剑。 也是这座青楼,程塔同样是在喝酒。 他对程塔说:“喝酒手会慢,明天再战。我等你!” 程塔呵呵笑着对他说:“你也喝酒,不就公平了?” 他说:“好!” 他喝了十二杯。最后落败。 程塔对他说:“打坏的东西,你赔。” 他回答道:“好。” ―――――――――――――― 日落西山。 酒楼天字号房间。 左季,与他的两个哥哥左伯,左仲。 左季坐在床上,倚着墙;左伯坐在桌子旁,面前横放着一柄剑,左仲站在窗口,双手抱胸。 安静了好久。 左季问:“父亲的丧事?” 左仲道:“不用你操心了,仇人找到没?” 左季道:“找到了。不过,他很厉害。” 左仲道:“平云岭上那人?” 左季道:“对!” 左仲道:“你不能杀他,我们三个呢?” 左季道:“不知道。” 左左伯道:“你仔细说说。” 左季道:“好!” 左季便将他平云岭下遇老者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左仲听罢,道:“还有那么厉害的小孩?” 左季道:“很厉害!他的剑很准!” 左仲问:“与你相比呢?” 左季道:“我没有他准,而且他的剑法也富有变化。” 左伯道:“我想去试一下。” 左仲也说道:“我也想试一下。” 左季道:“现在不知道哪里能找到他。” 左伯道:“这个你不用管了。找到他我通知你。回家给父亲磕个头吧!” 左季没有接话,安静了一会儿。从床上起来,拿起自己的佩剑,道:“我去找司马空!” 说罢,走了出去。 左伯也站起来,道:“走!” 左仲问道:“去哪里?” 左伯道:“问月楼。” ―――――――――――――――― 古庙。 老翁与贾羽在谈话。 贾羽道:“师傅,十年了,当年之事,来龙去脉,早已清楚,还要等什么吗?” 老翁道:“当然,还得等一等。时机还不成熟。” 贾羽道:“还要等到几时?” 老翁道:“天安排!” 贾羽道:“既然如此,师傅为何出山了呢?” 老翁道:“小泽子已经十二三岁了,剑法已然不差。他需要历练江湖了。” 贾羽感叹一声,道:“是啊!一眨眼,花儿都十六了。” 老翁道:“贾羽!为师托付你一件事。” 贾羽道:“什么事?师傅吩咐。” 老翁道:“小泽子,交给你了。你带他闯荡几年江湖。” 贾羽道:“徒弟明白。平云岭之事,恐怕认识师傅的那些人都能猜到是师傅。” 老翁道:“这是自然。” 贾羽道:“可是,师傅为何要上平云岭呢?” 老翁道:“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为师自有分寸。去吧小泽子叫来吧!我吩咐吩咐他。” 贾羽唱个喏,叫来了孩童。 老翁道:“这里比山里如何?” 孩童道:“不知道。” 老翁道:“不知道,就多过些日子。我告诉你啊,你以后就跟着贾叔叔了。为师有事要去办,就不在你身边了。” 孩童道:“爷爷去哪?” 老翁道:“不要担心。爷爷会经常来看你的。” 孩童道:“哦!” 老翁又对花儿说道:“花儿,去!去泡杯茶过来。” 花儿听话去端了杯茶来。 老翁对着孩童说道:“来!跪下,给贾叔叔磕头。以后就不要喊贾叔叔了,以后喊师傅。” 接着,又对贾羽说道:“来!你坐下,小泽子奉茶。” 贾羽坐下,饮茶。 老翁又对孩童说:“叫师傅。” 孩童磕了个头,喊道:“师傅!” 贾羽连忙答应,并把孩童扶起来。 老翁又道:“孙儿,以后别人问你姓名,你就告诉别人你叫贾仇吧。” 孩童问:“为什么?” 老翁道:“不要问,照做就是了!以后,把你师傅当成我,听他的话。我回来看你的。孙儿!” 接着,又对贾羽道:“照顾好他!” 贾羽道:“放心吧!师傅!” 老翁道:“我走了。” 说罢,独自一人离开了。 孩童呆呆看着老翁的背影,就像那天看着左季的背影一样。 可是,又有很多不一样。不过孩童说不清楚。 他不想离开老翁,可是他不敢多说什么。 他只有跟老翁和少女在一起时,才心安。 他不关心自己叫什么,反正也没几个人叫他的名字。 但是,他害怕贾羽会骗他,虽然贾羽现在看起来是那么和蔼可亲。可那日那三个来山谷的人,刚开始也十分和蔼。 孩童回头,看了一眼少女。 想哭,又想笑。 幸好! 幸好少女留了下来。不然,他的心才是要真的无处安放。 !! 第18章:旧恨未消新仇起 - 故兮 - 刘沙刘沙 旧恨欲消实难消,新仇已然送剑稍。 李瑞华正在他屋子里研究棋谱,与古人对弈。 李瑞安风风火火的闯进他屋子,一边喘气一边说道:“哥!不好了!春叔把胡边杀了,人也给他带回来了!你快去看看!” 一句话惊落李瑞华手中棋子,打坏了满盘棋居。 李瑞华忙问道:“人呢?” 李瑞安答道:“在前面院子里。” “走!” 两人忙跑到前院。 胡边一身是伤,浑身是血,躺在地上。 李瑞华疾步走到胡边尸身旁,大喝一声。 突然跪下,破嗓喝道:“父亲!” 喝罢,一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 胡氏三兄弟回到家中,便接到了父亲的噩耗。 愤怒! 愤怒! 愤怒! 三兄弟无比的愤怒!父亲一再的退让,换来的竟是身死命丧。 然而,比他们更加愤怒的是他们的母亲,胡边相濡以沫数十年的妻子,于秀娟。 于秀娟两眼泛红,恶狠狠的问道:“谁杀的?” “李春!” “你父亲呢?” “现在李府!” “杀!杀了李春祭奠你父亲!” “我这就去请几位叔叔来!” “快去!” ―――――――――――――――― 相比于李胡两家的嘈乱与愤怒。 贾羽待的古庙,却是十分清幽。 贾羽正跟贾仇讲江湖。 讲到前几日让他们去重伤胡边的时候。 花儿突然问道:“爹!我听说当初李舒暴病而亡,是请的张不休先生医治,中毒与否,请张先生出来说句话不就行了?胡边为什么不去三阳堂,反而相信我们呢?” 贾羽道:“我姑娘真是冰雨聪明,可李胡两家的人也不笨。他们不去找张先生,自然是不能去,不想去。” “为什么?” 贾羽讲道:“事情还得从李舒暴病说起。张先生把他接到三阳堂医治,没过多久病情渐好,大家都很高兴。谁知就在一天夜里,李舒突然病发,一命呜呼。当时,李舒儿子李瑞安年少气盛,为此跟张问农老先生的小儿子打斗起来,失手杀了老先生小儿子。从那时起,老先生就说,从此不再问李家事,任何事,一概不管不问。” 花儿道:“三阳堂悬壶济世,医名远扬,张先生真这么说?” 贾羽道:“话都说了,还能如何?改口?改口还对不起他儿子呢!” ―――――――――――――― 李瑞华把一群族叔与兄弟们请来,商量如何应对胡边之死。 李瑞安问道:“各位叔叔,如下怎么办?胡云他们一定快来了。” 李瑞华的三叔,李舒的三弟,李晗道:“来就来呗!怕什么?” 李瑞华二叔李跃道:“不可,不可。我们总不能与胡家拼个两败俱伤,毕竟大家这么多年交情。” 李晗道:“那还能怎么办?你杀了人家老爹!” 李春站出来道:“人是我杀的,我认。” 李跃道:“你认,你干嘛还要把胡老哥的尸身带回来?” 李瑞安接话道:“春叔也是为我父亲报仇……” 李跃道:“报仇?我看他是居心不良。凭他的身手,哪里能杀的了胡边?我们又没人帮他,他必然勾结了别人。” 李跃的儿子,李荣道:“对!我看过了,尸身之上,除了剑伤,还有飞镖的伤痕,而且是两种不同的镖打的。” 李跃问李春道:“说,你跟谁勾结?你杀胡边可是有什么企图?” 李春道:“我没有跟谁勾结,我找到胡边的时候,他已经重伤了。我只想着给老东家报仇了,哪里管那么多。” 李跃道:“你就这么着急给我哥报仇?” 李瑞华接话道:“二叔,春叔也是为我父亲。何况,现在人已在黄泉路上了,还是谈谈接下来如何是好吧。” 李晗道:“要么打,要么不打。” 李瑞华向着李跃道:“二叔的意思呢?” 李跃道:“不能打。” 李瑞华又向着他四叔,李敏问道:“四叔怎么看?” 李敏道:“打不打不是我们说了算的,你李家杀了人家父亲,尸体都放在自家的屋子里了,你说不打就不打?要人家的脸都往哪里放?” 李瑞华道:“四叔说的在理。我想还是不能打。” 李晗道:“不打?你说怎么办?” 李瑞华道:“小侄想着是如下准备,大家最近都多多小心。现在,一者,先让春叔躲出去,不许露面;再有,请四叔快马加鞭跑一趟胡家,表明我们心迹,毕竟几十年交情;另一个,请三叔去找一下沈帮主,请他来我两家说和说和;最后一个,我带着瑞安去三阳堂,请张老先生或不休先生出面。叔叔们认为如何?” 李瑞安插话道:“去求张先生,怎么个意思?” 李敏道:“贤侄,这最后一个,我也不明白。要说之前,找张先生出来说几句,证明大哥之死与胡边没有关系。现在我们已经杀了胡边,再证明大哥之死,跟胡边没有关系,于我们岂不是更不利?” 李瑞华道:“几位叔叔,这一点我也知道。父亲跟胡家几十年交情,生死相依。我不能对不起胡家。更不能害了李家。但有一点做不好,两家火并起来,我怎么有脸见九泉之下的父亲。但是眼下,胡云兄弟必来报仇。火并在即。” 李瑞安道:“那你请张先生是?” 李瑞华道:“请张先生证明父亲确实是丧命于疾病。杀胡叔,是我们的错。” 李瑞安道:“那不更是要火并。” 李瑞华道:“知错就改,一命还一命,那时,用我的命抵胡叔的命。” 李跃道:“不可。” 李晗也道:“不行,人在江湖,怕个什么?” 李敏道:“三哥,这不是怕,这是华儿的担当。” 李跃道:“行是行,可一命抵一命,自然是要用李春的命。” 李春接话道:“行!用我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怕!” 李瑞华道:“不可!不可!不可害了春叔性命,我是父亲的长子,父亲的意愿当在我的身上。” 李妍接话道:“说这些太早。张先生会帮我们说这个话吗?” 李妍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一听,心里当下凉了好多。 李瑞华道:“帮不帮,我们都去求,不帮再想法子。” 李跃道:“我看行,你去吧!” 李晗道:“这怎么可以,怎么能用贤侄的命换我们生?” 李敏给李晗使了个眼色,道:“到时候我们替贤侄死。” 李晗并没有看懂李敏的眼色,但是也和着说:“对!” 李跃道:“世事无常,这件事到底最后怎样?谁也说不好,就先这样定吧。但是……好了不说了。准备吧!” 李晗道:“二哥,有话你就说完嘛!” 李跃道:“事不宜迟,李妍,你带李春走吧。” 李妍道:“好!我们这就走,先去我夫家。” 李跃道:“好!老三,你带着李荣等人去找沈帮主,兵分多路,不要一起找。务必将人请来。” 李晗道:“好!侄儿们!去收拾下,带上银钱兵器,咱们现在就走。路上我给你们分配任务。” 李跃道:“生死存亡,侄儿们路上不要贪玩。老四,你去胡家。但是要小心,不要被害了,实在不行,要跑。” 李敏哈哈笑道:“知道了!我会跑的。就这样吧,我们分头行动!” 众人各自离去,留下李跃在李府处理事务。 不一会儿,一匹匹快马,从李府大门奔向他方。 不过,他们真的能如愿吗?李敏到胡家的说和会有效果吗?还是会激怒胡家的人呢?沈三去了终南山,李晗能成功找到沈三吗?李瑞华能求得张问农给他一个一命抵一命的机会吗? 一切还都是未知。 李胡两家今后何去何从? 一切也都是未知。 此时,胡府的门口,也是尘土飞扬。 不时有人进去,也不时有快马出来。 !! 第19章:新仇新恨添复添 - 故兮 - 刘沙刘沙 鸿雁传书,鱼传尺素。 一只白鸽落在贾羽面前,白鸽腿上系着个小圆桶,桶内有纸,纸上有字。 贾羽看罢字条,回到屋内又写下一张字条,唤来花儿三人,道:“贾仇跟我走!花儿,你跟草儿,按我写的去做。” 草儿,就是跟孩童一起的那个少女。 贾羽说罢,把刚刚写好的纸条递给花儿。 草儿去古庙后面牵来了四匹宝马,大宛的宝马。 贾羽跟贾仇上马而去。 花儿跟草儿也上马而去。 ―――――――――――― 李敏也有一匹大宛马,周身赤红的千里驹,唯独四个马蹄子上有一圈白毛,李敏给它起个名字叫作“踏云”。 千金不换。 踏云也当真是日行千里的宝马良驹,一日便到了胡家人所在的乔县界。 日落西山,人困马乏,李敏在乔县住了一夜。 翌日,李敏早早上路。为找回夜里休息花去的时间,他找了一条近的山林小道。 却不料正中了贾羽下怀。 ―――――――――――― 贾羽跟贾仇纵马狂奔。 贾羽问贾仇道:“见没见过剪径劫道的?” 贾仇在马上答道:“没有。” 贾羽又问道:“听未听说过?” 贾仇道:“没有。” 贾羽道:“那今天就让你见一见。” 说着递给他一片黑纱,道:“等会儿把黑纱蒙到脸上。” ―――――――――――― 李敏纵马奔在密林小道上,听不见樵夫的呼号,也听不见猿猴的鸣啼,也未感受到密林之中的杀气。 踏云在小道上,依旧不改千里马的本性,飞奔快驰。 转过一个又一个弯,树林更密了。 密林之中,窄窄的小道上,并列着两匹马,马上两个蒙面人。 李敏喝住胯下良驹。 一个蒙面人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李敏心下放松,不过是个剪径的小贼。他不愿与蟊贼纠缠,就怀里取出十两银子,轻轻一抛,不偏不倚,落在那蒙面人面前。 蒙面人伸手接住银子,道:“谢谢这位朋友!” 李敏策马徐徐前行,那两个蒙面人却不让路。李敏仔细一看,两人胯下之马,实在也是价值千金的良驹。 李敏本是爱马之人,更是识马之人。这种良驹宝马,不是剪径的蟊贼能够买得起的,也不是他们能够抢得到的。 李敏心下紧张起来,又喝住胯下马,问道:“朋友是何人?” 蒙面人道:“怎么?朋友你还想报官?” 李敏道:“不敢!” 手握剑柄,徐徐走到蒙面人前。 蒙面人依旧不让路,笑道:“敢问朋友这是要到那方去?” 李敏道:“前方。还请让路。” 蒙面人道:“前方?怎么?朋友不识路?” 李敏道:“怎么?” 蒙面人道:“前方,是黄泉路。” 说罢,宝剑出手。 ―――――――――――― 胡府。 中堂里人言人语,嘈杂如市井。 胡夫人于秀娟颤颤巍巍的出来,一个大礼跪在众人面前。 旁边连忙有人喊道:“嫂嫂,使不得!使不得!快快起来。” 上去扶她,却是扶她不起。 于秀娟哭着道:“我夫君惨招毒手,命丧他方,我年老无力,还请众位叔叔为我夫君讨个公道回来。” 胡边的兄弟们道:“嫂嫂放心,我们一定给大哥报仇。嫂嫂快快起来吧!” 于秀娟道:“拜托众位叔叔了。” 说罢,一头叩在地上。 胡边的二弟胡城赶紧唤胡云道:“云儿!云儿!快把你母亲扶起来,快扶起来!” 胡云胡飞上前,搀扶起于秀娟。 胡城道:“那还多说什么?众位兄弟念着跟李家人的旧情。可李舒死了好多年了,现在大哥也去了,旧时情义,哪里还有?” 胡边四弟胡醉道:“念旧情是念旧情,大哥的仇得报,说什么也得先杀了李春再说。何况李春那里能杀死大哥?我看就是李家几兄弟干的。” 胡边三弟胡一道:“说得是,李家到现在也没来个人,还念什么情义?说不定人家现在正在家里磨剑呢!” 胡城道:“那还说什么?咱的剑也不是吃素的,是喝血的!” 胡飞道:“叔叔们这样说!我们这就去李府!” 胡云道:“好!我走前头!” 胡城道:“走!这就走!一起去!” 众人齐道:“好!” 胡万里突然插话道:“等一下!娘!叔叔!李府一定要去!李春一定要杀!但是叔叔们,咱们得给他们讲理,讲仁义,讲江湖道义。不能让江湖人说我胡家人无情无义,跟李家这么多年交情,一朝翻脸,六亲不认。” 胡一道:“对!说得对!我们去兴师问罪去。要他们交出李春,要他们杀了李春。” 胡万里道:“还要证明我父亲清白,二叔三叔,我想请您去趟三阳堂,去请张先生证明李舒完全死于暴病。这样,我看他李瑞华有什么好说?” 胡城道:“好!早就该去了。大哥生前不让去找,那时找了,大哥岂会丧命?” 胡万里道:“好!走!我们分头行动。” 一群快马,从胡府里奔出,一去三阳堂,一去李府。 ―――――――――――― 李敏行走江湖多年,自然看出了蒙面人来者不善,根本不是剪径之人。 他思量许久。 是退?是进? 退?对面的大宛马不比自己的差多少,跑不脱。何况也许退路已经被人截断了。 进?对面两个人?自己能敌过吗? 他摸了摸剑柄,进! 他相信自己的剑。 杀不死对方,也不至于被对方杀死。再不济,凭借自己胯下马,也能逃到胡府。 李敏在心中讥笑,事到如今,还想着逃命胡府。 笑归笑,李敏还是策马上前。 不出所料,蒙面人果然出手。 李敏回剑反击。 两人就马上打到马下。 就三十合打到五十合。 李敏道:“你杀不了我。不如放我过去。” 蒙面人道:“是吗?那就看下我这一招。” 说着,蒙面人一剑刺出。 李敏看着蒙面人的剑,似左似右,竟不能看清是刺向哪里的。无奈何,只得边打边退。 蒙面人大声向身后的蒙面人道:“徒儿,看清这招了吗?” 后面那人道:“这招,我也会!” 说罢,拔剑出鞘。 两把剑刺向李敏。 李敏躲无可躲,招架不住。 一人打掉了李敏手中剑,另一人却把剑刺向他的咽喉。 李敏心下一惊,以为自己要命丧此地。 不料另外一人却挡开刺向他咽喉的那把剑,道:“徒儿,杀心不要太重。” 李敏心下放松一点,不料又一剑刺在他肩膀上,这一剑还未拔出,另一剑又划破他的手臂。 一剑,两剑,三剑…… 李敏身中十数剑,却没有一剑是致命的要害。 李敏倒在路边,他的大宛马跑到身边,想要救它的主人。 蒙面人呵呵笑道:“朋友,剑法不精啊!” 李敏道:“以多欺少,哼!” 蒙面人道:“朋友这样说的话,我找人去给你医下伤,我们再来一次。” 说着手里打出一枚银针。 李敏哪里还躲的过,银针正中脖颈。 李敏昏倒过去。 李敏的大宛马突然暴躁起来,冲开蒙面人,拉起李敏便跑。 蒙面人呵呵一笑,道:“真是好马!追!” 两人也上马,追了上去。 马儿是通灵性的,它要救它的主人,它拉着李敏奔跑在记忆中的小路上,它想把李敏拉进胡府。 然而马儿并不知道,即便它不这样做,蒙面人也会把李敏送进胡府。这样正是帮了蒙面人的忙。 ―――――――――――― 李晗独自一人去了南鄂,让他的儿子侄子们在江湖上打听沈三行踪。 沈三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要找他不能只去一个地方。 李敏的儿子李鸿,正去渭水堂打听沈三的行踪回来。 渭水堂的副堂主姚钧告诉他,沈三前些日子去了三阳堂,现在或许离开了,或许还没有。 李鸿离开渭水堂,直奔阳州城。 半路里,有两个妙龄少女从他后面追来,边追边唤他的名字。 李鸿停下,两个女子追到他身旁。 李鸿问道:“你们俩是喊我?” 一少女反问他道:“你是李鸿吗?” 李鸿道:“我是李鸿。” 这个少女又问道:“李好学的儿子?” 李好学是李敏的字,因孔夫子“敏而好学”句而来。 李鸿道:“正是。不知二位有何贵干?” 少女道:“我是江南苏三问的女儿。” 李鸿道:“噢!原来是世交。令堂令兄近来可好?还劳你见面时替我问句好。” 少女道:“我父亲还好,只是你的父亲不好了。” 李鸿道:“怎么?莫非他被胡家……” 少女道:“正是,正是!原来你已经知道了。怎么还去三阳堂?不去救你父亲?” 李鸿道:“我并不知道,我是猜的。我父亲到底怎么样了?你快快说清楚。” 少女道:“你不知?你父亲已经被胡家人打成重伤,关了起来,现在还不知是个什么样子呢!” 李鸿道:“你怎么知道?” 少女道:“我跟我父亲看见的,我父亲已经去李府报信了,半路上听说你在附近打听沈帮主,我父亲便叫我寻你。真是老天爷可怜你,让你给我找到了。” 少女说罢,李鸿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少女高声问:“你去哪里?” 李鸿道:“胡府!多谢你报信了。” 少女顽皮的小声说了声:“不谢!” 翻身上马,同另一名少女扬长而去。 ―――――――――――― 踏云果然把李敏送到了胡府。 胡府的下人认得踏云更认得李敏。赶紧报给了于秀娟。 于秀娟出来看,见踏云依旧咬着李敏不松口。 于秀娟恶狠狠的说:“哼!连你的马都知道来我胡家,你们怎么能不念旧情,杀了我夫君呢?” !! 第20章:剑指父身子挺身 - 故兮 - 刘沙刘沙 沈三去往终南山,半路里隐约听见锣鼓之声。 沈三让一个从人前去探看,从人回来报,是山匪劫了良家妇女结亲。 沈三策马向前。 几匹快马赶上锣鼓,挡在山匪前面。 锣鼓声息,披红挂绿的“新郎官”走了出来。酒气熏天,喝道:“哪里不长眼的?嫌命长的?跑的快的?敢挡住爷爷我的去路。快快让开!” 沈三不说话,他的一个从人上前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胆敢强抢民女?” “新郎官”打断他的话,漫天酒气,话也说不清楚的说道:“停停停停停停停停停!停!皇天华日,荡荡乾坤,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葱?胆敢管爷爷的鸟事。爷爷我不管你是谁!快快把路让来!” 沈三从人道:“我让可以,可我的剑可是不想让。” “新郎官”道:“呦呵!哎!还是个胆大的。小的们,砍了他,剜出心肝肺,给爷爷下酒。” 山匪小喽啰们听令便一发举刀而上。 沈三那从人也拔剑迎上。 试问小山匪们那里是沈三从人的对手?沈三那从人一剑一个,两剑一双。没几下便死掉一片山匪。 惊得那“新郎官”酒醒。瞪大眼睛喊道:“停停停停停!停!停!好汉停手!好汉停手!” 山匪小喽啰退回来。 沈三从人收剑入鞘,道:“怎么?不拿小爷的心肝肺下酒啦?” “新郎官”赶紧上前,躬身道:“不敢!不敢!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沈三从人道:“明白就好!还不快快把人送回去。” “新郎官”道:“是是是!小人这就把人送回去!以后再也不敢了。” 沈三从人道:“那就好!” “新郎官”道:“还未请教好汉大名。不知……” 沈三从人道:“你给我听好了,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北斗卫蒋腾。” “新郎官”一听,更是惊慌,忙道:“北斗卫?呦呦呦!小人有眼无珠,小人有罪,小人有罪!” 说罢,两腿一曲。一头磕在地上。便磕头边说自己有罪。 蒋腾道:“起来吧!速速把人送回去,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行伤天害理之事。” “新郎官”起来,话还是说不利索,道:“是是是!小人再也不敢了!在我也不敢了!” 蒋腾上马,一行人扬长而去。 “新郎官”一屁股坐到地下。有个小喽啰上前问道:“爷!这人,咱送不送?” “新郎官”伸手一巴掌把那小喽啰打翻在地,道:“送送送!快他娘的送回去,以后再也不动她半分。快快快!” ———————————— 酒楼,左季。 千杯求醉。 然而,世事总也无常。平日里喝酒,到量时自然身醉,今日左季已经不知道自己饮下多少酒水,然而就是不醉。 不醉是不醉,脑袋里所想之事,却是更加想不明白。 他在回想着自己的旧事。 那日。他的哥哥左叔,停尸在房。他父亲左知秋一个巴掌打在他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由脸上蔓延到心里。 “走!你走!我再也没有你这个儿子!” 左知秋的话跟哪一个巴掌深深印在他心里。 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喊过一声父亲,再也没听左知秋一句教诲,再也没跟左知秋一起杀过一次人。直到左知秋命丧黄泉,他也没能到坟前拜上一拜。 这些事,时时刺痛着他的心。 酒水一饮而下。 他依旧想着自己的旧事。 那日。平云岭之下。他被老者的剑法折服。他从未见过如此之剑。快而准,变化无常。连父亲也不是他的对手。 父亲当然不是他的对手,不然也不会死在他的剑下。 父仇如海,在自己肩上,在老者身上。 不光是老者,那孩童的剑,显然是深得老者真传,他也不能不佩服。他十二岁时的剑法,绝对到不了这等地步,连他的哥哥左仲也不行。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老一少,是他的仇人,是他的对手,是他不得不面对的剑客。 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他的内心渴望对手,同时,也害怕自己不能够打败对手。 他不知道天下谁的剑法还能比老者更胜一筹。 他回忆老者的剑。 老者握剑的时候,剑的世界里已经出现了一只蝴蝶,老者拔剑出鞘的时候,这只蝴蝶已经怕打了翅膀。 惊人,更惊心。 不过。 还好!还好! 他在心里也还有一丝庆幸。 一丝老者给他的庆幸。 老者为他指了一条道路。他虽然不知道老者的话是真是假,但是他必须要去试。 因为他不允许自己的剑,止步在平云岭下。 “你的剑够快,杀人可以,杀我却不行。” “总有一天可以。” “好!我等着!” “你可以等。” “天下克快剑的剑法,在司马家。你想提高,可以去找一下司马空。你若能杀了他,剑法必将精进不少。” “你等着!” “好!我等着!” ———————————— 于秀娟看看李敏,这是她所熟知的人;又看看踏云,这也是她所熟知的马。 她不能不回忆以前,不太远的以前。 就在数月之前,在中秋佳节之前。 李胡两家还是那么的亲近,那么的好。 可是如今? 如今…… 如今又能如何呢? 杀夫之仇,江湖之人岂能不报? “唉!”于秀娟叹了口气,道:“把马牵到马厩里去吧!喂着。” 又看看李敏道:“找个郎中,医好他。我要好好跟他评评理!评评理!” 下人们赶紧应了一声,各自按吩咐去做。 然而,郎中仅仅能医李敏的外伤,却无法让他从昏迷中苏醒。 于秀娟把他放到了柴房里。 她全然没有料到他的儿子会那么快找来,就在第二日的晚上。 那天晚上,她挑灯去柴房,李敏还是没有醒。 她看着李敏,胡边跟他的往事,一件件浮现在她的脑海。 于秀娟开始回忆。 开始诉说。 她开始一件事一件事的诉说。 她诉说这些事,眼泪一件事比一件事更多,情绪一件事比一件事更激动。说到最后,她竟然拔出佩剑来,指着李敏问,为何要杀她夫君?为何要杀她夫君? ———————————— 李鸿来到乔县胡家的时候,月满西楼,明晃晃的挂在天上。 他跳上墙头,跃上屋顶。 一声马的嘶叫传入他的耳朵。他熟悉这声马嘶,来自踏云的嘶叫。 他认定了父亲就在胡府。 他在房顶上小心的找寻,找寻着他的父亲。 突然,他看见的灯光,来自柴房的灯光。 他并不是第一次来胡府,他熟悉这里的房屋与道路。 他小心的潜到柴房旁边。 突然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那女人手握长剑,呼喊着“你为何要杀我夫君?”向前刺去。 李鸿心惊,他知道剑下的是他的父亲。 他不能等,他拔剑,他冲进柴房,他出手,他的佩剑与于秀娟的佩剑相交。 “铛!” 一个人情绪激动,一个人救父心切。 两个人激斗起来。 !! 第21章:少年善学赌抢恶 - 故兮 - 刘沙刘沙 贾羽望见踏云带着李敏进了胡府。 他将马辔头一拉,回头离开。 贾羽问贾仇道:“会剪径了吗?” 贾仇道:“会!” 贾羽道:“不错!跟我走!” 说罢,一路快马,把贾仇带到一个岔路口。 贾羽说道:“这里人来人往人很多,你试一次?” “剪径?” “对!” “好!” “我可要告诉你,抢金银就行,别杀人。” “听你的。” 说罢,贾仇拿出了黑纱,蒙在脸上,把马拴在一旁的树上。抱剑而立。 正如贾羽所说,这条路上确实有很多来往过路人。 没过多久贾仇就迎来了他人生中第一个买卖。 他拦住路上,他学着贾羽说,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他抢到了人生中第一笔银钱。 三十两。 过后,贾羽夸赞他道:“不错嘛!以后没钱花知道怎么做了吧?” 贾仇道:“就这样?” 贾羽道:“不然呢?” 贾仇道:“好!知道了。” 贾羽道:“但是你是不会缺钱花的。” “为什么?” “因为你是你父亲的儿子,你是你爷爷的孙子。” “哦!” “走吧!” “去哪?”贾仇问道。 贾羽道:“会抢钱了,还不会花钱嘛!走,带你去花钱。” 贾羽带贾仇来到醉花楼。 乔县最大的风流之所,里面既有赌场,也是青楼。 当然,这也是胡家的场子。 贾羽一声胡哨,飞身入内。对贾仇说道:“你有三十两银子,自己去玩吧。只是,不能离开乔县。过两天,咱们还有事做,你见门外柳树上刻个‘十’字,就来找我。” 说罢,贾羽将脸,依偎到女人的胸脯上。 ―――――――――――――― 阳州城外。 马烈,押车而行。 身后五六匹快马渐行渐近。 马烈正遇上李瑞华,李瑞安等人。 两队人行到一起。 打招呼,行礼,寒暄,同行。 李瑞华向马烈讲诉了来阳州城的意图。 马烈听罢,道:“少侠真也是仁义君子。” 李瑞华笑道:“马镖头这不过去无奈之举罢了。” 马烈道:“马某人从不奉承谁人,但你李少侠今日之所作所为,马某人佩服。” 李瑞华道:“马镖头缪赞了。” 李瑞安道:“唉!张先生见我们不见,还不好说!” 马烈道:“二位少侠,马某人有话直说,莫要介意。” 李瑞华道:“马镖头这是什么话?至诚君子,自然是坦坦荡荡。马镖头但说无妨。” 马烈道:“张老先生,年岁大了,如今正是看淡江湖事,只做医病人。何况三阳堂悬壶济世数十载,江湖名望何其之高,谁人劝的动?前些时日北斗帮沈帮主,请张先生医治戴斯,老先生就是不医,沈帮主也奈何不得。” 李瑞华道:“这个我明白。马镖头无需多说了,这其中道理,我懂得。” 李瑞安道:“都怪我当年气盛,不更事。” 马烈道:“谁年少时还没做过几件错事,不妨碍,不妨碍!少侠今日去阳州城,便是知错就改,真君子也。” 李瑞安道:“马镖头……” 李瑞华插话道:“马镖头,瑞华有一不情之请。” 马烈道:“请讲。” 李瑞华道:“我担心张老先生不见我等,我兄弟二人若见不得张先生,如何解李胡之怨?” 马烈道:“少侠之意?” 李瑞华道:“请马镖头去三阳堂跑一次,向张先生告明我兄弟二人来意。” 马烈道:“好!” 马烈说完“好”字,他背后镖师上前道:“镖头!” 说罢,使个眼色。 马烈会意,向李瑞华等道:“二位少侠且行,马某有些事要安排。” 李瑞华道:“好!我兄弟二人,在前方等马镖头。马镖头若帮不得瑞华,直说也无妨。” 马烈道:“哪里?哪里?且等一会儿我。” 说罢,一拱手,驾马跟那镖师走去一旁。 那镖师道:“镖头,答应这件事,若惹得张先生不高兴,可是不好。” 马烈道:“这个我知道,可大家同在江湖,帮一下又何妨?何况三阳堂礼仪之地,我们仅仅去将李瑞华来意说与他知,无妨!” 那镖师道:“无妨就好,但怕有妨。” 马烈道:“无妨,无妨!到了阳州城,你们走你们的,镖车交由你管。我事后去追赶你们。阳州城是平安之地。大可安心行走。” “是!” “行,走吧。” 说罢,两人纵马追赶上去。 马烈追上李瑞华等人。 道:“李少侠,我们走吧。” 李瑞华听后,翻身下马,李瑞安等人也跟着下马。 李瑞华拱手行礼,道:“有劳马镖头了,李瑞华代表李胡两家,谢谢马镖头。” 马烈也下马,扶着李瑞华道:“少侠这就见外了,大家江湖人,能帮则帮嘛!走,上马,我还要押镖,早去早回。” 说罢,一行人上马,向着阳州城快马奔去。 ―――――――――――― 三阳堂,人来人往。 马烈只身一人前往,先见了张不休。 张不休见他道:“马镖头,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马烈道:“别来无恙,别来无恙!不休先生,我是个粗人,有话就直说了,我一次来是有事相求。” 张不休道:“哪里什么求不求的,好说,好说。镖头里面请,咱们到后堂去说,这前面人来人往的。” 两人一同走入后堂。 佣人上了茶水,张不休问道:“马镖头?何事?” 马烈道:“我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张不休端起茶杯,做个“请”的手势,道:“直说就行。” 马烈道:“不休先生可听说了江湖上李胡两家的事?” “李胡?那个李?那个胡?” 马烈道:“胡就是胡边,李是……” 张不休又一次端起茶杯,静静的滑动杯盖,杯盖在杯沿上磨出“沙沙”的声响,张不休抿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神情默然,声音毫无温度的说道:“张不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马烈一脸尴尬,道:“是。这个我明白。可是……” 马烈搓搓手,又将手猛地向他膝盖上一拍,道:“不休先生,我有话就说完了。” 语速飞快,竟不容张不休插嘴。将路遇李瑞华及李瑞华所求之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马烈道:“马烈知道这事也许,不该前来,然而马烈答应了李瑞华,不得不来。见与不见,还请不休先生给个话,我传了回去。日后,马烈再来向张先生赔礼。” 张不休道:“不见。” 说罢举杯喝茶。不再理会马烈。 马烈起身,道:“不休先生,马烈告辞了。日后再来赔罪。” 说罢起身离去。 当他刚走出三阳堂的时候,里面一个伙计跑了出来。叫马烈,道:“马镖头,且等一等。” 马烈等他。 那伙计道:“马镖头,我们东家说了,礼待不周,马镖头不要介意,日后莫要再说这件事。马镖头以后有事来三阳堂,三阳堂照旧欢迎。只是不要再提及今日之事。” ―――――――――――― 醉花楼。 贾仇输光了他所有的三十两银子。 他第一次知道,花钱远比赚钱来的容易。 他想赢回来,可是没有本。 于是,他又想到了剪径,想到了抢。 他拿剑离开醉花楼。 他奔到大街上。 他将剑搭在别人脖颈上。 他抢到钱再回去醉花楼。 他输光了再去抢。 他发现花钱抢钱也不是太难。 贾羽却是不赌,他只依偎在女人的胸脯上,喝酒,喝的醉生梦死。 贾羽旁边有伙计在谈论江湖琐事。 他们常常在哪里谈论江湖琐事,贾羽从来也听不见。 不过,这次,他却听得真切。 其中一个说道:“听说了吗?李家的李鸿只身杀进了咱东家府里。” 另一个道:“这么厉害?” “厉害什么呀,还不是被东家关起来。” “关起来了?” “对啊!听说跟他爹关一起了。咱东家在江湖上好歹也是一群好汉,哪里能让人家这样欺负。” “对对对!要我说啊,杀到李家算了。” “谁说不是呢?怕个什么嘛!” “不是说咱少东家已经去了。” “……” 他们后面的谈话,贾羽并没有听到,因为他已经将身体从女人的胸脯上弹起,到门外柳树上写字去了。 ―――――――――――― 夜半。 胡府。 贾羽跟贾仇潜了进去,找寻着李鸿。 李敏还在柴房里,李鸿却不在。 他们又四处搜索,总于在马厩旁发现了李鸿。 李鸿被绑在柱子上。 贾仇用黑纱蒙面。悄悄走到李鸿身边将他拍醒,并捂住他的嘴教他不要说话。 贾仇问他:“你是李鸿?” 李鸿道:“我是李鸿,你是谁?” 贾仇道:“你受伤了没?” “没。” 贾仇说了句“好”。一剑斩断绑他的绳子,道:“你走吧!快去李府报信,这样才能救你父亲。” 李鸿问道:“你究竟是谁?” 贾仇道:“你父亲曾经救过我师爷。” 说罢,翻身上墙,离去了。 李鸿不敢停留,也匆匆离去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22章:胡氏叔侄忙问罪 - 故兮 - 刘沙刘沙 李瑞华兄弟送马烈离开阳州城,追赶镖车而去。 马烈走后。 李瑞华道:“走吧!去三阳堂。” 李瑞安道:“就这样去?” 李瑞华道:“不然呢?” 李瑞安道:“那走吧。反正三阳堂不会走,张先生也不会离开哪里。我们总能找到他们。” 李瑞华呵呵道:“走吧,走吧。” 两兄弟让从人都等在客舍,他们两人去到三阳堂。 在门口,李瑞华拦住一个跑腿的伙计。恰好正是沈三的公子沈妨。 李瑞华拦住他,问道:“小兄弟是三阳堂的伙计么?” 沈妨指着自己的衣服道:“不然呢?你看我还是三阳堂的掌柜啊!” 李瑞华道:“日后没准你也是个大掌柜呢!我来问你,你们张先生在不在?” 沈妨用大拇指搓着食指道:“你问那个?是老先生?还是少先生?” 李瑞华看见他手上动作,掏出一两银子,道:“不休先生。” 沈妨道:“我带你进去啊?” 李瑞华道:“不用,你告诉我他现在哪里?” 沈妨道:“大堂,问诊呢!” 两兄弟对视一眼,一起进去。 望见张不休,两人向前,走到面前。 行过礼,道:“不休先生。” 张不休并没有认出他们俩,回礼问道:“敢问二位少侠……” 李瑞华一脸歉意的道:“李瑞华,李舒之子。” 李瑞安也说道:“李瑞安。” 张不休闻言,脸色大变。双袖一甩,道:“二位,明人不说暗话,该说的我已经都跟马镖头说过了。二位自便吧!” 又向堂里伙计喊道:“伙计,送客!” 说罢,坐下为病人把脉。 李瑞华并不行动,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事情。李瑞华上前,说道:“不休先生,医者仁心,侠义天下,我此来,一为我李家,也为乔县胡家。万望不休先生救胡家一救。” 张不休为他真在医治的病人写下方子,道:“回家小心养病。” 李瑞华道:“不休先生。陈年旧事,本不该重提,重提难免伤心……” 张不休道:“胡边已经死了多日,纵然华佗在世,扁鹊复生也救不活他。” 李瑞安在一旁,双膝一软,跪下道:“不休先生,李瑞安对您不住,我的罪过,死也难赎。” 李瑞安话语顿了一下,一头磕在地上,道:“万祈救上一救,李瑞华愿以性命相报。” 张不休道:“你现在又要折我的寿吗?” 说罢,拂袖而去。 李瑞华想追上去,却被在三阳堂当伙计的沈妨拦住了。 沈妨道:“大叔,欲速则不达。” 又走到李瑞安前面,道:“人都走了,起来吧。” 李瑞安抬头看看沈妨,慢慢起来,道:“你是个什么伙计?” 沈妨指着自己的衣服道:“三阳堂正牌伙计,为老先生端茶送水的跑堂,如假包换。” 李瑞华道:“小兄弟,能借一步说话吗?” 沈妨道:“不休先生让我送客,二位请吧!” 说着做个“请”的手势,在前引路。 李瑞华兄弟不约而同的相里面回头一看。 目光深邃。 跟着沈妨出去。 到门口,沈妨道:“二位,再见。” 李瑞华掏出十两银子,道:“小兄弟,问你个事?” 沈妨接过银子,道:“何事?” 李瑞华道:“你可知道张未?” 沈妨道:“死了。” 李瑞安道:“这你也知道?” 沈妨道:“屋里有他的灵位。” 李瑞华道:“那间屋?” 沈妨道:“不知道。” 李瑞华又拿出银子。 沈妨道:“你夜里来看,门前阶下放着三块砖的就是。” 说罢,转身回去了。 ―――――――――――― 李晗在南鄂当然找不到沈三。 他离开南鄂,又奔向终南山。 他自知已经无法在胡家人杀奔李府前找到沈三说和,但是他依然快马加鞭的去找寻沈三。 因为,和事佬不是人人都可以做的,有权有势有名望才行。 李家,胡家在江湖上已经有了很大的名望。要和解他两家的事,如今是非沈三不可。 江允也有这个能力,或许比沈三更适合来解决这件事,可是江允死了。 如今唯有沈三一人可以帮他。 他也相信沈三会帮他。因为他能感觉到阴谋。 显然这是一个阴谋。 来自蒙面人的阴谋。 蒙面人要谋害的,也绝不是李胡两家,他没有证据,但是他相信自己的感觉。 他也相信沈三也一定有这感觉。 或许沈三都已经找到什么线索也不一定。 李晗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催马奔向终南山。 但是,来不及了。 因为胡云他们已经到了李家。 ―――――――――――― 李跃时刻注意胡家的动向。 当胡云来到李府的时候。 李跃就候在了大门口。 胡云向前,李跃也向前。 胡云摸剑,李跃却是一下痛苦起来。 李跃痛哭道:“贤侄啊!贤侄!为叔的对不住你呀,对不住你呀!想不到我李府竟然出了这样的败类,勾结外人,杀了我的好兄弟,你的亲父亲啊!贤侄。” 说罢,又跟他几个叔叔说:“为兄弟的对不住你们啊!对不住啊!” 胡云拔剑在手,喝道:“我父亲呢?” 李跃道:“在里面,在里面。我带你去看。” 说着领胡家人进去,边走路李跃边说道:“贤侄,一会儿见到胡兄弟,可莫要悲伤过度,伤了身子啊。” 胡云道:“快带路!” 李跃带他们走到一间偏房。 这房间已经成了一个小灵堂,胡边躺在中间。幸而此时已经深秋将入冬之时。胡边的身体还未臭的太厉害。 胡云兄弟上前,揭开布。一下痛哭在胡边的尸身旁。 李跃向前劝解,胡云兄弟一下子,起来。拔剑出鞘,锋指李跃,含泪怒道:“李跃,你李家可要还我一个公道。” 胡城上前,道:“对!李跃,我跟你也是数十年的朋友,你们为何对我兄长,下如此狠手。” 胡醉上前道:“李跃,你李家要还我哥哥命来。” 李跃道:“诸位,我对不住你们,更对不住我几十年的朋友。我李家手下出了这样的人,勾结外人,伤了我胡兄弟,我也是痛心疾首。痛心疾首!” 胡飞道:“胡说八道!我父亲死在你李府,你有什么好说?” 李跃道:“贤侄!你父亲是过世后被李春带回来的。我们可是事先根本不知道啊!” 胡飞道:“别叫我‘贤侄’,李春是你李家人,没你们指使,他敢么?” 胡嘴接话道:“对!” 胡万里道:“别费口舌,李春了。先让我们杀了他,咱在评理。” 李跃道:“我李家确实是没理。” 胡一道:“没理还不快快把李春交出来。” 李跃道:“李春罪该万死,我找到他也要先杀了他。可是,他已经畏罪潜逃了。我们也找他不到。不过,贤侄,莫担心,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就算天涯海角,也一定给你找回来。” 胡万里道:“李跃!你信口雌黄!” 胡云道:“我们早就听说,你已经让李妍带着李春跑了,是也不是?” !! 第23章:人生如棋人作子 - 故兮 - 刘沙刘沙 友情数十载,所言亦非真。 此时,李跃如何能承认他们放走了李春呢? 他一口咬定,李春是自己跑的,他已经派出了大部分人手去抓他回来。包括他的子侄们,也是去做这件事。 李跃事先还请了一些江湖朋友,名望不高,可也不低。 这些江湖朋友,在两伙人吵闹激烈时进了灵堂。 一阵痛哭声,止住了胡云等人的吵闹,李跃也借机另寻话题。 这些江湖朋友,多半也都是胡家的旧交。他们一同劝解胡家兄弟,死者为大,入土为安。 李跃此时也上前保证,一定那住李春,祭奠胡边。 巧言善辩,说的胡云兄弟,答应先葬下胡边,再论他事。 如此,也是胡家人,念几分旧情。 谈论胡边的丧事,胡万里执意,立刻送胡边回胡家。 一阵忙乱。 ―――――――――――― 终南山。 野云观。 檀香袅袅,古寂清幽。 陌路老人与一老者对弈。 俗话说,金角银边草肚皮。 老者起手争角,陌路老人却不与之争,却去中腹发展。 老者道一声,猖狂。落子有声。 陌路老人,呵呵一笑,落子无悔。 金角入手,老者转而做银边。 陌路老人却是不去管他,一边防守,一边坐牢自己的居高临下,中腹之棋。 老者开始发起攻击。 陌路老人的气一步少于一步。 没多久,普天之下,皆属了老者,陌路老人大概只有野云观那么大的地盘了。 陌路老人笑道:“十年前,不过如此。” 老者道:“十年后呢?” 陌路老人呵呵大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师弟!你老了十岁,却还是当年的心性。” 说罢,一子落在棋盘一角。 老者道:“哪里已经是我的了,你抢不动。” 说罢,老者继续在中腹提子。 几手棋落下。 陌路老人呵呵一笑。 老者却是一份心寒。 老者忙于进攻,却让陌路老人在他的地盘打开缺口,紧接着一连提空了他一个角的子。 又几手棋落下。 普天之下,老者的地盘,灰飞烟灭尽。陌路老人却还是中腹一点,像野云观大小的那么一点。 陌路老人道:“十年前,事情如今日。” 老者道:“我何尝不知。” 陌路老人道:“我赢你,是我这一二十年不问红尘事,闲来无事便跟徒弟童子下下棋,棋力练出了些罢了。” 老者道:“师兄,你言语开慰我也好,以棋警示我也好。我心不甘。我的哥哥。” 陌路老人道:“我心也不甘。” 老者道:“十年前,我也想像你一样,闲云野鹤,宁静清闲。” 陌路老人道:“十年后,你也不会像我一样的。我心不甘,我知道放弃,而你不行,这也是师傅喜欢你的地方。” 老者道:“我对不起师傅,我做了太多不仁不义的事情。” 陌路老人道:“呵呵!师弟,有时候你太看重自己了,其实你并不重要。师傅也不重要。咱们早晚入轮回,散今生。” 老者道:“轮回要入,入之前该做的事,也得做好。一看你窗外的枫树,叶会落,落之前,却也要红的热烈。” 陌路老人呵呵一笑,道:“你一贯巧言善辩,我不许你说。你走吧,想来时再来。” 老者道:“我不走,我住你这里。讨论剑法。” 陌路老人道:“我好久不使剑了。” 老者道:“我遇见了一个好后生,我觉着师兄你缺一个这样的徒弟。” 陌路老人道:“我有个端茶送水的徒弟就行。你怎么不去收他做徒弟?” 老者道:“我也想收。” 陌路老人道:“还有你想做不去做的事?” 老者道:“我杀了他父亲。” 陌路老人道:“那你不怕他杀了你?” 老者道:“我总要死在谁的剑下。” 陌路老人道:“他叫什么?” 老者道:“姓左名季,左知秋的小儿子。江湖杀手。” 陌路老人道:“我听说过。” 老者道:“你帮我?” 陌路老人道:“或许。” 两人言论间,陌路老人一个徒弟走进来,礼貌的行礼,说道:“师傅,外面有位叫李晗的,来这里找北斗帮沈玉三。” 陌路老人道:“人呢?” 徒弟道:“打发走了。” 陌路老人道:“知晓了,下去吧。” 那徒弟行个礼,下去了。 陌路老人道:“沈三找我作甚?” 老者道:“因为我。” 陌路老人凝视老者,道:“那这个李晗呢?” 老者道:“也是因为我。” 陌路老人呵呵笑道:“云岭万重落佛山,欲知可寻。” 说罢哈哈大笑。 老者也同他一起哈哈大笑。 笑罢,老者道:“师兄,我走了,不在你这里住了。” 陌路老人道:“住些日子也无妨。” 老者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陌路老人道:“这样岂不是我害了李晗性命?” 老者道:“我不会杀他。” 陌路老人道:“真是千不该,万不该,找沈三怎么找到我这里来,还装上了你。” 老者道:“沈三来过了?” 陌路老人道:“没有。” 老者道:“他会来的。” 说罢,离开了野云观。 ―――――――――――― 前几日,被蒋腾教训的“新郎官”,姓王名莪。 被教训之后,一连好几日不曾出门。连日就待在他的小山寨里。 这一日,晌午,突然闯进来一个蒙面人。 蒙面人背着一麻袋,一路闯到王莪面前,没人拦住。 蒙面人放下麻袋,麻袋里装了一个人。 昏迷不醒。 蒙面人道:“大王,我留一件东西给你,你帮我看管看管。” 王莪道:“好!” 竟然不敢多说什么,大概是被那日的北斗卫蒋腾吓坏了。 蒙面人道:“他昏迷你不用管,每天给喂些米水就行。” 王莪道:“好!” 蒙面人道:“七日后,我来取他。” 王莪小声问道:“你也是北斗卫么?沈帮主是不是就在附近?能帮小人引见引见么?” 蒙面人不说话,转身离去了。 ―――――――――――― 胡云准备带他父亲胡边回去了。 然而,谁也没能想到的是,在胡云等人还未离开的时候。 李鸿回来了。 李鸿胯下马,刚奔进李府大门就摔倒在地上,累死了。 李鸿也从马上滚下来。 跟他一同来的,还有李敏被胡家打成重伤,又囚禁起来的消息。 !! 第24章:怎一个赌字了得 - 故兮 - 刘沙刘沙 胡万里向他的叔叔与哥哥道:“把父亲带回去,连夜带回去。” 胡醉道:“让李跃去备车。” 胡万里道:“不用车,用马。我兄弟三个轮流背着父亲。多带马走,路上换乘。” 胡一道:“好!侄儿的打算,总不错。老四,去向李跃要马。” 胡云几个向着胡边叩头,起来用白布把胡边包裹了。正打算离去。 忽然听的门口马蹄声声。 李鸿连滚带爬的进了李府。 李府的手下人,赶紧扶住李鸿。 李跃闻声,也出来查看。 李鸿大叫道:“叔!快救我父亲。” 李跃问他,道:“李敏怎么了?” 李鸿道:“被胡家人打成重伤,囚禁在府里了。快去救我父亲。叔!” 李跃道:“不要着急,情况属实吗?鸿儿。” 李鸿撸起袖子,露出绳子的勒痕,道:“我就是从胡府逃出来的。于秀娟要杀我父亲,我斗她不过,被她绑在马厩里,夜里逃出来的。” 李跃道:“当真?” 李鸿道:“如何不真?快去胡府救我父亲,叔叔!” 李跃道:“无妨,胡家的爷几个都在这里,还有几个朋友陪着照看胡边,我带你去问问,对质,你敢吗?” 李鸿道:“走!” 李跃带李鸿到了临时为胡边设的灵堂,他那几个江湖朋友起身示意。 李跃走进去。 道:“胡老弟,好了吗?” 胡醉道:“好了,你把马备好了吗?” 李跃道:“马备好了,只是,我还要在问你们一件事。” 胡醉道:“快说!” 李跃道:“胡老哥刚被李春那个贼人送到我们府上,我就让我四弟李敏去你府上去报个信,请几位前来协商这件事怎么处理。几位可曾遇到?” 胡一道:“没有!我们来的匆忙,或许他到乔县的时候,我们已经离开了。” 李跃道:“路上也没遇见吗?” 胡醉道:“没有,你什么意思,李跃?有话直说,何必吞吞吐吐?” 李跃道:“好!鸿儿,你来说。” 李鸿上前,道:“二位叔叔,还认得我吗?” 胡一道:“李鸿,你有屁快放。” 李鸿将他在胡府所见所受,一一道来。 胡云道:“放屁,我们何曾见过你父亲,又怎么打伤你父亲,我们不像你们李家,我胡家人讲理。” 李鸿撸起袖子,道:“难道这是我自己勒的吗?你胡家讲理?怎么敢做不敢说?” 胡万里道:“李鸿,真也好,假也好,我们回去一看便知晓,你敢跟我们回去看看吗?” 李鸿道:“怎么不敢?” 胡万里道:“好!现在就走,如何?” 李跃道:“不可!” 胡一道:“怎么?空口无凭,你难道不敢我们回去看看吗?” 李跃道:“空口无凭?我侄儿的话就是凭证。你们可以走,胡老哥留下,我回好好照看的。” 胡云道:“不可能。” 胡飞道:“李跃,你们真的看不起我胡家吗?” 李跃道:“我信我侄儿,李敏是我兄弟!” 胡万里道:“我父亲必须回去。” 胡一拔出佩剑,道:“你拦一下试试吧!” 灵堂里另外几个江湖上的朋友,大都是跟李家与胡家都有交情的人。一见双方动了刀兵,赶紧上前劝解。 胡一道:“我哥哥必须回去。” 李跃道:“我必须要我兄弟活着。” 胡万里道:“若李敏真的在我府上,肯定不会死的。” 李跃道:“我肯定不会拿我兄弟道命赌。” 胡万里道:“那好!我拿我的命赌。” 李跃道:“怎么?” 胡万里道:“让我哥哥带我父亲回家,我留下来。” 胡一道:“侄儿,咱可以杀出去,要不用这样。” 李跃道:“你出了李府也到不了乔县。” 胡万里道:“天色晚了,再不走明天天亮前到不了家了。在乔县,若是被人看见,总是不好。叔叔们走吧。我留下!” 李跃道:“好!可以!我信你胡万里的为人。” 胡云道:“我不信。” 李鸿道:“怎么?” 胡云道:“留下我弟弟,你们万一谋害他怎么办?我也不会拿我兄弟的命赌。” 李跃道:“我弟弟在你们胡家,你怕个什么?” 胡云道:“那只是你们说的,我们没见着。” 李鸿道:“好!我赌。我为我父亲赌。” 李鸿给胡边叩头,起身背起胡边道:“我送胡叔叔回去。回来时接我父亲回来。怎样?” 胡一道:“好!” 胡万里道:“李鸿,你累了,我父亲,我哥哥背,不用你。” 胡飞上前,恭敬的将胡边背回到胡云的身上。 二十余匹快马,奔出李府。 胡万里把自己的佩剑取下来,喊来李府一个佣人,道:“给,拿去吧。每天给我擦一擦。” 李跃拦住,道:“不用了。我信你。” 胡万里转身离去,走到刚刚的灵堂。 李跃请来的几个江湖朋友走出来,李跃行了一个礼,道:“李跃代李家,谢谢诸位了。” 几人道:“哪里?哪里?” 李跃留几人吃了饭,他去请胡万里,胡万里没有去吃,只是待在了“灵堂”里。 几人吃过饭,李跃送他们几人离去了,李跃道:“大家都是知心的好朋友,我实在照顾不下几位,真是对不住。” 几人道:“哪里,哪里,但用我们的时候,再说话。我们等李胡两家的事处理好,再来吃你李家的酒。” 李跃道:“那时我们不醉不休。” 几个人说说话间,都在天黑之前离去了。 ―――――――――――― 三阳堂。 李瑞安跪在张未的灵位前。 将进来摆放张未灵位房间的下人,下了一跳。 下人大叫一声,也吓了李瑞安一跳。 下人跑去告诉了不休先生,也将不休先生下了一跳。 此时,胡城也刚刚来到阳州城,连夜拜访三阳堂不休先生。 不休先生刚请胡边到后堂,便来了下人,在他耳边说了李瑞安的事。 不休先生怒火中烧,却碍于胡城在旁,没有发作。他呵呵一笑,道声知道了,让下人下去,上茶。 胡城开门见山,表明了来意。 不休先生表情凝重道:“胡兄,你可知李瑞华也来找过我。” 胡城惊道:“他还敢来找先生?他找先生什么事?说我哥哥是杀他父亲的凶手?” 张不休道:“恰恰相反,他跟胡兄你的来意一样。” 胡城惊道:“一样?” 张不休道:“正是,李瑞华说他要我证明胡老兄的逝世,全是他的过错。他要一命还胡老兄一命。他说他不愿见到李胡两家火并,不愿见到李胡两家两败俱伤。” 胡城道:“算他有些良心。” 张不休道:“他也是个不错的后生。几年前由他弟弟跟我弟弟引起的事情,他处理的也许在外人看来也还不错。” 胡城道:“不休先生,咱谈他李瑞华做什么?咱谈谈李舒吧。” 张不休道:“哦!是不休乱言了。” 胡城道:“哪里,哪里!不休先生触动心事,有些感触。” 张不休道:“胡兄,你的来意我已经知晓了。” 胡城道:“还请不休先生,帮上一帮。” 张不休道:“这个却难。” 胡城道:“怎么?” 张不休道:“前日里,我已经明言拒绝了李瑞华兄弟。我父亲同我都在江湖上讲过,不在管李家任何人与事。” 胡城道:“这个我知道。要不然,大概我大哥早就来三阳堂,一证清白了。那样,我大哥也不会命丧黄泉了。” 张不休道:“人生而有死,胡兄莫要过度悲伤。” 胡城道:“不休先生真个不能帮上一帮吗?” 张不休道:“张不休虽然说过一些话。但是,不休自小学的就是治病救人,见死不救不是我的为人。” 胡城道:“这么说,不休先生答应了。” 张不休道:“没有。” 胡城疑惑。 张不休道:“不休还学过孝悌二字。张未是我弟弟,我也是手足情深。” 胡城道:“是是是,这个真是难为不休先生了。” 张不休道:“不用难为情,你来找我,是看得起我三阳堂。我答应你去跟我父亲谈一谈,我父亲同意才行。” 胡城道:“对对对!不休先生言之有理。” 张不休道:“时间不早了,我也累了,就不留胡兄了。” 胡城道:“真是难为不休先生了。胡某明日再来拜访。” 张不休把胡城送出后堂,胡城道:“不休先生去休息吧,我自己识路,不用送了。” 这时,沈妨上前来,道:“我代先生送客吧!” 张不休道:“这是沈玉三的小公子。” 胡城道:“幸会。” 沈妨道:“胡前辈,请!” 说着把胡城送出门外。 胡城出门,道:“公子请回吧!” 沈妨道:“前辈慢走。” ―――――――――――― 张不休敲开了张问农的门。 张问农也还未睡下。 他在等着张不休。 张不休向父亲问安。 说了胡城前来之事。 张问农道:“李胡两家,感情还是有的。” 张不休道:“不知是谁的阴谋。要他两家自相残杀。” 张问农道:“这件事,说说你的看法吧。” 张不休道:“李胡两家其实都知道,他们并没有做对不起对方的事。只是,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他们现在做的很多事,都是被逼无奈。” 张问农道:“不错。还有吗?” 张不休道:“有,而且是非常危险的事。” 张问农道:“说说看。” 张不休道:“我三阳堂,只怕正站在刀口剑锋之处。” 一语惊人。 !! 第25章:思绪万千事何解 - 故兮 - 刘沙刘沙 张不休一语惊人。 张问农却是镇定自若。 张问农道:“我早就想到了。我们现在一句话,就能决定李胡两家谁对谁错。就能决定李胡两家是斗是合。” 张不休道:“合是不可能了,胡边刚刚让李家的一个李春杀了。李舒之死,显得并不重要了。” 张问农道:“其实不然。” 张不休道:“我也这样看,只要有我三阳堂一句话,李胡两家就能凭交情讲和。冰释前嫌不一定,火并一定不会有。所以我才说,我三阳堂也在刀口剑锋之地。” 张问农道:“你刚刚说李春,他是谁。” 张不休道:“就是以前江湖上的‘水里去’,张作仁。” 张问农道:“原来是他,我听说过。这种贼人,做人都不会,还作仁?” 张不休道:“我们现在到底怎么办。” 张问农道:“你说呢?你觉着该怎么办。” 张不休道:“儿子不知道。” 张问农道:“我以前怎么教的你,以不变应万变。害李胡两家人的人在暗,我们能有什么方法。无法就是法。” 张不休道:“我明白了。父亲!李瑞安今晚又闯进来了。” 张问农道:“他怎么说?” 张不休道:“他偷偷闯进来的,他现在跪在弟弟的灵位前。” 张问农道:“那就跪着吧!” 张不休小声问:“跪着?” 张问农道:“跪着吧,他也该跪一跪了。” 其实,刚刚张问农说以不变应万变,张不休虽然口上说明白,他其实并不知道张问农心里怎样想。但此刻张问农让李瑞安跪在他弟弟灵位前,他便已经明白了,张问农要帮他说话了。若不是这样,他父亲绝不是让李瑞安跪在哪里的,因为不往来,就没必要。 张问农又道:“派个人,夜里看着李瑞安。看他夜里睡不睡觉,身板跪的直不直。” 张不休道:“好!” 张问农一声叹息,道:“其实我也对不起李舒。” 张不休道:“是啊,若不是李瑞安跟弟弟打斗起来,我们也许就不会隐瞒李舒的死因了。” 张问农道:“从他身上你要学到为人处世的道理,别贪。” 张不休道:“儿子不贪,色字头上一把刀。儿子明白。” 张问农道:“我困倦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张不休行了一礼,退出门去。 他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路上看见书房里灯亮着。张不休走进书房,见沈妨真在哪里专心看书。 张不休呵呵大笑,道:“沈公子真是好学,不愧是沈的龙凤。” 沈妨闻声看见张不休,合上书,笑道:“不学到点什么?不是白在三阳堂待了。” 张不休道:“妨儿,你以后不要在书房看书了。明日你去挑一间偏房,去哪里看书。” 沈妨道:“我跟大伙儿一块住着挺好。我父亲说了,张叔叔您就当我是个小跑堂。” 张不休道:“小跑堂可是不许来看书,呵呵。我跟你说明白,也不跟你绕弯子。这些书都很珍贵,你夜里在这里挑灯,万一熬不住,睡着了,书房里有火可不行。这些书,可是三阳堂的命,也是我的命。” 沈妨道:“呀呀呀!张叔叔我明天一定不在这里看书了。这么多书,我可赔不起。就是我老爹也赔不起啊!” 张不休道:“那你明天再看吧,去随便挑一间房子住。你现在就回去吧,到房里交代一个人,去看着跪在我弟弟灵位前的人,看他夜里都干什么。” 沈妨道:“好嘞!我这就去叫人。” 说着,把书放好,拿着灯出去了。 张不休离开,回房间睡觉去了。 ―――――――――――― 胡城着急忙慌,找了一个客栈。 已经午夜了,月亮已经明亮不少。 胡城卧在床上。 明日便是他大哥胡边的头七。 他一时间思绪万千。 他想着他大哥的仇。 甚是到现在,他还不能明确的知道,他大哥胡边到底因何而死。是李舒之死?李瑞华为何不亲自动手?李瑞华言说不想胡李两家相斗,要以自己的命来解斗,他真的没想过谋害自己的大哥?那他大哥到底是死在谁的手里?或许是李春,但是李春一个人怎么能行。必然要有人帮,那是谁帮?平云岭上挑拨离间的人?江湖上跟自己大哥有仇的人?李春杀了自己大哥又为何要把他带回李府?他跑了不就行?月黑风高,谁又能知道,是他李春下的手呢?他又想到胡李两家几十年的交情,不仅仅是他大哥跟李舒,他跟李家的几个兄弟也都是不错的朋友,当年一起走江湖,今日怎么就举刀相向了呢?莫非是一同得罪过谁,有谁要给胡李两家同时下个套?那也许就是平云岭上蒙面人了。可是哪人剑法那么高,报个仇,直接杀到胡李两家不就行? 思绪万万千千,他却是一件也想不明白。 他想不明白,还想想明白。 于是,他混乱的大脑带着混乱的问题,在后半夜才得以请教周公。 ―――――――――――― 午夜。 胡万里在屋内坐着,以布擦拭着他的佩剑。 李跃走进来。 胡万里望他一望,没有说话。 李跃道:“万里,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这其中的关系你一定能看的明白。” 胡万里道:“我看的明白。然而,李春呢?他在哪里?” 李跃道:“你们所知不错,李春被李妍带走了。” 胡万里道:“带去哪里?” 李跃道:“你信瑞华吗?” 胡万里道:“他信我吗?” 李跃道:“我信他,也信你。” 胡万里道:“怎么不见他出来会我?” 李跃道:“他去了三阳堂。” 胡万里道:“只怕三阳堂并不是什么世外净土。” 李跃道:“我的心你明白吗?” 胡万里道:“我并不想明白。” 李跃道:“明日便是,你父亲头七了。上柱香吧!” 胡万里道:“我不用你教我。” 李跃道:“子时了,休息吧!我走了,你若要离开,没人会拦你。” 胡万里道:“我不会走。” 李跃没有再说话,离开了。 胡万里继续擦他的佩剑。 ―――――――――――― 张不休睡的很早。 这是他的好习惯,一个大夫,更懂得保养自己的生体,所以张问农才能如此长寿。 张不休早早起来,洗漱了,打了一套五禽戏,去向他父亲问安。 他父亲张问农,已经起来了。年老之人,睡眠更少。 张不休问安过后,安排伙计们开门问诊。 沈妨带着一双倦眼找到他,道:“张叔叔,我看了李瑞安一夜,他一夜没睡,现在还跪在哪里。不过我困了,我得去睡了。” 张不休道:“你怎么自己去看!快快快,快去睡吧,小孩子,熬夜多不好,快去睡吧。” 张问农洗漱完,穿好衣服,华丽丽走进一间大房子。 房子里挂着先帝跟当今皇帝赏赐下的两件东西。一个是先帝赐下的一幅字,写道“悬壶济世”;另一个是当今皇帝赐下的金字大匾,上写着“恩泽四方”。 张问农,每早起来,都要华服美冠前来,上一炷香。 今天,他跟往常一样,去上香。 然而,他一进门便被吓得魂飞魄散。 “悬壶济世”那幅字,竟然不见了。 !! 第26章:伯牙谈笑钟子期 - 故兮 - 刘沙刘沙 周江口。 左季找到了司马空。 左季背了一袋酒,拦住司马空,道:“你是司马空?” 司马空道:“你又是谁?” 左季道:“这样说你就是司马空。我叫左季。” 司马空道:“左知秋的儿子?” 左季道:“从前是。” 司马空道:“我听说过你。” 左季道:“能请你喝杯酒吗?” 司马空指着左季背上的酒袋子,道:“这个?” 左季道:“汾酒,上好的汾酒。” 司马空道:“好!” 周江口是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河堤上栽植了很多树木。 此刻他们正在河边。 他们就地坐下。 左季道:“没有杯子。” 司马空道:“你嫌弃我吗?” 左季打开酒袋,道:“请!” 司马空接过酒袋,饮了一大口。 左季道:“你真不是个正常人,难怪有人说你的剑法很厉害。” 司马空道:“此话怎讲?” 左季道:“你怎么不防我在酒水里下毒?” 司马空道:“你下了吗?” 左季道:“没有。” 说罢,左季也饮了一大口酒。 司马空道:“你不下,我怎么防?” 左季道:“这是个问题。” 司马空拿过酒袋,饮了口酒,道:“我说过了,我听说过你。” 左季道:“我却不了解你。” 司马空道:“我复姓司马,单名一个空字。” 左季道:“听说你的剑克快剑。” 司马空道:“天下的剑都是相生相克的。” 左季道:“我的剑就很快。” 司马空道:“这么说你怕我的剑喽。”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 酒也是你一口,我一口。 未曾停下。 左季道:“没打过怎么会怕?” 司马空道:“打过没死更不会怕。” 左季道:“所以我以前从来不怕。” 司马空道:“现在怕了?” 左季道:“或许。” 司马空道:“可惜了。” 左季道:“可惜怕的人不是你,对吗?” 司马空道:“对!” 左季道:“我从不想让人怕我。” 司马空道:“因为你出手必要杀人。” 左季道:“对!我自小便是杀手。” 司马空道:“但有一个人你没能杀了。” 左季道:“你是我的钟子期。” 司马空道:“你并不是伯牙,你只是一个杀手。” 左季道:“我也并不想终生不复鼓。” 司马空道:“所以你来找我。” 左季道:“他向我推荐了你。” 司马空道:“你杀不了他,却要用我来练剑。” 他们言语越来越敏感,饮酒却没停下,依然是一人一句话,一口酒。 左季道:“我别无他法。” 司马空道:“那现在开始吗?” 左季道:“不,我是来找你喝酒的。” 司马空道:“看来你不想杀我。” 左季道:“我也不想被你杀死。” 司马空道:“所以今天只是喝酒。” 左季道:“还有聊天。” 司马空道:“哪人是谁?” 左季道:“平云岭之事,你一定听说过。” 司马空道:“听说过。” 左季道:“或许他也是你的仇人。” 司马空道:“你觉着这也是他向你推荐我的原因?” 左季道:“总有一些。” 司马空道:“看来这也是我们今天能聊天的原因。” 左季道:“没错,左季的剑从来没有废话。” 司马空道:“废话,你已经说了不少了。” 左季道:“既然如此,你一定也不会介意再多一点。” 司马空道:“介意。” 左季道:“介意的话我明天再来找你。” 司马空道:“可我更想听听平云岭之事。” 左季道:“那可都是废话。” 司马空道:“也许并不是。” 左季道:“我从平云岭纵身跳下。” 司马空道:“平庸的做法。” 左季道:“山崖间有个山洞。” 司马空道:“无奇的故事。” 左季道:“洞里有块石头,石头上放着一块布。” 司马空道:“我猜布一定不在你手里了。” 左季道:“在哪人手里。他要回去了。” 此时他们的一袋酒,已经喝完。 司马空道:“明日再请我喝酒吧,我今天要回去了。” 左季道:“我打个胡哨怎样?” 司马空道:“我并不懂音乐。” 左季打了一个胡哨,一块马从树间现身出来。马背上背着酒。 司马空道:“我若是同你聊的不投机,看来不是件好事。” 左季道:“那样的话,我会拔剑。” 司马空道:“你现在还是继续说平云岭吧。” 司马空边说边去马背上取了一袋酒回来。 左季道:“我在岭下见到了哪人。” 两人又恢复了一句话一口酒的聊天。 司马空道:“看来你败的很惨。” 左季道:“他手下有个十几岁的小孩儿。” 司马空道:“喔!你连个小孩子都赢不了?” 左季道:“杀他可以,赢他的剑法不容易。” 司马空道:“杀了我,你会去找他?” 左季道:“不!” 司马空道:“怎么?” 左季道:“赢了你,我去找他。” 司马空道:“多谢恩公不杀之恩。” 左季道:“你会杀我。对吗。” 司马空道:“对!你若败了,你就死了。” ―――――――――――― 李瑞安跪了一夜,一大早已经是昏昏欲睡。 刚刚梦到周公,却被三阳堂的嘈乱之声吵醒。 李瑞安站起来,待双腿的麻劲过去,他出门探看。 张不休救醒张问农,关了三阳堂,告诉众人今天不问诊。 李瑞安悄悄走进房间去看望张问农。 不料张不休直接让他滚出去。 李瑞安出去,在门口等候。 不一会儿,站着会了周公。 却不料没睡着多久,就被一个三阳堂下人碰了一下,碰倒在地,摔醒了。 李瑞安静静的在门口听着里面的谈话。 张不休道:“这或许就是我们昨天谈论的刀口剑锋了,他动手了。” 张问农道:“真个气死我了,想不到他竟然来这一手。我们不知道他是何许人也,他却一一摸到了我们的命门。” 张不休道:“御赐的字被盗了,罪过可是不小,这件事,一定要瞒住。” 张问农道:“找回来,才是当今要务。” 李瑞安听到这里。又冲了进去,跪下道:“李瑞安为老先生去寻画。” 说罢,起来离去了。 张问农指着李瑞安的身子,着急却说不出话。 李瑞安哪里知道,迷迷糊糊的,练路也不走,直接翻墙出去了。 张不休赶紧喊下人拦下李瑞安,接着又问张问农道:“父亲怕他把事情说出去?” 张问农剧烈的点头。 张不休道:“我去拦他,叫他回来。” 说罢起身出去。 不过,他出门一看,哪里还有半分李瑞安的影子? 他又不是江湖高手。飞不得檐,走不得壁。哪里还能找到李瑞安? !! 第27章:左季剑输司马空 - 故兮 - 刘沙刘沙 张不休定下神来,转身回去告诉张问农,已经拦住了李瑞安。 张问农在卧室里休息,张不休找了两个机灵的伙计照顾着。 然后,他又命人开门问诊。 他交代下人,人若问发生了何事,便说老先生摔倒了。此外多说半句,必然不饶。 张不休也以照顾张问农的名义,不去问诊。 然而,他却时刻注意着大堂。 他在等待着胡城。 他并不知道胡城住到了哪里,他无从去找寻他。 他只盼望着胡城能早早的来三阳堂,询问消息,他也好请他去拦住李瑞安,不要走了消息。 或许消息已经走了,那他也要请胡边封锁住消息。 还有字,他也一定要找回来。 然而,张不休等了很久,胡边并没有出现。 李瑞华反而又带着李瑞安来到三阳堂。 张不休不敢不见他们。 忙让下人把他们叫入后堂。 李瑞华行个礼,问道:“不休先生,我听闻贵府丢了一幅画?” 张不休道:“不是画,是一幅字。” 李瑞华道:“什么字?” 张不休道:“‘悬壶济世’的四个字。” 李瑞华道:“瑞华明白了,瑞华定然为贵府寻回这幅字。” 张不休道:“万不可,走了风声。” 李瑞华道:“我弟弟仅仅告诉了我一人。” 张不休道:“那就好。” 李瑞华拱手行礼,道:“瑞华告退。” 说罢,又带着李瑞安回去了。 ―――――――――――― 左季。 司马空。 周江口。 没有酒,只有剑客,只有剑。 司马空拔剑在右手,左手背在身后,从容潇洒。 左季拔剑出手。 风声划过耳朵,剑锋送到司马空脖颈。 既快又准。 气势如虹,似秋风扫落叶,直逼司马空。 司马空轻摇手腕,剑身连带剑锋随之旋转变化。 如春风拂垂柳,将左季夺命之剑一一化解。 两人的身影在周江口翻转腾挪,两人的佩剑在周江口来往缠绵。 一合,两合,三合,五合,十合。 左季的剑,越来越快。 司马空的剑却越来越柔。 柔却并不失力量。 左季感觉他每一剑都刺进了水流湍急的周江里。 每一剑都会被带偏。 每一剑都不能到达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司马空道:“还有更狠的剑招吗?” 左季道:“当然有。” 司马空道:“那快快使出来。” 左季道:“就在我下一招!” 司马空道:“那我可也攻击了。” 说罢,司马空的剑由周江水变作瀑布流。 左季的剑连刺进瀑布都难,只能被瀑布带着走。 左季艰难的应对着。 左季感觉再也没有出手攻击的机会。 但是,一个剑客可以处在劣势,却不会轻易退缩,尤其在斗剑的时候,尤其是在跟比自己厉害的剑客斗剑的时候。 左季防守着,尽管司马空并不留手,可司马空也并不能突破左季的防守,伤着左季身体。 两个人胶着着,司马空占了上风,可一时间并杀不了左季。 左季艰难的防守,大脑里灵光一闪,他想起了平云岭下老者伤他的那一剑。 他回忆老者的出手。 他模仿老者的出手。 司马空并没有想到,左季的剑,一下子刺到他的脖颈。 但是,左季并不是老者,司马空也并不是左季。 司马空手腕一转,由攻变守,挡开了左季这致命一剑。 然而,左季在使出这一剑后,却不得已停顿了一下。 因为这一剑,并不是他的剑,他并不能像使他自己的剑法那样,行云流水。 而就在这一顿间。 司马空把剑送到了他的脖颈上。 左季感受剑锋的寒意,道:“看来你说话并不算数。” 司马空道:“你说话也不算数。” 左季道:“我下次肯定有更狠的剑。” 司马空道:“你下次败了,肯定会死。” ―――――――――――― 古庙。 贾羽。老者。 老者泡了一壶茶,边品茶边道:“徒儿,你看看你师傅,有没有你师伯的意思。嗯?意境!对!意境!仙风道骨。世外高人。” 贾羽道:“师伯是出世之人,师傅却身陷江湖之中。” 老者道:“你这是说我不如他喽!” 贾羽道:“不,我是说您跟师伯本就不是一样的人。” 老者道:“其实没什么不一样。他求心静,我求心安。” 贾羽道:“我的心从来不乱。” 老者道:“我年轻时,心也不乱。哈哈!我交代的事怎么样了?” 贾羽道:“该做的都做好了,。” 老者问道:“沈三的行踪找到没?” 贾羽道:“没有。” 老者道:“白鸽儿飞累了,就歇一歇吧。” 贾羽道:“师傅的意思是不找了?” 老者道:“找不到就不用找了。让你手下人都去歇着吧。” 贾羽道:“那下面的计划?” 老者道:“计划只是计划。” 贾羽道:“那李胡之事?” 老者道:“不去管了,任他去吧。沈三肯定看明白了我们的意思,再去做下面的事,不过是徒伤天害理罢了。” 贾羽道:“那我们何不一鼓作气,拿下沈三?” 老者道:“徒儿。为师没有了儿子,十年来我一直拿你当我的儿子。” 贾羽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徒儿一直记得师傅的恩德。” 老者道:“可是我对不住你。” 贾羽道:“师傅如何这样说话,师傅怎么做都是对的!” 老者道:“其实我十年前就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了沈三。让你来执掌这北斗帮。” 贾羽道:“师傅为小泽子着想,师傅做的没错。若是小泽子出了什么事,九泉之下,我又怎么有脸再见师兄?” 老者道:“十年来,我含辛茹苦,好在小泽子也算争气。” 贾羽道:“师兄的种,没错!” 老者道:“可恨你没个儿子。花儿聪明伶俐,可终究是个女子,终究要嫁出去。” 贾羽道:“我答应过花儿,不再娶。” 老者道:“花儿也已经不小了,她现在能懂这些事了。你何不续个弦?我来给花儿说。这个你放心,能行!” 贾羽道:“师傅,曾经沧海难为水。” 老者道:“你是终生不复娶喽!” 贾羽道:“除却巫山不是云!” 老者道:“可你老贾家总不能断了香火。” 贾羽道:“我还有兄弟,他们都有子嗣。” 老者道:“那你愿意认小泽子当个义子吗?” 贾羽道:“这怎么使得?” 老者道:“如何使不得?他父亲是你师兄。我老来丧子,便是灭了沈三,北斗帮传与谁人?当然是你。小泽子现在还小,不懂什么事情,你当了小泽子的义父,在我百年之后,也好照顾他。” 贾羽道:“师傅,我一片真心,从未想过什么北斗帮不北斗帮。” 老者道:“我知道,可我也要为我的孙子着想。” 贾羽道:“那不如让跟花儿订个亲。” ―――――――――――― 胡云。 在曦光初显的时候奔进了胡府的大门。 幸好此时是深秋日月,夜比较漫长,给了他们更多时间。 这一夜来,他们连连换马,狂奔不停。 这样可是苦了李鸿,他被绑在马厩过了半夜,又一路不停的奔到李府,歇也未歇,又跟他们奔回胡府。如此,他在刚到乔县界便由马上摔了下去。 胡云背着胡边不曾停下,留下胡醉,带李鸿回去。 胡云兄弟奔进胡府,于秀娟哭着迎了出来。 胡飞帮他哥解下胡边。 兄弟两个一头磕在地上,道:“娘!父亲回来了。” 一阵忙乱。 胡边卧在了胡府设置的灵堂里。 胡府的正堂。 于秀娟看见不成样子的尸身。 哭晕过去。 众人救醒。 于秀娟又哭晕过去。 一连三次,于秀娟才稳定下来。 没过多久,胡醉带着李鸿也进了胡府。 于秀娟看见李鸿,怒火又从心中燃了起来。 一把长剑拔出,便要杀李鸿祭奠胡边。 !! 第28章:三剑首聚周江口 - 故兮 - 刘沙刘沙 于秀娟怒火攻心,一把长剑,便要取李鸿的性命。 胡一赶忙上前拦住道:“杀不得!杀不得!大嫂!万里还留在李府。” 于秀娟道:“你们怎么这么无能?要拿我的儿子,才能换回我的夫君!” 胡一道:“大嫂!万里行事沉稳,多谋善断,不用太过担心。” 于秀娟道:“我不担心他,他为他父亲死了,是孝道。” 胡醉上前道:“大嫂,莫伤心,我兄弟三人,定然不会让我哥哥白白逝去的。我们定然为我胡家讨回公道。” 于秀娟道:“我替夫君谢谢叔叔。” 胡醉道:“大嫂!不知李敏在不在我们府上?” 于秀娟道:“在柴房。” 胡醉道:“大嫂怎么能伤他呢?这不是给人留话柄?” 于秀娟道:“就是杀了他又何妨?何况,他是重伤后逃进我府上的。但是他的儿子李鸿,不分青红皂白,便要跟我动手,被我绑在马厩里,半夜还自己给逃了。” 转眼又对李鸿道:“你们父子,还真是逃命的好手啊!” 李鸿道:“我是来接我父亲回去的。” 于秀娟道:“自己去吧,反正你也识路。我看出了,几位叔叔已经答应了你了,何况我也不愿怎么着李敏。我不像你们,我念旧情。” 李鸿只身去了柴房。 于秀娟道:“给他套辆车。” 说完又回到胡边身边。 ―――――――――――― 左季司马空双双收剑入鞘。 左季道:“树上的那位朋友,何不下来一见。” 左季说完,不远处的树上,下来一个人。 这人正是与左季在枇杷院擦肩而过的程胜霞。 程胜霞稳步走到左季司马空二人面前,道:“二位的剑真是厉害。” 司马空道:“朋友也是位剑客喽!” 程胜霞道:“我少年时便立志成为像二位一样的剑客。” 左季道:“现在呢?” 程胜霞道:“现在立志打败二位这样的剑客。” 左季道:“那么,出手吧!” 程胜霞道:“我还打不过你们。” 神情自若。 司马空:“朋友言语从容,气息沉稳,承认自己的不足,而又不觉羞愧。” 左季道:“朋友正视自己而又有信心让自己进步。” 司马空道:“我信你能成为我们这样的人。” 左季道:“能不能打败我,却还要问我手里的剑。” 程胜霞道:“我当然是问剑。” 司马空道:“不知朋友师承何处?” 程胜霞道:“无门无派,无师无友。” 左季道:“无师自通?” 程胜霞道:“我的对手,就是我的师傅。” 左季道:“我等着向你请教。” 说罢,又向司马空道:“告辞!后会有期!” 司马空道:“我也等着你下次请教我。” 左季道:“我自然能找到你。” ―――――――――――― 李鸿带着李敏与踏云离开胡府。 昏昏沉沉又强打精神。 正昏昏欲睡时,对面奔来一匹快马。 李鸿定睛一看,乃是他的哥哥,李颢。 李鸿连忙停下马车,喊李颢到面前。 李颢问:“李鸿你还好吗?” 李鸿道:“哥,我父亲在车上,我困倦了。你快来驾车,送我父亲回去。” 李颢道:“好。” 让李鸿去车里休息,把自己的马并到车上,自己驾车前行。 不一会儿,车内穿出了李鸿的呼噜声。 ―――――――――――― 胡府,众人商量着如何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于秀娟道:“胡云,你是长子,你定。” 胡云道:“要不要等万里回来,听听他的看法。” 于秀娟道:“我说了,你是长子,你说了算。” 胡云道:“我觉着应该,先定日子,安葬父亲。” 于秀娟道:“好!胡飞,你去请先生,问黄历。” 胡飞应声去了。 于秀娟道:“然后呢?” 胡云道:“请江湖朋友前来。” 于秀娟道:“三叔。劳烦你。” 胡一道:“好,我这就去找一些人来。看好了日子,就写书。” 于秀娟道:“多请人。” 胡一道:“明白。” 于秀娟道:“还有吗?” 胡云哽咽道:“今天是父亲头七。” ―――――――――――― 李妍,李春。 李春被囚禁到了监牢里。 牢房在李妍的夫家玄山县。 李妍每天都亲自守在牢里,监看着李春。 李春问李妍:“你怎么敢将我关在这里?” 李妍道:“再多嘴,我割了你舌头。” 李春道:“我要见李瑞华。我要见李夫人。” 李妍伸手拿出一把短刀,问道:“你要见谁?” 李春道:“谁也不见。谁也不见。” 李妍道:“不过,你来说说你怎么杀胡边的,我倒是想听一听。” 李春道:“我杀胡边是为老东家,为你父亲报仇雪恨。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李妍道:“多说什么废话,有些事,你当我们不知道吗?明面暗里叫你声‘春叔’,只不过是为了我李家的脸面罢了。” 李春道:“你知道什么?什么事?” 李妍道:“我就问你怎么杀的胡边。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取你一根手指。” 李春道:“我打听到胡边的消息,就去找他喽。没想到找到他,他正好重伤在地,我就杀了他。” 李妍道:“真的?” 李春道:“真的。” 李妍道:“你最好以后也这样说。” 李春道:“我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 李妍,李春正说话间,李妍的丈夫孙静走了进来。 李妍看了看孙静,对李春说道:“你好好的待着吧,外面,胡家的人可满天下找你呢!” 说罢,跟孙静出去。 孙静道:“怎么能够这样呢?” 李妍道:“我给你说的事情,你可要烂在肚子里。现在,只有我跟瑞华知道。瑞安都不知道。” 孙静道:“我心中有数。可这样的话,怎么不早早动手,除去李春?” 李妍道:“我们也是刚刚知道没多久,李春平常收敛的很厉害。若不是中秋节瑞华不在家,他按耐不住,还不知……” 孙静道:“我知道,妍儿。老泰山过世也很久了,你也不要太难受。” 李妍道:“我羞愧!” 孙静道:“到时候,你们姐弟几人,亲手杀了李春这混蛋。” 李妍道:“我给他千刀万剐。前几日,在李府。我还口口声声昧着心喊他‘春叔’,想想我就难受。” 孙静道:“跟我回家磨刀去,走!” 李妍道:“其实,瑞华早就定下计谋要杀他了,只是出了这些事,不得不留他几日。” 孙静道:“孙家跟李家永远是一家。” ―――――――――――― 李颢带着李敏父子,由由早上走到黄昏。 黄昏时,夕阳平静,没有霞光,也没有风。 李鸿已经睡醒。 兄弟两人安排客栈过夜,李鸿忙去附近找郎中来看他父亲李敏。 二十两银子,请来一个乡下郎中。 然而,李敏的外伤无伤性命,他的昏迷却是,无法救醒。 李鸿骂走了两种,守着李敏过了一夜。 翌日,兄弟两个带着李鸿早早上路,走到晌午,遇到李跃跟胡万里。 李跃在胡边离开李府的第二天,便带了胡万里离开李府,前往胡府。 因为,李晗与他的儿子、侄子们去找沈三,只今没有消息,只有李荣回来报告过,也并没有沈三的消息。 李跃感觉到,他不能待在李府了,他必须去胡家。 如此,他才能掌握一些主动权。 不然,便是坐以待毙。 !! 第29章:杀心同携誓言生 - 故兮 - 刘沙刘沙 李跃正好与李鸿走到一起。 李跃下马,到车上看望李敏,依旧昏睡不醒。 李跃见到李颢,问道:“颢儿。你怎么在这里。” 李颢道.:“我寻找沈帮主时,听闻四叔被胡家打成重伤,李鸿去救,也深陷其中,我便转到乔县一探究竟,恰好遇见李鸿。” 李跃道:“你父亲呢?” 李颢道:“听闻沈帮主去了终南山,我父亲去了终南山。” 李跃道:“沈帮主虽然神龙见首不见尾,可也不是隐匿江湖之人,具体行踪,该找到了。” 李鸿道:“我先前听闻沈帮主去了三阳堂。” 李颢道:“他由三阳堂,去了终南山。” 李跃道:“颢儿,你去找你父亲回来,你们去找沈帮主。你再三阳堂,看看瑞华怎样了。” 李颢应声去了。 李跃道:“鸿儿,跟我们去乔县。” 李鸿道:“我父亲?” 胡万里道:“醉花楼旁边有一处院子,去哪里吧!” 李鸿道:“二叔!” 李跃道:“去找到客栈安排下来,我在乔县也好照顾他。” 李鸿道:“好吧。” 说罢,转头跟李跃返回乔县。 ―――――――――――― 张不休并没有告诉胡城字被偷的事,而是让胡城等待着。张不休说张问农还未同意,但是已经松口了一些。 胡城回去慢慢等待着。 李瑞华却是让李瑞安连连去三阳堂报信。 一天过去了,字并没有找回。 张问农也不能眠。 张不休也陪着守了一夜。 翌日,清早,李瑞安又到三阳堂,说李瑞华已经有了线索,现在已经追去了。 说罢又离开。 张不休心里一遍遍的默念,一定要追回来。一定要追回来。 虽然凭借他三阳堂这么多年在黑白两道的人情,不一定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可是谁会偷盗这种东西呢? 张不休想了好多,他认定是对谋害李胡两家的人。 他已经推断三阳堂处在刀口剑锋之地。 但是他没想到回来的这么快。 李胡两家都被他害的不轻。 他拿御赐的字做什么? 一定是坏事,一定是大坏事。 何况,他父亲张问农对御赐的两件宝物看的十分重。 若是寻不回,他真不知道他父亲将会怎样? 这一切,都让他不能心安。 还好,李瑞安告知他有了线索。 但是,这是真是假? 张不休觉得是真的,因为李瑞华没有什么骗他的必要。 想到这里,他心里有一点放松。 可是,李瑞华有了线索,真的就能把字追回来吗? 张不休还是十分担心。 他也考虑,要不要将事情告知胡城,让胡城也帮着找。这或许也是撮合李胡两家关系的机会。 转眼一想,他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多一个人知道,还是不如少一个人知道。 实在不行,去报官。 三阳堂,在江湖上也从结过什么仇怨。 所以,张不休并不害怕什么,也仅仅是心不安罢了。 ―――――――――――― 古庙。 少女跟孩童一起荡秋千。 她俩现在已经知道,在两棵树间绑个绳子,就叫“秋千”,只不过这是最简陋的秋千罢了。 她们现在荡的秋千,已是比较豪华了。麻绳绑在架子上,屁股上还可以坐着木板。 孩童最爱这个东西了。 少女也喜爱。 所以她俩在古庙时,总要去古庙后面荡秋千。 荡饿了,还可以去里面找花儿要点吃的。 在山外边吃的,都是以前没有吃过的。在孩童看来,白水馒头也算是琼浆珍馐。 少女也喜欢山外边,虽然现在呆的也是山上古庙,但已经不同了。 她不用呆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他每天都能见到太阳,她的心情是那么的轻松。 她认识了别人,认识了花儿。 花儿是那么好看,又那么多识。少女有不懂的东西,总可以问花儿,花儿都能为她解答。 她们像姐妹一样快活。 少女很少再去羡慕,树林间的鸟儿,因为他已经觉着,她比鸟儿还要快活。 孩童推秋千还像以前一样有力,只是少女不敢像以前一样叫的大声。因为老者跟贾羽都在不远处。 孩童问少女,道:“姐!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么好。” 少女道:“比幽谷里,好上千千万万倍。” 孩童道:“这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要带着我们,在幽谷里住十多年。” 少女道:“管他呢,反正现在出来了,我以前以为再也不会出来了呢!” 孩童道:“早知道,外面这么好,我早就要出来了。” 孩童说这句话时,想到了醉花楼,想到了花儿。 他刚想到花儿,花儿就从背后冒了出来,吓了他一跳。 花儿道:“呦!吓着你啦,还剑客呢!能杀人?” 孩童道:“怎么不能?你说杀谁?杀给你看!” 花儿道:“我才不看,师爷跟父亲叫你,你快去吧。我跟草儿妹妹玩。” 孩童道:“嗯。” 少女也很喜欢跟花儿玩。 ――――――――――― 乔县,胡府。 一匹匹马跑出去。 胡边亡故的消息也飞向四面八方。 远的近的的朋友亲戚,前往吊唁。 胡万里提前别了李跃,走李敏所有的近路,奔回胡府。 披麻戴孝。 此时此刻,天地反而安静了不少。 住的近的亲戚朋友陆陆续续的到了,远一些的朋友也往乔县赶。 胡万里跪在灵堂,悲愤之情一点点在心中升腾。 胡万里感觉到父亲胡边是死于李春不假,但定然不是李家人的安排。而且,从李跃的话语里,他也能明白,李春并没有潜逃,而是被李瑞华安排了。这样一来,李春必死,李瑞华必然能让他亲手手刃仇人。 然而,胡万里深深的感觉到,李春背后一定还有人指使,不然李春也不会在杀了他父亲胡边之后,将尸身带回李府。 那么,李春受谁指使?背后,到底是谁在谋害李胡两家。 而谋害李胡两家的方式,竟然是以他父亲胡边的性命,挑拨离间。 这是胡万里所不能忍的。 他万万忍不住这种事情。 他觉得羞愧万分。 他安静的跪在灵堂里,心里已然炸开了锅。 不仅如此,胡万里也明白。事情没有完,离间两家的人不可能就此收手。 而胡城去三阳堂还未回来。 一切不明不白的事情,都有可能被人做文章。 胡边边想边看自己的父亲边哭泣。 他在心里却暗暗发誓,一定要杀他父亲的人不得好死,一定要害他家的人不得好死。 !! 第30章:窃字之贼草里藏 - 故兮 - 刘沙刘沙 程胜霞别了司马空、左季。 又踏上他的剑道之路。 他此次是要去找一个名叫“阎阔”的剑客。 阎阔要比程塔厉害不少。 然而,程胜霞能打败程塔,就有信心打败阎阔。 只要在赢他之前,不死在他的剑下。 程胜霞已经约好了阎阔。 在长安城西郊,乱坟岗。 程胜霞到长安,比约好的时间还早了一天。 他摸了摸口袋,有文银三十五两多一点。 他快步走进长安城,向行人打听到客舍的位置。 兴福客栈。 程胜霞稳步进去。 一个跑堂迎上他,问道:“爷!您打尖还是住店?” 程胜霞问道:“上好的客房,一天多少银子。” 跑堂道:“爷,咱家天字号客房还有空,一天一夜,文银六两。” 程胜霞道:“去打扫一间。” 跑堂的道:“咱家的房子干干净净!爷!您跟我来。” 程胜霞跟他上去,往床上一躺,道:“去准备饭菜,爷饿了。” 跑堂的问道:“爷,你想吃点啥?” 程胜霞道:“大鱼大肉,好菜好酒,有就上。” 跑堂的高兴的应了声,跑去准备了。 不一会儿,饭菜准备好,跑堂的上来问程胜霞,道:“爷,菜好了,您是下去用餐,还是给您送上来。” 程胜霞道:“送上来。” “好嘞!” 跑堂的小跑着出去了。 酒果然是好酒,菜也不赖。 程胜霞吃得十分痛快,告诉跑堂不要打搅他睡觉。 然后躺倒就睡。 ―――――――――――― 三阳堂。 张问农看着张不休将“悬壶济世”四个大字挂回原来的位置。 张问农父子上香,叩头。 心中一块石头总于落地。 李瑞华、李瑞安在正堂静静等着。 张不休出来,请李瑞华坐下说话。 李瑞华并不坐下。道:“还请不休先生帮我一帮。” 张不休道:“我知恩图报。你说吧,要怎么帮?” 李瑞华道:“请不休先生说句话。证明我父亲的死跟胡边没有关系。” 张不休道:“当真?” 李瑞华道:“当真!瑞华不敢儿戏。” 张不休道:“我跟我父亲虽说过不再管你李家的任何人与事。但是,我张家一贯知恩图报。我答应你。” 李瑞华一个大礼下去,道:“瑞华代李胡两家人谢谢不休先生了。” 张不休道:“起来吧。我不受你的跪。” 然后又看着李瑞安道:“你走吧!我父亲想跟你哥哥说几句话,他不想见到你。” 李瑞华让李瑞安回去等他,自己跟张不休去找张问农。 见到张问农,李瑞华又行了一个大礼。 张问农道:“我谢谢你替我寻回这幅字。” 李瑞华道:“应该的,应该的。李家愿为三阳堂多做些事,弥补些旧日过错。” 张问农道:“能给我说说字是怎么找回的吗?” 李瑞华道:“好!字被偷的哪个夜晚,我弟弟李瑞安恰好在贵府。其实他听到了动静,但是没有料到是进来了贼人。事后,瑞安回忆,听声响,贼人应该是向南去了。我跟瑞安便一路向向南,无巧不巧,恰好看见了一个叫‘草里藏’王旭的人,他是有名的盗贼。我十几年前就认得他。” 张问农道:“我知道他,他不是跟哪个张作仁是一伙儿的?字就是他偷的?” 李瑞华道:“对!李春金盆洗手之前,是跟他一起做事。他功夫平平,轻功倒是很好,更有一身藏匿的本领。我探听清楚后,便假装邀他吃酒,灌醉后绑了他,才把字拿回来。” 张不休道:“他盗走了字,怎么不远走高飞,反而留在阳州城做什么?” 李瑞华道:“我问过了,他准备过两天,待二位着急的时候,再卖返给你们。” 张不休道:“想的到不错。” 张问农道:“当真?他当真只是为了一点银子?” 李瑞华道:“当真!老先生不信,我可以让瑞安把他带过来,他现在还绑在客舍呢!我让下人看着呢。” 张问农道:“好!不用绑来了,让不休跟着你去看看吧。字找回来就行了。不休,好好问问他,要是没别的事,就放了他吧!这种小人,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张不休道:“是!父亲!”转身又对李瑞华道:“走吧,我们现在去。” 张不休叫上了沈妨,跟着李瑞华到了客舍。 果然绑着一个人。 张不休也知道‘草里藏’多年了。他上前查看了一番。 让沈妨上前问他一问,问问他为何偷字。 沈妨道:“张叔叔,让我问可得付银子。” 张不休道:“怎么?” 沈妨道:“我先去问,问完你看说的对不对。” 说罢。跑到‘草里藏’身边。 踢了他一脚,道:“喂!你认识我吗?” ‘草里藏’道:“你是我在哪里留的种?来认爹来啦。” 沈妨道:“呦呵!真是个没脸没皮的。只怕我认你当儿子,我爹都得觉着我丢我沈家的脸。” 又踢了他一脚,问:“对了,你真个不认识我?那你认不认识北斗帮的沈帮主?” 王旭道:“呵呵!你可别说沈玉三是你爹,那我还是玉帝的外甥呢!呵呵!” 李瑞华在旁边看的明白,上前道:“王旭,不得胡言乱语。” 王旭对李瑞华道:“瑞华!李爷!咱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你看,字画也给你了。你就放了我呗!” 李瑞华不理他,对沈妨道:“沈公子,问主要的吧!” 王旭道:“怎么?他还真是沈帮主的公子?” 沈妨道:“不如你,是玉皇大帝的外甥。你老娘被压哪里啦?呵!别笑!我来问你,你可要实话实说。” 王旭道:“沈公子,我跟贵帮可是进水不犯河水。” 沈妨道:“我还就想问你点事,行不行?” 王旭道:“行行行!当然行!您问,您问!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妨道:“老实点!我问你。三阳堂的字是你偷的吗?” 王旭道:“字可是让李瑞华拿走了,你们要,找他要!” 沈妨一脚又踢到王旭身上,道:“问你什么就答什么!我就问你是不是你偷的字?” 王旭道:“是!” 沈妨道:“偷字干什么?” 王旭道:“换钱。” 沈妨道:“当真?你若是骗我,可要想好了。” 王旭道:“我哪里敢骗您,早就听说了,沈帮主最疼爱他的小儿子了。” 沈妨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小儿子?” 王旭道:“这不明显嘛!你看你长得年纪也不啊!” 沈妨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可想好!偷字做什么?” 王旭道:“沈公子,我再也不敢了,您放过我吧!” 沈妨一脚又踢在他身上。 王旭忙道:“换钱!换钱!我就想再卖给三阳堂,毕竟那也是御赐的字,我不敢多做什么!” 沈妨道:“好!我明白了!可别让我知道你骗我!” 王旭道:“不敢!不敢!万万不敢!” 张不休上前来,给张瑞华道:“沈公子,不用问了,我们走吧!” 李瑞华送他俩到门口,问道:“不休先生,这‘草里藏’怎么处理?” 张不休道:“放了吧!你放了他,再到三阳堂去,我父亲跟你还有事说。” 李瑞华道:“不休先生且先走,我随后就到。” 回到客舍。 李瑞安解开绑着王旭的绳子。 王旭道:“瑞安啊!你绑的可真紧!” 李瑞安道:“绑疼了?真不好意思。” 李瑞华拿着酒杯跟酒进来,道:“王兄,你先走吧!” 王旭道:“怎么?还有酒喝!” 李瑞华斟了三杯。 王旭拿起一杯,一口饮下。 一拱手,道:“后会有期!二位!” 李瑞安也一抬手,袖子里却滑出来一把匕首,一下刺进王旭的心脏。 李瑞华道:“后会无期!” !! 第31章:张问农言说旧事 - 故兮 - 刘沙刘沙 李瑞华命李瑞安把尸体处理掉。 李瑞安亲自找了个麻袋,准备到晚上把他背出去。 此时,李瑞华带来的几个从人,都已经离开阳州城,回去探看消息了。 所以这件事只能李瑞安亲自去做。 自然也只有他兄弟二人知晓。 李瑞华去了三阳堂。 后院跟前堂真是两方天地,前堂来来往往者熙熙攘攘,后院却是格外的清幽,尤其是气爽神清的秋日。 李瑞华步入后院,一个伙计引他去见张问农。 见面,行礼。 张问农请他入座,并有伙计上了茶水。 张问农道:“我一生只有俩子,我尤其喜爱我的小儿子。” 李瑞华道:“我对不起您老人家。” 张问农道:“我现在有了几个小孙子,他们都很聪敏,都不错。” 张不休上前道:“父亲不必伤感。” 张问农道:“人老了总喜欢想以前的事。” 李瑞华道:“每每谈及那件事,我都是痛心疾首。我对不住老先生您。” 张问农道:“有件事,关于你父亲的我没有对你说过。现在讲不知晚了没有。” 李瑞华道:“老先生,请讲!不晚,不晚!晚辈听着。” 张问农道:“不休,你来讲吧!” 张不休应声,道:“令父之逝世,其实有猫腻的。” 李瑞华惊道:“什么?胡边断然不会……不会……” 张不休道:“莫激动,且听我细细讲来。” 李瑞华道:“好!你讲。” 张不休道:“那是我弟弟过世后,我父亲气愤非常。路过药房,恰好看见给你父亲煎的一罐药。我父亲过去,一脚踢翻药罐子,药渣散了一地。我父亲不经意间看见一味草药,是药方里没有的。到这味药叫百落草,味甘性凉,并无毒性,与令父的病也没有什么冲突。” 张不休顿了一顿,继续讲道:“那时候,我赶你们离开三阳堂,你们也是走的十分匆忙。遗留了很多东西。” 李瑞华道:“这个我记得,只是不再好意思去取回去。” 张不休道:“正是如此。后来,你们遗漏的那些东西,我都让下人伙计处理掉了。后来有个丫鬟,偷偷留下了你继母的胭脂水粉。” 李瑞华道:“这也是清理当中的事。” 张不休道:“事是件平常事,胭脂却不是平常的胭脂。” 李瑞华凝视张不休。 张不休接着道:“那胭脂香,我仔细嗅过了,是奇香花的香气。而奇香花与百落草放在一起,便可让人气血沸腾,高烧不退,半夜便死。” 李瑞华道:“当真?你是说我父亲是被那胭脂香害死的?” 张问农道:“我只是告诉你这件事,具体是与不是,时间久远,已经无从查证。” 李瑞华心中此刻也像服下了毒药一般,气血沸腾。不过,他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努力使自己神色没有太大的变化。李瑞华道:“瑞华知道了,多谢老先生、不休先生告知。不过,当下之急,是李胡两家的事,还望不休先生,早早向江湖言明,我父亲之死与胡边无关。” 张不休道:“我答应你了,自然会去做,你不必担心。” 李瑞华道:“还请不休先生,不要提奇香花与百落草之事。” 张问农道:“这件事,我只与你说这一次。” 张不休道:“你请回吧!不必再来了。我明日便起身去乔县。” 李瑞华道:“同胡城一起?” 张不休道:“对!” ―――――――――――― 程胜霞过夜住店花去六两银子,吃饭花去十一两银子,早上吃饭又花去四两银子。中间赏给跑堂的两次,一同十几两银子。具体他也记不清楚,反正一夜过去,他便把身上所有银子浪费一光。 他斗剑时从不多带银子。 也许是因为银子也是一种累赘。 西郊,乱坟岗。 他比阎阔早到了很长时间。 不过,他并不着急。 他的心境像铜镜一样,清明而从不起波澜。 这是他时常斗剑练就的。 即便今天阎阔不来,他的心境也不会乱。 当然,阎阔还是来了。 因为阎阔从来不会怕他这种时常跟人斗剑,却又没有太大名气的人。 阎阔并不把他看成剑客,因为他觉着自己才是剑客。 确实,阎阔在江湖上的名气,比程胜霞大得多。 毕竟,谁会去注意一个,没有师承,而剑术又非惊才艳艳的人呢? 尽管他不老实,尽管他胡乱找人挑战,尽管他挑战过的人最终都败在他的剑下。 还是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因为,他所打败的人,早已经败在了很多人的剑下。 但是,阎阔也并不是庸庸碌碌之辈。他的剑法,在江湖上是有些名气的,不能说是小有名气,因为知道的人,已经非常多了。 阎阔到西郊乱坟岗时,孤身一人。 程胜霞问他道:“你家在哪里?” 阎阔道:“怎么,你夜里化作厉鬼再去杀我?” 程胜霞道:“不!你死后,我好找人给你收尸。” 阎阔道:“狂妄!你还是告诉我,你死后想埋在哪儿吧!” 程胜霞道:“我无牵无挂,死了,就放在这乱坟岗就行。坑也不用挖,有劳替我摆个舒服点的姿势。” 阎阔道:“好!既然如此,出手吧!” 程胜霞道:“请!” 拔剑出手。 他的剑并没有左季那么快,更没有司马空那么从容。 他的剑跟他俩还差好多好多。 所以,程胜霞出手,阎阔从容的格挡。 如此,十几合过去,阎阔平安无事。 阎阔边打边问程胜霞道:“你到底还能不能杀我?不能的话,快快告诉我你觉着什么姿势才舒服?哈哈!” 程胜霞不理他,但是,他心里也有担心。 心境不乱并不代表不能有所担心。 他担心他真的会死在阎阔剑下。 因为,阎阔真的比程塔厉害太多,从程塔哪里磨砺出来的剑,并不能用来杀阎阔。 程胜霞有一处想到左季与司马空。 他的剑是那么厉害。 想着他们的剑,更加强让程胜霞活着的信念。 死了,就再也磨不出像他们一样的剑了。 但是,阎阔可不知道他想些什么,阎阔只知道,程胜霞杀不了他,而他也不想再跟程胜霞浪费时间。 于是,阎阔化守为攻,他的剑开始刺向程胜霞。 程胜霞抵挡不住。 阎阔在心中冷笑,他不相信程胜霞在他手里,还能走过五招。 程胜霞心里也开始发虚。 他又一次感受到了黑白无常的气息。 !! 第32章:李敏苏醒客栈中 - 故兮 - 刘沙刘沙 阎阔一剑比一剑狠。 眼看程胜霞就要落败。 然而,世上好多事都有世人无法预料的转机。 这大概也是“黑白无常”叫作“黑白无常”的原因! 在程胜霞即将落败之际。 一点灵光闪进他的大脑。 他想起了周江口左季的最后一剑。 这一剑看在程胜霞眼里,更显生疏。 他知道那绝对不是左季时常练习的剑法。 左季能用出来,却说明了那一剑的厉害。 虽然程胜霞看不明白那一剑到底有什么奥妙。 但他相信左季不会在跟司马空这样的剑客斗剑中,随随便便用一招别人的剑法。 “那绝对不是左季的剑法!” 程胜霞在心里默念。 他此刻已经决定使出那一剑来。 因为,他不想死,他别无选择。 他必须赌一下子。 赌赢了,就生。 输了,就死。 程胜霞没有师承,现在学到的东西,全靠看别人用剑,靠与别人斗剑。 所以他的模仿能力是很强的。 他回忆左季那一剑。 他咬住牙关。 他出手。 阎阔从没料到程胜霞还能绝地反击,更没能料到的是,程胜霞这一剑竟然那么犀利! 一剑。 仅一剑。 阎阔的脖颈便碰触到了程胜霞的长剑。 鲜红的血喷涌而出。 阎阔,死了。 黑白无常。 生死无常。 程胜霞后退三步,一下瘫坐在地上。 是后怕?还是压抑? 他不知道! 他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他活着,阎阔死了。 过了一会儿,阎阔依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程胜霞起身,自己收剑入鞘,也把阎阔的剑收回剑鞘。 程胜霞望了望阎阔的脸,写满了心惊与不甘。 程胜霞戏谑道:“问你住址你不讲,现在就躺在这吧!” 说罢,又在阎阔身上摸了摸,找出来一张百两银票跟十几两散碎银子。 程胜霞一拱手,道:“多谢了!” 说罢,离开了乱坟岗。 ―――――――――――― 李跃跟李鸿在胡府旁不太远处,找了家客栈安排下来。 李鸿留在客栈照看他父亲。 李跃前去胡府吊唁胡边。 李鸿安排好诸项事宜,唤来一个客栈伙计,道:“去请个郎中来,要最好的郎中!” 伙计应声离开。 伙计先去找了掌柜,道:“掌柜的,楼上的爷要我去帮着找个郎中来。” 掌柜道:“去吧,快去快回,别给我耍皮。” 伙计道:“哪能?我一定快去快回。不过,掌柜的,我多句嘴,这不是说是李家杀的胡家的那位吗?他怎么还去胡家吊唁?” 掌柜道:“你快快去请郎中,小心让楼上的爷听见。快去!” 伙计道:“去去去!我这就快腿加鞭的去。” 掌柜道:“那叫‘快马加鞭’,还‘快腿加鞭’。” 伙计边向外跑边喊道:“没有马,当然得快‘腿’加鞭喽!” 掌柜笑着自语道:“小鬼头!还操心人家的事。不过,要我说啊,这李二爷去吊唁,那就是给江湖上的朋友说,这人不是他李家杀的。不是他杀的呗!我看,多半……呵呵……” 掌柜絮絮叨叨的去做事了。 李跃并没有进去胡府,于秀娟不许他进。 李跃无奈,只得先回客栈。 客栈里,一个郎中无奈的站着。 李鸿道:“真的不能救醒吗?” 郎中道:“这位大爷的病状,我早就看过了。他的外伤就是我医治的,这昏迷,确实救不醒。” 李鸿道:“你当真?” 郎中道:“你就是杀了我,也救不了。” 李鸿道:“那我就杀了你!” 说罢,拔剑指向郎中。 郎中道:“杀了我也救不了。” 李跃上前道:“李鸿,把剑收了,送先生回去!” 李鸿不理李跃,把剑贴到郎中胸膛,道:“我再问一遍,当真?” 郎中道:“当真!” 李鸿猛地收剑入鞘,怒喝道:“送先生回去!” 一个从人进来,送郎中离开,这郎中临走说了一句,何不前去三阳堂? 李跃听见,安慰李鸿道:“没事的!侄儿,你父亲能好!” 李鸿道:“我信!我父亲能好!不然,我就去三阳堂!” 眼眶里,泪水莹莹。 李跃心情也差了好多。 李瑞华一向足智多谋,家里有事,一般都是要问一问他的主意,这一次更是全部都听的他的。 可是,李家三路人马出去,李敏已经重伤且昏迷不醒。 李晗尚不知去向。 李荣也曾向他传过消息,言说李晗并不在终南山 李晗去哪里了?李跃心里总有那么几分不安萦绕。 李瑞华倒是把从人派回来通信,可也不知,到底能不能说服张不休。 何况,说服了张不休又能如何? 岂不是让人拿住李家的不是? 难道,能让李瑞华以命抵命? 必然是要杀李春。 那么,李春什么时候交出来才好? 这些事,又都让李跃,愁眉不展。 李跃叹口气,道:“四弟,醒来吧!告诉我谁将你伤成这样?我李家的剑法是‘夺命无声’怎么还能让人家伤成这样?伤成这样还不知道是谁,我李家的脸面真也是无处安放!” 李跃半说给自己,半说给李敏。 谁知道,李跃这句话刚刚说完,李敏竟然咳嗽一声,醒了。 ―――――――――――― 古庙。贾羽,花儿。 贾羽道:“闺女,我把你许给小泽子,你还愿意吗?” 花儿道:“愿不愿意,你不也许了?” 贾羽道:“你若是十分不喜欢小泽子,我可以去跟你师爷说。” 花儿道:“我也不知道,我心里慌得很!” 贾羽道:“没事!你慢慢的想,这事还可以再订。我害了你娘亲一生,决不能再害你。” 花儿道:“我娘死前给我说,她这辈子最好运的事就是遇见你。” 贾羽道:“我这辈子最好运的事,也是遇见你娘亲。” 花儿道:“小泽子会像父亲一样吗?” 贾羽道:“他还小,很多事还不懂。” 花儿道:“我也有很多事不懂。” 贾羽问:“什么事?” 花儿道:“咱为什么要杀胡边?” 贾羽道:“为你师爷,也为我师兄!” 花儿道:“能跟我讲一讲吗?” 贾羽道:“许多事,你不必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当初若是胡边跟李舒两个人仗义一点点,你师爷现在还会多一个孙女。” 花儿道:“是瑾儿吗?我记得她。” 贾羽道:“对!她跟你一般大。” 花儿道:“我小时候,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贾羽道:“待你师爷跟父亲摆平这一切,我再告诉你不晚。去玩吧。去找小泽子玩吧!” 花儿道:“他在练剑!” 贾羽道:“那你去跟他一起练。” !! 第33章:过去事如烟不散 - 故兮 - 刘沙刘沙 夜,月光渐明。 李瑞华、李瑞安兄弟,两人两马。 离开阳州城,夜行回家。 ―――――――――――― 八月。 一方富豪,江湖巨头。江允被人杀死。 一剑封喉。 尸体上留有一张字条。 上面写着: ―――――――――――― 八月。 乔县,胡府。 李瑞华同胡边饮酒。 李瑞华道:“中秋节?呵呵!真是个好日子。” 胡边道:“上去看看?” 李瑞华道:“胡叔不陪家人?” 胡边道:“明月几时有?明月几时消?时间有的是,明年再过不晚。只要我在家,天天都是团圆节。” 李瑞华道:“好!一起去看看。” ―――――――――――― 中秋。 平云岭。 李瑞华与蒙面人交手了。 李瑞华一剑刺出,便觉不妙。 蒙面人的功夫,剑法,天下无双。 李瑞华一交手便知道自己不可能敌过这蒙面人,在场的众人一齐也不一定。 一瞬间已经萌生了退意。 只要在蒙面人的手下活下来,他已经下定决心,即可便下岭。 幸好,蒙面人无意杀人。 反而要离间他与胡边。 李瑞华如何不信胡边偏信蒙面人呢? 断然不会。 李瑞华却想用蒙面人离间这个机会,离开平云岭。 李瑞华一剑指向胡边。 暗地里使个眼色。 胡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胡边也感受到了蒙面人的功夫,多呆无益。 于是两人佯装吵闹打斗下了山。 下山后,两人不再停留,离开了平云岭。 胡边道:“那蒙面人真是厉害,我看天下没有几个是他的对手。” 李瑞华道:“我看也没几个这样的人,听声音,他还是个老头儿。” 胡边道:“拳怕少壮,然而他凭借的是技巧。” 李瑞华道:“胡叔能猜出来是谁吗?” 胡边道:“这么厉害的剑,十年前有。现在不知道。” 李瑞华道:“十年前?” 胡边道:“对!十年前,不多他已经消失十年了,死了也不一定。” 李瑞华道:“那他重出江湖,也不一定啊!” 胡边道:“啊!不好,我跟他还有事情没明白。” 李瑞华道:“什么?” 胡边道:“没事!没事!他要来杀我,也是我该得的。何况,他刚才没杀我。大概是我多想了,是我多想了。” 李瑞华道:“什么事,能告诉侄儿吗?” 胡边道:“你还是不要问了。现在有一件事,我们得考虑。” 李瑞华道:“是蒙面人说的我父亲的事吗?” 胡边道:“对!若是上面的人都死绝了倒是好,但就怕那蒙面人不开杀戮,毕竟他把我们放下岭来了。” 李瑞华道:“对!万一江湖上传开你与我有杀父之仇就不好了。” 胡边道:“以讹传讹,三人成虎,不可不防。” 李瑞华道:“无妨,若是传开,胡叔可去三阳堂一趟,不休先生不会不救的。” 胡边道:“不去,你李家人不去,我胡家人就不去。” 李瑞华道:“胡叔万万不必如此。都是瑞安不好,胡叔犯不着这样。” 胡边道:“就这样吧!若是江湖上传开我与你有杀父之仇,咱们就小打一打,断一断来往,等能证明我的清白的时候,咱再找个由头,和好如初。” 李瑞华道:“这样也行,胡叔在我心里,永远是胡叔。” 胡边道:“回家吧!真不该放着好好中秋不过,上什么平云岭。惹得一身骚!” 李瑞华道:“这是因为胡叔心不老,才想来凑这个热闹。” 胡边道:“呵呵!回家道就别跟别人说咱俩商量的这些事了。” 李瑞华道:“瑞华明白,要是打起来,好让他们打的真一点。” ―――――――――――― 中秋。 李瑞安。 尼姑庵。 李瑞安坐在一个年老的尼姑面前。 尼姑道:“最近你们三个还好吧!瑞华怎么没有一起来?” 李瑞安道:“哥跟胡叔去了平云岭。” 李瑞安接着把平云岭之事,说了一遍。 尼姑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哥又去凑什么热闹?” 李瑞安道:“我哥精明,没事儿!” 尼姑道:“你们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能不挂念你们。你姐姐怎么样?最近有书信来吗?” 李瑞安道:“姐姐说,中秋夜来看你,想来也快到了。” 尼姑道:“看我什么时候,不能来?她应该留在他夫家,好好照顾老人,侍候夫君。” 李瑞安道:“没有事,我姐夫虽然个官府中人,却不念这些繁缛之事。” 尼姑道:“那也不该!” 李瑞安:“是姐姐眼看月亮渐圆,起了思家之意。姐夫看得明白,便叫姐姐回家来看看你。” 尼姑道:“你姐夫是个好人,你可要好好待他,不能乱说一些胡话,不要顶撞你姐夫。” 李瑞安道:“明白了,我现在遇事都不生气了。” 尼姑道:“不生气?娘还不知道你?你这脾气实在是让娘担心。太直!” ―――――――――――― 两匹快马夜驰。 一匹突然停下,另一匹也随之停下。 这两人正是孙静与李妍。 孙静道:“怎么停下了?” 李妍道:“不去了!回家!” 孙静道:“回家?” 李妍道:“不是回玄山县,是回我家。” 孙静道:“瑞华、瑞安都不在,不去看岳母了吗?” 李妍道:“明天再去,母亲若知道,我在中秋节回去看她,会不高兴的。” 孙静道:“女儿想着母亲,怎会不高兴?” 李妍道:“我母亲一生从不为自己着想,她一定不想我在中秋节不留在夫君家。我知道,母亲一定会不高兴,一定会拉着你说我不懂事,替我跟你、跟父亲道歉。” 孙静道:“那好,咱就明天再去。再说,这大夜里去叨扰师傅们清修,也是不好。” 李妍道:“静哥儿!你真好!” 孙静道:“不对你好,对谁好?” 两人边谈边笑着,去了李府。 到门口,孙静下马,要上前敲门。 李妍下马道:“敲什么门?瑞华不在家,我就不用敲门。我家,我敲什么门?” 说罢,把马拴在门口,翻墙进去。从里面开了门,放孙静进去。 孙静问道:“马就放外面?” 李妍道:“把马牵进去,动静太大。我们试着当个‘小蟊贼’,看看瑞华不在,这些个护院们做的尽不尽心。” 孙静道:“调皮!你不怕真个给你当贼拿了?” 李妍道:“谁敢捉我?” 孙静道:“好好好!我的大小姐!你这可是回了家了。” 李妍道:“走,轻声些,先去我父亲灵位前,上柱香。” 孙静道:“这大晚上,好好好,走!我带路!” 李妍道:“你还认识路?” 孙静道:“我来了又不是一趟两趟了。” 两人小声说笑些,走到了摆放李舒灵位的房间,这间房紧挨着李舒原本的卧房,现在那间房子是李舒的次妻,也就是李妍的继母跟他小儿子李瑞虎住。 从李妍进李府开始,整个李府就特别的安静,一种令李妍感觉静得不一般的安静。 然而此刻,一段女人的笑声却从她继母的房里穿出来,伴随她的声音的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 蜜语甜言,情话绵绵。 李妍一听到这声音,顿时耳朵连着脸颊一片红。双手握拳,就要冲进去。孙静赶紧拦住,捂住李妍的嘴小声道:“你现在进去,你李家的脸面往哪里放?老岳父、瑞华的脸面往哪里放?” 李妍道:“那怎么办?她竟然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还让我撞见。我,我怎么有脸站在父亲灵位前。我,我,我……” 孙静道:“我不管你心情怎么样,现在听我的,我前去看一看,那男的是谁。看清楚了,你跟我离开李府。就当不知道,等瑞华回来,你说给他。” 李妍道:“怎么?我……” 孙静道:“听我的!” 说罢,到李妍继母哪里去探看。 李妍气的不知如何是好,双拳紧握,呆立在李舒的灵位前。 孙静探看回来,道:“他们没有发现我,快走。” 李妍道:“就这样走?” 孙静道:“你想想你父亲的脸面,岳父过世那么多年了,你还要他在九泉之下,嗯?快走!必须走。” 说罢,一边捂着李妍的嘴,一边把她带出李府。 ―――――――――――― 夜,月光渐明。 李瑞华、李瑞安兄弟,两人两马。 离开阳州城,夜行回家。 李瑞华道:“瑞安,我给你说件事。” 李瑞安道:“什么事?” 李瑞华道:“我不知,要不要说给你,我怕你做错事,尤其在这个时候。” 李瑞安道:“你说吧,哥!我听你的,我绝不擅作主张。” 李瑞华道:“那你就听我说,气愤了,也给我忍着。” 李瑞安道:“好!中秋节,母亲给教我不要生气,少生气!” 李瑞华一五一十的将他跟胡边下平云岭之后的事与李妍在府中所见说与了李瑞安。 !! 第34章:乞巧楼中难养月 - 故兮 - 刘沙刘沙 数日前。 宁嬅,沈三。 蒋腾立在一旁。打量沈三好久,道:“爷!咱在这里待了也有几天了,还去不去终南山?” 沈三道:“不去了。回南鄂。” 蒋腾道:“那李晗?” 沈三道:“我不打算去帮他跟胡家说和的。” 蒋腾道:“蒋腾斗胆问一句,爷,咱为啥不帮?现在江湖太乱,于我们岂不是不利?” 沈三道:“螳螂捕蝉,你知不知?先出手的先死。我还要观望,我也已经看懂了一些东西。” 蒋腾道:“那我们何时回南鄂?” 沈三道:“晚上,白天睡觉,晚上夜行,而且,我不跟你们一起走。” 蒋腾道:“那我们也夜行吗?” 沈三道:“夜行,去南鄂!” 几日后,沈三回到南鄂,在他府里,唤来了他的北斗卫的老大吴水跟他几个儿子沈隆、沈泷、沈狂,交代一些事情。 沈三道:“吴水,我交代你一件事,务必做好!” 吴水道:“爷吩咐!” 沈三道:“你去几个堂口,去选一些功夫好的,忠心的年轻人,充实你的北斗卫。” 吴水道:“好!明白!” 沈三道:“务必忠心,以近几年的新人为主,十年前就在的人,一概不要。” 吴水道:“明白!” 沈三道:“还有,就是,原有北斗卫里面的人,你也要多多查看,有二心者,切不可饶。” 吴水道:“我一直留意。” 沈三道:“好!隆儿,泷儿。” 他两个儿子,齐声道:“父亲!” 沈三道:“你们也要像我的北斗卫一样,扩充自己,但是,务必让你的人对你忠心。要大,更要精!” “明白!父亲!” 沈三道:“狂儿!” 沈狂道:“父亲!” 沈三道:“你的人手也要多跑跑,江湖上有什么消息,事无巨细,具要报你。” 沈狂道:“明白,儿子一定做好。” 沈隆问道:“父亲!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沈三道:“大事不妙!我断定,他来了。” 沈狂道:“谁?” 沈三道:“去做事吧,外人找我,就说我不在,去哪里了你们随便编。” 沈三起身离开,其他人也随之离去。 沈三一个人在他南鄂的院子里踱步,不由自主走到一幢小阁楼前。 楼高三层,佳木妆成。沿阶而上,落步有声。凭栏可远眺,安坐足怡情。沈三结发妻,婚成居于中。彼时名“养月”,此刻称“乞巧”。世事无常过,身死魂不消。 这座阁楼名为“乞巧楼”,阁楼里供奉着他结发妻子米巧儿的灵位。 沈三迈着沉重的步子上去。 他倒卧在地板之上,感受着着米巧儿的气息,他感觉他结发妻子就在他身边。他伸出手去,一阵清风吹过,却什么也没握住。 沈三慢慢的回忆起了往事。 回忆起他少年时。 一个给人家烧火的伙计,一个人烧一排的炉子与锅。一整天不得闲下来,还要时不时被人打骂。一时间,他都不知道,他活着是为了什么? 前途一片黑暗,毫无光芒,他的生活里,只有火才是热的。 直到有一天,一个身跨大马,背负宝剑的人突然出现在他的世界里,改变了他一生。 他清楚的记得那一日! 那是一个夏日的黄昏! 他被掌柜绑到街上,用柳条抽打着他的身躯,皮肤一寸寸绽开,血染红了被抽断的柳条,新的柳条随时都可以从柳树上折下来。 他的身躯跟灵魂都在经受摧残。 他疼痛的睁不开眼睛,他的心里一片空虚,他已经无力再去想些什么,再去想一些什么事情也不会减少他一点痛苦。 直到一个声音的出现。 “住手!” 声音雄厚有力,像虎啸一般。 沈三努力睁开眼睛。 夕阳的余晖洒在那人身上,沈三看不清那人的面目。 那人放开了绑他的绳子。 那人递给他一柄长剑,沈三第一次杀人。有解脱,有愤怒,没有害怕。 从那日起,他就成了那人的跟班,后来,又成了那人的徒弟。 那人教他功夫,剑法。那人教他权谋,机巧。 他为那人鞍前马后,流血拼杀。 一眨眼,沈三脱去了少年的形态,他成为那人手下最得意的徒弟之一。 又一眨眼,他结了婚。 那人送给他一处院子,在南鄂。算作贺礼,也算是给女方的彩礼。更是那人在笼络他的心。 这些年沈三为那人流血流汗,那人也从不吝啬,有什么好处,也都给他。 甚至为他的婚事操心,给他找的妻子,更是万中无一的女子。 米巧儿,一个将军的千金。 沈三更是喜欢这个女子,他为她在南鄂的院子里修建了一幢小阁楼,由她居住。 也就是现在沈三躺着的“乞巧楼”,那个时候,这幢阁楼还叫作“养月楼”。 再后来,沈三的江湖地位,一日比一日高,更让他高兴的是,他有了儿子。 沈莽。 他的妻子米巧儿分娩的时候,他的老父亲正在读《道德经》,恰好读到: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便说道:“我孙子就叫‘沈盲’吧!” 沈三觉着不吉利,改了个字,叫“沈莽”。 再后来,十几年又过去。 他沈三的名字已经被人在中间加了一个“玉”字,叫作“沈玉三”了。 他春风得意,一时无两。 再后来,沈三却是不敢回忆了。 他也不需要回忆了。 他就躺着阁楼里,躺在他妻子的灵位前。 一切恍如昨日,却难以回去。 沈三不止一次想过回到过去。 回到过去,他愿意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只愿拥有一幢阁楼,阁楼里住着米巧儿。 “红酥手,黄藤酒,满墙春色宫墙柳,十年生死两茫茫。东风恶,欢情薄,错错错!” 沈三胡乱念着词句。 “观棋柯烂,伐木丁丁,云边谷口徐行。卖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苍迳秋高,对月枕松根,一觉天明。认旧林,登崖过岭,持斧断枯藤。收来成一担,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无些子争竞,时价平平。不会机谋巧算,没荣辱,恬淡延生。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 “不会机谋巧算,没荣辱,恬淡延生。” “恬淡延生……” 沈三眼眸深邃入灵魂里,言语中却透着心情。 “人在江湖,人在江湖!”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35章:开地窖兮分金银 - 故兮 - 刘沙刘沙 九月十一。 黄历上讲,九月十一,宜出殡。 匹马咆哮,群马嘶鸣,往来三五亲朋。拱手行礼,并肩而行,同去胡边丧礼中。 胡家的亲朋好友,大多都来参加胡边的葬礼。 ———————————— 数日前,客栈。 马鸣阵阵,李瑞华跟他的兄弟们渐渐聚到乔县。 沈三没有影踪,李跃跟李瑞华也不愿再寻。 李跃觉得,该来时,沈三自然回来,不然,再找寻也是徒费力气。 唯独李晗,让不知去向。他的儿子,李颢等人,心中惶惶不安,不愿在乔县停留,仍去江湖上寻找他的父亲。 李敏的身体也好了一些,外伤虽不致命,却还不大能活动,毕竟伤筋动骨。不过好在,李敏醒了,他醒了就解决了一个问题。 他到底是不是胡家,是不是于秀娟伤的? 他将那日在树林所遇之人,一五一十说与大家。 李鸿将那日遇见苏三问女儿的事也告知大家。 李家人当下明白是个局。 明知是局,却不知如何解。 无可奈何! ———————————— 终南山,王莪。 他小心照顾着那蒙面人送来的昏迷之人。 不敢大意。 三五天过去,昏迷之人总也不能醒来。 直到第七天,王莪去屋里看他,突然发现,昏迷之人,竟然不见了。 吓得王莪一屁股坐到地上。 赶紧派人找寻,把他自己的地盘,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 弄的王莪心里害怕不安,因为蒙面“北斗卫”,还说过要来取人,到时候人没了,该怎么办? 王莪一时没了主意。 熬过一个漫长的夜晚。 王莪把他的小兄弟们全都召集起来。 双眼昏昏,眉间迷迷。 王莪道:“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他的小兄弟们都很安静,没有人交头接耳。一个个认真的听着。 王莪接着说道:“我想了一夜,没有什么办法,蒙面人不来还好,可是他说了要来取人,我们就不能寄希望于他不来,我觉着他一定会来,那时候,我们怎么斗得过?何况,那人也有可能是北斗卫啊!大家都知道,北斗卫是北斗帮帮主沈玉三的亲随,得罪了沈帮主,绝没有好下场。” 他手下一个小喽啰高声道:“那我们怎么办?爷儿!您说,咱听您的。” 王莪道:“好!我想了一夜,咱跑!” 那小喽啰说:“天大地大,可那里又能跑出去北斗帮的手掌?爷儿!咱往哪里跑?” 其他小也连连喽啰道:“对呀!跑不掉!咱们跑哪里人家找不着。” 王莪道:“都住口,听我说!” 众人安静下来,王莪道:“开地窖!分金银!兄弟们各行各路,各奔各前程!” 众人嘈乱起来。 “咱们就这样散伙了吗?” “不行,我不想散伙,不在这里,我还能去哪里?” “散伙?怎么就要散伙呢?” “咱们啥也没做错啊!” 王莪道:“大家静一下,我明白大家的心情,可是,我也没办法。咱们得去躲一阵子,不躲不行。” “那以后呢?” 王莪道:“今天,都得听我的,开地窖,分金银!大家一人一份,谁也不多两,谁也不少钱。我也一样!” 王莪顿上一顿,接着道:“大家拿了钱,愿意回乡的回乡,愿意远走的远走。你们跟着我这么多年,吃了不少哭,没享受过几天好日子。大家拿了钱回去,想安稳的去置办点地,剩下的也够盖个房子娶个媳妇了。不想成家的,也可以潇洒一段日子了!” “那爷您呢?你去哪?” 王莪道:“我哪里也不去,我就在这里,等那人来。” “爷儿!这怎么行?” 王莪道:“不然,你们怎么跑?听我的!开地窖!” 地窖被打开,起出来一筐筐的银子。 王莪道:“分!” 分好银子,王莪道:“杀猪!做菜!兄弟们吃完,各奔前程去吧!” 烟火萦绕,勺子碰到锅沿,众人却是第一次如此安静,无人做声。 王莪举杯,道:“来,饮这第一杯,为我们过去的好日子。” 一饮而尽。 王莪再举杯,道:“来,这第二杯,我敬众位兄弟这么多年来,对我不离不弃。” 一饮而尽。 王莪又举杯,道:“第三杯,我祝大家离开我,都能有个好前程,荣华富贵。快活一生!” 一饮而尽。 王莪饮罢酒,一个小喽啰站起来,道:“兄弟们,爷儿对咱们,何时不是真心实意,咱们有的,爷从来不先吃,咱没有的,爷从来替咱们去弄。咱们能走吗?不能!我不走!” 他说完,又有一个喽啰讲道:“俺也愿意留下,俺跟爷在一起!” 一群人起来,扬言都要留下。 王莪一排桌子,道:“我明白大家的美意!可不走不行!吃完这顿饭,全他娘的给我滚蛋!” 接着,有小声说道:“不走不行啊!兄弟们!咱得走!要是你们真的舍不得我,那你们就多多主意,等过了风头,我王莪要是能好好的,你们再来,咱再聚在一起,大口酒肉,大秤金银!” 一个小喽啰站起来,举杯道:“我敬爷儿一杯,这辈子能跟着爷混,是我上辈子积德,我先干了!” 说罢,一饮而尽。 又一个小喽啰起来敬酒。 紧接着,好多小喽啰敬酒。 王莪一一饮下,不知不觉间,沉醉不起。 一群小喽啰把王莪抬进屋子里去,侍候他睡下。 ———————————— 转眼间,九月十一。 张不休到了乔县。 一群江湖豪杰到了乔县。 胡边,入土在即。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36章:同心同愿难同面 - 故兮 - 刘沙刘沙 张不休大声宣布了李舒完全死于疾病,证明跟胡边没有一点关系。 李瑞华、李瑞安跪在胡边的棺材前。身体向前伸,头磕在地上不起。 胡万里剑指李瑞华。 李瑞华沉默不语。 胡万里道:“李瑞华,你怎么不说话?” 李瑞华道:“我无颜面多说什么?我们误杀了胡叔叔,我愿以命相抵。” 胡万里道:“你以命相抵,我父亲便可死而复生吗?我要你的命有个什么用?你李家心不诚,却还来假惺惺哭我的父亲,你怎么还有脸叫一声‘叔叔’?” 李瑞华垂头不语。 胡万里:“你怎么又不说话?我要你说话。我问你,我父亲是谁杀的?” 李瑞安道:“李春。” 胡万里道:“你闭嘴,我没问你!我问李瑞华。嗯?李瑞华,我父亲是谁杀的?” 李瑞华道:“李春。” 胡万里道:“我就说你李瑞华心不诚。” 李瑞安道:“我兄弟二人诚心实意,我们对不住你,对不住胡叔,也对不胡家,我兄弟二人愿意付出代价,愿意让你杀了我替父亲报仇。” 胡万里道:“假惺惺!要我为父亲报仇,怎么不见你们把李春带来?我要杀你们兄弟两人,想的美!你以为这事你可以一死了之吗?你死了,江湖上人都道你,有仁有义。” 于秀娟大喝一声,道:“说的对,让他活着,我要他,要他李家人,羞愧一辈子。” 胡万里道:“李瑞华,李春呢?” 李瑞华道:“李春跑了,跑了好久了。” 胡万里道:“那我父亲的仇,不杀他行吗?” 李瑞华道:“只要你愿意,杀谁都行。” 胡万里道:“我就要杀李春。” 李瑞华道:“李春跑了。” 李瑞安道:“我去找。我一定给你找到他。” 胡万里道:“好!李瑞安,我知你是个说到做到的汉子。” 李瑞华道:“我兄弟二人一定给你找到李春。” 胡万里道:“多久?李瑞华,你给个时间,我等着你!你说出来,在场的江湖朋友都是个见证。” 胡万里一顿,高声向在场的其他亲朋宾客,道:“在场的都是我胡家的至亲好友,今天,也请为我跟李瑞华做个见证。” 又向李瑞华道:“你说,几天?” 李瑞华道:“一月。” 胡万里道:“不行!太长,十天,怎么样?” 李瑞华道:“好。十天。” 胡万里道:“朋友们都听到了,李瑞华说十天,十天之内把李春交给我。” 又问李瑞华,道:“李瑞华,十天之内,你交不出李春怎么办?” 李瑞安道:“十天之内,我一定交出李春。” 胡万里道:“一定?” 李瑞安道:“交不出来,你杀我。” 胡万里道:“我说了,我不杀你们。” 这时,江允的二儿子,江月站出来,道:“胡贤侄,节哀,节哀。我看呢,李少侠向来是义气君子,他说话是可信的。何况,你们李胡两家人,也是数十年的朋友了,我说这句话你不能不认。” 胡万里道:“我认,我胡家正是看着李瑞华故去的父亲的面子上,不然,我胡家就这么好欺负吗?” 江月道:“对嘛!你胡贤侄的做为,我们大伙都看在眼里。这李少侠的做为我们也看在眼里。这不,不休先生也在这里。我听说,胡兄一出事,这李少侠便跑去了三阳堂,不休先生,是也不是?” 张不休闻言,道:“正是,李瑞华知他李家做了错事,便努力想弥补。我与他李瑞安有仇,本不想帮他,可却也不得不实话实说。” 江允道:“不休先生的话,如何有假?胡贤侄,我看李少侠确实也是真心实意,绝非假惺惺。” 胡万里道:“江前辈,有话直说吧!咱不用这样,你说啥我都听着。” 江允道:“好!那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了。我看,你父亲这件事,错不在李瑞华,也不在李家。错在李春。” 江允面向大家,又转身向胡万里,道:“我认为,这只是李春借机报复胡老兄。因为,我若是李瑞华,我杀了人大可一走了之,何必又将人带回自己的府邸呢?” 贾羽,此时贾羽也到了乔县,参加胡边的葬礼。 贾羽也起来,道:“胡少侠,诸位朋友,我觉着江兄说的有道理。而且,我还觉着,这是有人在离间李胡两家。平云岭,蒙面人以杀父之仇挑拨你两家相斗,后来又有人打伤李好学,却嫁祸胡夫人,这一切不可不仔细的想上一想。” 胡云道:“贾前辈所说,我们也已经想过,也确实怀疑有人离间我两家人。” 胡万里道:“离间与否,暂且不谈,李春必须死。” 贾羽道:“也许几位在杀李春前要细细的问他一问,他到底为何对胡老兄动手?真的是为了给他老东家报仇吗?” 胡万里道:“贾前辈提醒的是,这件事,我是要弄明白。” 江月道:“所以啊,贤侄不要冲动,待胡老哥入土后,你们两家人还是要坐下来谈一谈的好,毕竟你们也是数十年的朋友,知根知底,知人知性。” 胡万里道:“这一切待我见过李春之后再谈不迟。” 李瑞华道:“李春我一定给你活着找到。” 胡万里道:“好,不如现在就请二位动身吧!” 贾羽道:“等一下,我贾某人还有一些话说。” 胡云道:“前辈请讲。” 贾羽道:“李少侠,我问你,你是不是去找沈三来为你跟胡家说和?” 李瑞华道:“是。但是没找到。” 贾羽道:“你可知他为何不来?” 李瑞华道:“不知。” 贾羽又问胡万里道:“你知吗?” 胡万里道:“不知。” 贾羽道:“世人都知我跟沈三有仇,我不好多说什么。但是沈三为何不来,凭他的手段不知李少侠在找他吗?二位,这个可是值得一思。” 一位名为陈马的江湖客起来,道:“莫非你是说你沈帮主谋害李胡两家不成?” 贾羽道:“未尝不可能!” 陈马道:“这断然不可能。你这是把你自己的私仇拿进来说事。” 贾羽道:“我正是因为我跟沈三有仇,有些话才没有多说。” 胡万里道:“两位前辈,请停一下,莫要扯远了。沈帮主就是来了,我父亲的事也要好好的谈。李瑞华,你去吧,时间不早了。” 李瑞华道:“让我再送胡叔一程吧!” 胡云道:“二位请走吧!就十天,一天也不多给。” 胡万里道:“我的杀父之仇,我都这样处理了,你还不满意吗?” 胡云三兄弟,赶李瑞华、李瑞安出去。 不多久,锣鼓唢呐奏响哀乐,胡边被摇摇晃晃的抬到祖坟,去了土。 李瑞华远远的望着,眼睛里写满了恨意。 他慢慢下跪,给胡边叩首,轻声道:“胡叔,我一定为你报仇。” 说罢,与李瑞安上马离去。 他们此行前往玄山县。 ―――――――――――― 李鸿,他送他父亲回李府。 李瑞华事先不让李家其他人去李府,他担心一言不合火并起来,因此让李跃他们统统回去。 李鸿驾车载着他父亲。 一个不经意间,看见了哪个当初告诉他他父亲被胡家人打伤的少女。 李鸿当下下了马车,骑了快马追去,李鸿的亲弟弟李臧也随他前去了。 李跃看见,怕他俩有所闪失,又让李荣跟上去。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37章:少女长剑首杀人 - 故兮 - 刘沙刘沙 古庙,少女独自一人骑马前行。她神情自若,没有欢喜,也没有悲伤。 她就这样孤独的前行。 前行的目的,是去杀一个人。一个她并不熟知而老者却让她杀的人。 李鸿。她跟着花儿见过一面的李鸿。 她并不想去杀李鸿,然而老者的意愿她根本不敢违背。 她也不想违背,离开了厄山,她越来越感受到天下之大,而她能依靠的人没有几个,连聊天的人也没有几个。 老者大概算是一个,她也只能把老者当成一个她所能依靠与信任的人。在厄山外,她渐渐忘记了对老者的恨,就像当初渐渐忘记对孩童的恨一样。 所以,当老者要她去杀人的时候,她虽然不愿意,虽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她还是没有二话的拿剑前行。 她别无选择。 她知道老者去杀人的时候,都是悄悄的去,悄悄的杀,从没有多余的人看见他,只有被杀掉的那个。当然,死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所以,当老者要她直接去找李鸿,不管旁边有人没有,都要动手的时候,她心里又惊又怕。 她不明白老者的用意,她也想像他们一样偷偷的做事。因为,她害怕被人知道后,要找她报仇。 她最近在古庙里,听到最多的词,便是报仇。 老者要报仇,贾羽也要报仇。 那么,她去杀了李鸿,人家就不会找她报仇吗? 当然会,会又怎样?她只得去。 她默默前行,不识路她也慢慢学着向别人打听。 或许是老天眷顾她,也或许是李鸿命中注定,她还没有找到李鸿,李鸿却望见了她。 于是乎,三匹快马奔向她。 不过,她浑然不知,继续前行。 三匹快马,越奔越快。 她终于看见了李鸿。 她早就记住了这张脸。她下山以来并没有见过几个人,所以她都会仔细看每一个能够见到的人,记住每一张脸。 她喝停了胯下马。 她握紧了宝剑。 她看见李鸿在她面前停下,她听见李鸿问她到底是谁?为何要诓骗她? 她并不想回答李鸿,她也并不知道如何回答李鸿。 她连自己的事都无知到迷茫,哪里还能回答别人的问题? 如果她真的知道答案的话,那答案或许就是她的剑。 于是,她出手,她只知道她要杀李鸿,除此之外,她并不懂要做什么。所以,她果断出手。 李鸿也出手。 李藏,李荣也出手。 四把长剑相交。 少女在与李鸿三人交手后,才知道,原来她的剑也很厉害。 她了解老者剑法的变幻莫测,她了解孩童剑法的迅如疾风。但是,她并不知道,她自己的剑也可以做到像他们一样。 那一刻,她心里回忆起了老者为她演示“往而不就,欲拒还迎”的剑招,她回忆起老者为她点拨的一分一毫。 那一刻,她心底升腾起一份冲动。 她在心里暗暗的喊了老者一声“师傅”。 不过,回忆并不会打断她的剑招。她的剑从与李鸿一交手就犀利万分。 同时与三个人打斗,她也能应付过来。不过,要杀了李鸿,却是做不到。毕竟,他并不是像左季一样行走江湖多年的杀手。 好在老天又一次眷顾了她。 一个蒙面人由天而降,替她挡住了李藏与李荣的剑。 她看见蒙面人的身形,她听见蒙面人的声音让她快快杀人,她知道那是贾羽在帮她。 她的剑法更犀利了。 李鸿却是分心。 一个分心间,差点中剑。 不过,短时间内,少女还是不能杀死李鸿。 蒙面人当然也看了出来,于是,手腕一转,向李鸿刺去,李鸿赶紧格挡,却被少女乘了空子,一剑刺入他的胸膛。 又一剑,李鸿丧命。 少女用自己的剑,结束了一条性命。 第一条性命。 她的心,一下子跳的飞快,比坐上孩童的秋千跳的还快。 她呆呆的立在一旁,一下子竟忘了打斗。 幸而有蒙面人提醒她离开。 也幸而有蒙面人替她拦下了两把剑,她才得以离开。 她听见蒙面人让她离开的声音,仿佛一道惊雷打到她心里面,她回过神,赶紧上马离去。 头也不回的离去。 一路狂奔,全然不管身后的打斗。也全然没有心来管她身后的打斗。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38章:心事未解心事迷 - 故兮 - 刘沙刘沙 古庙。 贾羽与老者站在山崖边,抬眼望风景。 远处,一片萧瑟一片秋。 贾羽道:“沈三果真没去。” 老者道:“那你言明是沈三指示并帮助李春杀胡边的了吗?” 贾羽道:“没有。我发现李胡两家的感情真的很深,多说无益,反而暴露我们。” 老者道:“也好,随机应变才是计谋之本。” 贾羽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在场的人大多不说话,大概也是胡家人的意思,或者都明白胡家的意思。他两家虽然明面上如何如何,心底里却还是彼此有所信任。” 老者道:“当真?” 贾羽道:“虽不敢说是十分的信任,但我觉着不该多说什么。” 老者道:“本以为沈三去与不去,他都输,没想到还是估错了。” 贾羽道:“本打算沈三去,直接拿证据,沈三不去更好诬赖于他。不过,现在这样也未尝不好。” 老者道:“你是说?” 贾羽道:“往往人只相信自己,更相信自己!由自己查出来的事,才更深信不疑。” 老者道:“这样的话,我们下一步就要好好引导他们去查沈三了。” 贾羽道:“正是。而且我认为,草儿是沈三女儿的事,暂且不要谈,把她留到最后,才是一件杀器。” 老者道:“这个我知,我让她去杀李鸿,并不为什么。” 贾羽道:“徒儿不敢质疑师傅。” 老者道:“这件事就不谈了,我问你,小泽子跟花儿的婚事,花儿怎么看?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不用管那么多繁文缛节,她若愿,就定。不愿,就不定。” 贾羽道:“花儿愿意。” 老者道:“那就定下来。” 贾羽道:“好。” ―――――――――――― 古庙内,孩童还在练剑,少女还在回忆她杀人的前前后后。 只有花儿,无忧无虑的汤秋千。 老者跟贾羽把她们唤到眼前。 老者道:“孙子,今天爷爷给你定一桩婚事。” “什么?” 孩童惊道,他从未想过这件事。 贾羽道:“徒儿,咱俩亲上加亲。我要把女儿许配给你。” “什么?” 孩童又吃了一惊,他更没想到过这件事。 老者问花儿道:“花儿,你觉着怎么样?同不同意?” 花儿在一旁,两腮微红,点了点头,轻声“嗯”了一声。 老者一拍手,道:“好!……” 一个“好”字惊了孩童的心,也惊了少女的心。 她一下子从杀人的回忆里出来。 她望望花儿,又望望孩童;她望望贾羽,又望望老者。 一阵失落涌上心头。 孩童,从现在开始竟然成了别人的人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一件最为宝贵的东西。 可是,她转念又一想。孩童何时是属于她自己的呢? 她自己又是谁呢? 是草儿?那只不过随意被人叫来的,在厄山中,她连这个名字也没有。 而孩童呢?他是老者的亲孙子,花儿呢?她是贾羽的亲女儿。 而自己呢?大概也就是一株草吧!长不高,长不大,任人践踏。连父亲,连爷爷也没有,只有一个可以说话的孩童,还已经被人抢走了。 那么,以后呢? 她又抬头望望孩童。 以后他还会陪自己荡秋千吗? 以后自己还能在梦里梦见他吗? 不能跟孩童在一起,她以后又将要去哪里呢? 多年以前,在厄山幽谷里的感觉,再一次袭来她身。 恍惚间,她竟听不见老者四人的说话。 连孩童的模样都模糊不清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39章:平云岭崖山洞现 - 故兮 - 刘沙刘沙 南鄂。 姜威回到南鄂。 沈三要求他的事情,他还没有完全查清,不过好歹有了一点眉目。 他赶回南鄂汇报。 屋内,沈三安坐。 姜威道:“梁丙找到了。死了,在平云岭下,一剑封喉。” 沈三“嗯”了一声。 姜威继续说道:“我查到平云岭山崖崖壁上,有一山洞。梁丙正是死在其中。我进去查看发现,洞内有一石头,石头中间有一个方形小块,灰尘极少,显然上面曾有东西,不过现在东西已经被取走了。” 沈三道:“你感觉那是件什么东西?” 姜威道:“一块布。” 沈三道:“你断定?” 姜威道:“我断定。我查到梁丙是被江湖杀手左季杀死的。而左季跟司马空提起了山洞,提起了那块布。” 沈三又“嗯”了一声,不予置评。 姜威继续道:“不过,传言左季在山洞内还同时杀了黄羡,而黄羡的尸体早就在河里被人发现了。” 沈三道:“这个我听说了。” 姜威道:“黄羡的真正死因我还没有查明。” 沈三道:“这才十几天,找打梁丙已经不错了,继续去查。” 姜威道:“是,姜威不敢松懈。既然梁丙是左季杀的,我便去找他问问明白。” 沈三道:“这个是应该的。我听说他的剑很快。” 姜威道:“很快。” 沈三道:“他叫‘左季’,那他是不是还有三个哥哥。” 姜威道:“对。不过有一个叫‘左叔’的已经死了。听说还因为左叔的死,他父亲左知秋一怒之下将他赶出家门。” 沈三道:“哦!是么?那你可要好好查查。去试一试他的剑,真的有传言的那么快么?” 姜威道:“遵命。” 沈三道:“另外,看一看他能不能为我所用。” 姜威道:“他父亲左知秋也死在那把快剑之下。” 沈三道:“这样就更好了。平云岭上蒙面人的行踪,你可是要快快查到。这可关乎我的北斗帮的存亡。” 姜威道:“姜威一定竭尽全力。” 沈三道:“对了。戴斯怎么样了?” 姜威道:“还是哪个样,时而疯癫,时而呆坐。” 沈三道:“可要给我看好他,他身后必有主谋。” 姜威道:“明白。” 沈三道:“还有那块布,凭直觉我知道,绝非寻常,你也要查清楚。那是块什么布?布上有什么?” 姜威道:“明白。” 沈三道:“去吧。辛苦了。” 姜威应一声离去了。 姜威走后,沈三回忆姜威的话,回忆那块布,回忆十年前。十年前,也有一块布。 正是因为那块布,他才成了今天的沈三,正是因为那块布,北斗帮才成了今天的北斗帮。 他现在很担心,那块布是不是就是当年那块布?写有让他沈三富贵,也写有要他性命的字的布。 就像十年前一样,自己重倒师傅覆辙? 不过,也许不会。毕竟已是今非昔比,他现在早已是一方霸者,再也不是十年前哪个给人卖命、替人流血的马前卒了。 已经有人喊了他十年的“帮主”,他也已经听人喊了十年的“帮主”。他现在更不惧怕那块布。 他暗暗告诉自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十年了,自己还会怕么? 不会。 再也不会!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40章:李春自知张作仁 - 故兮 - 刘沙刘沙 多年前。 李春那时候的名字还叫作“张作仁”,他有一群盗贼朋友跟一个相好。 他的哪个相好叫高翠翠,人生的如块璞玉一般,妩媚而不失高雅。不过,却也是个盗贼。 他们的盗窃方法倒也简单。 高翠翠以美色去勾引财主或财主的儿子,摸清了钱财都放在哪里,数量多少。然后便动手,盗了钱财便走,从不伤人性命。 所以,在江湖上也活的自在。 直到有一天,他们遇上了一位恶霸。 那个时候,在江湖上很有名气的恶霸。 秦月潮。 当时,他们刚刚干完一票,正在四处潇洒。 秦月潮的手下人找到了张作仁,不由分说,带他去见了秦月潮。 秦月潮袒胸露乳,怀抱美人,一脸淫笑中带着十足戾气。 “听说你很会偷东西?” 秦月潮跟他说话,却根本不看他一眼,依旧把头埋在女人胸脯里。 张作仁很快看明白,秦月潮找他的意思,不过是让他去偷东西。他嘿嘿笑道:“一般,一般。大爷,您看小的有什么好效劳的?” 秦月潮呵呵笑了一会儿,看了看张作仁,道:“还挺识相。明人不说暗话,我要你去帮我偷一件东西。不,去拿。对!去拿一件东西来。” 张作仁陪笑道:“不知道大爷您把东西放到哪里了?” 秦月潮又是一阵呵呵大笑,道:“想不到你还真是个古灵精怪,看来我没找错人。” 张作仁道:“小的替大爷办事,一定尽心尽力。” 不过,张作仁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却一遍遍的想秦月潮要他去偷什么东西。秦月潮是天下共知的恶霸,他想要的东西,用偷的不多。秦月潮惹不起的人,他张作仁更惹不起。但是,这样的话,张作仁却是不敢说,也只是期盼秦月潮不会让他惹太厉害的人。 不过,他也知道秦月潮虽然是一方恶霸,行事霸道却还是有脑子的。他想吃的东西,必然也能消化。 张作仁只想千万别做了秦月潮的替罪羊就好。 不过,秦月潮要他偷的东西,还是震惊到了他。 秦月潮道:“我把东西放到了江府。是一本账薄。” 张作仁道:“不知大爷您说的是哪个江府?” 秦月潮道:“江允你可知道?” 张作仁一下子惊得忘了接话。 秦月潮呵呵大笑,道:“怎么着?不敢?” 张作仁回过神,他怎么敢去惹江允这样的大人物?何况还是去偷一本账薄?这要牵扯多少人?他怎么敢去?不过,眼下的秦月潮也不是他能得罪的啊。 秦月潮又问他,道:“怎么?到底帮不帮我?” 张作仁怯怯的道:“爷儿!去江府,这个,小的确实不敢。小的自小胆子就小。小的,这……这……” 秦月潮推开女人,道:“不敢?” 张作仁道:“不敢,小的真不敢。” 秦月潮道:“这么说,你是看不起我喽!也行,来人,打断双腿,送官。听说,官府给你们定的价码也不低,正好赏了我这些兄弟。” 秦月潮说罢,上来两三个手下,恶狠狠,凶巴巴。 二话不说,架起张作仁便走。 张作仁一下子心慌,莫说秦月潮是打断他的腿,便是杀了他又能如何? 张作仁急的大叫:“停!停!停!我做!我做!我做!停!” 秦月潮冷笑一声,张作仁又被架到秦月潮面前,一下子摔在地上。 秦月潮靠近他,捏着他下巴,道:“这就对了嘛!等你把东西拿来,少不了你的跑腿费。爷不会亏待你。” 张作仁悻悻的道:“谢谢爷儿!谢谢爷儿!” 秦月潮道:“听说,你还有一帮小伙计?” 张作仁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他们都听小的的,爷您放心。” 秦月潮道:“好!两天后,还是这里,带他们来。我要见一见。” 张作仁怯怯的道:“两天,只怕找不齐。” 秦月潮道:“那就给你三天,好了去吧!” 张作仁被赶了出去。 张作仁离开后,赶紧沿途留下记号,约他那伙人相聚。 其实他们每次虽然各自潇洒,但相距都不是太远,一日多一点,便全都聚齐了。 分别有草里藏王旭,墙上飞何宏,大步走孙牧与高翠翠。 张作仁把事情告诉了他们。 众人听后,眉头不展,愁上心头。 高翠翠道:“这哪里能行?去江府,不是太岁头上动土?” 王旭道:“不去,咱们也惹不过秦月潮啊!” 高翠翠道:“不如咱们去江府报信。” 何宏道:“这个我看行,秦月潮无论如何也不是江允的对手。到时候,咱们可能还能落不少好处呢?” 王旭道:“这倒也是个方法。” 孙牧道:“江允怎么会信咱们?咱们不过是偷东西的小毛贼罢了。” 王旭道:“咱不是知道账薄吗?哪个东西要是真在,他江允能不信咱?” 张作仁道:“万一哪个账薄很重要,江允知道咱们知道,要杀人灭口呢?” 高翠翠道:“不会吧!” 张作仁道:“不能不防。” 高翠翠道:“防来防去,咱们怎么办?” 何宏道:“要不咱们就去偷?” 孙牧道:“那是江府,只怕进的去,出不来。” 张作仁道:“江府里有多少能人?只怕咱还没进,就被人认出来了。” 何宏道:“你们是说咱们偷不了?” 孙牧道:“我看八层是没戏。” 高翠翠道:“哎呀!这可怎么办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张作仁道:“你们说,秦月潮他认为我们偷不偷的到东西?” 高翠翠道:“这个哪里知道。不过,他要是不信咱们,叫咱们去偷干啥?” 王旭道:“别想了,我看咱们也想不出什么来,也没有江湖上的大人物能救咱,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吧。” 高翠翠道:“你就这么心大?” 王旭道:“心不大能怎样?你有办法啊?” 高翠翠道:“我没办法,可这不是在想嘛!” 王旭道:“那你想出来再说吧。” 高翠翠道:“你怎么这样说话,咱们还不都是绑在一起的蚂蚱?” 张作仁道:“好了,别吵了。我看也没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吧。” 孙牧道:“不如大家各自再去潇洒一日吧,明天回来去见秦月潮。咱们兄弟这么多年,有啥一起扛。” 何宏道:“那我就我先走了,我去看看能不能给我何家再留个种。” 王旭道:“我去打听打听秦月潮的事,看看能不能知道,他惹江允做什么。” 孙牧道:“我跟你一起去。” 三个人相继离去。只留下张作仁跟高翠翠了。 张作仁蹲在地上,双手捂脸。 高翠翠走到他面前,蹲下抱着他,他也抱住高翠翠,埋住了脑袋。 许久,张作仁道:“翠!你知道我为何只偷财主家吗?” 高翠翠道:“因为他们该偷。” 张作仁站起身子,道:“对,因为他们该偷。” 一半自言自语,一半说给高翠翠,道:“我为什么是个贼?我为什么是个贼?还不是我不偷没得吃,还不是我不偷要受饿。人人都说我,人人都骂我。可我小时候怎么没人给我一个包子,一个馒头?还不是要我自己去拿?去偷?你去看那些财主家的孩子,要啥有啥,什么时候挨过饿?他们不该偷,谁该偷?” 高翠翠道:“他们该偷。咱们回头还去偷。” 张作仁道:“还去偷?哪里还能去偷?夹到了江允跟秦月潮中间。哪里有我们活路?老天,你就不能给我一条活路吗?没错,我是个贼!我是个贼!可贼怎么了?贼也是为了糊口啊!贼也不能饿肚子呀!” …… 张作仁一个人崩溃了好久,最后在高翠翠的身体上睡去。 翌日,王旭,何宏,孙牧三人相继归来。没有人爽约。 他们等到跟秦月潮约定的日子,前去见了秦月潮。 秦月潮这次孤身一人等着他们。 张作仁上前,笑道:“爷儿,我们来了。” 秦月潮道:“五个?” 张作仁道:“五个。这个是王……” 秦月潮打断他,道:“好了,我不想一一认识你们。” 不过,当秦月潮看见高翠翠的时候,眼睛里却放了光,道:“我早就知道你们了。” 他指着高翠翠道:“我早就听说你们有个绝色美人。” 高翠翠道:“哪里,哪里。小女子怎么能更秦爷香帐里的美人比呢?” 秦月潮道:“你比她们漂亮多了,哈哈!” 张作仁上前,道:“爷,咱还是说说东西的事吧!时候不早了。” 秦月潮道:“呵呵,你还真小气。好,你给我听好。你去拿个账薄回来,账薄上写着‘南北双雄’四个字。” 张作仁道:“明白。南北双雄。” 秦月潮道:“这件事,天知地知。” 张作仁接话道:“爷儿放心,我们只懂做事,其他的什么也不知。” 秦月潮道:“好!去吧!” 又转向高翠翠,道:“我等着你回来,美人!” 五个人赶紧离开。 路上,他们还是没能商量出解决事情的好方法。 然而,就像张作仁没有预料到秦月潮一样,他们更加没有预料到江允此刻正在等着他。 于是,他们刚到江府附近就迎来了两匹马。 马上人问他们道:“敢问诸位中可有张作仁?” 张作仁不敢不应,道:“在下就是,不知二位找我何事?” 那人道:“我家主人有请。” 张作仁道:“不知二位的东家是……” 那人道:“就是你们要去的地方,要找的人。走吧!到了自然明白。” 五人无奈,只得跟随前往。 等他们的正是江允跟一桌酒菜。 江允道:“五位原来,江允等候多时。特设小菜,为诸位洗洗沿路风尘。” 张作仁道:“不敢!不敢!” 江允道:“请吧!” 张作仁等人并不敢坐。 江允的手下人大喝一声:“请!” 声大如钟。 张作仁等不得不坐。 江允道:“诸位来意我已经明白了。” 张作仁道:“江爷,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还望您老大人大量……” 江允道:“我明白,你不用多说。我这里有封信,你带给秦月潮。他自然明白。” 张作仁接过信,道:“小人一定把信带到。” 江允道:“诸位用餐吧,用完餐便可回去了。” 江允说罢,起身欲离开。 张作仁赶忙站起来,一下跪倒,其他四人也紧跟着跪倒。 张作仁道:“江爷,还请你可怜可怜我们几个,救我们一救。” 江允回身道:“你们把信带回去,秦月潮不会为难你们的。” 说罢,不顾张作仁,离开了。 张作仁等也无心吃东西,又不敢不动筷子,胡乱吃一点,便慌慌离开。 原路返回。 王旭道:“江允都知道。” 高翠翠道:“人家是江允,比秦月潮不知道厉害多少倍,知道又怎么?” 孙牧道:“他的信里写了什么?” 王旭道:“打开看看?” 张作仁道:“算了吧!信是封好的,不能拆。我们不如信江允。” 高翠翠道:“看样子,江允真不错。人家老大就是老大,就是跟咱们,跟秦月潮这种人不一样。” 张作仁道:“快走吧,希望秦月潮真的能如江允说的,放过我们。” 何宏道:“操!我都以为这次死定了,答应嘻儿,能活下来就娶她的了。” 高翠翠道:“那你就娶呗,正好咱们也冲冲喜。” 一行人又回到秦月潮哪里。 秦月潮显然没想到他们能这么快回来。 张作仁小心的把信承上。 秦月潮笑道:“我要你们去拿账薄,你们却带回来一封信。呦!还是江允江大侠的亲笔。” 秦月潮看罢信,脸色一笑,张作仁心中一喜。暗想,江允果然没骗他们。 然而,秦月潮笑过之后,脸色又变怒,道:“我要你们去拿账薄,你们却带回来了江允的亲笔信。事没办成,还打草惊蛇?你说,怎么办?” 秦月潮一怒,吓得诸人不知如何是好。 张作仁后来才知道,其实江允已经把事情摆平,只是秦月潮看见高翠翠,起了色心,才这样讲。 但是,当时张作仁怎么能知道?他只有害怕。 秦月潮把脸凑上前,道:“你说怎么办?” 高翠翠道:“爷儿,大爷,您大人大量,放过我们吧!我们来世当牛做马也来报答您。” 秦月潮道:“来世?来世我还不知道要到那座地狱里去呢?报答我,不如就现在。” 张作仁道:“爷儿!您说,要我们做什么什么?” 秦月潮道:“放了你们也行。但是,这个小美人留下。只要她把大爷我侍候舒服了,我就放了你们。” 张作仁虽然是个小毛贼不假,可那个男人又能当面听别人说要睡自己的女人?何况,秦月潮是谁?他的话还不如放屁,张作仁如何能信他? 张作仁当下偷偷给其他四人使个眼色,却从怀里摸了一把短刀。 张作仁爬到秦月潮面前,秦月潮道:“哎!你爬的还真像个狗。” 秦月潮呵呵的骂他,却不料张作仁下一秒从怀里抽出一把刀来,一把插在他身上。 其他四人见状,纷纷起身,一人一把短刀,向外冲杀。 秦月潮气从心来,命令手下人拦住,他大喝道:“拿住他们!拿住他们!敢杀大爷我!我操你全家。对!女的要活的。” 秦月潮想了想,又道:“男的也要活得,我要让他们看着大爷我做好事!哈哈哈!” 然而,他若是不提活捉的要求,或许张作仁等人还跑不了。不过,这一下秦月潮的人不下死手,却给了张作仁等人机会。 他们本来就是盗贼,逃命与轻功是最拿手的功夫。 一番打斗,虽然他们五人都有受伤,但还是逃了出来。 秦月潮的人追出来,他们四散奔逃。 张作仁跟高翠翠最后被逼到黄河岸边,又经过一番打斗。 张作仁实在斗不过秦月潮的人。他望了望黄河,心下一狠,道:“走。” 拥抱高翠翠,跃入黄河中。他有个外号叫“水里去”,他的水性本来是极佳的。但此刻已是有伤在身,也早已没有气力游到对岸。他只得随水漂流。 也幸好如此,他救了自己一命。不是说他逃离了秦月潮手下人的刀剑,而且他遇到了李舒。 张作仁不知自己何时昏迷过去,醒来时已经被一个少年看着。 这少年便是李瑞华。 李瑞华见他醒来,连忙去叫了李舒。 胡边也在旁,两个人一起进来。 张作仁叫了叫高翠翠,高翠翠也醒了过来。他看见有两个人进来,连忙跪下,道:“多谢恩人救命之恩。” 李舒拜拜手,道:“碰巧遇到,谁都会救的,不必在意。” 张作仁道:“还不知恩人尊姓大名?” 李舒道:“我是李舒,这位是我兄弟胡边。” 张作仁跟高翠翠磕头,道:“多谢恩人。” 胡边道:“还不知你俩姓名?” 张作仁道:“在下张作仁,这位叫高翠翠。” 胡边道:“原来是你们。” 李舒道:“二位没事了吧!没事了我们就要走了。” 显然,张作仁盗贼的名号也是比较响的。 张作仁跟高翠翠连连磕头,道:“还求二位恩公发发大慈悲,救我们一命。” 高翠翠道:“求恩公救性命一救,救人救到底。” 胡边道:“怎么了?你说说看。” 李舒道:“胡兄,我们该走了。” 胡边道:“听听又何妨?你讲吧,张作仁。” 张作仁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千恩万谢,讲了他们跟秦月潮的事。 胡边道:“这样啊,秦月潮这个狗东西还真是胆大。李兄,救他一救如何?” 李舒道:“虽然秦月潮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 胡边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不这里还有个漂亮女子,你收她续弦。不就能救了?” 李舒道:“胡说八道!” 高翠翠听见,眼珠转上一转,对张作仁道:“哥,秦月潮不会放过我们的。我说什么也要你活。” 然后,对李舒道:“还望恩人救我们一救,小女子什么都愿意做。” 张作仁道:“不行!我怎么能只顾自己活命,毁了你呢?” 李舒道:“别听胡边胡说,我们走了。” 高翠翠抓住李舒裤角,哭道:“恩人,救我一救,救我一救。” 胡边道:“何必着急走呢?” 接着,又同李舒耳语了几句。 李舒道:“这样却也行,胡兄你可是真会想。” 又对张作仁道:“你俩跟我来,咱们借一步说话。” 二人跟李舒出去,李舒道:“怎么?愿意吗?我收这女子做妾?不过你放心,我能看得出,你们是情人。我只挂个名,不碰她身子。你们若愿意,我便救,不愿意的话,我便走。” 高翠翠道:“愿意!愿意!” 转身对张作仁道:“快,说愿意。快!” 张作仁道:“你当真不碰她?” 李舒道:“我李舒向来说到做到。” 张作仁道:“可是……” 李舒道:“你们自己商量吧,我在外面等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你们若愿意便去找我。一炷香时间一过,我便离开。” 一炷香后,高翠翠去找了李舒,李舒道:“好,你们跟我走吧。张作仁不如改个名字吧,就叫‘李春’吧!秦月潮不敢找你们麻烦了。” 李舒果然救下了他们,只有何宏在逃命的时候被抓住了。断了双腿,还好,李舒也救了他性命。 世上事就这样,自己身上难得要生要死,别人哪里不过一句话的事。 当然,李舒也是个诚实君子,他说不碰高翠翠,果真不碰。相反,倒允许自己跟高翠翠过夜。 不过,高翠翠还是成了人家名下的人。李春心里总也不是滋味。 不过一切都还好。他在李府做事也为了报恩尽心尽力,李瑞华等人也很尊敬他。 直到了李舒暴病前,李舒开始想到高翠翠哪里过夜。 李春心里又变得不是滋味。 后来,一个蒙面人找到李春,交给李春几株草跟一份胭脂粉。 蒙面人威胁李春道:“你知道该怎么做。不然,你跟高翠翠的事,全天下都会知道。那时候,李舒万万留不得你性命。” 李春道:“好!我做。” 到下手时,李春心里多有不忍。几次想要放弃。 可他一想到高翠翠,恶向胆边生。将百落草放到了李舒的草药里。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41章:智如李春万事明 - 故兮 - 刘沙刘沙 玄山县县衙。 李瑞华对着李春喊了一声:“张作仁。” 虽然李春已经很多年不用这个名字了,但是他还是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李瑞华端着一碗羹汤到李春面前。 李春道:“想不到这么多年,你还记得我这个名字。” 李瑞华道:“我永远不会忘。来,喝碗汤。” 李春接过去,毫不犹豫的喝了一口,问道:“这是什么汤,这么香。” 李瑞华道:“里面放了奇香花。” 李春又喝了一口,道:“奇香花,果然是奇香。” 李瑞华道:“你一向是个聪明人。我觉着我不用多费口舌。” 李春道:“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不能辜负了你的汤。” 李瑞华道:“你为何要谋害我父亲?” 李春道:“实话说,这并不是因为我跟高翠翠的事。当初你父亲跟我说的话,你也知道。” 李瑞华道:“那是为何?” 李春道:“因为沈三,他威胁我动手。我见利起意,动了杀心?” 李瑞华道:“什么为何要威胁你?” 李春道:“我怎么知道?说到底,我还不是一个奴才!” 李瑞华道:“好!我再问你。胡边的事你怎么说?” 李春道:“因为我害了你父亲,我一直怕被查出来。现在却传言胡边杀了你父亲,我想,这样胡边一死,岂不就牢牢的背了我的锅?所以我才杀他。” 李瑞华道:“你的功夫,根本杀不了他。” 李春道:“我下毒杀的。我假装去跟他传你的话,约他见面,然后下毒。” 李瑞华道:“好!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李瑞虎,是谁的?” 李春道:“我说你就信吗?呵呵!” 李瑞华道:“好!你不说也好。你还有什么话说给高翠翠吗?” 李春道:“没有,没有了。” 李瑞华转身离去。 李妍跟李瑞安在外面等着他。 李瑞安道:“怎么样,他认了?” 李瑞华道:“他一向聪明,看得清事。” 李妍道:“大概是我说的太多了。” 李瑞华道:“无妨。反正都要挑明,只是不能亲手杀他,我们脸上无光。” 李妍:“那我们怎么办?” 李瑞华道:“挑了手筋脚筋,送去胡府。” 李瑞安道:“我去备车。” 李妍道:“你姐夫已经备好车了,随时都可以走。” 李瑞华道:“那现在就走。大张旗鼓的走。” 李瑞安道:“那他会不会把父亲的事说出来。” 李瑞华道:“不会。那对他没什么好处。” 李瑞安道:“他都要死了,还管什么好处不好处?” 李瑞华道:“那你就在他旁边,眼看不对,就动手杀了他。” 李妍道:“对!杀人没事,我李家的脸面得保住。” ―――――――――――― 李藏、李荣将李鸿的尸体带了回去。 李敏悲痛欲绝。伤口迸裂,仰天长啸,喝道:“是谁?” 李藏道:“父亲,就是李鸿追的哪个女子。” 接着把事情讲了一遍。 李敏眼睛泛红,道:“你俩不认识她?” 李荣弱弱的道:“不认识。那少女的年纪,一定是初出茅庐。不过,先前李鸿曾说,骗他的人曾说自己是江南苏三问的女儿。” 李敏道:“那一定是假的。从剑法呢?从剑法功夫上,能不能看出是何门何派的剑法?” 李荣道:“小侄见识短浅……” 李敏道:“好了,样子!样子总记住了吧!李藏,去找画师,画给我看!” 李藏答应一声,赶忙去找画师。 李跃上前安慰李敏,带他去将伤口包扎,又安排李鸿的后事。 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没有什么隆重仪式,李鸿便去了土。 李敏要画师将杀他儿子的女子的画像画了几十上百幅。发誓无论如何也要为他儿子报仇。 几日后,杀李鸿的女子还没有音信,消失了许久的李晗却回来了。 李跃等赶紧询问李晗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 李晗却也说不明白。 李晗道:“我打听到沈帮主去了终南山,去拜访陌路老人。我便去了终南山。到终南山,陌路老人的徒弟却说沈帮主未到终南山,我便离开了。然后就遇见一个蒙面人,我打不过他,不知为何昏了过去。” 李跃惊道:“昏迷?” 李晗道:“对。” 李敏道:“和我差不多,大概是一人所为。” 李晗道:“什么?” 李跃道:“你接着说,你说完我再给你解释。” 李晗道:“好。” 李晗接着说道:“我在昏迷中隐约听到‘北斗卫’什么的,但是没有听真切。后来我醒了,发现自己在土匪窝里。我便寻了个机会,悄悄离开。离开后,我问了人才知道,已经昏迷了六七天,便赶忙赶了回来。” 李敏道:“我昏迷也是六七天。” 李跃道:“这是什么毒?从前没有听说过啊。” 李敏道:“找个郎中问问?” 李跃道:“估计没用,一般郎中若能知道是什么毒,那就能救你了。他们救不得你,也定然识不了毒。” 李敏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离间李胡两家?” 李跃道:“可能。” 李敏道:“那你们不觉得他们做的不够吗?离间,怎么不离间到底?胡边的葬礼上,难道不该发生点什么?” 李跃道:“你是说……” 李敏道:“我总觉着少了点什么。” 李晗道:“这个意思是他们不会就此收手?” 李敏道:“一定不会,不然李鸿怎么会死?” 李跃道:“四弟,节哀。” 李敏道:“不说了,这也不是我李敏一人之事。大家出门,要多加小心。他们绝不会是单纯的要杀李鸿。” 李晗道:“这么说,要不要去帮下瑞华?” 李跃道:“三弟,你身体怎么?” 李晗道:“没事,只是昏迷,并没有伤。” 李跃道:“那你去暗地里看着瑞华,必要紧急时候,或许能救他。” 李晗道:“你是说,真有人会害他?” 李跃道:“提防一下,总没坏处。” 李晗道:“好,我这就前往玄山县。” ―――――――――――― 古庙。 老者,贾羽。 老者道:“胡边一死,我也算报了一仇。” 贾羽道:“他跟李舒,本也是不错的人物。” 老者道:“千沙尽,始见金。我将孙女托付给她,以为他俩是位英雄。” 贾羽道:“其实,托付给谁也无用。当时的情形,胡边实在也保不住瑾儿。” 老者道:“我怎么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我心中咽不下这口气。” 贾羽道:“如今胡边死了,李舒也早已逝去。这件事该消了吧。” 老者道:“你怎么替他俩说话?” 贾羽道:“因为,李胡两家的人都还能算是英雄好汉,他们许多事做的也都仁至义至。” 老者道:“好!你说消就消。我听你的。” 贾羽道:“徒儿不敢,徒儿只是说说真心话。” 老者道:“我知你说的是真心话。你虽叫‘假语’,但是你却从来不说假话。哈哈!” 贾羽道:“师傅,接下来做什么?我想沈三是个多疑的人,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 老者道:“我就是要打草惊蛇!我了解沈三,他太多疑了。我勾起他的疑心,就让他去猜吧。我看他下一步就要在北斗帮里分分红与黑了。” 贾羽道:“只怕红少黑多。” 老者道:“我们不去管他,你留好你手下人,够用了。” 贾羽道:“师傅放心,这么多年了,他们绝对忠心。” 老者道:“接下来,我可要把小泽子交给你了。我下山的目的,不过是要小泽子下山,要他见识见识江湖。” 贾羽道:“明白,我也该去江湖上走动走动了。” 老者道:“除几个恶人,练练小泽子,也让他扬扬名。” 贾羽道:“我觉着还是让他隐忍的好。刚而易折。” 老者道:“他要是折了,是他本事不济。” 贾羽道:“他的剑已经不差什么了,可是江湖险恶。” 老者道:“没事,小泽子出了什么事,我不怪你。就这样吧,我走了!” 贾羽道:“师傅没有什么事安排了吗?” 老者道:“教好小泽子就行了,有事我会找你的。”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42章:张作仁身死胡府 - 故兮 - 刘沙刘沙 乔县,胡府。 张作仁瘫倒在中堂。 胡云三兄弟俱在,江月也在一旁端坐着。 江月对面,坐着胡云的老丈人,田光。 依次,还坐着一些江湖亲朋。 胡云道:“李春。你为何要杀我父亲?说说明白!” 李春道:“先如今,可以叫我‘张作仁’了。我杀你父亲,是因为我杀了李舒,想让你父亲背锅。” 胡云道:“当真?” 胡万里道:“可有人指使你,你大胆说。” 张作仁道:“没有!” 胡万里道:“当真没有?” 张作仁道:“鸟之将死,其鸣也哀。我还要说什么谎话呢?” 胡云道:“你个小人,当初不是我父亲救你,你安能活到今日?” 张作仁道:“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父亲。” 胡云道:“凭你,怎么能杀我父亲?你说!” 张作仁道:“我以李瑞华的名义,约你父亲出来,身带迷香,暗算得手。” 胡万里道:“我父亲身上的飞镖伤痕,怎么回事?” 张作仁道:“我暗算成功,依旧不敢近你父亲的身,于是用了飞镖。” 胡飞道:“飞镖的伤痕,怎么不一样?” 张作仁道:“我并是用镖之人,飞镖都是临时胡乱拿来用的。” 胡万里道:“当真是你自己一人所为?没有帮手?” 张作仁道:“没有。” 胡云道:“既然如此,那就先让我剐你一刀。” 说罢,取了一把短刀,刷的一下,拉下一块肉来。 张作仁强忍疼痛,隐隐呻吟。 江月依旧端坐,没有说话。 李瑞华、李瑞安也没有说话。 其他人有的小声私语。 胡飞接过胡云手里的刀,道:“我也要剐你一刀。” 说罢,又是一刀。剐完,又把刀抛给了胡万里。 胡万里接住刀,道:“我却要剐你两刀,一刀为我,一刀为你。” 说罢,又是两刀。 张作仁已经忍不得疼痛,嚎叫起来。 胡云又拿起刀,蹲到张作仁身前。张作仁面目狰狞,胸腔快速起伏。 胡云道:“我父亲可曾对不住你一分?” 张作仁努力吐出两个字。 “没有!” 胡云道:“那你可有帮手?快快说来,给你个痛快。” 胡飞道:“李春,伤痕可是会说话。” 胡云把刀子贴到他腿上,道:“说不说?” 张作仁呻吟道:“当真没有。” 胡云一刀又下去。 问道:“说是不说?” 张作仁嚎叫的更凄惨,嚎叫过后的呻吟更无助。 张作仁道:“有。” 胡云道:“谁?” 张作仁道:“沈三。” 胡万里道:“你还真能咬。” 张作仁虚弱的吐着气,说道:“是他的手下,我并不认识。” 胡云又剐了张作仁一刀,发狠道:“细细说来!” 江月两目凝神,中堂里人私语声更多。 田光起身,走到胡云身边,道:“云儿,给他个痛快吧!他不仁,我们不能不义,还是不要折磨他了。” 房子里其他亲朋也纷纷劝道:“给他个了断吧!” 胡云应声道:“是!老泰山。” 胡云回头道:“这样的话,李春,你可以去了。” 胡万里道:“慢!话怎么能直说一半?帮手之事,细细说来!” 张作仁哼哼数声,却没有开口说话。 胡万里道:“再不说,可是没有机会了。” 田光道:“还是给他个痛快吧!” 胡云道:“好!” 手起刀落,张作仁脖颈喷血。 张作仁既死,胡万里道:“李瑞华,咱们的事情可还要算一算。” 胡云道:“没错,真凶虽然伏法,但是你跟我们的事还没完。” 李瑞安道:“这件事错在我们,有什么话,你们说,我跟我哥听着。” 胡云道:“李瑞华你就不说点什么吗?” 李瑞华道:“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听着。” 江月起身上前,拍了拍胡云、胡飞的肩膀。说道:“贤侄!” 江月把“侄”字拉的较长,接着道:“我看呢!事情已经很明白了,胡兄的不幸,完全应归咎于平云岭上离间之人跟李春的私心。于瑞华、瑞安关系不大。何况事发后,他两兄弟也做了不少事情,说到底。他俩、李家跟你们也都一样,都是受害者啊!” 胡云道:“江前辈说的不错。这一点我承认!” 胡飞道:“我们要的不多,我只想要一个态度。” 江月道:“我看瑞华的态度是有的,他做了不少事情了,怎么没态度?田兄,你说是不是?” 田光道:“亲家的事,我也万分伤心。不过,要我说,我就有个提议。瑞华,你给我亲家守灵三个月如何?” 李瑞华道:“好!我愿。多久都愿。” 胡万里道:“三个月就不用了,去坟前跪三天吧!” 李瑞华道:“好!” ―――――――――――― 茅檐低小,炊烟袅袅。长剑破风千万遍,秋日寒风摧树梢。胜霞修炼,无敌剑招。 陈胜霞别了阎阔,别了长安。回到小乡村里,回忆左季的那一剑,也品味他对阎阔用的那一剑。 他一遍遍的重复那一剑,一遍遍的感受那一剑。 十遍,百遍,千遍。 他记不住重复了多少遍,或许次数还不够,因为他还不能完全解读这一剑。 这一剑看似平平,出手却又有莫大的威力。 程胜霞想参透这一剑,却感觉自己道行太浅。 一遍遍的练习,却更加感觉自己力不从心。 也正是因此,他看好这一剑,重视这一剑,更想把这一剑练成自己的绝招、杀招。 于是,他不厌其烦,不管日月,不问江湖。 他滞留乡间。 他努力不懈。 于此同时,左季也做着跟他同样的事情。 左季也在参悟那一剑。 他回忆老者的身形,回忆老者的步法,回忆老者的手腕,甚至回忆老者的头发。 他努力回忆起自己能回忆起的一切。 他回忆老者出招的点点滴滴,一丝一毫也不愿放过。 他也在品味这一剑的奥妙。 他也回忆他对司马空使出的那一剑。他回忆自己的身形,自己的步法,回忆自己出手的所有细节。 他问自己,这一剑到底有多少威力。 老者把这一剑送给自己,自己已经接触了死亡;自己把这一剑送给司马空,却未能如愿以偿。 是剑法不足?还是自己功力不够? 左季转动手腕,那一剑出手,依旧平平无奇。 左季想了许久,参悟不透,选择放弃。他从来不是钻牛角尖的人。 不钻牛角尖,这是他第一次杀人时,左知秋就教导过他的行事规则。 杀一千个人,就应该会有三千种方法。 不过,他不光有三千种方法,他还有两个哥哥。 他觉得他应该去找他们,也让他们看看这一剑招。 不过,在此之前,他或许还可以去趟枇杷园。 因为,他想钥儿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43章:结盟约誓寻影踪 - 故兮 - 刘沙刘沙 月幽幽,风吹烛火不定。 李瑞华、李瑞安虔诚的跪着,双腿由麻变痛,由痛变没有知觉。 胡万里在旁,江月也在旁。 江月道:“三位贤侄,这里没有外人,咱们也不说外话。李春虽死,可是胡兄的仇,我觉着可是还没报完。” 胡万里道:“前辈。” 江月道:“万里贤侄,你想一想。胡兄上了趟平云岭,便成了害李兄的人。胡兄离去后,李敏昏迷,被送到胡府,却又有人诓骗李鸿,说是李敏被你胡家人打伤。李晗也消失不见踪迹。这其中关系,你可要好好想想。” 胡万里道:“父亲上平云岭,是跟李瑞华一同去的。你来说说当时发生了什么?” 李瑞华道:“胡叔没告知你们吗?” 江月道:“万里,不要这样了,这里没有外人。我跟你们一样,我的老父亲,纵横江湖一生,多么英雄!可也不幸别我而去。平云岭之事,天下早已传的沸沸扬扬。父仇不可不报啊!” 江月握住胡万里的手。 胡万里道:“有仇不报非君子。” 江月道:“所以,这里没有外人,我们大可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你跟瑞华也是一二十年的兄弟,谁还不知道谁?” 江月的眼睛在三人身上游走,接着道:“没有什么好难受的!万里贤侄。” 胡万里道:“前辈,三人成虎,人言可畏。今后的江湖,必然有人传言我父亲害了李叔叔,李瑞华又害了我父亲。” 江月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明面上的事,该做的也都做了。心里该讲的话,还是要说上一说。” 李瑞华道:“不用说了,万里的意思,我懂。” 胡万里看了看李瑞华,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江月道:“我说啊,平云岭之人,才是关键。” 胡万里道:“也对,若真是平云岭之人所为,我父亲也不过是受害者中的一位罢了。” 江月道:“所以说,咱们现在是同病相怜,我也有父仇要报。” 李瑞华道:“前辈,可有什么线索。” 江月道:“有是有,但是没有什么用。” 胡万里道:“还请前辈细讲。” 江月道:“瑞华,你在平云岭跟那人交过手,你感觉怎样。” 李瑞华道:“那人的剑法,天下无双。我不是他对手,也因如此,我跟胡叔才将计就计,吵闹着下岭的。” 江月道:“对嘛!当时,我也在场。那人只要出手,你便躲无可躲。” 胡万里道:“前辈还是说说有什么发现吧。” 江月道:“平云岭之下,悬崖峭壁之上,有一山洞。” 胡万里道:“我说听闻那人,直接从岭上跃下,原来有这个猫腻。” 江月道:“没错。听闻一个叫‘左季’的江湖杀手,发现了哪个山洞。采花贼黄羡与北斗帮渭水堂的梁丙尾随左季,相继被左季杀死。听闻那山洞里还放着一块布。” 胡万里道:“什么布?” 江月道:“这个却是不知。” 李瑞华道:“前辈是说,布是关键?” 江月道:“不!我是说,等是关键。平云岭之事,远远没完。早晚还会有事情发生。所以,你李胡两家不能相斗,我江家几个人也想同两家一道,咱们结个盟,互通消息,相约行动。” 胡万里道:“能跟前辈合作,也是我胡家的德行。” 江月道:“瑞华呢?” 李瑞华道:“我当然也愿,我必定要找出真凶。也告知天下人我的清白。” 江月道:“好!咱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客栈,左季。 傍晚敲门声。 左季起身开门,门外乃是姜威。 姜威拱手行礼,道:“足下可是左季?” 左季道:“你是谁?” 姜威道:“在下乃是北斗帮姜威。” 左季望着姜威眼睛道:“久仰大名,请进来说话。” 姜威进入客房里。 左季道:“请坐,喝茶吗?” 姜威道:“不用,我来是准备问你件事。” 左季道:“何事?” 姜威道:“你可知梁丙?” 左季道:“梁丙?耳熟,大概听说过。” 姜威道:“那你可知平云岭下山洞?” 左季道:“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了。没错,梁丙,是我杀的。” 姜威道:“古来杀人偿命。” 左季道:“那你是来索我左季的命的?” 姜威道:“真是个年少气盛。” 左季道:“古来人死如灯灭。” 姜威道:“但是我北斗帮的人不同。” 左季道:“那么,请动手吧!” 姜威道:“不急,我还想问你几个问题。” 左季道:“问吧。” 姜威道:“听闻山洞里有块布?” 左季道:“你怎么知道?” 姜威道:“布上可写有什么?” 左季道:“写了一剑封喉的剑招。” 姜威道:“年轻人,可不要太狂妄。” 左季道:“左季向来如此。” 姜威道:“你杀我北斗帮的人,我北斗帮绝不会不闻不问。但是,你现在死了,实在可惜。我不杀你。” 左季道:“既然如此,请回吧!待到不可惜时再来找我。” 姜威道:“好!我会再来找你的。但愿那时候,你能报了令父的仇。” 左季道:“你说什么?” 姜威道:“我想你能明白。” 左季道:“我不明白。” 姜威道:“不明白,就请想想明白。” 说罢,姜威起身,道:“再会!” 大步离去。 左季道:“慢!” 姜威止步,道:“怎么?还有话说?” 左季道:“布上真是写有剑招。” 说罢,长剑出手。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44章:往来多少人与事 - 故兮 - 刘沙刘沙 双剑金戈声,激斗竹林中。 风吹竹难定,剑去剑还迎。 形如鬼魅变,剑动化神兵。 出手龙虎啸,相交惊雷生。 剑过劲竹断,脚踢地生坑。 往来三百合,贾羽司马空。 贾羽同司马空在竹林里,一场大战。最终以司马空落败结束。 双方收剑入鞘,踱步在竹林里。 贾羽道:“你的剑又厉害了很多。” 司马空道:“还是敌不过你。” 贾羽道:“我师傅他老人家又准备隐匿两三年,你可以去找他。再让他指点一二。” 司马空道:“师公他老人家在哪?” 贾羽道:“不知道,不过他会回来看他孙子的。你若想去,到时候我替你言语。” 司马空道:“只怕师公不肯。” 贾羽道:“怎么?” 司马空道:“师公让左季去找我,我猜想是想让我给左季练剑。” 贾羽道:“这个我知道,你跟左季交过手了?” “对。在周江口。” “左季的剑如何?” “够快!难得一见的快剑!” “师傅想收他为徒。可惜师傅杀了人家的父亲。” “可惜!” 贾羽道:“你别管这个,你若想再跟随我师傅身边几年,我便替你说。他准与不准,是他的事。我们说说又何妨?” 司马空道:“那就烦劳你了。” 贾羽道:“不要客气。平云岭下山洞的事,你传出去没有?” 司马空道:“已经给不少人说道过了,北斗帮的姜威已经知道了。” 贾羽道:“好。” 司马空道:“另外,左季与我斗剑时,最后一剑,我感觉不一般。” 贾羽道:“你使出来,我看看。” 司马空拔剑出手,左季的那一剑在他手里还原。 贾羽道:“这一剑你是怎么破的?” 司马空又演示一遍。 贾羽道:“左季这一剑是我门中剑法。” 司马空道:“师公教给的?” 贾羽道:“不会,若是他真的学了的话,你就破不了了。来,你对我用这一招。” 司马空闻声出手。 贾羽长剑出鞘,一招破了司马空的剑。 贾羽道:“看明白没,这一招就这样破。” 司马空道:“明白了,左季并没有学到这一招。他用的只是半招!” 贾羽道:“对!我想我师傅对付他,半招也够了。” “师公真是让人害怕。” 贾羽道:“所以,你该去找他。以你的剑法,我给不了你什么指点了。你师公却仍能调教你。” 司马空道:“但愿师公让我跟他几年,几个月也行。” 贾羽道:“放心吧!到时候,我替你说话。现在,江湖上可有什么恶人恶事没有?” “怎么?” “你师公想让他孙子找人练练手,闯闯江湖。” “这样的话,可以去找‘独目苍狼’。” “独目苍狼?” “对!他刚出现不久,或采花,或杀人,或盗窃,都会在现场画下一只独眼苍狼,所以江湖上人叫他作‘独目苍狼’,只是没人见过真身。” “好!那就他了,他最近一次出现是在哪里?” “不知道。好像哪里都有他。” “那我就自己去查吧!我还有一件事,麻烦你。” “何事?” “我身边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你安排到你府里。” “好。” “走吧,我带你去见她。” ―――――――――――― 马车,官道,李瑞华、李瑞安,李荣。 李荣赶着马车载李瑞华、李瑞安回去。跪了三日夜的两人已经骑不得马,疼痛不已。 一路无话,到李府。 李妍跟孙静在门口接着。 李荣放下李瑞华兄弟俩,赶车离去。李跃、李晗、李敏几个兄弟,并不住在一起。不过,府邸相距也不远。 孙静跟李妍一人扶着一个进屋里坐下。 孙静道:“已经安排了做饭,等一会就好。” 李瑞华道:“麻烦姐夫了。” 李瑞安道:“姐,清淡点。” 李妍道:“行!我就安排的就是清淡的,还有一条三文鱼,你最爱吃的。” 李瑞安道:“还有烧鹅,烤鸭。” 李瑞华道:“你不说清淡的吃?” 李瑞安道:“不行,不行,本来没心情,现在都想吃了。” 孙静道:“我去给后厨说声去,你还想吃什么?” 李瑞华道:“姐夫,你别管他。你坐下,让他自己去。” 李妍道:“对对对!你做下吧!我去说,我知道他到底想吃什么。” 李瑞安行了个大礼,道:“谢谢姐姐了。” 一跪却跪的腿疼,不禁叫了一嗓子。 李妍道:“看吧!疼了吧。行了,起来吧。你以后别忘了姐姐跟你姐夫就行!” 说罢离开了。 孙静把他扶起来。 李瑞华道:“姐夫,家里一切还好吧!” 孙静道:“都挺好。” 李瑞安道:“姐夫,你们怎么回来了?这次住多久啊?多住几天呗!” 孙静道:“行!你那天赶我我再走。” 李瑞安道:“这是哪里话?姐夫你就是住一世我也欢喜。这家里就我跟我哥,他无聊的透顶。你知不知道?” 孙静道:“我知道,他刚刚还跟我客套呢!” “哈哈哈!” 李瑞华道:“你这么喜欢姐夫,不如你去玄山县住吧。” 李瑞安道:“我哪里能留你一个人在家?我怎么放心下你?” 孙静道:“我们不放心你才是。你还担心瑞华,瑞华不知比你稳重多少倍。” 李瑞安道:“所以呀,我怕他闷死自己。天天就知道个摆弄个围棋。人家都说了,围棋这玩意儿看天分。二十好几的人了,棋力我看也不咋滴。” 李瑞华道:“那次不赢你?” 李瑞安道:“赢我还不简单,我跟人家小孩下都输。有本事你赢姐夫。姐!姐!姐!” 李瑞安扯着嗓子呼唤李妍:“姐!你快来,把棋盘拿出来,姐夫要虐我哥。” 孙静道:“你又胡闹。” 李妍听着李瑞安叫他,进屋来,道:“什么?什么?我在后面帮着给你做菜呢!你说什么?没听清!” 孙静道:“没有什么,你去吧,先上几个小菜吧,让我跟瑞华他俩先喝着。” 李妍道:“好好好!就来,就来!” 孙静道:“我带了一坛好酒。我去拿来。” 说着跟李妍说笑着一同出去。 李瑞华道:“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李瑞安道:“这不事情都完了嘛!高兴,高兴还不行?” 李瑞华道:“呵呵!好!那今天就一醉方休吧!” “对!一醉方休!” “一醉方休!”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45章:程胜霞剑招显威 - 故兮 - 刘沙刘沙 三阳堂,沈妨,挑灯夜读。 张不休由沈妨门外过,见里面灯火明,推门而入。 沈妨见张不休进来,起身行礼。 张不休道:“很用功啊!在看什么书?” 上前拿起桌子上的书来看,乃是一本《易经》。 张不休道:“《易经》,‘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好,我来考考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沈妨道:“孔夫子云‘克己复礼’,曾子云‘吾日三省吾身’,君子行事,应当遵循天道,常思己身之不足。” 张不休道:“不错,不错。言语多修辞,待人以诚信,高瞻而远瞩,富贵而不傲娇,贫贱而无忧卑,待机而发。沈公子确实聪慧。” 沈妨道:“先生过誉了,我哪里懂什么,这是我听老先生讲的。老先生说我调皮,要我‘终日乾乾’。” 张不休道:“你有不懂的,大可去问我父亲,他老人家很是喜欢你。” 沈妨道:“知道了,我也喜欢老先生。” 张不休道:“行,看书吧!我还有事。” 沈妨道:“张叔叔慢走。” 张不休转身欲走,瞄见桌上还有一本医术,出于好奇,又拿起来看。 乃是一本《论癫》。 张不休道:“你怎么还看这个东西。这种东西,对于你来说,不能算是正道。你还是去学学普通的医理,先去了解了解各个药材的药性吧,这个不合适你看。” 沈妨道:“我知道了。可是,父亲医治戴斯久不见好,我想帮点忙嘛!” 沈妨小心瞥着张不休小声道:“您又不帮忙看看。” 张不休道:“哈哈!行了,行了,沈公子,我懂了。不过啊,这书你看个五七遍也救不了戴斯的疯癫。莫言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好了,你看书吧,我走了。” 说罢,拂袖而去。 沈妨回身坐下,继续看书。 “潜龙,勿用。” ―――――――――――― 十月,程胜霞步上他的剑道孤旅。 落木将尽,寒风瑟瑟不休。 听闻阎阔的师兄卜沛正要找他报仇,程胜霞便约卜沛会面于一醉酒楼。 一醉酒楼是北斗帮沈三的酒楼,北斗帮除却一醉楼之外,还有三醉楼、久醉楼、千醉楼、不醉楼、忘醉楼、仙醉楼,六座酒楼。这七座酒楼,可谓是北斗帮沈三的钱罐子,每天都是日进斗金的所在。 程胜霞到一醉酒楼的时候,卜沛已经在哪里等着他了。 卜沛道:“你好大胆。” 程胜霞道:“不知沈大爷的酒楼里有没有雄心豹子胆,有的话我先来一份儿,壮壮胆。” 卜沛道:“废话说话,呐命来。” 程胜霞道:“慢!怎么能在沈大爷的酒楼打斗呢?不如你跟我去个没人的地方吧!” 卜沛道:“你小子想耍什么花样?” 程胜霞道:“怎么?不敢?” 卜沛道:“激将我?我有什么不敢,你带路!” 程胜霞道:“好!” 说罢,转身离去,卜沛带着他两个徒弟,跟随在后面。 程胜霞道:“南边有个破庙,去哪里如何?” 卜沛道:“好!徒儿,你先去看看。” 他徒弟应声先去。 程胜霞道:“呵呵,想不到前辈如此小心。” 卜沛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你杀我师兄,用的什么奸计?快快交代!” 程胜霞道:“你去问阎罗王吧!” “狂妄!自大!” 两人说话间,走到破庙。卜沛的徒弟出来,道:“师傅,没有什么。” 程胜霞道:“出手吧。前辈,我的时间宝贵。” 卜沛的徒弟道:“无需师傅出手,先让徒弟收拾收拾他。” 卜沛道:“好,你上吧!也好让为师看看你剑法精进多少。” 程胜霞道:“好,出手吧。我不在意。” 程胜霞话未说完,卜沛徒弟的长剑已经刺到面前。程胜霞后腿避开,拔剑出手。 两人激斗在一起,一合,两合,三合。卜沛的徒弟完全不能占据上风,却也并不是没有招架之力。卜沛细细的看着,程胜霞是比他徒弟厉害,不过,看剑法,比他还是差了很多。他想到他师兄弟阎阔死在程胜霞剑下,又耐心看了一会儿。 程胜霞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卜沛暗想。 他决定出手。 卜沛道:“徒弟,收手吧,让为师解决他。你们俩看好了。” 卜沛的徒弟闻声跳出圈外,程胜霞道:“你要来?好。我让你一招,你先出手吧。” 卜沛道:“狂妄,我让你三招,你来吧!” 程胜霞道:“你才是自大,好。你可看好了,第一招。” 程胜霞出手了,他第一招便刺出这些天练习了无数遍的那一剑。 龙啸云起虎啸风,长剑一出惊雷升。 不过,卜沛刚开始并没有看出程胜霞这第一剑的奥妙,当剑已经贴到他肌肤时才觉不好。 然而,这一剑哪里还容他如此? 一剑,卜沛命送黄泉。 程胜霞,第一次一剑封喉。 他的剑停在卜沛的身体里,卜沛瞪大的双眼,写满了惊怖。 程胜霞剑尖轻收,卜沛直挺挺的倒下。程胜霞又一次见到了喷涌的献血。 卜沛的两个徒弟的双眼,也同样写满了惊怖。尤其是哪个刚刚跟程胜霞交过手的那人。 他又如何能接受,他的师傅,在眼前这人剑下,竟然走不过一招。 程胜霞蹲下身来,用卜沛的衣角轻轻擦拭他的佩剑,而后收剑入鞘。 程胜霞道:“你们要为你们师傅报仇吗?” 两个人没有说话。 程胜霞自顾自又说道:“若要报仇,请出手。不然,留下一样东西,我放你俩走。” “什么东西?” “剑谱,你门中的剑谱。” “没有。” “没有?” “没带在身上。” “那就取来给我。反正你师傅也死了,你师叔也死了。我听说,你门中,再没别人了吧?” “没,没了。” “好。还是一醉酒楼,半月后,我等着你们。” “那我们能走了?” “不,你们跟我走,咱们去找个会画像的。留下姓名与影形图,便放了你们。” 程胜霞蹲下来,摸走了卜沛身上的银子。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46章:老者一剑复惊心 - 故兮 - 刘沙刘沙 枇杷院,花红之地也难免染上秋霜。 一盏红灯,一阵香风,一番云雨,钥儿侧卧在左季怀里。左季来回抚摸着她的秀发与玉臂,满目深情。 钥儿道:“你见过司马空了?” 左季道:“对!在周江口,他的剑很厉害。” 钥儿道:“听说他有高人指点。” “高人?多高?” “不知道。” “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谈谈,姜威来找过我。” “他找你?莫非是为了梁丙?” “没错。正是为了他。” “他怎么知道?你不是说没人见到吗?” “黄羡死在山洞里,还不是又漂到了河里?而且,我也同司马空讲了。” “那你们打起来了?你没杀了他吧!北斗帮的人还是能不惹就不惹,何况听说姜威是沈玉三面前的红人。” “没有,他还活着。不过,他好像并不想同我动手。” 左季把他与姜威的对话,讲给了钥儿。 钥儿听后道:“呵!你就没听出姜威的话外之音吗?” “话外之音?” “你左季再厉害能有多厉害?他北斗帮杀不了你?杀不得你?他姜威的意思我看啊,八成是想跟你合作。” “合作?北斗帮还有杀不了的人?我一个杀手,有什么好合作的?再说,他的话音里哪有合作的意思?” “那还不是你说话太硬?姜威这样说话,已经很丢脸了,你不觉得?我说啊!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平云岭,这几个月来,我这楼中,除却淫言秽语,谈论最多的便是平云岭了。很显然,沈三一家独大,他怎么能放任不管?” “或许吧,还是不去管他了。我今晚还要离开。” “这么着急?” “我跟我哥哥们约好了。” 钥儿勾住左季脖子,媚眼如丝,道:“你走,你尽管走,我不拦你。你看此刻,华灯初上,春未尽……” 左季望着钥儿的眼睛,一个突然,翻身又将钥儿压在身下。 ―――――――――――― 左伯同左仲从家中出来,步行向北,有一小酒楼。 两人要了热凉八个菜,一坛酒,一面对饮一面等候左季。 左季如约而至,没有招呼,没有客套。左季坐到左伯面前,自斟了一杯酒饮下。 左伯道:“你约我俩,有事?” 左季道:“你们不是去了问月楼。” 左伯道:“去了。” 左季道:“怎么说?” 左仲道:“没啥用,说的模凌两可。” 左季道:“说一说来听。” 左仲道:“好!他们道‘君子仇,十年不晚;江湖事,有因有缘;生杀姑,情债劫多;欲解释,参透落佛。’呵呵,参透落佛!” 左季道:“何谓‘落佛’?没有问问清楚?” 左伯道:“满江湖谁人不知‘落佛’二字,又有哪一个明晓意思?” 左季道:“问月楼不是号称无所不知?” 左伯道:“他不知道的东西,价码都高的让你买不起。” 左季道:“呵呵!这四句话多少银钱?” 左伯道:“不贵,三五次生意。这四句话你能解吗?” 左季道:“君子仇,十年不晚。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废话。江湖事,有因有缘。废话。这两句话,不都是废话?江湖上的事,那件事不是有因有缘?” 左伯道:“所以没什么用,我们还参不透这四句话到底何解。你找我们就为问这个?” 左季道:“还有一件事。” 左仲道:“说。” 左季道:“我给你俩说过,平云岭下老人,他给我用的那一剑,我想请你俩看看,看看其中可有奥妙。” 左仲拔剑在手,道:“出手吧!” 左伯道:“出去打,乡里乡亲,别打坏店里东西。” 左季道:“那还是先吃饭吧。” 说罢动了筷子。 左季已经好多年没有跟他两个兄长同桌用餐了,从他三哥丧命之后,从他被父亲赶出家门之后,他同左伯、左仲在一起的日子,屈指可数。以前,他父亲左知秋在世的时候,他两个哥哥更是连话都不敢跟他说上几句,更不要谈一同饮酒了。 左季为他两个哥哥斟满杯中酒,也给自己斟满。 左季一饮而尽,左伯、左仲同样一饮而尽。 左季再次斟酒,三兄弟饮尽杯中酒水。 如此饮下一整坛,三人都没有说话,左季眼角却慢慢显出泪光。 “再来一坛酒。” 左仲向酒店掌柜高声喊道。 ―――――――――――― 姜威根本没有料到,左季会对他出手,更没有料到左季一出手便是如此犀利的剑。 姜威慌忙中拔剑相迎。 一合,仅仅一合。 姜威何曾想过他在左季的剑下,竟然走不过一合。 姜威在一合之间,负了重伤。 而伤他的那一剑,正是平云岭老者对左季的那一剑。 左季击伤姜威,收剑入鞘,道:“这便是布上的剑招,阁下收好。再会!” 左季说罢,一拱手,转身离去了。 ―――――――――――― 左季不愿停留,一闷头前往枇杷院。 一路上,他更是被击伤姜威的那一剑而震惊。说实话,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剑竟然有如此威力,他也不过是想找姜威试一下剑罢了。 姜威是北斗帮梅花堂的堂主,名满江湖多年,天下不知他左季的人太多,不知姜威的人却是很少。 姜威的剑自然不弱。 然而,姜威在这一剑之下,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左季不得不又一次感受到了老者的恐怖。 他的心又凉又热,他的血感到压抑又想要沸腾。 他真不知道,他如何能赢老者。 他真不知道,他这一生,不赢老者的话,活着还有何意义。 他必要赢老者,为他父亲,也为他自己。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47章:饮将身醉心却明 - 故兮 - 刘沙刘沙 左季醉了,酩酊大醉。 他俩个哥哥也醉了,酩酊大醉。 江湖杀手向来冷血,左知秋的死并不能让他们食素吃斋。 三兄弟勾肩搭背的由小酒店里出来,忘记了给酒钱,也忘记了老者那剑招。 三个人像儿时一样,嘻嘻闹闹,一步三摇,晃晃荡荡的回到了家。 左仲一脚把门踹开,一年老的管家带着几个小僮迎出来扶着兄弟三人。 左伯一把把人推开,道:“不用你们,我们兄弟自能走!” 三人摇摇晃晃的进了屋,倒卧在中堂。堂中长案上摆放着灵牌,一写“慈父”,一写“爱子”。 左季说话像呓语一样,不清不楚,连神情都像在梦中一样,笑意盈然。 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笑了,跟钥儿在一起时,左季也会开心的笑,但是跟此刻同左伯、左仲他两个哥哥一起笑,是万万不同的。 左季踉跄着环顾房屋,望见从前的门,望见从前的字画,望见从前的太师椅。 左季哈哈大笑。 望见他父亲的牌位,左季后背一凉,左知秋喊他离开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他不敢再待在这屋子里,他踉跄着跑出去,边跑边摔跤,摔到后爬也不爬起来,便四肢齐用的出了他左家的大门。 左伯、左仲也踉跄的寻出来,左伯道:“老四,你进来,跟我走。我去求父亲。” 左仲道:“对,走,到屋里亮一亮你背上的疤,你对得起老三,你进来吧!” 左季道:“不,不,我不进。” 左伯道:“你不进?我喊你,你进不进?” 左季道:“不进。” 左仲道:“我俩喊你,你进不来?” 左季道:“不进。” 左伯道:“好!你不进,老二,你跟我走。” 说罢,左伯进了大门。 ―――――――――――― 南鄂,沈三扶姜威坐下,关心的查看他的伤势。 姜威道:“伤势没有什么大碍。” 沈三道:“我看你得歇一歇了。伤的明显不轻。” 姜威道:“想不到左季的剑竟然这么厉害,我竟然一招也接不下。” 沈三道:“不要急,细细的说。” 姜威道:“好!我找到左季,跟他谈话。他说话太狂,完全不将我放在眼里。我顾及我北斗帮的面子,说话也硬气。所以,很多话没有跟他说明白。” 沈三道:“嗯。” 姜威道:“问及那块布,他讲布上写有剑招。” 沈三道:“就是你受的这一剑?” 姜威道:“他出手时,是这样说的。” 沈三道:“你的伤能使剑吗?” 姜威道:“能!” 沈三拿出佩剑,道:“把左季伤你那一剑使出来。” 姜威接过剑,回忆着比划左季那一剑。刚比划两下,沈三突然喊道:“停!把剑给我。” 姜威闻声住手,把剑交还沈三,沈三接剑出手,凌厉剑招又现。 姜威道:“对对对!就是这一招。不错。” 沈三道:“你可看仔细了!” 姜威道:“没错,就是这一招。” 沈三道:“这就对了,好了,你不用再去找平云岭上蒙面人了。” 姜威道:“怎么?” “我已经确定就是他了。” “谁?” “你不用挂念这个了,你的伤得好好养一养,你去歇一段时间吧。” “不用多少时日,我就能好。” “先去吧,我还有事。” 姜威应声离开了。 ―――――――――――― 左季倒卧在门口,秋意凉,地更凉,左季的心在经过刚刚的高兴之后,也是充满了悲凉。 “哐!” 左家的大门又被打开,左伯、左仲抱着一大包被子出来。 左仲道:“不进不进呗。来!给你一床。” 左伯道:“屋里闷,我俩出来坐坐。” 说罢,坐到地上,用被子裹了身子。 左季也慢慢爬起来,坐好,也用被子裹了身子。 安静,安静的三人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安静了许久,直到管家打破了他们三人的安静。 管家出门来,带着小僮,端了醒酒汤,道:“少爷,喝碗醒酒汤吧!” 左仲问左季道:“你喝吗?” 左季道:“喝。” 左仲道:“好,陈叔,端给我吧。” 三人接过醒酒汤,左伯道:“陈叔,你们回去睡吧,不用管我们了!” 管家道:“还是进去吧,秋凉,你们又刚饮醉酒。” 左伯道:“进去吧,进去吧!不用管我们。” 管家一步三回头的回去了。 左伯喝了一口汤,道:“左季,你还醉吗?” 左季道:“醒了。” 左伯道:“哥哥跟你说说知心话,你愿听吗?” 左季道:“二哥呢?” 左仲道:“二哥也有些话儿想说一说。” 左伯道:“实话讲,老三的事,你对不住他,也对不住父亲跟我们两个哥哥,咱们兄弟四人,生死两隔。” 左季不做声。 左伯道:“可是,我不怨你。你给老三报仇,让人砍了十三刀,你还了。” 左季道:“怎么能还完?” 左季道:“我说还就还了,咱们当杀手的,早晚跟老三,跟咱父亲一样,哪里能有个善终?” 左仲道:“我杀第一个人的时候,就想明白这件事了。” 左伯道:“说实话,我也对不住你,老四。父亲在的时候,我不敢替你说话。” 左仲道:“谁敢?我也不敢。我也对不住你。” 说罢,饮酒似的饮了一口汤。 左伯道:“不过,今天,我想请你由这个大门里进去。” 左季道:“不进,父亲不让进。” 左仲道:“父亲死了。” 左伯道:“其实这些年,父亲也一直想你。” 这时候,门后面转出管家,那管家道:“四少爷,这个我可得说一说。老爷常常念叨起你,父子情深,老爷面上不认你,心里怎么能不想你?” 左伯道:“陈叔,你怎么还没去睡?你上了岁数。去睡吧!” 管家道:“你们仨喝了那么多酒,我怎么放心的下?” 左仲道:“我们兄弟三个纵横江湖,这有什么?” 管家道:“还是进去睡吧,外面风大。” 左仲道:“左季不进,我不进,回去吧。我们兄弟说说话。” 管家又一步三回头的回去了。 左伯道:“其实父亲早就原谅你了。父亲那么疼爱老三,就不疼爱你吗?其实是一样的。” 左仲道:“行了,行了,别说了。说这么多干啥?老四,二哥就一句话,你进不进这个门都好,但是有一点你记住,你二哥永远是你二哥,永永远远是你二哥。” 左伯道:“你大哥也永远是你大哥!”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48章:一朝别离事未知 - 故兮 - 刘沙刘沙 少女别了古庙,别了花儿,更别了孩童。她跟随司马空而去,不知前途,更不知如何回首。 贾羽说,要她安心跟着司马空走,待寻到独目苍狼,孩童便去寻她相见。不会太久。 少女不信,可又努力说服自己相信。她踏上马车,这是她第二次乘坐马车。第一次是她由山谷里出来,这一次是由古庙里离开。 她揭开车上窗帘,望见孩童跟她挥手告别,她也将手挥了两下,放下窗帘,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 孩童远没有她这么的多愁善感,离开古庙,闯荡江湖本是他愿意做的事情。 十二岁的孩童,全然不知也不觉分别的痛楚。 他更期待的是跟随贾羽,去寻找什么独目苍狼。 孩童跨上大宛宝马,那马比他高了一个脑袋还要多。但是,马始终是马,终究要伏在人的胯下,即便是孩童,也能驱使左右它。 少女透过窗帘边的细缝,望着孩童,也看见那匹马。一阵酸楚涌上心头,自己何尝不似那匹马一样呢? 毫无自由。 少女想收回眼光,最终也没能少看孩童一眼,直到马车缓缓前进,她都在偷偷望着孩童。 孩童一如往常,跨在马上,略有几分威风。 司马空走后,贾羽也同孩童及花儿上路。 大宛马奔行在瑟瑟秋风里,奔行在茫茫江湖中。四蹄有力的踏上江湖路。 孩童的江湖路。 贾羽道:“贾仇,你去打听‘独目苍狼’的踪迹。” 贾仇道:“怎么打听?” 贾羽道:“我不管,就此分手吧,你跟花儿同行,晚上到陀螺庄回合。” “陀螺庄?” “花儿知道,她带你去。” 贾仇别了贾羽,跟花儿一道前行,贾仇道:“怎么打听?” 花儿道:“你怎么这么笨?我问你,打听,打听,跟什么打听?” “跟人啊!” “对呗!哪里有人去哪里呗!” “我怎么知道哪里有人?” “要不说你笨,算啦,你跟着我走。” 两人小小年纪,骑着咋眼的大宛马,打听了许久也没有独目苍狼的消息。日头偏西,花儿便带着贾仇去了陀螺庄。 庄子不大,贾羽在这里有一处房子,四合院。 贾仇跟花儿两匹快马进去,一个青年接过他俩的马,道:“大小姐,老爷等着您呢!这位是?” 花儿道:“我爹新收的徒弟。” 边说边带贾仇进去。 那青年道:“久仰!久仰!我叫刘山,是给老爷看宅子的。” 花儿道:“行了,行了,你去喂马吧。” 花儿进到屋内,对贾羽道:“爹,没打听着。” 贾羽道:“先吃饭吧。” 贾仇上前道:“师傅。” 贾羽道:“来,吃饭。” 三人上了饭桌,贾仇道:“刘山呢?他怎么不来吃?” 花儿道:“他一个下人,怎么能跟我们一起吃饭?你快吃你的吧,管他干什么?” 贾羽道:“徒儿,今天一天有什么收获?” 贾仇道:“没有收获,没人给说独目苍狼。” 贾羽道:“闯荡江湖,道义为先,道义之前,还有一个‘礼’字。你在山里长大,不善与人相处,今后你得记着,逢人遇事,要先讲一个‘礼’字。” 贾仇道:“知道了。” 贾羽道:“二者,察言观色,也是行走江湖所必需的。城府深者,喜怒不形于色,胆气壮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这些东西,教不来也学不来,只能靠自己多见多识。” 贾仇道:“知道了。” 贾羽道:“所以啊,这段日子,你就跟花儿一起,去寻独目苍狼的消息。多跟旁人打打交道。不过,有一件事要切记,防人之心不可无。” 花儿道:“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吃饭吧,饿死了快。贾仇才十二岁,哪里能明白?不吃点亏啊,是记不住的!” 谈到吃亏,贾仇想起他在厄山幽谷里杀的那三个人。贾仇当初对他们没有一点防备之心,最后还不是让他们狠狠的伤了一次。 贾仇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花儿呵呵笑道:“小小年纪,马屁精!对了,你是十二吧?” 贾仇道:“快十三了。” 贾羽道:“对,十一月十三是你生辰,我记得。” 贾仇道:“师傅,我的生辰你都知道,又是我爷爷的徒弟,你一定认得我父亲吧。” 贾羽道:“我认得。” 贾仇道:“他是谁?他在哪里?能带我去见他吗?” 贾羽道:“他是位大豪杰!大英雄!” ―――――――――――― 少女在马车上流泪,傍晚投宿时,双眼红肿。 司马空看见,对少女说道:“哭了这么久,眼睛很累吧。不要哭了,用不了多久,贾仇就会到我家找你的。” 少女低头“嗯”了一声。 司马空道:“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少女道:“我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草儿’。” 司马空道:“哪里是‘草’?我看比花还好看,你没有名字,不如我给你起个名字吧!怎么样?” 少女道又低头“嗯”了一声。 司马空道:“你姓什么?” 少女道:“我忘了,好像是姓沈还是姓陈,我忘了。” 司马空道:“你记不得了,这样,你姓司马怎么样?” 少女再次低头“嗯”了一声。 司马空道:“我看你性情温柔,不如你叫司马绵吧?” “嗯。”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49章:初涉江湖多未知 - 故兮 - 刘沙刘沙 翌日,贾羽等三人洗漱完毕,吃过早餐,贾羽唤来刘山,取出一张银票,道:“我这几匹马,你好生喂养着。我要离开一段时日。” 刘山接过银票,唱个喏,没有过多说话,下去了。 贾羽又唤贾仇跟花儿道:“徒儿,姑娘,我们走吧。” 花儿道:“怎么不乘马?” 贾羽道:“不乘脚力,才能练你俩的脚力啊。徒儿,你的轻功可是不行。” 贾仇道:“我爬山挺快的。” 贾羽呵呵一笑,道:“走吧,我看看你走路快不快。” 三人离了陀螺庄,沿着大路前行,沿途遇上行人,贾羽都要贾仇上前与之交谈。 夜晚里,也不住店,寻个避风挡露水的地方便睡下。 秋日里,夜间身冷,贾仇与花儿便相偎而眠。 如此走了三五日,到了一个小镇子,兴波镇。 贾羽道:“走了几日,身体还行吧。” 花儿道:“怎么就不找个人家住下,夜里多冷!” 贾羽道:“好,今天就睡客栈,徒儿,你去找个客栈。安排客房。” 花儿道:“我跟他一起去。” 贾仇寻了路上一个行人,恭敬的行个礼,问道:“过路少年,敢问大叔,此方何处有客栈?” 那行人给他指了道路,贾仇跟花儿沿路找到了客栈。 客栈不大,贾仇入内,走近柜台,柜台里并没有人。贾仇环顾四周,只有窗边有一个提壶的跑堂。 花儿大声喊道:“小二!” 哪个跑堂的望了她一眼,慢吞吞的过来,问:“什么事?” 花儿道:“住店。” 跑堂的:“一两银子一晚。” 花儿道:“黑店啊!就你家这屁大点地方,还要一两银子?” 跑堂道:“我又没求你住,爱住住,不爱住走。不过啊!我可得提醒你,这方圆百里,客栈,可就我这一家。” 花儿道:“就你一家你了不起啊!开黑店!” 跑堂道:“小姑娘,你嘴巴放干净点。” 花儿道:“我就说,黑店,黑店!” 跑堂的:“嘿!这是谁家的俩孩子,有人管没人管啦。” 花儿道:“你太爷爷家的孩子。我倒想问问你,你是谁家的孩子,还有人管没人管啦?” 跑堂的道:“嘿!敬酒不吃你吃罚酒。” 说着抬起了胳膊。 贾仇见他要动手,一个健步抢上,一拳打在他肚子上,将他打翻在地。 跑堂的捂着肚子大叫道:“打人啦!快来人啊!来人啊!” 客栈里面闻声跑出来几个人,一个个凶神恶煞,横肉纵横。 跑堂的道:“快!快!拿住这俩个小孩!” 贾仇没见过什么世面,一时间慌张,摸了佩剑。刚要出手,忽然听客栈外传开贾羽的声音。 “不准用剑!” 几个大汉冲到贾仇跟花儿面前,贾仇只得放下剑,提拳而上。 打倒一个,又来一个。 贾仇年少,力量终究敌不过成年的汉子。战况一时间胶着起来。 贾羽缓缓由外面走进来,一步一步稳如山岳的走到柜台前,一手抓住一个汉子,一拳打在下颚,将那人打昏过去。打昏一个,又抓一个,同样打昏过去。 剩下的几个汉子,看见贾羽,一个个渐渐收了手。 贾仇飞起一脚,踹倒一个。 贾羽道:“怎么?” 花儿道:“爹,这是家黑店。一夜要好几两银子。” 贾羽道:“就这个地方?” 跑堂的颤颤巍巍的站起来,道:“大爷,您听错了,您住小店,免费。小店哪能收您钱呢?” 贾羽道:“行了,行了。你这里太破了,镇上可还有别的住处?” 跑堂的道:“有,有,有!大爷,打这里往东走,过两条巷子再向南,有一家德悦客栈,比这里好百倍。” 贾羽道:“徒儿,走!” 花儿道:“你不说就你一家吗?骗子。” 说罢又一脚把他踹倒在地。 三人出去,沿着哪个跑堂的说给的路前行。果然有一家德悦客栈。 贾羽道:“徒儿,去开两间房。” 贾仇进去,道:“两间客房。” 小二道:“小少爷,你们几个人?我们这里天字号客房空着,给你开天字号?” 贾仇道:“行!两间。” 贾羽跟花儿也进来,贾羽道:“开好了?” 小二迎到贾羽面前,道:“爷!您跟这位小少爷是一起的不是?” 贾羽道:“是,带路。” 小二道:“好嘞,爷,您跟我走。” 说话间,把三人带进客房。 贾羽坐下,道:“徒儿,你的拳头远没有你的剑厉害啊。” 贾仇道:“拳头有什么用?我有剑,剑才杀人。” 贾羽道:“要是你身边没剑呢?练剑不练功,到头一场空。” 贾仇道:“我知道了,师傅。可是爷爷没怎么教过我拳。” 贾羽道:“我教你。不过,拳怕少壮。力量也是第一位的。你从小吃肉长大的,这一点比跟你一般大的孩子强。但是,还不够,还要练。” 贾仇道:“听师傅的。” 贾羽道:“饿了吗?你俩。” 花儿道:“早饿了,看你训他,我都不敢插话。” 贾羽道:“好,去要两个菜。吃饱了歇一歇,晚上我带贾仇出去。” 花儿道:“去那?” 贾羽道:“先吃饭吧,想吃什么,去告诉小二。” 不久,饭菜上来,三人开始用餐。 贾羽道:“徒儿,我问你一个词,‘恃强凌弱’,你懂不懂。” 花儿道:“就是怕个大的,欺负个小的。” 贾仇道:“对!” 贾羽道:“江湖,就是恃强凌弱的所在。你的拳头大、刀剑强、人手多、钱财足,人家就怕你、敬你。不然,你两个小娃娃,到个黑店,跑堂的店小二都敢欺负你。你懂不懂?” 贾仇道:“懂!我不会受欺负的。我的剑够快。” 贾羽道:“你的剑快,有我快吗?天下之大,是你所不知道的。人要懂得隐藏自己。” 花儿道:“人要懂的多吃多睡。” 贾羽道:“你问路的时候,说‘过路人敢问大叔’,你这一句让心恶者听去,便是将自己陷在不利之地。” 贾仇道:“那我该怎么说?” 贾羽道:“我不是再教给你怎么问路,我是要你明白,人要懂的隐藏自己。不要轻易犯险。” 贾仇道:“噢!知道了。” 贾羽道:“你没事多想想,吃完饭睡一觉,晚上跟我走。” 花儿道:“去哪?带不带我?” 贾羽道:“不带你。”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50章:金银之侧人号赌 - 故兮 - 刘沙刘沙 傍晚,兴波镇。 贾羽带着贾仇前往赌坊。 贾仇问道:“师傅,来这里做什么?又赌银子啊?” 贾羽道:“芸芸众生,人生百态,你在这赌坊里,看的能更明白。” “什么?” “你来,你仔细看。” “看什么?” “看哪一个,长衫开怀,哈哈大笑的哪个。” “看到了,他刚赢了一把,好像是赢了很多。” “是不少,我问你。徒弟,你知道什么叫‘赌’吗?” “牌九,麻将,骰子,都是赌啊!” “以小博大。赌就是要以小博大。世上的赌徒莫不想以一当十,以十化千。” “对,以小博大。” “再看那人,还是哪个,怎样?” “他把钱全部下了注。” “呵呵。”,贾羽笑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不认识他,不知道。” “赌徒!” “赌徒?” “天下的赌徒都是一般模样,他今天手气好,他便要下注,便要赌,他既是赌牌九,也是赌自己能赢。” “对,他以为他手气好,他能赢。” “好!我问你,什么是赌?” “以小博大啊!” “还有吗?” 贾仇想了想,道:“还得看手气。” 贾羽道:“不不不,险中求胜,是赌。你看他下注,有几成把握能赢?” “不知道,他好像赢得挺多。” “三成,最多四成。” “为什么?” “不为什么,一个人算的再好也不能算清楚所有。” “哎!他又赢了。” “嗯,又赢了。你可看出来点别的什么东西?” “没有。” “出千。” “出千?没有看出来。” “让你看出来还行?那他不是要被打死?你觉得热吗?” “这屋里很热,是个过冬天的地方。” “对。你在看他,长袖开怀,怎么不脱掉?袖筒如此肥大,而一直下坠,似件石头衣服。” “噢!对啊!” “太想赢得的人,便会无所不用其极。想想明白。好了,我们也去赌两把。” “咱们赌什么?” “骰子怎么样?” “没玩过。” 贾羽靠了赌桌,转瞬间变做了一西斯底里的赌徒。 贾仇却去看“长衫开怀”的那人赌钱。 他的手气确实不错,连赢了好几把。然而,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大概世间没有几个人能一直赢下去。 意外总是有的。 那人输了一把,输了很多钱,因为他下的注很大。 贾仇跑去贾羽身边。 “怎么了?” 贾羽问他。 “那人输了。” “有赢就有输。他走了没?” “没有,当了个什么东西,又去赌了。” “赌徒嘛,赌徒唯一一个优点。” “什么优点。” “不服输。自信自己能翻本。” ―――――――――――― 花儿早早睡了,好几夜不睡床的她,这一夜睡的格外安稳。 直到午夜里,贾羽跟贾仇回来。 花儿眯着惺忪睡眼,为贾仇开了门。 贾仇进屋,跟花儿睡一间房里。 花儿问贾仇道:“爹带你去哪里呀?” “赌坊。” “怎么样,赢了多少?” “师傅赢了三百两。” “你呢?” “师傅给我五十两,全输了。” “哈哈,笨蛋。你赌的什么?” “骰子。” “这个啊!明天去弄个骰子来,我教你。” “你也会?” “当然,你花儿姐是谁?” “你才不是我姐。你是我娘子。” “呦呦呦!还娘子呢?话说你什么时候娶我啊?” “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我是你娘子,你不知道什么娶我?小小年纪就知道娶媳妇了。” “本来就是嘛!我才不喊你姐。” 花儿道:“我知道,你只喊草儿。” “她才不是草。” “她不是草,我是。算了,睡觉,不理你了。” “我也困了。” “离我远点。” 花儿踢了贾仇一脚。 贾仇道:“花儿,你真的会赌?” “不会!我生气了,不教你了。” “不行,你得教,我还欠师傅银子呢?” “我不管。我睡觉了。我爹又不会真的找你要。” “不行,答应教我才让你睡。” “我就睡。” 贾仇抓住花儿道脚,道:“你睡吧,我看你睡的着?” 说着挠起了花儿的脚心。 这种“酷刑”还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花儿也受不了。贾仇却不管她,只挠的花儿在床上扭来扭去,呵呵笑个不停,连眼泪也笑了出来。 花儿呵呵的说:“好好好!我教,我教!你个小坏蛋,快放手,放手。” 贾仇停手,问:“真教?” 花儿道:“放手,放手,我真教,真教!” 贾仇道:“我就知道,你怕这一个。” 花儿道:“你怎么知道?你那个‘姐姐’也怕?” “岂止是她,我爷爷都怕。” “你还挠过太师傅?” “好久之前了。” 花儿道:“好了,不早了,睡吧。” “你可一定要教我。” “你才去了两三趟赌坊,怎么就这样迷恋?爹爹带你去赌坊,难道就是单单为了赌银子?” 贾仇道:“还打听出来了,独目苍狼半月前在这个镇子财主家,盗过一笔银子。” “这就是了嘛,不要只想着赌银子。不然你啊,逢赌必输。”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51章:吴家宅院独目狼 - 故兮 - 刘沙刘沙 兴波镇,吴家宅院。 贾羽带贾仇前往。 贾羽叩门,应门的小僮出来,道:“先生何人?” 贾羽道:“我乃赏金猎人,听闻独目苍狼曾行窃于贵府,特来查看。劳烦通报一声。” 小僮道:“独目苍狼啦,是来过。你等下啊,我去通报通报。” 小僮说罢入内,不一会儿出来,道:“不好意思,二位,我家老爷有事,还请二位过了晌午再来。” 贾羽道:“既然如何,那我们晚些再来,叨扰了。” 小僮入了院内,贾羽跟贾仇也离开。 贾仇道:“师傅,咱这就回去?” 贾羽道:“对,晌午再来。” “哪我们现在做什么去?” “回去练拳。” 两人回到客栈,花儿正在缝东西,贾仇问她道:“花儿姐,缝什么呢?” “沙袋。” “我还以为缝荷包呢?缝沙袋做什么?” “你见过长成这样的荷包?缝沙袋当然是关心你啊。” “关心我?你这个太小了吧,给我打得缝个大些的。” “什么呀就打打打的,这个是用来绑到腿上的。” 贾羽进来,道:“别聊了,徒儿,过来,扎马。” 贾仇过去,将马步扎好。 贾羽道:“你扎着马听我讲。其实,拳法与剑法,也是相辅相通的。你的基本功很好。” 贾仇道:“当然,我以前天天扎马。” 贾羽道:“以后也要天天扎!今天教给你一套拳法。这也是你爷爷的传给我的。” 贾羽一顿,继续讲道:“不过,传你拳法之前,你得知道。这拳如剑,动方生,不动难通灵。站着不动的剑法,拳法,都是我没见过的。” “这个我懂,爷爷教我练剑也是这样讲的。” “好,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步法。” …… 贾羽认真的教给贾仇拳法,花儿在一旁缝着沙袋。两个绑腿缝好了,花儿问贾羽道:“爹,要不要再缝一个身上穿的?” 贾羽道:“缝一个吧。” 花儿道“这个可费功夫。” 三人各有事做,至到了正午,贾羽道:“徒儿,饿了没?” “早饿了。” “去找小二,吃了饭,咱俩再去吴府。” 贾仇找小二要了饭菜,三人吃完,贾羽跟贾仇又去了吴府。 叩门,出来的仍旧是哪个应门小僮。 那小僮道:“二位来啦,里面请。我带二位去找我们管家。” 说罢,引着贾羽两人进入院内,穿过回环的长廊,又走进一处院子,有个刚至而立之年的男人在指使下人们做活。 小僮上前,恭敬的道:“吴管家,赏金猎人来了。” 那人回头,正好与贾羽对视一眼,贾羽笑着上前拱手。 他两人还未开口。贾仇惊呼道:“你不就是哪个,哪个谁。” 那管家道:“你是说我?你认识我?” 贾羽道:“小徒不识礼数,冒犯冒犯。” 然后又训贾仇道:“胡言乱语。没大没小。” 那管家道:“无事,无事,还是个小孩子。不过,二位可认识我?” 贾羽道:“敢问先生可姓徐?” 管家道:“在下姓吴。” 贾羽道:“真是抱歉。” 又训贾仇道:“不要乱说话,将人认错。” 转身又对那管家道:“其实,先生与我前几日遇到的一个江湖客,有几分貌似,故而小徒将人错认。还望先生不要介意。” 管家道:“无事,无事。二位跟我来吧,咱们去看看现场。话说,这独目苍狼真是可恶,又偷又嫖又抢。” 贾羽道:“对也,我如何也要拿下他,除了这一害。” 三人说着话,到了一间屋子,这屋子一扇门上,画着个独目苍狼。 贾羽道:“就这个?” 管家道:“对,就这个。他夜里潜进来,偷了好多屋子。他也怪挑,只拿银子,别的东西,一概不动。” 贾羽道:“东西不好出手,银子哪里都能花,能吃能喝能赌。我能在这个屋子里转转吗?” “当然,你细细查看。一定要寻着这个万恶的独目苍狼。” 贾羽道:“徒儿,取笔墨,将哪个狼比着画下来。” 贾羽在屋内细细查看了一番,问管家道:“我能到屋顶上查看查看吗?” 管家道:“别坏了瓦就行。” 贾羽道:“这是自然。” 说罢,足尖轻点地,上了屋顶。 贾羽将吴府的房子望了个遍,下来道:“这贼子向南逃了。” 管家道:“你怎么知道?” 贾羽道:“我没有踩你的瓦,可是他踩了。” 管家道:“噢!这个杀才。” 贾羽道:“徒儿,画好了吗?” 贾仇把他画的像拿给贾羽看,贾羽看了看道:“画的真丑。” 管家道:“二位,我还有事。就不陪二位了,二位可自行查看。” 说着,转头唤过一个下人过来。 贾羽道:“这独目苍狼已经来了许多时日了,贵府中线索不多,我也已经查看许多,就先告辞了。” 管家道:“这就够了?” 贾羽回复道:“够了。” 管家道:“既然如此,你代我送送二位。” 管家吩咐哪个下人。 贾羽跟贾仇离开了。贾仇道:“师傅,哪个不就是赌坊里,咱俩看的哪个?” 贾羽道:“没错,是他。” “那怎么不让我说?” “没必要说,徒儿,说话要分人,分事。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该说的可以不说,不该说的一定不要说。” “该说,不该说。我怎么知道?” “你见的人多了,经的事多了,自然知道。” 两人回到客栈,花儿道:“回来的这么快?” 贾羽道:“没什么好查的。徒儿,你有什么发现没?” 贾仇道:“我没找到什么,只有这个狼头。” 说着把他画的狼头拿出来。 花儿呵呵笑道:“哎呀!真丑。这狼头让你画的,真对不起我给你买的笔墨纸张。” 贾仇道:“不是我画的丑,是哪个狼头本来就丑,我比着画的。” 贾羽道:“就没有别的了?” 贾仇道:“没有。” 贾羽道:“我说,你听好。独目苍狼只盗走了银子。屋子里却丝毫不乱,屏风橱柜没有一件有所损坏,箱子等物品隐密处灰尘很多。你觉着这说明了什么?” 花儿道:“说明了这独目苍狼事先知道银钱放在哪里。” 贾羽道:“我姑娘聪明。徒儿,你说还说明了什么?” 贾仇挠了挠头,道:“独目苍狼会算卦?” 花儿道:“笨蛋,当然是有人报信啊。” 贾羽道:“对,监守自盗。”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52章:明月别枝未惊鹊 - 故兮 - 刘沙刘沙 兴波镇,德悦客栈。 花儿为贾仇绑了沙袋在腿上。 三人吃过早餐,贾羽又带贾仇出去。 贾仇问贾羽道:“师傅,去哪?” “赌坊?” “又去赌?” “徒弟,你看你师傅是个嗜赌之人吗?” “不知道,你常常去赌坊,前天去了,今天一早又去。” “呵呵!一大早便去赌坊的,大概都是嗜赌之人。” “或许还有堵了一夜还未离去的。” “嗯!徒儿说的不错,会想问题了。” 贾仇呵呵笑道:“花儿说给我的。” “花儿还说什么了?” “她还说吴府的管家也许就是堵了一夜没回去,所以我们昨天一早去吴府,没让我们进。” 贾羽道:“不错,不错,有这种可能。徒儿啊!你以后遇到事情,也要学着自己多想一想。” “知道了,师傅。可是我很笨的。” “你觉着你的剑能杀人吗?” “能,我杀过。” “那你也可以觉着自己不笨。徒儿,不要妄自菲薄。要想信自己的剑一样信自己。” 贾仇挠挠头,道:“师傅,什么叫‘妄自菲薄’?” …… 师傅两人边说边走,一路走到前日里玩乐的赌坊。 赌坊里冷清不少,‘鏖战’一夜的‘英雄’们也都隐去了眼中的凶光。 贾羽找了个伙计,问道:“你们管事的呢?” 说着偷偷递给他几两银子。 那伙计道:“小的领您去找?” 贾羽道:“好!有劳。” 说着师徒两人跟着那伙计走去。 赌坊管事,四五十岁,略显老态。看了贾羽一眼,问也未问,便一招手,道了一声。 “请!” 伙计离开,贾羽坐到那人面前。 贾羽道:“先生,向您打听一个人。” “谁?” “本镇吴府的管家。” “什么事?” “他可好赌?” “好。” “他最近可常来?” “常来。” “他最近赌输了多少银钱?” “先生就这样红口白牙的问?” 贾羽把佩剑放到桌子上,道:“敢问先生,他最近输了多少钱?” ―――――――――――― 花儿在客栈刚刚裁好布,贾羽跟贾仇回到客栈。 花儿下楼呼唤小二上饭菜。 贾仇自己到贾羽的那间房子练拳。 贾羽看了看花儿裁好的布,等花儿回到客房,贾羽对花儿道:“姑娘,这个就别做了。” “不做了,为什么?” “小泽子还是长身体的时候,穿这么重,对他不好。” “知道了,另外,收拾收拾,咱们今天走。” “嗯,知道了。” 吃饭时,贾仇问贾羽,道:“师傅,吴府的狼头不查了?” 贾羽道:“查。” 贾仇道:“那我们怎么走了?” 花儿道:“如果你是贼,偷了银子,还留在这里过年啊!” 贾仇道:“不是说是‘监守自盗’吗?” 贾羽道:“咱们找寻独目苍狼,不去管别的。” 贾仇道:“那门上的狼头怎么回事?” 贾羽道:“不知道。” 花儿道:“或许是吴府里人跟狼头里应外合啊。” 贾羽道:“有这个可能。” 贾仇道:“我们不留下搞搞清楚吗?” 花儿道:“你怎么不明白,爹是带你走江湖的。找独目苍狼只不过是其实一部分罢了。” 贾羽道:“你还小,要多学一点东西。” 贾仇道:“可是,我笨。” 花儿道:“没事,我聪明。” 贾羽道:“大智者,时常若愚。自诩聪慧者,时常误身。” 花儿吐了吐舌头,问道:“咱们现在去哪?” 贾羽道:“世间繁华处,古都号长安。” 花儿道:“长安还很远呢?走着去?” 贾羽道:“人生路漫漫,何必着急?走着去,一路上还可以探听探听‘独目苍狼’嘛。” 花儿道:“哼!别骗人,你一定知道独目苍狼的消息了。” 吃过饭,贾羽道:“徒儿,姑娘,你俩留下,晚上算了房钱咱就走。” 贾仇道:“晚上走?” 贾羽道:“你好好练拳,也得练剑。姑娘你给我看好他。我有事先出去。” 贾羽走后,贾仇道:“这个沙袋要绑多久啊,走路好不随便。” 花儿道:“你绑着就行了,慢慢的就会很轻松,到时候解下沙袋,身轻如燕!” 贾仇道一声“好”,去一旁剑习去了。 一下午,贾仇格外卖力。 在剑法与功夫上面,他从来要追求完美。 每一次出手,每一次发力。连指尖也要感受到完美与享受,他才会觉得已经练习到一定地步。 他无数次的重复同一个招式,就像他曾无数次的抽草一样。 他不厌其烦。相反,他享受每一次出手带给他的全新感觉。上一次没有感受到的东西,让他欣喜,让他的血变的炽热,让他心甘情愿的为之再次付出练习,尽管那一丝新的感觉是那么细微,那么难以捉摸。 但是他的血还是为之沸腾,他的身体还是为之狂躁。 狂躁的在深秋,脱尽了身上衣服。 不过,尽管他的眼中闪着耀眼的光,他的心却是平静的非常。 他练习时的心,总是这样,也必须是这样。 他要感受不到风,感受不到雨,甚至感受不到花儿就在他身旁。 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受身体的每一丝变化,感受招式的每一寸威力。 花儿在一旁痴痴的看着,直到贾羽快要回来时,才想起要收拾东西。 贾羽一回来,看了一会儿贾仇的拳脚与剑法,指导几句便算了房钱,带着两人离去了。 花儿道:“夜里走,也不知道,你咋想的。” 贾羽道:“秋日里夜行,也别有一番风味。” 花儿道:“可是,小泽子累了一天了啊。晚上还不能好好休息。” 花儿嘟着嘴不太开心。 贾仇道:“没事的,我在厄山里,哪里还没有这外面好呢。” 花儿道:“哼!你就听你师傅的吧。” 三个人说着话,行了许久,上了一条小路。 花儿道:“去长安不走大道,还有近道?” 贾羽还没说话,贾仇却惊道:“诶,哪里吊着一个人!” 花儿道:“哪里?哪里?” 贾仇道:“哪里,就在前面,树上。”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53章:司马绵身世初谈 - 故兮 - 刘沙刘沙 星光幽暗,兴波镇吴府管家被吊在城郊树林小道。 吊他的更不是别人,正是贾仇的师傅贾羽。 三人走到近前,贾羽拿剑拍一拍那管家的小腿。 管家一个激灵,呼喊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你们可知这是什么地界?” 花儿抽出贾仇的佩剑,指向那管家,道:“你可知这是个什么东西?” 贾羽道:“我问你的事,你快快说来。不然,可就不是吊你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的事了。” 花儿接着便是一剑刺到那管家身上。 那管家又呼喊道:“我说,我说。” 贾羽道:“说。” 花儿把剑交还给贾仇。 那管家弱声恳请道:“能不能先放我下来?” 花儿又把剑由贾仇手里拿回到自己手里。 那管家道:“好好好!我说,我说!是我跟哪个‘独目苍狼’里应外合,偷盗的府里钱财。” 贾羽道:“独目苍狼是谁?现在哪里?” 管家道:“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他。” 贾羽道:“不认识?” 管家道:“我是在赌坊回府里的时候,半路里遇见的他。他一直蒙面,所以我不知道他是谁,连样子也没见过。” 贾羽道:“你怎么这样吃里扒外?” 管家道:“没办法,我赌输了太多银子,这才一时让猪油蒙了心,做下糊涂事。” 贾羽把剑贴在那管家身上,道:“你当真不知?” 管家道:“我跟他只是各自取利,怎么能知道太多?我是真的不知道他。” 贾羽道:“是男是女?” 管家道:“男,是个男的。” 贾羽道:“多大年纪。” 管家道:“四五十岁,听声音。” 贾羽道:“看嘛,你还是知道一些东西的。” ―――――――――――― 少女有了一个新的名字、新的姓氏。 司马绵。 司马空在府里给他安排了一处小院子,还配了几个丫鬟。 司马空也留在了府里,除了偶尔去看一看司马绵之外,连走动也少走动。 他在等待着贾羽的消息。 他也在思考一件事,一件关于司马绵,关乎他自己的事。 那就是司马绵的身世。 司马空思考了许多时日,最后还是决定告知他的父母亲。 司马空用过晚餐,到二老房中问安。 礼毕,司马空道:“父亲,我有一事想与您说。” 司马空的父亲司马无力道:“可是找你老爹来谈一谈你带回的哪个女子?” “正是。” “说吧。” 司马空将司马绵的身世将给了司马无力。 司马无力道:“原来是他的女儿。呵呵,真是的,你怎么把她养在府里。” 司马空道:“是贾羽吩咐的。” 司马无力道:“那就养着吧。生富贵府邸,落漂泊江湖。也是命苦。你可知贾羽以后的安排吗?” “贾羽要我给她起名‘司马绵’,我照做了。” “这么说,以后还要有事。” “这是肯定的,不平常的人自然有不平常的命。” “你就听贾羽的吧,没有大事,不必报我知道。恩公的恩情,是如何还也还不完的。” “知道了。” 司马无力道:“你最近去看过你哥哥了吗?” “儿子不孝,大哥总也不愿见我。” “他才不孝!又是什么‘看破红尘’,又是什么‘四大皆空’。整日里又是敲钟,又是念经。和尚庙里,有个什么逍遥自在?连你去看他不见?” “父亲息怒,大哥也挂念二老。我每次去都要问许多老二的事情。为二老诵经文,祈平安。” “你明天去找他一趟,问问他,要是我死了他是回来给我披麻戴孝,还是在庙里给我念经。” “父亲,这……” 司马无力一拍手,道:“哎!你是笨吗?把哪个什么司马绵的事,你给你哥哥说说啊。” 司马无力接着富有趣味的小声道:“去听听他的想法嘛!” 司马空道:“对对对,儿子明早便去。” ―――――――――――― 左伯,隐约感觉到左季为他展示的剑招并不完全。可也这只是一种感觉,具体少了些什么,他并推不出来。 不过,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和左仲与左季的关系。 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像是一中感觉。 左季离开左府时,左伯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暖暖的。 许多年前,兄弟之间的感觉又回来了。 左季大步前行,可左伯感觉左季就在他身边。 他跟左仲去为父亲与弟弟上香。 屋子里光线昏暗,隐约中左伯仿佛看见他父亲与哥哥的脸。 左叔笑意盈然,左知秋也不怪罪他。 他好像得到了父亲与弟弟的许可。 许可他迎接左季回来。 虽然,左季留下话来,不报父仇,绝不回还。 不过,这又有何妨呢? 左伯嘴角不觉挂上了笑意。 左仲道:“哥,我们要不要接生意?” 左伯道:“接吧。父亲的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生活要紧。” 说罢,两兄弟恭敬的叩头。 屋外,左府的管家晾晒着棉被,阳光照在老人身上,老人都年青了许多,显露出无限生机。 ―――――――――――― 兴波镇,吴府管家。他交代完所知的事情,盼着贾羽把自己由树上放下来。 贾羽问完事,道一声“走”,三人扬长而去。 贾仇道:“这种人,何不杀了?” 贾羽道:“罪不至死,吊他一夜吧。他腿上还挨了一剑,够他受的。” 三人迎着夜色,慢慢前行。 行了许久,花儿连连叫累,贾仇也累了,贾羽三人便就近找了个地方睡下。 花儿依偎在贾仇怀里,贾仇将头靠在花儿肩上,双双睡去。 贾羽立在茫茫秋夜中,由腰间取下酒袋,饮了一口,深吸一口气,念出几句诗来: “夜色存清露,天地了无尘。 飞萤乱光影,深树幽宿禽。 可怜好儿女,宿野夜无衾。 若有来生世,莫做江湖人。”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54章:李瑞华府院大火 - 故兮 - 刘沙刘沙 李府。李瑞华,李瑞安两兄弟相对而饮酒。 风波静,他兄弟俩心里却不能如意。 因为有一件事,思虑许多,仍旧无法断决。 他继母高翠翠,他是万万要除去。可是,他继母产下的儿子,却要如何? 李瑞华断定不得李瑞虎是他李家的血脉,还是外来的杂种。 他问张作仁?问高翠翠? 他俩便知道?他俩的话又如何能信? 李瑞华只觉得进退两难。 想连李瑞虎一同除去,却又不舍;留下李瑞虎却又怕他真个是张作仁留下的孽种。 是以过了许多时日,他一直隐而不发,李瑞安也不敢细问。 只是没事陪李瑞华饮酒。 这一日,他兄弟俩自早上开始饮酒,至饮到夜里。 酩酊大醉。 未料到,半夜里,李府院中却起了火。 火自高翠翠房里烧起来,烈焰随风,越烧越旺。 待李瑞华、李瑞安被下人架出屋子,惊醒了酒。火已经烧了大半个院子。 李瑞华兄弟两个醉酒救不得火,只得卧在院子里眼看着护院下人救火。 他几个叔叔与左邻右舍见到火色,也都急急赶来救火。 数十人忙活一夜,直至东方渐白,才扑灭了火。 烧了李瑞华大半个院子,靠近高翠翠院子的邻居也都或多或少的有了损失。 邻居们熄灭了大火,劳累了一夜,陆续告别离去。 李跃等人留在来继续帮忙收拾。 清点李府人数,少了五个丫鬟。 乃是高翠翠房里丫鬟,大概是丧命于大火之中。 李瑞华命人报了官府,捕头带了捕快与仵作前来。 待到傍晚,暗火也都烧尽了,不再炽热。灰烬里可以进人,捕快与李府的下人跟李跃等人带来的下人,翻出了六具尸身。 六具尸身全都没了人样,一个个也分不出是谁。 唯独凭借尸身上未烧坏的穿戴,可以猜测一二。 不过,其中有一个孩童,必然是李瑞虎无疑了。 李瑞华醒了酒,懊悔不已。听闻六具尸身,道:“不对,还少一个。我继母呢?” 手下人道:只有这六具尸身。” 捕头近前道:“李老弟节哀,这六人里应该是少了一个丫鬟,这里有具穿金戴银的,应该就是令……” 李瑞华听后,快步上前,焦黑的尸身中,果然有一具尸身穿戴了一些他继母高翠翠的饰物。 李瑞华道:“还是少一个,再找一找。” 李跃命令下人道:“来,大伙受累,再找上一找。” 仵作在一旁验尸,下人们又在废墟中翻找。 仵作验尸完毕,找到捕头,道:“有三个是没跑出来烧死的,有三个是让人先杀死,后烧成这样的。” 捕头道:“如何得知?” 仵作道:“有三人,口鼻喉中满是烟灰,而另外两人口鼻中没有烟灰。唯有先就死了,才可不喘气,不喘气才没灰。” 捕头道:“是哪三个被先杀后烧的呢?” 仵作指着几具尸身,道:“李夫人,李少爷跟哪个丫鬟。我把她同李夫人放到一边了。” 捕头道:“好,我知道了。江湖人家嘛,自有许多恩怨。” 李府里的下人又翻找了好多遍,最终也未能找到另外一个丫鬟。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捕头与李瑞华道:“这火蹊跷啊!李老弟,昨晚你在做什么?” 李瑞华道:“说来惭愧,我因近来心情烦闷,自早上跟瑞华饮酒,直饮到夜里。酩酊大醉,这救火也全赖了我几个叔叔与左邻右舍。” 捕头道:“我想,这火乃是人为纵火,李老弟身处江湖,是否有些恩怨未了?” 捕头把仵作的话,说给了李瑞华 李瑞华道:“是这样,我知道了,有劳捕头跑这一趟。” 两人又聊了几句,李瑞华送走了捕头。请救火的下人们喝几杯酒,吃了些好的。 又给受他家连累的几户人家,送去了些许银子。 翌日,李瑞华安葬了几个丫鬟与高翠翠。 因是他继母与几个丫鬟,所以并未有什么大排场的丧礼。李瑞华请了和尚与道士,念了经,做了法事。安葬了几人。 高翠翠也未能进李家祖坟。 又过了两三日,李府草草收拾了院子。 李瑞华请了左邻右舍前来,摆了酒,感谢邻里们前来救火。 处理完这些事,李跃、李晗等人有派了一些下人伙计来,帮着李瑞华修缮房屋院子。 李瑞华把他几个叔叔请来,也摆了酒。 酒过三巡,李瑞华道:“二叔,三叔,四叔。” 李跃道:“瑞华有事便说。” 李瑞华道:“丁捕头说这是人为纵火。” 李敏道:“没错,我问过了。不过,他是冲我李家来,还是冲谁来呢?” 李晗道:“别管这么多啦。这些日子来,就没个正经事。要我看,该来的就来吧。咱爷们候着。” 李敏道:“三哥说的不错,瑞华,现在江湖乱了,有些事更摸不清楚,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的好。” 李晗道:“不过,有人烧了咱俩的房子,咱也不能不管啊。” 李敏道:“不是还有官府?还是顶捕头?报官就是了。” 李跃道:“四弟,你有什么看法?细细说来。” 李敏道:“瑞华明白我的意思,有些话,还是不说的好。” 李晗道:“咱们兄弟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李敏道:“有些事,是带进坟里也不说的。” 李敏说着,看了眼李瑞华,李瑞华也恰巧望向他。 几个人吃过饭,李瑞华因李敏身体尚未痊愈,送李敏回去。 半路上,李瑞华道:“想必四叔已经知道了。” 李敏道:“知道什么?” “高翠翠与张作仁的事。” “我不知道。” “那这场大火,四叔怎么看?” “有火便要救火。瑞华,你放心,无论何时,你四叔都会前来助你一桶水的。” “瑞华明白。四叔,瑞华还有一些事想问四叔。” “什么事?” “十几年前,瑞华尚年幼,许多事情不懂,也记不清了。我想请四叔讲一讲从前的江湖事。” ――――――――――――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55章:天下何处不江湖 - 故兮 - 刘沙刘沙 李瑞华向李敏问江湖旧事。 李敏道:“江湖?十年前的江湖同今天的江湖,二十年前的江湖同今天的江湖,还是一样的。不过是换了一些人罢了,重复的还是以前的旧事。” 李瑞华道:“前因而后果,今天的江湖,还是要讲一讲以前的江湖。” “前因后果,前因后果。” 李敏好像想到了一些什么,重复了李瑞华这句话几遍。 李瑞华道:“四叔,怎么了?可是想到了什么?” 李敏道:“没什么,你要听,我就讲一讲。” 接着,李敏说道:“十五六年前,我李家,也算是风光人家。在江湖上,不比现在的江允等人差。不过,这全赖了北斗帮霍飞的关系。” “霍飞?” “你应该知道他,他是江湖上少有的豪杰,为朋友两肋插刀,为江湖舍生取义。” 李瑞华道:“我知道他,我小时候就听惯了他的名字。不过,后来不是听说他奸污了朋友的夫人,羞愧自尽了。” “他确实是死了。不过,要说他奸污朋友的夫人,我万万不信。他是天下少有的英雄,这种英雄,不是能装来的。” 李敏接着说道:“哎!世事无常,谁又说的好呢?” 李瑞华道:“他奸污的谁的夫人?” 李敏道:“沈玉三。” “沈玉三?” 李瑞华大吃一惊。 李敏道:“对,那时候。江湖中有两大帮派称雄称霸。一个便是现在的北斗帮,另一个你知道吗?” 李瑞华道:“另一个是南山会。” 李敏道:“对,那时候,江湖上的小帮派,如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大多依附于两派中的一个。” 李瑞华道:“我家依附于北斗帮?” “对。” “不过,现在我们跟北斗帮好像没有什么联系。” “南山会不是也没有了?一切都是会变的。” 李瑞华道:“发生了什么?” 李敏道:“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其实到如今,我也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那时候……” ―――――――――――― 贾羽一行人,日行夜宿。半路里教导贾仇拳脚与世故,傍晚如有人家便借宿一晚,如没有便睡眠于荒野。 如此走了十几日,到了长安。 贾仇一路走的颇显疲惫,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老者正在长安等候他们。 贾羽早就与老者通了消息,所以才急急赶到长春。 贾羽十分熟悉长安,带着贾仇与花儿穿街过巷,找到一处院子。 贾羽推门而去,老者正在庭院中一边晒太阳一边研习棋谱。 贾仇望见爷爷,疾步跑到老者身边,老者也十分高兴,把孙子搂在怀里。 贾羽行了一礼。 老者道:“最近如何?” 贾羽道:“我正领着我徒儿找寻独目苍狼。” 老者道:“别用白鸽儿。” 贾羽道:“未用。” 老者摸着贾仇的头,道:“小泽子,花儿,我在后院弄了个秋千架,你俩去玩一会。” 花儿道:“哎!” 拉起贾仇,离去了。 老者道:“你看我这盘棋怎么样。” 贾羽道:“师傅剑术无双,棋力平平。” 老者呵呵笑道:“你还真是实话实说,出言不逊啊!” 贾羽道:“师傅,是大豪杰。徒儿当然有什么说什么。” “豪杰?那是从前了。现在做了好多事,早已经对不住自己的名号。” “师傅不做这些事,才是对不起自己的名号。” “你这样看?” “师傅待我如亲子,师兄待我胜兄弟。” “若世人都似你一般,哎!我这个年纪,早就该颐养天年,享受天伦了!” “师傅何不现在动手?一鼓而定!” “再等等,再等等吧!我还有一些事没做完。” “师傅,我有件事。” “说。” “司马空,他发觉他的剑法已到瓶颈,想您老人家能再指点指点他。” “好,让他来这里找我吧。左季找过他没?” “他俩斗过剑了。在周江口,左季输了。但是,左季使出了我门中一剑招。” 老者道:“他跟小泽子斗剑,记住几招,能用出来也是胆识。让司马空把左季引到我师兄哪里去,当着我师兄的面再斗一次剑。然后,再来找我。” 贾羽道:“明白。” 老者道:“我写封信,让司马空带给我师兄。对了,你知道我旁边的院子里住的是谁吗?” 贾羽道:“马业。” “对,就是他,我留意他好久了。” “师傅要我做什么?” “他编撰史书,写下了许多大逆不道的话,你去他府里找出来。” “他纵然写下了,如何还能留着?” “文人自有文人的脾气,何况是个史官。” “我今晚便进他府里找寻。” 老者道:“明晚吧!今晚咱师徒俩喝喝酒,说说话。” “徒儿去准备酒菜。” 老者道:“你去吧,我去后面看看小泽子。” 老者到了后院,贾仇正推着花儿玩秋千。 花儿是个活泼女子,坐上秋千正兴奋的尖叫。 她看见老者过来,连忙由秋千架子上下来,尊道了一声“师爷”。 老者道:“好了,好了。花儿,这些日子跟这臭小子过的还好吧。” 花儿道:“一点都不好,他什么都不懂。笨死了!” 贾仇道:“谁说的?师傅都夸我聪明。” 老者道:“呵呵!这都怪我啊!花儿,他在山里长大,没见过世面。你可要好好教教他。” 花儿道:“什么都能教吗?” 老者道:“当然。” 老者说着走到秋千架旁,又道:“来,你俩都上来,我推你俩。” 贾仇道:“坐不开,爷爷。” 花儿道:“哎呀,你抱着我就行了。” 贾仇道:“你说我笨,我才不抱。” 花儿道:“你不笨,你最聪明了。” 贾仇道:“你以后不准说我笨,我才抱。” 花儿道:“好,答应你。来,拉勾。” 贾仇道:“拉勾?什么意思?” 花儿撒娇道:“师爷,你看嘛!拉勾他都不懂。” ―――――――――――― 程胜霞。 如果说他活着除了为了斗剑之外,还有别的什么事的话,那便是赌博了。 程胜霞,他也是地地道道的赌徒,天下的门派他说不全,天下的剑客他认不全。可天下的赌坊,鲜有他没有去过的。 然而,赌徒跟赌徒不一样。 程胜霞赌银子,从来不为了赢银子。相反,完全是为了输银子。他向来是不输光银子不离开赌坊的人物。 银子,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彻彻底底的身外之物。 如果说银子对他来说有什么用处,那应该是吃喝。毕竟没有谁能不吃不喝。 如果说还有什么用处,那就只剩下赌了。 他不能不赌。 他走进酒楼,旁边就是赌坊。 他要了一桌上好酒菜,大快朵颐。 他由酒楼里出来,进了赌坊。 拿出银子数了一数,不到二十两。骰子在他耳边晃动,声声撩动他心。 “全押,买大。”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来来来!买定离手!开!一一二小!” 输。 一次就输,而且是输光了所有。 刚刚还是个小有财富的风流青年,此刻变成了身无分文的流浪客。 没有钱,在赌场里,便只能徘徊流浪。 钱,才是上赌桌的规矩。 钱,才是赌桌上的规矩。 程胜霞呵呵冷笑,回头便走。 不走又能如何? 还好,早知道自己会输,大吃了一顿。 程胜霞走到门口,门口一旁,三文制钱落到程胜霞的眼里。 程胜霞近前,弯腰捡起钱来。 转身又进了赌坊。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56章:何宏再见高翠翠 - 故兮 - 刘沙刘沙 贾仇睡在床上,呼吸平静而深长,棉被也随着他肚皮的起伏而起伏。 老者坐在床边,望着贾仇俊秀稚嫩的脸,嘴角略带笑意,心中些许悲凉。 十一月底,月缺而大风。贾羽潜入马业府中。 他今晚潜进马府,并非找寻马业所书之言语,而且去先熟悉一下马府环境。 贾羽从来不喜欢盲目的去做一件事。所以他在马府翻找东西之前,一定要先了解了解马府房屋甚至树木。 贾羽翻墙进入马府,落地无声。身旁有一秋千架,在风中微微飘荡。 夜里没有月亮,连路也瞧不清楚。然而,贾羽却走的很大胆。如走在自己的院子里一样。 他摸索着马府里的环境,暗暗记在心里。 ―――――――――――― 一只白鸽儿在空中飞着,辛勤的飞着。唯有饥饿了才会收了翅膀,寻觅些东西吃,吃完又上路。 它的目的地许久不换了,它轻车熟路,它飞入一户人家。那户院子里立着个青年,好像正在等着它的青年。 那青年抬起胳膊,它落了上去。青年抓住它的身躯,由它腿上的信环中取出一张纸来。 青年轻轻的把他握在手里,抚摸了几下它的头,一抬手,又把它交还给天空。 青年进屋子里去了,它飞上屋顶,望了望远方,啄了几下青瓦,又飞落到院子里。 院子里还有许多它的伙伴。清一色的白色信鸽。 屋子里走出方才哪个青年,牵了一匹马,离去了。 他此行是要前往司马府,距离此地并不远,不过小半日路程。 他见了司马空,交给了他一张纸条,便离去了。 司马空看罢纸条,喜上眉梢,疾步回了屋子。 不一会儿,司马空辞别了父母与夫人。 离开府邸,前往长安。 ―――――――――――― 贾羽在屋子里休息,养精神。 院子里,贾仇一把长剑出手,刺向老者。 老者手里握着一根树枝,与之相斗。 一合,两合,三合,五合,十合,二十合…… 花儿坐秋千架上看着。 贾仇剑法凌厉,却是不敌老者一根树枝。 贾仇落败,老者道:“再来!” 贾仇又出手。 ―――――――――――― 何宏,从前号称“墙上飞”,如今腿断了,无论如何也飞不起来了。便金盆洗手,找了个地方安定下来,退出江湖了。 如今已是过去好多年。他娶了夫人,有了儿女,更是喜欢江湖之外的日子。 他裹着棉被,在自家的小院里晒太阳,闭目养神。 安静祥和。 他正不知要想些什么,忽然听见叩门声。 他让他儿子去看一看。 他儿子领进来一个少妇,穿一身灰布衣,领着一个小孩童。 那少妇走近他跟前,他定眼一瞧。 睁大眼睛,试探而饱含吃惊语气的道:“翠翠?高翠翠?” ―――――――――――― 花儿一剑刺出,贾仇以剑相迎。 一合,两合,三合。 花儿落于下风,被贾仇压的抬不起头,毫无还手之力。 老者在一旁看着,花儿即将落败,老者道:“剑出龙门。” 这“剑出龙门”乃是一剑招,老者在指点花儿。 花儿伶俐聪敏,明白老者意思,当下使出一招“剑出龙门”。 贾仇也不慌张,老者的一句话并不能扭转太大的局势,贾仇接起招来依旧轻松。 “回头望月。”老者又说出一招。 贾仇依旧将其化解。 “伏魔直驱。” “一扫六合。” “九曲回肠。” …… 老者一招一招指点花儿,花儿一剑一剑使出,有模有样。 贾仇对付起来有些吃力了。 “落地无声剑不停。” 老者的指点不曾停下。 …… “一剑封喉。” 贾仇长剑脱手,花儿长剑削掉贾仇一缕头发。 老者道:“你输了。” 贾仇没说话。 花儿高兴的道:“多亏了师爷指点!谢谢师爷。” 老者道:“不是我指点的好,是这小子功夫不到家。” 贾仇道:“怎么?” 老者道:“剑法,除了讲一个‘准’字,还要讲一个‘快’字。” 贾仇道:“我不够快吗?” 老者道:“你的反应不够快。当我开始指点花儿时,你心里想到了什么?” 贾仇道:“我想我可能会输。” 老者道:“我说了,你心里只能想着赢了,只能想着赢!” 贾仇道:“我……知道了。” 老者道:“另外,反应要快,下手不要留情。夜长梦多,当我说出‘剑出龙门’,你就应该下狠手。” 贾仇道:“可是,可是……” 老者道:“可是什么?” 贾仇道:“可是她是花儿。” 老者望着贾仇的眼睛,清澈见底却又写满深情。 突然,老者突然间哈哈大笑,笑个不停。 花儿问道:“师爷,您笑什么?” 老者摆摆手,没有接话,哈哈笑着走开了。 贾羽被老者的笑吵醒,出门来看,老者依旧在笑。 贾羽问老者:“师傅,什么事让您高兴。” 老者指着贾仇所在的地方,呵呵笑道:“这个小子,呵呵!像极了你师兄,你知道我刚刚让他下狠手他说什么?” 贾羽道:“什么?” 老者慢慢收了笑声,道:“他说‘那是花儿啊’,你记不记得你师兄,我要他对你下狠手时,他说什么?” 贾羽道:“记得。师兄说‘那是我兄弟啊’。” 老者神色一黯,道:“呵!唉!人真是多变。那时候让他下狠手,目的却是想教你们遇事留一线,凡事不要做绝。唉!如今……” 贾羽道:“师兄不是那样的人,小泽子也不会是。龙生龙,凤生凤。师兄的儿子自然是英雄。” 老者道:“我不想他跟你师兄一样,我只想他能活的潇洒,快意。我教给你师兄太多仁义道德了,太多了。害的他……” ―――――――――――― 沈三回忆着平云岭以来的所有事情。他命令人多多注意李胡两家的事情,却迟迟没有回音。 江湖好像是平静了。 平云岭的一块石子打到江湖里,泛起涟漪,慢慢荡开,越荡越平静,慢慢的消失,无踪有影。 平静?风雨前难道就没有平静? 不! 沈三思虑良久,他依旧不敢确定。是不是那人回来了。 他不愿相信,却又在心里深信不疑。尤其是他看到姜威使出的那一剑后。 他沈三也会那一剑。 那是他练习了许多年的剑法。 那是他用来杀了许多人的剑法。 那也是那人一招一式教给他的剑法。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57章:独目狼惊现马府 - 故兮 - 刘沙刘沙 贾羽一连潜入马府数次,均没有什么收获,马府里写了字又装成册的纸张,实在太多。 这一夜,贾羽又潜入马府,正翻找间。忽听得推门之声,随之进来一人,脚步甚轻。贾羽听的清楚,连忙翻身上房梁,找个隐密地方,躲避起来。 进来那人,脚步轻微,每迈一步,都要左右看看,好似在牵强夜色,不敢有太大动作。也没有烛火,看不清他的衣着,更看不清他的容貌。 不过,躲在房梁上的贾羽能感觉到,这一位其实跟他一样,是位“夜行者”。贾羽心里悄悄放松,观摩着这位“夜行者”的一举一动。 这位绝对是一个惯贼,动作明白,找寻准确,不一会儿便收获一大包金银,比由自家里拿的还随便。 那人背了金银,走到门边,在门上轻轻一拍,上房离去。 贾羽翻身下来,走到门口,微弱的光线,依旧能看到门上赫然印着个狼头。 独目苍狼。 贾羽赶忙也翻上房顶,早已看不到那贼的身影,贾羽看看脚下瓦,凭着直觉追了过去。 贾羽一路向前,穿过街道,翻过高墙,越过屋顶,却并没有追到那人。 “不好!” 贾羽在心底暗骂一声。 长安城人家何其之多,一个深谙盗窃之道的贼人,却不会如此奔逃。事先找个院子,携赃款躲藏是再好不过的方法了。 贾羽连忙往回奔去,本已知难以再追上那人,却又不料又在一个转角望见一黑衣人。 贾羽冷却的心又泛起热来,足尖点地,追了上去。 这一次他能望见那人,如何还能追丢?直追了三五条街,那人突然停下,道:“这位朋友,幸会幸会。” 贾羽放慢脚步,慢慢上前,道:“幸会幸会。” 那人道:“明人不说暗话,你是那方的捕快?” 贾羽道:“果然是你!独目苍狼。” “什么?独目苍狼?哈哈哈!朋友老花眼了吧。” “呵呵!花不花眼,一探便知。” 说着贾羽便动手,那人由袖中伸出一把断剑,与贾羽打斗到一起。 贾羽赤手空拳,三五合便将那人按倒在地。凑近一看,贾羽却让认得这人。 “孙牧?” “贾……” “呵呵!原来是你,看来我今天白忙活一场。”贾羽放开了那人。 “贾先生,真的是你?” 孙牧爬起来,揉了揉胳膊,道:“想不到能在这里碰上您。” 贾羽道:“轻功见长嘛!” “哪里,哪里。不过是混口饭吃。” “遇见也还是缘分,我问你,这独目苍狼你知道吗?” “这个小人还真知道。他也真是个江湖败类,偷不是偷,贼不是贼的。您在找他?刚刚是在追他?” “没错,你既然知道他,就给我说一说。” 孙牧道:“小人不是太清楚,您可以到窦将军府里查看查看?” “窦晶?” “对,这独目苍狼最先出现在他府里。好像还是头西北狼。” “西北狼。窦晶是戍边的将军,正常。你还知道什么?” “其他就不知道了,这独目苍狼虽说也是个贼,然而我们没谁能知道他,也没人见过。” 贾羽道:“好,你明天在城隍庙等我,我找你有事。” “城隍庙?好好好!是我一个人去吗?” “你还有同伙?” “有几个人同住。” “你住哪?” “我们这种人,从来不定地方。不过,您要是找我,我不敢乱跑。” 贾羽道:“行了,去吧。” 孙牧道:“哎!您明日几时到城隍庙?” 贾羽道:“你就等着吧,叫上你的朋友们也行。” 贾羽说罢,离去了。 孙牧也捡起自己的刀,拍拍心口,大步离去了。 贾羽回到府里,老者还没有睡。贾羽行了一礼,悄声道:“师傅,您怎么还没睡?” 老者道:“我睡醒了,人老了,觉少。怎么样,今天有收获没?” 贾羽道:“没有,不过遇上了独目苍狼。” 贾羽把今晚发生的事,说给了老者。 老者听后,道:“孙牧,大步走。他多少得知道独目苍狼。这个窦将军回长安做什么?” 贾羽道:“我派人查查?” 老者道:“不用,不用。咱跟他井水不犯河水。你叫孙牧到城隍庙做什么?” “我想带着小泽子去,问问独目苍狼的消息。” 老者道:“行,既然找不到马老头子的反言,那就找这个独目苍狼吧。” 贾羽道:“哎!还有件事,师傅,司马空就要到了。他来取您带给师叔的信。” 老者道:“知道了。” ―――――――――――― 日头初起,贾仇起床,用过早餐,老者陪着他练了一通剑,便跟贾羽去了城隍庙。 孙牧早已经等在哪里。 贾羽道:“来的挺早嘛!” 孙牧道:“小的们半夜便候在这里。”说说指了指他身后的几人,“这几个都是我的朋友,这个是孙……” 贾仇摆摆手打断他,道:“我知道了,你再说说独目苍狼的事。” 孙牧道:“我知道的不多,都已经给您说完了。” 贾羽指着贾仇道:“那就在给我这个小徒弟说说。” 孙牧道:“这是您徒弟,嗯!英气逼人。” 贾羽道:“别废话,快说。” 孙牧道:“是是是!这位小哥,您挺好,这独目苍狼,我们几个也只是有所耳闻,并未谋面。甚至不知是男是女。但是,独目苍狼这个标记,第一次出现是在窦晶窦将军府里。然后,江湖上就常常出现了。” 贾仇道:“就这些?” 孙牧道:“小的就知道这些。” 贾羽道:“不用小的,小的的。这就是我个小徒弟,算起来,尚是后后辈小子。” 贾仇道:“我再麻烦麻烦你如何?” 孙牧道:“你说。” 贾仇道:“平日里,多探听探听这独目苍狼,如有消息,报告给我。” 孙牧道:“是是是。我一定多多留意。” 贾羽道:“那行了,我这个小徒弟你们也认识认识。” 孙牧道:“还没请教这位小哥尊姓大名。” 贾仇道:“贾仇!” !! 第58章:说平虏将军窦晶 - 故兮 - 刘沙刘沙 北风寒,卷雪弥漫;旌旗烈,汉皇戍边。快马踏雪,风过了无痕迹;车骑粼粼,雪落终究可寻。 平虏将军窦晶,与平寇将军交接完边防事务,带着亲身卫兵。离了西北要塞,离了弥漫风雪,离了壮士军前死生之地,离了将军百战功名之天。默默南行。 他一身甲胄,威风凛凛,眉宇间英气逼人,双眸深不见底,目光如鹰,胆气若虎。连他胯下之马,都如天马下凡尘,好不霸气! 他身后,两列军士,衣甲鲜艳,步伐整齐,目光坚毅,也好似在藐视着这天地间凛冽的风雪。 两列军士间,还有两辆马车同行,一前一后。前面那辆,车厢四周裹着棉被,车厢里放着香炉,燃着些许焦炭与熏香,一少妇身着黑色貂皮,一双玉手裸露在外,玩弄着一块玉器。这是一块上好和田玉,雕琢而成的一只玉鼠。这少妇的属相便是鼠。 后面那辆车,也以棉被裹了车厢,也点了炉子取暖,里面同样有位少妇,比前面那位少妇更年轻的少妇。她同样穿了一身貂皮,一双玉手裸露在外,又嫩又白而又不失血色。不像她的脸庞,美丽却写满了落寞的神情,妩媚中透着一缕缕哀怨。 窦晶缓缓南行,马蹄踏在雪上,车轮碾进冰里,留下一串足迹。随后又被雪慢慢掩盖。 随着这足迹向北,有一个汉子,身着胡人服饰,腰佩弯刀,头发凌乱,满是血丝的双眼怒视前方,沿着窦晶留下的足迹一路南行。 ―――――――――――― 长安,窦晶的回来改变了窦府的萧凉。数月之后,他为自己举办的婚礼更添加了窦府的热闹。 窦晶,戍边归来,带回了西北大漠里的传奇故事,也带回了两名西北大漠里的美丽女子。 一个名叫“其木格”,一个名叫“阿娜”。不过,现在窦晶只叫她俩“美人”。 窦晶毛发浓密,胡须几乎长满了整个脸庞,有人说这是好色的标志。确实,窦晶好色,这两人已经是他的第七、第八房小妾。 自他回长安后,不是逛青楼,便是宠幸他的小妾。不只是其木格与阿娜,他以前的小妾们他也从来不会冷落,所以基本无人拜访于他,他也不去拜访别人,落得清闲时光纵私欲。 这一日,他去青楼闲逛,府里翻近一个人来,这人身着汉服,腰佩弯刀,头发凌乱,正是跟随窦晶的哪个汉子。 这汉子慢慢在窦府里摸索,汉人的生活习惯他全然不知,好几次误打误撞差点被人发现。 不过,误打误撞之下,他也找到了他日思夜想,苦苦追寻的人――阿娜。 他深深爱着的女人。 他路过一扇窗,恰好听到阿娜的声音,他想翻窗进去,却发现屋子里还有侍候阿娜的侍女。 窦晶是让胡人闻风丧胆的将军,这汉子在他府里,全然不敢放肆。他躲在窗下,期盼着这些侍女能够离开,却是盼了一夜都没能成功。 天渐渐亮了,他不得已翻墙离开窦府。 不久,窦晶又去青楼,这汉子又翻进窦府,轻车熟路找到阿娜,却同样不能张开口来呼唤她,不能张开双臂去抱拥她,不能把自己的脸庞放在她的秀发上磨唆,更不能用自己的胸膛感受她的呼吸,这一切让他难受,让他憋屈,更让他无奈。 他拿出随时带来的笔,在窗户上,门框上,悄悄的画了一个狼头。 他知道,阿娜看见这个狼头,一定能知道他来到了长安,也一定能明白他深深思念着阿娜的心。 然而,令他没能想的是,第二天便有人传言窦府失窃,窃贼在门窗是留下的,便是狼头的标记。 ―――――――――――― 程胜霞收了卜沛徒弟送来的剑谱,离开长安。 离开长安时,他遇上了司马空,程胜霞望着司马空潇洒的身影,摸了摸身上的剑谱,大步步出长安城。 程胜霞“闭关”修炼去了。 司马空找到贾羽所在府邸,见到老者,恭敬的行礼,道了一声“师公”。 老者道:“来的很快嘛!花儿,把我放在桌子上的信拿来。” 花儿应声去了。 司马空道:“晚辈不敢耽搁,接到消息,便快马加鞭的敢来。” 老者道:“呵呵,我知道你。来,咱们去院子里,我看看你剑法。” 司马空又惊又喜,道:“哎!” 二人对立,老者道:“出手吧!” 司马空长剑刺出,老者拔剑迎上。 风声杂剑声,剑是司马空。 出手如飞瀑,回剑若洞庭。 柔而有刚劲,流水亦无情。 剑声还剑声,剑是白发翁。 飞瀑不难破,剑去无洞庭。 不柔亦不刚,唯有杀人功。 两人斗剑数十合,老者只是守而不攻,欲摸索司马空深浅几何。 花儿取信立在门口,看的惊大了眼睛。 她一直知道老者的剑法天下无双,今天在司马空的剑下,她才真正明白了什么是天下无双。 司马空剑法如流水般柔和,然而每一剑下去,却是杀机四伏,她知道自己一招也接不下。 老者却是从容自若,一招一招尽数破解。 数十合,司马空收剑而立。 老者呵呵一笑,收剑回鞘。花儿上前,接过老者的剑,把信递给老者。 老者道:“你的剑法,比三年前进步不少。” 司马空道:“三年前?晚辈未见师公已经有五六年了。” 老者道:“呵呵,非也,非也!你不记得有个黑衣人与你厮杀,连追你三日三夜了吗?” 老者一语道破,司马空惊道:“那是师公!啊!原来……” 老者呵呵一笑,道:“你去终南山吧,拿着写封信交给我师兄。并约左季,在我师兄面前,斗一斗剑。” 说着把信递给司马空。 司马空接过信道:“明白,师公。” 老者道:“年后,你就回来这里找我吧。我等着你。” 司马空一个大礼行下,道:“谢师公!” 老者道:“不用这样,快起快起。我要花儿准备酒菜。待贾羽回来,咱们喝上几杯。” 花儿道:“司马大叔,草儿怎么样了,还好吗?” 司马空道:“她很好,我听你父亲的话,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司马绵’。” 花儿道:“司马绵,什么意思?” 老者道:“《道德经》云: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花儿道:“怎么解释?” 老者道:“你师爷我可是个粗人,我才解释不出来,你问你父亲吧。” 花儿道:“那您怎么知道《道德经》里这句话?” 老者小声道:“我当然知道。” 司马空道:“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这是说,“道”仿佛能包容一切,变化万千,不会消亡。它缔造一切,孕育万物,而有一个出口,乃是天地的根源。这个出口如丝絮般连绵存在却又难觅行迹,但它的作用无穷无尽。” !! 第59章:雪夜贾羽遇胡人 - 故兮 - 刘沙刘沙 朔风起,彤云布,白昼未见日落,黑夜不知月生。鹅毛雪落悄无声,白茫茫遮盖了长安万户人家砖与瓦,火红炭烧劈裂声,夜幽幽藏不下窦府胡人汉子与阿娜。 阿娜依偎在那胡人汉子怀里,神情里透着幸福与悲哀。 胡人汉子静静的看着阿娜的脸庞,神情幸福而忧伤。 两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谁也不说话,彼此各自呼吸而又听着另一人的呼吸声。房间里,放着火炉取暖,煤炭在里面烧的霹霹作响。此外,再无其他声响。 一切都是那么平静,带着忧伤的平静。 胡人汉子开开口,想说些什么,却没有任何声音由他嘴里传出来。 阿娜看看他,依旧不说话,她喜欢这平静。 在长安汉人将军的府邸里,这无疑是她最幸福的时候了。 然而,幸福总也不能长久,就像大雪总也要停下。 窦晶一声大笑,打破了这平静,连雪花一下子都停下了。 阿娜道:“金!快走!走窗子。快!” 胡人汉子吻了一下阿娜的脸颊,道:“我还会来的。” 胡人汉子开窗欲逃,正好看见窦晶立在窗外。 窦晶哈哈一笑,道:“胆大蟊贼,你个小子,出来吧。” 胡人汉子看了一眼阿娜,二话没说,跳出窗外。四下里一看,竟然只有窦晶一人。 窦晶道:“吃我一刀。”说罢,批头砍向胡人汉子。 胡人汉子翻身躲过,窦晶反手又是一刀,胡人汉子又躲了过去。 窦晶一连挥砍了十几刀,全被胡人汉子躲了过去。 窦晶道:“好!怎么不还手?功夫没见长嘛。” 阿娜在屋里看着,神情紧张。阿娜大声喊道:“金,快走!快走!金!” 胡人汉子听后,一下转身,足尖一点,上了屋顶。窦晶恶狠狠的望了阿娜一眼,又追了上去。 幸而大雪,那胡人汉子无论跑多快,跑去哪里都留下足迹。窦晶冷笑一声,孤身随着足迹追去。 然而,令窦晶没有想到的是,他追过了三五条街后,足迹竟然突然消失不见。尽管窦晶想不明白足迹怎么会没有,但他却是把人给追丢了。 胡人汉子一路狂奔,不敢停下,直到确认甩掉了窦晶,又狂奔几条街才缓缓慢下脚步。 窦晶毕竟是万人敌的将军,不是江湖上厮杀拼斗的豪客,金鼓阵阵之下,挥军追亡逐北是他所拿手的。屋顶之上,街道之间追人寻命却不是他练习过的本领。 这大概也就是术业有专攻,窦晶追丢了胡人汉子,贾羽却能拦到那汉子面前。 胡人汉子喘息方定,一人由房顶之上跳落,挡在他的面前。 故人汉子吃了一惊,一个激灵躲开,戒备的望着贾羽。 贾羽呵呵一笑,道:“朋友莫慌,我跟窦晶不是一伙的。相反,咱们是朋友。” 那汉子道:“朋友?我不认识你。” “今天不就认识了吗?跟我走吧!窦晶还在后面。” “你是救我的?” “可以这样说,我把他引开了,幸好今夜有雪不是?走!我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 “好!” 那汉子跟着贾羽前行,走了几步,路过转角,那汉子突然转身,两步三步又上了屋顶,跑路而去。 贾羽冷笑一声,又追了上去。 窦晶提刀回府,没有走门,而是直接翻墙进去。 他回到阿娜的房间,恶狠狠的推门进去。阿娜惶惶不安,瑟瑟发抖。 窦晶道:“我当初答应饶他一命,他怎么还敢来?” 阿娜跪倒在窦晶面前,哭道:“我劝他回去,劝他回去,要他生生世世绝不再来中土。求将军饶他一命,求将军饶他一命!妾身愿一心一意服侍将军,来世当牛做马,结草衔环,生生世世报将军大恩大德。将军……” 窦晶把刀抛到一旁,道:“行了,别哭了,晦气!我可告诉你,今晚的事,你一句话,一个字都不要提。要是外人知道了我的小妾偷汉子,我好饶不了你。你要是再不安分,我率军灭了你的部落!” “妾身不敢,妾身不敢!妾身万万不敢,不敢……” “哼!还有你不敢的事?” “妾身万万不敢,求将军饶命,饶金弥一命!将军。” 窦晶用手提起阿娜的衣领,道:“我窦晶是个什么人你知道。要这个小子给我趁早回去,我看他还算有点本事,是个不错的汉子,我真还有点惜才,不想杀他。大丈夫该干点大丈夫做的事,为个女人丢了性命,不值当。不过,你本是他的女人,是我抢来的,你跟他这个样,我不追究什么?不过,绝无下次,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妾身不敢了,不敢了。只要您放了他回去,妾身什么都听您的,听您的!” “你也可告诉告诉他,有本事把你抢回去,没本事就千千万万莫来中土了,我可不是善心的菩萨!” 窦晶说完,提着阿娜的衣领,将她抛到床榻之上。 “啊!” 阿娜一声娇喘,窦晶已经扑到阿娜身上。 阿娜逆来顺受,窦晶抬手一个巴掌打在她脸皮上,恶狠狠由她身上起来,道:“老子要你明白,老子不是趁人之危的人。你也给我想想明白,老子是从今弥这小子抢的你不假,可你也是自愿的。你给老子想想明白。” 说罢,推门离去。留下阿娜一个人在屋子里,担心,哭泣,瑟瑟发抖。 雪花停了不久,又潇潇洒洒的飘落。天地气候,才不问窦晶是谁,贾羽是谁,阿娜是谁,胡人汉子是谁。她只管自己该做的,做自己该做的,从不乱来。 贾羽在胡人汉子身后紧紧追着,不一会儿却发觉,这胡人汉子竟然在使中原轻功。而且像是中原江湖许久不曾见到的“摘星过海”。 这“摘星过海”,是一个江湖前辈自创的轻功,意为“上可摘星拦日月,远可过海跨五湖”。是江湖中少有的绝世轻功。 贾羽奋力再次追上那胡人汉子,拦在他面前,呵呵一笑,道:“朋友,这是要到哪里去?” “我自然有地方去,你不用费心。” “这个可是不行,你得跟我走才行。谁叫你是独目苍狼呢?” “独目苍狼?哈哈,你竟然以为我是独目苍狼?” !! 第60章:仙人指路炭火烧 - 故兮 - 刘沙刘沙 胡人汉子寻机便跑,却怎么也躲不掉贾羽。贾羽将他带回府里,把他吊在了房梁上。花儿出了个主意,给他吊了一个“仙人指路”。 何谓“仙人指路”? 仙人指路便是一只手向前,用绳子吊起;将另一只手反剪,拦腰捆住,用绳子吊起,两只脚向后再用一条绳子吊起,三条绳子把胡人汉子吊在梁上,脊背朝上,肚皮朝下,一手朝前,仙人指路。 花儿抱个火盆坐在旁边,一边嗑瓜子一边望着胡人汉子。 “怎么样?舒服吗?” “舒服,舒服极了。” “我说你也是的,你说你不是独目苍狼?你觉着我会信吗?你又是偷又是抢的,吊你也是活该。” “我说了,我不是什么独目苍狼。” “你不是独目苍狼,那你是谁?” “我是我。” “你叫个啥?” “我叫你父亲。” 花儿把火盆放到胡人汉子身下,正对着他的脸,用火筷子捅了捅炭火,黑烟与热浪一下下升腾,熏烤胡人汉子的脸颊。 花儿道:“嘴硬?天冷,我给你烤烤火,暖和暖和。” “好!暖和!真暖和!” “别说,你还真是个汉子。你叫什么?说来我听听,不然我就喊你狗屎了。” “我叫你父亲。” 花儿又捅了捅炭火。 “我说狗屎啊,你不好好的在草原戈壁滩呆着,你来中原干什么?” “我来玩玩,听说中原富裕,长安更是繁华。” “那你有事没事到窦将军府上做什么?他窦将军家有什么宝贝,让你这样惦记?” “你怎么知道我常去?” “现在是我问你,我问你,你就回答?怎么还敢问我?”花儿说着又捅了捅炭火。 胡人汉子被熏的睁不开眼睛,道:“我就不说。” 花儿嗑完手里的瓜子,拍拍手,站起来,道:“还‘我就不说’?你不常去窦将军府,能让我给你吊在这?我说,你不说那就给我吊着吧,我可是要吃饭去了。” 说罢,花儿别了胡人汉子去吃饭。 饭桌上,贾羽道:“姑娘,他还没说?” 花儿道:“没有,要不咱放他下来吧!他真挺硬气的。” 老者道:“好汉子,不过吊几个时辰就受不了,也不能算是真汉子。” 贾羽道:“我看他轻功,绝对是‘摘星过海’。” 老者道:“若要如此,那就必须知道他是谁了?‘摘星过海’,也是我羡慕许久的功夫。他一定知道古怪老头子的下落。” 花儿道:“古怪老头子是谁?” 贾羽道:“说来好笑,他就叫‘古怪老头子’。” 花儿道:“还有人叫这个名字,呵呵呵呵!” 贾羽道:“都有人叫‘狗屎’,就不能有人叫‘古怪老头子’?” 花儿道:“那只是我说着玩,哪里会有人真叫‘狗屎’?” 四个人说说笑笑,吃完午饭,贾羽用碗盛了些菜,拿了两个馒头,去找胡人汉子。 贾羽到了那屋里,放下饭菜,道:“饿了吧?朋友。” 胡人汉子看着贾羽端来的菜,肚子“咕咕”的叫了两三下,道:“不饿。” 贾羽用脚轻轻移走花儿放下的火盆,伸手打出三道飞镖。三道飞镖几乎同时打中吊着胡人汉子的三根绳子,胡人汉子跌落下来。 贾羽道:“吃饭吧!你总是要跑,我才绑着你。可是我这里不是衙门,用不得私刑,一会你吃了饭,我把你送到窦将军哪里去,说不定还能得些赏钱呢!” 胡人汉子刚刚爬起来,听到贾羽的话,吓了一跳,道:“什么?你要送我去,我不能去,不能去!” “怎么,怕啦?怕了就说说你是谁?说不定我还能帮你。来吃点东西吧。” 胡人汉子没有吃。 贾羽道:“怎么?不吃?这样看来,你也不会说你是谁喽?那我只有再绑你起来了,你什么时候说,我什么时候放你。” 说着弯腰捡绳子。胡人汉子看到机会,便往门外跑去。谁料到他被吊了太长时间,三五步跑出去,腿脚便不太听使唤,摔倒在地。 贾羽呵呵笑着出来,胡人汉子一抬头,身前还站着一个老者。 老者伸手扶他起来,他抓住老者的手,便想将老者的手反剪到后背,挟持老者。 然而他没料到,老者右手扶他,左手却一下点住他穴道。 老者哈哈大笑,道:“这位朋友,倒像个常走江湖的。孙儿,你可要好好学一学。” 胡人汉子转睛看了看,院子里还有一个十三四的孩童,在练剑。 老者伸手又点在他身上,点开了他的穴道,道:“朋友,咱们无仇无怨,我们只是要找独目苍狼。” 胡人汉子道:“我不是什么独目苍狼,我是胡人,是胡人。” 老者道:“独目苍狼在江湖之上,无恶不作,你说不是,可有证据能证明你的清白?” “我不过是个胡人,来长安不满一年,我怎么证明?我证明不了。” 老者道:“你来长安做什么?说清楚我也放你。” “找我的女人。” “找你的女人?谁。” “她在窦晶的府里。叫‘阿娜’。” “窦晶带回的两个女子中的一个?” “对。” 贾羽道:“呵呵,窦晶真也是风流,小妾那么多了,还不知足。” 老者道:“你叫什么?” “金弥。” “你说你不说独目苍狼,窦府里的狼头不是你画的?” “是我画的,可我没偷东西,哪个狼头是我跟阿娜联系的信号。” 花儿道:“偷人也是偷。” 贾羽道:“花儿,胡说什么?小小年纪。” 老者道:“可是江湖上那么多狼头,来,你画给我看。花儿,取笔墨。走,你跟我进来。” 四个人进屋子里去,贾仇依旧在雪地里练剑。 金弥在纸上画下一个狼头,花儿看了看道:“这个狼头挺好看的,比贾仇画的哪个好看多了。” 贾羽道:“如果独目苍狼不是你,那满江湖上的狼头哪里来的。” 金弥道:“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我从来没离开过长安。” “没有离开过?” “我是胡人,进来一次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哪里敢四处瞎跑?” “姑且信你。” 老者道:“徒儿,去备桌好菜,让他吃了走吧。那胡人,你若真不是独目苍狼,我放你回去。” “当真?” “当真。吃了饭走吧。” 花儿带金弥去吃饭,贾羽道:“师傅,就这样放他走?” 老者道:“我看所谓的‘独目苍狼’另有他人。” “可是‘摘星过海’呢?” “这汉子疑心很重,你现在也估计问不出什么来。” “这倒也是。” “再说,他能去哪里?放他回去,查一查他所说的是不是实情,窦晶带回来的女人,可是他的相好?” !! 第61章:剑斗终南野云观 - 故兮 - 刘沙刘沙 终南山。 野云观。 寒风烈,陌路老人立于阁楼窗口,衣袍甚单,全然不觉天寒。左季与司马空为了更好的斗剑,所穿也不甚多。陌路老人的徒弟们围在两人四周,也来观赏这场斗剑。寒风吹起众人衣襟,更为这场斗剑,添加了几分意境。 司马空持剑行礼。 左季持剑回礼。 左季率先出剑。 司马空紧跟着也出剑。 两人足尖点地,一人一剑,各自向前刺出。 “铛!” 两剑相交,碰撞出一串火光。 左季剑快,快剑无双,一剑刺出,放豪光,喷白电,生锐气,迸红云,长虹惊空。 司马空剑柔,柔中有刚,长剑变换,如翻海蛟龙,倒江湖,乱波涛,秋水汹涌,落骤雨,骤雨难停。 左季快剑斗剑快,一剑刺出一剑风,风狂争劲风何去?龙吟长空,虎啸山林,剑刺司马空。 司马空剑柔,柔又何惧?一剑变化,一剑有无常。任狂风肆虐,吹皱江湖河海之水,亦难改水底暗潮汹涌之势。 两人一场大战,惊得陌路老人徒弟们连连喝彩,陌路老人也是喜上眉头。他立于窗口,手里拿着他师弟写来的信,用信轻轻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啪啪啪”,富有节奏。望向左季、司马空的目光却慢慢变的深邃起来,不知要想些什么事情。 左季与司马空于数月之后的这场斗剑,虽然左季剑法也有精进,然而司马空更是有人指点,不曾放松。 左季依旧难敌司马空。不过,左季岂是会轻易认输的人?尽管他的剑难以突破司马空的剑,他也要一剑又一剑的刺出,一剑比一剑更快的刺出,一剑比一剑更狠的刺出,直到自己被司马空打败。 说来奇怪,左季此刻出手更快更狠的目的,竟然是等待自己被司马空打败。 只怕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生出这种想法。身为杀手,身为剑客,他想到永远都是刺破敌人的脖颈,斩下敌人的首级。 然而,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司马空还未使出杀招的时候,左季还没有战败的时候。陌路老人突然开口,道:“二位少侠,好剑法,好剑法。且住一住。” 说罢,陌路老人转身下阁楼。 陌路老人徒弟中一人道:“还请二位少侠,且收手。” 司马空闻言收手,左季也随着司马空住了手。 陌路老人转下阁楼。陌路老人的徒弟们行礼迎接。 司马空也迎上行礼,陌路老人轻轻还了一礼,道:“司马空,许久不见,剑法见长。左少侠,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左季道:“我的剑还不行,不出三五合,我便要败了。” 陌路老人道:“呵呵,恕老朽直言,司马空明显放水了。” 左季道:“我知道,然而我不知他为何要与我在您老人家面前斗剑。” 陌路老人道:“看来你也听说过我?” 左季道:“后辈久闻陌路先生大名,剑术无双,天下难寻敌手,只是您老身处江湖之外,是以未曾拜访。” 陌路老人哈哈一笑,道:“想不到想不到,多少人想留名江湖留不下,我全然不在意,却还有人记得我。” 司马空道:“您老的大名,谁敢忘?” 陌路老人道:“左季,我问你,我收你为徒,你愿不愿。” 左季吃惊,道:“老先生要收我为徒?” 陌路老人道:“不要着急,你看看这封信,看完再定。” 说着,递给左季一封信,正是他师弟写给他并让司马空捎来终南山的那封信。 左季接过信来,心中疑惑不解,开封读信。只见信中写道: 锦程师兄,见字如面。此前终南山匆匆一别,未及多叙旧事。师弟心事,也未能明言。今有江湖杀手左季,剑法非常,资质上佳,实乃江湖少有之剑客。奈何其父左知秋命丧我手,收其为徒,已成空谈。然而,愚弟见他,如匠人遇善材,安可不雕不琢?今命司马空于师兄面前,与之斗剑,望师兄观其才资,收其为徒,成愚弟之愿,亦不负左季此生。 愚弟霍某拜上。 左季读完信,瞪大了眼睛,道:“杀我父亲之人,是先生师弟?他姓霍,叫什么?” 陌路老人呵呵一笑,道:“没错,是他,他的姓名,我自然不能告诉你。我观你资质实属上佳,你若愿与我为徒,我可传授你剑法功夫,你若不愿,我送你下山,你若想为父报仇,对我出手,也是可以的。” 左季怒火中烧,望望信件,望望司马空,望望陌路老人,望望陌路老人的徒弟们,怒发冲冠,气冲冲的道:“再会。” 说罢,转身下山。 司马空追他。 “左季,左季。” 左季回身,道:“司马空,枉我将你当做朋友,原来你与那人是一伙的。你却发什么善心?要我认仇为师?” 司马空道:“左季,你如何能这么想?陌路老人前辈,普天之下,谁人不敬?他与你的杀父仇人不是一样的人物,你不明白?” 左季道:“我还能如何想?我还要怎么明白?想来你剑法高超,是得了他们的真传吧。” 说罢,怒气更盛,扯开大步,转身下了山去。 司马空道:“你真的这样想?” 左季不回头,只顾下山去。 此刻左季心中,犹如骤雨忽至,狂风突起,打落在江湖水面之上,吹起狂澜波涛汹涌澎湃,难以安定。 他此前还以为司马空与他杀父仇人也是仇人。如此,安心将他当做自己的朋友。 前几日收到司马空的信,约斗终南山便觉不解,今日赴约,谁料到对他来说却是惊天霹雳。 左季,左季。 他与司马空相见未有几面,却觉得司马空为人,光明磊落,不拘小节,是个可交的朋友。 然而,司马空怎么又与他的仇人有故? 这一切都是局吗?不是局,那老者为何要他找司马空?不是局,那司马空又如何要约他来终南山斗剑? 是老者真心为他?不,认仇为师,他万万不能做。 不认?老者是陌路老人的师弟,自己也领教过老者的剑法。天下还有更厉害的师傅能让他胜了老者吗? 或许没有了。没有了又如何呢? 左季负气前行,天地都好像为他而萧瑟。 这场斗剑,他错失了一位良师,错失了一位好友。 不! 左季在心中大叫:从来也不是,我与他从来也不是朋友。这数月来,不过是阴谋,不过是利用。杀我父亲,还要奴隶于我。我不服!司马空,霍什么的,我左季不服,不服! !! 第62章:媚人秀发半遮脸 - 故兮 - 刘沙刘沙 富贵家,楼厦蔽日;穷苦人,堵壁漏风。更不要问异乡独旅人,浮萍顺水去无根,处处漂泊身难定。 金弥龟缩在一间破屋里的一角,卧在干草堆里,身旁点了一堆柴火,依旧不足以御寒。 “哐啷!” 金弥暂居破屋子的门,被人一脚踹开。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正是花儿,男的自然是贾仇。 花儿拿了件棉衣,呵呵的笑着进来,道:“呦呦呦,没有我给你烤火,冷了吧?还自己烤上了呢!” 金弥抬眼看看花儿跟贾仇,道:“怎么又来找我?” 花儿蹲到金弥面前,道:“你不知道啊,我这个人最善心了。就连个小猫小狗受冻挨饿,我都受不了。何况你还是个人呢?” 花儿起身踢了金弥一脸,接着说道:“来,起来吧!给你个棉衣。这个是今年的新棉花,暖和着呢!” 金弥慢吞吞的爬起来,接过衣服。套在身上。 贾仇上前,放下带来的酒跟烧鸡。花儿道:“来,天冷,喝酒,狗屎。” 金弥道:“我叫金弥,叫金弥,不叫狗屎!” 花儿道:“呦呦呦!有名啦?有姓啦?怎么不是当初不说话的时候?我不管,我就叫你狗屎,狗屎,狗屎,狗屎!” 金弥不再搭理她,拿起酒来饮。 花儿道:“怎么不说话啦?” 金弥道:“说不过你,你别欺负我了。” 贾仇坐到地上,举杯饮酒。 金弥道:“贾仇,你怎么光吃不说话?” 花儿道:“他嫌你丑,不想理你。” 贾仇道:“我没有,你还是挺好看,只是酒更好喝。” 金弥道:“这个酒没有劲。” 花儿道:“没劲你还喝?哎!我说贾仇,你到底跟谁一气?” 贾仇道:“当然是跟你。” 花儿道:“那你还说他好看。” 贾仇道:“好了,花儿姐!不要胡搅蛮缠了。” 花儿一个剪刀脚,把贾仇放到在地,道:“你敢说我胡搅蛮缠?我胡搅蛮缠?” 贾仇被夹着脖子,气息不均的道:“你看你就是胡搅蛮缠嘛!快放开,不然打你。” 花儿道:“呦呦呦,还打我?看我不打你!” 说罢,骑到贾仇身上,紧接着一顿乱拳。 两人一阵嬉闹,等花儿放开贾仇,金弥已经将两个烧鸡吃完,一坛子酒也快喝光了。 贾仇道:“你看你吧,我都没吃着。” 花儿道:“哎!我说狗屎,你不声不响的,吃东西到是快啊!” 金弥擦擦嘴,站起来,用土盖了火,道:“跟我走。” 花儿道:“去哪?” 金弥道:“窦将军府。” 两人跟着金弥,攀上窦府围墙,只见院子里吊着两个人。 金弥道:“看见没?” 花儿道:“两个下人,咋啦,睡窦晶的小妾啦?怎么吊到了院子里?” 金弥道:“胡说,走吧,咱回去,路上说。” 三人下了墙,往回走。 金弥道:“他们就是独目苍狼。” “什么?怎么可能?” 金弥道:“你听我说,是他俩看见了我画的狼头,就偷了一些窦府的东西。然后,说是我干的。不不不,说是一个叫‘独目苍狼’的贼干的。” 花儿道:“现在事发啦。独目苍狼还不就是你,狗屎贼。那其他的独目苍狼是谁?不可能是他俩满天下跑,去偷东西。” 金弥道:“我不知道,再说一遍,我叫金弥。” 花儿道:“你叫金弥,行,好。不叫你狗屎了。但是,我觉着独目苍狼还是你,你轻功这么好,偷个东西还不简单?” 金弥道:“不是我,真不是我!” 花儿道:“那你说,你轻功怎么这么好?而且,明显的是中原功夫。呦呦呦,我知道了,独目苍狼就是你,你仗着自己轻功好,四处作案,然后又说没离开过长安。” 金弥道:“真不是我,我没有。” 花儿道:“那你说,你的中原轻功怎么这么好?” 金弥道:“不行,我不能说。” 花儿道:“不能说,就是心里有鬼。” 金弥道:“不能说就是不能说。” 花儿道:“你不说,你把吃我的喝我的吐出来。嗯?吐不出来给银子也行,我一共给你送了五次吃的,给我一百两。” 金弥道:“我没有钱。” 花儿道:“没钱你就得给我说,你轻功跟谁学的?” 金弥道:“不能说,他不让我说。在中原更不能说。” 花儿道:“他不让你说?他是谁?” 金弥道:“不能说。” 花儿道:“不说,你就给钱。不给钱,就把你送去官府!” 金弥道:“不不不,不行,不行。” 花儿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贾仇道:“花儿,别闹了。” 花儿道:“不行,得叫他跟我走,找我爹评评道理。哪里有白吃白喝的?” 说着,花儿把金弥拉回了家。 花儿把今天的事,说给贾羽。 贾羽听后,道:“有两个下人被吊在窦府?” 金弥道:“是的。吊了一夜了。” 贾羽道:“好,金弥。麻烦你多多注意点这两个人。若是窦晶杀了他俩,或是送去官府就算了。若是窦晶放了他俩,一定要第一时间,报我知道。” 金弥道:“好。我知道了。” 花儿道:“不行,爹,得问他轻功的事。” 贾羽道:“金朋友不愿说,就算了吧。” 花儿道:“不行,不行,不能算。” 贾仇道:“花儿,你闹吧,我练剑去了。” 花儿道:“就闹,就闹。” 贾羽道:“好了,好了。我问一问就是了。” 金弥道:“不行,我不能说。” 贾羽道:“这样的话,我问你,你不用说,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怎样?” 金弥点点头。 贾羽道:“你可知你所怀轻功的名字?” 金弥点头。 贾羽道:“可是叫‘摘星过海’?” 金弥摇头。 贾羽惊道:“不是?不是的话,教给你的可是个老头?” 金弥点头。 “他脚底可有一颗痣?” 金弥道:“不知道。” “他可还活着?” 金弥点头。 “他可在西北大漠里?” 金弥道:“这个真不能说。” ―――――――――――― 枇杷院,左季静静的擦拭着自己的宝剑。 钥儿静静的坐在左季身后的床榻之上。 左季就这样,擦拭了好几日的宝剑,自他告诉完钥儿终南山之事后,便没有再说一句话。 钥儿也是就这样,静静的在左季身后坐了好几日,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左季收剑入鞘。 “哗!” 左季拔剑在手。 “哗!” 收剑入鞘,拔剑在手。左季反复这两个动作。 重复了无数遍,还在重复。 钥儿起身,步履有力,她走到左季面前。一把抢过左季的宝剑。“哗”的一声拔剑在手。钥儿望望剑锋,一阵寒光闪过。钥儿剑指左季眉间,自己的双眼里写满了杀意。 左季抬头望着钥儿,钥儿道:“季,你从未这样举棋不定,从未这样进退失据!” 左季眉宇间,明灭不定。 钥儿眼中的杀意却是愈来愈浓。 两人对视良久,左季的眼睛慢慢放光,钥儿眼中杀意悄悄隐去。 钥儿收剑入鞘,交还给左季。 左季接过剑来,“哗”的一声,抽出一半剑锋。冰冷的剑,泛着寒光,左季以剑为镜,凝望剑身上映着的自己的眼睛。 坚毅,果断重新袭来。 “哗!” 宝剑入鞘。 钥儿道:“季!我就知道你可以。” 左季道:“然而我已经失去了方向。” “那就找回来!你还记的你曾经跟我提起过的程胜霞吗?” “记得。” “你当像他一样。没有方向,向前就是方向!” “话虽如此,我接下来还能做什么?” “季,还有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去找沈三。” 左季感觉矛舍顿开却又感觉甚是疑惑,道“找沈三?怎么找?我还能怎么说话?” 钥儿道:“去南鄂,开诚布公。如今的北斗帮,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沈三正分他手下人对他的忠奸,沈三怕了。你知道吗?” “你能断定?” “当然!去找沈三,把你知道的一切说给他。” “然后呢?” 钥儿道:“然后回来,沈三说什么都不要应。回来跟我商量了,再定。咱不能鲁莽了。” 左季道:“好!就这样!钥儿,真是多亏有你。” 钥儿呵呵一笑,声音酥心。 左季道:“真的,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好运的事!” 钥儿呵呵的笑着,脑袋轻轻的摇晃,秀发散落下来,遮住一点脸颊,一只眼睛。 左季道:“钥儿!你真美!” 钥儿深情的望着左季,四目相对,满是柔情。钥儿往前一探身子,双唇轻轻点上左季额头,留下一朵粉红的小花儿。 左季伸手吧钥儿搂在怀里,紧紧的抱拥着她。 许久,许久。 钥儿在左季怀中睡去,左季轻轻的把钥儿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轻轻吻了一下钥儿的媚人双唇。 转身拿剑离去。 左季轻轻的关上房门,钥儿轻轻睁开眼睛,俄尔,又轻轻闭上眼睛,安然入睡。 ―――――――――――― 司马空回到长安,将终南山之事告知老者。 老者听后哈哈大笑。 贾羽不解,询问老者因何发笑。 老者道:“你们可知道我师兄为何将那封信给左季看?” 贾羽道:“应该是师伯不愿收左季为徒。师伯定然知道,师傅看好的剑客,必然有骨气,有侠气。” 老者道:“那你可知道师兄为何不收他?” 贾羽道:“师伯超然物外,不问江湖之事。” 老者道:“哈哈,若是如此,他为何还要同意观看左季与司马空斗剑?我这些师兄啊!做事情,向来滴水不漏,从来不置身危险之地。” 贾羽道:“其实细想来,师伯也不该收他为徒。若师伯收他为徒,传不传真本事?拳怕少壮,左季可是立誓要对师傅不利的人。” 老者道:“唉!我看呐,还是先不要去管他了。人各有自己的机遇,强迫不得。” 贾羽道:“司马空,听到没?师傅便是你的机遇。可要虚心求教。” 司马空道:“一定,一定。后辈……” 老者摆摆手,不让他再说下去。老者道:“不要说太多没用的了。司马空,你先回去吧,年后再来找我。还是这里,我不会离开。”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63章:饮酒六顾也茫然 - 故兮 - 刘沙刘沙 腊月二十九,除夕,瑞雪飘飘。 司马无力一大早便带领一家老小祭祖祭天,司马府里上上下下张灯结彩,亲贺新春,喜气洋洋。 当夜,阖家团圆,一家人围坐一起,吃团圆饭,一同守夜。 司马空也带了司马绵过去。 司马无力见到司马绵,不喜不厌,不亲不热。不过,司马无力的发妻,司马空的母亲孟氏,却十分欢喜。她把司马绵拉倒自己身边,让她靠自己坐下用饭。 司马府一家人嘻嘻哈哈的吃饭,过年。 司马空的母亲也是连连为司马绵夹菜。 这一次,又让司马绵找到了家的感觉。 更让司马绵找到了家的感觉。 司马绵环顾整张桌子,司马无力是整个家族的长者,他的儿孙轮流向他敬酒,祝贺。他也是笑呵呵的饮酒。他的小孙子,司马空的儿子司马雷坐在司马无力身边的小凳子上,古灵精怪,乖张无常,说个笑话便能逗得一家老小哈哈乐个不停。 记得当时,司马绵知道自己又被人起了一个名字时,嘴上虽是不说,但心里却是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愿。 自己哪里又让人起了一个名字呢?难道天地间就真的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吗?连名字也要让人改来改去! 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见到这一家人是如此的其乐融融,如此的幸福美满,确也真心想像他们一样,有个家可以安身,有些亲人可以陪伴。 孟氏又向她夹菜,这一次夹了一个四喜丸子到她碗里。孟氏和蔼可亲的说道:“来!孩子多吃些。” 抽走筷子时,筷子尖打在碗沿上,“铛”的一声清脆声响。 这声响在司马绵耳边回荡,一股暖流由她的心口窝流到泥丸宫,由泥丸宫又流到涌泉穴,真个是寒冬腊月,暖了心肺周身。 孟氏拉拉司马绵的手,道:“孩子,怎么不吃,有心事?” 司马绵道:“没有。” 孟氏道:“有心事说一说也无妨,不要怕羞,来,再吃一个四喜丸子。” 司马雷撒娇道:“奶奶,奶奶,我也要,我也要!” 孟氏呵呵笑着给司马雷夹菜,道:“好好好!我大孙子也爱吃,也爱吃。” 司马雷道:“奶奶,四喜丸子为啥叫四喜丸子啊?都有那四喜?” 司马无力道:“乖孙子,这四喜就是福、禄、寿、喜四喜呀!” 司马雷给司马无力夹了一个四喜丸子,道:“祝爷爷福、禄、寿、喜,四喜临门!” 这一下可是乐的司马无力合不拢嘴,哈哈大笑,直夸司马雷这个小孙子。 司马雷又给孟氏也夹了一个,引的司马空也是十分高兴。 司马绵听在旁的众人大笑,心里也渐渐高兴起来。福、禄、寿、喜,这四样,前三样她都不愿想。她只听到这“喜”字高兴。她本也不是有福之人,禄、寿二字更不知由何谈起,她只愿高高兴兴,欢欢喜喜。 她夹起碗里的丸子,一口吃下,怯怯的也为孟氏夹了一个。 这司马府除夕夜一家人欢乐,长安城中更是风火通明,老者同贾羽,贾仇花儿的年过的也是不错。 花儿还把金弥叫来,暂且算作一家人,也有五口之多了。 贾羽向老者敬酒,老者饮下,花儿也跟着敬了一杯,老者饮下,道:“孙儿,也给你师傅敬酒。” 贾羽道:“哪里?徒儿,先给你爷爷敬酒。” 贾仇举杯,道:“爷爷,适逢佳节,孙儿敬您一杯酒,祝您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万事如意!” 老者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我这孙儿不听我的,却要听师傅的啊?” 老者一口饮下,道:“我这孙儿还会说话,看来懂了不少东西。是贾羽教的好。师傅的话,该听,得听,听的对!” 花儿斟满杯中酒,贾仇又举杯,道:“师傅,您老人家带我闯荡江湖,多有辛劳,徒儿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您的恩德,徒儿一世难报。徒儿敬您一杯酒,祝愿师傅身体安康,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贾羽大叫道:“好!” 一口饮下杯中酒。 老者道:“不对,不对。小泽子,你说,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你的嘴笨,我可是知道。” 贾仇道:“是花儿教我的。” 花儿道:“小泽子嘴笨是嘴笨,可心是真心。这话是我教的,可情意是他真心诚意的。” 老者跟贾羽闻声,相视一望,随即哈哈大笑。 老者道:“这个女婿没白给啊!” 贾羽道:“师傅,你看你这个孙媳妇怎么样?” 老者道:“好!好好!” 花儿一听,脸上红了一片,眼睛不知该看何处,刚巧看见金弥,神情没落。花儿连忙道:“哎呀!爹爹,您说的都是什么呀,您看看您们,说的人家金弥都不高兴了。” 老者道:“他有什么不高兴?金弥,今天过年你不高兴吗?” 老者略带醉意。 金弥道:“阿娜还在窦府,我如何高兴?” 老者哈哈笑着说道:“你小子啊,也是个情种。跟他一样!”说着拍了拍贾羽肩膀。 贾羽道:“小兄弟,咱今天说说心里话,你想不想回去?带着你的女人回去?” “想!”金弥想也没想,张口便是一个“想”字。 贾羽道:“好!那咱们就帮帮你。” 金弥道:“您要帮我?” 老者道:“帮。” 金弥道:“可是……可是……” 花儿一脚踢在金弥身上,道:“哎呀呀!可是什么呀可是。还不快谢谢我爹跟师爷?” 说着将他面前的酒杯斟满了酒。 …… 相对于长安,左伯与左仲这个除夕夜,却是过的不好。 这是他们父亲离他们而去的第一个除夕夜,他们邀请左季回家,左季死活不愿,惹的两兄弟心情不好。 左伯,左仲,坐在中堂,风声紧,吹乱了左伯与左仲的心中事;灯火明,照亮着左知秋与左叔的灵位。 两兄弟默默不语,陈管家在门外,也不曾言语。 左季这一夜,却是一个人独过,他,没有山珍,没有海味,没有亲人,连一轮圆月都没有。与他相伴的,只有酒,只有剑,只有一身不知何处发泄的情绪,只有一身不知如何消解的哀愁。 他独自卧在平云岭上,篝火照亮一小片天地,却难以照亮他的心。火焰在风中摇摆,火焰映照下的影子也随风摇摆。 左季手里握着酒袋,身后还放着几坛美酒。他狠狠的饮了一口,一口便饮下有大半袋,他一下子又将酒袋丢开,恶狠狠的瞪着燃烧的火焰,瞪着火焰映照下的自己的身影。许久,许久,他望了许久。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他握剑起身,“唰”的一声拔出宝剑,四顾天地,又觉四顾天下不够,抬头望望漆黑的天,俯首瞧瞧脚下的地。六顾,然而,六顾也茫然。 “杀!” 左季宝剑出手,平云岭上,风声渐紧,他左季的剑声更盛。 长剑出手,他想起了初上平云岭之时,他想起了梁丙,想起了黄羡。久负盛名的江湖豪杰,难敌他左季一剑。威风!何等威风! 他想起了平云岭下的孩童,哈哈哈!左季大笑!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童,一出手竟然让他难以应对。孩童背后的老者。哈哈哈!左季笑声难停。悲愤!何等悲愤! 他想起周江口的司马空,两人饮酒于岸边,聊天于树下。初次谋面而两心不猜,司马空,司马空。如何竟然是平云岭老者的爪牙,如何竟然是自己仇敌的左右?周江口,自己不是司马空的对手;终南山,自己也不是司马空的对手。今后如何还能斗过他呢?连他都斗不过,又如何能杀平云岭老者呢?无奈!何等无奈! 左季长剑生风,出手愈来愈犀利。左家剑法的精髓,此刻尽在左季手下。左季心中的恶气,也尽在了左季的剑下。 篝火尤为燃尽,左季更是难以停下。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64章:一昏二癫三不走 - 故兮 - 刘沙刘沙 长安,初二,贾羽拿出一根银针,放在金弥面前。 金弥小心取到手中观看。 贾羽道:“这针共有三种,分别为‘一昏二癫三不走’,中此银针者,或昏迷,或疯癫,或足不能动、腿不能抬无法行走。” 金弥道:“小小银针,有如此奇效?” 贾羽道:“那是当然,这是上古药方,师傅配治了六年才配好。使用至今,无一失手。” 金弥道:“可有解药?” 贾羽道:“有,但是不多。平常都不用。这针的药效不过六七日便解。无需解药。” 金弥道:“不行,万一失手真么办?” 贾羽道:“这个简单,咱们找个人试一下,你便可安心了。今夜,你绑你个人回来,我等着你。” 金弥道:“这样好吗?” 贾羽道:“你随意,反正又不是救我的女人。” 金弥道:“好!我去。” 当夜,金弥便绑回来一个中年汉子,金弥道:“我见他说话太横,绑了他回来。” 贾羽没有废话,一根银针打在那汉子身上。 那汉子两眼顿时失去了光泽,一副痴呆的样子。 贾羽道:“放他回去吧,你没事细细的看着他。七日后再来找我。” 金弥又把那汉子扛出去,刚到门外,那汉子便发起狂来,金弥放开他,任他癫狂着离去了。 贾羽回到屋里,老者正等着他,老者道:“最近又去没去隔壁府中探查?” 贾羽道:“老头子把东西藏的严实,我还没找到。” 老者道:“或许我的情报不准?他没将大逆不道的话写下?” 贾羽道:“不如在他院子里放把火,他定然去救要紧的东西。” 老者道:“不可,不可。他府里书籍太多,毁了实在可惜。我不能这样做。” 贾羽道:“今日又拿出这银针,不知戴斯怎样了。” 老者道:“也怪他,他太性急了。” 贾羽道:“我抽时间去看看他。” 老者道:“不用,你去看看小泽子练拳脚吧。这段日子,他的拳脚也颇有长进。” 贾羽道:“我这个徒儿,一天练功夫能练六个多时辰。如何能没有长进?” ———————————— 五日后,司马空来到长安,拜见老者。 老者问他,道:“年都还没过去,为何如此心急?” 司马空道:“是家父明了我的心思,赶我来的。” 老者道:“当真?” “当真。” 老者道:“若是你父亲赶你来的,我就留下你。不然,非让你回去,过了上元节再来。” 司马空道:“司马空谨记教诲。” 老者道:“这哪里是什么教诲。你来了也好。你司马家与窦晶可有交往?” “家父与窦老先生曾有来往,只是到我这里,不曾有过多走动。” “有交往就好,你备份礼物去拜访窦晶。找一个叫阿娜的人,这阿娜是窦晶的小妾,你递一张字条给她。” 司马空道:“好!晚辈这就去办。” 老者道:“别着急啊,你先去歇歇,不如去陪我孙儿练练拳脚去吧。我去找写字条的人去。” 司马空去后院寻贾仇,老者找来金弥,让他写了字条,与阿娜交待好安排。 傍晚,司马空带了字条,拿了礼物,去拜访窦晶。 两日后,金弥找他贾羽,告知他那汉子的痴呆已经好了。 正月初十夜,贾羽与金弥一道,翻身入窦府。金弥带贾羽寻到阿娜,两人缠绵了许久。 阿娜自己握住银针,目视金弥,阿娜慢慢把银针移到自己脖颈处,手腕一紧,正要刺下银针,金弥一把抓住阿娜的手腕。 阿娜轻轻挣来金弥的手,目视金弥,眉目见神情无限。 银针闪着寒光,慢慢扎进阿娜如雪的肌肤,溅出殷红。 贾羽上前,取下银针,带金弥回去。金弥不舍,贾羽用强,打昏金弥,扛着他离去。 出了窦府,贾羽回头看金弥,两眼角泪光闪闪。 贾羽自言自语道:“不要心痛,不然,如何能出长安城?何况你一个胡人?” 花儿与贾仇在外面迎接着贾羽与金弥。 贾羽把金弥放在地上,救醒他。道:“你同花儿一起回去吧。我跟徒儿去查看一番。你放心,万无一失。” 花儿见金弥眼角有泪光,道:“呦呦呦,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哭上了?我爹把你打疼了啊?” 金弥道:“你怎么知道你爹打我了?” 花儿道:“谁不知道你啊,天下第一情种,不打昏你,怎么能让我爹给扛出来?行了,走吧。再过几日你可就要跟你的小美人团圆潇洒快活了。” 花儿同金弥回去,贾羽与贾仇又回了窦府。在墙外便听到府里人声嘈杂,下人们来来往往,吵吵闹闹。贾羽与贾仇翻身上墙,又上了屋顶。 恰好看见阿娜正疯癫的在院子里撒泼打滚胡闹。 窦晶穿一件单衣,搂着一个女子出来,看见阿娜如此,上前一把抓住阿娜手腕,道:“来人,取绸缎来,给我绑了。赶紧去请郎中,去请郎中。” 阿娜被绑了起来,依旧吵闹不止,窦晶道:“快快快,把嘴塞上。” 手下人依吩咐把阿娜的嘴塞上,窦晶看了一眼,道:“别塞了,别塞了。太难看了。小美人哪能这样,吵就吵吧,别塞了。” 手下人又把阿娜口里塞的绸缎取出来,窦晶摆摆手,让人把阿娜带下去。窦晶问:“小美人房里丫鬟,跑腿的都过来。” 侍候阿娜的丫鬟佣人们赶紧跪倒在窦晶面前,一个个惊惊慌慌、恐恐怖怖。 窦晶道:“怎么回事?” 一个丫鬟道:“小的们也不清楚,小的侍候夫人洗脚,出去倒了个洗脚水,回来夫人就这样了。” 窦晶道:“当真?” “小的们不敢有半句谎言?” 窦晶心里暗想:是金弥这小子?莫不是装疯卖傻?等郎中看了再说! 窦晶道:“都下去吧,一个个去给我守着夫人,半步不许离开。若是哪个知情不报,老爷家用的可是军法,你们清楚?” 丫鬟下人们,连声诺诺,诺诺连声,慌慌退了下去。 窦晶,一手拽过一个小妾,搂在怀里,亲吻着离开了。 贾羽带贾仇回去。 翌日,长安城名医徐先生来为阿娜瞧病。 窦晶把徐先生拉到一旁,道:“先生?如何?是真疯还是假疯?” 徐先生道:“应是真疯。若是装疯,也定然是服用了什么药物。” 窦晶道:“可有如此药物?” 徐先生道:“听闻夫人不是中原人士,天下之大,许是有这种药。我却是不知。” 窦晶道:“我镇守边疆多年,没有听闻过如此药物,若不是,又如何一夜间疯癫了呢?” 徐先生道:“窦将军不必多虑,老夫先开个方子,要夫人吃来看看。” 这徐先生三天连换三方,阿娜依旧疯癫。发癫时力大无穷,三五个人按捺不住。也常常发呆,发呆时胡躲乱藏,又让窦府下人一顿好找。 正月十三,司马空又来拜访窦晶,窦晶见他,一心的烦恼,全写到脸上。 司马空道:“窦将军,有何事烦心,可是有什么惹您不快?” 窦晶道:“唉!家丑,家丑啊!还是算了吧!司马贤弟前日拜访,窦晶招待不周,今日定要留下一醉。” 司马空道:“小弟在这长安,也没个相识之人,唯与窦将军有旧,这才又来叨扰将军。” “无妨,无妨。家父与令尊相识多年,咱们也算是世交了。” “即使世交,窦将军有何不快,该说与小弟才是,小弟也好为将军解愁啊!” 窦晶道:“唉!说与贤弟也无妨,只是贤弟不是郎中,只怕帮我不得啊!” “郎中?窦将军但说,小弟虽不是什么郎中,然而行走江湖多年,朋友还相识不少,且将军若要找郎中,三阳堂的张老先生,济世为怀,有求必应。” “既然如此,愚兄也不能拂了贤弟的美意。来,你跟我到后面,一看便知。请!” “请!” 窦晶带司马空到了后院,阿娜正巧在发疯。 窦晶道:“贤弟,你也看见了。我这夫人,发癫已有三四天,我请了长安城的名医徐先生,用了许多药,只是不能见好。” 司马空道:“将军莫嫌小弟直言,这疯癫之症,发病者大都受了什么刺激,或亲人离去,或己身受辱。这不知嫂嫂是如何发病?” 窦晶道:“这后院被搞的乌烟瘴气,贤弟,咱们还是去前面说话。” “将军请!” 两人边走边谈,窦晶道:“说来这病,来的蹊跷,突然就发了。你说这,唉!” “将军,我看嫂嫂不是中原人士。” “边疆一个小部落的,我于他们有恩,所以嫁于我为夫人。” “可是外疆人固有之病?” “不知。” “不如小弟前往三阳堂,请张先生前来,将军以为如何?” “可是张问农张老先生?” “张老先生年岁已高,不知能不能请动,不过,不休先生,悬壶济世,也是有请必应。” “那就有劳贤弟了!”窦晶拱拱手说道。 “哪里,哪里?能为将军效劳,是司马空的幸事。只是,如今正直佳节,去请不好,等到过了上元节,我再前去。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我时常听闻三阳堂的盛名,也是尊敬非常,过几日再去。” 司马空两手相握,一幅欲言又止样子。 窦晶道:“贤弟,有话但请直说,咱们兄弟,但说无妨。” 司马空道:“我想,嫂嫂无缘无故发癫,定然不是常事,况非我中原人,是不是装癫?窦将军,这不过是小弟一念之意,将军不要介意。” “咱们兄弟,你直言无讳,我怎么能怪你呢?徐先生看过了,不是装的,是真癫。” 就在此时,窦府下人,来报窦晶,道:“主子,主子,外面来了个茅山老道,说是想见您。” 窦晶狠狠的摆摆手,道:“给些粮食,打发他去,若是不走,给些银子,再不走,打出去。” 司马空望着下人离去,突然间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突然想到了什么。 窦晶道:“贤弟,怎么了?” 司马空道:“将军莫怪,愚弟又想到一件事。” “说!有啥说啥。” “将军镇守边疆多年,征战无数,杀戮之气太重,昔日处身军营之中,恶鬼也奈何不得,今日回了府邸,莫不是有战场上的什么枉死之人不愿转世,前来作祟?” 窦晶抚了抚浓密的胡须,道:“当真?我身上杀戮之气是太重了些,也杀了很多不该杀的人。” “就是,将军之气盛,阴邪之物难侵,所以才惹上嫂嫂了。” “这样可如何是好?” “莫不是门口的老道望见了将军府中之气不对,特来除妖降魔,而并非化斋?” 窦晶摸着胡须,暗想道:莫不是真有阴邪之物?难道不是金弥哪个小子搞鬼? 窦晶以余光注意司马空,暗想:我与司马空虽有旧不假,然而多年少有来往,他的话能信几分?莫不是他与金弥相识?不对,或是他有求于我。金弥不过是个胡人,还是当信司马空。 窦晶道:“不急不急,若是真有道行,他必能进我门来,贤弟,且再饮几杯茶,也同我讲讲江湖上的奇闻趣事。” 司马空道:“好吧。将军请!” “请!” 司马空道:“要说这江湖之上,去年怪事还真是多。平云岭之事,将军可曾听说。” “有所耳闻。贤弟讲来听听。” 司马空便讲平云岭之事,讲至一半,窦府下人又来报,道:“主子,主子,那老道不走,还打了我们人,老道说‘将军正饮茶等着我呢?你们怎么敢赶我离去’,我们说‘正是奉了将军的令,赶你离去’,那老道说‘我看你们还是进去问问将军,是请我入府内饮杯正山小种,还是赶我离去’。” 窦晶道:“呵呵,这正山小种,贤弟品着如何?” 司马空道:“将军,何不将老道请进来?” 窦晶道:“好!烦劳贤弟代我去请。” 司马空道:“这样,岂不是有些不敬他?不好吧,他可是……” “如此,贤弟与我一同去请。” 窦晶携司马空上去到门口,见一老道,头戴戗金冠,身穿乌皂服,足踏云头履,腰系吕公绦,手中拄一根九节枯藤盘龙杖,胸前挂一个金丝绣龙,似龙非龙,银线引凤,非凤若凤,飘香锦囊。 这老道左眼深如海,右目朗似星,玉面洁白多光润,苍髯无风自飘飘。 窦晶拱手行礼,道:“腌臜小人不识道长真容,窦晶在此赔礼了。” 老道呵呵一笑,手拄盘龙杖,走近窦晶身前,呵呵一笑,道:“无量天尊!岂敢,岂敢。不知将军可否赏老朽一杯茶水,润润喉咙。” 窦晶道:“道长请!” 司马空道:“请!” 老道道:“无量天尊!少侠不是本地人吧。” 司马空道:“道长慧眼,晚辈是叶山县人士。” 老道道:“叶山县的司马一氏,少侠可知道?” 司马空道:“晚辈正是叶山司马一脉。” 老道道:“无量天尊!窦将军,你看老朽可算有些道行?” 窦晶道:“道长修为高深。” 老道道:“窦将军口是心非,你府中有妖,你信不信。” 窦晶道:“还请大师施展法力,降妖除魔。” 老道道:“无量天尊!这妖,我降不了。” 司马空道:“道长既然前来,必有降妖之法。” 老道道:“有是有,只怕窦将军不信。无妨,窦将军,我且为窦将军算上一卦,必要窦将军信我法力。” 说罢,于袖中取出一枚制钱,递与窦晶,道:“窦将军可有想问之事?” 窦晶道:“我想问寿。” 老道道:“问寿?不行。将军问寿,问何人之寿?要是旁人,老朽说十年,将军偏去杀了,岂不是老朽算的不准?” 司马空与窦晶哈哈大笑,司马空道:“道长真会说笑,不过这问寿确实不好验证道长之卦准许不准。不如,我问一事,就问天气如何?” 老道道:“将制钱抛于空中,心中暗想所问之事,接住制钱,交由我看。” 司马空于窦晶手里拿过制钱,照老道所说而做,老道看一眼司马空手里的制钱,道:“今夜必有大风。” 窦晶道:“好,那就拭目以待。” 老道道:“窦将军,你府中之物,需将军于上元节前往相国寺,诚心拜上寺内韦陀尊像,求得菩萨神临方可济事。将军乃国之大将,必能求应。” 窦晶道:“我不过是平寇将军,何谈什么国之大将。” 老道道:“将军日后贵不可言,老朽不敢多说,就此告辞。” 说罢,转身离去,窦晶与司马空未能拦住,老道出门便不见了影踪。 窦晶道:“贤弟,你看这老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司马空道:“不知,不如看今夜有无大风,便知他有无道行。” 窦晶道:“好!” 司马空道:“这鬼神莫测,将军不可不信,也不可轻信啊。” 窦晶道:“贤弟说的是,我是杀戮太多,按说鬼怪也是该怕我的。” 司马空道:“那是自然。” 窦晶道:“走吧,咱去饮茶。” “请!” 窦晶留司马空饮茶,又用过饭,司马空告辞离去。 当夜,果真大风。 贾仇还在院子里练剑,花儿跑到门口,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吹乱的花儿秀发,花儿大声喊道:“小泽子,这么大风,还不进屋里来!” 老者也来到门口,道:“无妨,无妨,让他练。想要成为天下少有的好手,这些苦功夫是必受的。司马空,你也去,与我孙儿一道练剑。” 司马空道:“是!” 翻身到院子里,迎风而舞剑。 老者道:“司马空,孙儿,你们在这大风中比试一番如何?” 贾仇道:“司马叔叔,接招。”声音未落,剑锋已到司马空面前。 司马空道:“好快的剑,比左季的还要快。” 贾仇道:“左季算个什么东西,不知好歹。” 老者道:“不要说话,安心斗剑,你俩谁输了谁不准睡觉。” 贾仇小声道:“本来我也不睡几个时辰。” 花儿道:“师爷爷,小泽子每天可用功了,根本睡不了多少觉,总是练剑啊练剑。” 贾羽道:“不然,他小小年纪,哪里来的如此剑法呢?” 一阵大风吹过,冻的花儿一颤,花儿道:“师爷爷,您怎么知道今晚有大风?” 老者哈哈一笑,道:“我法力无边,当然是算出来的。” 花儿道:“不信。” 老者道:“我本就是得道高人,不然如何还有一身好行头?” 贾羽道:“师傅,你瞒得过他她,却瞒不过我。你这身道士行头,怕是师伯他老人家的。” 老者哈哈大笑,道:“我与他师出同门,你们可不要忘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65章:阿娜脱困长安城 - 故兮 - 刘沙刘沙 上元节,长安城万户人家,灯火辉煌若似锦繁花。人来人往,嘻嘻闹闹,人如流水灯如龙。老幼相携,男女同伴,弄花灯,猜字谜,谈情说爱,自在逍遥。 在万千逍遥自在的长安人家里,有那么一人不太自在。 这人便是窦晶。 何谓不太自在?自然也是为了阿娜的疯癫。窦晶自然不信什么鬼神作祟,更不信阿娜是无缘无故的疯癫,疆场之上千万人厮杀,多少生与死也都看淡,何谈什么一个小妾的疯癫。 窦晶不知司马空来长安所谓何事,不时殷勤拜访于他亦不知何意。算得夜间大风的老道,更是稀奇。窦晶呼吸一口冷气,这大风来的突兀,至今仍觉寒意,幸好没有落雪,不然白白捣乱了这花灯美景。 莫非老道真有道行?能通阴阳,晓过往?老道言说他为国之大将,可是恭维?还是这老道真能看出些什么?国之大将,何人堪称国之大将?平寇将军?万万称不上。 窦晶携了众位夫人,观赏花灯,自在游玩,心中却又难有兴趣,不觉间走到相国寺。 窦晶欲转身离去,转念一想,入内上香也无不可,如真应了老道言语,他也算是荣耀门楣了。 窦晶要他的夫人们自行玩耍,自己入内,逢人打听,知弥勒佛尊像背后,便是韦陀菩萨。 窦晶虔心礼拜,说了来意,行礼上香,再看菩萨尊像,与之前无异,却又感觉菩萨眼睛里放了光芒,直盯的窦晶心中不快。 窦晶转身离去,依旧游玩,他本就是个玩心极大的人,没有多少事情,能乱他多少心情。 只是,他不知道,就在他步入相国寺的时候,金弥也翻进了他的院子,而司马空跟花儿就在他身后紧紧跟随着。 司马空也来观赏花灯,并时时注意窦晶,老者交待,若窦晶不回府便罢,若回府,要司马空无论如何拦下。 花儿挑盏明灯,拉司马空左右猜谜语。金弥,贾羽翻进了窦府院子。 窦府里下人们多半都陪窦晶的夫人们上街玩耍,只有阿娜房里的丫鬟佣人们,没得去处。一个疯癫婆娘,又如何能侍候的好?下人们索性也不管她,各自做事去,竟无一人照顾阿娜。 这倒也好,省去了贾羽、金弥许多事情。他两人找到阿娜,阿娜依旧疯癫不休,贾羽上前,二话不说,抬手打昏阿娜。 金弥在一旁看着,好不心疼! 贾羽道:“你又下不去手,可不能怪我。” 金弥把阿娜扛在肩上,道:“不怪,不怪。” 贾羽取出一支银针,插进阿娜脖颈,取出银针,两人带着阿娜飞身离去。 贾仇早早驾了马车等候在外,三人上车,贾仇一声鞭响,便奔向长安西北城墙角。 阿娜在马车上醒来,睁眼看见贾羽,两眼中还有疑惑与不解,转眼又看见金弥,两眼突然放光,一下子抱住金弥。 窦府的下人们听不见阿娜吵闹,便去探看一眼,却不料再也找不到阿娜。慌的下人们,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把窦府找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阿娜。 没有办法,只得壮着胆子去找窦晶。窦晶知金弥未走,他想金弥今晚必去寻阿娜,这样一来,阿娜是真疯是假疯,一看便知晓。即便是阿娜真疯,岂不更是能乱金弥心性?窦晶故意在街上滞留,计算着时辰,准备杀个回马枪过去。至于他为什么不在窦府外安排好人手候着金弥,自然也是因为这种事情,太不光彩,窦晶如何能教他人知道? 窦府下人们,慌慌张张上街,四处张望呼喊着找主子,有的遇上了窦晶的小妾,小妾也都慌慌的去找窦晶,好显得自己关心于他。 毕竟人手够多,虽然长安城今夜繁华无限,窦晶的夫人们却也带着下人们找到了窦晶。窦晶一听便要往回走。司马空看见,道:“花儿,他要走。” 花儿道:“师爷爷吩咐,你去拦下来啊。” 司马空道:“这个样子,肯定知道阿娜跑了,我如何还能拦住?他肯定要回府啊。” 花儿道:“我就说,师爷爷不让我跟小泽子一起,要我跟你一起,你比小泽子还笨。” 司马空道:“别贫,快说怎么办?” 花儿道:“你知不知道,哪个是窦晶的正房发妻?” 司马空道:“紧挨着窦晶,一身淡绿衣服,最老的哪个。” 花儿道:“好嘞,您瞧好。不过,你可得照顾着我,不能让窦晶打伤打死了我。” 司马空道:“好了,快说,快说。” 花儿没有再说话,窦晶也已经抛开他的夫人小妾们一个人先行离去了。 花儿走到窦夫人面前,问道:“您是窦夫人吗?” 窦府的小人道:“哪里来的黄毛丫头?也不知给将军夫人行礼。” 窦夫人道:“不要猖狂,长安城贵人极多。” 花儿道:“就是嘛,你这么猖狂,不如,吃我一拳。” 说罢,一拳打向那下人。几个下人一共围了上来,被花儿一个个全部打倒在地。 花儿拍拍手,道:“去告诉你们老爷,姑奶奶我请他夫人到我家做客,要他不要挂念。” 窦晶急急往回奔,怎奈何街上人多,实在也走不快。他走过没有几条街,就被下人们追上。 下人死了爹娘一般的呼叫,“主子,主子,不好了。夫人被人绑走了。” 窦晶听见大怒,道:“在哪?” “就在街上。您快去,兴许还能追回来。只有一个小女子。” 窦晶暗暗道:“好好好!好个金弥。算你有点本事。” 转身一脚踹倒一个下人,骂道:“没用的东西。快走,带我回去。” 花儿打跑了窦府下人,也赶紧跑路,根本不再问窦府的夫人。 司马空道:“这就是你的计谋?” 花儿道:“还行吧。” “不怎么样,一会儿城卫来了,你怎么办?” 花儿道:“这不已经跑了吗?” “那窦晶再回府怎么办?” 花儿道:“再说呗,他这不是没回去?” 窦晶回到与夫人分别的路口,见夫人们一个个安然无事,一个巴掌又打翻一个下人,道:“谎报军情,说,怎么回事?” 窦夫人道:“将军,不怪他们,确有一个女子,打伤他们,又大放厥词。” 窦晶道:“今夜的事,一个字都不准讲,都听到没?” 窦晶生气,唬的他夫人与下人们不敢吭声。 窦晶道:“常年打雁,让雁啄了眼,我倒是小看金弥这个小混蛋了。” 过了一小会儿,窦晶又大声道:“夫人们自在玩耍去吧,放心,不会有事了。” 窦晶又拉起一个小妾的手,道:“来,咱们去玩。” 司马空跟花儿看见,司马空道:“他怎么不回府了?” 花儿道:“管他呢,这个时辰,估计他们都出了城了。” 贾仇驾车到西北城角,老者早早便等候在哪里。金弥背上阿娜,老者由城上抛下绳子,几人爬上城墙,又顺着绳子下去。 金弥问:“守军呢?” 老者呵呵一笑,道:“你操心的还不少。” 贾羽道:“快走吧,咱们向北跑五里路,有快马等候。”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66章:鱼和熊掌谁得兼 - 故兮 - 刘沙刘沙 贾羽、贾仇、金弥、阿娜一路向北,奔行数里,果然有快马等候。 牵引快马等候的,乃是孙牧与他的一众伙伴。孙牧早安排了他的伙伴们沿路候着贾羽,孙牧见贾羽等前来,也是急急迎了上去,笑呵呵的道:“贾先生,孙牧等候多时了。” 贾羽道:“好!辛苦了。” 贾仇道:“孙牧,你的同伙们,都在这里了?” 孙牧道:“不过是一起的朋友,哪里什么同伙不同伙的。” 贾羽指着金弥道:“你可知道他?” 孙牧道:“见过一面,胡人汉子,轻功不错。” 贾羽道:“不只见过一面吧。独目苍狼。” 孙牧一愣,道:“就见过一面吧。” 贾仇道:“孙牧,别废话,说,独目苍狼是你不是?” 孙牧道:“什么?独目苍狼?不是,不是。这独目苍狼怎么会是我们呢?” 贾仇剑指孙牧眉间,道:“我劝你快快说来。” 贾羽道:“孙牧,咱们是老相识,这里也没有外人。” 孙牧愣上一愣,道:“是。是我。” 贾羽道:“细细的说清楚。” 孙牧道:“贾先生,您知道。咱们没个什么大本事,这偷鸡摸狗也不过是糊口的营生。这世道上,不仅有官府,还有功夫了得的赏金猎人。咱们不容易啊。这不,去年听说窦府里出了贼,那贼子画了个独目狼头。结果窦晶窦将军看了连管也不敢多管,所以小的们才想到冒这位胡人名下做事,全为糊口啊,贾先生。” 贾羽道:“偷了多少家?” 孙牧道:“二三十家吧,不记得了。” 贾羽道:“都是什么人家。” 孙牧道:“贾先生,这个小的是盗亦有道,咱们向来只偷为富不仁的泼皮,向来不敢偷贫苦人家丝毫,再说贫苦人家也没个什么东西偷。” 金弥道:“你偷东西,我不管你,你怎么敢用我的狼头?” 孙牧道:“小的知错了,再也不敢了,贾先生。” 贾羽道:“孙牧,你我相识快二十年了吧。” 孙牧道:“快有了,快有了。” 贾羽道:“你可知我平生最恨什么?” 孙牧怯怯的道:“贾先生最恨沈三。” 贾羽道:“对!我是恨他,全天下的人都知晓。不过你说的不对,我最恨不是他沈三,是那些敢做不敢当,冒名顶替者。” 孙牧吓的跪倒在地,他的一众伙伴也跪倒在地,孙牧道:“贾先生大人大量,小的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您放小人一马,小人马上金盆洗手,再也不干了。贾……” 贾羽指着贾仇道:“孙牧,你可知道他是谁?” 孙牧道:“是贾先生的徒弟,小的记得。” 贾羽道:“他是我师兄的儿子。” 孙牧道:“原来是霍大侠之后,有如此英雄之后,霍大侠在天之灵……” 贾羽喝道:“闭嘴!我师兄岂是你们可以提及的?孙牧,我师兄若不是遇见你们这等冒名行事,败坏规矩的卑劣小人,哪里能……嗯?所以,今日留你不得。徒儿,动手。” 孙牧一听动手二字,双手撑地,身体后翻,道:“兄弟们快跑。” 贾羽将长剑掷出,正中孙牧右臂,贾羽道:“孙牧,把我剑送回来,饶你不死。” 孙牧转身立定,忍痛道:“贾先生,我知道我跑不过您的手掌心。早些年前若不是李舒,孙牧早就见了阎王。说到底,李舒还是杖了霍大侠的势。您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您要我的命,我自然当二话不说,送您拿去。只是,我这帮兄弟,他们错下这件错事,全是我的教唆与命令,我一人取他们一只手给贾先生赔礼,求贾先生饶他们一命如何?孙牧愿以命报先生恩德。” 贾羽道:“还倒有情有义。你过来,你们都过来。” 孙牧道:“回去,都激灵点,谁命大谁活。” 孙牧与一众人回来,贾羽道:“好,孙牧,我留他们性命可以。只是你却逃不过一死。” 孙牧跪下,单手奉上贾羽的剑,道:“孙牧愿死,还请贾先生绕过他们。” 贾羽接过剑,道:“好,你们几个过来。” 孙牧的伙伴们走到近前,贾羽道:“你们谁想活,用我这把剑砍孙牧一剑,谁砍谁活。” 说罢,把剑插在地上。 贾仇道:“快砍!” 贾羽道:“金弥,数数,徒儿,他数到一百就动手。” 金弥开始数数:“一。二。三。四。五。六……” 金弥数到十,没人动手。 金弥数到二十,没人动手。 金弥数到三十,没人动手。 金弥数到五十,没人动手。 金弥数到八十,没人动手。 “八十一。八十二。八十三……” 冬意犹在,孙牧的一众伙伴,额头上竟然冒出了汗水。 “八十六。八十七……”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终于有人内心中活着的欲望打败了义气与感情。一个人走出来,拿起剑,道:“孙大哥,对不住了。” 说罢,一剑砍在孙牧背上,砍的不重,却是钻心的疼。 “八十九……” 时间不多了,就还十秒,有一个人打头,必然有跟随者。打头的那个人,在他们内心中舍生取义、舍义取生的天平之上,重重的放下一个砝码,放在了舍义取生的一边。 “九十一……” 又一个人拿起剑,砍到孙牧身上。 “九十五……” 又一个人拿起剑。 “九十八……” 又一个人拿起剑。 “一百。” 几个人在争夺那把剑。 贾仇道:“不要抢了,没机会了。” 孙牧瘫倒在地。 贾羽道:“不,我再给他们二十个数的时间。金弥数数。”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 金弥数到十六便停下了,因为此时已经没有一个人是没有砍过孙牧的了,他们获得第二次机会,他们珍惜第二次机会,没有人浪费,剑在他们手中默契的传递,在孙牧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贾羽拍拍手,道:“我就知道大家都是有情有义的汉子,不会辜负孙大哥一腔热血,一番好意。” 贾仇长剑出手,砍过孙牧的人们一个个倒地,脖颈间鲜血喷涌不止。 贾羽道:“孙牧,我原以为会能留下那么一两个人替你包扎呢?看来你得自己挺着回去了。” 孙牧道:“贾先生何以不守约?” 贾羽道:“我这是教育我的徒弟,天下之人,假仁假义者多,真仁义者少之又少,几乎没有。徒儿,你明白了吗?” 贾仇道:“明白了。” 贾羽道:“我还教育我的徒弟,不仁不义者必死,下手绝不心疼,手下绝不留情。” !! 第67章:一别多年散有聚 - 故兮 - 刘沙刘沙 贾羽让贾仇为孙牧上了金疮药,贾仇手法拙劣,又添了不少疼痛。不过还好,每一道剑伤都不是太重,重的是孙牧此刻的心情与脚步。 他不愿行动,更不愿不动,天亮之前离开,是他多年的习惯与规矩。 他捱着疼痛,也不知方向,只顾前行。天将亮未亮之时,他看见一户人家,一座茅草屋,孤零零伫立在苍茫夜色中。 他轻轻一推门,竟然连个门栓也没有,“吱”的一声响,门便开了。他迈步进去,屋内更显阴暗。他打着火折子,点亮了屋内桌子上油灯。油灯照亮了屋子,也照见了屋子里床上的人。 床上睡着个老头儿,老头儿本就觉少眠轻,让孙牧一吵,早就醒来。老头儿披衣起身,孙牧看他一眼,道:“老头儿,叨扰了。” 老头儿道:“不妨事,不妨事。老头我耳背昏花,英雄自便,英雄自便。” 孙牧借灯光看了看自己的伤势,除了贾羽那一剑,其他的伤都不能算是严重,赶路无妨。 老头又躺倒在床,嘴里轻声嘟囔道:“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轻轻闭上眼睛,鼾声渐起。 孙牧望望油灯下自己的影子,不觉伤神,他又想起贾羽的话。 贾羽告知他,贾羽的徒弟贾仇乃是贾羽师兄的儿子。那为何又要叫“贾仇”呢?既然叫了“贾仇”,又如何要告知他孙牧呢?贾羽与沈三的恩仇,北斗帮昔日的恩怨,天下人尽知而无人言谈。贾羽又提起霍飞来,莫非是霍飞的儿子要寻沈三报仇?被贾羽剑指眉间,孙牧心中害怕却还有手段应对,可此刻知道了贾仇乃霍飞的儿子却让孙牧不知如何是好。他猜不透贾羽的意思,贾羽告知他可是让他去告诉什么人吗?这人是沈三还是全天下?他猜错了贾羽的意思,还是惹恼的沈三,都不是件小事,他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孙牧耳边不时传来老头儿的鼾声,轻而富有韵律,扰乱孙牧思绪。孙牧用手敲了敲桌子,道:“老头儿,醒醒!” 老头应声醒来,颤巍巍坐起来,道:“英雄唤我何事?”说着披衣下床走到孙牧身边。 孙牧道:“你喊我英雄,可知我的底细?” 老头道:“老头我看不清也记不住,哪里能知英雄?” 孙牧道:“你不知我的底细,如何敢留我在你的屋子里?你如何还能睡着?” 老头道:“老头不过是行将就木之人,这屋子里一没儿女、二无黄白。不过是避风挡雨过个夜罢了。多一个人过夜又有何妨呢?” 孙牧道:“你倒是看的开!” 老头道:“到我这个年纪,还有什么看不开呢?老头我今天多一次嘴,英雄,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弄了这一身伤痕又是何苦呢?我说这话你可莫要生气,不中听,全当我老头胡言疯语。” 孙牧讪笑一声,道:“怨仇岂随我心意?老头,我问问你。我有一桩事,我说也不好,不说也不好,你说我是说好还是不说好。” 老头道:“这个,老头我能有什么见识?还劳英雄自己定夺。” 孙牧道:“我不知如何定夺,你年老见识多,你说来听听。” 老头道:“老头我不过是个老鳏夫,无妻无儿无女,今日活着无人知,明日死了也没人晓。哪里能有什么见识?英雄不要嘲笑我老头了。” 孙牧道:“老头,我饿了,你可有吃的?” 老头道:“仅有一点野菜窝窝,不知英雄能食否?” 孙牧道:“麻烦你拿着来吃。” 老头拿来窝窝,又倒了白水,道:“没有茶叶,也没有热水,英雄将就。” 孙牧道:“你去睡吧。我不吵你了。” 披衣回床上休息,没多久,天色渐亮。老头醒来,打眼一瞧,屋内已经没有了人。门关上了,灯却还亮着。 老头穿衣下床,吹熄了油灯,见桌子上放着几两碎银。老头看了几眼,道:“一入江湖深似海,恩仇快意刀剑来。莫笑儿女情多弄,三两金银三两债。” 老头拿起银子来,走出屋子,屋子旁边支了一口锅,老头将这几两银子抛到锅底灰烬中,转身回屋子去,收拾桌子。 孙牧离了茅草屋,回到长安城,养了几日伤,其他伤势均见好,唯有手臂之上十分麻烦。孙牧也没有耐心将伤养好,思量思量,又想起茅草屋老头的话来,生无人知,死无人晓,不如跑路躲了去。当下收拾了金银,投奔何宏而去。 孙牧不时帮助何宏,知何宏的住处,他昼眠夜行,走了十几日,到了何宏住处。 礼貌性的敲敲门,开门的却是高翠翠。孙牧喊了声“嫂子”,却又觉得不对。两人对视许久,各自认出对方。 “翠翠!” “孙牧!” 没有什么寒暄,他们本来也不需要这些交往的礼节,更知道彼此的本性。 何宏摆酒款待孙牧,这也算是他们分别后的小聚了。 孙牧道:“翠翠,你们的事,咱们兄弟们听说了。别怪咱兄弟们无情无义,咱们没有哪个本事啊。李家跟胡家,哪个咱们斗的过?” 高翠翠道:“不用说了,我不怪你们,张作仁也怪不得你们。李家跟胡家,咱们惹不起,我这躲出来,都不知躲不躲的起。万一让李瑞华得到消息,只怕也是害了何宏跟你。” 何宏道:“怕个什么?当初咱们几个一起做事的时候。那天不是有今天没明天?李瑞华知道了再说吧,他现在不是忙着娶媳妇呢吗?” 孙牧道:“你怎么躲出来的?这小子就是你儿子?” 何宏道:“她放了一把火,把个自己跟儿子都烧了。” 高翠翠道:“打昏了一个丫鬟,做了我的替死鬼。” 孙牧道:“倒也是个不错的法子。我还有个事,不知该讲不该讲。” 高翠翠道:“讲。” 孙牧道:“我见了霍飞霍大侠的儿子了。” 高翠翠道:“不是说什么平云岭,都是冲着沈三来的吗?十年了,江湖也该乱乱了。” 何宏道:“你怎么见的霍大侠的儿子,你怎么能认识他?” 孙牧扬了扬受伤的胳膊,道:“还是拜贾羽贾大侠所赐?他告诉我的。他有个徒弟,原本告诉我叫贾仇,后来又告诉我贾仇其实是他师兄霍大侠的儿子。你们说,他告诉我这个是什么意思?他们跟沈三之间的恩怨,江湖上的朋友们,嘴上不说,可心里都明白啊。” 高翠翠道:“我看啊,咱们不能掺和进来。或许他贾大侠想让你帮个忙报个信,可是只要没明说,咱就不敢干。咱们躲一躲才好。真个是贾大侠跟沈帮主斗起来,咱们掺和进去,没个好。胡边就是例子,张作仁就是例子。” 孙牧道:“什么?胡边?张……张哥?” 高翠翠道:“你真的以为就凭他张作仁那几下子能杀胡边?我跟他一二十年了,他那几下子,就是暗算也斗不过胡边。那天他慌里慌张出去,我问他去做什么,他不敢给我说。至那,我俩再没说过一句话,可我知道,他是不得已去的,他也不过是把胡边的尸身背回李府。” 孙牧道:“莫非真是贾大侠动手?不不不,那又害胡边做什么?” 高翠翠道:“这个哪里能知道,话既然说到这里,我给你们拿个东西看看。” 高翠翠说完,起身离去,不一会儿,拿了一封信回来。高翠翠道:“看,这是李舒写给胡边的信。上边写着让胡边亲启。” 孙牧道:“信上写了什么?” 高翠翠道:“不知道,我没看过。” 何宏道:“李舒跟胡边的关系,有个书信往来,再平常不过了。” 高翠翠道:“这封信不平常,李舒早就写好了,一直也没给胡边,反而是收在床头的小匣子里,收的很仔细,我碰一下也不行。李舒可是个修养不错的人,平常不生气的,为这封信,我收拾东西时碰碰小匣子他都有时大发雷霆。这信肯定不寻常。” 孙牧道:“何不打开了看看?” 何宏道:“知道的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收回去吧。咱们吃饭喝酒。” !! 第68章:雨横风狂避无方 - 故兮 - 刘沙刘沙 南鄂。 雪未融,柳未青,江湖事未定。枯柳与白雪间,冰封了南鄂地界上第一大河,卧牛河。河边无牛,却卧着一块石头,石头之上有一位英俊青年,背手而立,素衣飘飘,眼神深邃穿过卧牛河而望远方。 一个人走到他身后两三步的地方,悄悄立定。 石上的青年转身,跳下石头,嘴角带着笑意,道:“范叔。” 这青年便是沈三的长子,沈莽。沈莽一拱手,持剑行礼,接着说道:“侄儿给范叔拜个晚年。” 沈莽对面这人,叫范修,北斗帮位高权重的长老。范修回礼,道:“贤侄,只怕我也真是人至晚年。” 沈莽道:“小侄不是帮中人,不问帮中事。” 范修道:“贤侄,不问有不问的好。你游历在外,不知如今这江湖中的种种事。” 沈莽与范修两人沿河踱步,沈莽道:“不过是平云岭之事。别人家的孩子大了,怎么能不报仇呢?” 范修道:“什么?平云岭,孩子,报仇。你是说?” 沈莽道:“我什么也没说,范叔。” 范修哈哈一笑,道:“贤侄还是贤侄,依旧是脾气不改。” 沈莽边走边踢着河边石子,一脚将一块小石头踢到卧牛河上去,那石头沿着河道滚了好远才停下。沈莽指着卧牛河,那块石头滚去的方向,说道:“范叔,你可知这条河。” 范修道:“满天下,江湖人莫不知南鄂。知南鄂者,莫不知这条卧牛河。” 沈莽道:“范叔可知这条河流到哪里去?尽头何方?” 范修道:“这条河穿南鄂,至羊岭。” 沈莽道:“过了羊岭呢?” 范修道:“这个,我却是不知道了,没有去过。” 沈莽道:“何不一探究竟?范叔,咱俩来比试比试吧。” 范修道:“比试什么?” 沈莽道:“轻功。世人都说范叔的轻功,天下一等一的好,我也是好久没见过了。” 范修指着卧牛河道:“好!就比谁先见着卧牛河的尽头。贤侄请!” 沈莽道:“小侄去了。” 说罢,扯开步子,沿河奔去。范修紧紧衣带,也追上去。 江湖人免不了江湖人的秉性,率性而为。 ――――――――――――― 南鄂,小院儿,姜威。 左季走正门,推门而入,姜威院子里下人阻拦,左季全然不顾,大步流星的前行。 姜威听到声音出来看,认得是左季,立在门口看着左季往里面闯。 左季闯到姜威面前,姜威面不改色。 左季左手握剑抬手。 姜威从容不迫,不怒不喜, 左季轻抬右手,持剑行礼。 ―――――――――――――― 南鄂,蒋腾拜见沈三,蒋腾道:“范长老约了大公子见面,就在卧牛河旁,现在范长老跟大公子一同离去了。” 沈三道:“盯着点范长老,看看都有什么人跟他来往。” 蒋腾道:“都是帮中被帮主责罚的那些有过之人。” 沈三道:“范长老心善,想为他们说话,这才找的沈莽。” 蒋腾道:“大公子会插手这种事吗?” 沈三答非所问,道:“跟别人不要提范长老跟沈莽的事,跟吴水也不要说。” 蒋腾道:“是。” 沈三拜拜手,要蒋腾下去。 蒋腾去后,姜威求见沈三,沈三见他。 姜威道:“帮主,左季想见帮主。” 沈三哈哈一笑,道:“他还是来了,姜威,去找吴水来。” 姜威应声去了。 沈三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抿了一小口,放下杯子,起身走到窗口,默默凝望着院子里的冬日特有的萧败。 沈三自那日姜威使出左季所使的剑招后,便对左季万分上心,万分关注。他派吴水,时时刻刻监视左季,他要吴水随时随地汇报左季的行踪。 左季上终南山,败在司马空的剑下。沈三听到终南山这个地方,司马空这个人,有何还不能想到是那人呢?不然,谁能让司马空在终南山,在陌路老人的面前比试剑法呢?谁敢在终南山,在陌路老人的面前比试剑法呢? 只能是他! 十年了,该来的终会来。 他来了。 那人在江湖上大开杀戒,他杀死了赵川等一众高手。沈三此刻还猜想不到他的具体目的,但却也是不惧不怕。 因为,沈三从一开始就猜想是他,此后的种种努力,证明了是他,那个沈三愧对又不愿愧对的人,沈三怨恨又不愿怨恨的人。 幸好,江湖上还有一位有个性的杀手,还有一柄有个性的剑。 左季,沈三准备大用特用的人,准备大用特用的杀手。 在用之前,沈三最后还需要知道左季的剑,到底是否足够为他所用。 姜威同吴水去见沈三。 沈三令吴水召集北斗卫的兄弟,沈三道:“吴水,召集没有任务的兄弟,给左季摆阵。” 吴水问道:“什么阵?” 沈三道:“生死十八阵,卯时开阵,辰时摆酒。” 吴水道:“我这就去安排。” 沈三道:“慢,姜威主一最尾一阵。” 吴水道:“好,我留出位置。” 此时沈三身边有一人,姓丁名宽,亦是北斗卫,沈三的近身侍卫。 沈三道:“丁宽,你去引左季明日破阵。” 姜威道:“左季现在我府院东边竹林之中。” 丁宽一拱手,离去了。 沈三道:“姜威,你的伤势好了么?” 姜威道:“左季虽是秀杰之士,然则天下之人,能过生死十八阵者,少之又少。我不信左季能撑到第十八阵。” 沈三道:“君子何问他人?但行己事。他能否到第十八阵是他的本事,我只关心你能不能守。” 姜威单膝下跪,抱拳道:“姜威必不辱命,拼死亦与左季一搏。” 沈三呵呵一笑,抬抬手要姜威起身,笑道:“你何来的自信?” 姜威道:“帮主命我之事,不敢不尽力,不敢不自信。” 沈三道:“好!姜威,我就喜欢你这股子气概。” 姜威道:“君子三省己身,为人谋安可不忠?” 沈三道:“你随我来。” 沈三将姜威带去演武场,沈三道:“你还记得左季伤你那一剑吗?” 姜威道:“记得。” 沈三道:“这一招名为‘雨横风狂’,为我门中剑招。天下知晓的已经不多了。” 姜威默不作声,仔细的听着。 沈三一招手,一个下人呈上一柄剑来,沈三接过剑道:“‘雨横风狂’,初听时,觉剑招凌厉,难与之敌。独身置于狂风暴雨之中,如何能做到风不扶衣,雨不打头?” 姜威道:“做不到,不然要屋宇何用。” 沈三道:“然也,然也。你能这样想,破这一剑,实实在在,不用担心。” 姜威不语。 沈三道:“风雨自然躲不过,躲不过就躲不过。就是不躲,让雨打两下又如何?不过是湿了衣服,天下又有几个人是被雨淋死的?” 姜威不语。 沈三抽剑出鞘,道:“这一招破‘雨横风狂’,你看好了。” 沈三说罢,长剑出手。 !! 第69章:初试生死十八阵 - 故兮 - 刘沙刘沙 南鄂。 雪未融,柳未青,左季生死未定。 丁宽带左季,立于阵前,丁宽道:“这第一阵为‘九死阵’,另类无比,九死一生。这第二阵为‘无生阵’,比之第一阵更险……” 左季摆摆手,道:“不劳朋友介绍了,既然叫‘生死十八阵’,必有‘生死’二字经历。左季若生知道名字又有何用?左季若死,知道名字又有何用?” 丁宽道:“既然如此,左少侠请吧!帮主已经备好酒席,等候少侠了。” 左季拔剑出鞘,将剑鞘丢在地上,很轻很轻的吸了一大口气,仗剑冲入阵中。 丁宽捡起左季的剑鞘。鲨鱼皮包裹,精铜美玉装饰,精巧细腻。 生死十八阵,第一阵,九死阵。 听名字便知道,是个九死一生的阵法。然则,左季入阵才知道,九死易,一生难。布阵之人,皆是北斗卫,能入北斗卫者,必有不弱功夫在身,更是心灵眼快之人。九死阵在他们手中布出来,莫说破绽,就连瑕疵左季也找寻不到。 左季心中暗惊,生死十八阵,这第一阵破起来都颇为不易,何况后面还有十七阵。左季一瞬间竟然有些灰心。 沈三立在远处看左季破阵,吴水也立在一旁。吴水道:“左季不行啊,十八阵,只怕他一阵也难破。我看是帮主高看他太多了。” 沈三道:“破‘生死十八阵’,谈何易哉!” 吴水道:“帮主的意思是?” 沈三道:“一个人在生与死之间,更能看出秉性来。” 左季在九死阵中左冲右突,毫无破绽为他所用,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左季回头一望,丁宽手持剑鞘。立于阵外,眼望阵中。 左季想,若可破阵而出,自己亲手收剑入鞘,何等好汉?若是丁宽替自己收剑入鞘,岂不可笑? 左季怎能会让他人笑自己?一股胆气涌来,剑击九死阵。 其实这生死十八阵,一阵有一阵的特点。有的阵要拼命角力,有的阵则要智取,有的阵凭人心性,有的阵问人修养,各不相同也。 这九死阵,九死一生,不怕九死,就怕一生。剑阵凌厉,是磨灭人生的信念,人入十八阵之第一阵,便见凌厉难破阵法,难觅破绽,破无可破,又思料身后仍有十七阵待入、待破。九死之心便已经成了平常之心,而生的信念却越来越少,渐斗渐悉。 左季初入剑阵,也觉剑阵难破,失落不少。然而,他杀手的本性,冒死拼生的胆气,在心中,在血中,在骨中。他如何能忘生? 他拼力向前。 沈三道:“吴水,仔细看,左季破这第一阵,就在眼前。” 果然,沈三言语不久,左季破阵而去。 丁宽走近左季身前,做个“请”的手势,道:“左少侠,请入第二阵。” 左季目视剑阵,不看丁宽,稳步入阵。 沈三道:“你观他剑法如何?” 吴水道:“有些左知秋的感觉,够快。” 沈三道:“左知秋,听说他有四个儿子,个个英雄,位位好汉。” 吴水道:“已经死了一个了。” 沈三道:“你可知另外两人,剑法比之左季如何?” 吴水道:“传闻比左季要强。” 沈三道:“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 吴水道:“公子们也个个人杰,帮主何必如此感叹?” 沈三道:“我这几个儿子,那个像样?” 吴水道:“听闻大公子回来了?” 沈三道:“他回来又如何,他同我这父亲从来不一心。” 吴水道:“帮主多虑了,若事有急,大公子岂能不奋力相助?” 沈三道:“不说了,看左季破阵吧。” 吴水道:“舍生忘死,第一阵与第二阵乃一阴一阳两种阵法。破来不易。左季需忘生舍死方可。” 沈三道:“杀手自然是看惯了生死,看懂了生死。” 左季入了“无生阵”,又是一阵厮杀。 而此刻,沈三与吴水所谈论的大公子沈莽,还正与范修沿着卧牛河奔行。 号称轻功上等的范修,虽然不会被沈莽甩在身后太远,可无论如何发力,也追沈莽不上。 两人沿卧牛河,一路奔行,过了羊岭,又穿过两个镇子。一路上河道有宽有窄,水流有缓有急。最后汇聚于一个名为宫庄的庄子南面,与另外一条河河道一处,形成另外一条更宽更阔的河――太河。 沈莽立在两河交汇处,范修一会儿也赶来。 沈莽拱手作揖道:“范叔,小侄失礼了。” 范修哈哈一笑,拍拍沈莽的肩膀,道:“贤侄,古人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贤侄真是进步如飞啊!” 沈莽道:“哪里,不过是小侄好彩,遇上了高人罢了。” 范修道:“高人?莫不是‘古怪老头子’?” 沈莽道:“这个嘛!小侄不能说,我答应了他了。” 范修笑道:“贤侄,你说与不说,我岂能看不出?今日输在‘摘星过海’之下,不亏不亏。” 沈莽指着眼前的河,道:“这卧牛河就止在这里了。” 范修道:“这条大河是什么河?” 沈莽道:“有碑,写着是‘太河’。” 范修道:“卧牛河并未止在这里,太河中有它一部分。” 沈莽道:“范叔说的好有玄机。” 范修道:“玄机?” 沈莽道:“范叔,高人曾教给我一句话:天下之人,未有不死者,似彭祖生活数百年之久,而今安在?天下之事,未有完结者,逐利追名,恩仇相报,无休无止。” 范修道:“贤侄此话何意?” 沈莽道:“高人还有一句话:天下之人,有死亦无死;天下之事,未完亦有完。” 范修道:“贤侄莫要给我卖弄玄机了,有话何不直说?” 沈莽道:“小侄没什么话说,很多人输就输在话多上。我父亲早已经被自己逼到悬崖之上,有进无退,谁也阻挡不得。” 范修道:“你是让我不要管问帮中事务吗?我乃帮中长老,如何能置北斗帮存亡于不顾?” 沈莽道:“范叔,你看这卧牛河?你想那南山会?” ―――――――――――― 左季斗剑“无生阵”中,沈三远处观望着,沈三突然道:“破!” 无生阵竟然应声而破。 吴水在一旁道:“帮主好眼力。” 沈三不语,左季平稳呼吸,又入了下一阵。 !! 第70章:难破古月难握生 - 故兮 - 刘沙刘沙 左季破了“九死阵”,又破“无生阵”,接着又连破三阵,共破五阵。此时,左季已经身受数处轻伤。 丁宽向他拱手作揖,左季略略回礼,又入阵中。 这第六阵为“煞秋阵”,煞秋,煞秋。为秋风一过,草木皆枯,万物将寂。不久而冬,是为天地定理。 布阵之人将阵名报于左季,左季一听,与他父亲名讳,仅一字之差,不觉又想起他父亲来。想起他父亲,便又想起那老者来,想起司马空来,想起陌路老人来。想起这些人,便不得不想起他们的剑来。 他们的剑破这生死十八阵应当比左季容易吧! 左季想起终南山的斗剑来,怒火中烧,将一柄剑舞得快而凌乱。他一阵冲突,全然不讲路数,不分右左,不问上下,不顾前后,乱剑破阵。 守阵之人,更没想到左季会如此破阵,一时乱了阵脚,左季一阵冲突,便破阵而出,比之前五阵还要速度,还要容易。 左季破阵而出,丁宽道:“左少侠好剑法,请!” 左季平静呼吸,道:“下一阵为何阵?” 丁宽道:“寒冬阵。” 左季拱拱手,仗剑又入剑阵。 沈三看着左季入阵,道:“之前几阵,他不言不语,这一次同丁宽说什么?” 吴水道:“我去问问。” 吴水问了丁宽,回复沈三道:“左季问此阵为何阵。” 沈三道:“他知道阵名包涵了剑阵的特点。” 吴水道:“定是这样。” 沈三道:“世间聪明之人常见,聪明反被聪明务也是常有的事啊!” 左季犹在破阵,蒋腾行至沈三身边,耳语两句。 沈三道:“贾羽亲口说的?” 蒋腾道:“没错。” 沈三道:“孙牧现今在哪?” 蒋腾道:“何宏家里,另外,我们还查到高翠翠也寄居何宏处,不过李瑞华却道她丧命于火中了。而李府也确实起了一场大火,烧的不小。” 沈三道:“不去管他孙牧与高翠翠。既然是我师弟亲口说的,那必然是真的。你们能活着把信传回来,也必然是他故意为之。他这是告诉我,他回来了。” 吴水,蒋腾侧立在旁,沉默不语。 此刻左季破阵而出,转而又入一阵。 沈三道:“去,把沈泷找来见我。” 蒋腾应声而去。 沈三道:“这是第几阵?” 吴水道:“第八阵,扶柳阵。” 左季入阵,询问丁宽阵名,丁宽告知与他。 他身处剑阵之中,思虑“扶柳”二字,无论如何也无法将阵法与这两个字联系起来,一时间不知如何破解,陷入苦斗之中。 剑阵之外,五匹快马停下,为首的青年翻身而下,快步走向沈三。 与青年同行的人,牵住那青年的马,等候在外。 丁宽与那四人行礼,打个招呼,那四人也与丁宽攀谈起来。 那青年疾步行至沈三面前,行礼喊道:“爹!” 沈三道:“泷儿,附耳过来,安排你一件事。” 沈三对沈泷耳语几句,沈泷道:“是,一定办好。五弟要去三阳堂,要不要我顺路送他去?” 沈三道:“也好,去吧,即刻去办。” 沈泷称喏而去,乘马离去时,丁宽犹行礼而送。 沈三又道:“安排几个高手,保护妨儿。” 吴水道:“明白。” 沈三道:“一定要安排高手,轻功也要好。” 吴水道:“何不将公子留在南鄂,难不成公子还真去学医?” 沈三道:“三阳堂可比南鄂要安全的多。重情重义之人,必不在三阳堂乱来。” 左季困在扶柳阵中,剑梢起风风扶柳,左季不知该当何解,心下一横,拼命向东,捡一人攻之。 左季去攻其中一个,其他人必然攻左季,左季不去管他人之剑,全然一心攻他要攻之人,那日在平云岭之下对贾仇所用的伎俩。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伎俩。 果然,左季一剑刺穿那人肚皮,又拉开一个口子,肠子带血流了出来。 左季破阵而出,然而他破阵不假,只是如此打法,杀人又如何不自伤?他背中三剑,左臂中一剑,血也横流而出。 北斗帮之人,连忙救那人离去,不过也只是白白忙活,肠子都出来了,不塞回去,再缝上肚皮,如何还有活? 丁宽道:“左少侠,好魄力!来包扎一下伤口吧。” 左季解开衣服,丁宽唤人为左季上金疮药,简单包扎了伤口。 左季道:“下一阵为何阵?” 丁宽道:“古月阵,左少侠请!” 左季暗道着“古月”二字,又入阵中。 剑阵杀机暗藏,死门四伏。左季有伤在身,也只得强忍疼痛,任伤口裂开,任鲜血流出,他不可放慢自己的剑。放慢自己的剑便是败,便是死,在这剑阵中,只有胜败,也只有生死。 然而,后背的伤让他不能从容发力,左臂的伤让他不能保持身体完美的平衡。他的剑,终究因为伤势,因为疼痛,慢了。 剑慢了,身体也慢了。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他的剑慢了,别人的剑便快了。 左季渐渐无法进攻,只得防守,剑阵共有十八阵,这才不过一半,靠防守如何得胜? 左季还是要进攻,他一剑刺出,未能伤及别人,却暴露了自己的破绽。一剑,他又挨了一剑。 江湖滔滔,长堤但崩溃一处,便不可自保。 左季身受一剑,章法渐乱,布阵的北斗卫们如何能放过如此机会。 一剑接连一剑,左季避左难避右,防前难防后,紧接着又挨两剑。 左季只觉持剑的右手略有发抖了,他只觉自己要输。 输,此刻已经成了必然,已经成了定局。左季此刻的伤势不能不谓之重,相比之下,他的对手亦不可不谓之强。 败,只是时间问题。 生,还是死? 已经握在别人手里。 !! 第71章:兄弟合力斗剑阵 - 故兮 - 刘沙刘沙 左季在阵内苦苦支撑,丁宽高声道:“左少侠英雄,我家帮主已经尽数看在眼里,记在心中。这生死十八阵,自来少有人能以一己之力破之,望少侠收手,我家帮主与少侠以酒相叙。” 左季道:“少有人破之,可曾有人破过?” 丁宽道:“天下英雄何其之多,当然有人。” 左季道:“谁人曾破?” 左季言语间,险些中剑。 丁宽道:“我北斗帮三代帮主尽皆破过这十八阵。” 左季道:“北斗帮果然英雄辈出,豪杰不少。” 丁宽道:“请少侠罢手,出外一叙。” 左季道:“即为‘生死’之阵,左某有死无生,有生无死!” 左季言罢,抖擞精神,化守为攻。然而他早已无力破阵。若不罢手,必然丧命。 沈三道:“你看他可算是英雄?” 吴水道:“能算一条好汉。只是他那两个兄弟再不帮他,他必死无疑。” 沈三道:“他们三兄弟是有仇还是无怨?左伯、左仲是帮他,还是不帮他?” 吴水道:“帮。” 沈三道:“那为何还不动手?左季撑不了多久了。” 吴水道:“想是左季自负,他两个哥哥不得已,不愿出手。” 沈三道:“自负好,自负者无恐无惧,不惊不怕。” 吴水道:“树梢动了,左家两兄弟,就要出手。” 果然,左季要害尽皆暴露之时,不远处,两黑衣人飞身入古月阵中。 两人劈开攻向左季的剑,将左季护在身边。 左季语言平静,丝毫不乱,丝毫没有吃惊,道:“哥哥,下来早了,我还能撑。” 左仲道:“我就说枯杨败柳,藏不得人。” 左伯道:“藏是个态度,你真以为他吴水是吃干饭的?” 主阵之人,仗剑而立,喝道:“二位何人?何敢闯阵?” 丁宽在阵外高声道:“帮主早就知二位少侠前来,只是二位不愿落地,我家帮主是以不让我等打扰。早就听闻左家兄弟,剑术皆有造诣,我家帮主愿看三位合力破阵。” 左伯道:“多谢沈帮主了,今日我兄弟无礼,待出阵后,必当赔罪。” 主阵之人道:“三位请。” 左伯道:“请!” 说罢出手,左仲与左季二人主攻,而左伯守护。他兄弟三人,自幼时起,便同生共死,配合自然默契。交流连眼神都不用,自然心灵相通。左季有了两兄长相助,心中有了底气,杀心有起。 何况,左伯、左仲在阵外观阵已久,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古月阵厉害所在,薄弱所在,已经尽知。如此,三兄弟破阵,如汲江湖之水,用以灭炉下之火。破阵何用苦斗?三五合便将阵破了。 丁宽道:“三位少侠合力,果然不同凡响,请入下一阵。” 三兄弟入阵,左伯道:“此阵为何阵?” 左仲道:“管他何阵!破了再说。” 说罢动手,左伯攻左、攻前,左季攻右,左仲守后心。 三人将三柄剑舞的出神入化,凌厉非常,险恶的剑阵在他三兄弟面前,显得平常了许多。入阵破阵,不过在几十合之间,一旦有人漏出破绽,他三人心领神会,反应默契,便可破阵而出。 如此,三人破了古月阵,又连破三阵。 沈三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吴水道:“想来是他兄弟自小便一同杀人夺命,才能这样默契。” 沈三道:“一个左季能破我八阵,他三人能破我三十六阵。” 吴水道:“只怕是不行,左季受伤虽不致命,然而带伤上阵,撑不了太久。你看他背后殷红,不是血是什么?” 沈三道:“再给他包扎包扎。” 吴水道:“没用的,左家兄弟剑法以快为要诀,要舞这么快的剑,伤口包了也无大用。” 沈三道:“如此,你说他能再破我几阵?” 吴水道:“如今已经是十二阵,也是非常。” 沈三与吴水说话间,左伯三兄弟又破一阵,沈三哈哈大笑,道:“好剑法,左知秋后继有人。” 吴水道:“左知秋真有本事,把几个儿子调教得这般厉害。” 沈三道:“只可惜如此剑法,必然短命,非好斗者不足取。” 吴水道:“杀手那有长命百岁者。” 左伯在阵中,道:“老三,怎么样。” 左季道:“死不了。” 左仲把左季护在身后,道:“我的长剑也要杀人。” 左季道:“大哥,二哥,一起上。” 左仲与左季对视一眼,各自交换一个坚定的眼神,左仲转身攻去,不再护着左季。左季也出剑破阵,左伯也出剑。三兄弟合力攻一处,又破一阵。 沈三道:“英雄!好汉!守阵之人太弱,你去。” 吴水道:“我去,也好,我下手可不留情。” 沈三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吴水飞身而去,至丁宽面前,道:“我主下一阵。” 说罢入阵,左季拱手道:“吴大侠请。” 吴水道:“破到这一阵,已经非同一般了。想不到你三兄弟合力,竟然如此厉害,左兄弟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 左季道:“请出手。” 目光坚毅。 吴水哈哈一笑,道:“左少侠果然是年少气盛,老夫可是不客气了。” 说罢,使个眼神,剑阵便发功起来。 吴水在阵中,并不过多出手,他更多的时间是在动嘴,在他的引导下,这剑阵更加完美,如铜墙铁壁一般。 吴水不欲过早的结束这场比试,他知左氏三兄弟剑法以快著称,他吴水反而要慢,要耗着,耗到左季支持不住,耗到左季先出破绽。 十几合过去。 三兄弟冲突无果,左季练练感觉脑袋略有昏胀,目光也不太清明。手中的剑倒是还不太慢,还能杀人。 又几十合过去。 左伯眼角余光扫到左季,左季外面衣襟已经越来越红。 左伯道:“老三,收手,坐定歇一歇。” 左季道:“破阵之人,安可收手?” 左伯道:“收手!” 左仲又护到左季身边,左季收手,左伯攻向吴水,左仲一心护住左季。 吴水道:“三少侠不如出阵歇一歇,我等无意要三少侠非得破阵不可,只是听闻少侠武艺,想见识一下。” 左季道:“武艺没有,一口气还倒存着。” 吴水道:“当真?” 吴水左手摆出一个手势,布阵之人,尽数分开,不再讲什么阵法,一半人去围左伯,一半剑去攻左仲。 吴水一柄长剑,直取左季。 左季仗剑相迎,两剑相交,“铛”的一声,龙吟虎啸。 左季只觉气力不足,震的自己虎口发麻。 吴水一剑未收,又劈一剑,左季本欲再迎,却只觉眼前一黑,昏倒过去,再不知世事。 !! 第72章:江湖路远有缘逢 - 故兮 - 刘沙刘沙 横岭,长亭,美酒。 司马空早在半途携花儿追上贾羽等人。 长亭外,六匹快马安静的闲立着。亭内,贾羽率先举杯,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此去不远,便是二位故土家乡,二位保重。” 金弥举杯,也将阿娜拉起身来,道:“贾公大恩大德,金弥此生不忘,今后若用金弥,万死不辞。此时此地,无以为报,仅以杯中酒,聊表寸心。”说罢,一口饮尽杯中酒。阿娜也随着将酒饮尽。 贾羽道:“是二位缘分未尽,一切皆是天意。” 花儿端起酒杯把药,道:“金弥,金狗屎,我说你怎么不谢谢我?” 金弥举杯道:“你也是要谢的,你看好,我干了。” 说罢又将酒杯斟满,将酒饮尽。 花儿道:“光知道动嘴皮子,你就拿我跟司马叔叔带来的酒谢我?” 金弥道:“那怎么谢?你说!” 花儿道:“传授你轻功那人是谁?在哪里?你说给我,也就谢了一半了。” 金弥道:“才一半?不行,我不能说。” 贾羽道:“一言九鼎,一诺千金,这才是真汉子!你不说我才更加敬重你。花儿,不要闹了。” 花儿端起酒杯道:“谁说我闹啦?你就装好人,来,金弥,我也干了,你可看好了。” 花儿饮下杯中酒,引得贾羽、司马空发笑。 金弥又举杯,道:“贾仇兄弟,来,金弥身无半文,无以为敬,薄酒一杯,也是借花献佛,兄弟请!” 花儿道:“这知道是借花献佛啦?” 贾仇举杯,道:“请!” 两人同饮了杯中美酒。 金弥又向司马空举杯,司马空抢先开口道:“金弥兄弟,帮你的实在是我师公跟贾先生,司马空不敢贪功。来!咱们兄弟共饮一杯。” 两人饮罢,花儿翻身上亭子顶上,拜拜手,路上跑来三匹快马。 三匹马,三个人停在亭前,三人下马,参拜贾羽。 贾羽道:“此行西北而去,我就不亲自送你了,安排几个兄弟,送金兄弟前去归家。” 金弥道:“不用,不用。我家就在眼前,无需再送了。” 花儿道:“送你到家还不行?狗咬吕洞宾!” 金弥道:“你们救我跟阿娜,已经是大恩大德,怎么还能麻烦派人送我呢?” 司马空道:“路上也是个照顾。” 金弥从怀中取出一物,乃黄金造就的一只苍鹰。金弥道:“恩德无以为报,日后有事,取此物来寻我,必能找寻到我,金弥那时,万死必报大恩。” 贾羽把金鹰接在手里,道:“好!江湖路远!” “后会有期!” 金弥与阿娜上马而去,贾羽手下三人,也随之而去。 五人远去后,贾羽又向司马空举杯,道:“你何时回长安?” 司马空也端起酒杯,道:“回厄山幽谷。” “会后有期!” 司马空上马别去。 贾仇道:“师傅,我们去哪?” 贾羽道:“去寻古怪老头子,他的轻功,你若能学到,必然是极好的。” 花儿道:“咱们派人送金弥不假,可也是派人跟着金弥啊。” 贾羽道:“走吧,他们跟住金弥,留下标记。咱们在后边,信马且徐行。” 花儿道:“不如住了马,在这山上好好玩玩,我看这里风景不错。” 贾羽道:“好!徒儿,咱们比比登山如何?” 花儿一跃立到马鞍之上,道:“我先去了。” 双脚一蹬马鞍,一个空翻上岭而去。 贾羽道:“徒儿,我让你先行,我去把马拴好。” 贾仇二话没说,上岭而去。他自小就在厄山里面攀爬,对他来说,登山不过平常事了。 贾羽牵过三人的马匹,一旁闪出一人,贾羽道:“好好跟上金弥,不可放松。” 那人道:“明白,已经安排好了,明里暗里都有咱们兄弟。” 贾羽道:“去吧。” 那人道:“还有件事,老东家的行踪,已经被沈三知道了。他派人跟踪司马空。” 贾羽道:“这个我知道,长安城外伤孙牧时,便有人跟着。我师傅他老人家也知道了,你不用管这件事。去吧!” 那人唱个喏,离去了。 贾羽拴好马匹,上岭追花儿二人而去。 追了一会儿,还没有看看他二人的影子,却听见贾仇的呼喊。 “在哪?你在哪?” 花儿回答他的声音显的有些许悠远。 “这儿!小泽子,我在这儿!在这儿!” “你一直说话,我听着声音好找。” 贾羽看见贾仇,追到他身边,问道:“怎么了?” 贾仇道:“花儿不知道掉哪里去了。” 花儿听见贾羽的声音,大声喊道:“爹!爹!我在这儿!快来!快来!爹!” 贾羽听着声音,找到花儿跌落的地方,一巨石翻板之下,直上直下的洞中。 贾羽敲敲石头,道:“花儿!你在下面吗?花儿!” 花儿道:“我在!我在!我就往那个石头上一站,不知道怎么石头就翻了个个儿,我就下来了。” 贾羽道:“别慌!这就救你。” 贾羽弯身抬石头,却是抬不动。贾羽道:“花儿!下面是什么情况?有多深这个地方。” 花儿道:“底下到顶,有三四个人那么高,只是墙壁太滑,爬不上去。” 贾羽道:“徒儿,下岭去取绳子来。并在亭子上刻三道向左的线,再横着刻一道在三道线上。” 贾仇下山去。 贾羽道:“花儿莫急,爹搬不动这个石板,有机关作祟。我让小泽子下去拿绳子上来,再试一试,别慌,爹在外面陪着你。下面有水吗?” 花儿道:“没事,没事。下面没水,只是太黑了,看不见。” 花儿在下面弯腰摸索,摸到一块骨头。花儿道:“爹!有块骨头,我再摸摸,哟!是个人,死到这里了。老前辈莫怪!莫怪!小女子无意冒犯,老前辈赎罪,赎罪。爹!下面有个死人骨头。” 贾仇拿了绳子回来,贾羽道:“来,把绳子绑在腰上,绑紧。” 贾羽附近又寻着一块长条石头,道:“徒儿,你上石板,待石板翻过去后,我用这块石头撬住这块石头翻板,你下去接花儿上来。” 贾仇道:“好。我上了,师傅。” 贾羽抱起石头来准备,贾仇一跃跳上石板,却不料贾仇牢牢立在了石板之上,并没有什么翻板机关。 贾羽道:“没有动静?花儿,怎么回事?” 花儿道:“不知道,我就是上了这块石头下来的。” 贾仇道:“或许是力量不够。”说罢,飞身上树,又从树上跃下,落在石板上。石板依旧不动。 贾仇道:“定然还有机关,我们找找。” 贾仇又由石板之上下来,贾羽与他在乱石间寻觅。许久,贾仇在一块石头间望见一排字,字体比蚂蚱略大,比蜜蜂要小,不用心者几乎不可觉察。 贾仇道:“师傅,快来看,这里有字。” 贾羽上前查看,见石头翻板之侧有一怪石,怪石一侧,有一小块处,光滑平整,上书篆书,写道:天下承德,世间之宝,古来寻觅有缘之人。石侧有棱柱,转之可开此石。 贾羽在石板四周寻觅所谓的棱柱,并没有找到,贾仇抱住怪石,使劲一转,怪石却动了,而石板也有些活动了。 贾羽看在眼里,让贾仇起来,自己转动怪石,石板随着怪石的转动,一点点平行移开。 一束光照进石板之下,晃了花儿眼睛,也晃了花儿的心。花儿高兴的大叫。 贾羽也是心中一喜,转怪石的手加大了气力,却不料听得“咯嘣”一声响,怪石竟然再转不动,而石板竟然又要向回移动。 贾仇眼疾手快,那石板移开了正好有柄剑的长度,贾仇赶忙以佩剑抵住石板。 无巧不巧,贾仇的佩剑一端抵住石板,一端抵住向下洞口的沿,竟然抵住了石板,不再移动。 贾仇身上的绳子还没有解下,贾羽握住绳子,贾仇飞身而下,下到洞底。见有一个人盘腿而坐死去。 贾羽道:“先救花儿上来。” 贾仇抱住花儿,花儿盘住贾仇,贾仇摸了摸墙壁,十分湿滑,道:“师傅,太滑,上不去。” 贾羽道:“我拉你俩上来。”说罢,把贾仇、花儿二人拉出机关洞口。 花儿从贾仇身上下来,道:“好险,好险。” 贾羽道:“没有受伤吧?” 花儿道:“没有,没有。下面有个老前辈,还有一柄剑,不知是被谁困在这里,竟然死去了。” 贾仇向下一望,道:“墙上有字。” 花儿也上前,看见机关地洞的墙壁上写道:相见既是有缘,何不安葬老朽? 贾仇道:“真是个有意思的前辈。” 花儿道:“大概是他知道自己被困,无望离去,却刻下这些字来,爹,找块风水宝地,送老前辈入土为安吧。” 贾羽道:“也好。我先去找个风水宝地。” 贾仇道:“师傅还懂这个?” 贾仇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得一声清脆一声响,贾仇的佩剑竟然承受不,剑鞘由两侧裂开,一分为二,落下洞去,剑也不能再安稳的抵住石板,也要跌落下去。贾羽手疾眼快,去捞剑上来,而石板合拢的也是飞快,贾羽抓住剑柄,还未把整柄剑捞出,石板已经要完全合上。只听“叮”的一声,剑尖折在里面。 贾羽握着贾仇的佩剑,眉目间显露伤感。 花儿看在眼里,关切的问道:“爹!怎么了。” 贾羽道:“没什么。只是这柄剑再不完整。” 贾仇道:“师傅,一柄剑而已。幽谷草庵里还有很多。” 贾羽道:“一柄剑而已?你爷爷没有告诉你这柄剑的来历吗?” 贾仇道:“没有,爷爷只是让我去随意取一柄剑来用,我就拿了这柄。” 贾羽苦笑数声,笑出眼泪,道:“可惜!可惜!这也就是命中注定。” 花儿道:“爹!这柄剑有什么来历?” 贾羽对贾仇说道:“这柄剑乃是我的师兄,你的父亲当年叱咤江湖的剑。那时候,你父亲、我师兄一人一剑纵横四海,天下那个不敬重三分?” 贾仇把剑接在手里,道:“我父亲到底是谁?师傅。” 贾羽道:“你父亲是大豪杰!大英雄!到时你自然知道。” 花儿道:“打开石板,把剑鞘取出,把折断的剑也取出,咱们修复修复。” 贾羽去转那个怪石,却无论如何也转不动。贾羽一时怒由心生,力从腰出,使大力气去转怪石,却不料石板未动,怪石却被他搬了起来。 贾羽怒气难消,一下把怪石扔下岭去。 贾仇道:“师傅,把剑修好,也终究不是我父亲那柄。何况这柄剑也仅仅失却了一点点剑尖,我依旧能用他杀人。依旧能找回这柄剑昔日的威风。” 贾羽道:“你必须找回它昔日的威风。” 贾羽望着贾仇的眼睛,单手扶着贾仇的肩膀,一边说话,一边把贾仇的肩膀捏的生疼。 花儿道:“小泽子用断剑,也是小泽子。天下还有谁比他厉害吗?我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一定没有小泽子厉害。” 贾羽笑道:“又来开我的玩笑。” 花儿道:“哪里有?没有。只是,这石板打不开了,如何安葬下面的老前辈。” 贾羽向着石板拜上几拜,没有说话,离去了。 贾仇道:“还上岭吗?” 花儿道:“没有心情了。” 贾羽忽然道:听,有人来了。” 贾仇道:“听到了。” 贾羽道:“有几个人?” 贾仇道:“四五个?脚步急促。” 贾羽道:“四个还是五个,听清。” 贾仇道:“五个。” !! 第73章:重逢无期会有期 - 故兮 - 刘沙刘沙 上岭而来的果然是五个人,一个为金弥,一个是阿娜,另外三个自然是贾羽的手下。 贾羽与金弥四手相握,道:“怎么去而复返?” 金弥道:“贾公莫不是遇见什么危急之事,我听三位兄弟讲,长亭上刻下的是什么危急的标记。” 贾羽道:“无事,无事,我在教贾仇而已。你如何又返回来,不会是千里眼,看见了标记,要救我于危难之中吧?” 金弥道:“不不不,我思前想后,如此去了,以后只怕是重逢无期,贾公大恩如何得报?我心中有愧。” 花儿道:“那你别走了,跟着我,给我当个小跟班儿,就算是报答我爹跟贾仇了。” 贾羽道:“你快快回家吧,一切尽凭天意。有缘再见嘛!” 金弥道:“不知贾公嫌弃我塞北之地否?我知贾公愿寻传我轻功之人,我可带贾公去寻他,只是他见与不见贾公,传与不传贾公,贾公须尽凭他意,不可强求。” 贾羽道:“当真?” 金弥道:“只是要贾公答应我。” 贾羽道:“好!这一番,我亲自送金贤弟回家。” 金弥道:“贾公这是答应我了?贾公要跟我说明白。” 贾羽道:“当然。答应你了。哈哈哈!” 贾羽抬抬手,他一个手下靠近他身边,贾羽对那人耳语了两句。那人点点头离去了。 贾羽一手握住金弥的手,另一手抓着花儿,花儿一手牵着贾仇,金弥也牵住阿娜。 五个人一同下山,走了几步,发现五个人一条龙,沿途树木杂乱,实在难行,各自笑笑,分开了走。五人分开了走,金弥依旧牵着阿娜的手。花儿上前,趁贾仇不注意,一下跃到他背上,道:“背我下岭,我要骑大马!” 五个人下了岭,贾羽三个手下也下了岭,五个人上马离去,贾羽三个手下把贾仇刻下的记号除去。 他这三个手下,一人名夏侯申,一人名关登,一人名关科。乃贾羽与老者所谈论之“白鸽儿”中人。 何为“白鸽儿”? 这要从一二十面前说起,老者执掌北斗帮,威震江湖,为收集天下情报,而挑选忠心赤胆之人,亲传武艺,大力培养,为北斗帮暗地里做事,名为“白鸽”。贾羽便是他们的头领,而后北斗帮有变,这个组织却一直牢牢握在贾羽手里。 白鸽儿行动,或单人独行,或几人一组,没有特定的规矩,却一切又有既定的流程。 他们三人,为一小组,原本的任务为在明处跟随金弥,既护送金弥回去,也探听古怪老头子下落。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一个小组,暗地里跟随,查探事情。 夏侯申道:“头领说了,岭上相见不远处,有个老前辈,要我们帮着安葬了他。” 三人齐上岭,发现了那块石板。其实这块石板,一面常年裸露在外,一面在内。关住花儿时正好翻了个个,所以颜色十分不同。 外面的石头,干燥发灰白色,而这块石板颜色很深。 关登道:“大概就是这里了。” 关科道:“这么大一块石板做成的机关,这是垒长城用的石条吧?” 关登道:“太显眼了,怎么没人发现?这块石板,过路之人,樵夫们能不歇歇脚?歇歇脚,坐一坐能不漏下去?” 夏侯申道:“别管这么多了,打开它。” 三人一起发力,石头动也不动。 关登道:“不是有机关?找找。” 夏侯申道:“已经被头领毁了。咱们没有啥任务了,不用着急,先下岭找个老道来瞧瞧风水,做个法事再说。” 三人下岭去。 关登道:“你们说咱们什么时候对沈三动手啊?” 夏侯申道:“等。头儿说老主子的意思是等。” 关科道:“等?还等?这一等可就是十年。他沈三越做越大,咱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说句不好听的,老主子可是上了年岁的人,这岁月不饶人,咱们……” 夏侯申道:“闭嘴吧!要头儿知道,老主子非得跟你过过招,看看谁行谁不行。” 关登道:“瞎操心,你那年不见老主子?赵川怎么样?哼!还不是一招也接不了?” 关科道:“拳怕少壮。” 夏侯申:“闭嘴吧!” 三人下了岭,找了地方吃了饭,寻着一个小道观,进去一看,唯有一个老道。 夏侯申整整衣服进去,在三清尊像前拜了一拜,又向着打坐的老道拜了一拜,道:“道长,有礼了。” 那老道抬眼看看,道:“贫道回礼了。” 夏侯申道:“在下欲请道长做一场法师,不知道长有意否?” 老道道:“什么法师。” 夏侯申将事情说了,老道道:“做不得。” 夏侯申道:“如何做不得。” 老道闭上眼睛,入了定,再不言语。夏侯申也不强迫他,退了出去。出了观门,正见一个小道童走来。 夏侯申迎上去,行了一礼,道童还了一礼。 夏侯申道:“小道长可是在这道观修行?” 小道童道:“你们是来找我师傅吧?” 夏侯申道:“这观中三清殿内打坐的是你师傅吗?” 小道童道:“这观里就两个道士,想来你们吃了闭门羹。” 夏侯申道:“你怎么知道?” 小道童道:“我师傅有我师傅的脾气,你们还是走吧。天下之大,胜我师傅百倍者也可寻到,何必非要我师傅呢?我师傅乃修行之人,不问江湖之事,还望你们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烦扰我师傅了。” 夏侯申道:“误会了,小道长,我们不过是来请道长做场法师,并没有别的事情。” 小道童道:“一路向东,有个黄花观,做法事去哪里吧。” 小道童说罢,进了观去。 关科道:“小小年纪,也有脾气,打他!” 夏侯申道:“你怎么不动手?” 关科道:“他又没跟我说话。” 关登道:“往东找找看吧。” 关科道:“咱们老主子让咱们礼贤下士,你看看人家北斗卫,早就把剑抵到你脖子上了,你不去?” 夏侯申道:“可是你不是北斗卫,咱们听头儿的,听老主子的,不听沈三的。” !! 第74章:有缘可见不可得 - 故兮 - 刘沙刘沙 三人一路东行,果然有一个黄花观。三人进观,早有道童相迎,夏侯申说明了来意,道童引见了老道。 此时时间不早,日头西落,于是约定明日一早前去,夏侯申三人也留宿于道观之中。 翌日,夏侯申同老道一起上岭,老道带着一个道童。一行三人,来到石板前。 夏侯申道:“这下面有位老前辈,你看看哪里风水好,帮着前辈入土为安。” 老道登高而望,道:“东北坡下,是个不错的地方。” 夏侯申道:“烦劳道长做个法师,咱们把老前辈尸骨取上来。” 老道道:“我自明白。” 说罢,自己扭腰拔出桃木剑,做起法师来。 不久,法事还未做完。关登、关科二兄弟带着一群人,扛这竹篙,带着绳子,还抬了一口棺材上来。 老道道:“徒儿。” 那小道童便说:“你们跟着我来。” 关科道:“都跟着小师傅走。” 一群人便跟着小道童走到东北坡下,小道童四四方方在地上划下四条杠,道:“挖。” 老道做完法事,夏侯申一挥手,又把众人唤上来,打绳子,弄撬棍,和众人之力打开了石板。见下面一人亡去已久,身边放着一柄剑,旁边散落破裂两半的剑鞘与一小段剑尖。 关科探头一望,看见一行字:相见既是有缘,何不安葬老朽? 关科心中不由一笑,跳了下去,下面也是石头,潮湿而没有积水,关科把破裂的剑鞘捡起,捧在手里,道:“好多年不见了,帮主。” 说罢,略有神伤,把剑鞘抛上去,关登接着。又捡起剑尖,也抛将上去。 关科道:“老道长,可以了吗?” 众人用绳子吊着一块木板放下来,关科对着枯骨拜了几拜,关登抛下来一块布。 关科抓住布的两角,将布拉紧,贴着枯骨下面的石头一拉,将枯骨包在布上,放于木板之上,由众人拉了上去。 关科道:“这里还有一柄剑,老前辈陪葬之物。”说着,将剑抛了上去。 夏侯申道:“看看老前辈还有没有什么陪葬的物品。” 关科道:“我找找。” 说着,找到一本用油纸包了的书。道:“还有本书。” 说着又抛将上去,却没人在旁接着,抛落在地,夏侯申听见声响,回头看见,连忙捡了起来。这一下却把油纸摔开,漏出里面几个字来。 夏侯申本来无意,却看见“无敌”、“雄霸”、“剑谱”等字,不由的把油纸打开。却见书上附了一张纸,上写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故而财不可露白,名不可绝世。老夫仗剑纵横江湖数十年,天下无敌。天下之豪杰,莫不敬我、仰我;天下之宵小,莫不图我、谋我。而其所敬仰者,不过我之宝剑;所图谋者,不过我之剑谱。我与家师相识三日,而奉茶与家师,得其绝世剑谱,修炼三载而雄霸江湖,天下莫不知也。奈何天地不予长寿,岁月不饶凡人,我自知大限将至,而我儿女无纵横天下之资,我徒孙无光耀山门之能。若将衣钵传下,我之儿女与徒孙只恐俱不得善终。故而我消踪隐迹,自绝于此地。我去后或十年,或百年,或千年,若得有缘之人相见,还望安葬老夫,并取老夫宝剑、剑谱,以期威风于江湖。老夫之名亦无需传下,但求仗我宝剑,行仁义之举,修侠客之心…… 夏侯申将书打开,果然是剑谱。 关登拉关科上来,也看见这页纸,两人读罢,吃了一惊。将那柄剑拿来,关登拔剑出鞘,一阵寒光射目,山岭间隐约传来虎啸龙吟。 “好剑!” 三人异口同声。 然而,初他三人外,也有一人说道:“好剑!” 声音在他三人头顶之上,与他三人,也算异口同声。 三人刚一抬头,一人由树上落了下来。 夏侯申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道:“宝剑当配英雄,我见此剑,乃是有缘,三位何不赠送与我?” 关登道:“好大的口气。” 关科道:“凭什么给你?你是谁?” 那人道:“吴波,北斗帮北斗卫头领之弟。” 三人听他说出北斗帮来,不约而同,哈哈大笑。 吴波道:“笑什么?怕了吗?把剑与我,留下名字,我也可在沈帮主面前提提你们的名字。” 夏侯申道:“我叫夏侯申,你可记住。” 关登道:“给阎王爷别说错了名,我乃是关登。” 说着两人同时出剑,杀向吴波。 吴波功夫也是了得,以一对二,全然不乱。 众人见他几人厮杀,全都四散去了。老道也要走,关科拦住他,道:“道长不必着急。” 老道便立住不走,关科道:“道长不要着急,我这就去帮忙,不用等太久。”说着抛给老道一块小银子。便拔剑迎上吴波。 谁知吴波以一敌三,全然不乱。夏侯申三人,斗他不过,渐落下风。 几十回合之后,老道见吴波技高,关科也无力再拦他,便唤着小道童下岭了。 夏侯申正陷于苦斗,不知如何脱身之时,忽听的头顶风声,眼角余光便看着落下来两个人。 这人正是夏侯申先前见到的那个老道。老道旁边是他徒弟,那个小道童。小道童披散着头发,头顶左边露出一块头皮。左手颤颤发抖。 那老道立定,骂道:“吴波,欺人太甚,如何敢伤我徒儿?” 说着去打吴波,这老道手无寸铁,掌劲却是了得。吴波不敢与他交手,道:“老牛鼻子,三番五次找你你不同意,这次找你徒弟,下次就来杀你。” 老道道:“杀我你就来,来啊,刺这里!杀这里!” 老道指着自己的心口窝怒骂,两脚点地,又送出两拳向吴波。吴波躲他不过,直接被打昏过去。 夏侯申心中一喜,谁知老道却回头,疯癫的骂道:“你也是北斗帮的,我十二年前就见过你。” 说着又打夏侯申,夏侯申也未躲过,一掌中在胸口,昏了过去,生死不知。 关登、关科一看事情不妙,救了夏侯申便要走。谁知老道一手打出一道飞镖,打中二人小腿。他二人这一顿,又被老道赶上,一人挨了一掌,也昏死过去。 !! 第75章:非左季不破此阵 - 故兮 - 刘沙刘沙 云岭,司马空的长剑划过那人脖颈,白皙的皮肤渗出血来,那人重重的摔在地上,胸口间漏出一片绣着鸳鸯的手帕。 司马空弯腰把那块手帕拿出来,看着笑了笑,又把手帕塞回他的胸口间。 老者走到他身旁,道:“这柄剑,你用了好多年了吧。” 司马空把剑捧在双手里,道:“师公,这还是霍大侠赠送与我的那柄,用了十三年又五个月了。” 老者把剑拿到手里,看了看剑,道:“这是柄平常的剑,用了十三年又五个月,时间不短了。” 说着把剑递给司马空,心里默念着“十三年又五个月。” 司马空接过剑,道:“霍大侠所赠之物,我不敢不用。” 两人说着话,进了厄山幽谷。 身后横竖歪倒六个北斗卫,已然死去。 老者与司马空二人来到幽谷草庵,司马空道:“师公,就是这里?” “对,这就是我的藏身之所。” “师公若要出去,大摇大摆的出去,也绝对无人胆敢阻拦。哪有什么藏身不藏身?” 草庵前面没有积雪的痕迹,显然一直有人在打理这里。 老者道:“我常回来。走吧,咱们进去。” 司马空随老者走近草庵,看见孩童睡大的床,走到后面,一个架子上摆满了剑。 司马空又尊称老者一声“师公”。 老者回头一望,司马空面如温玉发青丝,比自己的儿子还要年轻,称他为“师公”,一点也不为过。 不过,他却不能让司马空称他为“师公”,原因无它,只是为了他的孙子,为他霍家的独苗。 就像他当初下岭之前,大杀四方一样,这其中很多人与他有仇。但也有几人,是本领太高,他放心不下,才除之以绝后患。 这些人中如赵川,赵川论剑,与众高手交戈,未尝一败,老者曾经蒙面与之相斗,数十合未能杀他,后以真面目见赵川,方一招制敌,赵川心中惊慌,以致手足失措,命丧老者剑下。 这其中还有左知秋,吕定等人。老者不愿杀他们,却不得不杀。因为他们都是威胁,是他孙子潇洒江湖的威胁。 岁月向来不饶人,老者也自知终是一死,他死后谁又能照顾他的孙子? “愿他有情有义!” 老者在心中暗想,伸手在架子上取了一柄剑。 长剑出鞘,冷光惊心,寒气动魄。 老者道:“这柄剑乃五十年前,风云一时的韩飞剑所佩之剑,以重金求大工匠所铸,削铁如泥,来你试试。” 司马空接剑,飞身出草庵,舞出他司马家传剑法,威猛刚烈,如龙虎相斗。 老者出草庵来看,道:“好剑法,这柄剑配不配的上你司马空的剑法。” “此等宝剑,司马空想也不敢妄想。” 老者道:“收了剑吧,这柄剑送你了。” 司马空一喜,单膝一跪,道:“多谢师公赐剑!” 老者道:“你叫我‘师公’,我做得做不得?” 司马空疑惑道:“当然做得!不然谁人做的?” 老者道:“我做你师傅,做得做不得?” 一句话惊的司马空不知如何搭话,能让老者指点一二,已经是万幸之事,拜入其门下,是真真正正想也未曾想、未敢想的事情。 老者转身入草庵,边走边道:“去烧水,泡杯茶来!” ―――――――――――― 左季醒来,睁开迷蒙双眼,入目的是他的二哥。 左仲看见左季醒来,大叫左伯。 左伯快步进屋子来,随后跟来的还有丁宽。 左季坐起身来,已经被重新包扎的伤口隐隐作痛。 丁宽道:“左少侠失血过多,苦斗剑阵,昏迷过去,不知此刻感觉如何?尚有哪里不适否?待丁某请郎中来一瞧。” 左季道:“有劳费心,不用请郎中了,左季死不了。左季想同哥哥说几句话,不知……” 丁宽道:“三位英雄自便,丁某且去将三少侠已醒的情况报知帮主知道。” 左伯起身送丁宽离去。 左仲握住左季的手,关切的问道:“怎么样?你的伤势……” 左季道:“无妨!没有大事。” 左伯回来,到床边,握住左季的另一只手。 左季道:“阵破了吗?” 左伯道:“没有,沈帮主希望我跟左仲二人继续破阵。你二哥说‘破阵者,必左季也,非他不破’!所以,我俩人就罢手了。” 左仲道:“把伤养好,咱们再来。” 左伯道:“老三,咱们是兄弟,多少年来,行事处世,一直都是你听我这个大哥的。这一次,老三,听你的。我也不问你为何来破阵,你要走,大哥带你走,你要留,大哥跟你二哥也陪着你留。” 左季紧紧握着他两个哥哥的手,眼睛里一半深情,一半伤意,淡淡的道:“我要见沈帮主。” ―――――――――――― 范修独自走在回去的路上,来时轻功逞强,去时单人独往,默默失意。沈莽已经同他告别,不知云游何处,帮中之事,沈莽要他不闻不问。各扫门前雪,相安无事。 奈何他范修做不得不闻不问,他无法独善其身。无他,他是北斗帮的长老,北斗帮有他的心血,北斗帮的兄弟与他同过生死,共过患难。 范修想到这里,扯开大步,回南鄂而去。 范修回到府中,早有一般人等候。这群人无一不是北斗帮的大大小小的头领,都是有过功劳,坐着高位的人物。 他们迎着范修进府,不躲也不藏,因为他们皆是北斗帮之人,他们知道北斗卫的本事。 范修摇了摇头,什么也未说,走进屋子里去。 俄尔,范修出门来,门外之人,不吵不闹,整整齐齐望着范修。 范修摆摆手,道:“都回去吧,你们的事我范修不会不问的。咱们喝过血酒,共是兄弟。” 人群中当先一个出来,道:“范长老肯定不会不管我们。我听范长老的,范长老!韦壮去了,不知可还有什么吩咐?” 范修道:“少说话,多做事!去吧。” 韦壮走后。众人便都生了离去之意,无他,他们确实也相信范修。信他的话,信他的为人。 “范长老可还有什么吩咐?” 范修摆摆手,众人离去。 与此同时。 南鄂,沈府,乞巧楼。 沈莽为米巧儿上了一炷香。 !! 第76章:李瑞华联姻江氏 - 故兮 - 刘沙刘沙 南鄂,沈府,乞巧楼。 沈三凭栏而望,左季立于沈三身后。 沈三似自言自语,又似同左季说道:“二十多年前,我还是少年的时候。孤苦无依,受人欺凌,生死难定。” 接下来是沉默,沈三不语,左季也不语。 俄尔,沈三转身回望左季,道:“你的父亲,我是有过几面之缘的。他是江湖上少有的高手。剑法独特,沈某十分佩服,神交已久。只恨天妒英才……” 左季道:“天不妒英才,人妒。” 沈三略显惊愕,道:“果不然,是左大侠之后。” 左季道:“不敢当,沈帮主何不看门见山,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沈三道:“好!开门见山!我要你杀一个人。” 说这句话时,沈三的眼睛平静如常,没有戾色,也没有恨意;没有无奈,更没有无助。 左季道:“我本就是杀手。” ―――――――――――― 李府。 府邸修缮完毕,再看不出大火焚烧的痕迹,唯有后院新栽种的花草树木,略显眨眼,让人觉得不舒服。 李府张灯结彩,朱门前车水马龙,豪侠富贾,来往不绝。此时,乃是李瑞华大喜的日子。 迎娶的乃是江月之女,江莉。 水涨船高,天下之人谁也没有想到李瑞华如何能傍上江家这样的豪门千金。虽然李家也是江湖世家,名气不小,然而与江家总也不是一个档次的。 李瑞华攀上了江月的高枝。 不过,江湖人不知道,江月却明白。古来就没有多少门不当户不对的来往。江允一去,江家之衰败,已经成了必然。他的兄弟们依旧不能看明白世事,犹在明争暗斗,夺取家产,实在是难成大事。而他,则需要重修建立人脉,利用他江家尚有的余威。李瑞华,年轻有为,城府颇深,为人老到。李家,兄弟情深,李跃、李晗等人虽然分家实则是一家,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这正是江月看中的东西。 李瑞华心中也是明白,这桩婚事,这场联姻,牺牲的不过是姜莉的年轻与美貌。今后不会再有人关心她的故事,人们以后将称她为“李江氏”。 而李瑞华,年龄不小,早已经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何况,他父亲早逝,他更应该早早成家,以延续香火。不过,他迟迟没有成家,却是为了一个女子。 古来才子多风流,李瑞华也是如此。他喜爱一个女子却不得揽入怀中。许多年以后,他才走出这段情。再看别的女子,再也没有感觉,难以心动。于是,耽搁自己许多年,成就了他跟姜莉的姻缘。 洞房花烛夜,李瑞安跟一众堂兄弟闹完洞房,各自安歇去了。 新娘子坐于红榻之上,安静不语,连手指也不动动,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李瑞华面带酒色,头脑却还是很清醒。他在屋内圆桌旁做了一会儿,起身用秤杆挑开了新娘子的盖头。 目如秋水,眉如羽翠,秀发三千青丝垂。肌似羊脂,唇似朱丹,玉指一动春笋媚。 李瑞华暗道:“天下竟然还有如此标致的女子!” 姜莉年方二八,眼睛清澈的可以照出人影来,望着李瑞华嘴角轻轻一动,似笑似非笑。李瑞华只觉心头一动,轻轻放倒姜莉。 当夜圆房。 然而此时,李晗借喜酒消愁,过后回府,进门走了没几步,迎着一个妇人,佣人打扮。那妇人向着李晗行礼问好,李晗苦笑一声,回房间睡下。 ―――――――――――― 关科醒来,眼睛张开先来摸剑,剑在身边。而他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了。不是横岭准备埋葬前辈的地方,关登、夏侯申也不在身边。他试着起身,老道内功还真是深厚,这一下打他可是不轻。而他却不能看出来老道的门道,想必是位世外高人。 关科刚起身不久,便听到关登与夏侯申呼唤他的声音,他赶紧回应,三人又聚到一起。 关科道:“怎么回事?我怎么昏在了别的地方?” 夏侯申道:“我也是,醒来一看,不知身处何方,身边也没有别人。” 关登道:“我也一样,后来先遇到夏侯兄,又来寻你。” 夏侯申道:“走,回去看看。” 三人寻径问路,找回被老道打昏的地方。哪里没有一个人,也不见了棺材,不见了老前辈的枯骨。 没了剑谱,也没了宝剑。 关登道:“被那老道拿去了?” 夏侯申道:“去查查。” 关科道:“这件事要不要知会头儿?” 夏侯申道:“当然,你没看见那柄剑跟剑谱?” 三人又一路寻着那个小道观。 道观中,空无一人。 !! 第77章:云雨有欢亦有乱 - 故兮 - 刘沙刘沙 西北,塞外。 前后八匹马,缓缓而行。五匹马驮着贾羽一行五人,另外的马匹驮着些吃食与水,还有帐篷。 走了这许多时日,一行五人交谈甚欢,阿娜也不内向,一路连连表达谢意。 入夜,金弥言说一两日便可到他所在的部落。五人各自安歇,花儿在贾仇的怀中睡去。 繁星点点,明月高照,转眼间离开长安,已有将近一月的光景。 贾羽睡下不久,听闻耳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睁眼一看,是金弥与阿娜二人,起身不知哪里而去。 贾羽推了贾仇一下,贾仇跟花儿都醒了。 贾羽道:“去,跟上金弥。” 花儿揉揉眼睛,贾仇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同花儿手牵手顺着贾羽手指的方向寻去。 贾仇跟花儿远远的跟在后面,一个转眼,两人消失在夜色之中。 花儿道:“人呢?” 贾仇俯身于地,侧耳倾听,没有收获,道:“不知道,往前追。” 追了几百步,贾仇又一次附耳于地,这次却听到了窸窣的声响与沉重的呼吸。 贾仇起身,偏一偏头,没有说话,带着花儿悄悄过去。 夜色中,月明如黄灯。贾仇与花儿伏地去望金弥与阿娜。 望见的却是金弥黑黝的后背与阿娜抖动的**。阿娜身下,是刚刚褪下的衣物。 虽有月光,夜色尤暗,贾仇看不清明,却也感觉阿娜胸前跳动着两束光。暗夜中两束刺目的光,让他像猫一样无法移开目光。 他觉得自己的脸开始发烫,他想起了厄山幽谷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想起那三个恶贼。他的呼吸也开始像金弥一样有些沉重急促了,他的下体也开始有了些反应。 他感觉难受,他想要做些什么。 花儿的脸更烫,她差不多早已经懂的世间所有的常识,她也经常以女色来去戏弄那些自诩为君子的人物。而她却想不到会同贾仇一起,望见这等风景。她的喉咙干的发痒,她咽下一口唾沫,拉了拉贾仇的衣襟。 贾仇红着脸回头看她,眼神都有些迷离了。花儿打了他一巴掌,拉着他离开。 两人快步离去,背后传来肌肤与肌肤的撞击声。 贾羽还在睡觉,花儿道:“他俩大概一会儿就回来。” 贾羽“嗯”了一声,不睁眼,依旧保持睡着的样子。 花儿说罢,躺下睡觉,却避开了贾仇。 贾仇也不再去怀抱她,两人背对背着睡去。 各自失眠,却双双装作睡着的样子,显露睡眠时的呼吸。而却没有一个愿意转身看看对方真的睡着了没有,尽管两人都在想着:不知他(她)睡着了没有? 贾羽翻了一个身,好像睡的更香甜了。 翌日,贾仇醒来,贾羽在收拾马匹,金弥与阿娜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花儿还在会周公。 贾仇赶紧起来帮贾羽收拾,贾羽转身去喊花儿起身。 贾仇只觉得裤子有些不舒服,偷偷的摸了一下,竟然是湿的,拿出手来闻了一下,还有淡淡的腥味。 难道,自己尿床了吗? ———————————— 三阳堂,沈泷告别而去,依旧留下沈妨在三阳堂。 沈泷离开三阳堂,第一站乃是前往相距三阳堂不远的江县,这里有一个门派,名为三绝帮,其帮主崔永晖去年中秋之前,丧命平云岭那柄快剑之下。 沈泷立马于三绝帮前,通报一声,便有新帮主,崔永晖之子崔华克亲身来迎。 崔华克为沈泷牵住马匹,沈泷翻身下马,崔华克一个大礼行下,道:“二公子大驾光临,未曾远迎,恕罪!恕罪!” 沈泷扶他起身,与他携手入内,喜的崔华克合不拢嘴。 崔华克敬茶毕,沈泷挥挥手,手下尽数离去。崔华克心明眼亮,道:“我亲自侍候二公子,你们都下去吧。” 沈泷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道:“崔帮主近来可好啊?” 崔华克道:“托沈帮主跟二公子的福,还算过得去。” 沈泷道:“过得去?不知令堂的仇,过不过得去?” ———————————— 平云岭,山洞。 沈三,左季。 沈三在山洞中左右看看,道:“就是这个洞,看来我不知道事情还有很多啊!” 左季不语。 沈三道:“十年了,事情确实发生了很多。” 左季道:“十年?沈帮主是老了吗?” 沈三道:“莫狂!我的剑可不曾老。你说的那块布,就是在这里?” 左季道:“对!” 沈三道:“什么样的布?” 左季道:“记不真切了。” 沈三道:“布上可有字?” 左季道:“无字。” 沈三道:“确定?” 左季道:“确定。” 沈三道:“当真?” 左季道:“当真!” ———————————— 枇杷院,钥儿。左伯,左仲。 一张方桌,三人一人坐了一面,各自沉默不语。 良久,左伯道:“我们的来意,你知晓吗?” 钥儿点头。 左伯道:“左季再来时,你定要规劝他。” 钥儿没有回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左伯、左仲二人凝视钥儿,钥儿目光深邃。 良久。 钥儿道:“不报仇,他就不是左季。” 左伯道:“你规劝他,他有哥哥,他不是孤身一人。” 钥儿点头。 左仲道:“我不愿左季死。我知你也不愿。” 钥儿望向左仲,依旧没有说话。 左仲起身,左伯也起身。 钥儿也起身。 左伯、左仲离去。 钥儿走到院子里,院子里杏花繁开,如雪压枝。钥儿伸手拨弄一下,落英缤纷。 左伯、左仲出门而去,翻身上马,背负宝剑,扬长而去。 二人行了两日,在一个略显繁华的小镇喝住胯下宝马。寻了个客栈,吃了饭食,安排了房间,睡了一夜又一天。 第三天夜幕方临,两人留下一两银子在客房内,悄悄牵了马,向西而去。 正西不远,有处不小的庄院,院内灯火甚明,二人下马,翻身入内。 一人四五十岁,正在院内舞剑。 左仲立在一旁,道:“好剑法!” 那人回头,道:“何人?敢夜闯我的府院?” 左仲道:“阁下剑法甚美!不知能杀人否?” 那人道:“你愿试一试吗?” 左仲不再接话,当下出剑。十余合,那人不敌左仲,落于下风,边打边问道:“你是何人?要来杀我?” 左仲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何必多问?” 那人道:“他出多少钱,我出双倍。” 左仲手下不曾留情。 那人道:“三倍!” 左仲的剑更快! “五倍!” 左仲的剑划过那人的脖颈。 鲜血淋漓。 左仲收剑入鞘,轻声道:“盗亦有道!” !! 第78章:叙旧古怪老头子 - 故兮 - 刘沙刘沙 骏马,苍鹰,弯刀。 金弥喝住胯下之马,对面也立着两排胡马。胡马之上,一人滚下,对着金弥行胡礼。 金弥与阿娜上前,眉目传情。金弥与那胡人言语数句,阿娜纵马上前,随两排胡马而去。 花儿道:“金狗屎,阿娜姐姐怎么走了?” 金弥道:“我先带你们去找人,她回去等我。走吧,跟着我。” 说罢,纵马狂奔,贾羽三人连忙跟上。 花儿道:“他在哪?” 金弥道:“牛羊之间。” 一行人又走了好几日,草未青,牛羊不多。 三五天后,金弥在马上一指,道:“看见没有,那群牛羊。我先去,你们等着我,我招手你们就过去,不然就等在这里。” 金弥纵马前往,牛羊群边,有一小屋,屋外有个老头,坐于地上。 老头一身胡服,面色不红不黄,看不出年纪,目光如井,猜不出心思。 金弥跑到他面前,还没有说话,老头子先道:“你到中原去了?” 金弥道:“对!去了。” “阿娜呢?” 金弥道:“带回来了。” 老头子道:“去我屋子,有你的衣服,换过来。我看见汉人的烦。” 金弥进了屋子,换了身胡服出来。 老头子心不在焉的道:“你带来的是谁?” 金弥道:“三个人,年长的叫‘贾羽’。” 老头子道:“贾羽,是他!你重情义,带人来我不怪你,赶他走吧。今后再给你加一条规矩,不仅不能告诉别人我是谁,也不能带人来见我。” 金弥道:“他帮了我。” 老头子道:“你仁至义尽了,滚吧!送走了他们再来见我。” 贾羽在马上看着发生的事情,虽然听不到他两人在说什么,但是可以猜到发生了什么。 贾羽道:“走!驾!” 纵马上前,贾仇、花儿纵马跟上。花儿道:“爹!金弥还没挥手。” 金弥望见贾羽三人过来,道:“我去拦住他们。” 说罢上马去拦贾羽。 哪里能拦住,两马还未相交,贾羽打出一枚银针。两马相交,金弥刚好昏倒。贾羽一把扯过金弥,扯到自己马上,横放身前。 老头子纹丝不动,贾仇下马,把金弥抱了下来,平放在一旁,贾羽、花儿也下马。 老头子道:“我知他拦不住你,也送不走了。” 贾羽道:“但是前辈却可以。” 老头子道:“贾大侠,此何为?” 贾羽道:“叙旧。” 老头子道:“我离开中原之时,你师兄才刚刚执掌北斗帮,你跟我有何旧可叙?” 贾羽道:“叙江湖之旧。” 老头子道:“何谓江湖之旧?” 贾羽道:“江湖之旧即为人情之旧。” 老头子哈哈大笑,大笑不止。 花儿道:“老头?你笑什么?” 老头子道:“直呼我的名讳,大胆。”说罢,闪身到花儿身边,一把掐住花儿的脖子。 贾仇随即拔剑,却不敢去刺,因为他感觉那双手随时都可以掐断花儿的脖子,一下就可以。 贾羽却是淡定,静静的看着。 老头子道:“小孩儿,反应不够快。剑斗拔出来了,怎么不出手?怕没我快?怕这小妞儿死?” 老头子哈哈一笑,放开花儿,一闪,又回到刚才他坐着的地方,连坐着道姿势都没有变。 这两下,如光似电,惊的花儿的心好似都忘了跳动。 老头子道:“江湖之旧,只怕是恩仇之旧。” 贾羽道:“有旧安可不叙旧?” 老头子道:“你师傅还好吗?” 贾羽道:“很好。” 老头子道:“那他什么时候动手?” 贾羽道:“前辈知道的倒是不少。如此更有旧可叙了。” 老头子道:“明说吧,找我何事?” 贾羽道:“到中原,重振前辈之威!” 老头子哈哈大笑,大笑不止。 这次花儿却不敢再打断他,由着他自己止住笑声。 老头子道:“振威中原?哈哈哈!”老头子又笑了起来。 贾仇持剑在手,道:“这次又笑什么?” 老头子看了他一眼,贾仇横剑在身前,老头子道:“这是我年轻时候的想法,而且我也早就做到了。不然,你贾羽,何以千里迢迢来找我呢?” 贾仇道:“我怎么看不出,你有什么威震中原的本事?” 老头子身子一闪,贾仇一剑刺向自己身后,果不其然,正是老头子要攻的地方。 老头子站在他身后,贾仇转身,老头子道:“孺子可教也!是你的高徒?” 贾羽道:“正是。” 老头子道:“世人皆知我的‘摘星过海’却少有人学会。你可以为何?” 贾羽道:“不知。” 老头子又问贾仇:“你知道吗?” 贾仇道:“不知。” 老头子道:“轻功自然是比谁快。从潼关到长安,相比别人快,你知道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花儿道:“骑马,走近路。” 老头子摇摇头,再次问贾仇。 贾仇道:“提前走。” 老头子哈哈大笑,大笑不止,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贾羽道:“前辈传下‘摘星过海’如何?” 老头子道:“不传!不教!” 贾羽道:“敢问前辈如何方肯传下。” 老头子道:“你贾羽来这里说几句话,嘴唇动一动,就要我的真传?未免太容易了。” 贾羽道:“徒儿,跪下。” 贾仇听见贾羽的话,却没有动。 贾羽道:“跪下!” 贾仇跪了下去。 老头子面带笑意,漠然不语。 贾羽道:“前辈可知你身前跪下的是何许人?” 老头子道:“有屁就放。” 贾羽道:“他姓‘霍’,乃我师兄之后!” 老头子道:“小子起来吧!你的跪我受不起。” 贾仇不动。 老头子道:“你跪一跪我就要把功夫传给你吗?金弥侍候我六年,洗衣做饭,放羊喂马,我才传他些许。你跪一跪就要我的真传吗?” 花儿闯进老头子的屋子,道:“你可有衣服要洗吗?没有我去做饭。”说着在屋内翻捡需要浆洗的衣物。 老头子道:“哈哈哈,贾羽,想不到你还是这样的人物?” 贾羽道:“师命不可违,前辈要贾羽下跪也可。” 说着便要跪,老头子大喝一声:“好!我个条件。” 贾羽并没有跪下,道:“什么条件?” 花儿也放下了衣服。 老头子道:“小姑娘,我屋里有个红色衣服,拿出来。” 花儿进去,拿出来一件红衫,红衫上满是红色的布条。 老头子把红衫穿于身上,道:“起来吧,小子。解了你腿上的沙袋,能从我身上,拽下一根布条,就过关。” !! 第79章:拜师古怪老头子 - 故兮 - 刘沙刘沙 似闪电而未发,如狂风尚未起。贾仇动而古怪老头子动,贾仇停而老头子停。十数合,贾仇难近老头子之身。 快!古怪老头子比贾仇想象的还要快,无比的快,他捕捉不到的快,甚至比他的爷爷还要快。 他解下沙袋的一瞬间,感觉身轻如燕。莫说“过海”,“摘星”也当是平常之事。 一跃甚远,连贾仇自己也未料到自己的腿会有如此的力量。然而,十数合后,十几次跳跃,连老头子身边的羊膻味都未闻到。比试之前,站在老头子身边的时候,那羊膻味明明是那么浓郁。 贾仇立定在地,眼神如射电,死死盯住老头子。老头子也看着他,他不动,老头子也不发,两个人就这样,立了好久。 羊低头似啃似不啃的戏弄去年死去枯草的尸身,老头子身上的红条随风而飘动,飘动不定。 贾仇与老头子谁也不动。 贾仇不动,老头子当然也不动。蓝蓝的天空,飘动的一朵白白的云。由西慢慢的向东游荡,渐渐靠近了太阳。 贾仇依旧不动,连眼神都不曾动,不曾走。老头子却动了,动的很轻,大概只有贾仇能够发现,老头子的眼角动了,是那种皱眉迷眼而引起的眼角之动。 贾羽静静的站立着,花儿却不够耐烦。她不自觉的走动,刚迈出一步,又反应过来,怕打扰到贾仇,赶紧又收回腿来。她不自觉的拨弄头发,弄弯了又捋直,从左手换到右手。 从天到地,由东往西,自南到北,唯有天上那朵白云,悠闲向东,不曾慢,也不曾快,从来不会有人左右它的方向,也从来没有谁能够左右它的方向。最起码,到现在还没有。 它或许低头看了一会贾仇与老头子等人,没人愿意动一动,在它眼里也或许很是无聊。现在,它要去找太阳聊聊天,也或许可以跟太阳谈谈下面的五个人。 贾仇的眼神从来不会变,他的手也不会动,老头子的眼快要迷城一道缝。天上那朵白云开始遮挡太阳,一道暗影扫地。当暗影遮住老头子之时,就在那一瞬之间,贾仇出手了! 确切的讲,出的不是手,是剑。 老头子动的更快,贾仇的脚刚刚向地面发力的时候,老头子的脚就已经离开的地面。然而,老头子没能料到的是,这一次他要躲避的不是贾仇,却是贾仇的剑。 老头子算了好久,算了贾仇任何一种出手方向,是上、是下、是前、是后,他知道贾仇也在算,他不信贾仇比他快。然而他并不放松,他知道贾羽带来的人、霍家的人必然不是一般的人物。他迷眼注意着贾仇的一举一动,虽然贾仇一动未动。 然而,千算万算,老头子却没算到贾仇会出剑。贾仇在出剑之前,手指连向剑动一动都没有。 贾仇当然也在算。 贾仇回忆着老头子的话,想着“欲先至,须先行”的道理。他计算每一步出手,又否定每一步出手。他想到自己的爷爷,爷爷能不能比他快?想也没有用,爷爷只教过他剑法。 剑! 对!剑!用剑! 他想起了贾羽教导他“以己之长,攻彼之短”的话。他贾仇的长,就是剑。而老头子的短,他不知道,他想他也不必知道。如此之下,别无他法,唯有用剑。 他开始计算剑招,依旧不能保证成功,最后计算了飞剑,也不知如何能成功。 时间过去很久了,他知道他应该动手了,不动手就永远不会成功。 白云遮挡住太阳,老头子眼前略一黑暗的瞬间,贾仇向他飞来。贾仇之前,是柄比贾仇更快、更狠的飞剑。直伤要害。 老头子急急躲剑。然而,他两人一招一式都是算好的。老头子这一下算错,虽不至于慌了手脚,然而速度毕竟受了影响。 一根红色的布条,握在了贾仇手里。 贾羽脸上未有喜色,活动下身子,显然也是得到了放松,只是不曾用脸色表达。花儿自然是高兴的欢呼,可谓欢呼雀跃,这一跃跃到贾仇后背上,贾仇背着她转了几个圈。 贾羽对着老头子拱拱手,不快不慢的走到贾仇的剑旁边,拔出插在地上的宝剑,擦拭了上面的泥土,拿回来交给贾仇。 贾羽道:“前辈!还……” 老头子摆摆手,贾羽也不再继续说下去,毕竟有求于人。 老头子褪下红衫,花儿跳着去接。老头子笑一笑,没有给她。 老头子道:“我还不能传。” 花儿道:“怎么?你要反悔?” 老头子道:“我说有一关,又没说过关了如何?何来反悔之说?” 花儿“哼”了很响很响的一声。 贾羽没有说话,他等着老头子继续说话。 贾仇也没有说话,他一贯少话,有时说着话,大多也是花儿教给他说的。他仔细揩拭宝剑,收剑入鞘。 老头子道:“不愧是姓霍,悟性资质俱是上上之佳。” 花儿道:“那你为何耍小聪明?” 老头子望着贾羽道:“借一步说话。” 贾羽道:“前辈请!” 两个人走到一边去了。 花儿又有气色又有喜色的道:“小泽子,你真厉害!我看这老头子没什么真本事。他不教咱杀了他就走。” 贾仇没有搭话,慢慢走到金弥身边,把金弥抱到屋子里,放到床榻之上。 俄尔,老头子与贾羽回来,贾羽站在门口,大声道:“徒儿,为师是怎么教你的?” 贾仇一下子吃惊,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贾羽道:“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你如何就这样进了别人的屋子?” 老头子哈哈大笑,道:“无妨,无妨,穷老头一个,没瓜也无李。” 贾羽道:“快快跪下,拜师!” 老头子走到屋子正中,贾羽给搬了个凳子,老头子坐正。 贾羽道:“快快来拜师。” 贾仇不解老头子如何又反口,肯传授他绝技,可也明白要给他磕头了。当下跪到老头子面前,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老头子要他起身。 贾仇却是不起,转转膝盖,又对着贾羽道:“弟子不遵师训,望师傅责罚。” 又磕下头去。 贾羽变了脸色,恶狠狠的道:“罚你好好侍候古老前辈,一日三请安!” 说罢,一摆袖子,出了屋子。 !! 第80章:沈玉三赠剑左季 - 故兮 - 刘沙刘沙 左季的伤已经好了不少,这一次在剑阵之中所受之伤,虽然是最为特别的一次,却不是最狠、最重、最凶险的一次。 他从来不为受伤而担心,他的身体也紧张有序的对待这件事情,所以他的身体恢复的很快。经常的受伤,让他的身体恢复的比一般人都要快。 南鄂,宽广而空旷的密室之中,油灯与火把夹杂,发出暗黄不甚明亮而且让人感觉十分压抑的光。 左季抱剑而立,沈三拿出一柄剑来,古朴有周秦汉之风。沈三道:“这柄剑,相传乃先秦之剑,汉广川王刘去盗墓得之。也有人传乃战国赵人徐夫人收藏之剑。我偶然得之,曾用它破生死十八阵以试剑,这柄剑断剑五十六柄,而其不见一痕一迹之伤。” 说完把剑递给左季。 左季将自己的佩剑放在身边的长案之上,接过沈三所持的这柄剑来。 入手,微凉,略沉,剑身约三尺不足。 剑柄是左季不识的花纹,左季轻轻握住剑柄,拔剑出鞘,剑身镌刻的花纹左季同样不识,放下剑鞘,左季以手指试其剑锷之锋利。 密室墙边摆放着十八般兵器,沈三拔出两把刀来,道:“来!试一下。” 沈三说着挥刀砍向左季,左季举剑相迎,“铛铛”两声,两把刀双双折断。 “好剑!”左季不由自主的赞叹。 沈三把剑鞘拿到手里,左季把剑递给沈三,沈三拿着剑鞘道:“只可惜,这柄剑早已没了剑鞘。我花重金为它配之,总感觉不对。” 左季细细看着沈三手机这柄剑,没有接话。 沈三收剑入鞘,道:“左少侠钟意这柄剑吗?” 左季道:“喜欢。” 沈三把剑往前一伸,道:“宝剑当配英雄!” ―――――――――――― 李敏府邸,东方欲白而未白。 后院耳房,床榻之上,李敏睁开眼睛,床榻内侧卧着一个妇人。李敏掀开被子起身,露出了那妇人的雪白屁股。 李敏坐在桌子前摆弄一柄利剑,那妇人也随着李敏醒来,穿上衣服。李敏收了剑,那妇人来为李敏穿衣。 东方已白,李敏走出耳房,那妇人手持利剑,也随着李敏出来。踏云等候在门外的院子里,李敏把那妇人抱上马,自己也上去,把那妇人搂在胸前。 “驾。” 两人出门而去。 ―――――――――――― 尼姑庵。 李瑞安陪伴着他母亲,谈一谈李瑞华的婚事。 一位小尼姑通报,说李四爷求见。李瑞安出去迎接李敏,见李敏身后还立这个妇人,本想问一问,话到嘴边,却只说出一句话来,李瑞安道:“四叔里面请。” 李敏道:“大嫂最近还好吗?” 李瑞安道:“大哥大喜,娘亲很高兴。” 李敏道:“我跟大嫂有几句话说,你在外面等会儿。” 李瑞安道:“好!四叔请。” 李敏入内,尼姑接他,道:“四叔来啦,请坐。”又招呼小尼姑上茶。 李敏道:“大嫂进来可好?” 尼姑道:“瑞华如今有个贴心人,实在是件喜事,也有劳四叔费心劳力。” 李敏道:“这是李家的喜事,哪里说什么费心不费心的。” 尼姑给李敏端了一杯茶,道:“四叔今日如何得闲,来这里与我说话?可有什么事?” 李敏道:“有一件事,本欲同瑞华讲,只是他大喜之时,不好开口。再一个,我也有些无奈。” 尼姑道:“何事?四叔直说无妨。” 李敏道:“大嫂可知瑞华府上大火?” 尼姑道:“瑞华跟我说过了。” 李敏道:“我原以为这火是瑞华做的,为的是……” 李敏一顿,又接说道:“如今我却知,这火另有蹊跷。” 尼姑道:“江湖之中,恩恩怨怨,一场火而已。他四叔,你大哥故去多年,他另有死因,并非仅仅是李春做下的。这件事,我知道。” 李敏道:“如此说来,大嫂已经知晓一切了吗?” 尼姑道:“我哪里还能知道些什么,我只知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 李敏道:“大嫂可知丧命于大火的还有一个孩童?” 尼姑道:“罪过,罪过。” 李敏道:“这件事,远非大哥之事那么简单了。” 尼姑摇头不语。 李敏道:“李敏还有一件事有求大嫂。” 尼姑道:“你说吧。” 李敏道:“有个妇人,我本将她安顿在我的府中。如今,我要在江湖上走一走,想留她在这里住些时日。也听听佛音,缓缓丧子之痛。” 尼姑点点头。 李敏起身欲走,尼姑道:“四叔,喝了茶再走吧。” ―――――――――――― 阳州城,三阳堂。 沈妨正在为张问农捶背,张问农闭目养神,悠然自得的给沈妨讲着医术医理。 张不休在前堂问诊,三阳堂人来人往依旧,门前车水马龙,堂内摩肩接踵。 ―――――――――――― 司马府,一青年人拜见司马无力。递上司马空的亲笔书信。 青年人转身离去,没有过多的话,没有过多的动作与眼神。 司马无力读罢信,起身步出房屋,往后院闲步。后院之中,他的妻子孟氏正与司马绵说话。 司马绵此刻,早已把司马府当成了自己的家,把孟氏当成了自己的母亲了。 司马无力远远的看着孟氏与司马绵欢声笑语之态,看了三五眼,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信,转身回去了。 司马无力回到屋子里,拿出来一个盆来,把司马空那封信在盆内焚烧掉,又把灰散落在院子里。 接着又去后院找孟氏与司马绵。 后院,司马绵问孟氏道:“不知他们找到独目苍狼没有,怎么过年也没有回来看我?” 孟氏道:“鱼儿离不开水,你又着急什么呢?” 司马无力冲着孟氏摆摆手,孟氏道:“老头子找我,我去看看。” 司马绵把孟氏扶起来,孟氏走到司马无力身边。 孟氏道:“你有什么事?我正跟绵闺女说话呢!” 司马无力道:“绵闺女真是个命苦之人。” 孟氏问道:“怎么了。” 司马无力在孟氏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孟氏道:“这是空儿写来的信?” 司马无力道:“贾羽的人送来的。” 孟氏道:“信呢?” 司马无力道:“烧了。” 孟氏道:“你要不去劝一劝霍老爷子,何必这样呢?一个年幼无知的姑娘,何况跟他孙子一起长大,也是有感情的。刚刚还在念叨他孙子呢!何必要把仇恨放在一个无辜的小姑娘身上呢?老头子,你去劝劝霍老爷子吧?” 司马无力道:“劝?他早已经被仇恨二字冲坏了脑子,上了年岁,时日渐少,他认准的不会再改了。” 孟氏转身,道:“你们去做吧,冤冤相报何时了?” 孟氏又走回司马绵身边,司马绵扶着孟氏坐下。 孟氏道:“这个老头子,整天有事没事的得给我说,好像这个家是我做主似的?” 司马绵道:“这是您二老恩爱。” 孟氏道:“还恩爱,跟谁学的呀?我看呀,你这是在府里住久了,憋的慌了吧。这里毕竟不如山里面快活。” 司马绵道:“是没有山里面随意,想做啥做啥。” 孟氏道:“不如你跟着老头子出去耍耍吧,他过两天要出去办点小事儿。” ―――――――――――― 李敏跨上踏云马,直奔何宏住处而去。李春在李府听差多年,李敏一直便知晓何宏的住处,也曾暗暗资助过他。 他送去尼姑庵的那妇人,乃是外地之人,带着一个差不多与李瑞虎同岁的儿子,路过李府所在之地。本已经离开了李府许多路途。一天夜里妇人怀抱着儿子在一城隍庙过夜,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只觉后颈疼痛,不见儿子。 左寻右找不见,也不知如何,又寻到了李府,遇见了李敏。而此刻,李府早在几天前就被大火烧点半边。 李敏是何等聪明,自然明白这其中蹊跷。而他也刚刚经历丧子之痛。与那妇人正可谓同病相怜…… 李敏回忆着这些事情,把胯下的踏云马催的更快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81章:孙何高沈李司马 - 故兮 - 刘沙刘沙 门前草木犹未变,环堵人去楼已空。 何宏同高翠翠等人,已经离开了原本的住处。半生为盗,趋利避害早已经被修炼成一种可以轻而易举操控的本能。 高翠翠身处李府十数春秋,如何还看不透的李府众人的秉性?李瑞华是何等聪明,她高翠翠这等伎俩如何能不被识破?丧命火海,也不过是给李家,给李瑞华一个小小的台阶可以下。让李家不必太过丢脸,这也是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机会。当然,这也全看李家愿不愿意下这个台阶,如何下这个台阶。 孙牧与高翠翠谈论这件事时,孙牧曾说,这哪里是什么台阶?如此一来,她高翠翠若被暗杀,尸身都不知是喂狗喂鱼。 高翠翠何尝想不明白。然而,不跑又当如何?命比草贱,身如浮萍。当时,秦月潮之事,便逼的他们几人生死亡存。她这一生,都被拿捏在了别人的手里。她反抗不得,也就只能跑了,可悲可笑的是,能否跑掉,还是未知。 高翠翠知道李瑞华肯定早已经知道她纵火跑路的事了,之所以还没有来找她算账,只不过是因为与江家小姐的婚事。李府与江家联姻,于李瑞华来说,是不小的事情。相比之下,她高翠翠不过是疥癣之疾,微不足道。李瑞华随时可以处之去之,甚至不需要自己动手。 高翠翠明白的事情,何宏与孙牧同样明白。卑微的人或许不可以共享荣华,却常常共度苦难。因为,卑微的人知晓自己的卑微,明白自己难以凭借己身之力生活。当然,何宏、孙牧、高翠翠本来也就是一伙之人。 他三人商量之后,早早跑路,至于跑去哪里。他们决定跑到哪里算哪里,自己事先能想到的地方,也更容易被别人想到。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就不太怕别人也能猜到。 何宏变卖了家中值钱的东西,买了车马。何宏不能骑马,却还可以赶车,于是乎,一车一马(孙牧骑马,何宏驾车,车内是俩妇女与孩童),在夜色中离去。 李敏在屋内转了两圈,知道何宏已经离去,高翠翠更是难知去向,不知何路可寻。 李敏步出屋外,彷徨踱步,正不知下一步将去哪里。猛然间抬头,突然见门外有一叫花子正观赏他的踏云宝马。 李敏怒上心头,正不知何处发泄,快步上去,一把抓住那叫花子后颈衣物,一使劲把叫花子拉倒在地。 叫花子“哎呦”一声,道:“这位大爷好大手劲儿啊,像生气了似的?” 李敏道:“大爷我确实生气了,不想找不痛快的,赶快滚!” 叫花子道:“大爷是来找人的吧,找不着就生气?唉!叫花子不惹这个晦气,赶紧滚喽!” 那叫花子便说便往一边走,说是走,走的实在比八十岁的老太太还要慢。 李敏听他说找人找不着什么的,想这叫花子或许知道一二何宏去向,道:“那叫花子,回来。” 叫花子道:“这大爷好怪的脾气,到底是要我叫花子滚还是不滚。” 李敏走近叫花子旁边,道:“你知道这家人去哪里了吗?” 叫花子道:“嗯!知道!” 李敏睁大了眼睛,暗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道:“去那哪里了?快说!” 叫花子顾左右而言他,道:“出门了,这个天气回暖了呢……” 李敏握紧拳头,本想打这个叫花子,转念一想,找高翠翠要紧,于是从怀里摸出来一锭银子,给了那叫花子。 叫花子道:“大爷,这件事你问我,算是问多人了。他们呀,去了上单。” 李敏道:“上单怎么走?他们去上单坐什么?” 叫花子道:“大爷一路向南,就是下单,过了下单就是上单。门前画了一个白圈的就是了。” 叫花子说完便要走,李敏还想唤住叫花子细问,这叫花子走路却快了,一溜烟跑开了。 李敏也不再追他,毕竟寻高翠翠心切,于是翻身上了踏云马,一路南行奔去。 ―――――――――――― 西北塞外,贾羽跟花儿一道,研习古怪老头子传授的轻功。 古怪老头子与贾羽纵马闲行,旷野无垠,牛羊无限。 古怪老头子道:“西北古来游牧,部落众多,不似中国一统。金弥之父,亦为一部落统领,金弥乃其次子。” 贾羽道:“贾羽不过是一介江湖客,安有纵横塞北部落之能?” 古怪老头子道:“老子曰:治大国如烹小鲜。北斗帮称霸江湖,多赖沈三与你贾羽之功。而今西北诸部落,以金弥之部落为大,却有实而无名,难以号令诸部落。” 贾羽道:“金弥之父,年岁几何?身体如何?可有故疾?可有新伤?” 古怪老头子暗暗一笑,道:“中年之人。身康体健,无病无恙。” 贾羽道:“金弥之兄如何?” 古怪老头子道:“金弥之兄,名为虚上,他爹甚是喜欢他。” 贾羽道:“金弥可有做万人之上上人之志向吗?” 古怪老头子道:“这个自然也要有劳你贾头领了。” 贾羽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此,我岂不是要留滞塞外之地了吗?” 古怪老头子道:“你以为我的轻功,凭借一日之寒便可功成吗?” 贾羽道:“我去找金弥。” 纵马而去。 ―――――――――――― 司马无力与司马绵乘马离开司马府,孟氏说要司马无力带司马绵出去溜达溜达,玩耍玩耍,放松心情。 而司马绵却是也想出去溜达溜达,玩耍玩耍,小泽子一去不返,她的心在安定中渐渐空虚,青春少女的心开始有了自己也不明白的呻吟。 司马无力没有告诉司马绵此行去哪,司马绵也并不关心。她这十几载春秋,憋在深山里,憋在古庙里,憋在富贵人家深院里。她何尝不想似鸟飞,如鱼游? 她这条鱼,才不会担心在水里呆多久。去哪里不行呢?去哪里都行,如鱼得水,何尝不愿呢? 司马绵将佩剑悬挂于腰间,在马背上环顾行人,颇有一份豪气充填在胸间。 她,宛然如一位女侠了。 “驾!” 司马无力与司马绵离司马府而去。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82章:李敏听闻司马绵 - 故兮 - 刘沙刘沙 上单。 这里并没有那处院子的门前画了白圈,当然,这是因为李敏还没有找到上单,画白圈的人还在跟踪着他,监视着他,等代着他。 何宏在上单住的的院子,孤零零的躲在上单一角,周围只有他一所破败的院子,不知是何人遗留。四周邻近处,再没有别的人家,只有开春刚刚吐绿的树与花。向外望上一眼,百十步外,屋舍俨然,人来人往。 李敏的跑到下单,打听了上单的位置,马不停蹄赶来。 监视着李敏的那人,黑衣蒙面,因识得路途,先一步到了何宏的居所,在门上画了一个白圈,然后推门而入。 黑衣人刚进院子,孙牧也正好在院子里,孙牧听得门响,一回头看见一黑衣蒙面人,一把拔出自己身边的短刀,持刀与之相对。 黑衣人道:“收了刀吧,我是来救你们的,李敏已经到了上单,很快便能找到这里。” 高翠翠听见动静,也赶紧出来,孙牧并没有把刀收起来,而高翠翠也拔出了兵刃。 孙牧道:“李敏如何得知我们的住处。” 黑衣人道:“你不问如何退却李敏,却问他为何能来,不是舍本逐末吗?” 高翠翠道:“如何退他?” 黑衣人道:“你高翠翠一定知李敏新近丧子吧?” 高翠翠道:“知道。” 黑衣人道:“杀他儿子的那女子,姓司马名绵,现在司马无力府中。” 黑衣人说罢,一展轻功,翻墙而去。 孙牧道:“快走。” 高翠翠赶紧去牵出来一直备好的马匹与车,孙牧冲进屋子,把何宏抱了出来,何宏道:“你们走,带上我的妻儿,我挡住李敏。” 高翠翠道:“废话,你们走,他要找的是我,带上我的儿子。” 孙牧把何宏抱上马车,道:“别废话,李敏不是还没找来,快上车,高翠翠你骑马,我驾车。” 何宏的妻子也赶紧拉着两个孩子上车,孙牧驾车冲出门去,高翠翠也随后跟上,出门时高翠翠看见门上有个白圈,心中不由暗骂。无可奈何,唯有跑路。 李敏逐门逐户的寻找何宏,待他看见白圈,何宏等人已经跑出去好远,李敏又一次扑空。 在门前耐心查看,发现一道较新的车辙,李敏翻身上马,沿着车辙追去。 何宏一辆车上有五人,一匹马如何能跑的快,李敏的踏云马乃千里良驹,只要追对了方向,如何追不上? 按图索骥,沿辙追车,没多久李敏便望见前方有一马一车。 这一马一车正是高翠翠等人。 高翠翠回头看,从身影上认出是李敏。 高翠翠道:“来了,李敏追来了,他的踏云马快,咱们跑不过。” 孙牧回头一看,仅李敏一人,孙牧道:“就他一个?” 何宏道:“他要找的是高翠翠。” 何宏的妻子扶着何宏到车前,何宏道:“我来赶车。你上高翠翠马,高翠翠偷偷的从马肚子下翻身下马。” 孙牧把缰绳交给何宏,高翠翠骑马靠近马车,孙牧飞身上了马。 何宏道:“翠翠,去爬着离开,躲起来。” 高翠翠点一点头,下了马。 何宏道:“孙牧,你回头,去迎上李敏。” 孙牧道:“那不是送命?” 何宏道:“不然又当如何?” 孙牧道:“你我分开跑,看他追哪一个。” 何宏道:“不行,小虎子还在车上。你去迎上李敏,他向来名声不坏,这些年时常资助我,你去拦他一拦,我把小虎子藏起来。” 孙牧骂了一声,一拉缰绳,回马去迎李敏。 何宏借着一个转弯,让他妻子带着高翠翠的儿子躲藏起来,而自己带着自己的儿子,继续向前奔。 孙牧迎上李敏,李敏认出孙牧,并不停下胯下马,从孙牧身边过去。 孙牧又转头回追,边追边喊:“李四爷稍待,孙牧有句话要传达给李四爷。” 李敏道:“我只问一句话,高翠翠在哪里。” 孙牧道:“她没有跟我们在一起。” 李敏道:“那你们跑什么?” 李敏说罢,任孙牧呼喊,他再不言语,直追着马车而去。 没过多久,李敏追上马车,何宏停车,李敏在马上问:“高翠翠呢?” 何宏在车上拱手道:“李四爷,恕何宏不能行大礼了。” 李敏道:“高翠翠在哪儿?” 何宏道:“孩儿,出来。” 何宏的儿子从马车里出来。 何宏道:“下车。” 他儿子下了车。 何宏道:“给李四爷跪下。” 他儿子对着李敏跪下。 何宏对着李敏拱手道:“李四爷这么多年,资助何宏,帮助何宏生活,养家糊口,何宏无以为报,心中愧对万分。” 说罢,何宏又对他儿子说:“磕头。” 他儿子一个头磕在地上。 何宏道:“继续磕,不停的磕。” 他儿子一个接一个的磕头。 何宏道:“使劲!” 他儿子的头重重的砸在地上。 李敏道:“何宏,不要耍花招,我的恩情不需要你回报,我问你高翠翠在哪里?” 何宏道:“何宏这大半生,真心待我者,没有几个。张作仁离我而去,何宏无力帮他,我已经是愧疚万分,如今,无论无何也不能说出高翠翠的下落。” 孙牧被李敏的踏云马甩在后面,也慢慢的赶来。 李敏看孙牧赶来,剑指孙牧,惊的孙牧不敢下马。李敏道:“何宏,孙牧是你兄弟吗?” 何宏道:“是!” 李敏道:“你不说,我便杀了他。” 何宏道:“何宏不能说,若孙牧死,何宏愿与其共赴黄泉。” 孙牧道:“李四爷,我知李四爷是个大善人,不要吓唬小人了。” 何宏的儿子还在地上磕头,额头已经见了血。 何宏道:“四爷,何宏听闻李公子惨遭不幸,而凶手谁人,四爷仍不知晓。” 李敏迷迷眼睛,狐疑道:“你知道凶手?” 何宏道:“四爷的恩情,何宏常记于心,一直留意打听。” 李敏道:“快说!” 孙牧道:“是司马绵,在司马无力的府上。” 李敏道:“当真?” 何宏道:“四爷,只是小人一直还未查证,因此不敢告知四爷。” 何宏的儿子还在磕头。 李敏的心境有些乱了,何宏儿子磕头磕的他心更乱。 李敏喊道:“不要磕头了,起来。” 何宏道:“起来。” 何宏的儿子起身,额头鲜血淋漓,血流过眼角,像泪一样,留到腮边。 李敏道:“高翠翠在哪里?” 何宏道:“不能说。” 李敏道:“快说!” 何宏不语。 李敏指着孙牧的剑突然指向何宏的儿子,大声喊道:“说不说?” 何宏闭上眼睛。 李敏手腕发力,手上长剑飞向何宏的儿子。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83章:江湖水涟漪又起 - 故兮 - 刘沙刘沙 一柄利剑,擦着何宏儿子的肩膀飞过,插在土里。 何宏闭着眼睛,听见长剑飞出的剑吟风声,心头一紧。长剑入土,他的心里也不敢放松,接着他又听见长剑出土的沙声。 李敏纵马又离去了。 踏云马扬起一阵风尘。 何宏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望见李敏离去的背影。确定李敏确实离去,何宏猛地睁开眼睛,此刻孙牧已经下了马。 何宏大叫道:“快把我儿抱上来。” 何宏的儿子名为何淞,孙牧赶紧跑到何淞身边,把他抱起来,此刻何淞四肢已经有些酥软。 何宏把儿子接在怀里,泪水溢目,双手轻轻擦拭何淞脸庞上血渍,孙牧递上纱布,何宏轻轻为何淞包扎。 “疼吗?”何宏轻声问。 何淞言语坚决,道:“不疼!” “恨爹我吗?”何宏的声音已经有了哽咽。 何淞也有些哽咽,道:“不恨。” 何宏亲吻了一下何淞的脸颊,把何淞放在车上,道:“做好!咱去找你娘去!” “驾!” 何宏驾车原路返回去,道:“孙牧,你去找高翠翠。” 孙牧翻身上马,超越何宏的马车而去。 ―――――――――――― 何宏、孙牧所说不错,李敏确实是个善心人,行侠仗义是侠客本分,他做的虽然并不够好,然而强人所难为人所不耻,李敏却是向来不做。 他今日以何宏之子威胁何宏,已经是不易之事。他刚刚经历丧子之痛,将心比心,如何还能去伤别人的儿女呢?他与他安排在尼姑庵中的妇人,不也正是同病相怜吗? 爱之深,恨之切。 他李敏去寻高翠翠。一则,是替李家、替李瑞华将他李门耻辱清洗;再则,也是为那妇人,报杀子之仇。因为他知道丧子之痛的深切难耐。他明了妇人脸上的泪水,那是他想哭哭不出的。他李敏连自己的儿子丧命谁手都不知,又是何等悲哀。所以,他要为那妇人报仇,这也是慰藉自己的心。 然而,此刻他有了杀子仇人的线索如何能置之不理呢?高翠翠任她天涯海角,总避不开他李家的势力,而什么所谓司马绵,缥缈难寻。不过是孙牧随口一说,是真是假,也无从分辨,或许不过是孙牧为逃命随口胡说的。然而,李敏却不是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丝一毫线索。 纵然不过是一丝一毫希望与线索。 他,李敏,必将去寻司马绵。 ―――――――――――― 高翠翠根本没有想到,李敏已经追在了马后,她还能如此逃命。 难道李敏看不到她从马上逃下吗?她卧在草里不敢动弹,眼睛死死盯住远去的李敏。不一会儿,马蹄声又起,是孙牧回来寻他。 高翠翠担心李敏杀个回马枪,又停了好久才起身呼喊孙牧。孙牧载高翠翠回马与何宏会合。 却远远的望见何宏的马车来回转圈。 孙牧狠狠的抽打马屁股,奔向何宏。 孙牧喊道:“怎么了?” 何宏道:“嘻儿不见了,你们快找,快找,快找!” 孙牧、高翠翠下马。 高翠翠道:“我的孩子呢?” 孙牧道:“跟嘻儿在一起藏起来了。” 何宏道:“我让嘻儿带着瑞虎躲起来了,怎么喊不出声,你们快找!” 高翠翠听闻找不见了自己的儿子,也不再怕引来李敏还是别人?大声呼喊起来,寻觅起来! 何淞、孙牧也四处寻找起来。 或许是心有灵犀,也是母子连心,最先找到嘻儿的正是她的儿子,何淞。 “娘!这里!在这里!我娘在这里!” 高翠翠、孙牧听见何淞的呼喊,赶紧跑过去,何宏住着个拐杖也下了马车。 高翠翠、孙牧到了何淞身边,却只看见嘻儿躺在一个土坑里,却不见她的儿子李瑞虎。 孙牧跳下坑去,把嘻儿抱上来,高翠翠语无伦次,道:“昏了?快救!救!我的儿子呢?” 边说边去掐嘻儿人中,孙牧、高翠翠合力把嘻儿救醒。 高翠翠抓住嘻儿领口问:“怎么了?我的儿子呢?我儿子呢?” 嘻儿黯淡的眼睛突然放光,回头一看,不见了李瑞虎。 高翠翠还在摇晃嘻儿,何淞上去拉高翠翠,被高翠翠一把推开。高翠翠急切的问:“我的儿子呢?我儿子呢?” 何宏还没有赶到他们几人身边,孙牧一把掰开高翠翠的手,一个巴掌打在高翠翠脸上,骂道:“疯啊?发疯能找到瑞虎啊?” 嘻儿怯怯的道:“我带瑞虎躲在这个土坑里,我不知怎么被人打了一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高翠翠又扑到嘻儿身边,道:“你快想想,快想想,是谁?是谁!!” 嘻儿哭道:“对不住,我对不住你。” 高翠翠又发了疯,嘻儿只得一边哭一边说对不住。 何宏凭借两条拐杖到了坑边,孙牧拉开高翠翠,又一个巴掌打在她脸上,道:“哪有什么对不住,不是何宏你已经死了,你知不知道?发什么疯?” 高翠翠道:“快找我的儿子啊,你们!” ―――――――――――― 此时此刻,高翠翠的儿子李瑞华,正被绑在汪志安的马上。 汪志安乃贾羽首徒,贾羽去了塞外,便由他联络贾羽,由他处理琐碎事务。 老者讲计谋乃重随机应变,于是,当得知李敏离开府邸的那一刻起,便安排下了这一个计谋。 ―――――――――――― 塞外,星辰灿烂满苍穹。 贾羽、金弥,烤肉饮酒,略有醉意。 贾羽道:“金兄弟,贾羽多言。金兄弟你既为这部落首领之子,如何还守不住自己的女人,任人欺凌?” 贾羽一开口,说话便刺耳挠心。 金弥脸色发红,不知是醉酒还是羞耻。他只是饮酒,并不说话。 贾羽道:“你还真能忍,大丈夫能屈能伸,能受气啊!拥兵十数万,御民百万家。真是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啊!” 金弥道:“汉人擅长阴谋诡计,贾先生想必用的是激将法。” 贾羽道:“是激将法不假,只是这个法子,是对付真英雄真豪杰的。你金弥拥兵拥民,不思一统这些许部落,称雄称霸,算不得真英雄。” 金弥压低声音,道:“真英雄审时度势,待机而发。” 贾羽道:“真英雄造时创势,随机而发。” 金弥哈哈大笑,又饮一杯酒,上马离去。 贾羽望着金弥离去,不追不赶,依旧饮酒吃肉。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84章:汪志安送信贾羽 - 故兮 - 刘沙刘沙 厄山幽谷。 水潭边,司马空赤膊练剑。剑生风,风吹云,云化雨,雨落大地。 草庵前,老者半卧在铺好棉被的地上,把玩玉佩,晒晒春天稍稍照进山谷一会儿的太阳。 汪志安毕恭毕敬,走近老者,在老者身后五步立定,躬身行礼,轻轻唤了一声“师公”。 老者收起玉佩,汪志安走近老者身前。老者道:“事情办好了?” 汪志安道:“尽在安排之中,李敏已经知晓司马绵,李瑞虎也已经上路。另外,我在李瑞虎身上还搜出一封信来,写着‘胡边亲启’,大概是李舒写给胡边的。” 汪志安说着把信由怀中拿出来。 老者把信接在手里看了看,道:“这信写了许多年了吧?纸都黄了。” 老者说着话,站起身来,将信抛在棉被之上,伸伸腰,道:“去!去后面给我取柄剑来。” 汪志安道:“不知师公要那一柄?” 老者道:“你喜欢那柄取那柄。” 汪志安快步入草庵内,取了一柄利剑出来。 老者接剑在手,道:“几年不见,不知你功夫长进没有?” 汪志安弯腰拱手,道:“还请师公指点。” 老者伸手一指司马空,道:“去,杀他!” 汪志安拔剑出手,跃向司马空,喊道:“司马大侠,看剑!” 汪志安当先使出一招“剑出龙门”,司马空转身回剑,使出一招“一扫六合”来对汪志安。 汪志安道:“一扫六合,不错,不错!”当下又送出一招“伏魔直驱”。 两人你来我往,见招拆招,激斗在一处。 司马空长剑虎啸声,猛龙弄浪海涛中,钱塘江里鬼王潮,司马空受了老者指点剑更锋;原本剑劲柔无比,如今柔里藏针伤人血腥腥,柔来柔去柔更劲,汪志安一时间难占上风。 汪志安长剑龙吟气,恶虎生风山林中,九顶山中狮子王,汪志安原是老者徒孙系正统;自来剑法剑巧妙,至今剑外露锋杀人一声声,剑来剑去剑更狠,只可惜,千万招杀不赢个司马空。 老者哈哈大笑,笑完又恶狠狠的道:“汪志安,你是我门中四代首徒,如何杀不了司马空?给你三十招,不赢便不要叫我‘师爷’!!” 汪志安一听大惊,司马空原本便是少年英雄,自己本就敌他不过,如今如何能赢?没办法,拼了一条命,奋力再斗司马空。 汪志安咬牙挺剑又出手,司马空仗剑不怕再相迎,双锋相击剑生火,飞身潭右复潭左,登山直上九霄去,落地扬烟尘土风,三十合眨眼过去,老者长剑出鞘怒火生。 汪志安与司马空两人,由水潭东打到水潭西,由山谷下打到半山腰,斩断树木枝条无数。汪志安斗司马空不过,败了跪在老者面前。 老者拔剑在手,道:“汪志安,你每日刻苦练剑吗?古人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的剑术如何不见长进?” 汪志安低头不语,老者道:“司马空,你接着练。”一柄长剑插在汪志安面前,接着道:“拿着剑,跟我走!” 老者怒气冲冲,走到草庵后,汪志安跟在后面,毕恭毕敬,大气不敢喘。 老者道:“把剑给我。” 汪志安把剑奉上,老者道:“你是我门中四代首徒,你可知我门中传承?我问你,自师祖开山,我门中那个剑法不如人?那个不英雄?我与你师公康锦程,何等纵横?纵然是沈三个欺师灭祖之辈,剑法又有几人能相与匹敌?我儿子孙尽灭,徒弟皆亡,唯你师傅贾羽收徒三五,你乃首徒,我门中传承皆在你身,你如何这等不努力?” 汪志安低头不语,被老者一骂,心中也是羞愧万分。 老者道:“你看好,这一招‘伏魔直驱’,你领悟了两层意思,还有一层意思,你且看好!” 老者一招一式,点拨汪志安,汪志安跪地而学。 深山夜长月少至,篝火燃起剑不停。老者在火光之中,指点汪志安。司马空在火上烤了狼肉,又去练剑。 两柄剑,三个人,深夜方歇。 翌日,汪志安早早去给老者请安,老者还未起,卧在床上道:“好好练功,莫损了我门中威风。” 汪志安道:“师公教导,弟子铭记于心,不敢不用功。” 老者挥挥手,道:“去吧,让你师弟们有空也来见见我,我看看他们的功夫。” 汪志安拱手称喏。 老者摆摆手,一翻身,被子里飘出一封信来,正是汪志安带来的那封信。 汪志安将信拾起,道:“师公,李舒给胡边的信。” 老者回头一看,道:“拿给你师傅看吧,什么事,让他定夺。” 汪志安称个喏,悄悄退去。 司马空在门外见汪志安出来,收了剑,道:“志安。” 汪志安收好信,上前道:“司马大侠。” 老者在屋内喊道:“我已经收了司马空为徒,喊‘师叔’!” 汪志安一听,持剑行礼,道:“师叔!” 司马空扶他正身,送汪志安出谷。 司马空道:“志安,剑法长进不少。” 汪志安道:“师叔不要取笑我了,昨日师公大怒,可是吓坏我了。” 司马空道:“师傅指点你一夜,你收获也不少。只是你师公心气太高,少有人能让他满意。你汪志安出手,天下少有人能赢你。” 汪志安道:“师公二十余岁,已经纵横江湖。而我汪志安的名字,还少有人知道。” 司马空哈哈大笑。 汪志安道:“师叔笑什么?” 司马空道:“笑我自己。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我的年纪,让你喊一声‘师叔’,你倒是不吃亏。” 两人谈笑着,司马空送汪志安出了厄山幽谷。 汪志安出了谷,一路北行,走了三日,进了一个镇子,到了一家客栈门前。一小二出来牵马,汪志安快步入内,直上二楼,推开一间客房入内。 不一会儿,又一人推门而入,乃是这家客栈掌柜。汪志安拿出信来,道:“备快马,将这封信递给我师傅去。” 那人接过信,出了门去。 汪志安随后下楼,小二早上了一桌好酒菜。汪志安坐下便吃。 没过多久,一个年轻人,破衣烂衫,走进店来。 小二迎上前去,道:“是吃饭的?还是要饭的?” 那人拿出一锭银子,道:“好酒好菜,但有便上。”说罢,把那一锭银子抛给小二。 汪志安抬头看看那人,破衣烂衫,背后背着个什么东西,也用破布包了起来,像是一柄长剑。小二拿了银子,哪里管他穿着什么,就是光着屁股,也快快的给他上菜。那人大快朵颐,所吃极多,吃的也快。吃完饭给银子也是大方,多给了小二好几两,乐的小二笑嘻嘻的送他出门。 那人出了客栈,汪志安也放下筷子,尾随那人而去。 那人转过两个街口,进了一家赌坊,熟门熟路,像个常赌之人。 汪志安随着他进了赌坊,那人上了赌桌便赌。有输有赢,输了不悲,赢了不喜。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那人大概输光了身上几十两银子,连最后一个铜版也让别人拿走,转身出了赌坊。 汪志安又尾随他而去。 那人一路向东,出了镇子,越走越无人烟。渐渐的,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荒野之中。那人不回头,汪志安也不躲避。 那人停下,汪志安也停下。 那人转身道:“朋友跟我同路吗?” 汪志安道:“不知朋友要去哪里?说与我听听,同路也未可知啊。” 那人道:“你去黄泉路。” 汪志安道:“对了,我掐指一算,你也当去黄泉路。” 那人道:“朋友好大口气,报个名号来,逢年过节,也好给你烧张纸。” 汪志安道:“朋友报个名号,我与你烧纸送行。” 那人道:“也好,你听好了,我姓程名胜霞。化作厉鬼,你也可来找我。” 汪志安道:“好,朋友化作厉鬼,去上黄泉路吧。” 程胜霞取下背后所负之物,除下缠绕的破布,正是一柄长剑。 汪志安抱剑而立。 程胜霞拔剑出鞘,一阵寒光射目,隐约传来虎啸龙吟。 !! 第85章:程胜霞初试宝剑 - 故兮 - 刘沙刘沙 程胜霞拔剑出鞘,一阵寒光射目,隐约传来虎啸龙吟。 汪志安自幼随贾羽学剑练功,用剑之人自然是识剑之人。汪志安细细远观程胜霞手里之剑,道:“真宝剑也!” 程胜霞道:“此剑在我手,尚未见血,今日便拿你来开张!” 汪志安哈哈大笑,道:“原来不是你的宝剑,不然,我还真有三分惧你。既然如此,不如将剑送与我,我拿去威震江湖好了!” 程胜霞道:“莫废话!看剑!” 说着,一道寒光刺向汪志安。 汪志安自幼跟贾羽学剑,资质自然是上上之佳,又得贾羽名师指点,闯荡江湖,胜多败少,心高气傲,虽然程胜霞手持宝剑,汪志安也不怕他,反而并不出剑,想显显自家本领。 程胜霞三招斩过,汪志安勉强躲过,心中也不由惊叹程胜霞剑法高超,天下不多。 汪志安跳出圈子,道:“朋友师承何处?真是好剑法!” 程胜霞道:“莫废话,出剑吧!” 汪志安道:“我不能出剑。” 程胜霞收了剑,道:“你耍什么花活儿?莫非看不起我吗?” 汪志安道:“非也!非也!朋友你这柄宝剑,真是厉害。我这柄剑是师傅送的,今日跟你一斗,损了我的宝剑,砍出两个缺口,回去师门,如何交代?” 程胜霞道:“既然如此,把命给我,我替你交代。” 程胜霞宝剑又出,这一次更是杀机四伏,逼的汪志安不得不出剑。 汪志安道:“好!既然你如此心诚,就给你观一观我的宝剑。”说着,拔出宝剑,来斗程胜霞。 程胜霞宝剑凌厉,汪志安知不可与其硬拼气力,于是施展毕生所学上乘剑法,与程胜霞相斗。 程胜霞宝剑虽是凌厉无比,寒光逼人射目冲斗牛。然而,所斗之人,终不是江湖浪荡不学无术之人。汪志安言语轻浮,功力却是不浅,也是像孩童一样,抽草打树,夏练三伏,一日日打磨出来,一招一式,滴水不漏。 程胜霞使出新学剑招,威力自然不小,然而汪志安以不变应万变,反应来,程胜霞竟然难占上风。 两人斗了五六十合,程胜霞逼开汪志安,一跃退开圈子,道:“敢问朋友尊姓大名,剑法真是高超。” 汪志安哈哈一笑,道:“古来宝剑配英雄,朋友何不将剑留下,我看你资质也是不错,可以跟错了师傅,不如我引进你拜入我的门下,学学正统剑法?” 程胜霞道:“你当真小气,连个名号也不敢报,还谈什么威震江湖?” 汪志安道:“小爷跟你说了,怕你以后听见我的大名害怕。” 程胜霞道:“不知天高地厚,你的剑法是比我高。不过,比你厉害千百倍的,我也见过。” 汪志安道:“哪一个,你说来听听?” 程胜霞道:“司马大侠司马空,你可知晓?” 汪志安道:“正是家叔。” 程胜霞道:“放屁,司马空剑道乃是绵绵柔劲,跟你绝不相同。” 汪志安道:“你还跟家叔挺熟?” 程胜霞暗想道:今日斗他不过,不能失了宝剑,不然如何在江湖扬名立万,不如唬他一唬。 程胜霞道:“司马空既是你叔,你怎么能不识我的面目?” 汪志安道:“你既与我叔相识,怎么不知我的名号?” 程胜霞道:“少废话,后会有期!”转身欲走。 汪志安道:“将剑留下。”挺剑去拦。 两人又斗在一起,程胜霞执意要走,汪志安一则恐惧他手里宝剑,再则听闻程胜霞言语中敬畏着司马空,对他也是心生好感,故而也不紧逼程胜霞。 两人又斗二十余招,程胜霞见脱不了身,又想起阴差阳错学来的那招“雨横风狂”。 当下使了出来。 汪志安见了程胜霞这一招,先去吃了一惊,而后又轻轻松松破了这一剑。 汪志安自然知道这一招的厉害,更知这一招的破解之法。只是一时间不知这程胜霞如何使出来他门中之剑法。 汪志安暗想:莫不是我门中之人?当真与司马师叔有旧?再不是沈三的走狗,新收的奴才。 汪志安破了程胜霞这一招,程胜霞更是没有料到。 汪志安立定问他,道:“程胜霞,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会我门中剑法?快快说说明白!” 程胜霞道:“自然是学来的。” 汪志安道:“你莫不是沈三的走狗?” 程胜霞道:“与你何干?” 汪志安道:“你既然与我师叔有旧,可敢跟我去寻他对质吗?” 程胜霞道:“好没道理?小爷我走我的路,你一路跟着我不说,又要我跟司马空对质,对什么质?” 汪志安道:“不然,你便是沈三的走狗。我必杀你。” 程胜霞道:“你剑法是比我高,不过,真能杀我,也算你本事。” 汪志安道:“如此,莫怪我手下不留情。” 程胜霞嘴上虽硬,但是他明白,汪志安剑法比他太高。况且,程胜霞听知,他赖以威风的那一剑招,竟然是眼前这人门中的剑招,心中更是没底,不过,没底又如何呢?许多事情都是要硬着头皮上的。 许多事情都是要硬着头皮上的! 程胜霞丢掉本来用以包宝剑的布,道:“来!杀了我!我到要见识见识你的手下不留情。” 程胜霞长剑出手,汪志安长剑也出手。 这一次汪志安不怕折了宝剑,仅仅三合,便将长剑插进了程胜霞的右胸,程胜霞挥剑来劈,两剑相交,对硬对硬,打断了汪志安的长剑。 程胜霞长剑平扫,逼开汪志安。汪志安断剑在手,剑锋所存已与剑柄等长,然而汪志安势要知程胜霞是何许人,只要与沈三有关系,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汪志安持断剑又上,程胜霞长剑护身,汪志安近身不得,伤他不易。 汪志安道:“我剑虽断,仍能杀人。你若不是沈三的走狗,说说明白,咱们相安无事。” 程胜霞左手捂住胸口止血,右手持剑护身,不与汪志安说话。 汪志安道:“便是我杀不得你,你流血渐多,也是死路一条。识时务者为俊杰,朋友如何不知?” 程胜霞道:“你我都是剑客,我若今日服输,只怕今后剑道,再难精进半步,有能耐你便杀我,没能耐不要说话!” 汪志安道:“那你怕,只有来生再续剑道了!” !! 第86章:偷使暗算真小人 - 故兮 - 刘沙刘沙 百里不同云与风,一方阴雨一方晴。 南鄂,春雨绵绵,不绝如牛毛落地。 密室之内,萧萧剑声,在密室之内激荡,更惊动几分澎湃,烛光映射左季雄伟的身影在墙上翻转,一腾一挪,如虎似鹰。 沈三将本门剑术的秘籍,尽数给予了左季,左季自然是如获珍宝,千金不换,为着练剑,闻鸡起舞,无日无夜。 沈三不时来为左季喂剑,沈三称霸江湖近十年,与他交手之人,少之又少。与他交手,而未死者,更是鲜有。 左季古剑凄凉,沧桑中透着韧劲,哀风萧萧,寒波淡淡,左季剑出惊龙。沈三似躲非躲,似避非避,一柄长剑,来来回回,左季难近他身。 三十合过去,沈三收剑,感叹一声,道:“哎!恨未早与君相见!” 左季转身饮茶,沈三道:“若我早十年见你,你今日早已经是打遍江湖无敌的剑客,赵川、吕定都不如你,连我,连我师傅也不是你的对手。” 左季眼睛一亮,道:“沈帮主的师傅,乃是我的杀父仇人无疑,沈帮主与我讲讲如何?好歹教我知道,姓甚名谁。” 沈三道:“你自然会知道。” 接着言语一顿,收了宝剑,道:“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说罢转身离去,出了密室。 左季眯着眼睛,看着沈三离去,沈三走后,又望着沈三离去的密室暗门,许久才将眼神收回。 左季把眼睛收回到长剑之上,又闪出一阵凶光。 “唰!” 长剑划过长空,仿似写下几个大字。 “杀人!” ―――――――――― 汪志安右手持剑,左手摸出一枚银针来,攻向程胜霞。 程胜霞左右招架不住,汪志安暗中放出银针,又中了程胜霞右臂,只是这银针并未煨毒,并不能杀他。 不过,剑客过招,一丝一毫的变故,都能成事,能败事。 程胜霞右臂一痛,汪志安顺势抢上,将他的长剑打落在地。 本欲顺势重伤程胜霞,身后却传开鼓掌叫好声。 汪志安逼开程胜霞回头看,不觉红了眼,背后鼓掌之人乃是沈泷。 沈泷拍着手道:“偷使暗算好功夫!” 汪志安冷笑一声,道:“欺师灭祖真小人!” 沈泷道:“汪志安,你们你师徒几个最近可是不安分。” 汪志安道:“你跟你爹最近十几年,可一直不安分。” 沈泷道:“莫废话,今日撞见了,也是老天爷的造化,来,让我来见识见识你名门正统的剑法剑术。” 汪志安断剑指着沈泷鼻间,道:“带着你的走狗,一起上吧。” 沈泷道:“你们不要帮手,去照看下这位少侠。” 沈泷的手下去扶程胜霞,程胜霞推开他们,弯身拾起宝剑,目光坚毅,并无愧疚之色。 沈泷道:“少侠,北斗帮沈泷,今日替你报仇。” 汪志安道:“早知你们是一伙的,来,看剑。” 断剑作刀,劈向沈泷。沈泷长剑出鞘,迎他断剑。两人又斗在一起。 汪志安,贾羽亲传门下第一徒,习剑练功自来不曾放松。这一次对上了沈三亲子沈泷。 仇人相见,更是分外眼红。 一出手,杀气腾腾,比剑气更盛。 这沈泷是沈三亲子,一身本领是沈三传授,细细说来,他与汪志安也算是个同门,他俩的宝剑,使的是一般功夫。 汪志安知沈泷剑下的奥妙,沈泷晓汪志安剑中的厉害。 两个人一来一往,见招拆招,斗三四十合。 话说这沈泷还是个富家公子,汪志安以断剑对他,丝毫不落下风。 又斗二十合,汪志安越杀越起劲,沈泷却是渐渐觉手软。 沈泷手下看出沈泷渐渐不敌,大喝一声,道:“杀鸡焉用宰牛刀,公子且收手,小人替你拿他。” 那人与身旁几人相识一望,别了程胜霞,抽剑去拼汪志安。 汪志安以一敌五,丝毫不怯,三五合过去,夺下了沈泷手下一柄长剑,虽不趁手,总也好过断剑。 汪志安又与五人打斗一二十合,出剑伤了两人。然而,汪志安斗罢程胜霞,又斗沈泷,此刻以一敌五,气力总也不济,只得与其缠斗,并不能嗜血杀人。 沈泷也是乖巧,自知再斗几十合过去,汪志安气力不济,必然丧命他手,故而,沈泷几人也不逼汪志安拼杀,也不放汪志安停手。 果然,汪志安剑渐渐慢了。 沈泷正高兴之时,忽听得背后一声马啸,惊的沈泷回头看。这一回头,正望见一柄长剑迎面劈来,沈泷双腿一弯,将剑架在头顶,滚到一旁,躲开了这一剑。 汪志安抬头一看,乃是夏侯申、关登、关科三人。他三个人逼开了沈泷,又去攻沈泷几个手下。 沈泷几个手下,相继避开,回到沈泷身边。 沈泷知今日已经杀汪志安不得,四下一望,早不见了方才他扬言帮助那人身影,仅剩下他与汪志安这两伙。 沈泷道:“算你命大,小爷今日饶你一命。” 汪志安道:“呵呵,再来接剑。”说着挺剑又作打斗姿态,打算再上。 沈泷翻身上马,冲开汪志安,向前奔去。沈泷手下,也相继上马,彼此相护,慢慢绕过汪志安身边。 汪志安大骂一声,道:“逃命去吧,不杀尔等。” 几人追沈泷而去。 夏侯申道:“少东家,无事吧!” 汪志安边走去拾捡断剑边道:“无事。” 关科道:“何不杀了他。” 汪志安道:“我有三次机会能杀他。只是,今日杀了他,师爷哪里不好交代。” 关科道:“怕什么,杀也是替老主子杀。” 关登道:“别胡说八道。少东家怎么遇上了沈家这小子。” 汪志安上马,夏侯申也上马,四人徐徐而行,汪志安道:“你们如何来这里接济我?” 夏侯申道:“我们仨个办坏了差事,正准备回总坛领罚。途径这里,听见打斗声,便赶了过来。” 汪志安道:“今日还是多亏了你仨个。” 接着汪志安又将今日之事前前后后说与夏侯申三人听。 三人听罢,关登问道:“可是一柄枣红色剑柄,似玉非石,若铜非金,剑鞘一侧刻了睚眦。” 关科接话道:“剑鞘乃是鲨鱼皮。” 汪志安回忆一下,感叹道:“差不多,真一柄宝剑!” 夏侯申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少东家,那人是谁?” 汪志安道:“他自报名号,程胜霞。” !! 第86章:偷施暗算真小人 - 故兮 - 刘沙刘沙 百里不同云与风,一方阴雨一方晴。 南鄂,春雨绵绵,不绝如牛毛落地。 密室之内,萧萧剑声,在密室之内激荡,更惊动几分澎湃,烛光映射左季雄伟的身影在墙上翻转,一腾一挪,如虎似鹰。 沈三将本门剑术的秘籍,尽数给予了左季,左季自然是如获珍宝,千金不换,为着练剑,闻鸡起舞,无日无夜。 沈三不时来为左季喂剑,沈三称霸江湖近十年,与他交手之人,少之又少。与他交手,而未死者,更是鲜有。 左季古剑凄凉,沧桑中透着韧劲,哀风萧萧,寒波淡淡,左季剑出惊龙。沈三似躲非躲,似避非避,一柄长剑,来来回回,左季难近他身。 三十合过去,沈三收剑,感叹一声,道:“哎!恨未早与君相见!” 左季转身饮茶,沈三道:“若我早十年见你,你今日早已经是打遍江湖无敌的剑客,赵川、吕定都不如你,连我,连我师傅也不是你的对手。” 左季眼睛一亮,道:“沈帮主的师傅,乃是我的杀父仇人无疑,沈帮主与我讲讲如何?好歹教我知道,姓甚名谁。” 沈三道:“你自然会知道。” 接着言语一顿,收了宝剑,道:“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说罢转身离去,出了密室。 左季眯着眼睛,看着沈三离去,沈三走后,又望着沈三离去的密室暗门,许久才将眼神收回。 左季把眼睛收回到长剑之上,又闪出一阵凶光。 “唰!” 长剑划过长空,仿似写下几个大字。 “杀人!” ―――――――――― 汪志安右手持剑,左手摸出一枚银针来,攻向程胜霞。 程胜霞左右招架不住,汪志安暗中放出银针,又中了程胜霞右臂,只是这银针并未煨毒,并不能杀他。 不过,剑客过招,一丝一毫的变故,都能成事,能败事。 程胜霞右臂一痛,汪志安顺势抢上,将他的长剑打落在地。 本欲顺势重伤程胜霞,身后却传开鼓掌叫好声。 汪志安逼开程胜霞回头看,不觉红了眼,背后鼓掌之人乃是沈泷。 沈泷拍着手道:“偷施暗算好功夫!” 汪志安冷笑一声,道:“欺师灭祖真小人!” 沈泷道:“汪志安,你们你师徒几个最近可是不安分。” 汪志安道:“你跟你爹最近十几年,可一直不安分。” 沈泷道:“莫废话,今日撞见了,也是老天爷的造化,来,让我来见识见识你名门正统的剑法剑术。” 汪志安断剑指着沈泷鼻间,道:“带着你的走狗,一起上吧。” 沈泷道:“你们不要帮手,去照看下这位少侠。” 沈泷的手下去扶程胜霞,程胜霞推开他们,弯身拾起宝剑,目光坚毅,并无愧疚之色。 沈泷道:“少侠,北斗帮沈泷,今日替你报仇。” 汪志安道:“早知你们是一伙的,来,看剑。” 断剑作刀,劈向沈泷。沈泷长剑出鞘,迎他断剑。两人又斗在一起。 汪志安,贾羽亲传门下第一徒,习剑练功自来不曾放松。这一次对上了沈三亲子沈泷。 仇人相见,更是分外眼红。 一出手,杀气腾腾,比剑气更盛。 这沈泷是沈三亲子,一身本领是沈三传授,细细说来,他与汪志安也算是个同门,他俩的宝剑,使的是一般功夫。 汪志安知沈泷剑下的奥妙,沈泷晓汪志安剑中的厉害。 两个人一来一往,见招拆招,斗三四十合。 话说这沈泷还是个富家公子,汪志安以断剑对他,丝毫不落下风。 又斗二十合,汪志安越杀越起劲,沈泷却是渐渐觉手软。 沈泷手下看出沈泷渐渐不敌,大喝一声,道:“杀鸡焉用宰牛刀,公子且收手,小人替你拿他。” 那人与身旁几人相识一望,别了程胜霞,抽剑去拼汪志安。 汪志安以一敌五,丝毫不怯,三五合过去,夺下了沈泷手下一柄长剑,虽不趁手,总也好过断剑。 汪志安又与五人打斗一二十合,出剑伤了两人。然而,汪志安斗罢程胜霞,又斗沈泷,此刻以一敌五,气力总也不济,只得与其缠斗,并不能嗜血杀人。 沈泷也是乖巧,自知再斗几十合过去,汪志安气力不济,必然丧命他手,故而,沈泷几人也不逼汪志安拼杀,也不放汪志安停手。 果然,汪志安剑渐渐慢了。 沈泷正高兴之时,忽听得背后一声马啸,惊的沈泷回头看。这一回头,正望见一柄长剑迎面劈来,沈泷双腿一弯,将剑架在头顶,滚到一旁,躲开了这一剑。 汪志安抬头一看,乃是夏侯申、关登、关科三人。他三个人逼开了沈泷,又去攻沈泷几个手下。 沈泷几个手下,相继避开,回到沈泷身边。 沈泷知今日已经杀汪志安不得,四下一望,早不见了方才他扬言帮助那人身影,仅剩下他与汪志安这两伙。 沈泷道:“算你命大,小爷今日饶你一命。” 汪志安道:“呵呵,再来接剑。”说着挺剑又作打斗姿态,打算再上。 沈泷翻身上马,冲开汪志安,向前奔去。沈泷手下,也相继上马,彼此相护,慢慢绕过汪志安身边。 汪志安大骂一声,道:“逃命去吧,不杀尔等。” 几人追沈泷而去。 夏侯申道:“少东家,无事吧!” 汪志安边走去拾捡断剑边道:“无事。” 关科道:“何不杀了他。” 汪志安道:“我有三次机会能杀他。只是,今日杀了他,师爷哪里不好交代。” 关科道:“怕什么,杀也是替老主子杀。” 关登道:“别胡说八道。少东家怎么遇上了沈家这小子。” 汪志安上马,夏侯申也上马,四人徐徐而行,汪志安道:“你们如何来这里接济我?” 夏侯申道:“我们仨个办坏了差事,正准备回总坛领罚。途径这里,听见打斗声,便赶了过来。” 汪志安道:“今日还是多亏了你仨个。” 接着汪志安又将今日之事前前后后说与夏侯申三人听。 三人听罢,关登问道:“可是一柄枣红色剑柄,似玉非石,若铜非金,剑鞘一侧刻了睚眦。” 关科接话道:“剑鞘乃是鲨鱼皮。” 汪志安回忆一下,感叹道:“差不多,真一柄宝剑!” 夏侯申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少东家,那人是谁?” 汪志安道:“他自报名号,程胜霞。” !! 第87章:野猪寺内胡万里 - 故兮 - 刘沙刘沙 野猪山,相传数百年前,有一野猪,背驮佛像至此山,于是此山便名野猪山。当地百姓集资修建寺庙,为野猪寺。 野猪山,野猪寺内,胡万里跪于佛前。 背后走进一老僧,龙钟老态,百岁有余。老僧“阿弥陀佛”念了一声佛号。 大殿之内,胡万里依旧入定。老僧不点头、不摇头、不说话,转身离去。 当夜,月光照进朱窗,照在胡万里身上,胡万里铺盖月光入眠。 月光恍惚中,胡万里好像看见两位少年于草原之上,纵马疾行,张弓射箭,追鹿逐兔,打猎行乐。夕阳西照,燃起篝火,两少年烤肉饮酒,谈笑风生。 不觉月上云端,星满霄汉。两少年醉酒,卧在草地上,相继入眠。 这两个少年,不是外人,一个是胡万里,另一个是李瑞华。 胡万里睁开眼睛,望望月亮,月华如梦中一样。眨眨眼,一翻身,背朝外,面向内,闭眼睡去。 ―――――――――――― 李跃接到李敏的消息,匆匆忙忙去找李瑞华。 告知了李瑞华消息,李跃问道:“当下之际,我们该当如何?” 李瑞华道:“首先得知道,何宏所言是真是假,是实是虚。” 李跃道:“让李荣、李藏去寻你四叔,一认便知。” 李瑞华道:“好!司马无力,名望不小,咱们没有真凭实据,不好找他麻烦,我让瑞安与李荣、李藏一同去,一是认人,二是看住二叔,莫遭不测。” 李跃道:“好!也只有瑞安,能拦住老四。我跟你三叔说声,你去让瑞安他们出发。” 李跃离去,去了李晗府上。 李瑞华喊下人备马,一路狂奔到尼姑庵。 拜见他的母亲,重重的行了一大礼,尼姑道:“快快起身。” 李瑞安此刻在尼姑身旁,道:“哥,你怎么也来看娘,有我在这里照顾,大哥不用挂念。” 李瑞华道:“儿不孝,不如瑞安……” 尼姑止住李瑞华的话,道:“不要多说,你们兄弟俩是一样的。瑞安,给你哥倒茶。瑞华,你这趟来,莫不是因为你四叔?” 李瑞华道:“娘亲如何知道?” 尼姑道:“四叔叔前段日子出去,我就觉他心境已乱,自然不妙。” 李瑞华道:“四叔探听到杀李鸿凶手的消息,我要喊瑞安去帮帮四叔,免得出事。四叔……” 尼姑道:“好了,我不听这些事,你带瑞安走吧,可不能要你四叔再出了事情。” 尼姑话头一转,道:“你的婚事,娘亲也没有在,新娘子怎样?” 李瑞华道:“大家闺秀,知书达礼,有时间,带来寺庙里请愿上香,也让娘亲见见。” 尼姑道:“好!好!有姻有缘有所忘,好好待人家。” 李瑞华点点头,李瑞安端茶给李瑞华,李瑞华饮了一口,带李瑞安离去。 出尼姑庵时,李瑞华远远望见一个妇人,李瑞华伸手一指,问:“那个可是……?” 李瑞安道:“嗯,是王大婶儿。” 李瑞华道:“也算有几分姿色,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一趟你跟李荣、李藏去找四叔,多听四叔的,可是有一点,四叔要是想跟人动手,你一定得拦住,看好。咱们李家的事,远远没完。” 李瑞安道:“知道了,哥。” 两个人纵马回到李府,李荣、李藏已经等在了门口,李跃、李晗也在。 李瑞华道:“二叔,三叔。我把瑞安叫回来了。” 李跃道:“瑞安,你的虎脾气,是时候用了。你记住,你二叔说的,用软用强,不能让你四叔做傻事。司马家的剑,可不是吃素的,咱不是妄自菲薄,他家后生司马空,比他老爹司马无力还要厉害。咱们李家的夺命无声,可是好多年没有夺命无声了。” 李瑞安道:“二叔还是在妄自菲薄。” 李晗道:“听你二叔的话,司马家的剑,我是见过的。” 李瑞华道:“事不宜迟,早早出发吧,二叔,三叔。” 李跃道:“好!李荣,事情我也给你交代明白了,你给瑞安、藏儿路上细说明白,路上小心,低头做人,早早跟你四叔会合。” 三人称喏上马离去了。 李瑞华道:“二叔、三叔,我去一趟泰山府上如何?” 李晗道:“司马无力当年跟我大哥平起平坐,现在咱李家也不比他差,我看不用找江家帮忙。” 李瑞华道:“二叔看呢?” 李跃道:“我看,不如提上一嘴。据我所知,司马无力哪有十六七的少女?杀了人藏在府上还可以理解,带出来未免太过招摇。” 李瑞华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三叔你说呢?” 李晗道:“我是个莽撞人,你们爷俩定吧。我就做个出苦力的。” 李瑞华道:“哪能?遇事还是要仗着三叔你。” 李晗道:“我看说说也行。” 李瑞华道:“莉儿他哥哥来信说,要来咱们府上坐坐,我正好回封信,邀他前来玩玩,那时与他一提,先探探口风,当下还是要看何宏说的真假。” 李晗小声道:“司马无力啥的,咱们占着理,不怕他。可是,那个高翠翠?” 李跃道:“还是要早早除去,不然败坏大哥跟咱李家的名声。” 李瑞华道:“咱们屋里说,二叔,三叔请。” 三个人进了院子,入正堂,姜莉知道了,亲自奉茶请安。 李瑞华送她出去,又给李舒上了香,接着请李跃、李晗进了一个偏僻屋子里,道:“二叔、三叔,意下如何?” 李跃道:“杀!其实我原以为火是你放的,这件事我也跟老三、老四谈过,没想到是这高翠翠火遁而去。” 李晗道:“这正是她高翠翠心虚畏罪。非杀不可,江湖上杂七杂八的蟊贼小子,张作仁、高翠翠可是相识不少,到时候他们的嘴里一说,咱们杀不尽,必惹得天下耻笑。” 李瑞华道:“高翠翠非杀不可,然而,侄儿也有一份考虑,是以一直没有动手。” 李晗道:“你说,你有啥考虑?” 李瑞华道:“圣人训: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家父生前与胡家最好。家父去后,胡家与我李家交情也未减。经这一事,我想李家与胡家之恩之怨,全在高翠翠一身。” 李跃道:“话虽如此,只是大家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李瑞华道:“我请胡万里擒拿高翠翠,二叔、三叔以为如何?” 李晗道:“如今我李家的人,只怕不好去乔县。” 李瑞华道:“我已经探听清楚,胡万里一人身在野猪寺。” 李跃道:“高翠翠之事,不能拖。” 李瑞华道:“我即刻出发,去找胡万里。” 李跃道:“便是胡万里拿住高翠翠,又当如何?” 李瑞华道:“人在我的手里,黑白就在我的手里。” 李跃想了一想,在屋内踱步三圈,道:“就这一次,你请了姜莉之兄,即刻去野猪寺,回来若是不行,我即刻去寻高翠翠而杀之。” !! 第88章:扫六合多凭言说 - 故兮 - 刘沙刘沙 李瑞华写信予姜莉之兄江墨,而后别了府邸,快马奔去野猪山。 ———————————— 汪志安与夏侯申、关登、关科一行四人回到总坛。 “白鸽儿”总坛人并不多,夏侯申三人去“司功堂”领罚。 司功堂,屋子里仅仅有一个人,这个人姓郑,单名一个“名”字。 夏侯申三人进到司功堂,不苟言笑,夏侯申道:“夏侯申、关登、关科三人,办事不利,特来领罚。” 郑名道:“细细说来。” 夏侯申道:“我三人在横岭领命,埋葬一位老前辈,发现老前辈遗物,宝剑一柄,剑谱一册。半路遇上吴波,而后又被一疯老道打昏,醒来不见了前辈尸骨,也不见了遗物。” 郑名道:“罚银三百两,十日内交齐。”边说边记在赏罚薄上。 郑名记完,道:“怎么?夏侯老兄,这种小事儿还能失手?” 夏侯申道:“那疯老道有些厉害。” 郑名道:“这个事告诉东家没?” 关科道:“哎呀呀!郑大叔,莫问东问西了,咱们兄弟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郑大叔你忙,咱们不打扰你了。告辞,告辞。”说罢便往外走。 夏侯申、关登也拱拱手离去。 三人离开司功堂,关科道:“咱们得去跟少东家说说那柄剑的事吧。得让他跑一趟找找老主子,我感觉那个剑谱不寻常。” 夏侯申道:“不寻常?那可就不是三百两银子的事了。” 关登道:“夏侯兄,功有赏,错有罚,还是说说清楚的好。” 夏侯申道:“这?” 关科道:“你们不说,我去说。” 夏侯申道:“哎!一起,一起。” 三个人找到汪志安,汪志安道:“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们三个呢。” 夏侯申道:“少东家找我们三个何事?” 汪志安道:“那个程胜霞啊!你们可得好好的跟我说说。” 关科道:“我们哪里认识什么程胜霞。” 夏侯申道:“这还要从我们办坏的差事说起。东家在横岭遇见一老前辈尸骨,便好心让我们安葬了老前辈尸骨。我们安葬时,发现了一柄宝剑,一册剑谱。后来,遇见了吴波,打斗时又冒出来一个疯癫牛鼻子,打昏了我们三个,再醒来,就不见老前辈跟遗物。” 汪志安道:“这么说是跟那个老道是一伙儿的?” 夏侯申道:“不知。另外,老前辈留有遗书一封,言说自己凭借宝剑、凭借剑谱威震江湖,却没将名字留下。” 关科道:“不如少东家你再跑一趟,去跟老主子说说这件事。” 汪志安道:“不如,咱们做了这件事,孝敬老主子,如何?” 关登道:“只是,头领说,不准轻举妄动啊。” 关科道:“我看行,反正咱们现在说什么不准轻举妄动,说白了就是没事做。现在不是少东家拿主意?躲了宝剑。” 关登道:“还是说给老主子吧,老主子或许知道老前辈是何许人呢?” 夏侯申道:“到时候,献给老主子,不是更好?” 汪志安道:“说还是要跟老主子说的。不过,先把事情弄弄清楚。” 关登不再说话,汪志安看看夏侯申又看看关科,三人都有些心动。 汪志安趁机拿出一枚玉佩,道:“夏侯申、关登、关科听令。” 夏侯申三人静默收声,立在汪志安面前。 汪志安道:“我令你三人查明事情原委,找到宝剑与剑谱。” 夏侯申三人齐声道:“得令!” ———————————— 塞外,古怪老头子指导贾仇轻功,贾仇腿上的沙袋除下来,又被古怪老头子绑上去。实话说,贾羽觉得古怪老头子比他爷爷还要凶狠,而在古怪老头子的凶狠下,贾羽的轻功也越来越好,渐渐有了些“摘星过海”的意思。 贾羽随着金弥去打猎,冬去春来,夏至春往,草原之上,一改冬日萧败,各色动物活动开来。 贾羽与金弥逐鹿群射猎,贾羽道:“金弥兄弟,你看我这一箭能中前方之鹿否。” 金弥道:“尚未见识过恩公箭法,请射之。” 贾羽张弓搭箭,蓄力一击,未中。箭镞插入土中。 金弥哈哈一笑,道:“恩公剑法卓然,这射猎可是一般。” 贾羽道:“请射之” 金弥张弓搭箭,一箭射出,应声而中。 贾羽道:“好箭法。我的箭法不行,然而中原有善射者不少,不知金弥兄弟敢与之比试否?” 金弥哈哈笑道:“恩公,论骑射,乃是我族人的营生,生死之本。如何能怕你耕种的中原人?” 贾羽道:“你可知中原有一词,叫‘逐鹿中原’?” 金弥道:“逐鹿应在草原。中原也多鹿?” 贾羽道:“中原有鹿,仅有一鹿。哪就是天下!” 金弥道:“天下?” 贾羽道:“禹收九牧之金,铸九鼎。皆尝亨鬺上帝鬼神。遭圣则兴,鼎迁于夏商。” 金弥道:“鹿呢?” 贾羽道:“鹿在鼎内。得而食之。” 金弥道:“不得呢?” 贾羽道:“不得?那自己便是鼎内的鹿。” 金弥道:“恩公的意思我懂了。” 贾羽道:“大丈夫岂可碌碌终生,无所作为?秦王嬴政幼年继位,便立志扫六合,平天下。如今天下摆在金兄面前,如何不取?” 金弥道:“如何取?” 贾羽道:“逐鹿中原,金兄当先逐鹿草原。一统塞北这许多部落,彼时,还惧中原汉庭吗?” 骏马追上鹿群,金弥张弓搭箭,一矢而中。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89章:火烧云霞任芸心 - 故兮 - 刘沙刘沙 夜。 野猪山,野猪寺后面的树林中。 胡万里与李瑞华并肩而立,各自望着远方。 李瑞华道:“我知心结最难解。” 胡万里:“我也知道,心结最难解。” 李瑞华道:“你怪我,恨我,我不怪你。” 胡万里道:“我不想怪你。然而,咱们的感情,已经变了。在我这里已经变了。” 李瑞华长叹一口气。 许久,两个人都没有讲话。 李瑞华望望漆黑的苍穹,慢慢的又道:“当日在平云岭,我一时兴起,想试一试猖狂无比的剑,却不料那柄剑是真正的猖狂,我在剑上感受到了死亡,胡叔也有同样的感受。我跟胡叔假装打斗着下山,实则我并未怀疑过胡叔。” 胡万里道:“怀疑不怀疑又有何妨?” 李瑞华道:“下山后,胡叔说,天下只有一人有这样的剑,而那柄剑十年前就消失了。不过,胡叔跟他有一件事没有算清。” 胡万里道:“这算是个线索吗?” 静默,又是许久的静默。 又是李瑞华先开口道:“张作仁死了,高翠翠或许知道其中的隐密。” 胡万里不屑的道:“你不是已经将其烧死在火中,连同你的弟弟李瑞虎?” 李瑞华道:“那是高翠翠自己火遁,那孩童也不是李瑞虎。” 胡万里道:“你是要我帮你去找高翠翠?” 李瑞华道:“我知道高翠翠在哪里,只是不知你有没有话想问她。” 胡万里道:“那你将她带来见我吧,我不会离开野猪山。” 李瑞华道:“高翠翠若落在我李家,断然不能留得性命。” 胡万里道:“你要我去帮你?” 李瑞华道:“我二叔说,你不去,他便去。” 胡万里道:“李瑞华。” 胡万里想说些什么,张开嘴又闭上,闭上又张开,却只喊出一句“李瑞华”。 黑夜中,看不清彼此的神色,李瑞华道:“我知你想说什么,我何尝不想说?” 胡万里道:“说吧,怎么找到高翠翠?” 李瑞华道:“高翠翠去投奔何宏,何宏的内人,名叫嘻儿。她到时与你通消息。”李瑞华说着拿出一张字条,接着说道:“何宏等人现在这里,你到时若不在,可留心记号,嘻儿必定留下字条。” 胡万里接过字条。 两个人又一阵沉默。 李瑞华抬头又看看漆黑的苍穹,转身离去。 李瑞华走的很慢,或许是因为夜里月光昏暗的缘故。 李瑞华走了十几步,胡万里突然喊道:“李瑞华!” 李瑞华闻声止步,转身。 胡万里一扬手,抛出一块玉佩,李瑞华听着风声接在手里。 胡万里转身回寺去了,李瑞华心底一笑,转身快步下山,也离去了。 ―――――――――――― 尼姑庵,深夜之中传来,一阵急促敲门声。 一个小尼姑慌慌张张开门来看,打开大门,外面黑黑的没人,一低头,门旁边睡着一个小孩童。 小尼姑出门喊道:“哪位施主在打门?打门的施主在哪里?” 喊了三五声没人答应,蹲下来喊喊那小孩童,小孩童也不醒。 小尼姑试着抱了抱小孩童,真个不轻,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抱进庵内。 小尼姑赶紧去喊尼姑出来,去打尼姑的门,道:“师太!师太!快出来看。” 老尼姑并没有睡下,披衣出来,小尼姑话还没有说完,老尼姑已经认出这个孩童。 “瑞虎?” 老尼姑认出这是高翠翠的孩子,道:“赶紧,报到床上去,快快救醒。” 一群小尼姑忙活半天,救醒了李瑞虎。 李瑞虎跟着老尼姑平常并不亲近,不过,被人绑着在马上颠簸许久,哭了许多。这一次相见,却是分外亲切。 “大娘!”李瑞虎一声哭了出来。 李瑞虎这一哭,吵醒了已经安睡的王氏,因为在尼姑庵内,也没个男子,于是王氏也披衣出来看。 深夜之中,王氏不敢入内查看,便在外面拦住一个小尼姑,问道:“小师傅,里面是谁在哭?” 小尼姑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道:“是师太出家前,丈夫的儿子。” 王氏道:“可是,我听着是个十几岁的小孩童。” 小尼姑道:“正是,是师太丈夫的小妾的儿子。” 王氏一听这句话,顿时觉得心血翻涌,口中生烟,眼中欲泪。 李敏已经将事情全部讲给王氏,王氏心想,那不就是杀害她儿子的那个女人的儿子? 双手攥拳,肩膀发抖。 小尼姑看见王氏攥拳发抖,道:“女施主怎么?” 王氏回过神,慌忙道:“夜里太冷,我回去睡了。”快步披衣回了屋子。 老尼姑念声“阿弥陀佛”,安慰了李瑞虎睡下,却是一个问题也不问他。 李瑞虎睡下,老尼姑找了两个人照顾着他。自己也回屋子躺下。 然而,此时此刻,她与王氏,隔着几堵墙,一般一样,难以入眠。 她与李舒赌气遁入沙门,却不想李舒与他赌气娶了小妾高翠翠,她又赌气说自己永不还俗。 她至今也没有料到了,她与李舒两人这一赌气,便赌到了李舒死去。李舒一死,自然也不再还俗。可是,她的心里,一直挂念着李舒,至今天,依然思念着李舒。 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李舒年轻时候的样子。 风流倜傥,神采奕奕。 少年成名,夺命无声。 她单枪匹马,闯荡江湖,只为在江湖之中,再次邂逅李舒。 那是一个秋日的黄昏,火烧云霞,红光普照。霞光之下,秋风轻抚,吹落片片火红的枫叶,枫叶飘到李舒面前的时候,李舒出剑。 他的对手,是与他一样,名声渐起的青年剑客,霍飞。 夺命无声,枫叶还未落地,又被李舒的剑气扬起,飞舞。枫叶旁边,剑光与霞光争辉。 李舒单手使剑,霍飞同样单手使剑。她望着霞光之中,李舒潇洒的身影,翻转腾挪,每迈一步,都是踏进了他的心里。 她陶醉在李舒的剑里,直到霍飞的长剑将要刺进李舒胸膛的时候。她的心仿似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她的脚下不知哪里涌出一股力量,她飞身跃起,一个空翻挡在李舒身前。 她闭上眼睛,等待剑刺入身体的疼痛。 然后,她等来的却并不是疼痛,而是霍飞的笑声。 爽朗的笑声。 在那个秋日的黄昏,在霞光与枫叶之中。李舒,认识了她,任芸。 !! 第90章:王氏一杀李瑞虎 - 故兮 - 刘沙刘沙 塞北,一匹快马,奔行在草原之上,带着李舒写给胡边的那封信,前去跟贾羽接头。 ―――――――――――― 胡万里离开野猪寺,回到乔县胡府家中。回到家中,先给自己的母亲请安。 于秀娟问他:“不是曾说,最近要留在野猪寺吗?怎么回来了?” 胡万里道:“有件事,想问问娘亲。” 于秀娟饮了一口茶,道:“什么事?” 胡万里道:“李瑞华到野猪寺找我,说父亲下平云岭之时。曾说,平云岭之人的剑,十年前曾有,而父亲跟他还有一件事,没讲明白。” 于秀娟又饮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后又拿起杯子,再次饮了一口。 胡万里上前为于秀娟续水,说道:“这样看来,娘亲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了。” 于秀娟道:“这件事你父亲回家后,给我说过。” “唉!”于秀娟长叹一口气。 叹气后,又接着说道:“这件事是你父亲跟李舒的约定。其中的关系,我不能说给你。” 胡万里问道:“为何?” 于秀娟道:“莫要问了。去做事吧。” 胡万里没有动身,略一停顿,道:“还有件事,李瑞华请我去捉高翠翠,我答应了他。” 于秀娟道:“去吧,让飞儿跟你一起去。去吧,把你大哥找来见我。” 于秀娟草草答应了他,胡万里又为于秀娟续了茶水,离去了。 胡云前来见于秀娟,于秀娟道:“你二弟、三弟要去找高翠翠。” 胡云道:“三弟告诉我了。” 于秀娟道:“他们出发了吗?” 胡云道:“二弟在备马,三弟在收拾东西。” 于秀娟道:“等他们走了,你也去备两匹马。” 胡云道:“备马做什么?” 于秀娟道:“不要问,也不要告诉老二、老三。等他们出发了再备马。” 胡云道:“知道了,娘。” 于秀娟挥挥手,胡云退去。 后半晌,胡飞、胡万里驾马而去。胡云备了两匹马,去找于秀娟,在门外敲门道:“娘,二弟、三弟已经离去,马也备好了。” 于秀娟一开门,一身紧身素衣,道:“带上银子,佩剑,跟我走。” 胡云道:“去哪?” 于秀娟道:“快去收拾收拾。” ―――――――――――― 尼姑庵,李瑞虎醒来,闷闷不乐,想央求老尼姑,去找他的娘亲高翠翠,却又不敢说。 尼姑心中也不知道如何处置李瑞虎。李瑞安不在身边,也不能将他交给李妍。凭借李妍的脾气,万万留不得李瑞虎性命。 尼姑心里深深的明白,李瑞虎不可能是李舒的骨血。她与李舒虽然赌气,然而两人之间情比金坚,彼此间的信任永永远远勿容质疑。当日,李舒娶了高翠翠,也是趁人之危。 尼姑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正好看见王氏在往屋里面探望。尼姑灵机一动。想到:王氏没了儿子,不如让她养育李瑞虎。 转念一想,更绝不妥。 高翠翠火遁之时,有一与李瑞虎一般年纪的孩童,丧命火海,而这王氏莫不是那孩童的母亲? 尼姑想到这里,思虑再不能将李瑞虎留在庵中,一刻也不行。尼姑喊来两个小尼姑,对其中一个道:“你照顾好这小孩童,一刻也别离开。” 那小尼姑应承去了,尼姑又对另一个尼姑说:“你跟我来。”带着另一个小尼姑去休息的禅房。 王氏见尼姑不在,只有一个小尼姑照看李瑞虎,恶向胆边生,进了屋子。笑眯眯对着小尼姑道:“小师傅,师太正寻你呢?” 小尼姑道:“师太正让我照看他,怎么又寻我?” 王氏道:“我怎么知道?方才师太带着一个小师傅从我身边过,说还要找你。你去吧,我帮你照看他。” 小尼姑双手合十道:“有劳女菩萨。”说着,离去了。 王氏问李瑞虎道:“你叫什么?小孩。” 李瑞虎道:“李瑞虎。” 王氏坐到屋内的床上,道:“来,你过来。” 李瑞虎道:“做什么?” 王氏道:“来呀,你过来。” 李瑞虎走到床边,王氏道:“来,坐。” 李瑞虎刚坐到床沿上,王氏突然把他扑倒,一抬腿骑在李瑞虎身上,一伸手拽过杯子,把李瑞虎蒙头盖住,又死死压在身上。 可怜李瑞虎喊了两声,就被被子蒙住嘴,再出不了声。 王氏也不出声,眼角渗出泪来,咬牙压着身下的李瑞虎。 老尼姑带着小尼姑进了禅房,在纸上写了一个地址,道:“你去一趟这里,找张掌柜,就说我请他来一趟,要快去快来,让张掌柜跟你一道回来,就说有急事,一刻也不能耽搁。” 小尼姑接过纸条去了,尼姑也走出禅房,刚一出禅房便看见了她让照看李瑞虎的小尼姑,心中一紧。那小尼姑快步走到她面前,道:“师太,王大婶说您找我?” 尼姑一听,也不搭小尼姑话,三五步当作一步的往李瑞虎住的那个屋子去了。刚一进门就看见王氏死死趴在床上,身下露出李瑞虎的腿来。 尼姑赶紧上前,一把将王氏扯下床来,王氏一惊,蹬腿又往床上爬,去掐李瑞虎的脖子。 尼姑哪里能容她,伸手一点,点在王氏腰间。道:“快救他。” 小尼姑慌乱中呼叫,一群小尼姑进了屋子去救李瑞虎。 王氏此刻已经在大呼大叫了,还想再杀李瑞虎。尼姑抓住王氏的胳膊,把她硬拉进另一间屋子。守在门口,任王氏疯癫,不放她出去。 许久,王氏安定下来。尼姑依旧守在门口,小尼姑还在救李瑞虎。 又过了一会儿,小尼姑救醒李瑞虎,尼姑也放王氏出来,也不看王氏一眼,也不说一句话,转身离去。指着李瑞虎,对小尼姑们大声说道:“你们两三个一起,时时刻刻照看着他,一刻也不要离开。” 翌日,下午,于秀娟与胡云来到尼姑庵前,于秀娟道:“栓了马,在院子里等我。” 于秀娟进了尼姑庵,小尼姑通报给老尼姑。 两个人坐在禅房里,小尼姑奉茶。于秀娟道:“任姐姐,虽然咱们两家出了这些子事,我还是得喊你一声任姐姐。” 尼姑道:“事已至此,我李家对不住你,对不住胡边兄弟。” 于秀娟道:“我也是因为这叫事来的。” 尼姑道:“娟妹妹是想?” 于秀娟道:“我夫君上跟李瑞华上平云岭,下山后曾跟我说过,平云岭之剑,只有一个人。” 尼姑道:“谁?” 于秀娟用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霍”字。 尼姑看后,一闭眼睛,道:“好多年了,该来了。” 于秀娟道:“当年这件事,只有咱们四个知道,现在咱们的夫君走了,就剩下咱们两个。” 尼姑道:“莫非李春受他指使?” 于秀娟道:“未尝不可。咱们死在他手里,也是毫无怨言。只是,咱们再一死,这件事可就再无人知晓了,连他也不知,再也无法与他孙女相见。” 尼姑道:“不见有不见的好处,一生杀戮太多,终了难得善终。” 于秀娟道:“不可,咱们当日救下他孙女,便是为了给他老霍家留后,如若不让他知晓,又何谈后人?这件事,我想告知我儿胡云,任姐姐觉得怎么?” 尼姑道:“他们几兄弟,唯胡云最忠厚老实。” 于秀娟道:“胡云就在外面。” 尼姑轻轻点头。 !! 第91章:当年旧事浮于水 - 故兮 - 刘沙刘沙 胡云一脸不快的向尼姑行礼,一脸不快的坐在于秀娟身边。 于秀娟向他讲起了昔日故事: 许多年前,江湖上有一武学痴才,姓程名浩,字卓然。一生唯醉心武学功夫,尤其是剑术无双,天下无人能比。晚年融汇众家之长,自成一家,开山收徒。收徒两人,大徒弟便是终南山陌路老人,二徒弟姓霍,名伤,字无疾。霍前辈创始北斗帮,有子霍飞,有徒沈三。霍飞霍大侠,仁义无双,天下英雄无不敬仰追随。你父亲与李叔叔曾与南山会为敌,多亏霍大侠救得性命,也保护李胡两家无虞。十年前,南山会施展阴谋诡计,污蔑霍大侠奸污沈三妻子米巧儿。沈三怒火冲天,霍大侠为兄弟情义,自刎而死,北斗帮因此内斗。沈三位高权重,追随者自然不少,何况沈三为妻生怒,天下人也是无话可说。南山会趁火打劫,冒充沈三,打杀霍大侠亲人妻女。沈三被逼无奈,骑虎难下,进则无仁无义;退则身死道消。当时,霍伤霍前辈泛舟南海远游不在,闻讯赶到之时,仅仅救下自己的孙子与孙女两个孩童。霍前辈孙女不过三月有余,霍前辈不方便带在身边。危难之际,霍伤霍前辈便将孙女霍瑾托付给你父亲跟李叔叔保全性命。而那时,沈三已经近乎疯癫,霍瑾无处可藏。无可奈何,我们只得效仿晋人程婴,将你的亲妹妹,我尚未取名的亲骨血,交付给沈三。自那时,我们便再也未见过霍前辈,而沈三执掌北斗帮,一日大过一日。南山会阴谋后来败露,更是被沈三赶尽杀绝。这样一来,沈三权势滔天,耳目爪牙遍地。我们四人约定,这件事绝不告诉外人知道,便是至亲至近之人,也绝不谈起。 于秀娟讲到这里,停顿下来,饮了一口茶水。胡云借机问道:“效仿程婴?莫非念儿妹妹便是?” 于秀娟点点头。 胡云道:“赵氏孤儿,我父亲竟然是程婴吗?” 于秀娟道:“娘亲今日将念儿妹妹托付给你,你能保护她、照顾她吗?” 胡云脸色微红,微微摇头,沉默不语。 于秀娟道:“今日,你在这尼姑庵中,佛家之地,向天起誓,有生之年,必将照顾你念儿妹妹,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胡云沉默不语。 于秀娟道:“向天起誓!” 胡云不情愿,依旧向天起誓。 于秀娟道:“我还要你向天起誓,念儿妹妹这件事,绝不向其他一个人提起,便是你的妻子,你的兄弟也绝不提起。” 胡云向天起誓。 于秀娟道:“我还要你向天起誓,若你父亲为霍前辈所杀,此生绝不报仇。” 胡云脸色更红,道:“这怎么可以?” 于秀娟道:“这是你父亲的遗愿,在你父亲赶你三兄弟去野猪山之后,曾亲口对我说,一字一句不差。” 胡云摇头。 于秀娟道:“起誓,答应娘亲,也不要让你弟弟报仇。行走江湖,重在一个义字,知恩图报,咱们老胡家,向来如是。” 胡云依旧摇头。 于秀娟道:“起誓!娘亲要你向天起誓!” 胡云含泪起誓。 于秀娟哽咽道:“你是胡边的儿子,胡边一生,言出必行。” 胡云轻轻点头。 尼姑轻轻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 于秀娟站起身来,硬硬的对着尼姑说道:“任姐姐,告辞!”说罢,大步出门而去。 胡云赶紧起身随着出去。 于秀娟出了尼姑庵,也不等胡云,上马而去,胡云出了门,赶紧上马追去。 尼姑念道:“阿弥陀佛”,也不去送于秀娟,一串念珠,在手中转动。 尼姑就这样静静的坐着,闭上眼睛,像入定了一般。直到一股烟味飘进禅房,直到庵中满是呼喊之声。 柴房之中,失了火! 尼姑出门来看,运水灭火,庵内的尼姑忙的不可开交,些许香客,也来帮忙。 一个小尼姑从尼姑身边端水跑过,尼姑心底一惊,赶紧去看李瑞虎。找了三五间屋子,全没有李瑞虎的影子。就连王氏也不见了。 尼姑更是心惊。庵内之火,又不可不救,分不出人去找王氏与李瑞虎。 尼姑没有办法,自己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庵内找完,又跑去庵外,然而,李瑞虎与王氏,却是一个也没看见。 王氏与李瑞虎就此不见了踪影。 ―――――――――――― 司马绵跟着司马无力在江湖上游荡,她真的想不明白,司马无力一把年纪,在江湖上游荡什么?一天到晚,拜访这个,去见那个,整日间玩玩乐乐,难道司马无力真的这么有闲情逸趣,老来得闲? 司马绵偶尔这样想想,却根本不想知道答案。司马无力在江湖上游荡一天,自己便在江湖上游荡一天。江湖大好,这些天来,冬去春来,她司马绵的心情也是大好,虽然没有孩童陪在她身边,但是她却结识了另一个青年,沈狂。 她并不知沈狂的父亲沈三便是贾羽等人一直提起的仇人。相反,她觉着沈狂风流潇洒,见多识广,英气逼人。 她跟着司马无力在路上偶遇沈狂,又恰巧同路,便结伴而行。一路上,沈狂也欢喜司马绵,能有美貌少女相伴,试问,天下又有那个青年是不愿的呢?又有那个男人是不愿的呢? 两个人常常并马前行,沈狂讲述着江湖上的奇闻趣事,不时斗得司马绵嘻嘻而笑。而司马绵也是真心愿意听这些故事,这些从前从来没有人讲过的故事,没有人说的话,是那么的动人,那么的有趣。 沈狂的故事好像永远也讲不完,不仅如此,他也知道天下哪个地方有哪种酒,哪个地方有哪种菜,哪个地方说哪种话,他全都知道。他甚至知道,在东方有一片汪洋大海,在海水之中,有扶桑岛,岛上住着矮矮的倭人。 这一切,无一不吸引着司马绵,这个情窦初开,不谙世事,却又被带到沈狂面前的少女。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92章:正名不成夜探府 - 故兮 - 刘沙刘沙 李瑞安、李荣、李藏三人于路中与李敏会合一处。没有寒暄,四人纵马上路。 去往司马府的管道之上,李敏道:“我沿路多有打听,听闻司马无力不在府上,那少女跟司马无力一道离去了。” 李荣道:“四叔放心,咱们四家府上的耳目都已经散了出去,不久便有司马无力的音信。” 李藏道:“我们这样去司马无力府上,不是打草惊蛇?” 李敏道:“打草惊蛇?” 李瑞安道:“司马无力不怕我们打草,他这条蛇也不会惊。不然,如何还带着那女子在江湖上走动?” 李藏道:“莫非,有后台?” 李荣道:“杀人偿命,管他什么后台不后台。” 李瑞安道:“有后台就更要去司马无力府上了。” 李敏不再理会他们兄弟三人的交谈,只顾催马前行。 四人到了司马无力府前,李瑞安从怪中取出一幅图像,乃是李鸿死后,李敏命人画下的凶手的画像。 李瑞安道:“李藏,你去。” 李藏接过画像,取出拜帖,下马上前叩门,李瑞安在马上牵住李藏的马,李荣跟着李敏离开门口。 司马无力府上,一个年老白发老头应门。李藏递上拜帖,言说前来拜见司马无力。 白发应门老头道:“壮士此来不巧,我家老爷不在府上。” 李藏道:“我找你家少爷,也是可以的,烦劳通报一声。” 老头一脸愧疚的嘿嘿笑道:“不巧,不巧,我家少爷离家多日了,尚未归家。” 李藏一挠头,道:“不知,夫人在府否?” 老头道:“在。” 李藏道:“劳烦通报一声。” 老头点点头,摇摇晃晃的进门去通报给司马无力的夫人孟氏。 孟氏问道:“来人你可认识?” 老头道:“有拜帖在此。”说罢,将拜帖递给孟氏。孟氏看罢,略一思虑,道:“去回他,就说我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 老头唱个喏,快步的走到门口,摇摇晃晃的开门,道:“壮士,真是不巧,我家夫人身体不适,正在歇息,不方便见客,壮士若无要紧事,不如改日再来。” 李藏回头看看李瑞安,李瑞安示意他继续,李藏道:“我此来,正是为了要紧事,还劳您再通报一声。” 老头道:“我家夫人身体不适,通报一百次也无用。不知壮士有什么要紧事,可让我代为转达否?” 李瑞安下马,走到门前,道:“既然夫人身体不适,不知贵府管家在否?东来县李瑞安路过宝地,讨杯水喝,不知有无?” 老头道:“这位壮士倒是泼辣!”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足有十两。老头接着说道:“寒宅一时难备好茶,壮士南去一条街,有酒楼客栈,老朽请壮士饮一杯本地好酒。” 李瑞安转身离去。 李藏道:“既然夫人身体不适,我等改日再来拜访。告辞。” 李藏也跟着李瑞安离去。 老头转身回去,李敏从一旁过来,道:“她不见我们,正是心中有鬼。” 李荣道:“她不见我们,我们怎么办?” 李瑞安道:“南行一条街,不是有客栈,住一晚,明日再去。李荣,你去多请几个画师来,将那女子画像,再画它一百张。” 李敏道:“瑞安的意思是?” 李瑞安望望司马无力府前大门,道:“四叔不必着急,咱们安顿一下,饮杯酒水细说。” 李敏也回头看看司马无力府前大门,知道李瑞安的意思是怕隔墙有耳,道:“好!藏儿,去安排几间房,要些饭菜。” 四人上马,往南去了。南行一条街,果然有家客栈。四人安排了睡房,要了饭菜,到屋子里用。 李敏道:“瑞安,你的意思是咱们带着画像在江湖走动,先入为主?” 李瑞安道:“知我者,四叔也。咱们搞他个天下皆知。” 李敏道:“是个法子。藏儿,去找画师,这就去。” 李藏放下筷子,李荣道:“我也去。”两个人去找画师去了。 李敏道:“我只道你是个莽撞孩子,想不到今日也有了你哥哥的聪明。” 李荣、李藏找寻许久,找了八个画师,将画像递给他们,请八个画师,画上一夜,次日交画付钱。 当夜,李荣跟李瑞安睡同一间屋子。李荣跟李瑞安恰好是同一天生产,是一般年纪,因李瑞安父亲李舒乃李荣父亲李跃的大哥,所以李荣也叫李瑞安一声哥。 李荣道:“瑞安哥,咱们拿着画像来司马无力府上,是什么目的?” 李瑞安道:“是你瑞华哥交代给我的。他说:司马无力,势力不小,江湖名气也不差。咱们不能出师无名,平白无故的杀人,得先正报仇之名。所以让我带来了那女子的画像,装作不知的样子去拜访,并询问是否见过这个女子。” 李荣道:“见过怎么?” 李瑞安道:“见过就问在哪里啊!” 李荣道:“现在不知道了。” 李瑞安道:“那就请再见到时,告知我们李家。” 李荣道:“可这个女子,向来在司马府。” 李瑞安道:“若在,便可要人。” 李瑞安一个鲤鱼打挺起身,道:“穿衣。” 李荣道:“哪里去?” 李瑞安道:“夜探司马府。” ―――――――――――― 高翠翠找遍了上单外的每一寸土地,也不再怕李瑞华前来寻她。然而,终究没有李瑞虎的影子,汪志安连一只鞋也没有给高翠翠留下。 高翠翠冲着嘻儿、孙牧一阵发癫之后,渐渐安定下来。费尽了脑筋,也想不到会是何人将李瑞虎带走。 她高翠翠在李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早已经别离了江湖恩怨,如今的仇人,只有李瑞华一家了。 可那也是要找她,就是找到李瑞虎也应该是个要挟她的筹码。可如今毫无动静,高翠翠心中实在难安。她怕只怕,是李瑞华等人的仇人,将他儿子认出报仇,让他的儿子替李瑞华挨了刀子。想到这里,高翠翠便浑身发冷,她不顾一切,要孙牧发动江湖上的小毛贼,替她寻子。 高翠翠秃废在上单的院子里,孙牧轻轻坐到她身边,道:“瑞虎吉人必有天相,你不要担心了。” 高翠翠道:“怎么能不担心!快十天了,你的那些小兄弟什么时候能到?” 孙牧道:“快了,快了,只是这样一来,只怕李瑞华是非杀你不可了。” 高翠翠道:“杀就杀,死就死,我得知道我的儿在哪里。” 孙牧道:“那瑞虎呢?谁又来照顾他?保护他?” 高翠翠一下子哭了出来,泣不成声,道:“我又能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孙牧试探两试探,将高翠翠抱在怀里,高翠翠泪水浸湿了孙牧的衣襟。 !! 第93章:苟不白何许人也 - 故兮 - 刘沙刘沙 司马府中,李瑞安与李荣一身黑衣翻墙跃瓦。 李荣问李瑞安,在司马无力府上找什么?李瑞安只道,闲来无事,四处看看。 夜已深,冷冷清清,寂静无声,两人翻入司马府后院之中,刚入后院,李瑞安、李荣忽听得背后有人道:“壮士止步,饮茶请往前厅。” 李瑞安、李荣回头一看,乃是白日应门的老头。 李瑞安道:“夜已深了,老前辈还不安睡?” 老头道:“蟊贼众多,安睡安稳?” 李瑞安道:“那便不打扰了,老前辈安歇去吧。” 说罢,转身便走,李荣也走,老头道:“想来就来,想走便走,当我这里是东来县不成?” 老头随脚踢起地上一块小石子,正中李瑞安小腿,李瑞安小腿一痛,老头双脚点地,已到李瑞安身前,李荣望见,回头来攻老头,老头一掌推向李瑞安,一掌推向李荣。 李瑞安、李荣两人,应掌倒地。 老头收掌退后一步立定。 李瑞安哈哈一笑,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来,道:“前辈好掌力!” 老头道:“过奖。” 李瑞安道:“尚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老头道:“不过是司马无力门前一条看门的狗。” 李瑞安道:“前辈真会说笑,就方才这一掌来看,前辈年轻之时,必定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与司马前辈相比,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头道:“我听闻东来县李瑞安是个直来直往的汉子,想不到也是个溜须拍马、好软怕硬的软蛋。” 李瑞安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前辈自认不敌司马无力?” 老头道:“我家老爷的名讳,岂是你可直言的?看掌!”说着,一掌推向李瑞安。 李瑞安不躲不避,老头那掌停在李瑞安面前,掌风吹乱了长发。 李瑞安道:“我知前辈不会打下这一掌的。” 老头道:“司马府中,并不是什么玩乐的地方,二位请回吧,若饮茶,可随我到前厅。” 李瑞安道:“尚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老头道:“苟不白。” 李瑞安道:“告辞。”两人翻墙而去,苟不白踱步回到屋中。 李荣道:“从未听闻江湖之中,有位姓苟的前辈。” 李瑞安道:“如此功夫,谁人不知?定然是个假名。” 李荣道:“况且,他寄居司马无力篱下,定有隐情。” 李瑞安道:“是这个情况。或许司马无力都不知他的功夫,所以让他看大门呢!” 李荣道:“瑞安哥,我看以后还是不要闲来无事,四处看看了。” 李瑞安道:“四处看看又如何?未伤筋来未动骨。” 李荣道:“不听拉倒,既然未睡,我去督促一下那些个画师。你先去休息吧。” 李瑞安道:“你去吧,我回去睡觉。” 李瑞安回到客房之中,脱下衣服,挑灯看看被所谓名叫苟不白的老头用石子打到的腿。不青不紫,不红不白,不肿不涨,然而用手一碰,却是疼痛,疼痛到李瑞安这等汉子冒汗。 李瑞安也不知金疮药有用无用,胡乱的敷上,躺下睡觉了。 翌日,八位画师共画了约有一百四五十张画像。李藏取了一幅,又写了拜帖,前往司马府。 应门的依旧是苟不白。苟不白接过拜帖,道一声稍后,入内通报去了。 孟氏看了拜帖,道:“如此诚心诚意,请进来吧。” 苟不白引着李藏来到中堂,李藏向着孟氏行礼道:“东来县李好学之子李藏向司马夫人问好。昨日听闻司马夫人身体有恙,不知今日好些了否。” 孟氏道:“有劳贤侄挂念,不知贤侄见我何事?” 李藏悲伤的说道:“想必司马夫人早已听说,家兄李鸿为人所杀,至今不知凶手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唯有我当时在场,画下这一幅画像来认贼。” 李藏说着将画像拿出,呈给孟氏。 孟氏接过去一看,一脸自然。道:“这便是那人的画像?看样子像是个女子。” 李藏道:“这正是那贼女子的画像,我李家一时找她无路,欲烦劳夫人,若见着女子,通报我李家一声,好让我李家手刃仇人,我李家不胜感激。” 孟氏道:“好说,好说。” 李藏道:“如此,麻烦了夫人了。李藏告辞。” 孟氏道:“且慢。” 李藏道:“不知夫人有何教诲?” 孟氏道:“教诲不敢当,不敢当。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令兄为人所杀,你李家如何不知仇人是谁呢?天下之大,中原人物众多,貌似、形似、神似之人,多不胜数,如何能仅凭一张画像,来认定凶手呢?如此,只怕有失公允吧?” 李藏道:“如今凶手藏匿不出,我李家寻她不到,因此求助于咱们江湖朋友。家兄不幸之时,我与堂兄李荣亦在一旁,与她交手,如何不识她,只是难找到出来罢了。” 孟氏道:“如此来说,你也仅仅见过那女子一面喽?时过半载,再见她时,又不知还要过多少时日,那日便是她站在你的面前,你真的能认出吗?” 李藏道:“血亲仇人,如何会忘?如何不识?莫非我李家报仇,夫人不许吗?” 孟氏道:“不敢,不敢。我只是不解你李家寻仇之法罢了。不过,画像我收下了,所有消息,我必定派人告知李好学。” 李藏道:“我代家父向夫人致谢,夫人若无他事,李藏告辞。” 孟氏道:“贤侄慢走。” 苟不白送李藏出去,出来大门,李藏正要走时,苟不白道:“壮士且留步。” 李藏回首道:“何事?” 苟不白取出一个纸包,道:“烦劳壮士将这个东西交给令兄李瑞安。” 李藏道:“这是?” 苟不白道:“李瑞安自然知道。”说罢进了大门。 李藏回到客栈,李敏问他道:“怎么样?” 李藏道:“不好。老女人见我是见我了,只是她一直强调,天下之大,貌似、神似之人众多,仅凭一面之缘,一张画像,难证谁便是凶手。” 李敏道:“老奸巨猾。李荣,催催手下人,快找司马无力。咱们也出发,一边打听司马无力的去向,一边拜访沿路豪杰。” 李藏拿出苟不白给他的纸包,道:“瑞安哥,这是看门的老头让我给你的。” 李瑞安接过去打开来看,乃是药粉。上有一张字条,写着:一日三敷,三日便好。 李瑞安心里暗道:苟不白,何许人也? !! 第94章:李瑞华赠画江墨 - 故兮 - 刘沙刘沙 尼姑庵尼姑请来了张掌柜,却是无法让他带李瑞虎离开,因为李瑞虎已经消失不见了。她努力寻找着王氏,却也不见她的影子。尼姑深知李瑞虎十有八九已经遇害,活着的可能性十分之渺小。不过,她也够理解王氏的心情,有仇不报的人她尚未遇见过,经受丧子之痛的母亲,遇见仇人之子又将产生何等愤怒,她也是可以想到的。只是,她未曾料到,王氏行事是如此的果断,如此的泼辣。 ―――――――――――― 李瑞华府邸门前,江墨翻身下马,一袭白袍,绣上了淡淡的江南山水,风流中透露着才气。手持宝剑,镌刻着刚烈的睚眦,儒雅下不失却威猛。 李瑞华迎了出来,边走边道:“未尝远迎,失礼失礼!” 江墨也哈哈大笑进门而去,并未等到李瑞华迎到门口。 两人迎面走到一起,相互挽手进了中堂。江莉沏上香茗递与她哥哥。江墨道:“妹妹,我兄弟李瑞华待你如何?” 江莉道:“好!” 江墨转身对李瑞华道:“舍妹自幼娇生惯养,父亲溺爱,哪里有所失礼,还请担待。” 这江墨两句话,可谓先兵后礼,实在犀利。 李瑞华道:“莉儿大家闺秀,哪里有什么失礼?何况我等江湖儿女,情长是有,礼数不多。” 江墨一挥手,手下人递上一个朱红盒子,江墨打开来,里面是一支人参。江墨道:“兄弟我来的匆忙,未曾备得好礼。年关之前,曾到关外玩耍,带来一支参,赠予妹夫来补补身子。” 李瑞华哈哈一笑,接过来,递给姜莉,道:“多谢,多谢。我已经命人备下酒菜,为江兄洗尘,请!” 江莉脸色略红,收下了人参。 江墨道:“来我妹夫家里坐坐,还不是自家串门子,哪有什么风尘?我也不弄虚作假,来的路上吃了一些,现今还不饿。不如让灶上等我一会儿,饿了再吃不迟。妹妹,妹夫,你俩饿也不饿?” 江莉道:“哥!就你事多。不吃拉倒。” 李瑞华道:“我跟莉儿也刚刚点心,来人,告诉灶上,且细细准备着。过会儿再动火。” 江墨道:“妹夫不要多意,我确实不饿。” 江莉道:“知道的,是你不见外。不知道的,还觉着我们失了礼数呢?” 江墨道:“呦呦呦,这才几日,便跟夫君亲,反来数我得不是了。” 江莉打了江墨一巴掌,转身将茶盏递给江墨,道:“快喝茶。” 江墨饮了一口茶,道:“好茶!” 李瑞华道:“这是今年的新茶,明前茶。” 江墨道:“妹夫果然是个会生活的人。我听闻妹夫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府中定有宝贝。” 江莉道:“夫君,我这哥哥跟你一样,也喜爱写写字,下下棋。” 李瑞华道:“妙哉!宝贝倒是真有一些,来,江兄请!” 李瑞华、姜莉二人带江墨到后院一间屋子,李瑞华取了一幅字出来,乃是张颠张长吏的字。 江墨接在手里,展开来一看,双眼发光,道:“这是?” 李瑞华道:“草圣张伯高之书。”颇有自豪与傲气。 江墨啧啧称赞,道:“想不到!想不到!妹夫还有这等宝贝。” 李瑞华道:“重金求得。也是三生有幸。” 江墨道:“喜怒、窘穷、忧悲、愉佚、怨恨、思慕、酣醉、无聊、不平,有动于心,必于草书焉发之。观于物,见山水崖谷、鸟兽虫鱼、草木之花实、日月列星、风雨水火、雷霆霹雳、歌舞战斗、天地事物之变,可喜可愕,一寓于书,故旭之书,变动犹鬼神。今日得见真迹,不枉平生,不枉平生!” 江莉道:“龙飞凤舞的,写的什么?我怎么一个也不认识?” 江墨道:“你懂什么?不过知道舞剑绣花罢了。” 李瑞华道:“张伯高继承‘二王’传统,又学习张芝草书,创出一套狂草来。承‘二王’,字字有法,法张芝,磊落潇洒。变幻莫测,惊世骇俗。” 江莉道:“你说他字字有法,我怎么不识?二王的字,我可是能识!” 江墨道:“妹妹你不要强词夺理了。张旭的字,岂是你可以评判的?妹夫真是好运气,能得这等真迹。” 江莉道:“哥,你以前见过张旭的真迹吗?” 江墨道:“河北邢台褚忻,他自己说自己乃褚遂良的后人,他手里有些许张旭的墨宝。只是他并不怎么大方,我无缘相见。” 江莉道:“这么说你以前是没见过喽?” 江墨道:“没有。” 江莉道:“那你怎么知道,这个一定是真迹?张旭那么厉害,学他的人一定很多喽?” 江墨道:“哈哈!当然是真迹,这书法犹如剑法。纵然是同一套剑法,一个人舞出来是一种神韵。别人是学不来的。” 李瑞华道:“自然是真迹,我如何敢诓骗大舅子?” 江莉道:“哪里说你诓骗他了?只是他说好的来看我,如今抱着个字不放手。” 江墨收了字,道:“确实不能再看了,看到眼里就拿不出来了。” 李瑞华道:“江兄既然喜欢,不如我将这幅字送与江兄。” 江墨道:“不不不,君子不夺人所爱,这等真迹,你如何舍得?” 李瑞华道:“你我既是一家之人,何谈舍得舍不得?我思念它时,也可到府上去看它不是?” 江墨道:“当真?” 李瑞华道:“江兄走时莫要忘了带走便好。” 江墨道:“那江墨可就却之不恭了。多谢!多谢!” 李瑞华道:“说什么谢字呢?我这里还有一幅画,乃是……” 江墨道:“且慢!且慢!我只道妹夫是个爱字爱画之人,没料到妹夫竟然有这等宝贝,妹夫你若再拿出一幅画来,我只怕难以……不看,不看了。有张颠一幅字,足矣!足矣!” 江莉道:“不看也好。再看又抢我夫君的宝贝。来吧,我帮你收起来,你走时带走,莫忘了。” 江墨看着李瑞华道:“这等宝贝,我怎么会忘?” “哈哈哈!”两人一同大笑。 江莉道:“得了便宜卖乖!我夫君棋力了得,你不用说自己下棋难逢对手,今日比试比试如何?” 江墨道:“好啊,走。” 江莉道:“让我夫君杀杀你的锐气。” 李瑞华道:“下棋,只怕是……”李瑞华面露难色,“不瞒江兄你说,我最近心中事乱,只怕是无心下棋,反而坏了江兄的兴致。” 江墨道:“怎么?你有什么烦心事?莫非是与乔县胡家相关吗?” 李瑞华道:“不干胡家的事,我李家跟胡家,情分还是深的。唉!谈他作甚,江兄,请!对弈一局又如何?” 江墨道:“兄弟,你如何这等见外?不要下棋了,妹妹,命人上酒上菜,我陪瑞华妹夫喝几杯。” !! 第95章:贾羽剑刻大荒石 - 故兮 - 刘沙刘沙 江墨亲自为李瑞华斟酒,道:“有何难事,跟当哥哥的说说又何妨?” 李瑞华道:“说说到也无妨,想必你也知道,我四叔的长子,我兄弟李鸿让个女子杀了。” 江墨道:“嗯,有所耳闻,仇人找到没有,怎么样了?” 李瑞华道:“唉!这个仇人却是莫名其妙,她是何人,我李家或是李鸿何时与她结仇,一概不得知晓。” 江墨道:“也可能是买凶杀人。” 李瑞华道:“打听过了,江湖上没有这号杀手。” 江莉为两人斟酒。 李瑞华道:“如今,我们不知那女子姓名,身世,师门,住址。唯有我李荣,李藏两个兄弟当时在场,记下相貌,画了画像。” 江墨道:“如此,她若再不露面,可是不好找。妹夫你也不要太烦心,我回去时,带几张画像回去,让我江家的人也多多留意,一有消息,速速报你。” 李瑞华道:“多谢江兄了。十几日前,我四叔得道消息,说那女子在司马无力府中。” 江墨道:“消息属实?” 李瑞华道:“不知,我四叔已经前去,我也让李荣,李藏同去辨认真伪。” 江墨道:“贵府可与司马无力有仇?” 李瑞华道:“并未有什么仇怨。” 江墨饮下杯中酒,道:“无妨,兄弟,有我江家在,你不用怕他。” 李瑞华道:“怕倒是不怕,只是从平云岭之后,我李家之事,一桩接一件,实在是令人烦心。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也尚不得知。这才让我心烦。” 江墨道:“唉!平云岭啊平云岭,我江家之仇也在平云岭。枉死几多英雄客,凶手谁人?众人皆为我屠戮,此言可真?江湖恩仇多少事,谁可道尽?云岭万重落佛山,欲知可寻”江墨不禁念起老者霍伤留下的四句话来。“这四句偈语,父亲与我日思夜想,也想不明白。” 李瑞华道:“云岭之中,并未有落佛山。” 江墨道:“我听闻父亲曾与妹夫你约定,互通消息?” 李瑞华道:“我与泰山大人,有过约定。” 江墨道:“不知,妹夫你又什么消息没有?” 李瑞华道:“我想我知道的这样,大家一定也都知道了。平云岭之后,北斗帮沈三遭属下梅花堂戴斯谋害未果,如今沈三在北斗帮中,排除异己,分派而立。已经是江湖所共知的事情了。” 江墨道:“你是说这件事与北斗帮有关。” 李瑞华道:“定然有关。而且,我料定沈三一定知晓了原委。” 江墨道:“妹夫的意思是?” 李瑞华小声道:“你只是猜测,你说他沈玉三为何要排除异己?” 江墨道:“为了自己手中权柄稳固。” 李瑞华道:“你说他堂堂沈玉三,这么做是贪图权势,还是怕些什么?” 江墨道:“怕什么?” 李瑞华道:“瑞华年幼,只记得十几年前江湖动乱,其中细节却是不知,江兄不如回去问问泰山大人,兴许有些线索。” 江墨默默点头。 李瑞华道:“当然了,这些都是我的猜测罢了!如今,司马无力的事,我李家还不知如何呢?” 江墨道:“妹夫不要怕,到时候,我帮你。” 两人举杯又饮。 ―――――――――――― 塞北,夜,繁星,荒石。 贾羽饮尽两袋酒水,披散头发,敞衣开怀,眼带血丝,胡乱挥舞长剑,剑剑发狠,将一块大荒石,劈得累累伤痕,惨不忍睹。 贾羽呼吸沉重,退后一步,将剑抛在地上,一转身,倚靠在荒石上呆坐。荒石自然不知疼痛,任贾羽狂劈乱斩也无法言语。 贾羽右手摸向怀中,正是汪志安送来,李舒写与胡边的那封亲笔信。贾羽一把将信扯作两半,抛在地上。许久,又将信接起来读。 然而写封信,并非李舒写与胡边的信,而是胡边亲笔记下了当时以亲女换霍瑾事迹。 信中某段写道:江湖险恶,常有背师弃祖之恶徒,今有沈三,背信弃义,反弑师门,欲灭其师傅师兄满门。其师霍无疾前辈,将幼孙霍瑾托付于我胡边,以期保全性命,得以长成。胡边无能,难敌沈三之责难,无可奈何,效仿晋人程婴,以己幼女交付沈三,而将霍前辈之孙女养于内弟于绣府中,现今已有十余月矣。本不欲言及此事,恐为沈三所知。然则江湖事险,今与江南刀客赵某有隙,约斗生死,恐不敌丧命,故留此书为证,望再见霍前辈之时,使其爷孙相见。然别霍前辈至今将近期年,未有其信,不知生死若何,若不幸仙逝,代其孙成人,亦凭此信,使其知己之身世,复归霍门…… 贾羽沉默不语,远处渐渐走近花儿,花儿走到贾羽身边,问道:“怎么了,爹?” 贾羽收起信来,道:“贾仇呢?” 花儿道:“跟着古师傅在练功。” 贾羽起身,捡起宝剑,花儿问道:“信上写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贾羽道:“写了我贾羽的罪恶。” 花儿走近贾羽身边,翘着脚未贾羽擦泪。 贾羽惨笑一声,道:“父亲一生辜负了你娘,辜负了师傅,辜负了很多对我好的人。” 花儿道:“我却知道,你永远不会辜负我。” ――――――――――――― 李敏四人,一边打听司马无力去向,一边沿路拜访江湖豪杰。 距离司马无力府邸百二十里外,便有刀客门派,单刀门。李敏亲自拿着画像前去拜访。 单刀门燕掌门亲自出门迎接。 一阵寒暄,李敏拿出画像,道:“我李家无能,李敏丧子不得报仇,唯求燕掌门多多留意,若见这画上女子,言说给李敏,李敏不胜感激。” 燕掌门笑道:“哪里,哪里。应该,应该。”说着将画像接在手里。 燕掌门打开一看,眼色一凝。 李敏道:“怎么?燕掌门见过这人?” 燕掌门道:“一时觉得眼熟,却又想她不起了。” 燕掌门的看见画像,叫了一声。燕掌门转头问他道:“怎么?你也见过这女子,要是见过快给李前辈说说,为师一时记不起了。” 燕掌门那徒弟挠挠头,道:“徒儿一眼看过去眼熟,细看又不认识了。” !! 第96章:沈三猜得白鸽儿 - 故兮 - 刘沙刘沙 高翠翠逢头垢面,不思梳妆,不知打扮,呆坐在上单庭院中,苦苦等待着孙牧手下小兄弟的到来。 然而,他先等到的,却是乔县胡飞与胡万里。 胡飞推门而入,高翠翠大吃一惊,一晃神,吃了一跤,打个滚儿起身,便要逃走。 胡飞高声喊道:“留步吧!你逃不掉的。何况我也并非前来杀你。” 孙牧从屋内冲出来,护住高翠翠道:“敢问胡少侠来比何为?” 胡飞道:“莫非我是来讨水喝的吗?” 孙牧道:“胡少侠如若口渴,甘泉没有,清水倒是有一些,足以解渴。”孙牧边说,边示意高翠翠逃走。高翠翠缓步退进屋子,翻窗又翻墙走了。 胡飞也注意到高翠翠要逃,却装作不知,道:“你孙牧的水,我胡飞喝不起。如今想请几位到府上坐坐,不知愿意否?” 孙牧道:“腌臜之人,难登宝堂,还请见谅。” 胡飞道:“你觉着是你的腿快还是我得剑快。” 高翠翠已经翻过院墙,孙牧回头看,道:“少侠的剑快。” 胡飞道:“那不如随我去吧。尚留的性命。” 孙牧道:“这却是不行。” 胡飞道:“何宏呢?你们不是在一起?” 孙牧道:“我何大哥身体不便,不能亲自迎接少侠,还请见谅。” 胡飞道:“那咱们便去找他。”说着迈步往屋内走。 孙牧也不敢动手,也不敢走路,随着胡飞的步子,退回屋内。 何宏拄着拐杖立在屋内,道:“胡少侠远来,未曾远迎,失礼失礼。” 胡飞道:“你确实身体不便,腿脚不许,无妨无妨。” 胡飞自顾自坐到椅子上,嘻儿颤颤抖抖奉了一杯茶。胡飞却是不喝,道:“我知道你们跟高翠翠有情有义,我想问你一句话。” 孙牧道:“什么话?” 胡飞道:“高翠翠做下什么事情,你俩人清楚明白否?” 孙牧何宏二人不说话。 胡飞道:“这便是清楚明白了。我实话实说,高翠翠必死无疑。她做下的事,你二人能守口如瓶否?” 孙牧道:“我等拼死也要护她。” 胡飞道:“你说她翻墙出去,刚跑几百步,抬头遇见我弟胡万里,如何?” 孙牧怒目圆睁,道:“什么?” 胡飞道:“莫慌,莫慌。我知你孙牧最有情义。我胡飞从不滥杀无辜。先前来时打听了,何宏何前辈还有一个儿子,大概就是这个吧。”胡飞说完一指何淞。 胡飞又道:“我今日要带高翠翠走,你们谁也拦不到,高翠翠做下的龌鹾事,我若在江湖上有所耳闻,这小子性命必然不保。” 胡飞站起身来,道:“我知你孙牧有情有义,自己的侄儿你害是不害?不仅如此,你二人性命也将不保。若是本本分分,不惹是生非,有甚难处,找我胡飞也可。” 胡飞大步走出屋子,孙牧跟了出去。胡飞道:“你想试一试拦不拦得住?” 胡飞这句话尚未说完,孙牧只觉脖颈一痛,便知不好。胡飞手持银针扎在孙牧脖颈之上,针上有药,孙牧头一昏,腿一软,摔倒在地。 胡飞自己套好了何宏的马车,道:“借几位马车一用,载高翠翠一程。” 说罢,驾车离去。 上单外,胡万里已经绑了高翠翠等在路边。胡飞停下马车,看见了被五花大绑的高翠翠。绳子勒出她曼妙婀娜的身姿,胡飞不由的感叹:真是个美人儿! 胡万里将高翠翠抱上马车,绑在车上,也给了她一针,让她睡去。安静,保险。 扬长而归。 胡飞问胡万里道:“三弟,这女子做下什么龌鹾事?你给我说说?” 胡万里道:“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胡飞道:“偏孙牧、何宏都知道,我还吓唬他俩,我都不知道。” 胡万里道:“不知有不知的好处。” ———————————— 南鄂,沈三,沈泷。 沈泷道:“已经联络了众多小帮小派,一旦他再出江湖,必对他声讨剑伐。” 沈三道:“他们可是真心答应,还是惧怕我帮的权势,莫到时候倒戈,可要提防。” 沈泷道:“父亲惧怕什么?再厉害不过一个老头而已。我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汪志安个狗东西。” 沈三道:“汪志安?当年让他几个人跑了,也要提防,毕竟也是门中亲传的徒弟。” 沈泷道:“我遇见他时,他正与一人拼斗,那人使一柄枣红色剑柄的长剑,汪志安的长剑已断,持断剑与他相斗。” 沈三道:“汪志安这等不济?对手是谁?” 沈泷道:“年纪不大,我不识得。只是那人并斗不过汪志安,应该是仗着手里的宝剑。而且,言语中,汪志安好像也不知那人的由来。” 沈三道:“贾羽这几个徒弟,一直夹着尾巴做人,不知由来,便是无仇无恨,他如何还敢出手?莫不是图什么东西?那人手中宝剑?” 沈泷道:“不知,要不要查一查。” 沈三道:“你未出手?” 沈泷道:“出手了,却是杀他不死。” 沈三道:“让他跑了?” 沈泷道:“他来了几个帮手。” 沈三道:“帮手?帮手?你可认识?” 沈泷道:“不识。” 沈三双眼放光道:“莫非是‘白鸽儿’杀之不尽,死灰复燃?” 沈泷也吃惊道:“白鸽儿?” 沈三道:“你去找找那个与汪志安拼斗的人,不管是什么原因,查查清楚。另外,叫吴水来。” 沈泷退下,出了门,有手下人迎接着,沈泷道:“去个人告知吴统领,父亲找他。” 吴水来见沈三,沈三道:“近来可知我师兄贾羽的去向吗?” 吴水道:“许久没了他的动静。许是又归隐山林之中了。” 沈三道:“什么?许是?我要你等何用?” 吴水惊道:“怎么?贾羽又搞事情?” 沈三道:“他的事情,是你该来问我吗?我问你,当年铲除‘白鸽儿’可曾尽杀?” 吴水道:“定然尽杀,纵然留下几个,也绝成不了什么气候,不然咱们如何坐稳北斗帮?不然贾羽如何不敢出江湖?” 沈三道:“你怎知他不是卧薪尝胆?‘白鸽儿’未死,只怕是天天在天上飞,你们看不见。” 吴水道:“帮主是哪里来的消息。” 沈三道:“你管我哪里来的消息,你联系沈狂,快快去查。” 吴水道:“是,即刻便查。” ———————————— 程胜霞不知道汪志安是谁,却识的沈泷地位。他明白能与沈公子相对敌,他程胜霞一定敌不过。何况他已经见识过那人的剑。他程胜霞敌不过,是真真的敌不过。 他程胜霞本以为自己得了宝剑,得了剑谱,便可称霸江湖。这一战让他知道,江湖之大,高人之多,他还算不得什么。他不敢在胡乱走动,找个一个地方。 养伤。 揣摩剑法。 第97章:扬威剑谱扬威剑 - 故兮 - 刘沙刘沙 破屋,杨柳,炊烟。人迹罕至。 程胜霞千招不厌,一遍遍挥舞着手中的宝剑,重复剑谱上的剑招。横岭上的老前辈并未留下剑谱的名字,程胜霞在他心里暗暗称那位老前辈为师傅,并命名由他那里得来的剑谱为《扬威剑谱》。他手里的这柄宝剑,也被他称作“扬威”剑。没有别的意思,只为他有朝一日,能扬威于江湖,成名立万,要这天下豪杰,皆知他程胜霞的名字;要这江湖剑客,皆服他程胜霞的宝剑。他为了这一目标,更是努力。任身上伤口发痛,任日日唯饮稀粥,而他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剑招。他程胜霞自幼没有师傅,看起来名门正统的剑谱,也多有不明之处,更别提内功心法。然而程胜霞有着别人所没有的耐心与毅力。他知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的道理。他相信自己一遍遍的挥舞下去,一遍遍的重复下去,终有那么一剑挥下,他将明白所有的玄法。 炊烟缕缕随风远去,破败的院子里传出一股饭糊了的味道。练剑的程胜霞闻见,赶忙跑了过去,一把掀开锅盖,稀粥早已经不稀,而现在已经被程胜霞熬成了黑米饭。 程胜霞熄灭了锅下的火,凉一凉黑米饭,大口吃了起来。他准备的粮食不多,他还要躲起来练剑好久。至于躲到什么时候,大概是每一招练习一千三百遍之后。 程胜霞吃光了锅里的米饭,这一顿没有汤水趁肚子,只有米饭,不免觉得不太饱。恰巧有两只鸟儿从程胜霞头上飞过。程胜霞抬头望望,见那两只鸟儿,恰好停在了院子一旁的杨树上。摸摸自己的肚子,便想用这两只鸟儿充饥。 程胜霞又抓出来一下把大米,撒在院子里,又去练剑了。不一会儿,两只鸟儿果然下树来,去吃大米。程胜霞哪里是全心全意的练剑?早备好了石头。当下“乓乓”两声,打中两只鸟儿,程胜霞走近前去,一鸟儿又给了一剑,提溜着丢进锅下的灰里,又点着了两把柴火。转身捡起鸟儿吃剩下的大米。又开始练剑。 一招接连一招不间断,不知不觉间,日头落了西山,程胜霞肚子一叫,忽的又想起那两只鸟儿。跑过去一看,灰早就凉了,而且有什么东西从灰里出来,在院子里用灰划下一道弯弯曲曲的痕迹。程胜霞将锅底灰扒开一看,不见了两只鸟儿,不知被个什么叼去了。 程胜霞又点起火来,多放水,熬起了稀粥。他搬了一块石头在火旁边,借着火光,翻阅着剑谱。这册威力无穷,又仅有他读过的剑谱。他程胜霞的《扬威剑谱》。石头之侧,立着他的宝剑,扬威剑! ———————————— 夜,篝火狼嚎! 篝火之上,架着一只整羊,贾仇与花儿围在一旁,一人一把刀子,享用着他俩的晚餐。 贾仇胃口很大,这一只整羊很难让人相信是他跟花儿两人在吃,而花儿有时连一只羊腿也吃不下。 跟随古怪老头子学习轻功,比在厄山练剑还要苦累,贾仇也不太习惯塞北的风,好在有花儿陪在他的身旁。花儿古灵精怪,时常能讲出让他开怀的笑话。也常常教给他怎么跟古怪老头子说话,怎么讨他师傅贾羽的开心。 前几天花儿还安排他跟师傅贾羽斗了一场剑。他第一次发觉,原来贾羽的剑是那么狠,感受不到快,也感受不到准,只有戾气与杀气在剑锋弥漫。若是杀人,这戾气有一缕便足够了。 迎着篝火,贾仇想起厄山幽谷来,那个时候也会点起篝火来,在火上烤一些兔子或狼。那个时候也有一个少女陪在他贾仇的身边。 贾仇又一次想起来少女司马绵,以前这个夜夜陪他在一起的少女,日日与他共呼吸的姐姐,如今已经有数月没有见面,她还好吗?他听花儿说,师傅告诉花儿,爷爷收了司马空做徒弟,这样她在司马空家里应该也不错吧。只是,她也会像自己想她这样想自己吗?贾仇在深夜之中,问问月亮。月光如水,却没有回答。问问篝火,篝火似蛇,也没有回答。 月夜下,花儿在火旁裹着羊皮被取暖。贾仇找来了搭帐篷的工具,开始在平地上挖坑。又在坑里埋下两根搭帐篷用到的木柱子。月亮悄悄在天上移动,渐渐拉长了贾仇的影子。花儿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微笑着披散头发,而没有说话,也没有动身。 贾仇将两根柱子小心仔细的埋好,踩结实。又找了一根绳子,搭称一个简易的秋千。便是他同少女以前玩乐时,用的秋千。 贾仇推动绳子,绳子轻轻,随风摇动。他想象少女坐在绳子之上,一伸手却并没少女的重量。月亮飘进云彩里面,贾仇倚着柱子坐在地上,轻轻闭上眼睛,整个世界一片黑暗。 花儿轻轻站起身来,披着羊皮被,悄悄坐到绳子之上。 月亮渐渐又从云彩里面漂荡出来,花儿用脚轻轻踢了踢贾仇,贾仇睁眼看见花儿,在火光中,在月光下,冲他低头微笑。 花儿不说话,贾仇也不说话。 贾仇轻轻站起身来,走到花儿身后,轻轻一推。 月光如水不语。 篝火似蛇,随着花儿左右摇摆。 第98章:贾羽意杀司马绵 - 故兮 - 刘沙刘沙 如今霍伤安排李敏与司马绵拼斗,而中间夹杂了沈狂这件事,贾羽是清楚的。 霍伤将李舒与胡边当作不仁不义、见风使舵的小人,这样做也无可厚非。然而,贾羽此刻却知道了李舒与胡边并非他与师傅一贯认为的卑劣小人,而是大仁大义的恩人。 叹只叹当时贾羽曾假意追随沈三,只为盗回本门剑谱,却因此使胡边以为自己是沈三的人,而未将实情相告。再之后,隔阂一起,竟再没有了机会。 如此一来,对霍家有恩的两个人,李舒、胡边皆死于他贾羽之手。李舒是贾羽威胁张作仁与高翠翠动的手,胡边更是贾仇与花儿亲自打成的重伤,又威胁张作仁杀人,带尸体回李府。 江湖,剑客。生也可,死也可。胜也可,败也可。如何能行这等不义之举?一想到这里,贾羽便是一阵心痛,一阵自嘲,一阵浑身力虚。 贾羽自思自己,不仁不义之事,做了不少,却没有一件事让他如此的难受,如此的寝食难安。或许也是因为,李敏的事情还未完。 怎么?杀了恩人性命,坏了人家侄子,如今还要搞人家兄弟吗? 不成! 将事情原委告知师傅霍伤?贾羽也拿不定主意,师傅一生,有恩必报,有仇必报。如今却成了恩将仇报的小人?不成,万万不可说! 李敏又将如何?贾羽道:“罢!” 心头一横,动起了杀机。 杀谁? 当然是司马绵。 虽然霍伤将司马绵当成一柄重剑,想留着给予沈三最伤痛的一击。然而,司马绵杀了李鸿,如何能叫李敏不报仇?既然报仇,李敏不死便是要司马绵死。 非死不可。 贾羽杀心已下。 一把扯过一张纸来,奋笔疾书写下几行命令。出门在帐外升起一块小红旗。 当日便有隐藏的随从,取了命令,递送回中原去了。 ———————————— 李瑞华听闻于秀娟到了他娘亲所在的尼姑庵,送走江墨不久,又听闻尼姑庵中走了火,便飞马前往尼姑庵问询。 庵内,老尼姑慈祥安坐。 李瑞华行礼后,问道:“听闻柴房走了火,孩儿前来看看。” 尼姑道:“一切皆是劫数。” 李瑞华道:“我方才已经查看过了,火势不大,我来的匆忙,这里有二百两银子,算作我的香火,用以修缮修缮。” 尼姑将银票收下。 李瑞华道:“缘何火起?” 尼姑道:“缘于劫数。在劫者,难逃。” 李瑞华其实已经听闻火乃王氏所放,奈何他娘亲不说,他也不再问,话锋一转,又道:“我听闻乔县于大婶,近日曾来?” 李瑞华又问道:“不知于大婶前来何事?” 尼姑道:“不过说说陈年旧事,你不知也罢。你四叔怎么样了?” 李瑞华道:“传来消息,司马无力不在府中。” 尼姑道:“且要小心。” 李瑞华道:“已经告诫瑞安,万万小心。” 尼姑道:“好了,贫尼倦了,你且去吧。” 尼姑闭目入定养神。 李瑞华见尼姑不愿与他说话,起身轻轻退了出去。 李瑞华知道,他娘亲不愿与他说话,定然有事,僻静处寻了一个小尼姑,三求五问,得知了李瑞虎的事。 三日后,胡万里传来消息,已经将高翠翠带回。 野猪山,后山有山洞,名曰:野猪洞。洞口窄,而中腹宽大,且有一暗道与外界相通。洞口以石为门,内置灯火。 胡万里将高翠翠关押在内。 李瑞华快马来到野猪山,随着胡万里径往野猪洞。 胡万里推开石头,显出洞口。李瑞华原知其中机关,随着胡万里入内。 胡飞半睡半醒的躺在一边,看守着高翠翠。 高翠翠双颊上显露泪痕,双眸中满是恨意,直勾勾的望着李瑞华。 李瑞华道:“这里没有外人,咱们敞开了说话。” 高翠翠道:“如今还有什么好说?” 李瑞华道:“我先来问问你,李春如何能杀我胡叔?可有帮手?” 高翠翠道:“李瑞华,我知道你是个狠心的人,要杀便杀我吧。如今,我还能说什么呢?高翠翠不都已经埋在了土里,死了?” 李瑞华走到高翠翠身边,弯腰解开绑着高翠翠的绳子,道:“咱们好歹相处十数年。总也得有点情分。” 说罢,叹了一口,走到一边的石头上坐下。坐了一会儿,到了一杯茶水,端给高翠翠,道:“我说我不想杀你,那是假话。何况,我不杀你,我叔、我姐也不愿饶你。” 高翠翠“哼”了一声,略有几分不服气。 李瑞华道:“这也是无奈之举,你我江湖儿女,有仇安可不报?以德报怨?圣人也不为这等事。我李瑞华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今日在这洞内,只不过是你跟我两个兄弟,我也不藏着掖着,我问你。我父亲可是你害的?” 高翠翠道:“是。又怎么?你杀我报仇啊!” 李瑞华道:“李瑞华有仇必报。” 听见李瑞华的说话与高翠翠的尖叫。胡飞也不再假寐,感兴趣的坐起身以来。 李瑞华道:“你是凶手不假,可你背后必定有人指示。你说是吗?” 高翠翠道:“是与不是,又当如何?我一生漂泊无依,如今连我儿也失散了,背后有人,背后无人,谁有帮我一分半分呢?” 高翠翠语音低沉,一半搭李瑞华的话,一半自言自语道。是说给李瑞华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李瑞华道:“李瑞虎呢?怎么失散?” 高翠翠有气无力的说:“丢了。” 李瑞华道:“丢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留在你身边恐也害了性命。”李瑞华眼神渐渐变得凌厉,接着说道:“你我人在江湖,恩仇必报。我李瑞华有仇必报,你高翠翠有仇不知是忍是报?” 李瑞华一把抓住高翠翠肩膀,将她提起身子来坐正,看着高翠翠道:“你可知,我父亲当日救了你们,而时至今日,我李家对不起你有几分?真真正正害死张作仁,害你到这等田地的是何人?” 李瑞华一瞪高翠翠,继续说道:“你将那人说给我,我报仇,也是为你报仇。” 高翠翠眼神迷离。 李瑞华道:“你想一想,若不是他,若我父亲健在,你今日是什么生活?张作仁如何会死?李瑞虎不在你身边吗?这一切还不是拜他所赐,你难道不想报仇吗?” 高翠翠道:“你说的有道理,只可惜他杀你容易,你杀他却难。” 李瑞华道:“难?难又如何?我猜害我父亲的人,与害我胡叔的人,只怕是同一个人。我兄弟联手胡氏兄弟,何事不成?” 高翠翠道:“我怕你不敢。” 李瑞华道:“是谁?” 胡飞也问道:“谁?” 高翠翠将山洞轻轻望了一圈,轻松而坚定的道:“沈三!” 第99章:野猪洞内云雨欢 - 故兮 - 刘沙刘沙 高翠翠说完,李瑞华眯起眼睛,不知思虑些什么。俄尔,又问高翠翠道:“那么,我胡叔呢?杀他的凶手,又是谁?” 高翠翠道:“不知道。张作仁只说有人要他去做,并没有告诉我是谁。再后,我便再没有同他说过话,今后,无论如何,也没有机会再同他说话。” 高翠翠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一股悲伤之情袭来。 胡飞转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来喝。 李瑞华道:“当真不知?” 高翠翠道:“我何必要诓骗你呢?” 李瑞华请胡万里与胡飞出去说话,胡飞道:“你们去谈,我看着她。” 胡飞说罢,又卧倒在地,眯着眼睛假寐起来。 日升月改,星移斗转,春去夏至,其时天气渐热,卧在山洞之中,也颇有几分舒适。 李瑞华同胡万里一道出了山洞。 李瑞华道:“你我注定,当不了兄弟。”声音平淡而又写满了悲哀。 胡万里不说话。 李瑞华又道:“我也注定,不是个孝顺儿子。”平静的言语中又写上了无奈。 胡万里道:“你信高翠翠的话吗?” 李瑞华答非所问,突兀的说道:“高翠翠与张作仁**。” 胡万里瞪着吃惊的大眼睛转头盯向李瑞华。 李瑞华叹气道:“人言道,家丑不可外扬。” 胡万里收回眼神,没有搭话。 或许也是胡万里不知该如何搭话。 李瑞华接着说道:“我不能将高翠翠推到江湖舞台之上,她必须要消失,不然我父亲一世英名……” 胡万里道:“张作仁临死之时,也曾说出沈三,只是当是人多眼杂……” 李瑞华道:“我不怕他,我知道你也……” 胡万里抢话道:“不怕!” 李瑞华道:“沈三不可惧,打不过便死又如何?只是张作仁死无对证,而高翠翠绝对不能现身江湖,你我注定做不得兄弟,李瑞华进退两难。守我父亲的名,却要违背他的志。李胡两家曾祭天道,生生世世交好如血亲。” 胡万里道:“事已至此,你想怎样?” 李瑞华道:“你又想怎样?” 胡万里右手捂住胸口,左手指向头顶苍天,道:“只得待真相大白于世,你我再做兄弟。” 李瑞华抬头望望苍穹,晴天碧日,朗朗乾坤。 李瑞华道:“张作仁说出来沈三,沈三一定知晓了。” 胡万里道:“知晓又如何?你说了,沈三不可惧。我愿与你做兄弟,若杀沈三便可,杀他又何妨?” 李瑞华道:“胡叔之死,背后指使之人是谁,我一定查清。” 胡万里右手抽出剑来,凌厉出手,一剑劈在野猪洞旁的山岩之上。胡万里将剑递给李瑞华,李瑞华接过剑来,咬牙挥出一剑,在胡万里劈出的剑痕之上,斜着劈出一道深浅一般的剑痕。 胡万里收剑,转身回洞中,李瑞华道:“慢,杀她前告诉她,李瑞虎已死,凶手乃是她杀的那孩童的母亲,也算是合当了。” 李瑞华说罢,转身下山而去。 胡万里入内,欲杀高翠翠。胡万里还未动手,胡飞看了出来,将胡万里拉到一旁,道:“好歹相识多年,不予酒肉?” 胡万里道:“讲究这些?山上没有。” 胡飞道:“想来这也是个苦命的女子,一生孤苦无依,又新近丧子,再做个饿死鬼,唉!只怕她怨气重,我看你下山去,弄一点酒肉吧。” 胡万里道:“江湖儿女,哪里这么多忌讳?” 胡飞道:“听哥哥的,你去吧。我守着她,万无一失。” 胡万里转身出洞,下山弄酒菜去了。 胡飞坐到高翠翠面前,叹息道:“唉!你也这是个苦命的人儿。实话跟你说罢,李瑞华要我杀你。” 高翠翠道:“哼!李瑞华一贯狠心如狼,我一早便看透了他,早就知道我早早晚晚死在他手里。” 胡飞叹息一声,又道:“可惜了,你生得这么标致的模样,可恨我胡飞未早生七八年。” 常言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或者是虚荣心作祟,也或许是高翠翠这么久来,内心空虚。胡飞这一句轻薄的话语,让高翠翠听了,心中竟不禁泛起一股暖意。 胡飞道:“不知道你可还有什么未完的遗愿?” 高翠翠冷笑一声,声音变得清脆,道:“怎么?你要替我去完成吗?” 胡飞道:“不知能否?” 高翠翠高声大笑。笑乱的本来便乱的秀发,笑红了原本未红的脸颊。 高翠翠收声后,面带微笑的道:“那便再说一句,我长的标致吧。” 胡飞心头一动,俯身到高翠翠耳边,轻声道:“你长的真标致,美人儿!” 胡边的嘴唇轻轻触碰着高翠翠的耳垂。 高翠翠一动不动。 胡飞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感受着高翠翠如兰的鼻息,忘记了起身。 过了许久,胡飞的嘴唇慢慢的滑到高翠翠的额头之上,又是轻轻的一吻。 胡飞亲完这一口,正要起身之时。高翠翠突然伸出舌头,添了一口胡飞的下巴。 胡飞的腿再也没力气将身体支撑起来。 高翠翠、胡飞两人,同赴云雨之欢。 当胡万里带了酒菜回到野猪洞之时,不见了高翠翠,也不见了胡飞。唯有野猪洞与外界相通的暗道,大敞四开。 ———————————— 沈狂总有一种感觉,感觉他与司马绵曾经在何处相识过。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司马绵亲近,也更想跟司马绵亲近。这种神奇的感觉,他并不知道,来自何处,因何而起,却让他在与司马绵分开是回味这种感觉。 他跟司马无力同行一程后,告别分离。 然而,他,沈狂,人如其名,猖狂无比。猖狂的背后,是他自信的心与沈公子的背景。他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他回味的感觉,也必将找回来。 沈狂一声不吭,扔下他的随从,单人匹马,又去追司马无力。 司马无力听见背后马蹄声响,回头望去,乃是沈狂,于是等候在路边。 沈狂在马上喊道:“司马前辈,且慢。” 沈狂马至司马无力马前,司马无力道:“沈公子来寻我,莫不是有什么事情?” 沈狂笑道:“哈哈,无甚大事,只是与前辈交谈甚欢,不愿分别罢了。不知前辈你,此行要到哪里去?” 司马无力道:“呵呵,想不到我这老头子竟然能得到沈公子的错爱,有幸有幸啊!” 沈狂道:“前辈言重了。” 司马无力道:“我此行不过是游玩江湖,带着她四处走走。”司马无力说着,一指司马绵。 沈狂欣喜若狂,道:“既然是游玩江湖,那前辈可愿到南鄂一游?” 第100章:韦上官受命杀司马 - 故兮 - 刘沙刘沙 上单。 孙牧与何宏一家再次分别。 嘻儿扶着何宏上了马车,何淞捧着一坛浊酒,立在马车一旁。 孙牧整整衣襟。 何淞斟满两大碗酒。一碗递与何宏,一碗呈与孙牧。 孙牧与何宏相视一笑,双双饮尽这分别之酒。 孙牧翻身上马,回头望了一眼何宏。 何淞为自己斟满一碗酒,放下酒坛子,双手举碗敬孙牧,也将一碗酒饮下,一滴不剩。 孙牧对着何淞一笑,在马上弯身抄起酒坛,对着何淞示意,也饮了几口。饮完将酒坛往地上一摔,纵马离去。 何宏将何淞拉上马车,车轮转动,一家三口向着另一个方向,也离去了。 何宏此行目的地是终南山。 他早在十五六年之前,便已经厌倦了江湖,厌倦了纷争。他娶妻生子,他远离江湖。到头来却发现,无论身在何处,总也逃不开江湖。 一朝入江湖,一世在江湖。 纵观天下,真真正正处于江湖之中,而又可以不问江湖事的,只有一个地方,只有一个人。 这个地方便是终南山,这个人便是陌路老人,康路康锦程。 而孙牧此行则是要去乔县。 高翠翠被掳走之后,他的心里无比空虚,他开始发觉自己对高翠翠,除了多年以来的友情之外,还有其他的感情难以割舍。这感情他不知如何割舍,也不愿割舍。 所以,他要去乔县。 若高翠翠已死,他便为她收尸,然后去寻李瑞虎,并将其抚养成人。 若高翠翠未死,他拼却性命也要与李胡两家人斗上一斗。他知道自己无论无何也斗不过李胡两家。斗不过,那便死。与高翠翠死在一起,他这一生也或许是值了。 何宏驾车缓缓而行,没有了高翠翠,便再也没有人来找他的麻烦,他想走多慢,便可以走多慢。然而,他心中与孙牧一样,还有一桩心事未了。那便是李瑞虎。 若李瑞虎是被李瑞华带走的,那他便也死心了。可若不是呢?李瑞虎又将在哪里?他又要不要去寻找李瑞虎? 他是想寻找李瑞虎去的,为了高翠翠,也为了张作仁。然而,他还有妻子,他如今已是残疾之人,也多年不问世事,他知道要找寻李瑞虎绝非一天两天的事。便是要去找他,也需要先安顿好嘻儿与何淞。 车轮碾过泥土,碾过青砖,碾过水滩,发出滋滋呦呦的声响。何宏听着这声响,一路向终南山而去,去拜访陌路老人康锦程。 ———————————— 贾羽一生收了四个徒弟,首徒乃汪志安,次徒韦哲俊,三徒上官腾飞,四徒乃是跟在他身边的贾仇。 一封命令,快马加鞭,一路急送到韦哲俊的手里。 韦哲俊打开来看,上面只有一行字:携手上官腾飞,杀司马绵。 他认得这是师傅贾羽的亲笔,也明白纸张一角画的一只飞鸽儿,乃是万分紧急的意思。 韦哲俊收好这一纸命令,随即出发去找上官腾飞。 问月楼中。 上官腾飞正品着香茗。 韦哲俊推门而入,将贾羽的命令放在上官腾飞面前。 上官腾飞看后,把纸拿起来扯碎,又斟满杯中茶水,却不饮,起身拿了佩剑,转身下楼。 韦哲俊也转身下楼。 上官腾飞上马而去,韦哲俊纵马随行。 ———————————— 李敏四人四马,奔行在管道之上,依旧沿着司马无力所行之路前行。 迎面奔来两匹快马,相向而遇之时,李敏四人喝停胯下马,那两人也喝停马匹,又要翻身下马。 李敏道:“不要下马行礼了,马上说消息。” 对面那两人一拱手道:“四爷,那女子名为司马绵,正与北斗帮沈狂沈公子前往南鄂,司马无力也与之同行。” 李敏道:“准?” 那两人道:“千真万确。” 李瑞安拿出司马锦的画像,道:“看仔细,看清楚了,是这个女子?” 那两人中的一个,也由怀里拿出司马锦的画像,道:“遇见时便比对过,除非是双胞胎,不然万万不是别人。” 李敏道:“好了,你两人去吧,回去通报消息。” 说罢,几人又上路。李敏四人奔向南鄂而去,另外两人与他们同行了一程后,另行而去。 ———————————— 相距野猪山不远处的一处院子,屋内。 高翠翠安静的坐着,沉默不语,呆呆的望着院子中的梧桐树。 胡飞站在门口,也不说话。 那天在野猪洞中,两人**之后。胡飞躺倒在高翠翠身侧,两人大声的喘息。 高翠翠喘息未定,胡飞猛地起身,在洞内转动一块石头,洞内闪出一个暗道来。 胡飞一把拉起尚未穿好衣服的高翠翠,奔向暗道。高翠翠拿着衣服,跟着胡飞,边跑边穿。 两个人一路狂奔,不停下脚步,也不说话。 高翠翠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胡飞将她带到一处院子里。 她坐在屋内,呆望着院子内的梧桐树。胡飞站在门口,一言不语。 一阵风起,吹动胡飞的头发,胡飞站着不动,也不回头,坚定的说道:“藏起来。我保你。” 高翠翠道:“保我?你怎么保?李瑞华不会放过我。你弟弟与他是何等的交情?” 胡飞不再说话。 高翠翠道:“你放我走吧,你们姓胡的跟姓李的是一样的秉性,最重亲情,最重兄弟情。我猜你弟弟不会怪你。而我还要去找我的儿子。” 胡飞听到高翠翠说要去寻子,才想起来还未告知她,李瑞虎已死。胡飞灵机一动,道:“找你的儿子,凭你?你今天离开这里,即刻尸骨无存。你哪里去找你的儿子,你的儿子在哪?只有我能帮你,我可以将你藏在乔县,而我替你去找李瑞虎,你看怎样?” 高翠翠道:“你?” 胡飞道:“我去帮你,而条件就是,你隐姓埋名,不准出门一步,高翠翠在江湖中已死。” 高翠翠道:“乔县不是你的乔县,你说了算?” 胡飞道:“我说了自然算。你愿不愿?” 高翠翠道:“你当真替我去找我的儿子?” 胡飞道:“你不信我?” 高翠翠的眼睛落在胡飞的眼睛之上,道:“信!我信你!我听你的!” 胡飞走进屋子,搬开一个桌子,下面显露出一条暗道来。胡飞道:“你先呆在这里,我一会儿给你送吃的过来。” 高翠翠点点头,走进暗道。 ———————————— 野猪山,野猪洞,暗道依旧大开。 胡万里在洞内,盘膝而坐,仿似老僧入定。 胡飞由暗道中走进洞内。 胡万里睁开眼睛,道:“我等你好久了。” 胡飞道:“告诉李瑞华,高翠翠已死。” 胡万里道:“你带她去了哪里?” 胡飞道:“梧桐院子,暗道密室里。” 第101章:高翠翠移居石头庙 - 故兮 - 刘沙刘沙 “给我一个理由。”胡万里以平静的语气询问胡飞。 胡飞道:“高翠翠一死,则死无对证。” “死无对证!” ———————————— 胡飞带了一身新衣,去找高翠翠。翻墙进了院子,走进屋内,移开桌子,高翠翠在暗道里惊问:“谁?是你吗?” 胡飞道:“是我。”走进暗道,在暗道口两步远,燃着火把,胡飞一手拿着衣服,一手举着火把走到密室之内,走到高翠翠身边。 胡飞道:“来,换身衣服吧。” 高翠翠道:“你找过你弟弟了?” 胡飞道:“找过了。” 高翠翠盯着胡飞的眼睛道:“他怎么说?” 胡飞道:“我告诉他,你死了,我亲手杀的。” 高翠翠道:“你可真狠心。” 胡飞道:“废话少说,快换了衣服跟我走,此地不宜久留。” 高翠翠道:“在这里换?” 胡飞道:“不然呢?” 高翠翠道:“你先出去。” 胡飞将火把凑近高翠翠,火光映照着高翠翠略显憔悴的脸,胡飞轻薄的说道:“那天我可没有看够,这次正好细细的欣赏欣赏你这小美人的身子。” 高翠翠没有丝毫跟他打情骂俏的想法,也不愿跟胡飞纠缠,就在密室里,在胡飞的火把照映下,换了一身新衣。 胡飞道:“美!” 高翠翠道:“我们去哪里去?” 胡飞道:“夜里我来接你。”说罢,转身走了。 出了院子,胡万里乘马等候在院外。 胡万里道:“你想把她藏到哪里?” 胡飞道:“石头庙。” 胡万里道:“一定得看好,看牢,她可是个老江湖了。” 胡飞道:“你去吧,不用你交代哥哥我了。” 胡万里一鞭打在马屁股之上,绝尘而去。 入夜,高翠翠等候着胡飞,胡飞也早早便来找她,然而胡飞却并不急于带她离开。 胡飞与高翠翠坐在屋内的方桌旁,桌上摆了八热八凉十六道菜与一壶酒。 高翠翠道:“这是什么意思?” 胡飞道:“这些天你受苦了,我给你压压惊。” 高翠翠道:“压惊?” 胡飞道:“压惊。” 高翠翠一脸嫌弃的道:“我以为你们胡家人人都跟李家都好的穿一条裤子还嫌肥,如今你做侄儿的怎么胆敢这么轻薄你婶婶?” 胡飞偏着脑袋死死瞪着高翠翠,那眼神如虎似狼若毒蛇,一股寒意在胡飞的眼睛中开始蔓延。屋内的空气好似开始冻结一般,高翠翠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哈哈哈!”高翠翠哈哈大笑,声音中依旧透着戏弄,道:“怎么?是怕了,还是觉得的羞耻?” 胡飞的脑袋一动不动,眼神一变不变。 慢慢的,高翠翠的眼睛开始看向胡飞的眼睛,两个人的眼神开始有所交流,高翠翠的眼睛中渐渐透出柔情,高翠翠轻声道:“我喜欢你这种眼神,飞弟。” “你叫我什么?”胡飞的脑袋慢慢方正,眼神却还未变化。 高翠翠笑着细语说道:“我叫你‘飞弟’,我与李舒有夫妻之名,却从未有过夫妻之实。唉!可怜我大好青春……” 胡飞抓起酒壶,道:“吃饭吧,后夜我带你走。”说罢,拎着酒壶出门而去。 高翠翠拿起筷子来用餐,胡飞飞身上了屋顶,与月对饮。 月亮在云彩中游荡,打更人来了又走,胡飞翻身下房,高翠翠安静的坐在桌边,胡飞道:“走。”说着让抛给高翠翠一块黑纱。 高翠翠拿起黑纱蒙在脸上,跟随胡飞而去。 两个人一路向外,直到快天光的时候,来到一个小村子。村子里有个不小的院子,胡飞推门而入,直接进了屋子。 院子里有个黑汉子听见动静,出门来看,看见是胡飞,远远的叫了一声“老爷”,又转身回去。 胡飞高翠翠进了屋子,高翠翠道:“飞弟,你还是‘老爷’?” 胡飞道:“这个村子叫‘石头庙’,这里是我的外宅。你改个名字,以后便是我养的小妾。” 高翠翠道:“你好大胆啊,一句话我便是你的小妾了?” 胡飞道:“不然你便是我剑下的死鬼。” “死鬼?我看你才是死鬼!天都快光了,老爷该安寝了。让亲身侍候老爷安寝吧。” ———————————— 韦哲俊与上官腾飞一路飞奔,两人一路上一言不语,谁也不说话。 上官腾飞不说话,是因为他是哑巴。而韦哲俊不说话,也是因为上官腾飞是哑巴。 上官腾飞生的极为秀气,朱唇玉面,加之不能言语,高冷之极。 韦哲俊跟随在上官腾飞马后,上官腾飞虽然不能说话,却因身居问月楼,而知天下万万千千事,知晓司马绵的行踪。 两人一路狂奔,奔行到黄河岸边渡口处。上官腾飞住了马,看着韦哲俊一偏头。 韦哲俊道:“她会途径这里?” 上官腾飞点点头。 韦哲俊道:“确定?” 上官腾飞摇摇头。 两个人下马,韦哲俊去喊艄公,艄公出来,韦哲俊一掌将他打昏,与上官腾飞上了船,换了艄公的衣服,扮作了摆渡的艄公。 过了一日,沈狂、司马无力等人,果然来此处渡河。 沈狂手下人,喊来艄公,一行人慢慢走到船边,韦哲俊用泥污了脸庞,侍候几人上船。 船行在黄河之上,韦哲俊与上官腾飞摆渡摇船。韦哲俊认出来沈狂,在上官腾飞耳边轻声道:“怎么还有沈狂,你怎么不早说?” 上官腾飞不说话。 韦哲俊道:“不如借机杀了沈狂,你看怎样?” 上官腾飞与韦哲俊对视一眼,点点头。 韦哲俊道:“我杀沈狂,你杀司马绵,切记不可伤了司马无力。他儿子现在是师爷的徒弟、咱们的师叔了。” 上官腾飞嘴角一翘,冷笑一声。 船行到黄河中央,慢慢停下。韦哲俊,上官腾飞取出来宝剑。 第102章:黄河道宝剑饮血 - 故兮 - 刘沙刘沙 船缓缓停在黄河中央,韦哲俊用水洗干净脸庞。 沈狂手下人来查看船只为何停下,上官腾飞手起剑落,一一杀掉。 韦哲俊迈着坚定的步子,走到船头,斜靠在船栏之上。 沈狂回头看,一眼便认出来已经洗净脸庞的韦哲俊,惊问道:“韦哲俊?” 韦哲俊戏谑的笑道:“好久不见,沈公子。” 沈狂轻轻推开司马绵,在她耳边道:“与司马前辈哪里去。”又对韦哲俊不屑的道:“怎么?当年风流无比的韦二哥,如今沦为黄河艄夫啦?” 司马绵听话的去找司马无力去了。 韦哲俊的语气像是与沈狂多年相交的朋友,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交情,韦哲俊道:“哼!死到临头,还逞口舌之快。” “死到临头?韦二哥是在说自己吗?”沈狂的口气依旧满是不屑与轻蔑。 韦哲俊道:“我一早便劝师爷,清理师门,将你父子杀尽,可惜师爷不肯,唉!可惜了我的宝剑,数年不得饮血。” “哈哈哈!清理师门?韦二哥想多了吧,就凭你?凭你师傅?你几个人?几柄剑?” 韦哲俊瞪大眼睛,向前探探身子,哈哈大笑,像是在问,又像是在说教,道:“几柄剑?几个人?杀你,我一个人还不够吗?” 沈狂也学着韦哲俊的样子道:“那么今天你是来‘清理师门’的喽!” 韦哲俊道:“哈哈哈,沈公子还真看的起自己。要清理师门,当然先拿你爹沈三儿动手,你算老几?” 沈狂怒道:“韦哲俊,要打便打,废话什么?我父亲的名讳也是你可不尊不敬的吗?” “沈三儿!沈三儿!沈三儿!”韦哲俊的口气更为不屑,比沈狂还要轻蔑戏谑,叉着腰道:“我便大叫三声,你奈我何?” 沈狂拔剑出销,一剑刺向韦哲俊,韦哲俊却不拔剑,左闪右避,沈狂连劈数剑,皆被韦哲俊躲过。 韦哲俊哈哈大笑,道:“沈公子的剑,好生秀气。” 沈狂听得韦哲俊这等羞辱他,怒气更盛,当下杀招尽出。 韦哲俊上避下躲,被沈狂一剑剑由船头逼到船尾,沈狂道:“看你还往哪里躲。” 韦哲俊道:“那便打你回去。”当下宝剑出鞘,回攻沈狂。 韦哲俊道:“这一剑刺你左腿。”一剑刺向沈狂左腿,沈狂忙抬腿躲避,向船首退了一步。 韦哲俊又道:“这一剑刺你左胸。”沈狂又避,整个身子又向船首去了一分。 如此又打斗二十合,沈狂又被韦哲俊逼回船头。 韦哲俊哈哈大笑,嘲笑道:“沈公子的剑舞,婀娜多姿,横生妙趣。” 说话间,韦哲俊竟将剑收入剑鞘之中,两腿一交叉,身子又斜靠在船栏之上。 沈狂平复心情,又恢复了轻蔑的口气,道:“韦二哥果然是黄河的艄夫,水上的行家。” 韦哲俊微笑着看着沈狂,一脸不屑,却不搭话,只是笑,不出声的微笑。 沈狂抬眼看韦哲俊,不解他的意思。他化妆成摆渡之人,莫非不是为他而来吗?为他而来,如何还不奋力出手?他不怕夜长梦多吗? 韦哲俊依旧一脸轻蔑的笑。 然而此时,船的另一侧,却传来两剑相击声,沈狂与韦哲俊两人都吃了一惊。 沈狂吃惊是因为,船的另一侧乃是司马绵的所在,莫非韦哲俊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司马绵?沈狂惊慌下,忙去探看。 韦哲俊也吃了一惊。他的原意便是他在这里引住沈狂,要上官腾飞去杀司马绵,难道上官腾飞一击不成吗?他也慌张的前去探看。 两人翻身到船侧,司马无力已经昏倒在船,而司马绵与上官腾飞却斗在一起。 韦哲俊骂道:“怎么失手?” 沈狂也骂道:“好个卑鄙小人!” 当下,沈狂与韦哲俊也双双出手。 正所谓,行家一出去,便知有没有。韦哲俊看司马绵用剑,便知凭上官腾飞,数招之内,难取其性命。当下决定,先杀沈狂,再帮上官腾飞。 一柄长剑出手,直刺沈狂,然而沈狂之剑,却又不像方才之剑,忽然又犀利起来。 沈狂,原来在暗藏本领,方才不过是调戏韦哲俊罢了。 韦哲俊道:“好你个沈狂!”心中起杀心,剑下显杀机。 上官腾飞不知司马绵的本领,心中本不将她看作一回事。韦哲俊与沈狂刚刚开始斗剑之时,他一剑一个,将沈狂手下之人,一一杀尽。然后,不紧不慢的走到司马无力与司马绵面前。 他与司马无力自然相识,其间关系两人更是心知肚明而不可言说。两人暗暗交换一个眼神,司马无力挥剑劈上官腾飞,上官腾飞抢上一步,一掌打在司马无力胸口,司马无力假意昏睡过去。 司马无力倒地之后,上官腾飞将剑指向司马绵,本以为一剑便可杀之,却不料他的剑还没到司马绵面前,而司马绵却已经将剑送到他的面前。 司马绵与他斗在一起,沈狂与韦哲俊过来探看,四个人又斗在一起。 四个人。 四柄剑。 一艘船。 一般功夫。 剑光映水影。 木船顺水流。 四个人斗了好久,沈狂不见输,司马绵却渐渐不支,也多亏了船上空间狭小,而上官腾飞身材高大,她身材娇小,才能斗上这么多招。 正斗间,沈狂一剑刺向韦哲俊,韦哲俊翻身后躲,正立在司马无力身边。沈狂又来攻,司马无力本也是装昏,眼中暗暗瞧着,见沈狂过来,身子不动,手中却打出一枚银针。这针正是贾羽的“一昏二癫三不走”,沈狂正与韦哲俊激斗,哪里分心司马无力,况且他又如何能知司马无力会暗算于他?一个不妨,中了司马无力这一针,当下眼前一花,腿下一软,昏倒在船。韦哲俊见状,心中知是司马无力做的手脚,只是未有命令,不敢杀沈狂,上前一步踹在已经昏迷的沈狂的身上,也算是出一口气。 韦哲俊别了沈狂,挺剑又去攻司马绵。司马绵更无防备,被韦哲俊一剑由背后刺中。这一剑刺在司马绵左胸,由后背入,几乎穿透。 如此一剑,又在这黄河之上,司马绵万万也不能得生。 上官腾飞也住了手,任司马绵疼痛万分,瘫软在船舱门口。韦哲俊回头看看沈狂,上官腾飞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韦哲俊初见沈狂时,也想杀他,而后打斗中一想,师爷不让与北斗帮的人动手,更何况沈狂乃沈三的儿子,这一杀,万一坏了师爷的大事,他如何能担待的起? 韦哲俊摇摇头,道:“走!”不许上官腾飞杀沈狂。 船尾有一小竹排,原为遇事救急之用。上官腾飞将竹排抛入水中,两人乘竹排,又回原岸。 第103章:司马绵剑下偷生 - 故兮 - 刘沙刘沙 生死簿,一行书,荣华富贵皆天数。天命难改数难违,三界五行无处避。 话说这司马绵背后中了韦哲俊这一剑,换做是别人,万万也不得性命存活,怎奈何是她命中有数,劫难未消,阴差阳错,又捡回一条命来。 沈狂下马登船之时,留下一众马匹,原本是留下一个人领马,往东走寻浅滩而渡。 这人带马正走,望见船停在河中央,便觉不妙,站在马背之上往船上望,看见打斗之景。急急别了马,又回渡口。 不一会儿,韦哲俊与上官腾飞乘竹排回来,他躲在一旁。韦哲俊二人,停也未停,下了竹排离去了。 这人悄悄划了竹排,到船上去看。韦哲俊在岸上看见有人乘竹排过去,心想:北斗帮尚有忠心的人,气数犹在。 并不管他,遂与上官腾飞离去。 而船上,司马绵血流一地,司马无力先活动活动胳膊,慢慢爬起身来,装作惊慌失措,拔下沈狂身上银针,又为他服下一丸药,下毒之人必有解毒之物,这药正解沈狂所中银针之毒。 司马无力又去看司马绵,左侧后背中了一剑,这样一剑,必定刺破心脏。只怕此刻,司马绵已经香消玉损。 想到这里,司马无力不禁悲从心起,暗想自己又坏了一条无辜的性命。 他弯腰扶住司马绵一看,司马绵满头大汗,瞪着眼睛。表情虽然痛苦无比,却仍旧艰难的呼吸着,还未死。 话说这司马绵为何中了如此一剑,还未死呢? 要不说是她命中注定,劫难未消,实乃天数。她自幼生的与一般人不同,不同在何处?正在心脏,她的心脏,不同与平常之人长于左侧,而长在右胸。所以说,韦哲俊这一剑虽狠,却依旧未取得司马绵性命。 沈狂服下了司马无力的药,慢慢苏醒过来,低头看了一下身上的脚印,却想不明白自己为何昏倒。一抬头,见司马无力扶住司马绵,而司马绵后背满是鲜血。 沈狂忙爬起身来,跑到司马绵身旁。怀里掏出来金疮药,也不管一旁的司马无力,一下子扯开司马绵的衣服,白皙软嫩的后背上,长有三指的剑痕,正吐着血出来。 沈狂将金疮药一股脑全部倒在伤口之上,痛的司马绵撕心裂肺的吼叫。沈狂怕她咬了舌头,手边又没东西,一伸手,把胳膊送到司马绵嘴里咬住,喊道:“司马前辈,快快包扎!” 司马无力伸手到司马绵脖颈旁,沈狂猛的闭上了眼睛,不看司马绵。司马无力想道:你沈狂倒是个正人君子,你看不得她,我便能看吗? 想是这样想,也没有奈何,伸手又扯开司马绵前面衣服,衣服一烂,司马绵酥胸似球一样弹了出来。司马无力不敢看,赶紧扯了自己的袍子,为她包扎。草草包扎好,又赶紧脱了自己已经扯坏的外袍,为司马绵披上遮挡。 司马无力道:“好了。” 沈狂睁开眼睛,司马绵依旧咬着他胳膊。这时候,那个划着竹排的从人,来到船上,沈狂听着声音一看,认出他来,大声喊道:“快划船!快划船!快!” 那人惊的,忙去船后摇橹。 司马绵慢慢松了口,沈狂收回胳膊了,两排整齐的牙痕,也涌出血来。 沈狂顾不得这许多,也跑去摇橹划船。 还是要说,司马绵命不该死。 沈狂等人,刚刚将船划到岸边,船在打斗之时,顺水而流,此刻船已经不是原来的渡口处。无巧不成,船刚到岸,便看见一马车在旁,沈狂一句话不说,拔剑便抢了马车。抱了司马绵上车,奔南鄂而去。 ———————————— 石头庙,胡飞外宅。夜,灯火映佳人。 胡飞躺在床榻之上,高翠翠俯身在侧。 两人吹灭烛灯,又一番云雨。 事罢,胡飞下床点着蜡烛。烛光之下,高翠翠脸色红润,眉间更是妩媚,动人心弦,撩人生乱。 高翠翠已经给自己改了一个名字,叫“张念念”。一来是避人耳目,二来也是怀念张作仁的意思。 高翠翠媚眼如丝,望着胡飞,柔声道:“飞弟,我还没问你,虎儿怎么样了?你找到他没有?” 胡飞道:“还没,已经在打听了,十有八九是被人拐去了吧。不然,你同谁还有怨仇?再来说说。” 高翠翠闭眼深思,又道:“没有了,没有了,再没有别的仇人。” 胡飞道:“不为仇,便是为利,我看十有八九是人贩子做下的,我一直在找,你放心。奈何中原之大,寻个人,谈何容易?” 高翠翠长长的叹了一口,躺倒在床上。 翌日,天刚蒙蒙亮,胡飞穿好衣服,便离去了。 李瑞虎自然不必再找,可他想为高翠翠找到杀了李瑞虎的王氏,也算他有些情义。 胡飞离了石头庙,回到县中,上了一个茶楼饮茶。 这个茶楼是他常来的,每隔三五日,总来饮一杯。伙计认得,掌柜熟知。胡飞上了茶楼,一个小伙计望见,忙迎到胡飞面前,道一声:“胡二爷,您来啦,雅间请!” 胡飞跟着小伙计上了楼,夏天里自然是来一杯绿茶喝来舒服。胡飞一盏茶未饮尽,一人突然推门进来。 胡飞抬头一看,乃是孙牧。 孙牧深深的行了一礼,言语中透着恭敬,道:“胡二爷,小人等候多日了。” 胡飞低头饮茶,道:“是你啊,找我作甚?报仇?” “不敢,不敢。”孙牧一脸谦卑。 “那是作甚。”胡飞自顾自的品茶,根本不正眼看他。 孙牧道:“小人没别的意思,是为了高翠翠而来。二爷大人大量,可许我再见她一见吗?” 胡飞一听他说高翠翠,心中不觉一紧,却不敢表现出来,依旧装着不屑的饮茶,道:“你见她不着了,再见,便等投胎转世吧。” 胡飞说罢起身便要走。 孙牧拦住他,求道:“小人一早料到,只是二爷可体谅体谅小人,要小人给她收个尸吗?小人恳求二爷了。” 胡飞一甩袖子,道:“孙牧,不要胡闹,该说的话,我一早在上单说清。你可别坏了规矩坏了事。” 孙牧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人悄悄的收个尸,绝不敢多说一句话,多放一个屁。” 胡飞道:“无需麻烦你了,她的后事,皆已做好,你却去吧,莫多事。” 说罢,一甩袖子,下楼而去。 第104章:孙牧放荡醉花楼 - 故兮 - 刘沙刘沙 酒,醉人不醉心。 烟,迷眼不迷人。 欲,性色不性情。 乔县,醉花楼,香气四溢,满楼少女嬉笑盈盈。孙牧提着酒壶,边饮酒,边撞入醉花楼内。一脚刚踏进楼内,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踉跄便往前扑,幸好一个丰满的女子迎面扶住了他。 那女子声音极为酥软,笑嘻嘻的说道:“哎呦!爷!您可小点心儿!”且特意把“心儿”的声音拉了很长很长,声音在楼内回荡,很轻很轻的回荡,仿佛久久不消。 孙牧已经饮醉,眼神也变得迷离,那女子扶住他,他的胳膊肘正好杵在那女子柔软的胸前,柔软的胸脯仿佛散发着一种甜甜的香气。 孙牧呵呵的望着那女子傻笑。 那女子也对着他嘻嘻的笑。 “恩,美人儿!”孙牧勾住那女子的脖子。那女子顺势扶住孙牧的腰,便扶着他上楼。 孙牧言语混沌,道:“对!扶住爷,扶爷上楼。” 那女子笑着道:“是是是,小女子听爷的安排。爷儿,咱走,看住脚下。”笑在脸上是一种略带阴险的坏笑,然而出去的声音却是无比的轻柔魅惑。 “看住,看住,上楼,上楼,去最大的那间房。” 那女子把手一招,又来了一群姑娘,一个个左右扶住孙牧。孙牧左看看、右看看,醉道:“好!漂亮,一个比一个漂亮。再给我来十个。” 孙牧被人搀扶着上了楼,与左右两三个女子,一起倒在床榻之上。孙牧嘴里嘟囔的什么,听不清楚,几个女子又哪里关心他嘴里嘟囔些什么,一个个自顾自像生来开心的人儿似的呵呵笑个不停。 人有时便是如此,伤心的人儿在真伤心,嬉笑的人儿却未尝是真高兴。 孙牧的衣衫一件件被除下,女子的笑声一声声更动人。孙牧只是不停的饮酒,让自己任由这群女子轻柔的摆弄。他的酒壶早已经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然而酒却一杯杯送到他的唇边,不曾停下。 他也早已经不知自己饮下了多少杯,喂他饮酒的女子更不曾计数。孙牧只知自己的身子越来越飘了,飘飘然如立云端,如上九霄,如至仙境。 一杯琼浆方入喉,一抬眼,又有仙女来把盏。接过酒盏,酒盏之下,玉指葱葱,孙牧心头一动,丢下酒盏,一手攥住那双玉手。那手儿柔软得好似没有骨头,好似可以贴近孙牧手掌的每一寸肌肤,孙牧摸过许多双手,却从来没有哪一双手可以这般的柔软。要说有,只怕也只有高翠翠一个,然而高翠翠的手,他却不曾这样抚摸揉搓摩擦亲吻吸允过。 这双手儿,真是软到了孙牧的骨子里,然而比手儿还要软的,软上千千万万倍的,是脖颈之下,肚腹之上,两团银雪,两团醉人、醉心的银雪。 孙牧也醉了,他不知是醉在酒下,还是醉在女子身上,他只知自己醉了。醉的他没有看见太阴星耀,却让太阳光辉照的自己脑袋生疼。 孙牧再醒来时,已经是正午时分,他躺在一群女子之间,更是热闷。他回头一看,身边躺了五六个女子,却没有哪一个能算的上是有些姿色。孙牧搓搓脸,“啪!”,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并没能让脑袋舒缓多少,却吵醒了身边的一个女子,接着,一个女子带着一个女子全都醒了。孙牧双手一推,将她们全都撵了出去。又躺到在床上,昏睡过去。 白天是醉花楼清静的时候,孙牧一觉睡到腹中空,已经是太阳将要落山之时。他虽然腹内饥饿,却还没到无力呼喊的地步,然而他就是不愿说话。他等到一个跑堂的从他门口经过时,随手不知抓了个什么物件扔出门去,那跑堂回来看,他骂道:“爷饿了,给爷酒菜!” 骂完又闭上眼睛,那跑堂果然送来酒菜,而且是好酒好菜好鱼肉。孙牧不管三七二十一,狂吞猛咽。 太阳慢慢落下西山,月光照过轩窗,照在孙牧脸上。门外开始嘈杂起来,浑厚与尖细的笑声夹杂着传入孙牧的耳朵。 又过了许久,一个女子推开了孙牧的房门,一股香风吹进了孙牧的鼻孔。孙牧睁开眼睛,见那女子身着红纱,红纱罩白腹,隐约可见风流之处。 孙牧侧身过去,背对着那女子,不愿理她。“吱”的一声,婉转悠扬,房门被人关上。“嗒”、“嗒”、“嗒”,女子一步一顿,每一次脚步落地,都踏出清晰的声响。 孙牧根本没有心情管她,实话讲,他心里很烦,烦到自己已经忘记了烦。听来很奇怪,然而有时人便是如此,烦到自己的心里空的什么也不愿想,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头,有什么东西堵在喉间。然而他不愿想,或者他以为,不想那东西便不会压的更重,不想便不会堵的更狠。 那女子的脚步声在孙牧的床边停止了,一只温暖而嫩滑的手儿滑过孙牧的后背搭在他的肩上,那只手儿停了一个呼吸的间歇,又向孙牧的胸前滑去,那生长了那手儿的身体,也顺势轻轻的贴在了孙牧的后背之上,那女子的酥胸也压在孙牧的后背之上。 那手儿开始在孙牧的胸前游走,如兰的香气涌进孙牧的鼻腔,略带粘滞的嘴唇吻住孙牧的脖颈,一条舌头像蛇儿一样的爬到孙牧的耳垂之上,两瓣嘴唇像花瓣似的合拢,湿润、温暖而带有香气的口腔含住了孙牧的耳朵。 另一只手儿慢慢拦住了孙牧的腰,在孙牧胸前的那一只手儿开始向下走,手肘在孙牧肩膀上转了两圈沿着手臂滑下去,两只手儿在孙牧的胯骨前会合。 女子抬起腿来,压在孙牧的大腿之上,孙牧突然翻身,抓住那女子的手腕,抬腿反压在她的身上。 “啊!轻点。” “啊”字音调极高,声音极尖。“轻点”两字语调突然轻柔婉转,似撒娇而带着恳求。 有时,声音也成了一种魅惑。 第105章:醉花楼内琵琶声 - 故兮 - 刘沙刘沙 星河动,月华移,日高升。 孙牧一觉又至黄昏,睡至黄昏,腹内又空,这一次没用他再摔东西,一个伙计见他醒来,便送来与昨天一般无二的好酒好菜好鱼肉。 孙牧吃了菜又饮酒,龙吸驴饮,将刚刚清醒的身体又灌浑醉。 黄昏又去,月华复来。“咯吱”一声,孙牧的房门又被推开,一双玉足,又踏上他的床榻。 如此一连六夜,孙牧在床上吃,在床上睡,在床上颓废。不愿起来。 当胡飞离开茶楼的那一刻,他心里彻底的明白,此生再无缘与高翠翠相见。 他的心,在那一刻,如同死了一般。冰彻透凉! 所以他买了酒,所以他在醉酒中闯入醉花楼。没有目的,没有打算,他只想着找个去处,这去处没有人问他从哪里来,也没有人关心他要到哪里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将要到何处去。 这一日睡醒,又至黄昏,又见日落,又是腹内空空。而给他送饭的那个伙计,此刻却在楼内与一个相好偷欢。 孙牧等了一会儿,不见酒菜送来,门前也没人经过,摇摇晃晃下了床。 刚出门,被一个女子看见,那女子一步三摇走到孙牧身边,笑嘻嘻便将手搭到孙牧肩膀上。孙牧一把推开女子,靠着栏杆四处看,那女子被他一推,骂了一句,又一步三摇的离开了。 此刻偌大个风月之楼,也只有寥寥几处逗笑之声。许多女子都在休息,养精蓄锐,等待晚上的活计。 “吱”的一声推门声,刺耳又悠扬,声音在空荡的楼内回荡。孙牧顺着声音转头,斜依着栏杆迷着并不清醒的眼看。 只见一位女子,身着宽大红衫,背后夕阳透过窗子照在那女子身上,那女子背着夕阳,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两只手臂久久的举在头顶,胸前的秀乳在宽大的红衫上点出两座山峰,腰部向前挺,丰腴的双臀更显上翘。 孙牧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回头又低头看栏杆下的桌子,桌子上的酒杯。酒杯空空的,没人饮酒,自然也不会有人斟酒。 那女子轻轻的走到孙牧身后,开口清脆,道:“怎么?我不美吗?” “美。”孙牧没有回头,然而他却知道是谁在问他,他也无法否决她的美色。 那女子“噗嗤”一笑,走到孙牧身边的栏杆边,腰肢一软,也像孙牧一样的斜着倚靠在栏杆之上。女子笑眯眯的望着孙牧,道:“我既然美,你怎么不多看两眼?” 孙牧轻轻转头,看了一眼这女子,这女子果然很美,近近的看也很美,标致的五官,白嫩的肤色,一双眼睛难得如一汪清水。然而孙牧此刻面对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蛋儿,心里却没有泛起一点点波澜。他看了一眼这女子,又低头下去。 “呵!我还不信了,天底下还有不偷腥的猫?”女子的语气,不淫不骄,更没有这楼中许多女子所带有的不屑,反而似是与孙牧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 孙牧不理她,女子又接着说道:“我信天下有不偷腥的猫儿,也不信这天下有不好色的男人,除非……”这女子说到这里把“非”字拉的极长,却不再说下去。 “除非什么?”孙牧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清高之人,却不知今日如何对身边的这女子没了感觉,身体没有,心里也没有。他不由自主的问出来这一句。 “除非……”那女子站正身子,慢慢走到孙牧身子的另一边,腰肢一软,又斜倚在栏杆之上,望着孙牧道:“除非,他的心儿让人偷走了。” 孙牧依旧不抬头,看着楼下桌,桌上空酒盏,道:“你是说,我的心儿被人偷走了?” “不。”女子用嘴角翘出一个十分香甜的笑,道:“心儿被偷走的人,大多是不会来这种地方的,只有心儿寒了、死了的人,才来这里买醉,你说是也不是?” 孙牧听着这女子的话,心儿寒了,心儿死了。他反问自己,自己的心儿寒了吗?自己的心儿死了吗? 孙牧不知自己该如何搭话,只是把头抬了起来,算是一种默认。 那女子一手扶住栏杆,撑起自己的人体,轻轻一转动,将自己的整个后背倚在栏杆上,脑袋抬起,仰望屋顶。 孙牧道:“你却是个知人懂事的。” “不过是见的多了罢了。”女子一叹气,道:“青楼之中,好色之徒多,情种也不少。” “你叹气什么?”孙牧突然间,想同这个女子交谈,想了解这个女子的心思。 女子把脑袋放正,看着孙牧无奈的冷笑一声,道:“你是来图快活的,何必问我叹气什么,来,跟我来。” 这女子说完,便站正身子离开,孙牧舒展舒展筋骨,跟着女子进来香房。那女子斟下两杯茶,道:“我见你饮了不少酒,我却要请你饮杯茶。”说着双手举杯,将茶盏敬送到孙牧面前。 孙牧接过茶,道:“多谢。”饮下了这杯暖暖的绿茶。 女子坐下道:“这茶,比酒如何?” 孙牧饮酒醉了脑子,却难醉心。这杯茶水入喉,清爽无比,一时间的感受,确实是比酒要好,要好得多。 “比酒好!”孙牧凝视着女子道。 女子拿过一琵琶,手指轻轻拨响一根弦,道:“痴情的人儿我见过,你却不算。” 这句话,又说到了孙牧的心里。从一开始,张作仁与高翠翠相好,他不敢流露爱意,后来高翠翠成了李舒的夫人,他依旧不敢,让他更心痛的是,他陪高翠翠逃命的时候,他依旧没敢表达自己。这如何能算是痴情呢?孙牧的心里,感到丝丝羞愧,丝丝痛楚。 “对!你说的对。”孙牧放下茶盏,坐到女子对面。 女子道:“既然不是痴情的人,又何必在这里消沉?去吧,你该走了。” “走?到哪里去?” “哪来回哪去。” “你呢?” “我送你一曲琵琶。” 女子话音落,琵琶弦歌起。 孙牧闭上眼睛,静静的聆听着这一曲,也静静的想着女子的话,想着自己的心。 一曲未完,琴声未止。孙牧睁开眼睛,由怀中掏出一沓子银票,他不知道有多少银子,他也不关心有多少银子。孙牧将银票轻轻放在桌子上,转身离去。 一个伙计将酒肉端进他原来用的房间。而琵琶婉转间,孙牧已经下楼而去。 醉花楼之上,琵琶不绝,琵琶之前,桌上银票因窗外透进的微风,轻轻发响。 第106章:司马无力语霍伤 - 故兮 - 刘沙刘沙 南鄂,司马绵卧于床榻之上休养。 床榻之侧有窗,窗外是沈狂的院子,院子空空荡荡,空空荡荡的院子里,有两只白蝴蝶在翩翩飞舞。 司马绵透过窗子,目光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游荡,突然间被两只蝴蝶吸引。两只蝴蝶的翅膀不住的呼扇,却并飞不出多远去,只是在花间,在草间徘徊。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司马绵仿佛嗅到了花香,仿佛嗅到了草气,她双手一撑床,想要起身,左胸一痛,不禁娇叫一声。 她屋外有侍女听见屋内动静,忙进来看。看见司马绵正起身,忙上去搀扶。边小跑过去扶住司马绵边道:“绵姑娘,您想要什么,招呼我,我拿给你。” 司马绵何曾让人如此殷勤侍候过,便是在司马府也不曾有。她多少有些不自在,轻声道:“屋里太闷,我出去透透气,也凉快凉快。你去忙你的吧,不用关心我了。” 那侍女道:“那哪里行?公子吩咐了,半步也不能离开您。”说着搀扶司马绵出屋门。 出了门,那侍女对着几个侍卫模样的人说道:“绵姑娘想找个地方凉快凉快,透透气,你们快去找个阴凉地儿。” 那几个侍卫模样的人忙去安排,找了个树荫,搬去了躺椅,又抬着司马绵过去。 司马绵万万不让他们抬,自己走了过去。 坐在躺椅上,几个侍卫侍立左右,几个侍女在一旁为她打扇扇风。 自然之风与侍女的扇风共同吹过司马绵的秀发,吹过司马绵的脸颊。 司马绵感受着这风儿,此刻,她心中竟有了众星捧月的感觉。 司马绵抬眼看看身边的几个侍卫,雄壮威武,威风凛凛。又看看几个侍女,温温顺顺,悦目赏心。她的嘴角慢慢挂上笑意,眼睛慢慢的闭上了。 ———————————— 司马无力在南鄂住了两三日,与沈三吃了酒,而后假借府中有事,告辞而去,又托付沈狂照顾司马绵。 司马无力别了南鄂,却不回府。直奔厄山而去。 骑在马上,任马狂奔,司马无力思虑着韦哲俊行刺司马绵之事。是无意失手还是有意为之? 司马无力想也想不明白。 韦哲俊与上官腾飞联手,失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而司马绵未死,却因她的心脏长于右胸一侧。霍伤与司马绵相处多年,他知是不知? 尽管想不明白,司马无力还是倾向于是韦哲俊故意失手,而让沈狂英雄救美。 不过,司马无力实在不能再忍霍伤的这些安排。 想当年,霍伤,霍飞父子二人,何等英雄,恩仇快意,何曾在背后偷使暗算,心计伤人? 沈三有背师恩,杀之何妨?为何不光明正大的做事?只是因为沈三如今执掌北斗帮,权势熏天吗? 必然不是,霍飞一代大侠,追随者之众,神交者之多,沈三万万不及,只是如今不便出头罢了。到时霍伤登高一呼,江湖之上,必然百应。何必如此暗算无常呢? 司马无力要去追问明白。 数日后,司马无力到了厄山,行至幽谷。 司马空正在水潭边练剑。司马无力躲在一边,不动不出声。他这位做父亲的,要偷看看自己儿子的剑法,这半年来有多少进步。 司马家的剑,尚柔而不失刚劲。如丝丝细雨,如潺潺溪流,如荡荡平川,如飞涌瀑布,如汪洋大海。伤人不凭剑锋,而以暗劲。 而今日司马空之剑,似细雨,而有汪洋之势,若平川,却有飞瀑之声。 司马无力看在心中,不觉赞叹,道出一声好来。 司马空听得动静,猛回头,喝问道:“谁!” 司马无力笑呵呵的走出去,司马空认出他来,快步上前,忙行了一个大礼,道:“不知父亲大人驾到,孩儿有失远迎。” 司马无力扶司马空起身,道:“半年了,也不曾回家去看看。” 司马空又是一跪,道:“儿不孝。” 司马无力扶他起来,道:“男儿志在四方,我不怪你。霍前辈呢?” 司马无力刚问完,草庵中传出一句话来。 “司马贤弟,别来无恙啊!” 霍伤随着他的声音,也走出草庵。 司马无力也抬手道:“霍前辈,别来无恙。” 两人走到一起,搭肩握手,笑呵呵的进了草庵。 司马空给两人奉了茶。 霍伤道:“贤弟今日如何到我这里来?不单单是为了看儿子吧。” 司马无力道:“方才我看他练剑,进步不少,有劳前辈费心了。” 霍伤道:“你我兄弟相称,如何一口一口前辈,听着不顺耳。何况我如今收了司马空做徒弟?” 司马无力带有妥协口气的道:“霍兄。” 霍伤大声道“哎!”这一声应,又响又长。 司马无力道:“您既然拿我当兄弟,我有句话,也直说了。” 霍伤道:“我知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但说无妨!” 司马无力道:“您变了,您知道吗?” 霍伤道:“变了?什么意思。” 司马无力猛地起身,挥着手道:“想当年,我初认识您的时候。您豪气干云,侠心义胆。专管天下不平事,尽杀江湖险恶人。有恩不惜膝下黄金万两,有仇不怕颈上宝剑如霜。那是恩仇快意!坦坦荡荡!而如今,霍兄,霍前辈!您不觉您变了吗?您杀赵川,除江允,嗜吕定,这些我理解。可杀胡边,离间李胡两家,以司马绵之手杀李敏之子,而又送司马绵前往南鄂,半路又要沈狂英雄救美。霍兄,您如何变成了这等算计的人呢?” 司马无力说完这一通话,面带疑惑与悲痛的表情,看着霍伤。 司马空在一旁听的心跳快了许多,额头间显露出汗珠来。 霍伤也看司马无力,看司马无力的眼睛。 他从司马无力的眼睛里,看出了真诚。霍伤低头饮了一口茶,道:“贤弟,坐下说。徒儿,先出去吧,我跟你父亲,聊会天。” 司马空动了动脚,却没有移出步子。 霍伤道:“我们兄弟谈谈心,你不用担心,去练剑吧。” 司马无力道:“空儿,去吧。” 司马空看看司马无力,又望望霍伤,没奈何,不敢多说话,慢慢退出草庵。 司马空刚出草庵,便听见宝剑出鞘之声。 “铛!” 草庵内,两剑相交。 第107章:岁月不饶老剑客 - 故兮 - 刘沙刘沙 司马空步出草庵,便听得利剑出鞘之声。 “铛!” 两剑相交之声随后传出。 司马空猛转身。 “空儿,走!” “徒儿,走!” 司马空刚要再进草庵,草庵内霍伤与司马无力异口同声要他离开。 司马空垂头,抬眼凝视着草庵。两人的气息还强,应该无人受伤。他一步一步,慢慢的退开,目光始终无法离开草庵。 草庵内,司马无力、霍伤两人两剑架在一起。 司马无力一双眼睛瞪大,写满了吃惊。 霍伤的脸上却写了些许无奈。 两柄剑慢慢分开,霍伤从容的收剑回鞘,坐回椅子之上。 司马无力也收剑入鞘,脸上的吃惊慢慢转变为疑惑。 两人这相交一剑,霍伤将自己的身体状况讲给了司马无力。他已经不再是天下第一的剑客,身体不许,岁月不饶。 霍伤淡淡的道:“吕定名不虚传。” 司马无力道:“吕定?” 霍伤道:“去年中秋前,我杀吕定,将我年轻时所受内伤逼发。” 司马无力慢慢坐会椅子上。 霍伤道:“我一生行侠仗义,而我霍门这一脉香火,唯在霍泽一人,他如今年幼,我怎么放心?一则,霍泽不能独挡一面,我不愿斗沈三,再则,我怕,司马贤弟,我怕我等不到霍泽能为父报仇我便去了。” 司马无力沉默不语,他想不到霍伤竟然在他的面前说出了“怕”字。 人人心中都有个“怕”字,然而有些人却从来不会说。霍伤便是那种不会说出来的人,然而他一旦说出来,也就不是常人常说的那种“怕”。 司马无力道:“三阳堂二张先生具在,不如前往。我去安排如何?” 霍伤拜拜手,道:“不用了。” 接着起身将剑放回剑架,言语中透出淡淡的忧伤。 霍伤又道:“司马绵乃沈三丢失之女,名沈绵。贤弟若心有不忍,告知沈三吧。” 说罢,霍伤走出草庵。 司马空看见霍伤出来,远远看着,不敢走近,也不敢说话。 霍伤一个人,攀登厄山,上岭去了。 司马无力也出门来,司马空走了过去。 司马无力道:“好好照顾你师傅。”说罢,再不说二字,飞身出谷而去。 司马空望着司马无力离去的身影,不知他与霍伤谈了些什么,但是一定是一些令人难受的话。 司马无力指责霍伤,这两个人,一为他父亲,一为他师傅,他左右为难。 司马无力离去后,司马空去追霍伤。 霍伤正在厄山峰顶看夕阳。 夏天的夕阳,实话讲没有多少景致,霍伤还是看的出神。 司马空轻轻走到霍伤身后。 霍伤不回头,却道:“夕阳无限好。”说罢,回头一看司马空,拍拍身边的石头,道:“坐。” 司马空挨着霍伤坐下来。 霍伤道:“你父亲呢?” 司马空道:“离谷去了。” 霍伤依旧望着夕阳,道:“他说些什么没有?” 司马空道:“父亲命我照顾好师傅。” 霍伤道:“你父亲说我的那些话,你听到了?” 司马空不说话。 霍伤道:“你父亲说的对。我一生潇洒,老来却失了仁义。这不是为师应该教你的。你记住,我门中之人,有两个字要终生铭记,刻于骨!铭于心!” 司马空道:“弟子知道,一为孝!一为义!弟子此生不敢忘这二字。” 霍伤慢慢站起身来,打打身上尘土。 司马空也赶快起身,为霍伤轻轻拍打身上尘土。 霍伤道:“我还有一件事,请你去做。” 司马空垂首道:“师傅吩咐。” 霍伤道:“去试一试,左季的剑如何了。” ———————————— 东来县,李府。 门外宝马踏土扬,屋内李跃、李荣衣带甲。 一众李氏家人,出门上马,扬尘而去。 兵分两路。 李跃带人前往南鄂,李瑞华与江莉夫妻二人去找江月与江墨。 ———————————— 南鄂,李瑞安带着司马绵画像,只身前往沈府。 无需叩门,沈府门外自有接应之人。李瑞安走近大门,一个人迎着他,拱手行礼,道:“少侠,有礼了。” 李瑞安也拱手回了一礼,道:“东来县李瑞安,欲拜见沈帮主。” 那人道:“少侠且随我往会客厅饮杯淡茶,我去通报帮主。请!” 李瑞安也道一声请,随那人进去。 俄尔,那人来回李瑞安,道:“少侠,我家帮主有请,且随我来。” 那人引着李瑞安又往院一深处走,穿了三道长廊,那人伸手一指,道:“少侠,帮主便在那间屋子里,少侠自行如何?” 李瑞安拱手道:“有劳了。”走向那间屋子。 李瑞安走进那屋子,沈三并不在内,等了一会儿,沈三再由外走进来,背后还跟着一人,乃是蒋腾。李瑞安拱手行礼。 沈三道:“原来是李少侠,沈某俗务缠身,招待不周,招待不周。”说着坐到太师椅之上。 蒋腾一抬手道:“李少侠请坐。” 李瑞安再一拱手,也坐下。 沈三道:“不知少侠,见我何事?” 李瑞安起身道:“我李家有一件事,想请沈帮主做主。” 沈三摆摆手,道:“少侠无需多礼,坐下说,坐下说。” 李瑞安坐下,接着说道:“我四叔之子李鸿,为人所杀,不知沈帮主知否?” 蒋腾在沈三耳边低语两句,沈三道:“沈某听说了,不知凶手可曾找到?” 李瑞安道:“我正是一路寻凶手至此。” 沈三道:“这么说,那凶手是在我南鄂喽。李少侠果然是个知理晓情的人,这等事还要先告我知道。李少侠放心,那凶手所在南鄂,你可安心报仇。人手要不够,可找他帮忙。”一抬手,指了指蒋腾。 李瑞安又起身拱手道:“谢沈帮主,沈帮主深明大义。只是,那凶手不仅在南鄂,而且还在沈帮主府中。” 蒋腾突然喝道:“胡说!谁能藏到这里!”这句话是问句的词,却没有丝毫问句的语气。 李瑞安不紧不慢拿出来司马绵的画像,递于蒋腾,蒋腾递于沈三道。 李瑞安道:“这正是凶手画像,现在四公子处居住。沈帮主莫非不知?” 蒋腾道:“李少侠!”蒋腾又喝了一声“李少侠”,却没有后语。 李瑞安拱手在前,并不将手臂拿下来,道:“李瑞安,请沈帮主为我做主。” 沈三自然想到了司马无力带来的女子,然而他却不曾见过相貌,假喝道:“蒋腾,去查查。”说着,将画像抛给蒋腾。 蒋腾接着画像,去了。 沈三哈哈一笑,道:“手下人粗鲁,少侠莫怪。” 李瑞安道:“不敢。” 沈三道:“少侠请坐。我要他去查查,若果真在我府中,沈某必然秉公处理。” 李瑞安道:“多谢沈帮主,沈帮主恩情,李瑞安铭记于心。” 沈三道:“不知这凶手与贵府有何仇隙?” 李瑞安道:“本不相识,无故而杀我兄弟。” 沈三与李瑞安谈着司马绵的些许事,转眼间一盏茶的功夫过去,蒋腾回来,又在沈三耳边低语了几句,说完立在沈三身边。 沈三道:“李少侠,查清楚了。” 李瑞安道:“还请沈帮主做主。” 沈三道:“少侠莫急,且听我说。这画中之人,实有相貌相似者在我府中不假。只是她是司马无力托付于我,在我府中养伤的。” 李瑞安道:“不假,我等正是追着司马无力一路到南鄂来的。并非相似,确确实实是凶手无疑。” 沈三道:“如此,确实让我为难。你来找我,是信我。司马无力将人托付于,也是信我。我岂能听你一人之言,便将人交付于你。今日若将这女子给了你,岂不是辜负了司马无力?不如,我请司马无力前来,到时少侠与他理论如何?少侠以为如何?” 李瑞安道:“好!不知司马无力现在何处?” 沈三道:“这个少侠放心,我去请。” 李瑞安重重的稽首,道:“如此多谢沈帮主了。只是,李瑞安斗胆问个日子。司马无力,几日能到?” 沈三道:“司马无力浪荡江湖,我却是也难料几日能寻着他。” 李瑞安道:“十日,李瑞安最多等十日。” 蒋腾走到李瑞安面前,怒目圆睁,骂道:“放肆!李瑞安,你好大胆!如何敢在沈帮主面前,如此说话?” 第108章:沈三约定十日期 - 故兮 - 刘沙刘沙 蒋腾怒目圆睁,骂道:“放肆!李瑞安,你好大胆!如何敢在沈帮主面前,如此说话?” 李瑞安道:“不敢!李瑞安如何敢在沈帮主面前放肆。只是兄弟之仇在身,如今仇人近在眼前,如毒蚀骨,怎可无动于衷?何况乎,司马无力三年不来,我便要等三年吗?” 蒋腾道:“三年不来?你是看不起我北斗帮吗?” 李瑞安道:“不敢,天下谁人不知贵帮大名,也唯有贵帮,才能十日内寻回司马无力。” 沈三微笑道:“好了!不要吵了,下去。”脸上全然不见愠色。 沈三见蒋腾完完全全镇不住李瑞安,反而被李瑞安处处制肘,言语之中全然不得好处,于是将蒋腾喝将下去。 他认真了看了看李瑞安,早听闻他斗杀了张问农的儿子张未,是个莽撞汉子,今日一见,妄传有虚。李瑞安言语直白,却也并不失礼,不卑不亢。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 蒋腾镇他不住,连沈三自己也镇他不住。李瑞安的眼睛里,有着独有的英气。不显,沈三却觉着自己可以看到。 沈三镇他不住,心中却升起了一丝喜爱之气、爱才之心。大有一些相见恨晚的感觉。沈三一拍桌子,道:“好,十日便十日。” 李瑞安道:“多谢沈帮主,沈帮主与贵帮的恩情,李家必当铭记。只是,李瑞安斗胆再问一句,若十日内,司马无力不到,怎办?” 沈三道:“那便将人与你。送客!” 李瑞安真是个硬嘴皮,如此再说下去,他沈三也真是个没面子,沈三当下喝一声“送客”,自己转身离去。 蒋腾又走进屋子,道:“请吧!李少侠。” 李瑞安拱拱手,先道一声“谢沈帮主。”又道一声“告辞。”出门而去。 蒋腾送李瑞安出了门,又回到沈三身边,沈三问道:“你细说,这件事,其中原委,你知不知道?” 蒋腾头不动,抬抬眼皮,道:“只知公子英雄救美,却没见过那女子面,一时间失了先手,是卑职过错。” 沈三道:“沈狂呢?叫来见我。” 蒋腾道:“是。”转身出门。 蒋腾刚走到门口,沈三突然道:“慢。” 蒋腾立定回头。 沈三道:“那女子画像呢?” 蒋腾将画像拿出,呈给沈三。沈三接过画像,展开来看。蒋腾望了望沈三,见沈三只看画,不再理他,转身轻轻的离去。 俄尔,沈狂听得消息,慌里慌张来见沈三。沈三高座,见沈狂走进屋来,自斟了一杯茶水,缓缓说道:“说说吧。” 沈狂道:“此乃司马无力与李敏二人的事,于我等全无关系。听闻父亲已经答应十日之内请回司马无力,仇与非仇,尽在他们两家之间。” “哦?你倒是把自己择的干净。”沈三把玩着茶盏,并不曾饮一口。 沈狂道:“儿不过是路遇不平,助人罢了,这女子与李敏的恩仇,我又如何得知呢?何况乎,欲杀司马绵之人乃是韦哲俊与上官腾飞,儿又如何可袖手旁观呢?” “有理,有理。”沈三频频点头,又接着说道:“可有一件事,你如何没报知于我?” 沈狂道:“不知父亲询问的是那一件事?” 沈三将茶盏推到桌子一边,看着沈狂道:“李敏一路带着画像寻找仇人之事。” 沈狂道:“儿以为,平云岭之后,几经查证,父亲已知是何人作祟,当前帮中要务是查内贼,除外患,而江湖寻仇之事,时常有之,父亲日理万机,岂可再为这等小事费心思?” 沈三又将茶盏拉回面前,道:“如此,为父还要多谢你了。” “为父亲分忧,是儿的本分。” 沈三猛地将茶盏摔向地面,“啪”的一声,茶盏碎成渣渣,茶水泼在沈狂面前,一片茶叶贴在了沈狂的鞋上。 “一派胡言。”沈三怒道:“只怕你是让美色昏了头。” 沈三猛地起身,一挥衣袖,道:“我不愿与你多说,这件事你给我处理好了,我便信你今日所言。” 说罢,转身离去。 而此刻,李瑞安已经回到南鄂客舍里,将此沈府之行,一五一十的告知李敏等人。 “十天?” 三人听后,异口同声的带着疑问口气吐出来这两个字。 李瑞安道:“四叔,能等吗?” 李敏道:“若是夜长梦多,如何是好?” 李瑞安道:“四叔是指?” 李敏道:“我什么也不想指,我等不得。” 李瑞安目光如炬,瞪着李敏道:“那不如行刺?” 李敏以如炬目光回应李瑞安,道:“只怕不容易。” 李瑞安道:“天下事,件件都难。” 李敏道:“不,还是等十天吧。” 李藏道:“怎么又变了注意?” 李敏道:“在南鄂行刺,谈何易哉?莫坏了你等性命。” 李荣道:“怕个什么?” 李瑞安道:“四叔怎可见外,为兄弟,死了又何妨?咱爷们干,你俩敢不敢?” “敢!” ———————————— 南鄂,沈三拿司马绵的画像在手,细细观详。 当他看到这幅画的第一眼的时候,便觉得画中人很是眼熟,好似在哪里看过,细想却想她不起。 联系司马绵的年纪,沈三明白,自己多半是未见过她,未见画中人的。 可是,对于画中人熟悉的感觉,却并没有因为他的想法,而淡化多少。 沈三依旧觉得他见过画中之人,退一步来讲,画中人也一定是貌似哪一个人,貌似哪一个自己见过的人。 然而,沈三端详着画,越看越觉熟悉,却无论如何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有那么一秒,他想起了他的夫人米巧儿。然而,米巧儿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与这画中人,又不太一样。何况乎,生死两隔十余年,米巧儿的相貌,他此刻回忆起来,已然模糊不清了。 沈三轻叹了一口气,将画像置于一旁。 ———————————— 沈三院子的树荫下,几个侍卫如金刚一般站立着,侍卫之间摆放着一把躺椅,躺椅之上,司马绵闭目养神,秀发微飘,两个侍女在一旁轻轻打扇。 第109章:此间绝无中行说 - 故兮 - 刘沙刘沙 一只白鸽儿落到韦哲俊胳膊之上,韦哲俊取了白鸽腿上所送之书,放了白鸽,展开纸条,眼睛扫过上面的字,双眸闪过凶光,扯碎纸条,上马而去。 韦哲俊又到问月楼,与上次不同的是,此次上官腾飞在等候着他。韦哲俊一见上官腾飞,便厉声道:“失手?一剑透心凉,怎么会失手?” 上官腾飞无奈的摇摇头,上马而去。韦哲俊纵马追随。 ———————————— 南鄂,沈狂与沈隆共处一室,沈隆坐在桌前,自斟自饮,说道:“父亲让你处理此事,你作何打算?” 沈狂自斟一杯酒,将杯举在面前,旋转酒杯,望着杯中酒在酒杯之中打转,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李家亲自送上门来,倒省了我们功夫。” 沈隆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可是父亲的令,你敢不遵?” 沈狂道:“二哥,非是什么才子佳人的事。张作仁曾在李胡两家人面前,诬陷父亲。你不知吗?” 沈隆道:“他们能听信张作仁一派胡言?” 沈狂道:“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岂可不防?” 沈隆道:“言之有理。” 沈狂道:“所以我才不去找什么司马无力,逼他李家人用强。” 沈隆道:“可十日之后,不见司马无力,岂不是我北斗帮失了道理?” 沈狂道:“这一点我也知道,该当如何,还请二哥赐教。” 沈隆道:“自然是要他李敏不遵约定在先,我们便有了说法。” 沈狂道:“还请二哥明教。” 沈隆道:“我什么也没说,四弟,帮中还有事务,我先去了。” 沈隆说罢,起身离去。 沈狂也不送他,又将酒杯举起,一饮而下。双眸中,杀意无限。 ———————————— 塞外,贾羽与金弥猎狼射鹿。 一阵驰骋后,两人并马缓缓前行。 金弥挺直腰板,目视前方,不左顾,不右盼,不说话。 贾羽道:“金贤弟,今日不同往常,怎么?有事?” 金弥道:“贾公讲过中原之鹿的故事,不知中原之鹿与这草原之鹿之比何如?” 贾羽哈哈大笑,道:“非是我讲什么中原之鹿,乃是古老先生要我讲中原之鹿。难道,这鹿不是金贤弟心中之鹿吗?” 金弥马上欠身,道:“愿听指教。” 贾羽道:“指教不敢当,我却还有一事不明。” 金弥道:“贾公但说。” 贾羽下了马,道:“古老先生因何别离中原?” 金弥也随之下马,道:“他不曾说,但是我知道,一定是在中原伤透了心。他虽是汉人,却也最恨汉人。” 贾羽点点头,道:“你欲取中原之鹿?草原之鹿?” 金弥道:“草原之鹿怎讲?” 贾羽道:“夺位,征伐。” 金弥道:“中原之鹿怎讲?” 贾羽道:“于你来说,欲取中原之鹿,亦须先得草原之鹿。” 金弥道:“何谓夺位?” 贾羽道:“夺汝父之位。” 金弥目光不移,又道:“何谓征伐?” 贾羽道:“收其他诸部落于麾下,成草原一统。” 金弥道:“贾公,有甚妙计?” 贾羽道:“这第一步便是不孝,你可明白?” 金弥道:“可有双全之法?” 贾羽道:“无。” 金弥缓缓闭上眼睛,又猛地睁开,不理贾羽,上马而去。 贾羽也慢慢的上了马,一声催促。“驾!”马蹄踏出尘烟。 贾羽回到住处,古怪老头子正卧在草地之上,贾仇不知在何处练功。 贾羽在古怪老头子面前下马,古怪老头子抬抬眼皮,道:“成了?” 贾羽道:“成了。”说罢,又上马而去。 贾羽又找到贾仇,让他去找古怪老头子。 古怪老头子见贾仇前来找他,嘴角略略一笑。 贾仇行了一礼,道:“师傅,您找我?” 古怪老头子一个鲤鱼打挺起身,道:“走,今天教你新东西。” ———————————— 贾羽回到住处,取出宝剑,仔细擦拭。俄尔,听的不远处马蹄声响,出门来看。见一人身着汉服,直奔贾羽而来。 贾羽抱剑而立,那人在贾羽面前三五步远处下马,快走两步到他面前。双手抱拳,道:“头领!” 贾羽抬手扶他起来,那人由怀里取出一封信,交给贾羽,道:“此乃老主子写给头领的信。” 贾羽接过信,道:“里面说话。” 那人随着贾羽入了内去。 贾羽道:“一路劳累,且饮杯茶水。”说着为那人倒了一杯水。 那人接过茶水,道:“谢头领了。” 贾羽道:“老主子近来可好?” 那人道:“一如平常。” 贾羽道:“可还有什么话让你递给我?” 那人道:“老主子说您看过信自会明白。且让您现在便看,看完有什么要回的话,或说给我,或写下来,我给带回去。” 贾羽听罢,拆了信,取出来读,信上只有一行字: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贾羽仔细看了这九个字,思虑一二,道:“且告知我师傅,此间绝无中行说。” 那人道:“只此一句吗?” 贾羽道:“只此一句。” 第110章:同道者鬼胎各怀 - 故兮 - 刘沙刘沙 南鄂,沈府,密室。 昏暗灯火里,一柄古剑,在左季手中飞舞。 沈狂推门而入。 左季闻声回头,收了剑,轻轻叫了一声“四公子”,不卑不亢。 沈狂拱手回礼。 左季道:“四公子来此,定然有事。” 沈狂道:“哈哈,左大侠真是个聪敏人,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有件事想请左大侠帮忙。” 左季道:“请讲。” 沈狂道:“在下想请左大侠帮忙杀一个人。” 左季道:“谁?” 沈狂道:“李敏,李藏,李瑞安,李荣。这四个具在南鄂,任其一或全部皆可。” 左季道:“既在南鄂,还需我动手吗?” 沈狂道:“左大侠聪慧,我有难处。” 左季将剑放在桌案之上,道:“公子的忙,我是不会帮的。” 沈狂尴尬一笑,看看左季,道:“既然如此,在下打搅左大侠练剑了。沈某告辞。”说罢,沈狂一拱手,转身便要离去。 左季道:“公子且慢。” 沈狂立定脚步,心中一喜,慢慢回头。 左季道:“非我不愿帮你,乃是家父生前定下规矩。问恩仇,取黄白。从来不能白白的去杀人。” 沈狂道:“哦!原来如此,规矩不能乱,沈某不强求左大侠便是了。” 左季道:“慢!忙我不能帮,生意却是可以做的。” 沈狂眼睛一亮,急忙问道:“不知价钱几何?” 左季道:“文银一两。” ———————————— 深夜,客栈,李家父子叔侄四人,围坐在一起,李瑞安拿出一幅图来,道:“这是沈府房屋院落的分布图,不一定对,今天我们研究研究路线,明日我去沈府走一趟,探看探看。” 李荣道:“沈府不比司马府,司马无力手下都有个苟不白,何况沈三的院子,如何探看?” 李瑞安道:“当然是去拜访拜访,明着进,明着出。暗探沈府?莫不是疯了,我李瑞安还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李敏道:“计算着日子,二哥,三哥就快到了,要不等到他们来了再计议。” 李瑞安道:“再先计议着嘛,又不是与北斗帮开打,人多也甚用处。” 说着,介绍起沈府来,李瑞安道:“经过我的打听,那司马绵在沈狂的院子里,沈狂的院子在这里。且那女子刚刚受伤不久,旁边时刻有人照顾。” 李敏道:“如此,必然要惊动沈府的人。” 李瑞安道:“这一点要细细想想,到时不能与沈府的人动手,更不能伤着或杀了沈府的人。若是杀了沈府的人,谁知他与沈三是什么关系,感情如何?便只是个下人,也是他沈府的下人,杀了,于我李家是大大的不利。” 李荣道:“不如放火,沈狂的院子在这里,咱们在旁边放一把火,乱中行事。”李荣边说边指了指图。 李敏道:“不可,放火无异于杀人。” 四人托腮挠头,各想方法。 李敏道:“司马绵是个女子,沈狂留她在那个房里休息?” 李藏道:“沈家的几个儿子,夜里也要轮流守堂,以处理帮中要紧之事,所以沈狂有一夜,必然不在他的院子里过夜。” 李敏道:“好,便那一夜动手。” 李荣道:“可是如何能不伤沈府的人呢?” 李瑞安道:“这件事,再计议吧,明天我探看了沈府,夜里再谈如何?且都各自想想,大眼瞪小眼的,也瞪不出方法。” 李敏道:“瑞安说的有道理,都去歇了吧,夜也深了。” 四人各怀心思,离开了李敏的房间。 李瑞安与李荣同住一间,回到床上,两人脱衣躺好。 李荣小声道:“瑞安哥,咱们不跟我爹与三叔商量商量吗?这可是件大事。” 李瑞安道:“怎么?怕了?” 李荣道:“怕,那可是沈府,可是沈三。你不怕?” 李瑞安道:“怕,我也怕。” 李荣道:“那咱们这样擅自行事,我觉着不妥。” 李瑞安道:“没什么不妥的,睡觉吧。” 李荣道:“十天已经过了三天,我心中有事,睡不安稳。” 李瑞安道:“睡吧,八尺的汉子,有什么睡不着?” 李荣道:“你心大,你忘了瑞华哥交代的话了?” 李瑞安道:“我说你怎么这么多话。” 李瑞安说着一翻身,把嘴唇贴到李荣耳边,小声道:“我给你说,你可不吼出来。” 李荣点点头,李瑞安接着道:“我乃是将计就计,我怕四叔擅闯沈府,如此一来,我主张行刺之事,大家都有参与,四叔便不会背着我们自己行事了。我哥是让我来看住四叔,别做傻事的,二叔也是这样交代的。明白没?” 说完,李瑞安照着李荣的肚子,轻不轻,重不重的拍了一下。一扭头,道:“睡觉。” ———————————— 南鄂,密室内,沈狂与左季面前也展开了一张图。 沈狂道:“杀人或不杀人,全看左大侠愿意。只是,务必要把人引进沈府的院子来。” 左季道:“好。” 沈狂指着图道:“走这条路,从这里入院子,这里离大门最偏。把人从这里引进来,他们最不容易发觉自己已经进了院子。” 左季道:“好。” 沈狂道:“这等小事,对左兄弟来说,必然手到拈来。” 左季道:“没有别的要求了吗?” 沈狂道:“没有了。左兄弟有什么问题没有?” 左季道:“何时动手?” 沈狂道:“大后天,夜里。” 第111章:夜行南鄂聚沈府 - 故兮 - 刘沙刘沙 三匹快马一西两南进了南鄂。 西边来的那个是司马空,南边来的两个是韦哲俊与上官腾飞。 三人未有约而似有约,到了南鄂皆不入镇子,各自找个隐秘的地方休息起来。 再说南鄂镇子里,日头高照,正是午餐时间。李敏四人在楼下大堂用餐,不在屋内而在大堂用餐,一则方便,二来大堂之内来往众多,人多嘴杂,能探听一二消息。 李敏他四人正吃着,忽近来两个人,坐到李敏旁边的桌子上,要了四个菜。 那小二随口一问,道:“爷?不打壶酒?” 其中一人道:“来一壶吧。” 另一人道:“慢,咱们有事在身,莫忘了。” 又对小二道:“酒便不要了,菜快快上来。你认得咱们的身份,不要怠慢。” 那小二道:“认得,认得,二位爷是咱北斗帮的好汉,咱们在南鄂这地界讨生活,便是不认得爷娘老子,也得认得您。爷稍待,菜马上就好。” 那小二去了,这桌上两人,一个道:“便是要一壶酒也无妨。能误个什么事?不就替四公子去抓个药?不过,我说四公子也没见伤着病着。” 另一人道:“你知道什么?那是替司马姑娘抓的。” “还真有这个司马姑娘?” “什么叫真有,我还见过呢!就住在四公子西边那个院子里。” “就是那个屋前边有个大院子的那间房?” “对。” 这人刚说完,一个不经意回头间,看见了李敏等人,当下收声不语。另一人不知,犹道:“你怎么知道在哪里?说说。” 这人悄悄用手指指李敏那一桌人,使了个眼色,道:“谈这些事做什么?我听说你二叔最近又新娶了一房?” 那两人再不说什么司马绵的事,扯起了其他琐事。 李敏几个吃了饭,回去了。那两人也匆匆吃了饭,离去了。 李瑞安在楼上见二人离去,悄悄跟在了两人后面。 两人一边快步前行,一边交头接耳,不知说些什么。 李瑞安远远的跟着。 只见这两人径回了沈府,恰巧在沈府大门口遇见了沈狂,这两人赶忙上前,道:“公子,成了,成了。” 这两人没有发现李瑞安,而李瑞安却被沈狂看见。沈狂大声问道:“药呢?抓回来了吗?” 那两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答话,其中一个机灵,忙道:“小人糊涂,正要去,马上就抓回来,马上就好。” 沈狂骂道:“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跟我进来。” 沈狂转身入内,那两人随即跟了进去。 沈狂道:“被人跟踪了,没发觉吗?” 那两人道:“小的有错,有错。” 沈狂道:“行了,不怪你等。话传到了吗?” “到了,到了。一个字没少说,一个字没多说。” 沈狂道:“好,去忙吧。” ———————————— 李瑞安回到客栈,李敏三人正等着他,李敏问道:“怎样?你跟踪他们可有收获?” 李瑞安道:“应该是被发现了,无甚收获。” 李敏道:“我已经探听清楚,今晚便是沈狂要守堂的日子。” 李藏道:“爹!今晚动手?” 李敏道:“好。今晚我跟藏儿前去,荣儿,瑞安,你俩接应。” 李瑞安道:“且慢,四叔。我觉着事有蹊跷。还是要小心为好,不可一时冲动。” 李敏道:“这怎是一时冲动?咱们商量了许久了。十天过去六天了,就这一个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今晚动手。” 李瑞安道:“四叔决心已定?” 李敏道:“决心已定。” 李瑞安道:“绝不悔改?” 李敏道:“绝不悔改。” 李瑞安道:“好,四叔干,瑞安也干。只是我跟李荣前去,四叔跟李藏接应。” 李敏道:“这是什么道理,鸿儿是我的亲子,是藏儿的亲兄,我俩人不去,谁去?” 李瑞安道:“我去,侄儿将话明说,非我去不可。” 李荣道:“我跟四叔前去,瑞安哥跟李藏接应,我看这样比较好。” 李藏道:“我去,抢什么?” 李瑞安道:“四叔,侄儿有句话,你别不愿听。四叔您就李藏这一个儿子了,李藏不能去。” 李敏一听这句话,竟没有立刻接话。 李瑞安又道:“四叔听我一句,我跟李荣去。” 李敏道:“我怎可不去?” 李荣道:“四叔莫去,我跟瑞安哥去。若杀那女子不成,败露了,是我等小辈的鲁莽,四叔也好与沈三接洽,不至于即可开打。” 李瑞安道:“李荣说的也有理。我跟李荣去,四叔若准,便去。若不准,我看谁也不能去。” 李敏道:“好吧。能杀则杀,不能杀则退,莫坏了自己性命。” ———————————— 日头西落,夕阳撒辉,司马空东行,他准备夜探沈府,不为别的,他要找到左季,与他再比斗一场。 这既是霍伤交待下来的事,也是他的一份意愿。左季的剑,自然也是天下少有,他是万分喜欢的。只可惜,此生与之难做朋友。 与之同时,韦哲俊与上官腾飞也收拾完毕,北上入南鄂。他两人也是要夜探沈府,为的却是再杀司马绵。 贾羽交待下来的事,无论如何也要做好,司马绵他两人必要杀死。 客栈内,李瑞安与李荣换了夜行衣,将浸了迷香的手帕放到怀里,腰间绑了飞镖袋子,擦拭宝剑,等着夜深。 亥时未到,左季未睡,也在擦拭古剑,擦拭沈三送与他的古剑。 沈狂找到左季,道:“左兄弟准备好没。” 左季一拱手,道:“左季去也。” 第112章:左季又见司马空 - 故兮 - 刘沙刘沙 南鄂,左季夜行至李敏所住客栈之外,见客栈之内唯有一间客房灯火犹明,屋内人影晃动。左季飞蹬三五步,上了一棵树,且候夜深,且候李敏等人入睡。 许久,客栈内灯火具灭,左季整整衣衫,紧紧腰带,握着古剑,正欲下树,去斗李敏诸人,忽听得窗户转动之声,四个黑影,两前两后,跳出客栈之外。 左季尾随其后。 只见身前四人,所往方向,正是沈府,左季暗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四人若去沈府,则左季根本无需出手,则事已做成。 李瑞安与李荣一前一后,飞身翻过沈府高墙,李敏与李藏也飞身过去了。左季刚想尾随而进,忽听得背后生风声,猛然回头,只见一人青袍玉带,于夜色之中十分显眼,这人背负宝剑,立在他身后。 正是司马空也。 司马空率先开口,却不知该如何称呼左季,只好道:“你……别来无恙?” 左季心中想要发怒,亦知怒从何来,却是怒不起来,死死盯住司马空,狠狠的道:“别来无恙。” 司马空将背后宝剑取下,握在手中,缓缓向前迈步,边迈步边缓缓将宝剑由鞘中抽出。 左季也将古剑握在手中,同样向前迈步,步履与司马空一致,也慢慢拔剑出鞘。 一步,两步,三步…… 两人身体相距不过一尺九寸,司马空依旧抬腿,左季也未立定,又各自迈出一步,两人插肩而过,忽的各自向前突然迈出一步,同时转身,同时向对方刺出一剑。 “铛!” 两剑相交,而后又分开,左季与司马空两人也旋即分开。 两人只一合,双剑仅一交。两人各自看明白了对方的剑。 左季的剑,依旧很快,且沾染了霍伤门内剑法的技巧之气。 司马空的剑,相比从前,柔劲不减,刚劲更盛。 一合过后,左季嘴角挂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似冷笑却带暖色,左季道:“你的剑,更强了。” 司马空道:“你的剑,依旧很快。” 左季道:“仅仅是依旧吗?” 司马空道:“仅仅是依旧而已,沈三的道行,还不配指点你的剑法。” 左季道:“想不到你依旧是个说客。” 司马空道:“司马空从来不是什么说客,我只是让你认清一些东西。” 左季道:“认清一些东西?什么东西?” 司马空:“你自然明白。” 左季道:“我不明白,再会。” 说罢,转身要走。 司马空道:“慢,你手中这柄剑,乃沈三所赠吧?” 左季道:“不错,乃沈帮主给我的宝剑。” 司马空道:“传言这柄剑乃战国徐夫人收藏之剑。传言不可信,而这柄剑乃是古剑却是无疑。” 左季道:“是古剑,更是宝剑。” 司马空突发感慨般的说道:“古剑太沉了!”紧接着一顿,又道:“而你的剑法以快为最,沈三赠这柄剑予你,何谈什么剑法,从剑开始便错了,哪里还有什么法?” 左季不语,他亦不知该说什么。 司马空道:“告辞了。” 左季道:“慢!你来找我,为的就是这几句话?这几句话是你想说的,还是谁教你说的?” 司马空道:“我来找你,是斗剑的。” 左季道:“既然斗剑,费话做甚?何不动手?” 司马空道:“方才一合,胜负已分!司马空告辞,你此生再难追我。” 说罢,一抬脚,隐到夜色之中,不见了。 留下左季一个人,回味着方才那交合一剑,回想着司马空说出的话语。 “你此生再难追我。”短短七个字,听得左季心中不是滋味。他左季也有傲骨,如何能任凭司马空如此瞧不起自己,然而方才与司马空交合一剑,左季明明白白看出了他与司马空的差距,司马空所说的话语,更是有道理,沈玉三真的能帮他胜过杀父仇人吗? 左季拿不定主意。 正在左季踌躇间,李瑞安与李荣一前一后,正摸进沈府,李瑞安在墙壁之上小心翼翼的前行,忽然在不远处微弱灯火下,望见一个人影,飞屋踏瓦而去。 李瑞安连忙停下身子来,停了一会儿,不见有什么动静,又起身悄悄前行。 刚跑过一道墙,又见那黑影飘动而过,这一次那黑影所去方向,正是李瑞安要去的地方。 李荣在李瑞安身后轻声问道:“瑞安哥,怎么?那人是谁?” 李瑞安摇摇头,悄悄跟在那人后面。 只见那人,一跃进了沈狂的院子,轻轻推开一扇门,闪身进去了。 李瑞安在高处悄悄的看着,在心中暗自猜测此人的来历,也思虑下一步的去处。 然而那人方进那屋子,李瑞安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忽听得四周响起许多脚步之声。进屋那黑衣人,许是也听闻脚步之声,一开门,又闪身出来,猛然间,院子四周火把林立,将那黑衣人围在院子里。 黑衣人也不说话,四处望望,足尖一点,便要上房。围住这黑衣人的,皆是沈府侍卫,功夫上佳者自然不少,侍卫见他要上房踏瓦而去,也各自飞身跃步,或挥刀,或舞剑,去敌那黑衣人。 黑衣人见走脱不得,也回身来斗。长剑一出,寒光四射,寒光映照在火光之中,瞬间染上了血色。 那围攻黑衣人的侍卫,凡出手者,一一皆败,凡败之人,一一皆亡。 围攻那黑衣人的侍卫,一个个也开始面露惧色,奋力而上者渐少。 此时,围人一中走出一人,大声道:“夺命无声,当真名不虚传。” 李瑞安去看说话这人,夜色之中虽有火光,李瑞安距离太远,却是看不清说话人的面貌。看不清面貌,却把“夺命无声”四个字听的真真切切。 “夺命无声”这套剑法,是他李府的绝学,非李氏不传,数十年内也仅仅是李瑞华的父亲李舒真正到了“夺命”堪“无声”的地步。 “夺命无声?”李瑞虎在心底暗想:“莫不是谁到了南鄂?是几位叔叔还是哪位兄弟,莫不是大哥?” 李瑞虎想到这里,将手轻轻按在剑柄之上。 第113章:沈狂计伏沧澜苑 - 故兮 - 刘沙刘沙 李瑞安按剑在手,将目光定在哪黑衣人身上,怎奈何黑夜之中,连那黑衣人身形轮廓也看不清楚。李瑞安只叹方才只顾着观察沈府四周的情况,忘记了注意那人的招式,可是就自己看到的那几眼来说,并不是一板一眼的夺命无声中的剑招。然而,沈府中走出一个人来说什么“夺命无声”,毕竟是沈府中人,想来也差不太多。李瑞安回头轻声问李荣道:“你看那黑衣人用的可是咱门中剑法?” 李荣道:“方才没太注意,多半不是。” 李瑞安道:“且不问是与不是,沈府埋伏我李家确实事实了。是谁走漏了风声不成?” 李荣道:“今夜行刺,就咱们叔侄四人知晓,谁会走漏风声?莫不是沈府埋伏的便是那黑衣人?” 李瑞安道:“那为何说什么‘夺命无声’,定然与我等不利,事不宜迟,你赶快退去,告知四叔,沈府有所埋伏。要他跟李藏速速离去。你也随着一同退去。” 李荣道:“那你呢?瑞安哥。” 李瑞安道:“我留在这里看看那黑衣人,到底是何人。若真是咱府中人,也好是个帮手,估计多半不是,我随后便退去。” 李荣点点头,道:“瑞安哥,多多小心,切不可胡来,莫忘了瑞华哥的交待。” 李瑞安摆摆手,李荣慢慢退开寻李敏、李藏二人去了。 李荣去后,李瑞安按剑的手慢慢松开剑柄,摸向腰间,取了两只飞镖在手。再往人群中看,那黑衣人却是自始不曾说出一句话来。 沈府中走出来的那人,哈哈一笑,道:“我只道李舒的‘夺命无声’只不过是妄传,今日一见,还是颇有几分本领的。” 黑衣人依旧不言不语。只是将剑横在自己胸前。 沈府那人慢慢拔剑出鞘,握剑在手,恶狠狠说出三个字。 “讨教了!” 说罢,脚尖点地似猛虎欲跃,宝剑出手若飞鹰扑食。一柄长剑便刺向那黑衣人,那黑衣人依旧不说话,只是仗剑来迎。 三五招过去,李瑞安微微一笑,将飞镖又放回镖囊之内。那黑衣人所使剑招,肯本也不是什么“夺命无声”,李瑞安在心中不禁暗笑道:“北斗帮沈家不过如此。” 李瑞安本欲即刻离去,又觉火光之中两人的打斗也实在精彩,便想多看两眼。 火光之中,烈焰冲天不敌剑气寒,黑衣人仗剑腾挪左右间,左来一剑封喉去,右去一剑刺心来,黑衣人宝剑虽凌厉,却是不敢久留沈府邸,左右冲突直欲走,奈何四方围定侍卫中。 黑衣人与那人打斗,李瑞安便在远处静静的看着。 而沈府的另一处,府邸正中的院落里,蒋腾脚步急促,慌忙进了院子,敲开了沈三的门。 顺着沈三居住处往西北处的院落里,一位北斗卫也敲开了北斗卫统领吴水的门。 沈三躺于床上,问蒋腾道:“何事惊慌?” 蒋腾道:“有黑衣人闯府。” 沈三道:“进屋子说话。” 蒋腾慢慢推门而入。 沈三道:“刺客?” 蒋腾道:“尚不知晓,四少爷将人围住了,正与那人交手,听说好像是东来县‘夺命无声’。” 沈三呵呵一笑,道:“四少爷围住了?” 说罢,沈三起身坐在床上,一抬手,蒋腾连忙去拿沈三衣服,并说道:“围住了,便在四少爷以前住的‘沧澜苑’。” 沈三站起身来,蒋腾侍候着沈三穿了衣服。 沈三轻声问道:“吴统领知晓了吗?” 蒋腾回话道:“想必已然知晓。” 沈三整整衣衫,迈步走到门口,出门来抬头往“沧澜苑”处一望,火光明,人声乱。蒋腾润湿了毛巾跟着沈三出门来,沈三一抬手,蒋腾将毛巾递与沈三,沈三擦擦手脸,将毛巾抛给蒋腾,忽然猛地打出一拳,铿锵的喝出一声短促而有力的“走”字。 蒋腾听闻沈三说出一个“走”字来,连忙转身回房内,将沈三的佩剑取在手中。 沈三轻轻摇头叹了一小口气,道:“你取它作甚?” 蒋腾道:“帮主前去,安可不取防身之物?” 沈三道:“放下吧,咱们不去‘沧澜苑’。” 蒋腾道:“那去哪里?” 沈三道:“去左少侠哪里。” 蒋腾道:“还是拿着佩剑的好。” 沈三道:“那你便抱着吧。”说罢,一甩长袖,踏步去了。 蒋腾笑嘻嘻的道一声“哎!”也抱着剑跟着沈三离去了。 再说那沧澜苑内,斗剑仍在继续,输赢未分之际,互又听闻一阵人声吵杂,脚步凌乱。 那北斗卫的统领吴水,又带了一波人闯进沧澜苑来,围在四周边。 吴水带人入了沧澜苑,二话不说,拔剑在手,大骂道:“大胆蟊贼,安敢夜闯沈府,四公子且住手,待我取他狗命!”说罢,舞剑便上。 原来与那黑衣人打斗之人,正是当夜值堂的沈狂沈四公子。 沈狂见吴水舞剑来助他,心中一喜,哈哈大笑,抖擞精神,挥剑又上。三人登时战在一起,三个人,三柄剑,铮铮之声不绝于耳间。 沈狂边斗边高声道:“这黑衣人深夜闯府,正巧被我撞见,多亏了吴统领赶来,莫放跑了这人。” 那黑衣人以一敌二,丝毫不见怯意,方才沈狂领人将那黑衣人刚刚围定之时,那人还欲杀开圈子遁去,此刻斗了这一阵。李瑞安再看那黑衣人,剑下已然燃起了杀意来,竟才再没了杀破圈子遁去的意思。 李瑞安见黑衣人以一敌二,且所敌之人并非非江湖之上无名碌碌之辈,而是沈家的公子与北斗卫的统领,他剑法丝毫不乱,李瑞安不觉起了敬佩之情。又看这三人斗了十数招,李瑞安突然觉他们一时难分胜负,却是他再探沈府,刺杀司马绵的上好机会。 李瑞安想到这里,整整衣襟,蒙好面目,转身往别的院子里去了。 李瑞安自思道:“之前探得消息,那司马绵就在这院子里,今日院子里起了埋伏,定然是沈狂或者是谁定下计来。既然是计,那司马绵必然藏在了别的院子里,沈狂也必然派人保护她,如此当去有侍卫守夜的院子里面去。” 李瑞安想到这里,跃瓦又寻司马绵去了。 第114章:一点鲜血如红豆 - 故兮 - 刘沙刘沙 李荣转身退去,按原本约定好的路线寻着李敏与李藏二人,将他与李瑞安所遇着的事如实告知了李敏,并道:“瑞安哥让我来寻四叔,说即刻便退出去,四叔,咱们快走。” 李敏立马问道:“瑞安呢?” 李荣道:“马上便来,瑞安哥恐那黑衣人使的真是咱们李家的‘夺命无声’,便留下再多看两眼。” 这时李藏开口道:“既然如此,北斗卫围在那院子,那贼女子必不在那院子,我们何不趁乱行动?” 李敏道:“糊涂,人家都说了‘夺命无声’,别管那黑衣人是谁,埋伏的是咱们李家无疑了,李荣你与李藏快退,我接应一下瑞安去。” 李荣道:“四叔莫去,瑞安哥在埋伏的圈子之外,黑夜之中,一个人退总比两个人更容易些,咱们莫要在此言语了,当断则断,快快退去。” 李敏略一思虑,一咬牙,道:“好,快退。” 李敏、李荣、李藏三人按着闯进沈府的路线又悄悄退离出去。 然而,他们此行退去的必经之路上,还有一个人儿未曾离开,这个人便是左季。 左季与司马空斗罢那一剑,心中困惑万分。 自从在周江口遇着司马空,左季便觉司马空英雄人物,气势不凡,剑法更是独到了得,心中很是敬佩,而后终南山一战,不能胜他,却知了司马空是仇人之鹰犬爪牙,满腔怒火无尽,而今在这南鄂沈府府邸高墙之外,再次交合一剑,司马空之进步不说他左季也明明白白,左季也自然知道,司马空的剑法全是那老者、全是他的杀父仇人指点的。如此,他左季又将凭什么报仇呢?凭借沈三的指点?凭借手中这柄古剑?或许是万万不够。 虽有冲天志不休, 奈何通天路无由, 纵为鲲鹏堪万里, 南风不至恨学鸠。 左季满腔怒火,立志报仇,然而仇人有处可寻,可自己却无力胜之。心有余而力不足,是何等之惆怅与无奈。 左季一世英名,也不免起个惆怅落寞的情绪,司马空离去之后,左季思虑着司马空那句“你此生再难追我”,久久不知离去,竟穿着那夜行衣,在哪沈府院墙之外踱步不休。 李敏三人行至沈府院墙,互听得院墙之外有脚步之声,李敏贴耳细听,道:“一个人,脚步甚乱。” 李荣道:“是埋伏咱们的吗?” 李藏道:“我看他一看。”说着便将头探出院墙之看,低头一看,便见了左季。 左季也听了动静,抬眼一望,望见李藏,两人因此对视了一眼。 两个人虽对视一眼,却因皆穿了夜行衣、蒙了面,也就仅仅是对视一眼,李藏不知道左季是谁,只是回头说道:“一个黑衣人。” 李敏心想,李藏已然暴露,只得由此处离去,冲着李荣做了个手势,便一同翻身出去。 三个人翻墙落地,正碰着左季回头。 左季回来踱步,踱步来回,回头时,正碰着李敏三人落地。四人虽皆穿夜行衣,然而左季本就是去引李敏等人入沈府的,自然认识。李敏便不同了,他本就不识左季,左季在他面前便是彻彻底底的蒙面夜行人了。 不过,李敏虽不识左季,却也注意到了左季手持的那柄古剑,古剑非凡,自然是个咋眼的物件儿。 李敏持剑行礼,因见左季眼中无神,话到嘴边也未说,自与李荣、李藏慢慢退开。 左季根本不愿管他,他自己还有一肚子的问题没有想明白,哪里愿意管李敏的闲事。 何况他本是杀手,心中从来不问该与不该,只谈有无黄白金银做买卖,这是他父亲左知秋定的规矩,也是他左季二十年来的习惯。 李敏三人与左季,不言不语,一个仍旧来回踱步,三人慢慢转身,便这样悄悄退离开了。 李敏退开左季后,仍不敢远走,一个个在夜色之中,藏匿好身影,准备接应李瑞安。 李藏小声道:“这黑衣人是谁,在这作甚,莫不是跟里面被围的黑衣人是一伙儿的?” 李敏道:“我看他眼神,恐是心中很乱,因而在此踱步不停。” 李藏道:“那他到底是不是跟那黑衣人是一伙儿的?” 李敏左右看看,言语中透着两分戾气,道:“天下之人,非敌即友,非友即敌。” 李荣道:“方才那人未同我们动手,便有友喽?” 李敏道:“你二人留着这里,我去告诉他里面有人被困。” 李藏抢道:“父亲留步,我去。”说着,便奔向左季。 左季听见脚步之声,见那人又转身回来,不知何意,虽仍旧不愿管他的去往,心中却不觉烦恼这人来回打扰他思虑问题。 左季见李藏过来,心中不觉一闷。待李藏行至左季面前持剑行礼,左季心中已起了怒气。 左季见李藏如此,心想“我已放你离去,如何还来烦我?” 想罢古剑出鞘,真乃迅雷不及掩耳,一阵寒意涌在李藏眉梢,旋即是一阵痛楚,一点鲜血如红豆,点在李藏眉心,不偏不斜。 ———————————— 沧澜苑的剑声仍旧未停,沈三犹如闲庭细步般穿行在沈府的走廊、小径之上,偶尔回头望一望沧澜苑的火光,眼神怪异,不仅不怒不急,反而如赏景游光一般。 蒋腾打了灯笼,低首跟在沈三身后三尺,蒋腾本不欲打灯笼,他觉得今夜有人闯府,隐秘点好,江湖人又不是行不得夜路,何况乎在自己府中,而沈三却执意要打灯笼,蒋腾无奈,只得挑了灯笼,跟在沈三身后三尺,一尺不近,一寸不远。沈三踏一步,蒋腾踏一步,沈三停一停,蒋腾停一停。 沈三慢慢行至一间略显破旧然而擦拭甚新的屋子前,这屋子在沈府中,略显破落,绝不引人注目,然又不时有人擦拭,也不至遭人怀疑。 沈三推门而入,蒋腾打着灯笼走到沈三面前为其照亮。 沈三摆摆手,道:“你去沧澜苑看一眼,有甚事情,回来报我。”说着一伸手,把灯笼接到自己手里来。 蒋腾把沈三的佩剑奉至沈三面前,沈三道:“你拿它做什么?徒叫左少侠笑话。” 蒋腾道:“拿都拿了。” 沈三一伸手,也把佩剑接在手中。蒋腾递了剑,转身往沧澜苑去了。 第115章:寒光闪过灭油灯 - 故兮 - 刘沙刘沙 沈三步入内室,走到一组衣柜之前,将这衣柜正中的门打开,便显出那通往密室的暗道来。 沈三挑着灯笼,拿着佩剑,缓缓抬腿迈了一小步进去,在里面悄悄关了衣柜的门。 沈三在暗道里彻耳倾听,密室内静谧非常,没有左季的剑声,也没有左季的呼噜之声,或许连一只爬动的壁虎也没有,有的只是油灯燃烧之声,除此之外,静谧非常。 方才沈三入门来,便觉今日密室不同往日,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宝剑,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苦笑带动沈三的嘴唇微微上翘,上翘后又慢慢恢复平常,苦笑也带动沈三的脑袋缓缓摇动,摇动后也缓缓停下。 沈三一步一尺,半眯着眼睛,慢慢通过暗道,暗道不过一丈有余,转过暗道便是空旷的密室,若这密室中暗藏杀机,那杀机必在暗道与密室连接的转弯处。 沈三一步一尺,不多一寸,不少一分。十步,沈三走到转角处,右手按在剑柄,又迈出一步。 “噗!” 沈三脚掌落地,没有剑声,没有风声,连一只爬过的壁虎也没有。沈三慢慢松开剑柄,嘴角不由的再次泛起苦笑,然而这次的苦笑只是仅仅让沈三翘了翘嘴角,却没有摇头,那半眯着的眼睛,也没有完全睁开。 密室空空荡荡,左季不在,左季的剑也不在。 沈三吹熄了灯笼里的蜡烛,绕着密室走了一圈,脚步慢慢变的轻盈,他猜左季或许是个好动的人,或许是个爱斗剑的人,或许听见了沧澜苑的剑鸣之声。沈三想到这里,脚步变的放开,再没有刚入暗道时的小心翼翼。 他走到左季练剑的高台,他的右手再次握住剑柄。 “唰!” 长剑出鞘,接着是一招“剑出龙门”,而后又接一招“回头望月”。 “伏魔直驱” “九曲回肠” “雨横风狂” 沈三也在这密室之中,在这他曾经练剑无数日月的密室之中,又耍起了当时夜以继日的剑法与剑招。 一招一式,在沈三的剑中手中,也在沈三的心中脑中。 沈三剑声呼啸,寒光一过,油灯便灭一盏,招式变换,密室内的油灯,一盏盏慢慢灭掉。 密室的昏黄,渐渐为黑暗所侵蚀,沈三的剑变得越来越快,燃着的油灯越灭越多。 “噗!”短促而沉闷,最后一盏油灯熄灭,密室内再没有一丝光。如果有的话,那也就仅仅是沈三的眼睛了。 油灯尽灭,而沈三的剑却不曾停下,沈三闭起眼睛,这一下便真的没有一丝光了。有的,只是剑声,风声,振角声与沈三的脚步声。 ———————————— 左季自然不在什么沧澜苑,此刻他正在沈府院墙之外,他的古剑正点在李藏的眉心。 那古剑迅速而轻盈的碰触李藏眉心的肌肤,剑尖轻轻刺破一点点肉皮,便停留在哪里,停留在李藏的眉心。 李藏眉心处的涌出一点儿鲜血,停在哪剑尖,如一颗剔透的红珠。 李藏立在左季面前,仍旧是方才持剑行礼的姿势不曾改变。 李藏没有抬头,眼神上扬,他看见自己持剑的左手,那左手紧紧握住剑鞘,便在他李藏的面前,他也看见了自己的右手,那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贴在持剑的左手上。顺着剑鞘而望,不过寸余的地方,便是剑柄,用手握住那剑柄,才能将宝剑抽出,才能用宝剑杀人。 然而李藏想以右手去握那剑柄,却是不敢,不敢的原因也十分简单,左季的剑依旧在他眉间,不曾放下。 左季的眼神似狼,开口的语气也如狼,左季问他道:“你与我有仇?” 李藏道:“没。” 左季道:“有恩?” 李藏道:“也没。” 左季道:“既然如此,找我作甚?我今日不杀你,去吧。” 左季最后这两句话,前一句恶狠狠如面对杀父夺妻之人,后一句却有显得委婉凄凉,细听还有一丝轻叹。 左季的剑还没有收回来,李藏开始慢慢直起身子来,左季的剑离开他的眉心,不,是他的眉心离开的左季的剑,李藏慢慢的抬起了左脚,很轻,很轻,向后退了一步,左脚落地,右脚又慢慢抬起。 左季收了剑,翻身入墙里去了。 李藏抬手轻轻碰触自己的眉心,那血已经慢慢的凝结,李藏用手一按,那凝结的血块脱在手中,而眉心却没有新的鲜血流出。左季的这一剑,碰触了李藏的眉心,也仅仅是碰触了李藏的眉心。李藏慢慢将手放至鼻间嗅了一嗅,那血块有些淡淡的铁锈般的腥味儿,让李藏虽厌恶却也想多嗅几下。 李藏彻底被左季的剑折服了,可笑的是,他肯本不知方才那人是谁。李藏轻轻的摇头,慢慢的走回隐秘的地方,夜色之中,没有谁会注意他的脸色,而他的眉心,便是白天也没有什么异样了。 李敏问他道:“说过了?” 李藏不准备将这次遭遇告诉任何人,那柄古朴的宝剑,透着无尽的寒意,这寒意不在他处,便在他李藏的眉心,他不说便没有谁能看见,他说了,也没有人能明白他感受。 李藏轻轻摇头,道:“没有人了。” 李敏没能听出李藏语气的异样,反而略显急切的问道:“瑞安呢?还没回来?” 李藏再没有说话。悄悄退在一旁,不自觉的把手搭在了自己的剑柄之上,突然间意思到自己的手中握着剑柄,这剑柄似暗夜中潜行的毒蛇一般,猛然间吐出信子来,舔舐李藏的掌心。李藏猛然一惊,连忙松开剑柄。又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失态,转身看了一看李荣与李敏,见二人未见他的这一番动作,又放下心来。 李荣见李敏问起李瑞安来,心中虽然亦有一二担心,然而却怕李敏一时意气,再入沈府,便安慰李敏道:“四叔不必着急,再等一等也无妨。何况已与瑞安哥约定好了,若有不测,会有信号,未见信号,不可轻举妄动。” 李敏点点头,道:“也有道理。今日也是上天助我,那黑衣人不遭埋伏,你我叔侄四人今日休矣。” 第116章:密室之内刺长剑 - 故兮 - 刘沙刘沙 左季翻墙而过,步履急促而坚定,他方才一剑点在李藏眉心,他望见李藏持剑行礼的手,他望见李藏低垂的首,他望见李藏畏畏缩缩的眼神。 那右手贴在握剑的左手之上,微微一动,这一动的方向是向着剑柄,然而这一动也仅仅是微微一动,这一动并未让他的右手离剑柄近那么一分,这一动过后,持剑行礼的双手,仍在持剑行礼。 那蒙面低垂的首轻轻贴在古剑锋利的剑锋之上,低一分便会继续刺破李藏的肌肤,抬一分便会让李藏的头颅离开这杀人的剑,然而李藏根本也没有动,连一丝一毫的抖动也不曾有,左季望着自己一剑刺出的那颗红珠安静的留在李藏的眉心,连一丝一毫的晃动也不曾有。 那眼神,分明写上了畏惧,这人恐怕此生第一次面对如此不急防备而又真真实实的死亡,左季不知道面前这人叫什么,却知他是东来县李家的人物,“夺命无声”,然而左季这一剑夺不夺命?有声无声? 左季望着李藏持剑行礼的姿势,再没有半分的杀意,他想起了司马空的那句话。 “你此生再难追我。” 何谓此生?江湖不过是弱肉强食,若他左季此生难追司马空,那么他日再相遇,自己还有拔剑出鞘的机会吗?左季一边问自己一边望着李藏贴在一起的双手,那双手慢慢的在他眼中成了自己的手,他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副线绑住缚住,竟然动弹不得。 他左季的心里也再一次起了了恐惧,这恐惧与第一次与见杀父仇人,与同司马空斗剑终南时,一般无二。 他的眼神也开始慢慢的变化了,随之一同而变的还有他的语气,皆如受伤的孤狼一般,他开口,他用似狼般凄厉的哀嚎般的语气问李藏道:“你与我有仇?” 他死死盯住李藏,那蒙面的黑巾抖了几抖,传出来一个字来。 “没。” 左季又问道:“有恩?”这声音更似孤狼,受伤的孤狼,且伤势更严重了。 黑巾再次抖动,李藏道:“也没。” 左季道:“既然如此,找我作甚?我今日不杀你,去吧。” 左季不愿杀他,也不愿在留在府院墙外再蹉跎岁月,他说出这两句话来,便已想要离开。只是他左季自己也不曾料到,他最后这两句话,前一句恶狠狠如面杀父夺妻之仇人,后一句却有委婉凄凉,竟似商女的轻叹。 李藏慢慢退去,左季也不愿再多停留一刻,双足点地,跃上高墙而去,步履急促而稳健,路上望见沧澜苑的灯火,听见沧澜苑的人声,然而这一切他再不关心,他要赶回密室,他要在密室中再练一次剑。 他走到走进院落,走进屋子,推开那密室之外的衣柜门,忽然间一阵寒风迎面。 左季心中一紧,整个暗道昏暗无比,密室中更是漆黑一片,他努力听了听,密室之中毫无声息,便是日夜不灭的油灯,也没有了“噗噗”的声响。 左季摸了摸自己手中的剑,迈步进入暗道,也轻轻关闭了衣柜门,暗道之中有打火石,左季摸索着打着,点燃一盏门口油灯,而后端着油灯,慢慢走在暗道上,将沿途的油灯一一点燃。十五步,左季弯弯曲曲走了十五步,走到暗道与密室连接的转弯处。 沈三方才进来时,密室内灯火具在,沈三看的清楚,若有杀机,杀机便伏转弯之处。而此刻密室内漆黑如有鬼魅,若有杀机,四处皆可为杀机,左季本就为杀手,伏击更是他的拿手好戏,哪里有什么埋伏他也更加清楚,更加清楚,却也让他更加害怕。 十五步,他走到转弯处时,竟然连顿也未顿,紧接着一步迈入密室内。然而这一步虽未停顿,迈步的方式却与之前十五步不同。 左季右手持古剑先入,左手拿油灯跟随,却将身体要害留在后面。那古剑探入密室之内,密室内无声无息,油灯探入密室之内,密室内亦无声无息,然而左季身体刚探入密室,忽然在哪油灯的照应下,望见一柄长剑向自己刺来。 “噗。”短促而沉闷。 那盏油灯灭了。 “铛!” 两柄剑交合在一起。 ———————————— 李瑞安在沈府的院落之中,小心翼翼的来往穿行,找寻着司马绵的踪迹,他知司马绵必在沈府之中,必在众人的保护之下,只是却不知在哪所院子里。 与此同时,还有一黑衣人也在沈府的院子里找寻着司马绵,他从沧澜苑斗乱之时起,便努力找寻着司马绵。那沧澜苑的黑衣人斗剑不退,也是欲为他的找寻,创造个好的条件。 这黑衣人找的很慌忙,他知沧澜苑里已经斗了许久了,这里不是江湖上无名无势的小门小派,而是南鄂,而是沈府。 他已经开始准备退去了,他将一竹筒拿将出来,这是他与沧澜苑那黑衣人联系的信号,他正准备释放信号之时,忽看见两个身影,踏瓦而去。他猛然收好竹筒,快步追去,他追到那两人飞身而去的院落,里面横七竖八的躺着沈府的侍卫,他在心中怒骂一声,知司马绵已经为人捷足先登。 他蹲下身来,摸了一摸一个躺到的侍卫,这侍卫尚有气息,不过是被人打昏了。他转身找了一瓢凉水,泼在那侍卫脸上,那侍卫咳嗽两声,醒了。 他见这侍卫醒了,用慌张的语气连忙问他道:“司马姑娘呢?” 那侍卫迷迷惘惘尚未清醒完全,根本不知谁人在问他,竟连这人的一身黑衣也未注意,只是答道:“司马姑娘被人劫走了。” 黑衣人听了这一句话,“啪”的一声,又将这侍卫打昏。这一下已经确定了,司马绵已经被人捷足先登带走了。 他将竹筒拿将在手,“嘭!”的一声响,响彻沈府。 这竹筒本是一个爆竹。 放了这一个爆竹,他飞身上瓦,往沧澜苑而去,准备接应另一黑衣人遁去了。不消多讲,这一次的刺杀,不知为何,遭遇了沈府的埋伏,随机应变以一人为引,却又让别人钻了空子,司马绵又未杀成。 ———————————— 李瑞安正找寻见,忽听得“嘭”的一声响,火光冲天一闪,心中便觉不妙,知自己在沈府中待到太久了,又转念一想,还恐李敏久等自己不至,再折返回沈府,想到这两层,李瑞安一转身,也连忙往沈府外去了。 第117章:左季古剑奉沈三 - 故兮 - 刘沙刘沙 沧澜苑中,黑衣人以一敌二,愈斗愈猛,沈府侍卫所围定圈子也越来越大。侍卫们慢慢放松下来,公子与统领皆在此地,他们此刻的任务不过是衬衬场子罢了。 吴水与沈狂以二敌一,本以为能一举将这黑衣人拿下,不料却斗了一合又一合,这黑衣人的剑法非常,轻功更好,不知是何门何派的步法,忽左忽右,飘忽不定,似烟如雾,模糊不清,令人琢磨不定,是以一时间战况竟成胶着之势。 而后不久,沈隆也领了一队人过来,沈隆将人马围在外面,自己立在圈内,双手一背,不说话,也不帮手。 吴水见沈隆一来,心中一喜,他虽因一众侍卫皆在一旁,碍于面子不愿请沈隆帮手,然后因他是吴水,又因他吴水乃北斗卫的统领,他知沈隆必然会出手帮他,纵然不出手,也会在暗地里助他降服这黑衣人,而不是使沈狂得功。原因也很简单,北斗帮只有一位帮主,而北斗帮帮主却有五位儿子。他吴水身为北斗卫统领,自然有几分话语权,所以他吴水便如众星捧月般被沈三的“世子”们吹捧。 沈狂见沈隆来,心中也喜,他并非是想与吴水争功,他想的只不过是帮助沈三接机除去东来县李家这一害,何况乎当时的计谋,还是与沈隆商定的。 只不过他与黑衣人斗到这等地步,心中却在不知不觉间慌了。东来县李舒,“夺命无声”名气是不小,而至李舒之后,东来县李家人中少有有甚名气者,其剑法在江湖也不多见,不夺命亦不饮血多时了。他初见有黑衣人闯进沧澜苑,便以己见先入为主,认为这人是东来县李家的人,而与这黑衣人打斗这许久,愈发觉着不是了,东来县“夺命无声”,恐怕没有这么厉害。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吴水碍于面子,他沈狂一样也碍于面子,不愿让手下人一拥而上,此刻却不知如何进退了。而今沈隆一来,纵然是立在哪里不动,他过后与父亲沈三相见之时,有了这一节,他所受的压力也小了许多。 吴水望了望沈隆,只见沈隆在哪里立着,观望着,却不曾见他有什么动作。正着急的时候,忽见侍卫围住的圈子又开了一个小口,进了一个人来。 这人正是沈三派来察看情况的蒋腾。 蒋腾快步走到沈隆面前,略一施礼,唤了声“公子”。沈隆也回了一礼,并问道:“父亲大人哪里安然无事吧?” 蒋腾道:“帮主哪里无事,只是让我前来问问情况。” 沈隆道:“情况嘛。”说着指了指面前斗剑的三人。 蒋腾也注意着这三人,他见三人斗剑胶着不清,手按宝剑,也欲上前帮手。 剑方抽出剑鞘一寸,忽见吴水在内拼死打斗,他蒋腾也是北斗卫,本也是归属吴水管辖的,然而他却在沈三身边做了亲随,如此一来,便与吴水不合了。至于是如何不合的,他也不知道,吴水也不明白。只是从他跟着沈三的第一天起,吴水想把他看作手下,却无法把他当作手下。而他想把吴水看作统领,也无法再似从前般对他百依百顺,唯命是从。他将宝剑抽出一寸,忽然又怕日后吴水以为他今日是在争功,何况乎吴水已经与他斗了这么多合,此时仗剑而上,确实也属趁人之危。蒋腾慢慢松开宝剑,高声喝道:“吴统领且慢,待蒋腾替您拿他。” 吴水一听这话,心中一怒,喝道:“慢着,不消你出手,我今日与四公子携手,若赢不了这等贼人,还称什么‘统领’二字?” 蒋腾听了这句话,便再也没了动作,而沈隆,自始自终也没有一丝一毫相助的意思。 如此般,这黑衣人虽被数十人围住,然而真正与其打斗的,不过是沈狂与吴水二人,何况乎沈狂与吴水两人剑法各异,配合的也不甚精明,以至于这黑衣人脚步飘摇,挥剑而舞,以一敌二,尤不落败。 ———————————— 左季一手持剑,一手端灯,步入密室之内。 “噗!” 油灯熄灭。 “铛!” 两剑交合。 左季不知这一剑是谁人所刺,然而从剑上却知,刺出这一剑的人物,功力不浅。左季低声喝道:“谁?” 原来沈三在密室之内舞了一套剑,熄灭了密室内若有的油灯,便是暗道里的几盏油灯,也被他熄灭了。而后一套剑舞罢,抬眼望望漆黑的密室,心中空虚不少,他不觉回忆起自己的往事了。 往事回忆不少,互听的暗道里有人进来,心中一时起意,也不愿知来者何人,只想与他斗上一剑,尽情斗上一剑! 所以当沈三刚刚望见油灯的时候,便一剑熄灭了油灯,他特意没有看端灯人的脸,他只想尽情尽兴的斗上一剑,一剑都好。 然而,让他不曾料到的是,左季却在暗夜中问了一句“谁?”。 便是这一个字,让沈三知道了与他方才交合一剑的,乃是左季,他与左季相处许久,早已熟悉了他的声音。 这斗剑的兴趣,倏然全消。 沈三轻叹一口气,道:“收剑吧,是我。” 左季也听出来沈三的声音,收了剑,略带疑惑的唤道:“沈帮主?” 沈三收剑入鞘,左季也收剑入鞘。密室里昏黄的油灯一盏盏又亮了起来,沈三也渐渐看清了左季的一身黑衣。 沈三上下打量了一下左季,想问下他一袭黑衣去做什么,话到嘴边却没有吐出来,最终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 左季也没有即刻说些什么,只是把古剑慢慢放到长案上。 长案之上有茶,左季为沈三斟了一杯,慢慢的说道:“沈帮主,左季有件事,想跟沈帮主说说。” 沈三道:“何事?” 左季道:“左季的剑,当真能胜我的仇人吗?”语气颇为认真。 沈三道:“左少侠何以妄自菲薄呢?” 左季望望沈三的佩剑,又将手中的那柄古剑拿在手中,来回抚摸着,言语又变得轻松了起来,左季道:“沈帮主以为方才那一剑如何?沈帮主以为我的剑比沈帮主的剑如何?” 沈三望望左季,他知道,左季的剑比着他师傅霍伤还差很多很多。 左季轻轻一笑,道:“古剑虽好,只恐与左季无缘。” 说罢,左季将那柄相沈三赠与他的传闻乃战国徐夫人收藏之宝剑的古剑,双手奉至沈三面前。 第118章:银针飞而古剑折 - 故兮 - 刘沙刘沙 “古剑虽好,只恐与左季无缘。” 左季将那柄相沈三赠与他的传闻乃战国徐夫人收藏之宝剑的古剑,双手奉至沈三面前。 沈三望着左季,不接剑,也不说话。 左季道:“方才与沈帮主交合一剑,左季底细当尽为沈帮主所知。沈帮主的好意,沈帮主的恩情,左季此生难忘,况乎左季与沈帮主亦属同仇,自当敌忾,望沈帮主勿怨。” 沈三缓缓将那古剑接在手中,左季剑的双手缓缓放下。当左季的手刚刚垂下的一瞬间。 “铛!”的一声脆响,那柄古剑在沈三手中,一折为二。 徐夫人所藏,广川王所盗,先秦之宝剑,刹那而非。 沈三再看左季,左季神色如常,不曾因他断剑而惊慌。沈三颇有感慨般道:“左少侠不用此剑,此剑再无他人堪用。” 左季道:“是左季有负沈帮主之厚爱。” 沈三摆摆手,道:“非也,是沈某不识剑。然左少侠不可无剑,且随我来,左少侠到我哪里自选一柄宝剑吧。” 左季道:“左季的剑,自当左季自寻,有愧沈帮主美意。” 沈三大笑道:“好!英雄当有英雄气。”说罢,转身向密室外步去。 左季见沈三欲走,忙道:“左季今夜且向沈帮主辞行寻剑。” 沈三不曾回头,边走边道:“任君如意,但望少侠莫忘沈某耳。” ———————————— 沧澜苑,众人围住黑衣人,沈狂与吴水与那黑衣人好一场打斗。 突然之间,沈府他处却传来一声惊天巨响,惊了沈隆、沈狂、吴水、蒋腾等人。 沈隆听见响声,二话没说,忙带人去察看。吴水也慌,忙道:“速去察看!” 那围在沧澜苑外的侍卫,听见吴水说话,呼呼啦啦走了一半。 蒋腾听见响声,想到沈三犹独自一人,也忙跑开去寻沈三了。 如此,围住哪黑衣人的,不仅仅是吴水、沈狂与少许侍卫了。 便在此时,那黑衣人的剑突然慢了下来,脚步也慢了下来。沈狂与吴水两人正不解这黑衣人的意思,忽觉颈上一凉,便觉手脚发软,“噗”的一声,两人摔倒在地。 众侍卫见沈狂与吴水皆倒地,又惊又怕,慌忙拔剑上前救人,而那黑衣人哪里与这些侍卫纠缠?手中发出两颗石丸,石丸落地便起一阵浓烟,浓烟过后,人早已不见。而那一众侍卫,皆忙着救人,竟无一人去追,亦不知往何处去追。 ———————————— 沈三刚出密室暗道,便听见一声炮响,而后便又是一阵人声杂乱。 沈三往沧澜苑望望,他听蒋腾说沈狂已经将闯府之人围住之时,便知其中必有猫腻。但能以众人围住闯府之人,必是事先有所知也。沈三因此而知,这与沈狂脱不了干系,是以今夜唯到左季哪里看看,不愿干预一事。不料却在左季哪里吃了灰心,出门来又见府邸之中,人声依旧,心中忽然又恨起儿女无能来,一阵心寒如受凛冽冬风,沈三一甩长袖,长叹道:“去吧,任你去吧!”急步回屋睡觉了,也不再理那嘈乱的人声,嘈乱的事。 ———————————— 两黑衣人一前一后,飞出沈府的院子,不做停留,又远遁去了。 李瑞安早出了沈府的院子,吹了一声口哨,李荣听见口哨声,也以口哨回应,李瑞安顺着口哨声与李敏三人相会。 李敏问道:“你没事吧?里面怎么回事?” 李瑞安道:“此处不是言语之处,快走。” 当下四人忙回客栈去了。 ———————————— 蒋腾跑回密室,正迎着左季由密室内出来,蒋腾忙问道:“左少侠,帮主可在室内?” 左季回道:“沈帮主回去了。” 蒋腾一听便往沈三住处去了,半路上听见背后有人叫他,蒋腾回头,只见一侍卫匆忙赶至他面前,道:“蒋统领,那黑衣人跑了,四公子跟吴统领身中银针,昏迷不醒。” 蒋腾一听银针,忙问道:“银针中在身体何处?” 那侍卫道:“四公子中在前胸,吴统领中在后背。” 蒋腾又道:“去请郎中没?” 侍卫道:“已经去了。” 蒋腾道:“莫慌,去吧。我报知帮主。” 那侍卫听后去了,蒋腾忙去沈三住处寻沈三。 沈三此刻刚刚入睡,蒋腾打门惊醒沈三,沈三不愿理他,道:“无甚大事,自专自断吧。” 蒋腾道:“非也!非也!大事也!四公子与吴统领皆中了银针昏倒了。” “银针!?” 沈三听见这“银针”二字,心中一惊,一下由床上弹起。 那戴斯当初也是身中银针,至今仍然疯癫,今日他的儿子也中了银针,他沈三怎么能不惊不慌呢? 沈三冲到门前,喝问道:“现在何处?可请郎中?” 蒋腾道:“已去请了郎中。” ———————————— 两黑衣人一路飞奔,出了南鄂,进了一小树林,林中拴着两匹马,二人脱了夜行衣,换了原本的衣服,上马离去了。 这两人一个自然是韦哲俊,另一个当然便是上官腾飞。 两人上马离南鄂而去,韦哲俊道:“怎么又失手?” 上官腾飞自然无法回答,一方面是因为他是哑巴,另一方面,他也不知怎么失手。哪里知道今夜同闯沈府的还有别人呢?哪里知道沈府中还有埋伏呢?今夜在沧澜苑中一场斗剑,还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两匹马,两个人再不说话。远遁而去。 ———————————— 客栈之中,李敏四人也各自换了衣服,李敏问:“今夜是什么情况?” 李瑞安道:“之前探听的那女子所住的院子,满是埋伏。” 李敏道:“是我们走漏了风声?” 李荣道:“或许本就是埋伏那黑衣人呢?” 李瑞安道:“不是,那沈府里的人,不识我门中‘夺命无声’的剑法,夸赞那黑衣人却夸我‘夺命无声’的剑法,想必定然是埋伏我等。只是阴差阳错,那黑衣人先我们一步闯了进去。” 李敏道:“当是如此了。你在沈府待这许久,可曾慌乱中留下什么东西,能证明你身份么?” 李瑞安道:“一路上都未与人相见。我见那黑衣人与沈府侍卫缠斗,便想借机再去寻那贼女子,我思虑到那女子必有人守候,怎奈何沈府中女眷不少,府中一乱,皆有人守候,我找了不少屋宇,皆未见那女子。” 李敏道:“既然如此,我等当今夜之事,未曾发生,藏儿,去取酒来,今夜咱们悄悄多饮几杯。明日沈三若来,自道是醉了,以遮脸上的倦色。” 第119章:沈三梦斗霍无疾 - 故兮 - 刘沙刘沙 李敏四人趁醉而睡,然而沈三却根本不曾关心过他四人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如今让沈三真正头痛的,乃是那三枚银针与一包药粉。 俩檀木木盒放在沈三身旁的八仙桌之上,木盒之内,放着三枚银针,一枚是当初戴斯所受的那枚,放在一个木盒内,另外两枚是昨夜射在沈狂与吴水身上的,放在了另一个木盒内,木盒旁边还放着一包药粉。 沈三将戴斯所受的那枚银针取在左手,又将沈狂所受的那枚银针取在右手。他将这两枚银针放在面前,仔细比对了一番又一番,两枚银针确实一般无二。沈三慢慢放下银针,心中似石一般,沈隆与蒋腾皆候在屋外,等候什么的指示或者责骂,然而沈三突然间感觉很累,他一夜都没睡好,他觉得累极了,他再没有精力睁着眼睛,他觉得再去床上睡一会儿。睡一会儿也是无妨的,他的儿子不也在睡觉吗? 沈三想到这里,再不管门外的沈隆,也不管门外的蒋腾。他连衣服也没有脱掉,便躺到在床上。 他轻轻的闭眼睛,面前的黑暗一上一下侵蚀着光明,而后交合在眼皮闭合的地方。 沈三自顾自的睡去了。 多年以来,沈三休息向来是半睡半醒,然而这一躺,却是睡的迅速而深沉。 沈三面前的黑暗一上一下的侵蚀着光明,当黑暗完全交合的一刹那,光明突然重显沈三面前。 沈三长剑已经出鞘,持在手中,他立在乞巧楼之上,对面立着他的师傅,霍伤,霍无疾。 霍伤身影模糊,沈三努力张大眼睛去瞧,也瞧不真切,然而,在他心里,他却确确实实、清清楚楚的知道那是他师傅霍伤无疑。 沈三低头望一望乞巧楼下,没有了南鄂的院落、亭台与楼阁,取而代之的是广袤无际的平原。平原无垠,无边无际的平原之上,没有人;平原之上的天空,昏昏沉沉,乌云密布;天空与平原之间,也没有风。 霍伤背负宝剑,仍未持剑在手,目光也不曾望向沈三,反而望向,乞巧楼前。 沈三顺着霍伤的目光望去,那原本空无一人的平原之上,乞巧楼之前,突然间走出一个人来,这人正是霍伤的儿子、霍泽的父亲、沈三的师兄、天下好汉无一不敬、无一不仰的英雄。 霍飞。 霍飞立在乞巧楼前,望着他与霍伤二人。 沈三仔细望着霍飞,霍飞的模样他看的十分清晰,与十年前是一模一样,连头发也不曾长长一寸、减断一分。可惜的时,霍飞却没有开口,没有说话,他能看清霍飞的模样,却听不到霍飞的声音。 突然之间,霍飞身边又走出一人,从虚空之中,行之平原之上、乞巧楼之前。沈三往着这人,眼角湿润了,这人身姿婀娜、面目清秀,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妻子,米巧儿。米巧儿的模样也很清晰,仍旧未曾说话,只是与霍飞一样,静静的望向乞巧楼上,望着他与霍伤。 胡边与李舒也出来了,胡边怀里还抱了一个女婴,女婴在胡边的怀里啼哭,然而这啼哭虽面目狰狞,却也没有声音发出来。 贾羽也到了。 沈莽到了。 张问农、张不休到了。 马烈到了。 南山会蔡图也到了。 满天下、满江湖有名有姓有势力的、无名无姓无势力的,全都到了。全都在乞巧楼之前,望向乞巧楼之上,望着他与霍伤二人。沈三看的清每一个人的面貌,却听不到任何一人的声音,这些人连喘息都是无息的。 忽然间又一阵清风由背后吹来,沈三回头看,只见他的师伯,陌路老人童颜鹤发,立在虚空之中。那陌路老人将拂尘一摇,嘴唇微动,道出三个字来。 “开始吧。” 三个字听在沈三耳里,清清楚楚,听在霍伤耳里也清清楚楚。霍伤宝剑出鞘,一招“雨横风狂”,便向自己刺来。 沈三想仗剑相迎,而他的手臂却无论如何也舞不动他手里的宝剑。 霍伤的剑触碰到沈三的喉结,停在了沈三的脖颈之前。霍伤轻轻开口道:“出手。” 沈三那柄剑又变的轻盈起来,霍伤收了“雨横风狂”,换了一招“一扫六合”又来斗沈三,沈三挺剑接住霍伤这一招,两人便在乞巧楼上缠斗厮杀起来。 这两人,一剑似光,一剑如电。光是日月星辉耀,电乃风雷火光明。流星撞破天神殿,恶鬼冲毁地府笼。剑合霹雳油遇水,剑分雷霆龙虎吟。寒光飞电缠相斗,九十三合分输赢。 沈三与霍伤大战九十三合,将他门中一招一式,尽数使了一遍,这一遍,酣畅淋漓;这一遍,尽情尽意;这一遍,神心如一。 这一遍是他沈三此生感觉使出本门剑招最好的一遍,这感觉好到当霍伤的剑,刺进沈三胸膛的时候,沈三仍在享受方才的每一剑,甚至享受霍伤刺破他胸膛的这一剑。 沈三微笑着回头,他望向乞巧楼前,每一个人仍旧站在哪里,不喜不悲,不言不语。他又望向米巧儿,米巧儿的身影忽然慢慢飘散。 霍伤松开宝剑,天空之上的乌云突然散尽,阳光照在乞巧楼上,照在米巧儿身上,风儿吹过沈三的长发,沈三的微笑凝在脸上。 沈三的腿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他开始倒下,当他的身体重重的摔在乞巧楼上之时,米巧儿的身影也完完全全飘散没了。 沈三又一次闭上眼睛,黑暗再次袭来。 ———————————— 沈三慢慢张开眼睛,坐起身来,他低头看见枕巾已湿,一伸手将枕巾拿在手里,嗅了一嗅,又取出手帕,将自己眼角的泪拭去。 沈隆等人仍旧候在门外。 “沈隆。” 沈三唤沈隆进屋来。 沈隆听见沈三唤他,忙急步走到屋内。 沈三命令沈隆道:“五件事,一,去三阳堂请张先生来,不许沈妨随同前来,要他留在三阳堂,且叮嘱沈妨万事小心谨慎。二,让沈泷速归。三,吴水苏醒之前,由蒋腾暂为北斗卫侍卫统领。四,召集合堂堂主并帮中长老,期限五日。五,东来县李家的事,你去给我办好。” ———————————— 南鄂之外,往厄山幽谷而去的小道上,一匹老马缓慢的拉着一辆马车而行,这匹马已然年老力衰,只不过勉强能拉动坐了两个人的马车,所以马车虽走在小道之上,却也算走的稳当。 也多亏了这马车走的稳当,才让司马绵可以暂时忘记剑伤的疼痛,安然入睡。 第120章:左季思忆程胜霞 - 故兮 - 刘沙刘沙 李敏四人一觉睡至中午,只觉的南鄂与往日无甚大异,只不过客栈门前与午后的道路之上,飞奔而过的马儿多了不少。 李荣穿了衣服,洗漱完毕,下楼要了酒菜。李敏等人也都起身洗漱,酒菜送至房间,小二将菜一盘盘摆放在屋内小八仙桌之上,李瑞安伸伸懒腰,问那小二道:“小二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那小二道:“回爷的话,午时将过,未牌未至。不知几位爷今日为何如此没精神?” 李瑞安呵呵一笑,道:“不过昨日多饮了几杯,宿醉未醒罢了。再说,本就无事做,要那…精神作甚?” 那小二道:“饮的是小店自酿的酒水吧,咱们的酒也是香醇,不过便是劲儿大一些。” 李瑞安正与这跑堂小二说话间,屋后的路上又传来一阵马蹄声,这马蹄声由远而近,过了客栈又远去了。 李瑞安听着这马蹄声,随口问小二道:“不知这今日,为何如此多飞马之人,扰爷清梦。” 小二颇有几分自豪的答道:“爷看您这话说的,咱们南鄂,有着北斗帮沈帮主的府邸,那自然是江湖之上风云之地,有几匹飞马,又算什么?” 李瑞安道:“这么说这也是正常事喽?” 小二道:“哪有什么正常不正常,这北斗帮这么大,来来往往的事情,本就是不少的,像几位爷不也是来南鄂去沈府吗?” 李瑞安道:“倒也是如此。” 那小二摆好菜,上了酒,又擦了擦板凳儿,道:“爷,咱的菜齐了,您还有什么吩咐?” 李瑞安道:“没有了,你去吧。” 小二道:“爷您慢用!”说罢,一转身离去了。 李瑞安整整衣衫,到另一间客房之中,李敏也已洗漱好了,李瑞安道:“四叔,饭菜好了。” 李敏道:“今日的飞马,不为别的,便为昨夜之事。” 李敏边说边走去李瑞安与李荣住的那间客房用餐。四人围坐在八仙桌旁,李荣道:“如今一事不成,咱们下一步怎做?” 李敏道:“昨夜既有埋伏,或许是隔墙有耳,咱们少谈为妙。如今之计,唯有等。” 李荣道:“等什么?” 李敏道:“等我兄弟来,等十日期到。” 李瑞安道:“四叔说的对,少谈为妙。” ———————————— 天气已经略显热气了,中午走在管道之上,不觉出汗。左季寻了一条树木葱茏的小径,也没有多少凉爽之感。 他没有马,因他走的急,夜中敢路,又不愿再麻烦北斗帮,因此无处弄马,只得步行。步行了半夜,一早便到了荒郊野外,更是无处寻马。左季只得步行前往枇杷园了。 他与玥儿也已好久不见。 然而,此刻左季心中所想的,不是寻马,而是寻剑。他原本所用的长剑,已经托人送至他兄长左伯哪里去了。 那柄佩剑,本是柄普普通通的剑,谈不上宝贝,可也足够锋利。他用那柄剑,杀了很多人,杀了很多跟他无仇无怨,甚是素未平生的人。 然而,与他有仇,有血海深仇的人,他却根本无法用那柄剑------无法用那柄当初他父亲左知秋买给他的剑来杀那杀了他父亲左知秋的仇人。 “呵!” 左季苦笑一声,颇显无奈。 “杀手?还做什么杀手?” 左季想到了自己的职业,自他父亲开始,他家便以杀手为业,数十年矣,对外称作“杀手”,完完全全是够用的。然而,他左季也做了多年的杀手,如今杀不得仇人,还杀谁呢?还谈什么杀手呢? 左季胡思乱想着前行,忽然想到平云岭,忽然想到他父亲,忽然想到玥儿,忽然想到司马空。 他想到司马空,又接着想到周江口。想到周江口,忽然又想起那程胜霞来。 他想起程胜霞由树上跳下的身影,潇洒如猿猴;想起程胜霞舒心的笑容,洋溢如孩童;想起程胜霞谈吐间语气,自信而坚定,无畏亦无惧。 左季想起程胜霞说的话与说话时的表情,那么自信,那么坚定,虽然他的剑还很弱,但是他的心很强,很强。 (作者的便条:此一段,见28章——三剑首聚周江口) “我少年时便立志成为二位一样的剑客。” “现在立志打败二位这样的剑客。” “无门无派,无师无友。” “我的对手,就是我的师傅。” 左季在脑海中,一遍遍回忆程胜霞的话语,一遍遍感受程胜霞的神情,如此一来,他又慢慢被那时那刻的程胜霞所感染了。 “我的对手,就是我的师傅。” “我的对手,就是我的师傅。” 左季反复着念叨着这句话,竟起了再与那老者,再与他的仇人一战的想法。 “我的对手,就是我的师傅。” 左季这一想法,再反复念叨之中,也慢慢便的坚定了。 ———————————— 所谓“路遥知马力”,马儿为人所御,或载人、或拉车而行千万里之遥。 马儿走在泥土道上,走在青石道上,马儿拉着的车子,也缓缓随之前行。车轮碾过泥土,碾过青砖,碾过水滩、发出滋滋的声响。 车上了人儿,一边随着车儿摇晃,一边凝望车外的风景。 “快到了吗?”车上坐着的妇人问道。 车前御马的,是个瘸子,瘸子答道:“快了,这里已经是终南山的地界了。只是如今走到这里,我却是不敢去见老先生。” 这瘸子不是别人,正是何宏,那妇人也不是别人,正是何宏的妻子嘻儿。嘻儿怀中抱着何淞,何淞的额头之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血痂。 嘻儿抚摸着何淞的头发,出神的望着车外,再不说话。 野云观修在山巅,仅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相通,何宏驾车行至路口,喝了一声长长的“吁!”,将马喝住,停了车,何宏道:“到了,我年轻时也到过野云观,只有这一条小道能上。” 嘻儿轻轻唤醒在她怀中安睡的何淞,何淞睁开惺忪睡烟,嘻儿道:“咱到了终南山了,快快下车活动下身子,走了这么久,累了吧。” 何淞爬起身来,边下车边道:“不累,娘亲。” 嘻儿也下了车,望见那崎岖小道惊道:“这条路这么难走,你可怎么上去?” 何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不由的苦笑起来。 第121章:沈隆自请李好学 - 故兮 - 刘沙刘沙 快马嘶啸扬尘起,宝剑夸耀英雄气! 十数匹快马,呼啸着奔向南鄂。南鄂外的路口,立着踏云马,踏云马之上,是东来县李敏李好学。 十数匹快马奔腾,马蹄踏在大地之上,扬起二三里的尘烟,那马上人物,一位位英气冲天,背负宝剑。打头的便是东来县李跃、李晗二位,快马行至南鄂地界,李敏早早带了李瑞安、李荣、李藏三人前来迎接。 李敏远远望见马队,极目望望,问道:“那可是二哥跟三哥?” 李荣道:“正是父亲跟三叔。” 李敏双腿一夹踏云马,那马便如箭一般,向前飞去。李敏去迎李跃等人,李瑞安三人也纵马跟在后面,只是马力不济,被踏云马那越甩越远。 李敏行至李跃等人快马面前,大喝一声“吁”。李跃等人也各自喝住马匹。而后一道缓缓徐行。 几人皆未下马,李跃道:“怎么样?那贼女子躲到了沈府?” 李敏道:“在沈府。” 李跃又道:“你四人在南鄂待了这几天,有何打算。” 李敏道:“我四人一路打听司马无力,赶至南鄂。瑞安拿了那贼女子画像去见沈玉三,沈玉三只道那贼女子是司马无力托付与他的,不可轻易给我等。” 李晗道:“他不给?那怎办?” 几人说话间,李瑞安三人也赶至近前。 “二叔(父亲)!三叔!” 三人就马上行礼,礼毕,跟到几人后面与李灏等人交谈去了。李敏继续说道:“瑞安因此与沈玉三约定十日之期,沈玉三道十日之内,寻回司马无力,叫我们跟他了断。” 李晗道:“司马无力?老匹夫,谁个怕他?十日还几日?” 李敏道:“还有两日。另还有一事,我四人前夜中往沈府中走了一遭,欲杀那贼女子,不料沈府中有了埋伏,恰逢另有黑衣人也夜闯沈府,我等才得以全身而退。” 李跃道:“可是埋伏你等,还是埋伏那黑衣人?而后呢?沈府有甚动静?” 李敏道:“十有八九,埋伏的是我等。这两日南鄂之上,北斗卫来来往往,很是匆忙,经打听,是沈玉三召集各部堂主前来南鄂。” 李跃道:“看来是有了事情,要小心啊。” 李敏道:“是要小心,瑞华呢?” 李跃道:“到他泰山府上去了,随后便到。” 李晗道:“怕什么?走,进南鄂。”说罢,一鞭子打在马屁股上,那马痛的一声长啸,奔了出去。李跃等人也各自催马。李敏催踏云赶上前去,为众人引路。 众人行至客栈之前,李敏翻身下马,忽见三个人迎上前来,正是北斗卫也。 那北斗卫行至李敏面前,一拱手,毕恭毕敬的道:“李大侠,诸位,我们乃北斗帮帮主二公子的左右,我家二公子有请李大侠并诸位到府上一叙。” 诸人皆下马。 李敏回了一礼,道:“便是现在吗?” 那北斗卫道:“原本是我家二公子亲自来请诸位,怎奈何诸位并不在客栈,因不知李大侠何处去了,因此我家二公子先行归府去了,而叫我等在此等待李大侠。” 李敏暗想,我兄弟刚刚见面,便来请,其中事宜,当需商量一二,于是道:“有劳三位了,三位请回禀二公子,我等歇了马匹,洗洗手脸,随后便到。” 那打头的北斗卫一转头,向身后的北斗卫道:“你速去禀报公子,说李大侠随后便到。” 说罢,这北斗卫又对李敏道:“小人便在门外静候李大侠,还望李大侠快些。” 李敏道:“有劳了。” 李敏说完这句话,李瑞安大喝一声:“小二,牵马!” 那客栈内跑出五个小伙儿,或一个牵两,或一个签仨,都牵去后院喂上了。 李敏道:“二哥,三哥,请吧,已经让小二收拾了房间。” 一行人涌入客栈,各自寻房安歇。 李敏道:“今日,请我等过去做甚?” 李晗道:“去了便知。” 李敏道:“是我前去还是一同都去?” 李跃道:“一并去。” 李敏道:“如此多人前去,是不是有点显得我们……” 李跃道:“无妨,顺路买些礼品,便说自然来了南鄂,便须拜访沈帮主。” 李敏又道:“那荣儿、瑞安等人呢?” 李晗道:“墨迹什么?一同去就是了。” 李跃道:“让左右留下,我等皆去。” ———————————— 何宏停了车马,嘻儿下了车,望见那崎岖小道惊道:“这条路这么难走,你可怎么上去?” 何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不由的苦笑起来。 何淞望见父亲的神色,不禁心中一痛。他自幼时起,便未见过他父亲何宏行路,何宏在娶他娘亲嘻儿之前,便被秦月潮废去了双腿,但是他知他父亲何宏以前有个名号——“墙上飞”。那说的是何宏当初飞檐走壁,踏青瓦如履平地,跃高墙如登台阶,轻功自然了得,莫说是崎岖的小道,便是悬崖也攀登的上,也行走的端。而今日,他却在他父亲何宏的脸上看了这一份无奈的神态,心中便觉得痛苦万分。 当下弯腰在车前,道:“爹!儿背你。” 嘻儿一听,忙道:“背!我娘俩换着背你。我先来,来下车。” 嘻儿虽疼爱何宏,却也更疼爱何淞,当下把何淞推到一边,自己弯下腰来。 何宏哈哈大笑,仰天长啸,高声道:“天下英雄怎样?沈三怎样?霍飞怎样?哈哈!我有妻有儿,那一个比得过我何宏,哈哈哈哈!” 何宏仰天大笑,心中的无奈顿时化了兴奋。何宏道:“嘻儿,起来,淞儿,你也起来。爹不用你背,你只知你爹叫个‘墙上飞’,今日教你见识见识你爹,登山越岭的本事。”何宏说着便要下车,嘻儿忙扶住他,何淞忙取了拐杖给他。 何宏下了车,嘻儿看看马车,道:“我们上得岭去,这车马怎么办?” 何宏道:“儿,你去,驾着车一路向前,一转弯便有个小院,来往野云观的人物,都将车马放在哪里。” 何淞道:“好嘞。”说着上了车。 嘻儿道:“莫慌,莫慌,我跟淞儿一道去,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娘俩。” 自从高翠翠丢了李瑞虎,嘻儿见那高翠翠发癫憔悴,心中也起了恐惧,生怕自己那天也似高翠翠一般,丢了何淞,因此也要跟着何淞一同去寄放马车。 第122章:沈府之中论是非 - 故兮 - 刘沙刘沙 李灏,李荣二人前行一步去购买了礼品,候着李跃等人。 李跃一行人随着那北斗卫,前往沈府,半路上遇着李灏、李荣二人,候在路旁,便合了一道,共同往沈府去了。 沈隆亲自站在沈府门口迎接,望见李跃等人过来,便拱着手迎上前去。 沈隆道:“李大侠此来,未能亲请,实在抱歉,诸位见谅。” 李跃也拱手,道:“沈公子说笑了,我们哪里能劳沈公子大驾,今日公子如此迎我等,且让我等不知如何是好。他日我等行走江湖,有此一节,便是大大的荣耀啊!” 这时李荣、李灏拿着礼品慢慢走近跟前,沈隆道:“李大侠乃是前辈,这是哪里说话?” 李跃拿过李荣手中一份礼品,道:“既然到了南鄂,便不得不拜访沈帮主,小小礼品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沈隆一摆手,几个北斗卫接过礼品,道:“晚辈代家父谢谢李大侠了,诸位请进,咱们莫要在府前寒暄了,且入内一叙。” 沈隆说个“请”字,一转身,带着李跃众人入府,一路直走,再穿一道门,随着沈隆进了一间屋子。 一间大屋子。 诸人分主客坐了,而后一众侍女前来奉茶,沈隆接过一杯端在手里,道:“这是今年下面新近送来的岳山云雾,诸位且慢用。” 李跃诸人皆饮了一小口,品了品滋味,道:“好茶,好茶。” 沈隆带有一些询问语气的说道:“李前辈,咱们接下来说点正事?” 李跃道:“好,沈公子也知我等的来意。” 沈隆摆摆手,指着侍卫与侍女高声道:“你们都去吧,我与李前辈自在说话。” 那侍卫同侍女听了,都离去了,沈隆道:“李大侠,咱们开门见山,沈隆今日请诸位前来,不为别的,便是为了李好学李四爷的报仇之事。” 此刻李敏道:“前日我等已与沈帮主约定十日之期,不知今日沈公子又有什么吩咐。” 沈隆道:“沈隆在诸位前辈面前,何敢说什么吩咐?只是这件事儿,说出来却教我脸上无光。” 李跃道:“沈公子直说何妨?” 沈隆道:“李四爷在我这南鄂也住了许久,可曾在夜间听闻什么动静?” 李敏道:“倒是有人半夜踏瓦,咱们也没去管问他,其他的未听过什么响动。” 沈隆道:“不瞒诸位,我沈府前夜里闯进了人来,正值我四弟沈狂值堂,遇着那夜行黑衣人,便与之相斗,不料被那人以暗器银针伤之,至今尤在昏迷未醒,我帮中北斗卫吴水吴统领听见打斗之声,出来相助我四弟,谁料也中了暗器,亦是昏迷不醒。” 李跃道:“暗器喂了毒?” 沈隆道:“有毒。” 李跃道:“何不去请三阳堂二张先生?” 沈隆道:“已然去请了,只是这黑衣人实在可恶,伤了我四弟及吴帮主不说,可恨的是,他竟然连那司马绵一道掳走了。” 李晗一听这句话,拍案而起,道:“什么?那贼女子被掳走了?沈公子,约定十日之期,眼看将至,沈公子不愿交人,便编造出来这等谎话,搪塞我等人吗?” 沈隆一脸平静,平静中透着一点点的愧疚,写在脸上。沈隆道:“李三爷莫急、莫急。我四弟跟吴统领,现在未醒,我可带诸位去亲看。只是,咱们事还未说完不是?” 李晗道:“那贼女子已经没了。还谈什么?” 李敏道:“想必贵帮知晓了那人的底细去处?” 李跃道:“我三弟本就是个急性脾气,还望见谅,沈公子还请说。” 那沈隆道:“杀子之仇,丧侄之恨,我自然能体会的。李三爷,还请听我说完。” 沈隆说着拿起桌子上一直放着的一方木盒,打开那木盒,显出一包药来。沈隆将这木盒递与李跃,道:“诸位请看。” 李跃接过那木盒,看了看道:“这是?” 沈隆道:“李大侠嗅一嗅这药粉或许能够知晓。” 李跃嗅了一嗅,轻轻点头,又将木盒传给李晗,李晗也嗅了嗅,没有说话,又传给李敏。如此一个个传着、嗅着,木盒传至李瑞安手中,李瑞安定眼一看,这木盒中的药粉,不是别的,便是那苟不白给他的那“一日三敷,三日便好”,李瑞安心下一惊,他此刻方知原来自己在沈府中丢了物件,此刻不敢显出异常来,也学着大家一样嗅了一嗅,没有说话,李荣伸手来接木盒,李瑞安却未给他,转手递给李藏了,李藏自然也认得这药粉,望了李瑞安一眼,也嗅了嗅,又递给李荣了。 沈隆见诸人皆看了这木盒中药粉,道:“李前辈见多识广,想必能知这木盒中物。” 李跃道:“我确定不得。” 沈隆道:“这盒中药粉是侍卫拾起的那黑衣人的遗留之物,沈隆自然不识,然而家父却识,家父说这是南山会之物。” 李晗道:“那贼女子与南山会有故?莫非南山会死灰复燃?” 李跃道:“三弟,不许胡说。沈公子,这南山会被灭多年,今日我等寻杀侄之仇,本与沈帮主约定十日之期,如今十日之期将近,贵帮拿出一包药粉,便大谈什么南山会,不妥吧?以沈帮主的名望,言而怎可无信呢?” 沈隆道:“这是哪里的话?这杀侄之仇不过是东来县与那司马绵的事,与我北斗帮又甚关系?不过是我弟沈狂路过黄河,救了那女子一命,由此留在府中养伤,这救人一命,也本是我江湖之中平常的事。再说家父与诸位约定好的十日之期,彼时只知那司马绵乃司马无力的后辈,何曾会料到有南山会的人将她掳去呢?” 李跃道:“话虽如此,我四弟在南鄂规规矩矩等了近十日,杀子之仇,沈公子可知其恨?如今你说一句为人掳走了,要我等怎办?沈公子也当给我们一个交待。” 沈隆道:“我已派下人去,去寻那女子,那南山会黑衣人说不定专为掳那女子而来,我四弟被人所伤,也皆因此,我北斗帮怎么不给诸位一个交待呢?何况乎这也是给我们自己一个交待。” 李跃道:“不知贵帮怎么个交待法?” 第123章:李敏复去司马府 - 故兮 - 刘沙刘沙 李跃道:“不知贵帮怎么个交待法?” 沈隆道:“我帮已命各堂部人马去寻那女子,一旦寻着,必告知诸位。” 李敏道:“那女子既叫‘司马绵’,又是司马无力带来的,何必命各堂人马去寻呢?叶山县司马无力处,怎么能没有消息跟线索?” 沈隆道:“李四爷言之有理,当去叶山县一探。” 李敏道:“叶山县司马府,我们自然会去的。只是沈帮主原本与家侄约定十日为期,十日之内,司马无力必到,而使我等与他了断,今那贼女子虽走,不知司马老贼,到也不到?” 沈隆道:“实不相瞒,因那女子是我四弟沈狂在归家途中,于那黄河之上救来的,是以家父令他去找司马前辈,现今我四弟昏迷不醒,我却是不知司马前辈能不能到。” 李晗道:“敢问令弟昏迷几时?” 沈隆道:“多谢李三爷关心,已快满两日。” 李晗道:“十日之期,仅剩两日。既如此,那司马无力来与不来,岂不早定?莫非若是令弟无事,便可在三四日内,找回司马无力吗?莫非堂堂北斗帮,堂堂沈帮主,便是这等信誉吗?” 沈隆本站在诸人之间,听了李晗这句话,慢慢回到坐上,端起那云雾茶,小抿了一口,而后道:“那李前辈不妨再等两日,两日后若司马前辈不至,尽可来我沈府问罪。” 那李晗一听这句话,站起身来,大声喝道:“等便等。”说罢,迈开步子竟不问众人,独自出去了。 李跃见状,站起身来,道:“舍弟脾气鲁莽,亦最疼爱我那可怜的侄子。还望沈公子见谅,只是这司马无力到底能不能来,还望沈公子给个明白话。毕竟‘十日之期’是沈帮主定下的,沈公子你说是也不是?” 沈隆自思道:既然这药粉与南山会有关,那司马绵又为人掳走,两两件事凑在一起,虽不能知这司马绵与南山会有无关系,是何等关系,然而扯出南山会来,他北斗帮便不可不管不问,不如且送他东来县李家个人情,何况乎李家刚与江家联姻,将来或许有用。 沈隆因而说道:“来也好,不来也好。既然你李家与司马家的仇隙到了如此地步,我北斗帮也难袖手旁观,也不会袖手旁观,我沈隆许了李大侠,再等两日,若司马前辈不至,我与李大侠一道,往叶山县去走一趟如何?” 李跃道:“我等已误了这许多时日,实不愿再误。” 沈隆道:“我帮中多事,二弟、五弟具不在南鄂,四弟与吴统领又昏迷不醒,家父已为琐事缠身,李前辈便也体谅体谅我,许我两日安排些事务,莫非不可?” 李瑞安此刻道:“三位叔叔,沈公子,我看也可,莫若我与二叔在此等沈公子两日,三叔、四叔先去叶山县何如?” 李跃道:“也可,不知沈公子以为如何?” 沈隆道:“好,便依李少侠。” 李跃道:“如此,我等已知沈帮主多务,此行便不讨扰了,便先告辞了。” 沈隆道:“请,我送诸位出府。” 李家诸人与沈隆一道出府,行至门口,李跃道:“沈公子留步,我便使他们离南鄂去了,还望这两日,沈公子莫再生他事。” 沈隆听了这句话,心中大有不快,脸上却不显,只道:“李大侠放心去吧,两日,便只两日。” ———————————— 再说那终南山下,何宏命何淞去寄放马车,嘻儿不放心,也同着一道去。 马车转过一个弯,便显出一小块平地来,地方不大,刚好修盖一处院落罢了。 何淞驾着马车行至院门前,那大门四开着,门左三五步院有株参天柳,树荫下放着一把躺椅,躺椅上睡着一个老头。那老头一身白衣道袍,手中拿着拂尘,拂尘迎风而舞,老者闭目而眠。 何淞下了车,由门里望院子里望望,未见一人,望见那老头,便行到老头身边,见老头正睡的香甜,鼾声阵阵,因而不愿将他叫醒。便又回到马车前,道:“娘亲,你且等我,我去院子里问问有没有人。” 嘻儿道:“怎么不问问那老先生?” 何淞道:“老先生睡的正香,我还是去院子里问问吧,父亲既然说来来往往的车马都寄在这里,那里面定然是有人的。” 嘻儿道:“去吧,礼貌些,没人便快回来。” 何淞快步行至门口,望里探探脑袋,仍未见人,便走了进去,进了院子,方才看见一小道童在院子中走过,何淞快步过去,拦住那道童,行了一礼,道:“小师傅留步,在下是过路的,因欲上野云观拜访陌路老人,所驾马车不知能否寄在此处?” 那道童道:“你自己把车拉进来吧,到后院找个合适的地方放了,车上东西放好,别让山里的野物叼走了,那马我会替你喂的。” 何淞有一行礼,道:“多谢小师傅了。” 那道童自顾自走了,何淞也快步出门,到门口眼光望那参天柳树下一瞅,竟不见了方才那老头,何淞走到车前,道:“娘,有人,咱们把马车拉到后院去,这马儿说的是替咱们喂着。” 嘻儿下了车,道:“终南山真是个好地方。” 何淞放好马车,车上也无什么值钱的东西收拾,便与嘻儿一道步行回去找何宏。 何淞道:“娘,爹说的这陌路老人是个怎么的人?” 嘻儿道:“咱又不是那江湖中人,哪里能知道呢?你爹也没给我细说过,只道是个有名有望,江湖之上无人不敬不仰的人。” 何淞道:“这样的人一定不会被人用剑指着威胁吧?” 嘻儿道:“哪里能这么说话?你要记住,你要跟娘一样,你爹虽在江湖,但咱俩可不在江湖。” 何淞道:“什么是江湖呢?是长江?还是洞庭湖?” 嘻儿没有答话,她哪里知道什么是江湖呢?便是那些真的身在江湖之中的人,便如何宏,便如孙牧,便如高翠翠,他们便知什么是江湖吗? 何淞也不再问,与嘻儿一道快步走着,转过刚刚的弯,抬眼望却没看见何宏,何淞道:“娘,爹呢?” 嘻儿道:“可能是到那棵树荫下乘凉去了吧,咱们快走。” 两人走到哪路口,四下里一望,竟不见了何宏的身影。 第124章:路行不便子为足 - 故兮 - 刘沙刘沙 何淞与嘻儿一道快步走着,转过刚刚过来时的弯,抬眼望却没看见何宏,何淞道:“娘!爹呢?” 嘻儿道:“可能是到那棵树荫下乘凉去了吧,咱们快走。” 等两人走到哪路口,四下里一望,竟不见了何宏的身影。 何淞一看没了父亲,大吃一惊,忙道:“娘,爹呢?” 嘻儿也慌了一慌,仔细一想却又不觉的何宏能到哪里去,道:“莫不是自己上了山?” 何淞道:“怎么不等咱们?”似关切,也似埋怨的问嘻儿,不待嘻儿回答,他便上了那崎岖小道,去寻何宏。 嘻儿也赶紧跟了上去,快步一走,不禁喘出粗气来,边喘气边道:“你爹也是个要强的人。” 何淞见嘻儿喘着粗气,忙道:“娘,你慢点。”想停下脚步慢点走,让他娘亲嘻儿歇歇,又想快点追赶找到他父亲何宏,一时竟显得不知如何迈步。 嘻儿道:“不妨事,快走。” 嘻儿、何淞又往上走,寻着了何宏一支拐杖,何淞忙把拐杖拾在手中,再往上走,便见了何宏。 此刻何宏已坐在小道之旁,一手持着拐杖,一手扶着小道旁的一株树干。见何淞跟嘻儿慌里慌张的上来,何宏先开口道:“慢点,慢点,这路不好走。呵呵!” 嘻儿走上跟前,道:“你怎么……” 她本想责怪他怎么不等她跟何淞便自己上了山,可又一见何宏坐在这地上,脸上布满了悲哀又略带羞愧的笑容,昔日的“墙上飞”竟连个野云观也去不得,不知他心中已是怎样的酸楚。何况乎,只从高翠翠丢了李瑞虎,又被胡飞、胡万里兄弟带走,这全是因她跟李瑞安通风报信,她心中一直觉得对何宏不住,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她不过是跟高翠翠、跟天下的妻子与母亲一样的人罢了。一想到这里,嘻儿自己便不敢直视何宏,这句责怪,也是话到嘴边便说不出口,只得又咽了回去。 嘻儿上前将何宏扶起。 何宏道:“本来上的好好的,谁知哪里有个什么东西,我拐杖踩在上面,突然一滑,我怕自己摔下山去,只得扔了一支拐杖,用手持定了自己身子。” 嘻儿道:“拐杖怎么踩?” 何宏道:“拐杖便是我的腿,怎么不能踩?来,把你爹的腿给我。”说着便向何淞要那支拐杖。 何淞却将拐杖递给嘻儿,又将何宏手里那支也抢将过去,递与嘻儿,道:“爹,你错了,这拐杖不是,我才是,我才是爹的双腿。” 说罢,弯腰在何宏身前,嘻儿见这山道确实难行,便放下拐杖,道:“让淞儿背你一背。儿子背老子,天经地义!”说着便扶着何宏伏到何淞背上。 何淞道:“爹,你伏好,娘,你跟上,我要走了。” 嘻儿赶忙捡起拐杖拿在手中,用一支胳膊抱着,另一只手扶在何宏的后面,托住何宏的屁股。 其实哪里有什么跟上不跟上,山道崎岖不平,何淞背着何宏,走的一点也不快,刚开始何淞脚步还算轻松,未过多久,便也似方才嘻儿一样,喘出粗气来了。 何宏道:“淞儿,放我下来吧,这段路好走些,一会难走了你再背。” 何淞根本也不回话,只是闷头往前走。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三人才行至野云观前。背着何宏上山之时,何淞胸中有股气,便一直往上走,虽也劳累,却是不曾停下脚步。到了这野云观前,何淞放了何宏下来,胸中气一出,便一下坐在地上,直觉胃中返酸,想吐而又吐不出什么东西来,咽喉发干,咽口唾沫却又感觉更干了。 何宏笑道:“还是缺少锻炼啊!” 语气轻松,眼角却泛起了一点泪光。嘻儿给何淞拍拍后背,捶捶腿,何宏也不再说话,便静静的等着,等着何淞喘息已定,何宏才又开口道:“淞儿,你去,你到观里去,求见陌路老人,你问问他,他见我何宏不见?” 何淞道:“好。”便站起身来,自己进观去了。 野云观的大门四开着,何淞径直走进去,望见一老道正由观中行走,赶忙过去,拦住那老道,行了一礼,道:“晚辈何淞,见过老前辈。” 那老道停下脚步,插手行礼,道:“老道这也有礼了。” 何淞行完礼抬头,望见这老道的容貌,吃了一惊,这老道正是上山之前在那院子门外休息打鼾的那个老道。何淞因之前便见过他,故而觉得亲切,又一想这老道彼时正在会周公,自然是不知道他何淞的,便又恭恭敬敬的道:“晚辈何淞,有一事请教前辈,不知陌路老人现在观中否?” 那老道道:“你可识的陌路老人?” 何淞道:“未曾得缘一见,不曾认识。” 老道又道:“既不认识,你找他做甚?” 何淞道:“有一事相询。” 老道道:“何事?” 何淞惊道:“莫非前辈便是陌路老人吗?” 老道道:“哈哈,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将何事说说又何妨?” 何淞道:“无妨,无妨,只是家父欲见陌路老人,因家父年少之时,形迹浪荡,多有错恶,恐陌路老人不喜,因而命我先行一问。” 老道道:“汝父何人?” 何淞道:“家父何广之也。” 老道道:“何宏?” 何淞道:“正是家父名讳。” 老道道:“便去请他进来吧。” 何淞道:“前辈正是陌路老人吗?何淞有眼无珠,还望前辈见谅。” 老道一甩道袍,道:“便在问经堂等他。”说罢,一甩拂尘,走了。 何淞一喜,忙出门去告知何宏。 何宏虽不知陌路老人在不在观中,亦不知陌路老人见不见他,却仍在整理衣冠,以显得庄重些。 何淞小跑着出来,道:“爹,问了,说在‘问经堂’等你。” 何宏一听,连忙让嘻儿扶他起身,道:“快走,快走,哪里能让陌路老人等我?” 何淞欲背何宏,何宏道:“这里哪里还能让你背,我自己走。” 三人刚入观,便迎着一小道,小道一行礼,道:“敢问施主乃何广之否?” 何宏道:“正是,正是。” 小道道:“家师正于问经堂等候施主,施主且随我来。” 三人忙跟着这小道转至一间小房门口,何宏抬眼一看,门上写着三个小小的篆书字。 “问经楼。” 小道开了门,放何宏一个人入内,却将嘻儿、何淞引到另外屋子里饮茶去了。 第125章:问经堂内道江湖 - 故兮 - 刘沙刘沙 问经堂内,陌路老人于木榻之上,盘膝而坐,一手持着拂尘,闭目养神,何宏进来也未睁开眼睛,只是说出一句话来。 陌路老人朱唇微动,道:“入堂而来者,何广之乎?” 何宏听闻陌路老人询问,忙道:“正是,正是,晚辈姓何名宏字广之,本为贼盗,声名狼藉,今双腿具废,难行大礼,还望前辈见谅。” 陌路老人道:“本为贼盗,声名狼藉,既然如此,汝来此做甚?” 何宏道:“晚辈有一事不明,特来请教前辈。” 陌路老人道:“言之与我。” 何宏道:“晚辈知前辈居于终南山久矣,然天下之事,前辈依然知之,而前辈虽知天下之事,而天下之事未有与前辈纠缠者,是以前辈在江湖亦不在江湖如此也。何宏本为贼盗,狼藉声名,天下怨恨之人多矣,行走江湖,往往左右为难,又因双腿为秦月潮所废,乃欲退出江湖,然何宏娶妻生子,不问江湖之事,十年有余矣,江湖之事犹然缠绕于我,前辈以为当如何处之?” 陌路老人道:“汝说我在江湖,还是不在江湖?” 何宏道:“江湖之人,莫不敬仰前辈,前辈在江湖;前辈不欲问之事,江湖之人,无人强加于前辈,前辈不在江湖。” 陌路老人哈哈一笑,道:“无稽之谈,汝说我不在江湖,汝来我处作甚?人之所居,人之所行,何处不为江湖?汝可知汝子言甚?汝子道:何谓江湖?长江乎?洞庭乎?我今以此句问你,何谓江湖?长江乎?洞庭乎?” 何宏听着陌路老人言说何淞的话语,心中惊疑陌路老人何以知他子何淞有甚言语,然思虑这句话,亦不知何如回答。又因听陌路老人言此何淞之话语,因此又多几分敢言之气,乃道:“江湖之大,此一言岂可蔽之?” 陌路老人一甩拂尘,走下木榻,绕着乾坤震离八卦方位踱步,道:“此一言不足以蔽之,敢问何一言当蔽之?” 何宏道:“晚辈实不知。” 陌路老人道:“汝之言行,差汝子远矣。汝道何谓江湖,江湖不若长江洞庭乎?无量天尊,贫道问汝,大蛟巨鳄,生于江湖之中,其属江湖乎?鲫鱼草莽,生于江湖之侧,其属江湖乎?” 何宏道:“属之。” 陌路老人又道:“大蛟巨鳄有能,弄浪翻花,其乱江湖,鲫鱼草莽无力,其安江湖。汝以为此言有理否?” 何宏道:“有理也。” 陌路老人道:“洞庭之水,接连水坳,此坳虽远洞庭,其属洞庭乎?洞庭之水涨,其水涨乎?洞庭之水落,其水落乎?” 何宏道:“既然接连,当随之涨落。” 陌路老人道:“汝道居于终南而江湖之事远,让与汝居何如?” 何宏忙道:“岂敢,岂敢!” 何宏思虑陌路老人这几句话,实在有理,何谓江湖?天下即江湖也,天下人即江湖也。天下之人头顶苍天,足踏大地,有能者如大蛟,能乱天下风云,无力者似鲫鱼,唯求安于风波。他何宏便是鲫鱼,天下便是江湖,野云观是否为水坳,何宏不敢言,然其定然与江湖同涨共落无疑。 陌路老人道:“今汝知何谓江湖否?” 何宏道:“前辈之言,江湖若长江,如洞庭,凡有水处,具为江湖,无论远近也。江湖之水涨则具涨,江湖之水落则具落,无一例外也。晚辈既生于江湖,则难以避之,纵然去江湖之远,亦与江湖同涨共落也。” 陌路老人道:“贫道亦如此也,野云观非江湖么?” 何宏道:“然江湖之侧,亦有怪石,亦有巨木,或有能遮波挡澜之处,此处虽与江湖同涨共落,然江湖之风波狂澜少至此处也。野云观如是也。” 陌路老人哈哈大笑,道:“野云观?汝来我处,便是为躲风波避狂澜吗?” 何宏道:“晚辈欲居于终南山,不知前辈准否?” 陌路老人道:“终南山又非我之终南山,任汝如意。” 何宏道:“多谢前辈。” 陌路老人又道:“我且再问汝,汝子何名?可曾习武?可曾读书?” 何宏道:“我儿名淞,不曾习武,亦不曾读书。” 陌路老人点点头,道:“汝知汝本江湖蟊贼,贫道今日何以见汝?” 何宏道:“不知。” 陌路老人道:“因你妻贤子孝。” ———————————— 南鄂,沈府。 沈隆立于沈狂之侧,道:“三弟已在来的路上,今那女子不知何处而去,又于府中发现南山会之踪迹,我欲往司马无力处走一趟。一为打探司马无力与南山会之关系,一为打探二者势力之虚实。” 沈三道:“去吧,我应了李瑞安十日之约,本以为沈狂能处理好之事,今日还需你来善后。” 沈隆道:“此儿之本责。何况乎东来李家与江家刚刚联姻,一时同气,他若蛮横胡来,我帮虽不惧他两家联手,却叫江湖人看了笑话。何况乎,我北斗帮今日已是暗潮汹涌,多一事自然不如少一事。” 沈三道:“你自去把东来县与叶山县的事办好,暗潮一时还涌不动。” 沈隆一低头,称个喏,退去了。 沈隆退去,屋里又走进姜威。 姜威拱手行礼,道:“帮主有召,姜威听命。” 沈三顺手将自己的茶盏端与姜威,姜威毫不客气接在手中,沈三道:“你于帮中,或北斗卫之中,或其他合堂之中,或原梅花堂之中,有亲近之人几何?” 姜威道:“有一些,不多。” 沈三道:“敢死者几何?” 姜威道:“所识之人,需细思之。” 沈三道:“你去列个单子,回来给我看,要精不要多,不要叫他人知道。” 姜威道:“知了。” 沈三道:“合堂堂主到了多少了?” 姜威道:“尚未有到者,今方两日,合堂主大概刚刚接到消息,正往这里赶呢。” 沈三道:“戴斯呢?戴斯现在怎么?” 姜威道:“依旧疯癫。” 沈三道:“真癫假癫?” 姜威道:“不知。所找的郎中,旬日一把脉,一月一针灸。并不见好。” 沈三道:“可曾喂药吗?” 姜威道:“药一日三送,戴斯皆饮。” 沈三道:“既然如此,再添两位药,将他除去。” 姜威道:“添那两味药?” 沈三道:“去问郎中,我怎知之?” 姜威道:“明白了,定然滴水不漏。” 第126章:少女心思入梦中 - 故兮 - 刘沙刘沙 风吹柳树风吹絮,水过滩头浪打萍。自来飘摇根不定,随风顺水世间生。 司马绵卧在马车内,靠在车窗旁,随着拉车的老马,不知将去何处,不知何处为家。 她的左胸隐隐发痛,她不知这一剑的由来,那人为何要杀她?她又识得什么人?她又与人有甚仇隙? 万千思绪飘过,司马绵微微摇头,窗外一阵风过,吹开车窗上的布帘,她在布帘掀开的一霎那,望见窗外的山与路。 恍如隔世。 她不知这是什么山,更不知走在什么路上。她也不愿知这是什么山,不愿知走在什么路上。知道又有何用呢? 她知那山叫“厄山”,又怎样?出入又难凭她的心意,她望着厄山的天望了十年,十年中她有过多少次想逃离厄山而去?身不由己。十年,她在厄山之中,一过十年,皆因有人要她在厄山过十年。 意冷心灰。 厄山是人要她留她便要留的,也是人要她出她便要出的。司马空要她跟着去了叶山县,她便跟着去了叶山县,司马空让她叫作“司马绵”,她便叫作司马绵。司马无力让她跟着离开叶山县,她便随着离开叶山县。司马无力让她留在南鄂,她便留在南鄂。司马空让她随着深夜离去,她便又随着司马空深夜别离南鄂沈府而去。 如此,如此,她司马绵哪里是她司马绵能左右的呢?司马绵靠在窗子旁,马车微微摇晃,穿堂般的微风徐徐吹过,司马绵靠在窗子旁,慢慢睡着了。 人若多思常做梦,梦来梦去皆由心。 司马绵缓缓睡去,不觉进入梦乡。她梦见阳光照进厄山幽谷,她留在那草庵前,练习手中剑。忽然一只鸟儿飞过她的头顶,发出清脆而动人的叫声。司马绵顺着声音望去,看见一只羽翼炫丽的鸟儿,她不知鸟儿的名字,只觉的那鸟儿在空中飞舞,时而东,时而西,或者上,或者下,好不自在。 司马绵丢了剑,追着那鸟儿而去,鸟儿一路向着谷外飞去,走的全是她没走过的路,她只知望着鸟儿,闷头跟着她走,也全然不知自己脚下走的是什么路。突然间,一抬头,那鸟儿越飞越高,而司马绵的眼前,竟是万丈悬崖,她立在悬崖之下,抬眼望去,悬崖峭壁,高耸入云。那鸟儿便沿着峭壁,飞过悬崖而去。 司马绵心也不甘,她开始用手攀爬峭壁,一步,两步,三步,她没想到,这峭壁竟然如此好攀爬,她也不知自己爬了多少步,只是慢慢的看见了崖顶,看见了云。 那只羽翼炫丽的鸟儿突然出现,落在司马绵的头上,猛地用喙啄了她的头皮一下。她只觉头痛难忍,双手一松,跌落万丈悬崖而去。 马车轧过一小石头,猛然一摇,司马绵的头撞在车窗旁,撞醒了她这一梦。 “啊!” 司马绵娇叫了一声。 司马空随之问道:“怎么了?” 司马绵道:“无事,无事。”说着揉揉头,又闭上眼睛。 她又睡去了,又做了一个梦。这一次不在厄山幽谷中,而在草原之上,她从未见过草原,在她梦里却有草原的形象。她跨在高头大马之上,马儿载着她自在奔驰。 马儿一路前行,迎面也奔来一匹马,不是小泽子,而是沈狂。沈狂纵马急行,身形潇洒风流。司马绵不觉纵马迎上,便与沈狂会在一起。 “驾!”。 清脆的整齐的声音由他二人的嘴里传出,两匹马儿并行如风。 便在这司马绵沉浸梦乡之时,拉载着她与司马空的马车缓缓停下。马车前拦了一个人,这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司马无力。 司马空见到司马无力,停下马车,下马行礼。 司马无力道:“你去南鄂做什么?” 司马空道:“是师傅要我去试一试左季的剑。” 司马无力道:“你怎么将司马绵带了出来?” 司马空道:“我见东来县李家之人欲寻仇,且沈府内有刺客,因而带了她出来。” 司马无力道:“你想带她去哪里?” 司马空道:“不知,父亲大人可有吩咐?” 司马无力道:“司马绵呢?” 司马空道:“在车内,睡着了。” 司马无力道:“既然如此,你跟我来。” 司马无力带着司马空躲开马车,司马无力道:“自你入南鄂,我便一路跟着你。” 司马空道:“父亲从厄山下来,便去了南鄂吗?” 司马无力道:“正是,你可知司马绵身是谁伤的吗?” 司马空道:“我问了司马绵,司马绵只说那人姓‘韦’。” 司马无力道:“韦哲俊,便是韦哲俊与上官腾飞联手杀她,却在黄河之上失了手,我本不知他二人失手是无意还是有意,而后,我却收到贾羽的一封信。” 司马空道:“信上写了些什么?” 司马无力道:“你且来看。”说着拿出一封信来,递与司马空。 司马空打开来看,之见信中紧要处写道: 李胡二人,实不负托,而羽与家师,有负于他二人也,羽羞愧非常,几欲以命相还。今李敏知沈绵乃杀子仇人,以东来李氏之秉性,必举族而动,以报李敏丧子之仇。然沈绵与沈三之关系,且师傅又令沈绵藏于南鄂,则李敏之仇若报,今日纵无他害,后日沈三知沈绵之身份,必有大害与东来李氏。因而羽令韦哲俊、上官腾飞二人杀之。不知其二人是否得手。如未得手,还望司马前辈,大力助我,务必保全东来李氏,不可使之杀沈绵,以保其后日无虞。而家师之重情义,恩仇必报之人,故而羽不敢使之知李胡二人以亲女换我侄女之事,家师若知,必心中羞愧,羽因而未将此事告知家师,亦望司马前辈勿言…… 司马空读罢信件,道:“师傅还留着司马绵做杀手锏之用,如此,当如何?” 司马无力道:“能使霍老不知李胡二人之事,能使霍老不见自己孙女吗?” 司马空道:“父亲的意思是,师傅早晚要知道错杀了李胡二人。” 司马无力道:“他知道必知道,只是不可由我二人来说。” 司马空道:“这司马绵?” 司马无力道:“你送她去一个地方。” 司马空问道:“何处?” 第127章:长剑千招梨花泪 - 故兮 - 刘沙刘沙 司马无力道:“你送她去一个地方。” 司马空问道:“何处?” “司马欲。” 司马无力轻轻吐出三个字来。 司马空道:“送至兄长哪里去?” 司马无力道:“送去吧,你送了去,我去应付李敏,贾羽说杀了司马绵,然司马绵纵然是沈三的女儿,可她又做错过什么?反而是一直唯命是从。你告诉司马欲,万万千千保证司马绵的性命,远江湖是最最好的。” 司马空道:“明白了。可父亲又如何应付李敏?” 司马无力道:“我已在南鄂藏了数日,自哪日幽谷里出来,我便躲在南鄂,那李敏的行踪,我看的清楚。他与沈三约定十日,要与我了断,既然如此,那我便找他了断。” 司马空道:“父亲如何跟李敏了断?那东来县‘夺命无声’,名非虚传,父亲可要小心。何况乎父亲孤身一人,而李氏人众,父亲更需留意。” 司马无力道:“你不要管我了,交待好我说的事,便回幽谷,照顾霍老。只是有一节,司马绵的去往,跟谁也别说,跟霍老,跟贾羽都不要说,便让着苦命的孩子失踪了吧。” 司马无力说罢,一声口哨,他的马儿跑至面前,司马无力翻身上马而去。司马空也回马车处去了。 司马空行至车旁,掀开布门帘,望车里探头一看,那司马绵犹在睡眠之中,放下布门帘,催马又缓缓走了。 车儿轧过泥路,悄悄转了方向,向着司马欲哪里去了。(作者的小便条——司马欲,本书第53章:司马绵身世初谈,有所提及) 司马欲何许人呢?乃司马空之兄长也,单名一个欲字。然而其名虽为“欲”,却愿做个四大皆空、无想无欲之人,因此,入了沙门,法号“道觉”,成了修行之人。 然而其虽为沙门中人,其出家之前,一手长剑舞的是流云行水,天马行空。昔日,他曾仗剑与霍飞大战,一百三十合不分胜负,亦曾与陌路老人斗剑,九十六合未定输赢。天下英雄,无一不知,无一不晓,无一不赞其英雄。而今却看破了红尘,跪在佛前,忘了长剑,吃斋诵经去了。 再说那司马无力,上了快马,直奔东来县去了。他虽知李跃一行人皆去了叶山县去寻他,然而寻他不到,又当如何?只要司马绵不在北斗帮手中,那他东来李氏多半是跟北斗帮起不来大冲突的。他如今要做的,便是将这其中一些缘由跟东来李氏说说明白,跟谁去说呢?当然是李舒的夫人任芸,吃斋念佛入沙门的念慈师太了。说说明白了,也盼着由此可以少生一些事端。 ———————————— 塞外,草原。 贾羽长剑如灵蛇一动,刺向贾仇。贾仇挥剑似猛虎一跃,仗剑相迎。两个人,两柄剑,大战在一处,如风如火,如雨如雷,如光如电,一剑长虹贯日去,一剑秋水长天来。一个是宝剑寒光锋芒利,一个有万千剑招杀人技。寒光一闪刺心胸,剑锋微凉送脖颈。 他两个在草原之上一场打斗三十合,贾仇仍旧敌不过贾羽,败下阵来。 花儿在一旁拍着手道:“精彩!精彩!可是,小泽子,你前天跟父亲斗了三十五合,今日退步了。” 贾仇道:“退步了当领罚。” 贾羽道:“罚自然是要罚,你且说说方才,有什么失误之处吗?” 贾仇道:“方才师傅一剑刺我左胸,我当拼着受伤刺师傅脖颈。” 贾仇从不曾忘了平云岭下,左季拼着受伤,也送向自己脖颈的那一剑。 贾羽道:“倒是一步狠招,只是你如何不用?” 花儿道:“他敢,爹是他师傅,有这样的想法,就已经是大不敬了。他还敢使出来?” 贾仇道:“花儿说的对,徒儿不敢,莫说对师傅,对别人徒儿也不敢。” 贾羽道:“以剑论剑,不谈什么仁义道德,这等剑招,危急之时,能用也是当用的。徒儿,你与他人斗剑,不比与师傅斗剑。你我斗剑,纵然失手,刺伤要害,仍可救之医之。往后行走江湖,一着不慎,可能便是性命之忧,你可熟记。” 贾仇道:“徒儿记住了。” 贾羽又道:“既然如此,比这上次少斗五招,我最后一招是‘梨花泪’,罚你今日不吃饭,把这一招练一千遍。” 贾仇道:“弟子领罚。” 贾羽道:“去练吧,花儿你跟我来。” 贾仇自去练剑,花儿跟着贾羽行了很远很远,贾羽问花儿道:“还没找到吗?” 花儿道:“没有,莫非是古怪老头子根本没有什么秘籍?” 贾羽道:“秘籍是有的。这一点我已向师傅与师伯求证过,是无疑的。” 花儿道:“那或许是他把秘籍毁了?反正他已练的熟于心、烂于骨,还要秘籍做什么?” 贾羽道:“爱剑之人会毁剑谱吗?爱乐之人会毁乐谱吗?这秘籍他当然也是不会毁的。” 花儿道:“那他放哪里了,这几日给他洗衣服,里里外外的衣服,我都找了。给他收拾房间,里里外外,我也都找了。都没发现,要不是他放在很远的地方?” 贾羽道:“不会,不会。” 贾羽摸着下把,回来踱步,忽然灵光一现,计上心头,便说道:“你今日做饭之时,故意走火。” 花儿不解,问道:“走火?” 贾羽道:“走了火,火烧了房子,他必然去救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如此,一试便知。” 花儿道:“知道了,要不要告诉小泽子,免得他拼了命的救火。” 贾羽道:“不用了,便让他去救,这在古怪老头子哪里,才无破晓。你也去看看小泽子,一千遍,一遍不许少。” 花儿道:“小泽子才不偷懒耍乖。”说着,蹦蹦跳跳的去了。 贾仇长剑挥舞不停,花儿走近了问他,道:“大笨蛋,几遍了?” 贾仇道:“没查,你帮我查着吧。” 花儿道:“说你笨你还真笨,那我要是不帮你查你知道你得练到什么时候啊?” 贾仇道:“练到这一剑有师傅的精髓。” 花儿道:“这个样子的话,我看你今天也不用吃,不用睡了。一千遍是肯定不够的。” “那就一万遍!” “咻!” 贾仇的长剑,刺破了草原上的风! 第128章:寻秘籍火烧茅庐 - 故兮 - 刘沙刘沙 枯黄的草原早已绿的青葱,死去的枯根与径,被隐在绿油油的草色之下。 贾仇犹在挥舞着宝剑,他从一千遍剑招之中,感受剑的神韵。花儿并未为他数着当下练至第几遍了,因为他也并非真的是为了练够一千遍的遍数。 剑锋刺破空气,寒光扰乱双眸,花儿便在旁边安静的看着,十三岁的少年,十三岁的剑,风流潇洒,每一劈、每一刺、每一架,都定格在花儿的心里。贾仇练的身上发热,便脱去衣服来练,结实的肌肉之上,附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汗珠,随着哪肌肉跳动。花儿不觉看的痴迷,直到腹内空空,直到哪放羊去的古怪老头子也回来吃饭,花儿才想起要做饭。 她赶忙走到居住的小屋旁,特意靠近了小屋,点燃了一把火做饭,忽然间吹起一阵不小的风,花儿将火顺着风势往哪小屋一送,火苗一下便燃着哪小屋,黑烟滚滚冲天起,草原之上无有遮拦,便是十余里外也当看的清楚明白。 贾羽望见了浓烟,会心一笑,又望望古怪老头子,不见他有什么动作。贾羽装作慌张的样子,跑去古怪老头子哪里,问道:“何处取水?” 古怪老头子道:“胡人见走了火,必然来救,不必惊慌。” 花儿也忙跑过来,道:“我做饭失了火,怎么办啊,房子已经着了,哪里去寻水?” 古怪老头子望着滚滚浓烟,滔滔烈焰,微微摇头。 俄尔,便听见马蹄阵阵,原来这胡人放牧走马,最看重水草,一处火起,若害了整片草原,岂不是一件大大坏事。故而胡人望见火光,望见烟起,皆携水纵马来救。一众胡人协力,控制了火势,未让其燃着周围的草原。然而古怪老头子居住的小屋,却化作了一片灰烬。 灰烬便灰烬,贾羽不心疼,花儿也不心疼。然而贾羽让花儿放火,本是为了找寻古怪老头子的轻功秘籍,谁料古怪老头子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竟然无动于衷,眼看着整间屋子皆归尘归土,他却呵呵一笑,问花儿饭食准备好没。但是吓坏了一众胡人,一个个关心如何走了火,一个个告诉该怎么防火。 花儿看看贾羽,贾羽摇摇头,花儿道:“我再去做饭。” 贾羽道:“小心火。” 古怪老头子却道:“能烧的都烧了,还小心什么?” 话说这贾羽为何如此觊觎古怪老头子之轻功秘籍呢?这一切皆因古怪老头子教贾仇之时,有所留手。而贾羽与之交谈,古怪老头子却道:“金弥不坐胡人主,胡人不出关掠中原,‘摘星过海’必不尽传。” 贾羽已将此话语告知他师傅霍伤,因此霍伤使人带了亲笔信问罪,贾羽也回了霍伤一句话。 “此间绝无中行说。” 这中行说何许人?汉景帝、汉武帝时大汉奸也,随汉和亲至匈奴,而为匈奴单于所用,屡屡用计,助匈奴之人,掠汉地,杀汉民。实乃大汉奸也! 古怪老头子不传“摘星过海”之精髓,贾羽请霍伤休书一封相求,亦无济于事。贾羽实不愿弃“摘星过海”这一手轻功,因而起了偷盗秘籍之事。他也因此询问了霍伤,霍伤道:“上可摘星拦日月,远可过海跨五湖。这摘星过海非古怪老头子自创,只是唯有他得了真传罢了,必有秘籍。” 贾羽因此动了念,要花儿留意秘籍,不料花儿找遍了古怪老头子的屋子,翻遍了衣物,却不料秘籍半点影踪也无。贾羽因此而用火,不料用火也无用,古怪老头子沉稳如此,则秘籍定然不在屋子之中,或许藏在屋子之外,那么当在何处? 贾羽看看古怪老头子,古怪老头子道:“能烧的都烧了,还小心什么?” 贾羽不愿多说什么,转身离去了。 三足金乌慢慢而西便落下山去了,月光照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之上,贾仇仍在练剑,他不知有没有练够一千遍,他只望能从下一遍中领悟些东西。 花儿低着走,一步三晃的走到贾羽身旁,贾羽道:“怎么不高兴?” 花儿道:“你说的办法也没有用啊?怎么老头子比小泽子还沉得住气,便是没有秘籍,那不也是他住的屋?” 贾羽一听这句话,忽然觉得花儿说的十分有道理,便是没有秘籍,哪也是老头子的居所,今日没了屋,他便只能同贾羽等一样睡帐篷了。他如何那么沉的住气?其中必有猫腻。 贾羽道:“走。”说着迈开了步子。 花儿道:“去哪里?” 贾羽道:“去屋子哪里看看。” 花儿连忙跟上,行至哪屋子不远处,便望见一人影,在月光下,在灰烬中,低头寻觅着什么。 ———————————— 李晗等人,昼夜兼程,赶至叶山县时,正好入夜。 李晗住马在叶山县的界碑之前,哪石碑之上刻着三个遒劲的大字——“叶山县” 石碑之上,一蒙面人金鸡独立,手持利剑,剑指李晗眉间。 这蒙面人长发若雪,于月光下银光闪闪,一袭红衣,更让银发引人注目。长剑在手,剑如苍龙,眼眸若蛇。 李晗喝住胯下马,李敏等人也各自定下。哪红衣蒙面人率先开口道:“来者东来县‘夺命无声’否?” 李晗开口道:“是你东来县的大爷们,还不快快下来行礼,故弄什么玄虚?” 红衣蒙面人道:“东来县李舒已死,何人堪复称‘夺命无声’?尔等真有本事?还是不知羞耻?” 李晗道:“夺不夺命,你问问我手中的剑便知。”说着拔剑出鞘,双脚脱了马镫,飞身去刺哪蒙面人,蒙面人见李晗仗剑而斗,便挺剑而迎。 三五合过去,李晗竟未将这蒙面人由界碑之上逼下,李敏看在眼中,暗思着蒙面人大有来头,便欲群起而上,以人多胜之。 正欲拔剑之时,忽听哪蒙面人道:“想当初,李舒李振翅李大侠,何等英雄!一人一剑,连挑我南山会九名好汉!尔等?哼!唯借汝兄之名罢了。” 第129章:杀人自有杀人技 - 故兮 - 刘沙刘沙 月光下,灰烬中,分明是古怪老头子在寻觅着什么。贾羽悄悄拉住花儿的手,两人便立在不远处,无声无息的悄然观望着。 只见古怪老头子身边立着当初贾仇立秋千时,挖坑所用的铁锹。古怪老头子一边寻觅着什么东西一边清理破败的屋宇,他搬开黝黑的椽木,踢走不知“生前”为何物的木屑,他慢慢拿起铁锹,铲进因大火而干裂的地里,他挖了很深,挖出一个木盒来,他从木盒里拿出一件什么东西,便将木盒丢在一旁,自己转身走了。 贾羽指指花儿,又指指废墟处,意思是让她前去探看,接着又指指自己,再指指古怪老头子,意思是自己前去跟随着古怪老头子。 花儿点点头,脚步轻盈,跑去废墟灰烬哪里去了。她跑到方才古怪老头子挖土掘木的地方,看见了古怪老头子挖出的坑,也看见了从坑里面拿出的盒子,盒子一尺长,一尺高,宽稍微短点,也将近一尺。花儿望着这盒子,不禁暗想:若这盒子之中所藏乃老头子的轻功秘籍,哪这轻功秘籍未免也太多,太厚了吧。 贾羽跟远远的跟随着古怪老头子,只见古怪老头子,脚步轻飘如乘风,好像丝毫没有察觉到贾羽,径直回今夜刚搭的帐篷里去了。 贾羽也悄悄的跟过去,脚步轻轻,帐篷里的灯笼,照应在古怪老头子身上,在帐篷上映出他躺下的身影,贾羽行至帐篷外,彻耳听,帐篷里没有丝毫声息。 他握住佩剑,手持剑柄,并未拔剑出鞘,而用佩剑轻轻挑开帐篷的门帘,往里一望,正迎上古怪老头子幽怨的眼睛。 古怪老头子不知何时坐起身来,双眸中透射出幽怨如魅、悲伤若鬼的凶光,凄厉非常。他缓缓开口,恶狠狠的道:“贾羽,你言而无信!” 一开口便是责骂,一开口便不留余地! 贾羽何曾惧怕古怪老头子,一步迈进帐篷,神色却还轻松,道:“此言何讲?” 古怪老头子道:“我不与你理论,却也直说给你,你之前答应了我,使金弥统一草原,而寇中原,我方许你将‘摘星过海’传与贾仇,今你言而无信,轻功半分也不再传。” 贾羽呵呵一笑,道:“不传便不传,我走了。”说罢,用剑又一挑门帘,迈步出去了。 贾羽出了帐篷门,行了三五步,回头一望,从影子里见古怪老头子仍坐在哪里不动。慢慢将手指移向腰间,他腰间有一针袋,里面放着十余银针。 贾羽缓缓取出一银针,望了望帐篷中的古怪老头子,一抬手将银针打了出去。 ———————————— 叶山县,李晗分明不敌哪红衣蒙面人,李敏正欲拔剑相助,忽听哪蒙面人道:“想当初,李舒!李振翅!李大侠!何等英雄!一人一剑,连挑我南山会九名好汉!尔等?哼!唯借汝兄之名罢了。” “一人一剑,连挑我南山会九名好汉。”讲得乃是十余年,那时李舒与霍飞还不甚熟悉之时,他与南山会交恶,而独闯南山会山门堂口,一人一剑,连杀南山会三位堂主、五位副堂主及南山会帮主蔡图之亲侄九人。李舒一剑杀九人,因此才成了他“夺命无声”的万子与名头。李舒剑杀九人之后,南山会之中,竟再无人胆敢挺剑一战,蔡图见之,怒而拔剑斗李舒。李舒便与蔡图又一场大战,李舒斗蔡图不过,幸好被霍飞救去,因此得以保全了性命。 这一节具是往事,李敏一听这蒙面人说什么“我南山会”,不由的怒问道:“你这贼子,乃南山会余孽吗?休要逞能,看剑。” 李荣恐李敏李晗二人斗这蒙面人不过,因而执剑在手,道:“南山会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众兄弟且一同出手,同杀此贼。” 哪蒙面人哈哈大笑,道:“当初李舒一力杀九人,只恐他后继无人,今日尔等便是九个、十个、十九个也杀我不得啊!哈哈哈!” 蒙面人正笑间,李敏的剑已刺到蒙面人面前,蒙面人弯腰躲过,后退一步,道:“这一剑,叫‘灵蛇吐信’吧,当年李舒便用这一招杀了一个。哈哈!你差他真非一星半点。” 李敏道:“我大哥的剑,自然比我厉害,而我的剑,杀你足够了。” 李晗也一剑刺向蒙面人,这一剑先刺他前胸,而后手腕下沉,剑锋上走,挑其下颚。名作“恶蛟腾空”。 蒙面人见李晗这一剑刺来,早识破了招式,李晗剑刺他前胸,他不过微微一避,哪剑锋上挑之时,他一剑护住下颚,又躲过这一剑。 蒙面人躲了这一剑,笑道:“这一招叫什么?‘恶蛟升空’?还是‘腾空’?记不真切了。想当初,李舒也用了这一招,只是李舒当日连刺前胸三次,使其对手退无处退,躲无处躲,方下沉手腕,而为求剑速,乃以掌推剑,是飞剑刺人下颚而杀人。李晗,你与你大哥这一比,你长剑距我胸口尚有三寸,便欲上挑剑锋,你用剑非杀人也,不过是耍一遍剑招罢了。” 李晗听得这蒙面人讲,不觉间面红耳赤,他心中不觉起了一点惭愧之意。自己对本家剑法之领悟,竟不如一南山会的恶贼。这一份羞愧旋即有化作怒气,挺剑又上。 蒙面人便被李晗、李敏及侄儿并随从们围在一起,一人复一人去攻,一剑又一剑去刺,却是不能伤他半分半毫。 更甚之事乃是,这蒙面人竟然不时点拨他们的剑招,一会儿言说李敏剑招太柔,一会儿又骂李晗剑招太刚,还谈李藏剑招似是而非,全然没了“夺命无声”的意思。这蒙面人所说,句句在理,点点切中要害,更是羞人气人之处。 蒙面人便如此战了三十合,忽然道:“老夫今日有事,咱们来日再会。” 李晗听闻这句话,忙道:“莫让他走了。白发苍苍之人,便是耗也耗得过他。” 这红衣蒙面人哈哈一笑,道:“耗?你杀人靠的不是剑,此生还谈何再杀人。” 李晗道:“杀人自有杀人技。” 红衣蒙面人道:“悲兮!痛兮!李舒!李振翅!李大侠!今日我且教你的兄弟,见见何谓‘杀人技’。” 适逢李藏剑劈蒙面人,蒙面人端正了宝剑,来刺李藏,李藏忽然觉的面前寒光闪闪,便觉心口一凉,低头一看,衣衫已破,破衫已染血。 第130章:剑斗古怪老头子 - 故兮 - 刘沙刘沙 月光轻柔剑光寒,热血染浸红衣衫。 李藏忽觉心口一凉,低头一看,衣衫已破,破衫已为鲜血所染。 哪蒙面人道:“如此方为杀人技!”说罢,挺剑又刺李荣,李荣慌忙一躲,因此闪出一个口子来,让哪红衣蒙面人,抢出圈子而去。 蒙面人出了圈子,哈哈大笑,道:“东来李氏,后会有期!”说罢,足尖轻点地,一头白发、一袭红衣,在夜色中,跃动着远去。 没有人去追,一则追不上,再则打不过,还有个理由,李藏还要救。 李敏扯开李藏衣衫,见左胸胸口,血肉略显模糊,李敏问道:“藏儿,感觉怎样?” 李藏没有回答,李敏慌忙拿出金疮药,洒在李藏胸口。 “啊!”一声惨叫,凄厉惊心。 李晗道:“李荣、李颢,快抬了藏儿!” 又转身对随从说道:“你们快去寻郎中,去找个落脚处。” 几个随从也慌里慌张的去了。 荒郊野外,拿什么来抬李藏?李敏紧紧握住李藏的手,他的儿子李鸿已经死了,他的儿子李藏若再不幸,他膝下便再无子嗣。 李藏的呼吸却慢慢舒缓平稳了,他望望李敏,笑道:“没事,没事。”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口,胸膛之上,缠了一重又一重由李敏与他衣服上扯下来的布,李藏抬起头,望着李敏道:“没事,爹,感觉没有伤到心,只是不知为何流了如此多的血。不用抬了,我能走。” 李晗在旁,道:“藏儿,真的无甚大碍吗?” 李藏道:“无事,无事。” 李晗道:“哪也先歇了脚,再往司马老贼哪里去。” 李藏松开李敏的手,便要起身,李敏轻轻按住李藏肩膀,道:“不要动,胸口之伤不比别处。” 李晗道:“颢儿,快去找个能抬的东西。” ———————————— 贾羽出了帐篷,行了几步,回头一望,哪古怪老头子仍坐在帐篷之中,一动不动。 贾羽缓缓取出一银针,眼中闪过一股戾气,一抬手将银针打了出去。 银针刚刚脱手,便听帐篷之中,传出古怪老头子撕裂癫狂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中原江湖之人,哪一个不识背后弄手、暗里伤人?鞥?贾羽,你当我不会不防吗?哈哈哈!我岂能不防备?哈哈哈!” 贾羽双腿微蹲,手握剑柄,在飞身而起的同时,佩剑已经出鞘。 古怪老头子冲出帐篷来,贾羽左手又打出三枚银针,古怪老头子身影一晃,尽数躲过,贾羽剑锋送至古怪老头子面前,老头子哈哈大笑,双足点地,便腾空而起,一跃便到了贾羽身后。 古怪老头子道:“要得真传,今夜何不唤汝徒弟一观?” 贾羽不与他搭话,贾羽要杀人之时,哪里还要多说什么话呢?话说多了,徒让自己的心乱,徒让自己的剑慢罢了。 贾羽摇摇宝剑,飞身又刺。 古怪老头子不慌不忙,只顾哈哈大笑,笑声凄凉悲厉且癫狂,在这笑声之中,在柔光月华之下,再迎合他哪刚刚脱离发髻的一缕长发,他形象开始慢慢与他的名字——古怪老头子,相符了。 贾羽的剑,不可谓不快,亦不可谓不准,然而古怪老头子笑声虽然凄厉悲凉,他的身体却又稳重如山。 贾羽的剑不到他面前,他便如尊佛一般,一动不动,一摇不摇。而当贾羽的剑将要刺进他身体的时候,哪如佛一般的身体便如鬼魅一般消散了,下一瞬,又在另一处地方,再次凝成一尊佛。 凝成一尊一动不动却带有凄厉笑声的佛。 他的笑声从一开始便不曾停下,笑声中的凄厉之气,从一开始便不曾减弱。 捧着盒子的花儿与练剑的贾仇,皆听见了这凄厉笑声,花儿知道她父亲跟古怪老头子交手了,她虽然不觉得古怪老头子会比她父亲贾羽厉害,虽然她确信她父亲会将宝剑刺进古怪老头子的胸膛,但是还是想到贾羽哪里去,去为他守在一旁。 贾仇听见这凄厉的笑声,他一时间竟未能听出这笑声发自于古怪老头子的喉咙。这凄厉的笑声,冲击着他的心灵,他从未听过这么凄厉的笑,也从未想过怎样的人可以发出这么凄厉的笑,他收了宝剑,他顺着笑声跑去。 半路上遇见了花儿,贾仇问道:“谁在笑?” 花儿道:“古怪老头子。” 贾仇道:“他笑什么?” 花儿道:“笑他自己要死了。” 古怪老头子,一时还不会死,因为贾羽的剑从来还没有贴近古怪老头子的肌肤一毫一寸,最成功的一次,也不过是削开了古怪老头子的发髻,斩乱了古怪老头子的头发罢了。 柔光月华之下,古怪老头子长发如蛇,随风而动,与之相伴随的,当然还是他凄厉悲凉癫狂的笑声。 花儿与贾仇跑到贾羽与古怪老头子交手之处。贾仇仍然不明白他两人为何会打在一起,贾仇问花儿道:“怎么?师傅怎么会跟,跟,跟师傅动手?” 花儿道:“师傅?你有几个师傅?哼!我爹跟人家打架,你还不快帮手?” 贾仇道:“这,这如何帮?他们为何会交手?” 花儿道:“你真是个超级大笨蛋!”说罢,再不理他。 贾仇也不敢开口问贾羽,不敢问古怪老头子,因为他知道,高手过招,生死不过一瞬,他哪里敢打扰呢? 贾仇也似花儿一样,慢慢的看着了。 贾羽的长剑,不曾停下,古怪老头子在贾羽每一次将剑送至他面前时,便躲避开来。 贾羽道:“你便只识躲吗?” 古怪老头子道:“躲?只怕你躲都不会呢?我左手无剑,右手无刀,身上无衣甲,你贾羽宝剑犀利,剑法高超,杀遍江湖,如何不来杀我。却跟着我在这里过家家吗?哈哈哈……” 贾羽微微一笑道:“你当我真杀你不得?” 古怪老头子:“你贾羽自然杀得我,你是霍无疾的徒弟,怎么杀我不得,只是你能杀便来杀啊?贾羽贾大侠。” 贾羽听着古怪老头子的话,将右手中的剑慢慢移到左手之中。 相比右手,他更厉害的,是左手剑! 第131章:剑刻血肉留心胸 - 故兮 - 刘沙刘沙 贾羽将剑拿至左手,他最凌厉的杀招,全在左手之上,只是这世上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霍伤与沈三之外,都已死去了。而那些见过贾羽左手剑且死去的人中,除了霍飞,便全死在贾羽的剑下,左手剑之下,无一例外! 现在,江湖之上,又有一个人即将见识到贾羽的左手剑! 这人的名字五个字——古怪老头子! 贾羽道:“杀你,自然杀得!” 说罢长剑便出了手。 贾羽本就是左撇子,然而如果说他花了一个时辰去练右手剑的话,那么他花在左手上的时间,只怕就要有三个时辰了。 同一剑招,他的右手只练就了一套打法,而他的左手却是有两套。如他门中剑法“一扫六合”,他右手刺出这一剑,是由左到右,而他左手刺出这一剑,却是即可以由左到右,也可以由右到左。他左手剑的剑法可以与右手剑一般无二,也可以与右手剑刚好对称般的对应。加之他本就是左撇子,故而他的左手剑,胜他左手不止在两个时辰,还在他右手不曾杀败的一众对手。 古怪老头子笑声不减,道:“左手?藏得深啊!不过你今夜杀不杀我,杀不杀得我,在于你用那只手吗?你能近我身半分吗?哈哈哈哈哈哈……” 贾羽长剑出手,剑招与方才一般无二。 古怪老头子笑声虽然凄厉不减,眼色却变的更加全神贯注,他的轻功快,确实比别人快,比江湖上极快之人还快,然而他的快却也不是无限之快,他的快主要还是建立在对对手下一步动作的预判之上,他能从对手脚掌离地时,看透他的落地之处,他能从对手手腕翻转时,看透他的宝剑走向之路,便因如此,他的快才比别人更快。 而此刻,贾羽的左手剑所使剑招与右手一般无二,如此用法,比之江湖之上他人的左手剑尤有不同,古怪老头子预判的速度慢了。 贾羽一剑出手,可能向左,也可能向右,古怪老头子判断之时,便不得不多看两眼。前者贾羽的剑距离他一尺余,他已知贾羽要刺何处,现在这距离已经不足一尺了。 古怪老头子虽慢了,贾羽却快了,他的剑越来越快,因他也知古怪老头子之奥秘,他知他愈快,则古怪老头子愈慢。贾羽也不再思虑什么剑招,便由着自己的左手自由发挥,这一招同右手一般无二,下一招又同右手恰恰相反,如此更让古怪老头子费劲了。 贾羽的剑越来越快,古怪老头子再也不能似一尊佛般立定了,哪怕立定只有一瞬,他连一瞬的喘息也没有了,贾羽的剑快,看在贾仇的眼里,让他不由得想起左季来,那左季的剑便快,只是左季的剑快也没有贾羽的剑快。快到只能听见因长剑挥舞而起的风声。 古怪老头子的笑声不曾停下,而声音却慢慢的弱了,声音弱了,那份凄厉与悲凉却显的更盛三分。 贾羽的剑锋,一次比一次靠近他的肌肤,古怪老头子道:“果然有两下子。” 古怪老头子说完这句话,忽然腾空一起,只奔花儿而去,贾羽不曾防备,贾仇也不曾防备。忽见那古怪老头子奔花儿而去,忙回身去救,贾仇也慌忙护在花儿身前。 然而,古怪老头子是何等之快,他修长的手指扣住花儿的脖颈之时,贾羽的剑距离古怪老头子的脖颈还有三寸,贾仇想要拉开花儿的手,才刚刚抓住花儿的手腕。 贾羽的剑,不敢再进一分,贾仇的手也不敢再动一下,花儿更是惊的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贾羽怒目直视古怪老头子,古怪老头子哈哈一笑,道:“怎么?贾先生,失算了吧?我是孤寡之人,你可不一样。哈哈哈!” 贾羽道:“我只道你也算英雄,便不敢与我实实在在的战一场吗?如此之行径,不配让我师兄的儿子喊你一声‘师傅’。” 古怪老头子哈哈笑道:“你师兄,那是真英雄!咱们服!这以人妻女为质,迫人就范,却是你们中原江湖之中,无耻小人常做之事,我怎会是这等小人?哼!” 古怪老头子说罢,另一只手缓缓探向花儿腰间,哪里悬挂着花儿的佩剑,古怪老头子轻轻握住剑柄。 “唰!” 长剑出鞘之时,古怪老头子松开扣住花儿脖颈的手,贾仇慌忙把花儿拉在自己身后护住。古怪老头子送开花儿的一刹那,忽然双脚点地,腾空而起,柔光月华之下,于空中似大鹏展翅,忽然又直刺贾羽,若恶雕扑食。 贾羽挺剑而迎。 “铛!” 火石金光。 贾羽与古怪老头子交合一剑,不由的从心里连带着开口赞道:“好剑!好剑!” 古怪老头子不再癫笑,一剑送出又是一剑。他轻功步法奇特,忽左忽右,或上或下,如鬼如魅般在贾仇身边刺出自己的长剑。 寒光闪而金戈击,长剑动而雷声起。 古怪老头子使起剑来,一改方才癫狂之态,此刻长剑行云流水,远远观来颇有潇洒风流之气。 贾羽轻功不如古怪老头子,剑法虽胜他一二,一时间胜负之势,却又不明朗了。贾羽心中暗叹:只知古怪老头子“摘星过海”,轻功无人能敌,不料这剑法造诣,亦是不浅,能于偌大江湖之声,扬名立万,真不是稀疏平常之辈。 贾羽的剑愈来愈快,然而古怪老头子的剑飘忽无常,你刺他时如刺鬼魅之身,明明已然刺上,他那身影一散,又飘去别方。他刺你时,更是变化无常,你左处有破绽,那剑便刺在你左处,你右方有不防,那剑便伤到你右方。 贾羽一时间莫说快分胜负,只怕是战至最后,不知是谁胜谁负。 ———————————— 叶山县,一处农家院中,李敏等人安置好李藏,许久,快马又奔进院子来,带来了郎中。 郎中询问了缘由,道:“既是利器所伤,内脏必然无事,虽刺心口,心而无事,想必是未伤及心脏,且让我看看。” 郎中行至李藏床上,李藏笑道:“有劳先生深夜不辞辛劳,多谢了。” 郎中慢慢先来李藏衣服,道:“老朽本分事而已。”而后又看看李敏道:“血已止住,我且把你们的包扎打开来看看。” 李敏道:“先生自便,我等自然信得过先生。” 郎中便将李敏先前胡乱的包扎折开来看。那布扯去最后一重,露出李藏肌肤来。 李敏定睛看,只见那伤口,分明是长剑刺出的三个字。 ——“杀人技”! 第132章:月华下杨柳破屋 - 故兮 - 刘沙刘沙 贾羽的剑愈来愈快,古怪老头子的身影飘忽无常,两人斗在一起,一时间难分胜负了。 两人的身影不曾停下,两人的剑也不曾停下。 贾羽道:“古前辈藏得深啊!” 古怪老头子道:“不过是保命的三脚猫功夫罢了。” 贾羽道:“三脚猫功夫,可保不得性命。” 古怪老头子道:“呵呵!草原之上风大,贾大侠莫闪了舌头。” 贾羽呵呵一笑,喝道:“花儿!剑!” 花儿听见贾羽声音,猛然握住贾仇的佩剑,“唰!”的一声,长剑出鞘,花儿将这剑抛给贾羽。 贾羽接剑在手,一手一柄,喊道:“闪远些。” 贾羽这么说话,是见贾仇与花儿,具没了兵刃,如古怪老头子返身去攻他俩,凭着古怪老头子的速度,手上又无防身物,实在危险,因此喊出来三个字,“闪远些。” 贾仇不明白贾羽的意思,花儿却似贾羽肚中蛔虫,全然明白贾羽意思,连忙拉了贾仇,道:“走啊,没听见我爹话啊。” 贾仇见贾羽与古怪老头子如此激烈之打斗,心中实在不远离开,一则是他怕贾羽输,再则他怕古怪老头子输,还有一层心思,便是:他也实实在在想观摩这两人的剑斗,一招一式,一腾一挪,都让他受益匪浅。 贾仇道:“你且远一点,莫再被抓了脖子。” 花儿一听这句话,气从心头起,骂道:“你说什么风凉话?不是为了你学轻功,谁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我被扣了脖子,是因为谁?是为了谁?不为我出气,反在这里……哼!” 花儿一跺脚,自己走开了。贾仇正看二人剑斗看的精彩,哪里去关心花儿说了些什么。 贾羽持剑在手,双股剑如蛟似龙,古怪老头子道:“你贾羽藏得也深啊!” 贾羽不搭话,双股剑一上一下,一攻一防,去斗古怪老头子,老头子也丝毫不怯,挺剑又来。 广寒动,月华忽明忽暗,草原之上,剑声清脆,清脆剑声里,杀机四伏,四伏杀机中,一着不慎,性命皆无。 古怪老头子斗了一阵贾羽的双股剑,实在觉着贾羽这双股剑,略显平常了些,比之前的左手剑,实在强不到哪里去,便道:“贾大侠,你的双股剑不知是跟谁学的?定然不是从霍大侠手中。莫非你还认了别人做师傅?” 贾羽道:“这双股剑学于谁人,与你何干?” 古怪老头子道:“若真的是霍大侠传授与你的,那我还真想去中原走一遭,去会会天下第一的剑,兴许运气好,我也能得个天下第一的名号来玩玩?” 贾羽道:“那你便去,你真当我师傅的名号是白来的?” 古怪老头子道:“你是他的得意门徒,看你这双股剑,他的名号,真不知是怎么来的?” 贾羽道:“你既然想知这剑法学的谁的,看好了。” 贾羽说罢,双手运转,长剑如双龙,直刺古怪老头子,古怪老头子望着贾羽这一剑,口中带着吃惊,吐出两个字来。 “蔡图!” ———————————— 红衣白发蒙面人,喊出一句,“东来李氏,后会有期”,便飞身离去,行了不足二里,早留了马匹等在哪里,蒙面人飞身上马,直往司马府去了。 这蒙面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前日里李瑞安在司马府见到的苟不白。 这苟不白何许人也呢?今日这里交待一句,这苟不白乃是蔡图的大师兄也。这蔡图前文中也有提及,是那南山会的总瓢把子。这满江湖的恩恩怨怨,莫不是因南山会而起,而今南山会不复存在,而江湖恩怨却不曾分明。 苟不白纵马直奔司马府,他此行等候李敏等人,不过是收到司马无力传来的消息,说了李敏等人的行程,他想到当初李舒一柄长剑“夺命无声”,一时性起,便想来会会这“夺命无声”的犀利剑法,也试一试自己手中这柄剑,老未是老?杀得人还是杀不得人? 却不料今日所见李舒之兄弟,李舒之侄儿,一个个具是酒囊饭袋,将杀人夺命的剑法,用的是一塌糊涂,还说什么“杀人技”,苟不白长叹一口气,道:“‘杀人技’?杀人技便在你等手中,只可惜无人会用。” 苟不白又想起前些时日里见的李瑞安,那李瑞安的剑法,也显得平常,莫非东来李氏,“夺命无声”,便真的没落了吗? 苟不白叹道:“可惜,可惜!”自顾往司马府去了。 —————————— 破屋,杨柳,月光,人迹罕至。 程胜霞舞动扬威剑,剑锋划破夏日之风,“唰!”的一声收剑入鞘。一千三百遍,他刚刚把扬威剑谱中的所有招式,练了一千三百遍。 程胜霞收剑入鞘,动作潇洒,那握住剑柄的手,却是过了好久才松开。 一千三百遍,他将每一招都练了一千三百遍,原来一千三百之数并不是多么多,他练过这一千三百遍,收剑入鞘,他心中忽然升腾起一股气,一股斗剑之气。 自哪日杀了阎阔与卜沛(见第45章:程胜霞剑招显威),他一路西行,四处游荡,偶然间上了横岭,实在是上天可怜保佑,让他得了扬威剑谱与扬威剑,自那时起,他便再未与人比斗,因他得了扬威剑谱,那卜沛的剑谱,他连看也不再看,直接扔了。因而他又起了与人比斗的念头,为的却是试一试手中的剑,试一试自己这一千三百遍过去,手中的剑。 破屋之前,杨柳之旁,月华之下,程胜霞点燃篝火,火上挂了一口锅。程胜霞将所剩的米尽数倒进锅里,他要好好吃一顿饱的,吃完这顿,他便不等东方白,趁着夜色他便要走,要去找人斗一斗宝剑。 程胜霞握着手中剑,想起了汪志安来,江湖之上,竟然有那么多他不曾知晓的英雄剑客,这样他害怕,害怕对手太多,他无法打败所有人,成为天下第一的剑客。这件事,也让他兴奋,兴奋天下有如此多的好汉,可以与他斗剑。 江湖,剑客,便是为着剑生,为着剑死。 第133章:贾仇舍命以相救 - 故兮 - 刘沙刘沙 南山会,蔡图,他的双剑是天下皆知的,天下皆服的。 蔡图自十余年前北斗帮事变之后不久,便丧命江湖,他的头颅被人提至霍飞坟前祭奠,江湖之上,却无人知晓他死于谁人之手。 今日古怪老头子无论如何,也不曾料想到,贾羽竟然能使出蔡图的剑法。 贾羽用此双剑,比当初蔡图还有不同。他本就练就了一手好剑,且天下能使双剑如飞者不多,而左右开弓却是他贾羽的拿手好戏,如此一来,使起双剑,自然不弱。且他学蔡图的双剑,是带技学技,所学自然与蔡图不同,他学尽了蔡图的剑招不假,而留在他手中上的,却皆是蔡图双剑之上的精髓,蔡图的剑招在他贾羽的手上,演化出属于自己的灵与魂。 贾羽双剑如飞龙,剑破风声,龙吟虎啸,两柄剑直刺古怪老头子。古怪老头子舞动长剑,左避右夺,竟然全无招架之力,这贾羽的双股剑比之他的左手剑,胜之不知几何之多。 贾羽一剑刺古怪老头子左胸,古怪老头子欲往右躲,另一柄剑却早早等在了右方,欲腾空而上,那柄剑却又去了上方,如此十数招过去,古怪老头子心中一凉,他知今日已是大大的不妙。 贾羽的长剑一次又一次的贴近古怪老头子的肌肤,古怪老头子已经可以感受到来自剑刃的冰冷寒气,贾羽的剑,竟然如此之强,凭借自己的轻功,若夺路而去,或许也能跑脱,然而,跑岂是英雄的行径?古怪老头子虽然以轻功扬名于江湖,然而他这一生都认为,他的轻功是作杀人之用的,绝非是用以逃命的,逃,便不是他古怪老头子。 古怪老头子回头,望见月光之下,花儿的身影,也看到了花儿那白皙嫩软的脖颈,那已经被他扣住两次的脖颈,他若再次将手扣在那修长软嫩的脖颈之上,贾羽自然也是杀他不得的。现在贾仇已经没有了剑,凭借古怪老头子的轻功,虽然花儿走的远了,可他还是可以去扣住她那脖颈的,对这一点,古怪老头子也是毫不怀疑的。然而,他却也说过,以人妻女为质,乃无耻之行径,他古怪老头子此刻依然自命清高。 有些事是一些人纵没了性命也做不来的! “罢!罢!罢!” 古怪老头子长叹一口气,喝出这三个字来,又挺剑去斗贾羽。这一时,哪里还能斗的过?不过二十合,当贾羽长剑忽然出现在他眼前之时,当长剑还未刺进他肌肤之时,他已经看见了自己的死亡。 这一剑。躲,已无处可躲。逃,已无路可逃。 古怪老头子松了宝剑,闭上了眼睛。 “噗!” 长剑刺入肌肤,发出沉闷的响声。古怪老头子听见了这一声响,真真切切,清清楚楚。然而,他却没有感受到应该随着这一声响一齐而来的疼痛与死亡。 突然,他听见花儿的一声尖叫! 古怪老头子猛然睁开眼睛,贾羽的长剑,便在自己面前,长剑映着月光,也映了古怪老头子的脸庞。 古怪老头子顺着长剑望去,长剑刺在英俊少年贾仇的胸膛之上——贾仇替他挡下了这致命一剑,用他自己的胸膛挡下了这本该刺进古怪老头子胸膛的致命一剑。 这是古怪老头子第一次与贾仇如此近距离的立在一处,虽然在夜中,虽然月色不过是微明,可这么近的距离,让古怪老头子真真切切的看清楚了贾仇的脸庞——英俊,潇洒,英雄。 古怪老头子忽然感觉好似在哪里见过与此一般无二的脸庞。 花儿疯也似的跑过来。 古怪老头子轻而有力的扶住贾仇的身体,贾仇望着贾羽,什么也没有说。贾羽不敢将剑拔出贾仇的胸膛,呆立在哪里,他知他这一剑的力道,他此刻为贾仇担起了一万个心。 ———————————— 破屋,杨柳,月光,人迹罕至。 程胜霞吃尽了最后一口米,突然打了一个嗝,程胜霞望着黑夜之中的篝火,将身边的柴木树枝,全都添了上去。 程胜霞道:“烧吧!烧吧!我今日走了,若不能杀人,便再回来,你可要等着我。可是,我却是真真的不愿再回来,这扬威剑,若不扬威,还算什么扬威剑,你说是不是?” 程胜霞自言自语了一番,把剑谱揣在怀中,提了宝剑,便要离去。 他刚刚起身,忽听的头顶之上树叶无风而动,程胜霞高声大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哈哈哈!” 他这一句话刚刚说出,忽然由树上飞下一黑衣人来。 这黑衣人背负长剑,高声问他道:“你这汉子,大笑什么?” 程胜霞道:“我笑什么?哈哈!我笑出门下雨有人送伞,行路遇水有人渡船。哈哈!” 那黑衣人道:“那是下雨了?还是遇水了?我是送伞来了,还是摆渡来了?” 程胜霞道:“你送命来了!” 程胜霞话音未落,扬威剑忽然出鞘,一阵寒光射目,隐约传来虎啸龙吟。 那黑衣人大叫一声:“好剑!好剑!便是你,没错了。” 说着跳开一步,也将佩剑拔出,拿在手中。 程胜霞道:“好剑!便是我,没错了?你是为这柄剑而来?” 黑衣人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程胜霞冷笑一声,道:“不如何?剑在我手中,你能如何?” 黑衣人道:“好大口气!看剑!” 程胜霞道:“看不看剑,你且记住了,这柄剑,名为‘扬威剑’!” 两人话音落地,便斗在一起。程胜霞日夜不休,勤奋刻苦,将扬威剑谱之中的剑招,皆练了一千三百遍,一遍不曾落下,一遍也不曾糊弄。他此刻的剑,真也算有了翻天覆地之进步。 那黑衣人,长剑如风,滴水不漏,在他眼中看来,却觉的满是破绽。程胜霞长剑一动,道一声,“破!”。 程胜霞长剑如蛇一挑,便挑落那人蒙面之黑巾。 程胜霞哈哈大笑。 又过两招,程胜霞又喊道:“破!” 一剑似飞龙出水,挑开了黑衣人发髻,散了黑衣人的长发。 第134章:扬威剑谱入火中 - 故兮 - 刘沙刘沙 程胜霞一剑似飞龙出水,挑开了那黑衣人发髻,散了黑衣人的长发。 微弱的月光与火光之下,程胜霞望见这黑衣人的脸,便是关科也。程胜霞虽然不知关科姓名,却也记住了他的脸庞,程胜霞见到关科面目,心中一怒,又想起那汪志安来,便欲报之前一剑之仇,大喝一声:“原来是你,看剑!” 程胜霞长剑突然犀利更甚,所攻皆为关科要害,关科招架不住,边打边退,边退边大喝声道:“还不帮手?” 关科喊完这句话,树上又飞下一人,来斗程胜霞。程胜霞突然收剑,心中一喜,这是他第一次将人逼到服气而寻求帮手,他看看手中扬威剑,又用胸口感受感受怀中的扬威剑谱,哈哈大笑道:“朋友便只有这等本事,还觊觎我这手中宝剑?岂不可笑?” 关科一声喊下,飞身来救他那人,自然是关登。他二人见程胜霞收了剑,也各自收了剑。 关科听了程胜霞说话,心中也悲也怒,自己何曾被人如此瞧不起?自己何曾被江湖之上无名之人如此瞧不起?然而,这程胜霞手中之剑,确实厉害,这又是他不得不承认的。 关科道:“咱们一个人不行,便两个人,两个人不行便三个人。夏侯大哥,还不帮手?” 关科说罢,挺剑便斗程胜霞,关科言语落地,树上又飞下一人,正是夏侯申。当下夏侯申、关登、关科三人齐斗程胜霞。 长剑或如蛇,或似虎,如蛇者,静而忽动,似虎者,刚猛携风。四个人,四柄剑,便战在破屋之前,月华之下。 程胜霞单手持剑,反把另一只手收在背后,既显得他身影潇洒,也表现他剑术高超,根本未将夏侯申、关登、关科三人放在眼里。这三人确实也不该入他的眼睛。 剑客自当有剑客的傲气。 “住手!” 三人战斗正酣,忽听闻背后有人大喊一声“住手”。 夏侯申三人听出是汪志安的声音,皆跳出圈子,收了剑。 程胜霞见他三人收了剑,冷笑一声,也收了剑。 汪志安既不穿黑衣,也未蒙面,见了程胜霞行了一礼,道:“程兄弟,别来无恙?不知伤好些了否?” 程胜霞呵呵一笑:“莫逞口色之利,我今日只凭宝剑说话。” 汪志安道:“凭宝剑说话?凭谁的宝剑?” 程胜霞剑扬威剑在手中颠了一颠,道:“当然是我手中这柄——扬威剑!” 汪志安哈哈大笑,笑罢说道:“程胜霞,大言不惭,你可知你手中之剑是何人之剑?” 程胜霞道:“在我手中,自然是我之宝剑。” 汪志安道:“胡说,你这剑是横岭之上得来的,是也不是?” 程胜霞道:“是又如何?” 汪志安道:“这本是我帮中宝剑,不过因我等与北斗帮吴波相斗,让你得了便宜,偷将了宝剑。今日跟你说说明白,将宝剑归还我等,自今日起,便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见74章,有缘可见不可得) 程胜霞眼神现睥睨之色,望着汪志安道:“无耻之辈。宝剑是在横岭之上得来的不假,我程胜霞敢作敢当,不似尔等宵小。” 汪志安道:“既然承认,快快将宝剑拿来。” 程胜霞哈哈一笑,道:“一则,我于横岭之上,并未见过汝等,也未见过吴波。再则,这宝剑,前辈遗书之中,写的清清楚楚,与尔等有何关系?你说你帮中与吴波相斗,汝帮是何帮,南山会吗?若是如此,还废话什么?” 关科道:“对,还费什么话,杀了他,自然便拿回了剑谱与宝剑。” 汪志安道:“我知你已经练了剑谱之上的剑法,可这剑法虽凌厉,可愈是凌厉的剑法,练起来便愈费时日,你今日便以为你能凭借宝剑与剑谱扬威无敌了吗?” 程胜霞道:“你试一试不就知道?” 汪志安将宝剑缓缓抽出,道:“还有一件事,问你,你与我叔司马空交情深是不深?” 程胜霞道:“司马空何等英豪,怎么会有你这等侄儿?看剑!” 程胜霞一剑直刺汪志安。夏侯申等意欲相帮,汪志安却道:“我独试一试他的宝剑。” 月华暗来篝火明,一人一剑一风声。你有宝剑逞凌厉,我持宝剑显英雄。一个还是霍伤门下剑术学正统,一个千招练过扬威剑术上一层。二人前日一番斗,输赢各有千秋中。 汪志安剑招巧妙,程胜霞剑招凌厉,两人一场斗,也是精彩非常,只是这程胜霞斗夏侯申三人,一人一剑,游刃有余。而这汪志安的剑法,高出他三人,岂是一星半点?他与程胜霞斗起来,程胜霞依旧难以占据上风。 汪志安大笑道:“我今日这柄剑,你试一试,能折能断否?” 程胜霞道:“我必折你宝剑!” 汪志安道:“今日我看还有谁来救你。” 汪志安说罢,长剑更凌厉,一剑一剑皆攻要害之处,程胜霞虽处于下风,可凭借扬威剑法,也并非没有招架之力,十招、二十招内,汪志安欲杀程胜霞还是不易。 汪志安一剑刺向程胜霞胸口,程胜霞侧身一躲,不料躲之不及,身体虽然无事,却被汪志安刺破了衣衫,刺破衣衫不要紧,程胜霞怀中的剑谱却掉了出来,落在地上。 五个人,十只眼,清清楚楚,看着剑谱落地。汪志安忙喊道:“快拿剑谱。” 程胜霞哪里能让他们夺去剑谱,赶忙弯腰去捡。汪志安哪里容许他捡,挥剑便往下刺。程胜霞一看,捡剑谱不到,自己为汪志安所逼,那关登已到剑谱跟前。 程胜霞忍着心中一痛,一挥长腿,将那剑谱踢入篝火之中。 汪志安大叫:“快救剑谱!” 程胜霞哪里容许他们去救,一剑直刺距离最近的关登,关登忙侧身躲避。关登躲开,夏侯申又至篝火旁,程胜霞转身复刺夏侯申,夏侯申因而又未救到剑谱。 这剑谱本就是陈年旧纸写就的,一入火中,倏忽而作灰烬。 而程胜霞便在刺关登、夏侯申这两剑中疏忽了对汪志安的防备,汪志安一剑刺破他的肩膀。 第135章:罢斗古怪老头子 - 故兮 - 刘沙刘沙 剑谱落入篝火之中,倏忽化作灰烬,程胜霞为护剑谱,也被汪志安一剑刺破肩膀。 程胜霞后退两步立定,汪志安眼神中戾气升腾,夏侯申等也怒气冲冲。 程胜霞哈哈大笑,用剑一指篝火之中那仍呈书籍模样犹然未散的剑谱灰烬,道:“剑谱?哈哈,便在这里,拿去啊,哈哈!” 程胜霞心中也火,那剑谱他还未参透明白,这一下,他唯有凭借自己的记忆去练习了。 而汪志安怒火却是更盛,心中杀意无限。毕竟程胜霞没了剑谱还有记忆,他汪志安又不能将程胜霞的脑袋打开来看。 汪志安数次深长呼吸,才将这杀意慢慢平息。 关科在旁喊道:“杀!杀了他。” 汪志安却有自己的思虑,他若得了剑谱,程胜霞之生死自然无关紧要,而今剑谱却在火中化作了灰烬,那剑谱便只在程胜霞一人身上,他今日若死了,便是将他手中宝剑呈给霍伤,他又如何言说剑谱之事,莫非霍伤便单单缺这么一柄宝剑吗? 汪志安轻轻摇头,他心里明白,相比于宝剑,他师爷霍伤与他师傅贾羽更看中剑谱,尤其是曾有人仗已叱咤江湖的剑谱。 汪志安伸手向怀中摸一摸,悄悄取了一枚银针在手中,他心中已经有了算计。 汪志安大喝一声,挺剑直刺程胜。 程胜霞见汪志安挺剑而来,亦挥剑相迎,忽听耳边风声一响,心中便觉不妙,猛然翻身躲避,却是避之不及。 汪志安长剑出手之前,便已将手中银针打将出去,程胜霞哪里有所防备?等耳朵听见银针刺破空气发出的声音,为时已晚,已然躲避不开,这银针打在程胜霞左臂之上,虽然是又偏又斜,但也是实实在在的打在他左臂之上了。 程胜霞张口便骂汪志安“卑鄙小人”,只是“卑鄙”二字刚出口,他便觉眼前一黑,世事已远他而去。 关科见程胜霞昏倒,上去夺下他手中宝剑。夏侯申问道:“这人怎么办?” 汪志安道:“关登,去屋子里搜一搜,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看看有没有什么剑谱的抄本,或者心得。” 关登承个诺,弯腰在篝火中拿起一燃着的长木棍,进屋子点了油灯,自去搜索了。 汪志安又道:“夏侯申,搜一下他的身。关科,去将马匹牵来。” 关科将扬威剑递与汪志安,一转身,去牵马去了。 夏侯申将程胜霞的身体衣物里里外外搜了一遍,仅仅搜出一张纸来,借着火光一看,只见纸上写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故而财不可露白,名不可绝世。老夫仗剑纵横江湖数十年,天下无敌……(作者的小便条:这一段纸上所写,见“有缘可见不可得”一章) 夏侯申道:“此乃老前辈之遗书,先前在横岭之上,便见过。” 汪志安接过手中,看了一遍,收在怀中。 天色不觉渐明渐亮,关登由屋子里出来,道:“都搜过了,环堵四壁,一无所有。” 关科将诸人的马匹牵来,汪志安道:“你三人随我去见老主子。” 关科一听,道:“真的?我可想死老主子了。” 汪志安道:“想就是想,那有什么想死想活的?” 关科一听,忙道:“是我嘴笨,咱们快点上马走吧。” 关科刚要上马,又看见了程胜霞,道:“他怎么还没死?你们不动手,让我来!”说着便要去杀程胜霞。 汪志安冷笑一声,道:“你来,当然得是你来。” ———————————— 草原之上,天色微明,古怪老头子蹲在一巨石之上,望着东方初起的太阳,曦光略显晃眼。 贾羽跟花儿皆在帐篷内,贾仇趟倒在帐篷之上。贾仇身旁,一胡人郎中,正为贾仇的伤口敷药。 花儿眼眸中满是泪水,贾羽静静的看着,连呼吸都几乎停滞了。 郎中用一长条竹片,在一陶罐中挖出药膏,轻轻涂抹在贾仇的伤口之上。那竹片每一次落在贾仇的胸膛之上,花儿的心都跟着微微的颤动。 许久,时光仿佛过了许久,那郎中才为贾仇敷好药。郎中慢慢起身,花儿慌忙问他道:“怎么样?他能活不能活?” 郎中道:“姑娘放好心,我族人以飞马走箭为生,时常受伤,这药膏乃灵药,旬日之内,这位少侠,必然无事。” 花儿道:“当真?你可不能骗我!” 郎中道:“我哪里会骗你,三年前左贤王被人一箭射穿了右胸,便涂此药膏,不久便好了。” 此时金弥走进帐篷来,道:“贾公这一剑虽猛,然而既然没有伤到内脏与筋脉,贾仇兄弟必然无事,还请放心。” 贾羽道:“是,我看也无甚大事。不过多养些时日罢了。花儿,金贤弟,咱们出去说话,便让贾仇养着吧。” 金弥道:“也是。”转身又对那郎中道:“时时刻刻守在这里,不许离开半步。” 那郎中护胸弯腰行礼,道:“是。” 花儿道:“我要守在小泽子身旁,你们出去吧。” 郎中呵呵一笑,道:“痴情的女娃娃。” 金弥听了这句话,很想笑笑,又觉不合气氛,便道:“那我便先出去了。”说罢,走出帐篷而去。 金弥出了帐篷,见古怪老头子独自一人蹲在巨石之上,走上前去,照着汉子的礼数作揖行礼,道:“师傅。” 古怪老头子看了他一眼,道:“贾仇无甚大碍吧?” 金弥道:“应该无甚大碍,不过是外伤而已。” 古怪老头子道:“定要用好药。” 金弥道:“这是自然,怎么说贾仇小兄弟也有恩与我。” 古怪老头子点点头,不再说话,依旧望着曦光初阳。 金弥见古怪老头子不说话,自己又道:“师傅,我有一事不明。” 古怪老头子道:“何事?” 金弥道:“凭借贾公与贾仇兄弟的剑法造诣,二人练剑之时,是多凶狠的剑招,能让贾仇兄弟受伤如此?” 古怪老头子道:“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失手也是平常事。” 金弥微微一笑,道:“我也知这个道理,只是贾公与贾仇兄弟二人练剑到这等地步,我实在诧异。” 古怪老头子由石头上跳将下来,道:“那你便去试一试贾羽那一剑,看你躲不躲的过?” 金弥无奈的一笑,道:“我怎么接的过?” 第136章:何谓夺命杀人技 - 故兮 - 刘沙刘沙 关科看见程胜霞,道:“他怎么还没死?你们不动手,让我来!”说着便要去杀程胜霞。 汪志安冷笑一声,道:“你来,当然得是你来。你来把他抱到马上,这一路到老主子哪里去,他就交给你了。” 关科听了汪志安的话,十分不解,道:“留着他何用?他已经记熟了剑谱,今日斩草不除根,来日后患定无穷。” 汪志安道:“这道理我怎么不懂?只是……唉!你就带上他,跟我走,其他的以后再说。” 汪志安一脸恼怒,上马而去了。 关科踢了程胜霞一脚,将他搭在马上,也追汪志安而去。 ———————————— 话不多说,再讲那叶山县处,李藏还在屋内休息,李晗与李敏在院子中商议。 李晗道:“叶山县有南山会余孽,实属无疑了。想不到司马老贼当年也算个英雄,今日竟然与南山会余孽勾结,真是该死。” 李敏道:“想当时,霍大侠与司马无力也是有大恩情的,我想司马无力是不会跟南山会余孽相勾结的。这对他又没有什么好处,南山会如今还谈何势力,不想人与人之间的情谊,便只思虑事与事之间的利弊,我想司马无力也不会与南山会勾结的。” 李晗道:“你就这么断定?” 李敏道:“不然,司马无力凭什么勾结南山会?他能有什么好处?假使他勾结了南山会余孽,若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他岂不身败名裂。这一节,谁会看不明白。不然,便是南山会还有什么值钱的筹码。” 李晗道:“南山会能有什么筹码?” 李敏道:“这哪里是能胡乱猜测的?当下之要务,当是我等何去何从。” 李晗道:“这有什么纠结的,去司马老贼府上去。” 李敏道:“三哥,我实话实说,我有私心,这藏儿刚刚受伤,如何安排他,我拿不定主意。” 李晗道:“我让李荣送他回家,你看如何?” 李敏道:“若那南山会余孽半路劫他却又如何?” 李晗道:“老四,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那南山会若想不利与我等,昨夜我等谁能斗得过?我看凭着这一节,你放心让藏儿回去养伤。你既然信司马老贼未与南山会余孽勾结,那么到了司马老贼府上,又有何惧?” 李敏道:“那便让荣儿送藏儿回去,且也去看看瑞华的消息,再顺道去给二哥跟沈隆报个信,也让他们知这叶山县有南山会的余孽。” 李晗道:“好,咱们说干就干,你我兄弟二人,去闹闹司马老贼的府院!” ———————————— 话说李瑞华与江莉二人去了江府,见了江月与江墨二人。李瑞华说明了来意,江月一听,肝胆意气,一拍桌案,便要同李瑞华同去南鄂相帮。 李瑞华也未推脱,将江莉留在江府,便同江月一同往南鄂而去,只是路途甚多,一时间未曾赶到。 ———————————— 李荣赶了马车,送李藏回南鄂而去。李藏用手抚摸着胸口,虽然包扎的十分严密,然而李藏仍然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清晰分明的摸出了自己胸口上的那三个字,那三个将来将会成为永久疤痕的三个字,将永久深深刻进他血肉的三个字——“杀人技”。 李荣赶着马车缓缓而行,李藏躺在车内,望着窗口的布帘来回晃动。这一刻,李藏突然感觉自己这二十余年,过的是那么的浑浑噩噩。 他虽从来不曾否认过自己乃是江湖客,然而这二十年来,他何曾闯荡过江湖?不过是跟着父亲,跟着诸位兄长,出过几次门罢了。 便是这么几次出门中,上一次,他亲眼所见了自己的亲哥哥,命丧他人之手,而他却无力保护自己的兄长。 而这一次出门,先是让他至今仍不知姓甚名谁的左季,在他的眉心点出一点红豆,而后竟然让一南山会余孽在自己胸口用剑刻下了三个耻辱的大字。 羞愧,万分羞愧充斥在李藏的心胸。 他想起那白发红衣蒙面人说的话,想起了他的大伯李舒。想当年李舒一人一剑,行走江湖,什么蔡图,什么霍飞,什么赵川,李舒都与他们交过手,过过招,李舒比之他们这类一等的高手,丝毫不弱,才成就了他东来县“夺命无声”的名号。 而今,东来县“夺命无声”确实是江湖之上,人尽皆知,而他东来县的剑是否还能“夺命”,真不知是不是个笑话。 李藏摸着自己的胸口,呵呵的笑了起来,是笑李舒当年英雄,也是笑自己今日狗熊。 他笑了很久很久也未停下,李荣听出了异常,忙停下马车,问他笑什么? 李藏收了笑声,一本正经的问李荣道:“哥,当年大伯真的一剑杀九人吗?” 李荣道:“那是当然。你又不是没见过大伯,问这些做什么,好好养伤,不要胡思乱想。” 李荣说着话,又赶着马车前行。 李藏又问道:“那你说是大伯厉害,还是咱李家的‘夺命无声’厉害。” 李荣道:“都厉害!” 李藏道:“那怎么‘夺命无声’这套剑法在爷爷手里没扬名立万,在太爷爷手里也没有。偏偏在大伯手里逞了英雄呢?” 李荣道:“你不记得北斗帮的沈三,也曾夸赞咱们李家的‘夺命无声’巧妙绝伦吗?” 李藏听着李荣的话,想着:巧妙绝伦,不过是在大伯手里巧妙绝伦罢了。二叔、三叔跟父亲的剑法都是跟爷爷学的,大伯的剑法也是跟爷爷学的。然而大伯一剑杀九人,昨夜我等这就许多人,便让一个,仅仅让一个南山会余孽给欺负了。 李藏开口道:“瑞华哥的剑法是跟大伯学的,你说瑞华哥的剑法,能不能跟大伯比?” 李荣道:“都说了你好好养伤,报仇的事便在我们身上,我跟李鸿也是兄弟,你不要胡思乱想了,要是疲倦的话,便睡一会吧,我将马车赶的稳当一些。” 李藏听了李荣的话,便真的不再说话了。 只是,李荣怎么也没想到,等到他停下马车休息的时候,竟不见了李藏的踪影。 第137章:枇杷园内传笑声 - 故兮 - 刘沙刘沙 月照轩窗入青楼,春风一度皮囊醉。 枇杷园门前人来人往人如潮,人潮之中,左季一脚踏入枇杷园中,门口有一红衣薄纱女子,一抬手将胳膊搭在左季肩膀上,左季抬眼与这女子对视一望。这女子妩媚轻柔的眸子迎上左季略带戾气的眼神,一下子便变的无神无光。女子说了一声“是你啊!”,随手把胳膊抬起来,一转身又去找别的生意去了。 左季穿堂而过,径入后院,熟门熟路,穿过去年萧败不堪而今夏又百艳齐放的花圃,入了一间屋子。 屋子空空荡荡,显然没有人住,屋子却也干干净净,显然有人打理事宜。 左季推开房门,一步迈入屋内,轻轻闭上眼睛而又深深的、猛烈的吸进鼻腔一口气,一口枇杷园内、玥儿给他留的那一间屋子里的空气。这口气穿过鼻腔,仿佛经过大脑又向下窜去,鼓起了左季的胸膛,滋润着左季的肺叶。 左季将这口气久久留在胸中,好久,好久,才又缓缓将这口气由嘴唇间,轻轻吐了出来。 左季缓缓张开眼睛,他环视整间屋子,与他离去时一般无二,实际上如果细算一下时间的话,现在也不过入暑,他本也未离去多少时间。 左季抬腿迈步,轻松自然,他在自己家中都没有在这一间房中轻松自然。左季绕过屋中的圆桌,手指轻轻由桌面之上划过,手指与桌面轻轻摩擦,在原本光亮的桌面之上,留下两道基本平行的黯淡的线条。 左季轻轻将手指抬起,放置在鼻息间,他轻轻的嗅了一嗅。这桌子本被人擦拭的十分干净,没有任何异味,而左季在鼻息间却嗅出来一股气味,一股他思慕许久的气味。 左季会心一笑,坐在了桌旁。 左季坐下不久,便听见屋外传了急促而欢快的脚步声,左季上翘的嘴角还未放下,一时间翘的更高,笑的更灿烂了。 左季知道,这急促而欢快的脚步,正也是他朝思暮想的,这脚步之声,不是别人可以踩出来的,全天下、满江湖,能踩出如此脚步的除了玥儿,没有第二人。 至少在左季这里,在他心中,在他耳里,没有第二人。 玥儿一步接一步、两步并一步的往这屋子跑来,那动人的秀发松散着披在肩上,虽着她一步步的前行而有规矩、有韵味的跳动。 相比与她欢快的脚步,更欢快与兴奋的是她的心灵,是她心中也同样朝思暮念的英雄少年。 玥儿走到门口,突然停下,整了整自己肩上秀发,摸了摸自己绯红的脸庞,又快步进入屋内。 “啊!” 玥儿欢快兴奋的话语只吐出来一个字,便不能继续下去,因为整间屋子里,哪里有她思之念之的左季的身影? 玥儿的眸间闪过一丝疑惑与哀伤,这一丝疑惑与哀伤只不过刚刚一起,忽听见一阵来自心胸五脏六腑四肢三魂的笑声。 左季不知从哪里冲出来,带着爽朗的笑声,将玥儿拦腰抱住,在空中打转。 玥儿的双眸变得湿润而有神有色了,她的声带也开始振动,她的鼻口也开始快速的呼吸。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的笑声缠绕在一起了。 难解难分。 ———————————— 左伯的长剑刺破一人的脖颈,他知这人的姓名,却不知这人的平生,他所做的,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杀人。 左仲扶住那已没了心跳与呼吸的身体,左伯慢慢将剑收回,左仲轻轻将那人放倒在地上。 这一条命,一百五十两银子。 左伯收了剑,转身离去,左仲赶上去,与左伯并排而行。 左伯的长剑在左仲的脑海中舞动,似灵蛇一般,嗜血伤命。 怀中的银票,写着一百五十两的印记,既皱且破。 然而这又皱又破的一张纸,它的价值,并非真真正正的一百五十两,而是一条命,一条活生生,有血有肉而又死在左伯剑下的性命。 左仲轻叹道:“一百五十两,便是这条命的价值吗?” 左伯道:“不是,这只是价钱,不是价值。” “价钱,呵呵!” 左仲不知左伯的话是否有道理,也不愿去想他的话有无道理,他只想笑,笑他怀中银票,也笑方才剑下死鬼。 左伯道:“玥儿来了消息,说有要事要跟你我说。” 左仲道:“什么事?” 左伯道:“她说她探听到了杀父仇人是谁了。” “谁!” 左仲一瞬间将刚刚的感慨抛至九霄云外,他的心胸一咋眼便又被仇恨填充。 左伯道:“她没说,她要我们去面谈。” 左仲道:“那快走啊!快!” 左伯道:“父亲死在他的剑下,左季丝毫不是那人的对手,沈玉三对他也有所忌惮。快?怎么快?快是快不了的。” 左仲道:“他是谁?是谁?到如今才知道了他姓甚名谁,哪里快?” 左伯道:“今日知了他是谁,只怕大仇一时也难报。” 左仲道:“三弟今在沈玉三处,有沈玉三相助,还不行?” 左伯道:“沈玉三是无势力还是无人,偏偏要助我们?求人不如求己。” 左仲道:“那你说这么多,是什么意思?” 左伯摇摇头,道:“走吧,枇杷园。” ———————————— 玥儿的秀发已为汗水打湿,一缕缕散乱在胸前,一滴汗珠由额间顺着耳根滑至脖颈,玥儿一转头,那汗珠又滑到胸前,而后又沿着玥儿光滑的皮肤滑倒小腹,停留在了肚脐旁。 左季望着这滴汗珠,开口道:“我要去找那人?” 玥儿微闭双眼道:“找谁?” 左季的目光由玥儿身上移开,望向窗外,道:“杀父仇人。” 玥儿道:“你的剑能杀他了吗?” 左季的心口一痛,道:“不能。” 玥儿一欠身,单臂支撑头颅侧卧着,柔声细语问道:“他杀不了你吗?” 左季道:“我杀不了他,他自然能杀我。” 玥儿道:“那你确定他一定不杀你吗?” 左季道:“也不能。” 玥儿道:“那你便不要去。当初你跟沈三无甚来往,或许还能去,今日你到南鄂走了一遭,却是万万也不能去了。” “为何?”左季不解玥儿的话。 玥儿道:“你知那人是谁?” “谁?” “霍伤!” 第138章:道觉和尚司马欲 - 故兮 - 刘沙刘沙 “霍伤?” 左季感觉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却并不能将这名字与那个人对应起来。 十年前北斗帮之乱与南山会覆灭之前,霍伤早就过上了游山玩水,不问世事的日子,因而直至今日,能知晓他的名字跟本事的人,大都是上了年纪。 三四个侍女将一大木盆拿进屋子来,又来来回回打满了水,在水在阳光下暴晒了一日,用来洗澡是最好不过了,洗时不冷,洗完更觉清凉。 玥儿下了床,左季将她抱至木盆旁,玥儿伸出嫩白的玉足,用指尖点了一点盆中水,一点头,娇声道:“嗯。” 左季一松手,把玥儿放进盆内,玥儿玩弄着盆中水,慢慢的说道:“你不知道他,你一定知道他的儿子。” “他的儿子?谁?” 左季的语气中充满了关切。 “霍!飞!” 玥儿一字一顿,轻轻吐了这个令左季震惊的名字。 “霍飞!北斗帮的霍飞霍大侠?” 玥儿轻轻点头。 然后便是一阵沉默。 左季何曾想过,天下敬仰的英雄,他左季也深深敬仰的好汉,霍飞霍大侠的父亲,竟然成了他的杀父仇人。 左季思虑了好久,一直思虑到玥儿由盆中出来,取了毛巾轻轻擦拭自己的身体,又慢慢穿好衣服。玥儿又问左季道:“你知霍大侠是怎么死的吗?” 左季道:“听说是自刎而死。” 玥儿道:“你可知是因何自刎?” 左季道:“因何?” 玥儿道:“皆因南山会与沈玉三,而今南山会已灭,霍伤之恨,皆在沈玉三一身,你未与沈玉三来往之时,他还念你剑术之造诣,不忍杀之,今你去了南鄂,他还命司马空到南鄂见你,你再去找他,他若一时怒起,你性命岂不顷刻而休?” 左季道:“他既然令司马空去南鄂见我,而非让他杀我,难道便不能说明,他不愿杀我?” 玥儿道:“平云岭,去年中秋之前,他杀多少人,你莫非不知?你怎知他不会一时发癫?” 左季没有接这句话,自顾说道:“我说司马空也算是英雄,怎么会成了他的鹰犬爪牙。” 玥儿道:“不要灰心,我原本不知你要回来,便请了大哥跟二哥前来,如今你且等候几日,到时一同商议商议。” 左季道:“也好。” 玥儿摇着小扇儿,走出门去,不一会儿,跟来几个汉子,到屋子里将木盆连带盆中水抬了出去。 左季跟玥儿谈及平云岭,他忽然有想起那人,不,是霍伤留下的那四句揭语来。 “枉死几多英雄客,凶手谁人? 众人皆为我屠戮,此言可真? 江湖恩仇多少事,谁可道尽? 云岭万重落佛山,欲知可寻!” 左季道:“你探听出这人是霍伤,那他说过的四句话‘枉死几多英雄客,凶手谁人?众人皆为我屠戮,此言可真?江湖恩仇多少事,谁可道尽?云岭万重落佛山,欲知可寻!’你可思虑明白?” 玥儿道:“这四句偈语,重点落在最后一句,落在落佛山。可云岭之中,并无一山名叫落佛山,或许是从前曾叫过,如今不叫了。也或许他所说的本就不是什么山,是什么暗语也未可知。” 左季道:“未可知便是不知。” 玥儿道:“确实是不知。我这里不过是青楼妓院、腌臜之地,我又能多知道些什么?” ———————————— 灰袍布衣披袈裟,诵经念佛乞人家。 李敏等人尚未入叶山县县城,途经一处名为“十五里铺”的小镇子。 几人刚入镇子之时。天方微亮,街道无人,几人一路快马疾驰,欲快过了镇子,早到司马府处。 李敏一马当先,穿街过巷,踏云马转过一个路口,忽见一光头和尚躺到在路中间,李敏急喝一声“吁!” 将踏云马喝住,李晗等人随着有了准备,也各自喝住马匹。 李晗见了那和尚,喊道:“李颢,去看看这位小师傅,唤醒了扶至一旁,若是行路僧,便与些盘缠。” 李颢下马上前,弯腰探身,拍拍那人后背,轻声关切问道:“小师傅,醒醒!醒醒!小师傅。” 这和尚的眼睛慢慢睁开,看了李颢一眼,道:“来啦?”语气轻松平常,好似他与李颢认识,不仅认识还曾约定今日今时二人相见于此地一般。 李颢听见这和尚说出这么一句话,心想这是刚刚睡醒的缘故。又一看和尚的脸庞,虽然这和尚穿的如一小沙弥,但看年龄显然不是什么“小师傅”了,便道:“法师怎么卧在这里入眠,我这里有几两碎银子,请法师到床榻之上休息去吧。” 这和尚道:“你父亲也到了?” 语气与上一路“来啦”一般无二,李颢只想这和尚大概是个疯癫之人,要不然为何卧于路上,还口吐胡乱之言。李颢不愿再理会这和尚,转身便要走,却听和尚又道:“你父亲在哪?” 李颢一回头,见那和尚抬眼看见了李敏等人,便又说道:“啊!在这里。”说着,便不问李颢,自行向李晗等人处去了。 这和尚尚未走到几人面前,李晗、李敏二人已经看清了这和尚的面貌,李颢不认识这和尚,李晗与李敏却是认识,这和尚正是司马无力的长子司马欲也。 多年之前司马欲看破红尘,皈依佛门,做了和尚,法号“道觉”。 道觉和尚行至李晗等人面前,双手合十,行一佛家礼,道:“贫僧道觉,有礼了。” 李晗却不管他什么“道觉”不“道觉”,也不下马,就马上喊道:“司马欲,你在此处莫非是等候我等?等我作甚?” 道觉和尚双手合十,又行一礼,道:“贫僧知诸位欲往贫僧俗家府邸,而家父与舍弟具不在府,因此贫僧开此迎接诸位。” 李敏哈哈笑道:“司马欲啊司马欲,你不是看破红尘,皈依沙门了吗?陈缘未断,安得正果?” 李晗道:“你既然等着我等,便知我侄儿被你司马家的人杀了。你老子不在,便问你,你说,怎么办?” 道觉道:“诸位随贫僧寻个地方,饮杯茶水,慢慢细谈如何?” 李敏道:“这有什么好谈的?杀人偿命,地义天经。” 道觉道:“李施主要谁偿命?” 李敏道:“司马绵。” 道觉道:“司马绵?司马绵年岁几何?” 李敏道:“年轻女子,或十八,或二十,我等不知具体。” 道觉道:“便算她十八岁,若我司马家中,十八年前,得此一女,不摆酒不请客,凭你李施主一二十年前跟家父的交情,便不告诉你知道吗?” 李敏道:“我何管这其中猫腻,她时常跟随汝父,又叫司马绵,来叶山县找你们,必然没错。” 道觉道:“施主既然也觉其中有猫腻,何不随我细谈一二?何况乎,道觉今日既然见着了诸位,若不与我相谈,诸人断然难再行一步,断然到不得我府门之前。” 李晗与李敏听见道觉和尚这句话,又想起了司马欲昨日的英雄。 他仗剑与霍飞大战一百三十合不分胜负,与陌路老人斗剑九十六合未定输赢。 这是天下共知同晓的事情。 第139章:道觉和尚始出手 - 故兮 - 刘沙刘沙 道觉和尚开口道:“若不与我相谈,诸位断然难再行一步,断然到不得我府门之前。” 李晗与李敏听见道觉和尚这句话,又想起了司马欲昨日的英雄往事,纵然道觉和尚此刻双手合十,手中无剑,他二人也是十分忌惮。 李晗道:“好,司马无力不在,你好歹也算他长子,便跟你走又能怎地?头前带路。” 道觉道:“善哉善哉,诸位随我来。” 道觉双手合十,又行一礼,转身引路。和尚的僧袍虽然宽松,然而道觉一步尺余,走的却是缓慢,李晗等人无奈,只得下了马,跟着道觉和尚慢慢前行。 穿街复过巷,推门入厅堂。 道觉三转弯五绕路,将李晗与李敏等人带入一户人家门前。道觉率先推门而入,李晗却有迟疑,他道:“怎么?这便是喝茶细谈的地方?我怎么觉的这么阴森,莫非是鬼宅吧?” 道觉道:“我沙门人不惧不怕,纵然有鬼,我佛如来佑你安然无恙。” 李敏道:“既然是细谈,那咱们三人谈便好了,让他们在门外等着。” 道觉双手合十,也道:“善哉善哉,二位施主,请!” 李晗与李敏对视一眼,冲着对方点点头,又给李颢使了眼色,便跟着道觉和尚进了院子大门。 道觉一路领着二人又进了屋子,屋中有两小沙弥已摆好了茶盏,见道觉引领着李晗与李敏二人进来,双手合十,低首唤了句:“师傅。” 道觉走进桌椅旁,俩小沙弥又冲着李晗、李敏合十行礼。 叙礼毕,俩沙弥为李晗二人斟了茶水,道觉率先端起茶盏,道:“出家人不粘酒水,只得请二位饮茶,此茶亦道觉诚心诚意之茶。” 道觉说罢,饮了一口。 李晗道:“茶虽是好茶,我却没有品它滋味的心情。我二人也跟你来了,有什么话,你快说。我李家还要跟你司马一家要个交待。” 道觉道:“施主莫急,且饮着茶水,听我慢说。” 道觉放下茶盏,走到堂屋正中间,他并不谈什么司马绵的事,反而讲了一个故事。道觉开口道:“话说江湖之上,从来不少争名夺利者,也从来不缺淡漠名利者。从前便有这么一位老前辈,他少年时便是好汉,一生行侠仗义,是天下人共称的英雄,他还有几个儿子,也收了几个徒弟,都是人见人敬的好汉。老前辈上了年纪之后,便想淡出江湖,只愿游山玩水,他游遍了三山五岳,江湖之上已渐渐忘了他的名字,只谈他的儿子与徒弟了。有一日,这位老前辈思虑自己已经几乎游遍了华夏的名山大川,只是还不曾到东洋大海上泛舟赏景,于是便别了儿孙,顺着黄河一路东去,入了海又 一路南行。正当老前辈玩的高兴之时,忽然传来了噩耗,他的家人儿孙具为人所屠戮,老前辈顾不上悲伤,急急归家,却已成了孤寡老人。” 道觉和尚说到这里,停了一停,顿下一顿,道:“施主以为这位老前辈接下来该当如何?” 李晗道:“报仇啊,这还用说?司马欲你不要多说废话了。有什么快快直说,脑袋秃了,话倒多了。” 道觉哈哈一笑,道:“何必着急呢?施主说得对啊,这位老前辈想的也是报仇。只是有一点,他儿孙死时他不在身边,今日又怎能清清楚楚的知道仇人是谁呢?于是这位老前辈大开杀戒,江湖之上许多与他无仇无恨之人,丧命黄泉。” 道觉和尚讲到这里,李敏突然开口道:“司马欲,你讲的这位老前辈是谁?” 道觉道:“我也不买关子,便是霍无疾前辈。” 李敏道:“你道他要报仇?他便是报仇,那是他与沈玉三的事,跟我何干?我今日只想跟你要个司马绵的交待,你莫多说废话。” 道觉道:“非贫僧废话,贫僧是救二位施主也。” 李晗站起身来,李敏也随着起身,李晗道:“疯癫和尚,那司马绵在何方?快快交出,莫以为你搬出个霍前辈便可安然无恙。” 道觉双手合十,闭目轻声道:“善哉,善哉。” 道觉和尚说完这四个字,俩小沙弥走到李晗与李敏身边。 道觉和尚仍旧闭着眼睛,又轻声道:“罪过,罪过。” 道觉和尚说完这四个字,李晗怒火仍然在胸,却觉头上一痛,接着便是眼前一黑,竟似那日在终南山上,昏倒过去。 李敏眼前一黑,也昏倒过去。 俩沙弥一早走到两人身边,便是防着两人摔倒,见他两人一晃,便伸出胳膊将两人扶住,又将两人慢慢放到太师椅上坐好。 道觉道:“门外还有几人,去请进来。” 那小沙弥双手合十称个喏,出门去了。 小沙弥出了院门,见李颢等人候在门外。 李敏进院门之前,便恐司马欲有诈,因此安排李颢等人在院外做个接应。然而这接应有也跟无一般无二。 小沙弥冲着李颢一行礼,道:“施主,你家长辈唤诸位入内,有话交待。” 李颢道:“唤谁?” 小沙弥道:“具唤,令全部进来。” 李颢望望小沙弥,对着身边的一个随从说:“你进去问问,回来报我。”转身又对沙弥说:“长辈先令我不要入内,我不敢违背,因此要他入内问上一问,还请见谅。” 小沙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道觉和尚听见小沙弥口吐佛号,将刚刚端起来的茶盏又放回桌子上,径直走出门去。 道觉出了门,正迎上李颢派进院的随从,道觉双足点地,飞身至那随从身边,一抬手便将那随从打昏过去。 迅雷不及掩耳! 道觉双足不停,翻墙去了院子,由半空中喊道:“李施主随我来吧。” 声音刚落,道觉便落在李颢身边一抬手扣住李颢手腕,“啪”的一声,又将李颢打昏。 一众随从见此,皆拔剑抽刀,意欲救主。道觉哪里惧怕这些随从,将李颢交给那小沙弥扶好。而后一转身,一手一个,一众随从,尽数倒地。 第140章:议事厅沈三有计 - 故兮 - 刘沙刘沙 南鄂。 风云动,江湖涌。满街快马携长刀,共聚一堂尽英豪。 沈府前院,议事厅,沈三居中而坐,蒋腾立于沈三身后。沈三左手旁,坐着北斗帮三大长老与姜威,其三大长老姓名依次为梁沽,范修,赵凌峰。沈三右手边,坐的乃是北斗帮五堂堂主,依次有东沙堂樊浩,西沙堂鲁志,渭水堂鞠云凤,南雁堂曾元胜,韩晋堂罗秉生。 再往后,一众人坐于沈三对面的,其中有各部堂副堂主,堂主之下各香主,有一醉楼等诸方酒楼管事及其它管理各种琐碎事物之人物。不再细谈。 沈三居中而坐,威风凛凛,凛凛生气,未曾有什么多余的废话,连客套也无,沈三将手一伸,蒋腾递上一木盒。 沈三将木盒拿在手中,道:“三位长老,请看一看我手中之物。” 说着将手一抬,蒋腾又将木盒拿去,呈给梁沽。梁沽将木盒接在手中,打开来看,木盒内是一包药粉,梁沽打开那药粉包,低首嗅了一嗅,眼神中瞬间露出狐疑之色。 梁沽将木盒放回桌子之上,坐正身体,眼神也恢复平常之色。 蒋腾又上前,拿起木盒,呈给范修,范修接在手中,闭目嗅了一嗅,眼神却是坚毅中带着杀气。 蒋腾又将木盒呈给赵凌峰。赵凌峰低首一嗅,道:“哼!南山会。” 沈三道:“赵长老有话,稍候片刻再讲,且请诸位堂主也看一看这盒中之物。” 蒋腾又依次将木盒呈给五堂堂主,五堂堂主各自看毕,蒋腾又将木盒拿回沈三面前。沈三一伸手,蒋腾将木盒放在沈三手上。 沈三道:“诸位,可识这盒中之物?” 俄尔,梁沽开口道:“莫非是南山会之物?” 沈三道:“不知其他人怎看?” 赵凌峰道:“这盒中之物,大家皆知,是南山会蔡图之药。不知此物帮主如何得来?” 沈三冷笑一声,道:“是有人送来的。咱们开门见山,吴水跟沈妨之事,诸位知否。” 蒋腾道:“五日之前,有人深夜闯府,沈公子与吴统领身中暗器,至今昏迷不醒。而这木盒中之药粉,乃那夜中闯府之人遗留之物。” 蒋腾说完,议事厅内一片哗然。 沈三抬起手往下按按,众人收声,沈三道:“我与南山会之仇,切齿之恨。诸位皆知,今沈某知南山会死灰复燃,必追剿之,不知诸位对此有何看法?” “当杀!”赵凌峰率先开口道:“南山会之余孽,杀之不解恨。我马上便安排下去,千万里寻之、追之、杀之!” 沈三道:“好!此也是沈某的心愿,有仇必报,这也是我的想法,不知梁、范二位长老有何看法?” 梁沽道:“单凭这一包药粉,便动帮众追杀南山会余孽。我觉不妥。” 沈三道:“履霜而坚冰至(见于周易坤卦),今见南山会余孽之影踪,安可无动于衷?” 梁沽道:“南山会之恶,我也恨之。只恐我等大动阵仗乱了江湖。何况乎,南山会当年未死之余孽,皆苟不白、燕春秋等功夫高手,追杀这些人,绝非易事。” 沈三道:“梁长老所说也有理。然而燕春秋、苟不白是何等人物。诸位亦皆知,凭他几人本领,暗中收聚势力,笼络帮众,亦非难事。况乎南山会至今已灭十年,十年间燕春秋能成多大气候?单这一点,沈某便觉不可不重视,不可不寻南山会余孽而除之。” 范修道:“南山会余孽必除,帮主所言有理。若南山会死灰复燃,南山会在明,我等在暗,大动部众,必使之察觉,不利我等寻之除之。我以为,当使人密探清楚,再定计策,射人先射马,打蛇打七寸嘛。” 赵凌峰道:“范长老所言有理。” 沈三道:“诸位堂主怎么看。” 五位堂主异口同声道:“愿听帮主决断。” 沈三道:“如此,便依范长老之言。令,东沙堂、西沙堂、渭水堂、南燕堂、韩晋堂五部堂众暗中探寻南山会余孽之影踪,切记,蛛丝马迹,皆不可放过。” 五堂堂主皆起身,道:“得令!” 沈三道:“这一事,便交由赵长老统一调派何如?” 赵凌峰道:“正合我意。” 沈三又道:“此一事五堂皆由北斗帮赵凌峰长老统一安排调派。” 五堂堂主又起身道:“得令!” 沈三又道:“一醉、三醉、久醉、千醉、不醉、忘醉、仙醉等诸酒楼掌柜何在?” 各酒楼掌柜,坐于沈三对面,听闻沈三询问,皆应声而起。 沈三道:“各方酒楼,皆在重镇之所,交通便、人多行走,消息广,汝等需留意探听,若有消息线索,可直接报知赵长老。” 诸酒楼掌柜齐声道:“得令!” 沈三道:“对此事,可还有异议?” 众人皆不言语。 沈三道:“诸位若无他议,这一事便如此定了。” 众人依旧不言。 沈三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沈某也开门见山,直言直说。北斗帮中有内奸也。” 沈三令蒋腾说了南山会之事,议事厅是一片哗然。而沈三说出“内奸”二字,议事厅内鸦雀无声。 这个时候,还有谁敢说话呢?自从戴斯谋害沈三起,沈三于北斗帮中杀了的,罢了的,废了的,不在少数,多少人是到范修哪里求情才保全了一命,而今沈三又提起“内奸”二字,在场之人不可谓不忧不惧。 无人说话,沈三有道:“这内奸首先不在别处,便在我北斗卫也。可恨!可恨!北斗卫本是我的亲随,我待之何如之厚?他们这群人在我帮中,在江湖之上,何其风光?如今却有吃里扒外之人,可恨!可耻!可笑!” 范修道:“帮主这么说,是已查出了内奸吗?” 沈三犹自怒骂:“可恨!可耻!可耻!可恨!” 蒋腾一挥手,喊道:“带上来。” 只听见锁链之声,铮铮作响,议事厅的门“吱”的一声缓缓打开,两北斗卫押进一青年人来。 这人的衣着打扮与押他那两人,一般无二。 第141章:北斗内奸何守正 - 故兮 - 刘沙刘沙 铁锁链,铮铮作响,议事厅的门“吱”的一声缓缓打开,两北斗卫押进一青年人来。 这人的衣着打扮与押他那两人,一般无二。 衣着也表明了这青年人的身份,印证了方才沈三所说的话。 这青年人未押进议事厅之前,沈三怒不可遏,脸色绯红。青年人被押进议事厅,立在沈三与诸长老、诸堂主之面前后,沈三的怒气却渐渐消退,最起码从脸色与语气上是消退了。这不禁让人怀疑,沈三方才之怒,是真怒还是假怒,此刻的怒消,是真消还是假消。 沈三将手放在面前议事厅内既宽又大且长的桌子上,冷笑一声,问道:“厅内所立者何人?” 青年人面貌平平无奇,听闻沈三问他,神色也然然不惊,并不回答他的话,只说道:“某事已泄,多说何用?沈三,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我死不足惜,可惜未能杀你也。” 沈三冷笑一声,道:“你抬起头来,让诸位都看看清楚你的面目。” 这青年人仰首挺胸,立在议事厅内。 沈三看了看梁沽、范修与赵凌峰,又看了看五堂堂主,问道:“诸位可识这人吗?” 诸人皆说不识。 沈三又问:“诸位可觉的这人面生吗?” 诸人言语不一。 沈三又问姜威道:“姜威,你自不做了梅花堂的堂主,时常来我南鄂府中,可觉这人面生吗?” 姜威道:“回禀帮主,姜威于左季破我帮生死十八阵之时,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沈三点点头,道:“说,你姓甚名谁,听何人的命令,因何要害我?” 那青年人只是抬头挺胸,一言不发。 沈三呵呵一笑,笑容生动和蔼,声音却满带戾气杀意,沈三道:“蒋腾,那你给诸位说说这人吧。” 蒋腾道:“是。这人姓何名守正。入我北斗卫三年又八个月。沈公子与吴统领遭遇不测之夜,他欲害帮主,被我等识破抓获。” 沈三呵呵一笑,笑声与之前一般无二,沈三道:“鲁志,你说,这等尖细,当何如处之?” 鲁志起身道:“当杀之!” 沈三又看看曾元胜,曾元胜会意,也起身道:“当杀之!” 沈三又问范修道:“范长老以为当何如处置?” 范修道:“若有真凭实据,当杀之。” 沈三道:“真凭实据?你问他,我沈玉三今日之言语,他认是不认。” 何守正仰天大笑,道:“大丈夫自然敢做敢认!要杀便快去磨刀,刀口若是不快,爷们儿也忍的住疼!哈哈!” 何守正说完这句话,沈三的眼神又望向范修,范修一咬牙,道:“当杀之!” 沈三即刻便喊道:“丁宽!” 蒋腾身后闪出一人,行至议事厅中央,诸人面前。一弯腰,道:“属下听令。” 沈三一摆手,道:“押下去。依我帮规处置。” 丁宽道:“是。” 说罢,将何守正押出议事厅去。 何守正被押送去议事厅之后,议事厅内又恢复了寂静,鸦雀无声。 沈三道:“我北斗卫中出了这种内奸,是吴水的过失。而今吴水昏迷未醒,我已请了三阳堂张先生前来问诊,这一节便等吴水醒了之后再说。梁长老,如此可合规矩?” 梁沽一点头,道:“合规矩。不知公子与吴统领情况可有好转?我今日听说,确实为他二人担心啊。” 沈三道:“梁长老也算是看着沈狂这小子长起来的。你的心情我是理解的。如今他与吴统领卧在后院,一会儿诸位可随我一同看上一看。日后也好留心,莫中了此等暗器。” 梁沽道:“一会儿,诸位都去。” 众人皆随声附和,皆言去看。 沈三道:“他二人之事是小,今日我北斗卫中出了内奸,再算上那戴斯,不可不让我心惊胆颤啊。” 议事厅内又出现了鸦雀无声的寂静。 沈三一转头,看向樊浩,问道:“樊堂主,你东沙堂中,可有内奸?” 一句话,问出樊浩一头汗,樊浩忙起身,道:“属下。”樊浩说出“属下”二字后顿了好久,又道:“属下不知。”说出“属下不知”四个字后,立刻又道:“属下归去后,一定彻查,彻查!” 沈三道:“坐,坐。” 樊浩慢慢坐会座位上。 沈三又问鲁志道:“鲁堂主,你那西沙堂呢?” 鲁志也慌忙起身,道:“属下亦不敢断言,归去之后,亦彻查之。” 沈三点点头,道:“坐。” 依次又同样问了渭水堂鞠云凤,南雁堂曾元胜,韩晋堂罗秉生。这三人的回答同样是两个要点——一为不知,二道彻查。 沈三道:“常言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我帮中若是内奸横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等还怎可活的安稳?诸位说是也不是?” 诸人皆言如是。 沈三又道:“常言还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诸位长老,堂主,副堂主,各处管事,这句话对也不对?北斗帮这牢,该不该补?” 诸人皆道“该补”。 范修于此时道:“帮主何以言我北斗帮牢破?” 沈三道:“破与不破我不知,然我的羊丢了,确是实实在在的事。检查检查,总是应该的吧?” 范修不再搭话。 沈三又问鲁志道:“鲁堂主,我问你,樊堂主是不是内奸?” 这一句话,让鲁志额头之上的汗水比方才樊浩头上还多。鲁志起身道:“樊堂主是不是内奸我不知,樊堂主为我北斗帮曾立下汗马功劳,却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沈三点点头,又道:“他不是内奸,你鲁志鲁堂主是不是?” 鲁志额头上的汗水还未消,让沈三如此一问,自然更是心惊肉跳,额头之上的汗水,又冒了出来。 鲁志道:“愿帮主明察!” 沈三道:“坐,坐。我不过是问问罢了。你们都是一堂之主,哪里能是内奸呢?但是我还是担心啊,毕竟戴斯也是一堂堂主,想当初要不是马烈马镖头救我,我只怕早已命丧黄泉。” 沈三说完,见鲁志还未坐下,又摆摆手,道:“坐吧,鲁堂主,莫将我这两句话放在心上。” 鲁志慢吞吞,坐了下去。 第142章:亡假羊而真查牢 - 故兮 - 刘沙刘沙 沈三道:“亡羊而补牢,是必须要做的事情。然而,谁人是狼,何处牢破,却急需彻查。今日在这里,我提议,北斗帮之中,无论职务大小,皆属彻查之行列。一为我北斗帮之安定,再则也让大家放心。不知诸位有异议否?” 范修道:“帮主今日怎么静说车轱辘话?亡羊补牢的事,咱们没有异议,你说说怎么个查法,怎么个补法吧。” 沈三道:“好!那我便说说我的想法。一,合堂堂主安排下去,各自先查一查,务必仔细,这一次对南山会的打探,那些人无作为,乱作为,那些人行踪诡秘,那些人说话有变,都要注意。二,我觉得选出两波人来,统一去查合堂。为什么选两波人呢?为着也是公平公正,免得谁跟谁本来不合,便借机整治。诸位以为如何?可有异议?” 鲁志听着沈三的话,轻轻摇头,他自然是不敢有什么异议的,方才沈三问他的两句话,还回响在他脑海中,他哪里还会有什么异议呢? 同样,樊浩,鞠云凤,曾元胜,罗秉生四人也不敢有异议,沈三问鲁志的话,差不多也便是问他几人的话。何况乎,查便查吧,便是没有这两波人,北斗卫也是可以做这件事的,如今把事情挑明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范修道:“不知是那两波人马?由谁领头?” 沈三道:“自梅花堂解散,姜威一直无事可做,我意让他领一队人马,范长老以为如何?” 范修道:“姜威为人正直,与帮中诸人关系皆好,我无异议。” 沈三道:“另一队,便让沈泷带如何?” 范修道:“只恐姜威压不过公子。” 赵凌峰道:“诶!这是哪里话,公子还能是内奸吗?通力合作而已,哪里谈什么压不压的过?” 沈三听着赵凌峰说话,帮衬着他,将范修打压,心中暗喜,他自己却不说话。 而赵凌峰这么一说,范修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他再说岂不是说沈泷乃尖细吗?北斗帮如今姓了沈,姓沈的怎么可能是尖细呢? 沈三见诸人不言,又道:“当然了,这只是打头统领的二位,这里面的人众,咱们还是要从各部各堂来选的。我这里拟定了一份名单,这名单里五个香堂之中的人都有,谁也不比谁多,当然了,一醉楼,北斗卫这样的地方,我也选了人进去,保证公平公正嘛。我虽然是查内奸,但是绝对不会害兄弟。诸位传阅传阅,看看对此名单,有无异议。” 蒋腾听见沈三说了这句话,一步上前,将那名单接在手中,呈给梁沽。 梁沽接过去看了看,递给范修,依次传阅下去,整个议事厅内,除了北斗卫的人,皆看了一遍名单。 待诸人看完名单,蒋腾又将名单取回,交还沈三手中。 沈三道:“诸位皆看了吧,可有异议?” 并无一人言语。 沈三道:“好!那便这么定了。蒋腾,去将这这人的名字写在纸上,让姜威抓阄,抓到哪一个,哪一个便跟他。” 蒋腾早已准备好,将阄拿了出来,姜威伸手抓了一半,放在桌上。 沈三道:“当堂念出来,录入花名册。” 蒋腾于是一个个打开来看,将上面的姓名一个个念出,令人当堂录入了花名册。 沈三道:“因沈泷还未归来,那剩下的人,便跟了他。蒋腾,也念出来,当堂录入花名册。” 蒋腾又将姜威抓剩下的阄一个个打开念了出来,也当堂录入了花名册。 录好了册子,一共两本,一本是姜威的,一本是沈泷的。 沈三又道,再誊抄两份,这份留在帮中备案,一份交由范修长老。 范修道:“怎么交给我一份?” 沈三哈哈笑道:“若说北斗帮中,为人最正,诸人皆服者,不是我沈玉三,而是你范修范长老也,你说是也不是。姜威与沈泷二人,查出了内奸,是杀是不杀,还让他们到你范长老这里来论一论。” 沈三说到这里,面向诸人,高声道:“但凡范长老说不杀的,便是一根汗毛也不能让他少。姜威,你听懂没?” 姜威道:“姜威明白,一切生死,皆听范长老之言。” 沈三又问议事厅内诸人,道:“你们听懂没?回去后,将事情原原本本传达,莫使帮众惊慌。” 诸人异口同声,皆道:“帮主英明!” 沈三道:“时日不早了,不知诸位饿否?我看今天便到这里,先吃了饭,到晚上再谈合堂之事务。” 梁沽道:“甚好,我们也去看看四公子跟吴统领。” 沈三道:“蒋腾,请诸位统领到后院用餐,为几位长老引路,去看一看沈狂跟吴统领。” 蒋腾道:“是。诸位请。” 诸人皆起身,一个个出了议事厅去吃饭。沈三自顾自去了后院,偷偷进了一间屋子,偷偷见了一个人。 这人正是何守正也。 何守正坐在八仙桌旁,自顾自饮酒,已有三四分醉意。他见沈三走进屋来,慌忙起身,谁料脚下不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沈三忙扶他起来,道:“莫慌,莫慌。” 沈三扶着何守正坐回八仙桌旁的凳子上。 看了看丁宽,道:“你们出去等吧。” 丁宽低首称喏,出门去了。 沈三道:“守正,该说的话,之前已经是说好了。你今日演的很真,很好,我答应你的事,不会不做。你放心去吧!” 何守正再次站起身来,一头磕在地上,哭泣着说道:“多谢帮主!” 沈三没有再扶他起来,自顾自又出门去了。 沈三出门后,何守正抬起头来,已是涕泪交加,手臂与双腿皆缠斗不停,他扶着桌子,艰难的坐回凳子上。又拿起酒壶,晃荡着往酒杯里斟酒。酒壶盖“铛铛铛”的击打着酒壶沿,一壶酒仅仅倒进酒杯之中一点点,其余尽洒在外面。他放下酒壶,又颤颤巍巍的端起酒杯,便是酒杯中那一点点酒水,也没喝进嘴里去,尽洒在了衣服上。 丁宽走进屋来,又拿了一壶酒,为何守正斟满,送至他嘴唇边。何守正饮了这杯酒,问丁宽道:“刀,磨快了吗?” 丁宽道:“快了,一刀便死,快的很!快的很!” 第143章:一谩骂来一诵经 - 故兮 - 刘沙刘沙 梁沽等人探望了沈狂与吴水后,各自表达了伤心关爱之情,几人刚刚探望完这二人,沈三到了屋子里,邀请几人前去进餐。(书=-屋*0小-}说-+网) 诸人以职位分主次而坐,每张桌子上先上了点心,等候沈三入席。沈三与梁沽几人缓步入内,诸人皆起立迎接,沈三一摆手,众人皆坐。三大长老与沈三共坐一席。姜威被五大堂主邀请去了。 席间,五大堂主对姜威是大献殷勤,屡屡举杯相敬,大谈往日情分。想想也不难理解,毕竟今日姜威也算是拿上了能定人生死的尚方宝剑。如何还不敬重几分呢? 沈三在席间,与梁沽等人或说家常,或聊江湖趣事,唯独不说北斗帮帮中事务,四人一派其乐融融,多年风雨同舟的兄弟,便当是如此模样。 席间其他事,不需细说,诸人用完餐,日头已快落,这一餐可是吃了不少时辰。 诸人各自离席,沈三安排大家各去休息,待夕阳落去,明月高升,再往议事厅议各堂所提之事务。 诸人各自休息去了。 五大堂主本愿请着姜威一同去饮茶,不料姜威又被沈三叫去了。 沈三在自己的卧室里见的姜威,这里没有谁会过来。两个人各叙礼毕,沈三问道:“我之前的安排,要你去药戴斯,你可曾安排了人去做。” 姜威道:“因恐事情泄露,姜威想着亲自去办,因此不曾安排下去。” 沈三一听,道:“好,好。如此戴斯还活着。” 沈三道:“如此,这件事先改改安排。” 姜威道:“属下听从吩咐,不知怎么改这个安排。” 沈三道:“待这两日,众人皆回去之后,我命他们将你选的亲近之人送来,彼时沈泷也应该到家了,你二人一道,去做这件事,到时我再安排。” 姜威道:“属下明白。” 沈三又问姜威道:“你可知你与沈泷这个彻查内奸,该如何查?” 姜威道:“听帮主吩咐。” 沈三道:“一本正经的查,便真的如我先前所说,干净的人,一个不害,你害一个,我不饶你。” 姜威忙道:“属下不敢。” 沈三又道:“当然了,不干净的人,下手还是要利落。” 姜威道:“此事听是不听范长老的?” 沈三道:“听,自然是要听的。” 姜威回话道:“属下明白了。” 沈三道:“堂主们方才不是请你去饮茶?” 姜威道:“是请了。” 沈三道:“那你便去吧,我这里没事了。” 姜威道:“帮主吩咐的事,属下记下了,属下告退。” ———————————— 夕阳西落去,月上柳梢头。 议事厅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帮主,长老,堂主等一众人等,复按尊卑而入座。 沈三呵呵一笑,问道:“各堂各部,有何问题要商议定夺啊?” 渭水堂堂主鞠云凤道:“我有一事先说。” 他并不等候沈三应允,便接着说道:“这今年入暑以来,多风多雨,渭水大涨,坏了我帮中良田七十八亩有余。” 沈三道:“这事我也有所听闻,那几十亩地,今岁还能收几成?” 鞠云凤道:“良田因渭水绝口而被淹,我们同官府百姓一道堵了口子,因那水无处可放,我恐淹了岸边村落人家,因此做主,将水放入我堂下七十八亩洼地里。这七十八亩地的庄稼,根已为水泡烂了,今岁大抵颗粒无收。” 梁沽道:“淹就淹了吧,没淹着人家住处,也是你鞠云凤积下的阴德。” 沈三道:“那租种那几十亩地的农户,你怎么安排。” 鞠云凤道:“暂拟免了他们今年租,并补给些银钱以供生活,这里是佃户名单与名下所毁之地及拟补银钱数目,请帮主过目。” 鞠云凤说着,也是一伸手,身后走出一人,拿出一沓纸来,鞠云凤接在手中,也不用蒋腾去传,直接递给了沈三。 沈三接在手中,看了一看,拿起笔来,写下一个“准”字,又递给鞠云凤。 沈三道:“这件事,鞠堂主做的很好,我帮中不缺那几十亩地,也不缺补出去的这点银子,缺的是人心,缺的是众志成城。” 厅内诸人,皆称赞鞠云凤有风有范! 沈三又道:“谁还有事要议?” 韩晋堂堂主罗秉生道:“我有一事……” ———————————— 叶山县,十五里铺。 李晗、李敏、李颢及一众随从,皆被道觉和尚绑缚起来,锁在屋里。 李晗最初醒来破口大骂,骂了一两个时辰,道觉和尚只在他身前五六步外诵经,却不曾理会他。 李晗骂得累了,渴了,渐渐的声音小了下去。 道觉和尚便说道:“庆深、庆海,李施主口渴了,奉茶。” 这庆深,庆海便是道觉的两个小徒弟,俩十七八岁的小沙弥。 李晗本来已经骂的疲倦了,渐渐收了声,听见了道觉这句话,怒气又冲了上来,破骂道:“司马欲,你个阴险小人,还茶?茶什么茶,你不在茶水之中下毒,安能捆绑了你爷爷,快快放开了我。你如此卑劣行径,还诵什么经?日后见了佛祖,你怎么交待?你个卑劣小人,啊!还有你爹司马老贼……” 李晗又是一阵破骂,道觉和尚好似耳不能闻,目不能见,只是低头诵经。 过了许久,李晗又骂累了收声,道觉诵了一遍金刚经,起身要往李晗哪里走,刚走了一步,李晗又骂了起来,这一次还让他儿子李颢跟着他一同破骂。 道觉见李晗又开骂,一转身,又坐回蒲团之上,双手合十,开口诵经道:“如是我闻……” 李敏长出一口气,道:“三哥,歇一歇吧,你骂的也该累了。” 李晗道:“老子骂他一万年也不累!” 李敏道:“莫再骂了,还是要跟他谈谈话。” 李晗喊道:“司马小贼,你过来吧,老子不骂你了。” 道觉不动如山。 李晗又高声道:“秃驴,快过来。” 道觉和尚依旧不动如山,依旧似耳不能闻,目不能见,真个如四大皆空。 庆深庆海端了两杯茶,到李晗李敏面前,道:“我师傅诵了这遍经,自然有话要跟几位施主说,几位施主想来也累了。我给几位松松绳子,不知几位能否答应我俩,松了绳子,不要乱来。” 第144章:道觉请三李入庙 - 故兮 - 刘沙刘沙 庆深庆海道:“我给几位松松绳子,不知几位能否答应我俩,松了绳子,不要乱来。” 李敏道:“好好!多谢小师傅了。” 庆深给李敏松了松绳子,庆海给李颢松了松绳子。不过这松松绳子,并非为他二人松绑,只是把绳子绑的松一些而已。 然而,他二人给李敏、李颢松了绳子后,却不给李晗松绳子。李晗道:“怎么不给我松?” 庆深道:“我俩看施主气力十足,想来不累。不用松绳子。” 庆深、庆海二人守在李敏与一众随从身边,看着他几人,却将李晗晾在一边。 李颢的手上的绳子松了,他的手便不安分起来,他慢慢的坐在地上,用手去摸他那裤角,他裤角哪里藏着一小刀片,不曾被这三个和尚发现,不曾被拿去。 他摸出来刀片,板板正正的站好,偷偷用那小刀片,慢慢割起了手上的绳子。 不一会儿,那绳子被他割断,而庆深、庆海两个小沙弥却不曾发觉。 李颢猛然跃起,吓了庆深、庆海一跳,两小沙弥并不敢上前,却慌忙后退跑开了。 李颢到李晗身边,用那刀片,只一下,便将绑缚李晗的绳子割断。 李颢割断了绑缚李晗的绳子,喊出一声“走!”,又去割绑缚着李敏的绳子。 李晗冷笑一声,笑声中仇恨与无奈并存,李晗道:“走,我们便是来找这姓司马的,往哪里走?” 李晗说着便冲向道觉和尚。 道觉和尚依旧不动如山,到李晗冲至道觉面前,挥拳开打之时,盘腿于蒲团之上的道觉,不见有什么大动作便弹身而起,躲开了李晗。 李晗见道觉躲开了,挥拳又打,道觉双足动,身轻盈,又躲避了去。 此刻李敏已经摆脱了绳子绑缚,也来相助李晗,道觉和尚呈双手合十状,只是微动双足,便屡屡躲开二人的拳与脚。 李颢放了李敏,又去放一众随从,放了一众随从,便与他们一共来攻道觉。 道觉见众人都已经放了,道:“贫僧得罪了。” 说着,双手不在合十。 “啪!” 只一下,打在一个随从身上,这随从如之前在院子门口一般,昏倒过去。 “啪!” 又昏一个。 如此,道觉和尚将这一众随从又尽数打昏,而李晗、李敏却伤不得道觉半分半毫。 李晗喊道:“颢儿,快去夺剑。” 他几人的佩剑,在小沙弥哪里,李颢听了这句话,便往小沙弥哪里去。 道觉和尚道:“慢,不用夺,庆深、庆海将佩剑递与三位。” 庆深、庆海便拿了佩剑,正好李颢到了他俩身前,便将佩剑都给了李颢。 道觉道:“东来李氏,夺命无声。我也是好多年未见了。” 李颢拿了剑,将剑抛给李晗与李敏。 道觉和尚喊道:“庆海,去到外面拿个木枝儿进来。” 庆海应了一声,赶忙出门去找了一根木枝儿进来。 此时,三柄长剑,已然在道觉和尚身边飞龙画凤。道觉和尚只是双足微动,身子轻轻盈盈,躲避着三柄长剑的剑锋。 道觉和尚见庆海拿了木枝儿进来,又喊道:“蘸一些香灰。” 庆海将木枝儿蘸了香灰,抛给道觉和尚,道觉和尚飞身出来,接住木枝儿,道:“三位且拿出真本事来。” 说罢,四人便又战在一起。然而,这一战,却是诡异。李晗三人,十数招不曾近到道觉和尚身边,却也感觉不到道觉和尚手中的木枝儿打在他们身上。 诡异!凭借道觉和尚剑法之造诣,李晗虽然口上不服,但是他心里明白,他三人近不得道觉和尚身边,是大有可能之事,然而道觉和尚打他们不到,却是不大可能。 李晗正不解间,忽听道觉和尚喊道:“收手吧!” 道觉和尚说罢,双足猛然一跃,飞身跳开他三位围的圈子。 道觉和尚收了手,李晗三人才彼此看见他三人身上的香灰印记。胸腹心肺等要害之处无一未有。李晗顿时觉心口一颤,道觉和尚竟如此厉害,李晗不禁觉的怕了。 他怕,并不是因为道觉和尚将香灰点在了他三人身上要害之处,而是道觉和尚将香灰点在他三人身上要害之处,他竟然丝毫不曾察觉。 点到即止!能做到如此一步,道觉和尚剑法之高,比江湖之上人言更甚。 道觉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庆深、庆海,拿椅子过来,请三位施主坐下说话。” 庆深、庆海双手合十,唱个喏,去拿了椅子放在三人边,道:“施主请坐。” 道觉又道:“道觉皈依佛门久矣,何况乎贫僧皈依佛门之前,流浪江湖,贫僧的所作所为,三位亦当心知肚明。因这司马绵之事,贫僧并非欲害你东来李氏,相反,贫僧乃救你李氏一门。” 李晗愤愤不语,李敏也不说话。 道觉和尚道:“三位还记得贫僧之前所讲霍伤霍前辈之话吗?” 李敏道:“你是说这件事与霍前辈有所牵连?” 道觉道:“其间缘由,你们他日必知,贫僧今日有一句话问你。贫僧去寻那所谓的司马绵前来,施主便在我安排的地方等着,如何?” 李晗道:“听你的如何?不听又如何?” 道觉道:“若能依贫僧之言,便跟着我这俩徒儿而去,我自去寻那所谓的司马绵。若不依贫僧之言,三位尽可离去。不过,贫僧有一言在先。而今之事,非你东来李氏一门能左能右的,也非贫僧一力能挽狂澜的。” 李晗道:“你倒是敢说大话。我却不怕,我跟你走。这司马绵我信你能寻着。” 道觉和尚道:“善哉,善哉。不知李四爷依不依我?” 李敏道:“你让我跟着你徒弟走,去哪里?你要到哪里去寻司马绵?” 道觉道:“到我那庙里去,那司马绵不寻自来。” 李敏道:“不寻自来?” 道觉点点头,道:“贫僧不打妄语,若诸位不随我去,此生再难见司马绵。” 李敏道:“你当了和尚,也全是大话,我便随你去,不过也有言在先,你得允我。” 道觉道:“施主请讲。” 第145章:问月楼中候行踪 - 故兮 - 刘沙刘沙 李敏道:“我便随你去,不过也有言在先,你得允我。” 道觉道:“施主请讲。” 李敏道:“我随你去,也当有个时限。前者与沈玉三约定十日之期,我今也与你约定十日之期,怎样?” 道觉和尚道:“施主与沈三约定十日之期,可曾作数?一个月,我跟施主约定一个月。” 李敏道:“一个月太久。” 道觉和尚道:“太久也好过不作数的十日之期。” 道觉突然又道:“庆深、庆海,备斋。” 而后又对李晗、李敏道:“贫僧多有得罪,贫僧俗家亦多有得罪,然诸位若知贫僧旧日为人,便知贫僧今日所作所为,必然不害诸位。些许素斋,不足为意,诸位用过了,早早随我徒弟前去,我也好去寻那女子。” 李晗道:“我这些随从。” 道觉双手合十,道:“罪过,罪过。贫僧来一一救醒。” 说罢,道觉便去救方才被他打昏的一众随从,道觉和尚抓住随从的手腕,然后往胸口一推,这昏睡的随从便醒了。 随从醒了,仍不明情况,便挥拳欲打道觉和尚,道觉双手推开随从,双手合十,道一句:“贫僧今日失礼,还望见谅。” 然后又救醒一个,仍旧道:“贫僧今日失礼,还望见谅。” 如此般一个个都救醒过来,一个个也都赔了不是。 此时庆深、庆海两位小沙弥过来,双手合十,低首道:“师傅,斋饭备好了。” 道觉冲着李晗、李敏道:“请诸位施主用斋。” 李晗道:“今日咱们也算是给了你司马欲的面子。走,吃,管他三七二十一,吃了再说。” 道觉道:“施主请。” 说着,引众人到了餐桌旁,分主客尊卑而坐,道觉道:“出家人无酒无肉,一时也未备得好菜好米,还望诸位见谅,多多将就。这里,贫僧以茶代酒,敬诸位了。” 说罢,饮了一口茶水。 李晗、李敏看了看道觉,也端了杯子,饮了一口。 道觉道:“好,东来李氏,向来是说一不二的英雄好汉,诸位且用斋饭,贫僧为施主寻人去也。” 道觉和尚说罢,便往外走。 李晗道:“你这便走?你不怕你走了,我反悔?” 道觉和尚:“东来李氏,英雄人物,贫僧不怕。” 道觉和尚说着,出了屋门,又出了院门,不见了。 庆深、庆海两位小沙弥便立在一旁,等候着李晗几人用完餐。 李晗吃了饭,擦擦嘴,抬腿便往外走,庆深快追了两步,拦住道:“施主哪里去?” 李晗道:“方才已然说了,司马欲不在此处,我还怕你两个小秃驴吗?” 庆深道:“施主言而无信。” 李晗道:“司马欲是第一天行走江湖吗?呵呵。” 李晗说着,推开庆深,大步而去。 庆深也不追他,只是喊道:“施主留步,且听小和尚多说一句话。” 李晗立住,道:“你说吧。” 庆深道:“小和尚请施主运一下气,感觉一下,小腹处,可有异样?” 李晗一听,慌的睁大眼睛,连忙运气,便隐隐约约感觉小腹不自在。 李晗骂道:“卑鄙小人!” 庆深道:“施主莫非是第一日行走江湖吗?施主且随小和尚前去庙中,自然保施主无恙,施主若要走,小和尚也不拦着,施主请自便吧。” ———————————— 南鄂,沈府后院里,跑出去上百匹快马,他们皆是三大长老、五大堂主的随从侍卫。其中,十几匹快马被牵到沈府大门门口,沈三便在门口,为诸长老、诸堂主送行。 送至门口,诸人皆道:“帮主请回吧。” 沈三便立住不走,诸人行了一礼,便走到各自马前,沈三道:“诸位一路顺风,帮中所选之人,且命快快前来南鄂。” 诸人一拱手,上马而去。 ———————————— 问月楼,清风穿堂入轩窗,吹乱了上官腾飞披散的头发。上官腾飞对面,坐着韦哲俊。 两人各自饮茶,默默不语。 韦哲俊饮空了一杯,上官腾飞便起身,为他再斟一杯。 如此饮了数杯茶水,韦哲俊开口道:“这都好几天了,怎么还没有司马绵的消息?这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问月楼,到底行不行?” 上官腾飞自然不会回答,韦哲俊也不指望着上官腾飞回答。 他已经有十六七年没听过上官腾飞说话。 韦哲俊望着上官腾飞清秀的脸庞,无聊之中,不觉想起往事来。 那时的江湖,跟如今不同,那时还有个南山会,凡亡命之徒入帮入会,蔡图是来者不拒,因此南山会中英雄好汉渐渐遭受排挤,越来越少了。此消彼长,那阴险狡诈,唯利是图的小人便越来越多。 这些小人们,仗着南山会的势力,横行江湖,无恶不作。 那时上官腾飞还不是北斗帮的人,也还不是贾羽的徒弟。他最初的师傅姓董名骄,董骄的步法,也是江湖之上少有的。上官腾飞也是带艺拜师,因此他在南鄂府中,才能以一敌二,不落下风。 那是十七八面前,上官腾飞的年纪还不足以称其为少年,他的嗓子还能发出动听清脆的声音。他的师傅董骄与南山会交了恶,便约定了时辰地点,一决生死。 董骄本孤身前往,上官腾飞却跟在了后面。 南山会以多欺少,董骄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可恨的是,南山会的恶徒,打败了董骄,却并不急于杀他,反而对个这种蹂躏与折磨。 上官腾飞看在眼中,痛在心上。心如刀绞,不久泪流满面,便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上官腾飞临来之时,拿了一柄一尺长的短刀,大喝一声,眼泪同着鼻涕挂在脸上,便冲了出去。 可怜!可怜! 上官腾飞小小年纪,一柄一尺长的短刀,能做些什么呢? 南山会的人将他掉在树上,让他头冲下,倒挂金钩。然后便用他拿来的那柄短刀,一刀刀划破他的衣服,当他一丝不挂的时候,那人将刀放在了他的裆部。 而后,便是一阵大笑,一群人也跟着大笑。他们的笑声中,还夹杂了董骄的哭声与骂声。 短刀开始划破上官腾飞大腿的肉,便在此时,一柄飞剑插进了那人的咽喉,那人登时丧命,往前一倒,那人手持的短刀便斩断了吊着上官腾飞的绳子,上官腾飞直直摔了一下,便因此伤了脖子,虽然这一摔无伤性命,却让他此生再也未开口说出一言。 当然,这救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贾羽。 第146章:尼姑庵司马无力 - 故兮 - 刘沙刘沙 东来县,尼姑庵,司马无力翻身下马,走进尼姑庵内,径直往后院禅房处走去。 一小尼姑看见,拦住司马无力,双手合十一行礼,问道:“施主且留步,不知施主要到哪里去?” 司马无力道:“我找念慈师太,不知在否?” 小尼姑道:“贫尼这里去为施主通报,还劳施主在此等候。” 司马无力道:“好,去吧。” 小尼姑又道:“不知施主姓甚名谁,贫尼当如何通报?” 司马无力道:“你便说叶山县司马无力,师太便能知晓。” 小尼姑双手合十,自往禅房处,通报念慈师太去了。(暂且一提,念慈师太即李瑞华之母亲任芸也) 此时念慈师太正于禅房之内打坐,小尼姑通报道:“叶山县司马无力,意欲拜访师傅。” 念慈师太一听,睁眼问道:“他在何处?” 小尼姑道:“便在后院,他欲闯禅房,被我拦在后院。” 念慈师太下了床榻,道:“带我前去。” 小尼姑便带着念慈师太去见司马无力。两人一见面,司马无力当先行礼,道:“念慈师太,一别多年,别来无恙吧。” 念慈师太双手合十,开门见山的问道:“阿弥陀佛,施主见我何事?” 司马无力道:“我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着,用眼睛一瞅那引路的小尼姑。 念慈师太明白司马无力的意思是想与她单独说话,她却装作不懂的样子,道:“有事无事,还请往前厅一叙,施主请。徒儿,为司马施主引路。” 小尼姑道:“是,施主,请随我来。” 念慈又道一句,“请。” 司马无力心中一阵苦笑,暗思道:你个老尼姑,看我一会说出霍老前辈名号来,你还有无这份从容与不屑? 想罢,便跟了那小尼姑前去。 念慈师太也随着一同前往,到了前厅,念慈师太道:“奉茶。” 小尼姑便去斟茶。 茶水斟好,小尼姑便立在一旁侍候着。司马无力大声道:“念慈师太,我是有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有事,我便直说了。” 念慈师太道:“阿弥陀佛,施主请讲。” 司马无力道:“我今日前来,是想跟师太说一位江湖上的老前辈。” 念慈师太道:“贫尼皈依沙门久矣,早已不知江湖事。” 司马无力呵呵一笑,道:“师太等我说了名字,再说自己知与不知也不迟。” 念慈师太道:“那不知道是哪位老前辈。” 司马无力道:“这位老前辈姓霍字无……” 司马无力将霍伤的姓氏说出,将他的字“无疾”才说出一个字,便被念慈师太打断。 念慈师太忙道:“慢!且慢,且慢。” 转身又对那小尼姑说道:“你去吧,我与司马施主自在说话。” 小尼姑双手合十,唱个喏,出门去了。 念慈师太道:“阿弥陀佛,施主所讲是哪位老前辈。” 司马无力高声道:“姓霍,字无疾。不知师太知是不知?” 念慈师太想了一想,道:“阿弥陀佛,霍老前辈我自然是知的,只是我早已看破红尘,皈依沙门,而霍老前辈也早已不见于江湖。今日,司马施主谈起霍老前辈来,是为何意?” 司马无力道:“哈哈,师太吃斋念佛,确实是好修行。师太的小叔子与子侄皆去了叶山县找我司马无力寻仇,你念慈师太还能在这里与我边饮茶,边打马虎眼,真是好厉害。” 念慈师太道:“阿弥陀佛,贫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与施主打什么马虎眼。是施主你有话不明说。” 司马无力道:“那我便明说,我这次来,不光要跟你说说霍老前辈,还要跟你讲一讲,你侄子李鸿的仇人。” 念慈师太道:“不就便是你府中的司马绵么?这件事我是知晓的。” 司马无力道:“我府上有几口人,你任大小姐不知吗?这司马绵是不是我司马一氏,门中之人,你念慈师太心中没有疑问吗?” 念慈师太道:“阿弥陀佛,施主你只说要明白说话,又将那句话说说明白了,如今怎么还要来反问贫尼?” 司马无力哈哈一笑,道:“师太你本色不改啊,那我便与你明说了,这司马绵不姓司马,她无名无姓,正是霍老前辈养大的少女。至于她杀李鸿,那是贾羽指使的。如今,明白不明白?” 念慈师太道:“便是如此,东来李氏与霍老前辈有何仇何怨?那李鸿与他何仇何怨?偏要取他性命?” 司马无力道:“这便是你东来李氏与霍前辈的恩怨,又怎么反来问我?何仇何怨,你师太心中不知吗?” 念慈师太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轻声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念慈师太心中想起了霍伤的孙女,霍瑾。如今,已经改名换姓,悄悄替霍伤养了十几年。十几年间,念慈师太无数次的想过,将霍瑾送到霍伤面前,让他爷孙二人相见相认,也不枉费了胡边当年对他霍氏一门的报答。 而今司马无力不知由何而来,更不知为何对她说出这些话来,念慈师太既不知能不能信司马无力这些话,也不知能不能信司马无力这个人。 十几年前,东来李氏与叶山司马一门,是相交甚好的,那时的司马无力自然可信。可如今沈三称霸江湖许多年,江湖之上无一人走的不与沈三相近,与沈三走的近的这些人中,那一些是真,那一些是假。她又如何知晓? 司马无力一番话,乱了念慈师太佛前修的平常心。此刻,师太便只知在口中吐出“阿弥陀佛”了。 司马无力哪里知念慈师太想些什么,接着又道:“这一件事,我特来告知师太,另外还有一件事,便是那司马绵早已不在我府上,这一节,师太大可去找贾羽说说明白,问问清楚。” 念慈听得司马无力提到贾羽,心中亦是一亮,忙问道:“贾羽现在何处?” 司马无力道:“我又怎么知晓?不过,他有一个徒弟,复姓上官,名腾飞,现在问月楼,师太可识他?” 念慈师太点点头,道:“有过一面之缘,便是贾羽那个哑巴徒弟吗?” 司马无力道:“正是,正是。” 司马无力说罢,起身便走。 念慈师太问道:“施主哪里去?” 司马无力道:“你东来李氏一门,皆欲寻我报仇,我今日来此,已是大忌。我怕了你门中‘夺命无声’的厉害,当然是快快跑路去了。” 念慈也不起身送他,便由着他离去,司马无力走到门外,忽然又回头道:“师太若见了贾羽,问一问那胡边之死,或许能还你李氏一门清白。” 第147章:程胜霞初入幽谷 - 故兮 - 刘沙刘沙 司马无力走到门外,忽然又回头道:“师太若见了贾羽,问一问那胡边之死,或许能还你李氏一门清白。(书=-屋*0小-}说-+网)” 司马无力说过这句话,便飞身出了尼姑庵,登马而去了。 留下念慈师太一人,在哪里闭目坐着。念慈师太手中念珠一颗颗滑过她的拇指,口中声声念着“阿弥陀佛”。 突然间,尼姑庵中的念慈师太再也坐不住了,她站起身来,不告知任何一人,自行出庵去了。 念慈师太脚步轻盈,与她十几年前上庵之时一模一样。只是她当年上庵之时,乃与李舒赌气,是满腔忿忿不平,而今出庵去,却是满心悠悠愁怨。 念慈师太此行便要去乔县,去找那于秀娟。 ———————————— 厄山,幽谷。 汪志安一行五人四马,闯进谷内。 幽谷内,司马空不在,仅有霍伤与汪志安派来的两个侍候随从。 此时,霍伤正卧在草庵之前,树荫之下,闭目养神,那俩侍候随从不知哪里去了。汪志安早早下了马,让夏侯申几人押着程胜霞等候,他自行拿了扬威剑,去见霍伤。 汪志安走至霍伤面前,行了一礼,霍伤未睁眼,道:“何事见我?” 汪志安见霍伤并未睡觉,乃道:“徒孙得了一柄宝剑,特来献给师爷。” 霍伤睁开眼睛,用手撑着地便要坐起身来,汪志安赶忙上前搀扶。霍伤道:“不用扶我,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汪志安道:“日头已经偏西,申时了。” 霍伤伸了一伸懒腰,道:“什么宝剑,拿来我看。” 汪志安便将扬威剑恭恭敬敬的奉给霍伤,霍伤拿来手中,观赏这剑,见这剑枣红色剑柄连着枣红色剑鞘,剑柄似玉非石,若铜非金,不知是何物,剑鞘一侧刻了狰狞睚眦,略有摄人心魄之感觉。 霍伤拔剑出鞘,一阵寒光射目,隐约传来虎啸龙吟。 霍伤不由的喊出一句:“好剑!真好剑!” 汪志安道:“师爷喜欢就好。” 霍伤一个鲤鱼翻身跃起,道:“这剑是哪里来的?说说。” 汪志安用手一指夏侯申几人,道:“全赖了夏侯申三人之力,也是师爷的缘分。” 霍伤道:“让他三人过来。” 汪志安一挥手,夏侯申三人便提着程胜霞快步到霍伤面前,将那程胜霞往地上一扔,他三人便行礼。 “夏侯申(关登、关科)拜见老主子。” 霍伤呵呵一笑,道:“起来,起来。这个人是?”霍伤伸手指了指程胜霞。 汪志安道:“夏侯申,你将前因后果,禀报给老主子。” 夏侯申道:“是。”便将他与关登、关科在横岭之上领命等等一系列事介绍一遍,当夏侯申说到那老前辈的遗书与剑谱之时,汪志安由怀中拿出遗书,呈给霍伤。 霍伤接遗书在手,展开来看,细读了一遍,当霍伤读到“与家师相识三日,而奉茶与家师,得其绝世剑谱,修炼三载而雄霸江湖,天下莫不知也。” 关科此时问道:“老主子见多识广,可知这老前辈是哪位?” 霍伤并不回答,读了遗书,便又把遗书递给汪志安,并问道:“剑谱呢?” 汪志安接过遗书,道:“剑谱,被这人毁了。”说着,一指程胜霞。 霍伤笑笑,又坐树下,又把手抬起来,往下按按,道:“看来是事情有变故啊,来,坐下说。” 汪志安便带着三人席地而坐,他几人又将那疯老道及吴波之事说了。 而后汪志安又将他与程胜霞相见之事说了,却将沈泷之事隐去不谈。接着又把夺剑之时,剑谱所毁之事也讲了清楚明白。 霍伤听了后,玩弄两下扬威剑,起身走到程胜霞身边,程胜霞被关科等扔在地上,正脸摔在泥土里,霍伤道:“把他翻过身来。” 关科听了,忙动手把程胜霞翻了身,让正脸朝上。 霍伤一看程胜霞一脸尘土,道:“去哪水潭中,弄些水来,给他擦擦脸。” 关科听了,又忙给程胜霞取水擦拭脸庞。等擦拭干净,霍伤低头细看,道:“长得倒是清秀。汪志安,我问你一个事,你说赵川、吕定(见平云岭上剑光闪)都死了,这江湖之上怎么还没有人出来整一整天下第一的名号?” 汪志安道:“师爷杀了赵川,至今不足一年,江湖之上的人,大多还在思虑观望。不过,听闻江南最近,多有剑客北来。” 霍伤道:“天下第一的名号,没有谁是不图的,已经快有一年了,时间已是很长了。” 汪志安道:“那不如咱们安排一场斗剑会,把他们聚到一起,斗一斗?” 霍伤道:“你的剑能斗个天下第一出来吗?” 汪志安听了这句话,脸色一暗,道:“不能。” 霍伤道:“那便好好练剑,我会找个机会,让你们跟天下的好汉比划比划的,到时候莫给我丢了人。” 汪志安双手抱拳,低头喝道:“徒孙明白,徒孙定不忘教诲,努力练剑!” 霍伤道:“把他救醒,我倒要看看他的剑,与他的剑法。” 汪志安由怀中拿出一丸药,与那日司马无力在黄河之上喂给沈狂的一般无二。 程胜霞正昏迷中,忽觉耳边有响声,猛然睁开眼睛,却又因昏了太久,觉的阳光太强,又半眯上眼睛。便是如此,他仍旧看不太真。 程胜霞望了一望,看见一白发老者端坐在自己面前,那汪志安与他的三个小喽啰两左两右,站在白发老者身后。 程胜霞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指着霍伤问道:“你是谁?” 又一看那扬威剑在霍伤手里,又问道:“我的剑怎么在你手中?” 霍伤道:“宝剑自然配英雄。” 程胜霞道:“你是英雄?偷施暗算,夺我宝剑,算个什么英雄?” 霍伤道:“你说这宝剑是你的,不知你会用剑吗?” 程胜霞的眼睛慢慢的看的清晰了,只是周身的骨架在马上颠簸的还十分酸楚。 程胜霞道:“怎么不会,你将剑还我,我与你比试比试。那小人站在你身后,想来你是比他厉害的。” 霍伤哈哈一笑,将扬威剑抛给程胜霞。 霍伤道:“关科,剑!” 关科听了霍伤话语,便将自己的宝剑,呈到霍伤面前。 第148章:霍伤剑示程胜霞 - 故兮 - 刘沙刘沙 霍伤哈哈一笑,将扬威剑抛给程胜霞。(书=-屋*0小-}说-+网) 霍伤道:“关科,剑!” 关科听了霍伤话语,便将自己的宝剑,呈到霍伤面前。 霍伤拔剑出鞘,道一声:“请!” 汪志安四人,闪去一旁,为他二人腾出空来。 程胜霞持扬威剑在手,剑还未出鞘,他凝望着霍伤。他不知道霍伤姓名,但他见汪志安对这白发老者礼敬有加,见白发老者要与自己斗剑,汪志安与他几个小喽啰丝毫不见担忧之色,便觉的这白发老者的剑法造诣,必然高出汪志安不少,高出汪志安不少,便高出他程胜霞更多。 只是程胜霞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曾经在周江口偷偷记住并借以杀败阎阔与卜沛的剑法,便是他面前这白发老者对左季使出的剑法(见‘三剑首聚周江口’与‘程胜霞剑招显威’)。 程胜霞“刷”的一声,拔剑出鞘,此情此景,此时此地,他程胜霞除了斗剑,还有他法吗?纵然是输,他也要挥剑而上了。 程胜霞舒展舒展身子,双腿微微一蹲,似蜻蜓点水,一跃而起,挺剑直刺霍伤。 霍伤仗剑相迎,接下了程胜霞这一招。 程胜霞见一招不成,转身又刺一剑。这一剑,神似虎、身如龙、剑若灵蛇、脚下若飞鹰。正是扬威剑谱中所记的剑法。 霍伤仗剑又迎,道:“好剑法。再来。” 程胜霞一剑复一剑,直刺霍伤。霍伤仗剑而迎,却只是见招拆招,并不曾攻出一剑,程胜霞虽知霍伤意欲看尽他剑招的意思,但却也不能停下手中的剑,不得不将那扬威剑谱中所记的剑招,一招一式,都使了出来。 厄山中,幽谷里,草庵前。一老一少两剑客,翻转腾挪,一强一弱两柄剑,闪光破风。 霍伤便与程胜霞大斗了数十上百合,直到程胜霞将扬威剑谱中所记的剑法并他之前所学的各门各派的剑法尽数使了一遍之后,霍伤才转受为攻,然而霍伤攻出只一剑,这一剑便划破了程胜霞胸前的衣衫。 霍伤哈哈一笑,收了手,将剑抛给关科,道:“可惜,可惜。” 霍伤虽收了手,汪志安恐程胜霞不收手,乃将银针握在手中,以防不测。 程胜霞见霍伤收了手,扔了剑,他自己当然也知当随着收手,于是收剑入鞘,将剑放在地上,道:“可惜什么?可惜我用着剑赢不了你吗?那个要你怜悯?” 汪志安骂道:“程胜霞,你放肆!” 关科“刷”的一声,把刚收入剑鞘的剑又拔出在手,指向了程胜霞。 霍伤道:“收了,收了。没看见程少侠也都放下了宝剑。” 关科听了霍伤的话,才将剑又收入剑鞘之内。 霍伤道:“大丈夫顶天立地,要那个怜悯?我就从来不要别人的怜悯,自然也从来不去怜悯别人。” 程胜霞道:“那可惜什么?” 霍伤道:“可惜这上好的剑法,毁在了你的身上,你得师傅是谁?你得剑法造诣也全毁在了他的身上。可惜,可惜,着实可惜。” 程胜霞道:“你这两句话,不是怜悯,又是什么?” 霍伤道:“伶牙俐齿,你的师傅是谁,我到想知道知道,是什么样的庸才,能将你这等璞玉打造成烂泥。” 程胜霞道:“你说我是烂泥?” 霍伤道:“你看看你方才的剑,当快时不快,当狠时不恨,我看给我一块烂泥调教调教,也胜过你。” 程胜霞道:“老前辈真不怕把牛皮吹破。” 汪志安道:“莫要放肆。” 霍伤哈哈大笑道:“夏侯申,剑。” 几人听见霍伤忽然要剑,各自吃了一惊,不知霍伤是什么意思,连程胜霞也悄悄退了一步。 夏侯申将剑呈给霍伤。 霍伤把剑在手,道:“程少侠,对了,他叫什么名来?” 汪志安道:“他叫程胜霞。” 霍伤道:“哦,程胜霞,你给我瞪大了眼睛,看好了!你第一招不过普通剑法,第二招应当是那剑谱中所记,你看好,这是你那第二招!” 霍伤说罢,长剑舞动,神似猛虎、身如苍龙、剑若灵蛇得道、脚下生出鲲鹏。 霍伤将程胜霞所使的剑招,舞了一招。 接着长剑不停,身形仍动,霍伤道:“这是下一招。”接着又舞了一招。 “这是下一招。” “再下一招。” “下一招。” 霍伤一招接连一招,一剑接连一剑,将程胜霞方才与他打斗之时所用的扬威剑谱之中的剑招尽数舞了一遍,而程胜霞于打斗之时,所用的别门别派的剑招,霍伤却是一招也未舞。 霍伤舞罢,将剑抛给夏侯申,问程胜霞道:“程胜霞,我这牛皮,破是没破?” 程胜霞双目圆睁,说不出话来。 霍伤又道:“汪志安,你看我舞剑,记住几招?” 汪志安道:“是记了几招,只是没有真切。” 霍伤道:“你来为程少侠舞一遍,能舞几招舞几招。” 汪志安唱个喏,便长剑出鞘,舞起了方才霍伤所舞,扬威剑谱中所记之剑招。 神似虎,身如龙,剑若灵蛇,脚下有鲲鹏。 程胜霞看在眼里,心中不得不承认,白发老者所舞与自己相比,犹如白云与深壑,老者便是那白云,他程胜霞便是那深壑。而汪志安所舞,与他程胜霞所舞,虽然未高出他那么多,但显然,就汪志安记下的这几招来说,也是比他程胜霞要好的。 汪志安舞了六招,收剑而立。霍伤又问程胜霞道:“程少侠,我这牛皮,破是没破。” 程胜霞开了口又闭上,闭上又张开,始终没说出话来。 霍伤哈哈大笑,道:“行了,不要说了,你心中明白便好。” 霍伤说罢,转身向草庵走去。关科见霍伤转身,快步走到程胜霞身前,将他放在身前地上的扬威剑捡起,拿在手中。然后,走到汪志安身边,问道:“少东家,这程胜霞怎么办?杀是不杀?” 汪志安道:“你说呢?” 关科道:“杀,他再是烂泥,那是看在老主子眼里,再我这里,出了谷,我一个人,可是杀他不过。” 第149章:霍伤剑服程胜霞 - 故兮 - 刘沙刘沙 关科道:“当杀了程胜霞!” 汪志安道:“那你去请示老主子。” 关科道:“我去便我去。”说罢,便往草庵走去,去找霍伤。 关科到了草庵门口,霍伤早已入内,关科外门双手抱拳,道:“老主子,关科有句话说。” 关科立在门外不敢擅入,只听霍伤在内说道:“我这便出去,你且跟他们一同等候。” 关科听了这句话,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唱个喏,转身走开了。 话说这霍伤此刻到草庵里做些什么?前文已经说到,岁月不饶老剑客。霍伤虽然英雄,虽然天下少有敌手,然而岁月与时光却是任何人也斗不过的。霍伤年少时所受的内伤,已然在他这个年纪再次蹂躏他的身体。方才舞了一通剑,便觉气血上涌,霍伤恐为汪志安等人看破,不得已才回草庵一避。 关科又走了回去,汪志安道:“老主子有何指示?” 关科道:“只教我们等着,说一会儿便出来。” 汪志安道:“那老主子去做什么?” 关科道:“未让入内,因此不知。” 俄尔,霍伤从草庵内出来,汪志安迎上行礼,问道:“师爷可还有吩咐?” 霍伤道:“没什么吩咐。” 汪志安道:“可这程胜霞该如何处置?” 霍伤道:“依你的意思,当何如?” 汪志安道:“关科等人与他仇隙不浅,当杀之。” 霍伤道:“这是你的意思?如何这么没肚量?” 汪志安道:“恐他日后寻仇,我倒是不惧怕他,只是夏侯申三人,斗他不过。” 霍伤道:“你能如此为手下兄弟们想,还是对的。” 两人说着话,走到夏侯申、程胜霞几人面前。 霍伤道:“关科。” 关科赶忙行礼,道:“关科在,老主子有何吩咐?” 霍伤道:“你方才讲有一句话要说,何话?” 关科道:“而今得了宝剑,老主子又记得了剑谱,这程胜霞留着无用,关科想请示老主子是不是将他杀了,以除后患。” 霍伤点点头,程胜霞心中一凉,这白发老者要是想杀他,他今日必死无疑。 霍伤道:“关登,你说呢?” 关登道:“禀老主子,我与我兄弟关科是一样的意思,当杀之。” 霍伤点点头,又道:“夏侯申?” 夏侯申也道:“当杀之。” 霍伤道:“汪志安,你说说当杀不当杀?” 汪志安道:“当杀。” 霍伤道:“程少侠,你也听见了,这几位都要杀你,可不是我不保你。” 程胜霞心中虽然也有恐惧,但是大丈夫顶天立地,有恐惧也不能写在脸上,也不能抖在腿上,也不能软在嘴上,程胜霞高声道:“要杀便杀,那个怕你?” 霍伤道:“好好,有点英雄气概。关科,我问你,我得了宝剑与剑谱,留他无用便要杀吗?你要杀他可还有别的原因?” 关科道:“不怕老主子笑话,有。我怕他日后寻仇,我打不过他,今日不杀他,我睡不安稳觉。” 霍伤道:“你便如此怕死?” 关科道:“死到临头才不怕,从来没听过那个不怕死的跳悬崖。” 霍伤听了哈哈大笑,道:“程胜霞,你听到没有,我今日饶你不死,你日后可放他三人一马吗?” 程胜霞道:“不放,有仇不报非君子。” 霍伤道:“你不放他们一马,我今日便不能让你出谷。” 关科道:“那个要你放一马,便是今日不杀你,老子也不怕与你斗!” 霍伤道:“好,不如你二人便在这里斗上一斗。” 霍伤说罢,一示意,让人把剑递给程胜霞,程胜霞接剑在手。霍伤用眼一看关科,关科骂一声:“那个怕?”说罢拔剑便刺程胜霞。 然而关科哪里能打过程胜霞,不过五六合,便处了下风。便在此刻,霍伤突然开口道:“劈!” “挑!” “架!” 霍伤开始指导关科,关科听见霍伤说话,心中有了底,一下放松了下来,霍伤怎么说,他便怎么做。直到最后,霍伤喊出一个跟剑法无关的“踹”字,他连想也没想,便将腿抬了起来,踹将出去。 程胜霞躲之不急,被关科一脚踹倒在地,旋即被剑指在眉间。 霍伤道:“我实不愿杀你,你去吧。” 关科听见霍伤这么说话,也将剑收了。 程胜霞此刻彻底被折服了,汪志安练出几招扬威剑,胜过他程胜霞,那是汪志安本就有上上佳的本事与造诣。而这关科就经这白发老者几句话,便将自己踹倒在地,真是应了老者那几句话,便是烂泥,也好过他。 程胜霞曾经与人斗过无数次,输过无数次,被人用剑指着无数次。也曾被人打翻在泥土里,打翻在臭水沟里,甚至打翻在屎尿坑里。然而,程胜霞从来不曾灰心,也从来不觉得丢人,因他知道,因他清清楚楚的知道,他程胜霞下一次将会将打败他的对手打败,下一次翻倒在泥水之中的,必然不是他程胜霞。 然而,这一次,他再也没有这种自信,眼前的老者,白发苍苍,迎风打颤的模样,天下哪一个人能知他有多么快、多么狠的剑,天下哪一个人能知他有多么高、多么深的剑法造诣。 他程胜霞再练三年,练十年,练到这老者病死,只怕也胜他不过。 程胜霞轻叹了一口气,道:“杀了我吧。” 关科道:“废什么话,放你走了,你便走,日后要找我便找我,不敢让你杀的不是好汉。” 程胜霞摇摇头,道:“杀了我吧。天下第一,我此生再也无望了。杀了我吧。” 程胜霞说出“天下第一”四个字来,引得汪志安、夏侯申、关登、关科四人大笑。 天下第一,岂非笑话? 程胜霞丢开了扬威剑,转身走了。他没有走出谷的路,反而走了上山的路。 人不夺他命,天还不取吗?他心冷了。跟汪志安斗,他都不过,他心不冷。跟白发老者斗,他斗不过,他心也不冷。便是跟关科这一斗,让白发老者草草几句话,便被赢了,他的心突然便冷了。 他的心,突然便死了。 几人望着程胜霞离去的背景,关科将扬威剑捡了起来。霍伤道:“前辈遗书呢?” 汪志安由怀中,把遗书拿了出来。霍伤接过去,道:“你们几人出谷去吧,关科,夏侯申,关登,你三人放心,程胜霞死与不死,我都不会让他找你三人寻仇。” 关科回头一看程胜霞,这一会儿,走了连二十步还没有,道:“我不怕。” 霍伤道:“如此,你四人出谷去吧。” 关科呈上扬威剑,霍伤接在手中。四人各自行礼,出谷去了。 霍伤拿着扬威剑与前辈遗书,看着程胜霞一步三晃的往山巅爬去。 第150章:程胜霞心死跳崖 - 故兮 - 刘沙刘沙 炭,火烧的炽热,热气仿佛烧化了空气,那空气围绕着肌肉健壮、肤色黝黑的铁匠的胸膛,铁匠偶尔擦拭一下额头与脖颈的汗水,其余的时间与气力,全都用在了挥舞手中的大锤之上。 他那大锤打在火红的生铁之上,发出悦耳的“叮叮”声,这声音无时不刻不吸引着幼小的孩童。确确的说,吸引孩童的并非打铁之声,而是那铁锤挥就之中,打就锻造的一柄柄长剑。 这孩童便是幼时的程胜霞,他无父无母,那肤色黝黑的铁匠,便是他程胜霞剑道的引路人。 程胜霞每日每夜都守候在铁匠铺前,偶尔替铁匠拉拉风箱,递递毛巾,他为的,只是有朝一日,能得到一柄剑,一柄梦寐以求的剑。 铁匠之所以成为程胜霞剑道的引路人,便是因为他送给了程胜霞一柄他亲手锻造的宝剑,在程胜霞苦苦哀求了他两千多次,四百多个日夜之后。 程胜霞得了剑后,便再也没有回去过铁匠铺,只因为他已经有了剑,有了剑便要斗剑。 所以,他开始挺剑行走江湖,他开始剑斗街面上的小混混,他开始在摸索之中学习剑法,修炼剑道。 一个个对手,败在他的剑下,他开始慢慢的满足于打败对手时的快感,他慢慢立志要成为天下一流的高手。他也自信能成为天下第一的高手。 时光流逝,程胜霞的剑在一次次斗剑之中,开始犀利起来,他慢慢的可以去斗江湖之上,小有名气的剑客。他慢慢的能打败江湖江湖之上小有名气的剑客。 在周江口,他望见司马空与左季斗剑,他自知他与这两人还有很大的差距,可他仍然相信自己有朝一日可以成为想他俩人一样的剑客。 在横岭之上,他机缘巧合,得了宝剑与剑谱。他便将一切希望,将成为天下一流剑客的希望,全押在了扬威剑与扬威剑谱之上。 而今日,关科那一脚,不仅仅是把他踹倒在地,更是踹碎了他的希望、他的心。 那一刻,他感到无比的疲倦,这疲倦仿佛来自骨髓,来自灵魂,让他再不愿活下去。 天下第一,何谓天下第一?大概只有面前的白发老者才算天下第一吧。在这白发老者面前,左季算什么?司马空算什么?他,程胜霞,又算个什么? 程胜霞一步三晃四摇,往山顶爬去,霍伤拿了扬威剑,怀揣了遗书,跟在他后面。 程胜霞知白发老者在他身后,可他哪有还有心思关心白发老者是不是在他身后,哪里还有心思关心白发老者在他身后做什么,哪怕是跟在他身后只是为了杀他,他也不再关心。 无缘天下第一,生与死又有何区别? 程胜霞爬到山巅崖顶,霍伤忽然开口道:“程胜霞,跳之前可愿跟我谈谈吗?” 霍伤知道,程胜霞此时此刻的心情,若不拉他一把,他必跳无疑,跳将下去,若仍无求生之心,则必死无疑。所以,他开了口,他要救一救这在他眼里,已成烂泥的璞玉。他心中也知,烂泥在他手中,仍能磨成璞玉。 程胜霞没有回头,走到崖边,道:“有甚好谈?” 霍伤道:“你知你身后之人是谁吗?” 程胜霞道:“不知。” 霍伤道:“那你死之前,不想知道是谁破灭了你心中之希望吗?” 程胜霞道:“知与不知,又有何妨?知道了,我便有机会当天下第一吗?” 霍伤哈哈大笑,道:“天下第一,你早十年见我,天下第一不好说,斗一斗汪志安,赵川这等剑客,还是可以的。” 程胜霞听着霍伤的话,心中没有起一丝波澜,他知白发老者此刻绝对没有说大话,然而,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十年,十年前他程胜霞还一本正经的与江湖混混斗剑呢。 程胜霞慢慢的抬起腿来。 霍伤道:“很多人讲不怕死的是好汉英雄,可害怕生的才是真真正正的懦夫。” “懦夫”二字忽然触动了程胜霞的心灵,他感到一阵心痛,莫非他想当这个懦夫吗?凭借扬威剑谱只怕也就只能斗一斗江湖上无名小辈罢了。 “懦夫?”程胜霞一阵心痛,一声苦笑。 将那抬起来的腿向前迈了一步。 “噗。” 空气灌进了他的双耳与衣服,程胜霞闭上眼睛,张开双臂,准备去拥抱大地,迎接死亡。 然而,就在他张开双臂的一瞬间,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一份不甘。何谓剑客?何谓剑道? 他心中忽然生出一份悔意,这悔意不知从何而来,却真真实实的充斥着他的周身经络。 然而,后悔早已无用,自他跳下的一刹那,便除了天地神仙,再无一人能够救他。 霍伤走到崖边,低头看看,摇了摇头,又下了山去,回到草庵。 此时汪志安等四人已经离去了,只有“白鸽儿”柳明、柳青,两个人照顾着霍伤,为他做做饭,洗洗衣裳,跑跑腿。 方才两人不在,便是霍伤安排他俩到山上打猎去了。 霍伤回到草庵,两人正在水潭边剥兔子,霍伤朝他俩摆摆手,那柳明赶紧擦擦手,跑了过去,道:“老主子,什么事?” 霍伤道:“打了多少野物?” 柳明道:“两条獐子,三只兔子,想着够吃就行,吃完再打,我俩就先回来了。正剥兔子呢,一会儿就下锅。” 霍伤道:“好好,把这柄剑放到屋里架子上去。”霍伤说着,把扬威剑递给柳明。 柳明接剑在手,不由的说了一声:“好剑啊,老主子。” 霍伤哈哈一笑,道:“抽出来看看。” 柳明便将扬威剑拔出剑鞘,一阵寒光射目,隐约传来虎啸龙吟。 “好剑!好剑!” 霍伤道:“好剑,是好剑。看够了没有?” 柳明道:“这等剑看一万遍也不够。” 霍伤道:“想要吗?” 柳明道:“这哪里好意思。” 霍伤一巴掌打在柳明头上,骂道:“想要也不给你,快去放起来。另外,把罗盘给我拿出来。” 柳明道:“要罗盘干什么?” 霍伤道:“找块风水宝地,埋人。” 第151章:二柳夜寻程胜霞 - 故兮 - 刘沙刘沙 柳明放好了扬威剑,在草庵内拿出罗盘来,交给霍伤,霍伤道:“剥好兔子先别忙着动火,你跟柳青两个人,出了谷,到东边山崖下,去找一个跳崖人的尸身回来。(书^屋*小}说+网)” 柳明道:“有人跳崖?那还剥什么兔子啊,先去看看死没死啊,没死好去救啊。老主子,我看您老人家吃饭也不着急这一会儿,我跟柳青先去找找。” 柳明不待霍伤许他去,便跑去找柳青了,边跑边在嘴里嘟囔:“这救人可是要紧事,就是老主子饿一会肚子也没什么,要是死了倒是无所谓,可要是没死就着急等着人去救了,你说是不是?跳崖也可能命大不是?命大不是就等救不是。” 柳明边嘟囔着,边跑到柳青身边,大声喊道:“柳青,别剥兔子了,快过来,跟我走,太阳就要落山了,一会儿天黑看不见了。快!” 柳青以为是霍伤有什么安排,那兔子才剥了一只,赶紧放下刀子,连手也没擦,快步跑到柳明身边。问道:“什么事?老主子有事安排?” 柳明道:“东边有人跳崖,快跟我去救人。走!” 柳青一听有人跳崖,赶忙跟着柳明往外赶,两人边赶路边说话,柳青问柳明道:“是跳了还是要跳?” 柳明道:“老主子让我去背尸身,想来是已经跳了。” 柳青道:“那跳都跳了,还着急去什么?天都要黑了,明天去也不迟啊,死人又跑不了。” 柳明道:“你怎么不长脑子,他要是没死呢?那还不救他一救?咱俩早一刻找到他,他不就多一点活的希望。” 柳青道:“倒也是,快走,天要黑了,老主子还没吃饭呢?” 柳明道:“吃饭着什么急,快走,快走。” 两人一路大步流星,跑到程胜霞所跳山崖之下,此刻日头已西,天色已暗,柳青道:“走的急了,该带火把来,一会儿就黑了。” 柳明道:“趁着没黑,快找,你往南,我往北,找仔细点。” 柳明跟柳青说完话,便大声喊了起来。 “喂!有人吗?那跳崖的,还活着吗?” 两人就这样,要昏光暗影中,找寻起了程胜霞。 两人一南一北,才将崖底谷地走了四分之三,便没有了太阳光,整个崖底漆黑一片了。 漆黑的崖底,柳明大声喊道:“柳青!找到哪里了?找到没?” 柳青听见柳明喊话,也大声回他道:“马上到头了,那一个人跳崖他不在中间跳,还到边上跳?是不是找漏了?” 柳明喊道:“找到头再找回去,咱俩在中间会合,看不见了,你走路小心点,找的也仔细点,可是一条命呢!” 柳青喊道:“知道了!你也小心点!” 两人一南一北,摸索着找到头,又各自折返回去,直到两人在崖底中间相遇,也没找到程胜霞。 柳明听着面前有动静,问道:“柳青,是你吗?” 柳青道:“不是我是谁?难不成还是鬼?” 柳明道:“到底有没有跳崖,不会是老主子骗我的吧?” 柳青道:“不会的,便是骗你也不能这时候骗,他自己还饿着肚子呢?” 柳明道:“那现在怎么办?” 柳青道:“还接着找?看都看不见,要不回去吧。” 柳明道:“那回吧。” 他两人便转身往回走,柳青走了没两步,突然间脚下一滑,“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柳明赶忙问他,道:“怎么了,绊倒啦?” 柳青站稳身子,低头一摸,道:“鸟蛋,好几个,都摔碎了,滑了我一下。” 柳明道:“都告诉你小心点,走吧。” 两人又继续走,走了没有十步,柳明突然大喊一声:“不对!” 柳青问他,道:“什么?” 柳明又道:“对!” 柳青仍旧不明白柳明的意思,又问他道:“什么?” 柳明道:“回去,看看鸟蛋旁边有没有鸟窝。” 柳明又拉着柳青回去,就黑地里一阵摸索,恰巧摸到了摔烂的鸟窝。柳明道:“是了,是了。” 柳青问道:“什么?” 柳明道:“你个笨蛋,你说鸟窝该在哪里?” 柳青道:“在树上。” 柳明道:“那这个鸟窝怎么不在树上?” 柳青道:“你是说……” 柳明道:“就是了,那个跳崖的没摔下来,挂树上了,他倒是挂树上了,却把鸟窝打了下来。可怜这一窝小鸟了。” 柳青道:“他在树上?这里没有什么树啊。” 柳明道:“那崖上,不是长着几棵,你忘啦?” 柳青道:“他就是在树上,咱们现在怎么办?” 柳明道:“他挂到树上,不死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得快快救他。你快去,快回去拿火把来,再把麻绳拿来,多拿,有的麻绳都拿来。” 柳青道:“你要上崖?不行,天太黑,太险!” 柳明道:“你墨迹什么,快去。” 柳青道:“我去你也不能去。”说着,转身回去拿麻绳与火把了。 柳青走后,柳明抬头望望头上青天,星辰虽多,却无一能照亮漆黑的山崖。柳明着急的直跺脚,不知该如何救他从未谋面,亦不知姓名的程胜霞。 忽然一阵微风吹过,柳明又因着风担心起程胜霞来,恐他被风摇晃下来,黑夜中,程胜霞便是掉下来,柳明也看不见,只能等程胜霞摔在地上,他才能听见。 柳青回到草庵,见霍伤已经点燃了篝火,坐在火旁,借着火光,看着一封信,这封信正是那前辈遗书。 霍伤见柳青回来,便问道:“找到没有?” 柳青道:“老主子,那人恐怕是挂在崖上的树上了。我哥等着我拿了麻绳要去救他。” 霍伤道:“天已经黑了,不可上崖。” 柳青道:“可我哥还在哪里等着,我得过去。” 柳青说罢,进草庵抱了麻绳出来,将火把在那篝火中点着,道:“老主子,您自己把那兔子烤了吧。我先去了。” 霍伤把遗书收在怀中,道:“我跟你一同去吧,深夜哪里能上崖?” 说罢,霍伤便跟着柳青一道去了。 第152章:柳明险救程胜霞 - 故兮 - 刘沙刘沙 霍伤与柳青打了火把,一道来至崖下,柳明见火光中走来两个人,知道其中一个乃是霍伤,赶忙迎了上去,道:“老主子,您也来啦?天黑注意脚下。” 霍伤道:“你还知道天黑?我问你,你要麻绳干什么?” 柳明道:“崖下面都找遍了,连那人一条胳膊也没见,我想着是挂到树上了。” 霍伤道:“你想上崖,万万不能。” 柳明道:“救人要紧,柳青,跟我走。” 柳青试探着把一支火把递给霍伤,霍伤如抢夺火把一般的接了过去,道:“要上我上。” 柳明道:“您这不是难为我俩,便是不去救那人,也不能让您上啊。莫多说了,柳青,跟我走,上崖顶。” 柳明说罢,带着柳青出了崖底,沿着程胜霞当初上崖的路,爬到崖顶。柳明跟柳青两个,都把麻绳绑到自己腰上,又同时看见对方把麻绳绑到晚上,齐声问道:“你绑麻绳干什么?我下,快解了。” 柳明道:“我比你功夫好,手脚快,我下。” 柳青道:“不行,我下,你力气大,你得拉住我。我可拉不住你。” 柳明道:“废什么话,你解了,快快找个千年老树,把绳子给我绑好。” 柳青不情愿的把他晚上的绳子解了,又把绳子另一头缠在一棵树上,然后觉着不保险,又往另一棵树上缠。“一根绳子缠了两棵树,应该没事。”柳青暗自想道。然后便用大腿夹住一棵树,用手抓住绳子。 柳明绑好了绳子,柳青道:“你再绑一圈,把大腿跟腚也绑上。” 柳明道:“我跟采药的学过,这样绑保险。把火把给我。” 柳青道:“你自己拿,我拉住绳子。” 柳明道:“我这又没下。” 柳青道:“诶!自己拿。” 柳明道:“你可慢慢的放绳子,我说停就停。要是听不见我说话,我一晃生意就停,再一晃就放。” 柳青道:“好,你放心吧。” 柳明慢慢的从崖上下去,一手挑着火把,一手撰住绳子,他喊一声放,柳青就放一放麻绳,他一喊停,柳青就赶紧停下,拉住绳子。 霍伤在崖下面,看着头顶朦胧的火光,听着一声声山谷中的回音——“放,放,放,停!放……”,心中也是万分担心。然而,柳明、柳青两人,自幼心地单纯,满心的都是善意,霍伤突然后悔,不该让柳明过来取回程胜霞的尸体,这程胜霞命还真不小。 柳明打着火把,往每一棵树处找寻程胜霞,有时离得远了,他用脚一蹬山崖,就往左右的荡上一荡,荡到树边,一看没有程胜霞,再荡回去。 果然如他所猜,程胜霞挂在了树上,柳明下了不久,便望见身下树上有一人,正正好好,不偏不斜,就在自己身下。柳明喊道:“放!放!放!我看见他了。” 柳青放了放绳子,把柳明放到哪树上,柳明喊停,一手抓住程胜霞,把他拉起来,抱在怀里。柳明道:“拉上去吧,还没死,今天没白忙活。” 柳青听见声音,就拉绳子,刚一使劲,就“咯嘣”一响,吓的柳明赶紧喊停。 柳明道:“这绳子恐怕禁不住我俩人,你先拉他上去,再放绳子拉我。” 柳青道:“要是拉到一半绳子断了,怎么办?” 柳明把程胜霞小心放回树上,道:“断了也是命,活该!”说着,他自己也想站到树上去解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柳明刚刚站到树上,只听“咯嘣”一声巨响,绳子没事,树先断了。 幸好柳明身上的绳子还没解,柳明赶紧弯腰去抓程胜霞,也是程胜霞命大,让柳明抓住了他领子,把他拉在怀中。 这一下事发突然,柳明手中拿的火把与那树一同掉了下去。 柳明反应过来,赶紧喊道:“老主子快躲开,掉下去了!” 他这一喊不要紧,可是吓坏了霍伤跟柳青,“掉下去了”,谁掉下去了? 然而霍伤刚听见这句话,就听见“噗!哗啦啦!”那树摔在了地上。那火把倒是没看见,许是在空中灭了。 柳青大声问:“谁掉下去了?我拉着的是谁?这么沉?” 柳明道:“树掉下去了!老主子没事吧?没砸着吧?” 霍伤道:“没有!你没事吧?” 柳明道:“没事,没事!” 柳明听着绳子“咯咯滋滋”的直响,道:“柳青,绳子还有多长,往下放,慢慢的放。” 柳青道:“绳子长着呢!具体多长不知道。” 柳明道:“那就放!老主子,这绳子是干什么用的,这么长?” 霍伤听着山谷中又传来柳明言语的回音,想道:“草庵的一切,都是贾羽置办的,我哪里知道绳子是干什么用的,或许,就是用来救他程胜霞的吧。” 柳青慢慢往下放绳子,霍伤慢慢的看清柳明抱着程胜霞的影子了,便在他刚刚看清二人没多久,他二人就停下了,不往下来了。 柳明喊问道:“怎么回事?绳子怎么不放了?” 却没听见柳青的回答,并非柳青没有回答,而是他此刻已经到了崖底,那柳青听不见他说话了,柳青的话,他也听不见了。之前他几人的对话,要不是山谷有回音,单就远近距离来说,多半也是听不见的。 霍伤却能听见柳明说话,霍伤道:“许是绳子就这么长,绳子能有这么长,已经是上天保佑了。你别动,我上去。” 霍伤说罢,把火把插在地上,自己沿着山石,慢慢攀爬,柳明连声“小心点”也不敢说,他霍伤分心。 霍伤爬到柳明身边,恰好有一块石头立脚,柳明道:“老主子,还有多高?” 霍伤道:“没有多高了,不足一棵壮杨树高了。” 柳明道:“那也不矮,摔下去也不行。” 霍伤道:“把他给我,你解了身上绳子。” 柳明便慢慢把程胜霞交给霍伤,自己解了身上绳子,霍伤道:“把腰带解了,接在绳子上。” 柳明照做了,说完,霍伤又让柳明把住程胜霞,他也解了自己腰带,接在柳明腰带上,霍伤道:“差不多了。” 霍伤,说罢,一手抓着绳子,一手抓着程胜霞,滑了下去。 第153章:何淞识字藏经阁 - 故兮 - 刘沙刘沙 霍伤抓着程胜霞安然落至崖底地上,程胜霞依然昏迷未醒。柳明也顺着绳子滑了下来,道:“不知他内脏坏没坏,老主子,你且再等我会儿,我喊了柳青,把他抬回去。” 霍伤道:“去吧,把火把拿去。” 柳明一手拿了火把,一手提着裤子,又往崖上爬去。 那柳青在崖顶,抱着树拉住绳子,起先绳子松了一会,又紧了起来,现在绳子又松了,他大声喊叫,却没有人应他,他为柳明担心,可也不敢松了绳子去看,只是死死拉住绳子,在心中不住的祈祷。 柳明一手提着裤子,爬到崖顶,柳青听见动静,喊道:“谁?” 柳明打着火把,道:“我,行了,别抱着麻绳了,救下来了。” 柳青一听,从地上蹦了起来,跑到柳明身边,抓住柳明肩膀,道:“你没受伤吧?” 柳明道:“没有,快跟我下去抬了程胜霞。” 柳青道:“好!走。诶,你裤子怎么掉了?” 柳明一听柳青这么问,又道:“先把绳子拉上来,快去。” 柳青把绳子一点点拉上山崖,绳子末尾,系着柳明跟霍伤的两条腰带。柳明一边解腰带,一边说:“你看你又缠又绕的绑了两棵树,要不绳子能不够吗?” 柳青道:“那我不是怕拉不住吗?天这么黑!” 柳明解了腰带,把自己的系在腰上,把霍伤那个拿好,道:“收了绳子,快去崖底,我先给老主子把腰带送去。” 柳明打着火把,又一路跑回崖底,黑夜之中,霍伤坐在程胜霞身边,没有月光,也没有火光,漆黑中唯有霍伤发亮的眸子为柳明指引着方向。 柳明到了霍伤身边,道:“老主子,腰带。嘿嘿。” 霍伤接过腰带,系在自己身上,道:“柳青呢?” 霍伤刚问完,就看见不远处一人挑着火把,摇摇晃晃的过来了。 柳明用手一指,道:“在后面,马上就到。可是,用什么抬他回去呢?” 霍伤道:“我可是不管了。”说罢,从柳明手中拿了火把,自顾自走了。遇上那柳青,柳青行礼打招呼,也没理他。 柳明道:“老主子小心点儿,看清脚下。” 柳青跑到柳明身边,道:“老主子去哪?是拿担架什么的去了吗?” 柳明道:“不是,要什么担架,你拉胳膊,我抬腿。快快的走,赶上老主子,好有个亮。” 柳青道:“我抓领子,还空一个手打火把,没事,走。” 柳青说罢,一手抓住程胜霞的领子,柳明抬起了程胜霞的腿,两人追赶霍伤而去。 回到草庵,那篝火已经熄灭,霍伤又将其点燃,加了柴。柳明两人将程胜霞放进草庵之内,回到草庵外。 柳明道:“赶紧去把剥好的那只兔子,给老主子烤了吃。快去。” 柳青道:“咱俩吃什么?” 柳明道:“吃屁,让老主子饿了这么久,还好意思吃饭?快去。” 柳青去将那剥好的一只兔子,拿来在霍伤烤了,烤好之后,柳明拿着走到霍伤面前,嘿嘿一笑,道:“老主子,饿了吧。” 霍伤不说话,伸手把兔子接了过去,吃了起来。此时柳青又端了茶水出来,也嘿嘿的笑着,放在霍伤身边。 霍伤吃着兔子,柳明问道:“老主子,咱都忙活一夜了,这个人叫个什么啊?” 霍伤道:“程胜霞。” 霍伤吃了小半个兔子,把兔子递给柳明道:“天晚了,不吃太多,剩下的你们处理了吧。”说罢,端起茶来,饮了几口,睡觉去了。 柳明、柳青赶忙争抢这兔子,一人抢去一半,大快朵颐起来。 翌日,柳明、柳青二人虽然困倦,也早早起了,侍候霍伤。霍伤起的更早,此刻正迎着曦光舞剑。 柳明、柳青赶紧烧了热水,看着霍伤一遍剑快要舞完的时候,一人端了热水,一人拿了毛巾,到霍伤旁边候着。 霍伤收了剑,柳青赶紧上前把剑接在手里,柳明端了热水,道:“老主子,擦洗擦洗吧。” 霍伤洗了脸,擦了擦手,道:“那程胜霞呢?” 柳明道:“还躺在哪里,正要问问老主子该怎么处置他。” 霍伤道:“送出谷去,随便找个药铺子,让他们救一救,你扔一点银子就走。且记,莫要多说话。回来时,小心身后,莫要被人跟踪。” 柳明道:“明白,我这便去,一定小心。明后天的就回来。” 霍伤道:“行,你去吧。柳青,跟我来。” 柳青道:“老主子有何吩咐?” 霍伤道:“你哥去忙了,你也不能闲着,来给我挖个坑。去哪,看见我做的记号了吗?” 霍伤用手一指他昨日找下的风水宝地。 柳青道:“看见了,做了饭便去挖,不过挖坑干什么?” 霍伤道:“埋人。” ———————————— 终南山下,野云观旁。 何宏搭就了两间草庐,靠着一山泉溪水旁边,饮水十分方便。 曦光微透,何宏,何淞与嘻儿都早早的起了,何宏道:“淞儿,去观里帮前辈们打扫了院子去。” 何淞应了一声,到野云观去了。 自何宏住在了终南山,陌路老人告诉何宏十分喜爱他着儿子,别的话倒是没说。何宏便因此每早每晚的让何淞到野云观去。去了没几日,陌路老人说,“我看你每天都来打扫庭院,我那藏经阁无人打理,你每天去哪里吧。” 何淞便进了藏经阁,见满架的领书,突然觉得心血澎湃,他父亲没有这些树,那孙牧也没有。陌路老人却有,这便是陌路老人与他父亲的不同吗? 自这时起,未曾习过武,也未曾读过书的的何淞,开始学起了字出来。野云观里的每一个人,都成了他何淞的师傅,有不识的字,他都偷偷的去问别人。 而这一日,何淞去后,何宏问嘻儿道:“嘻儿,我有一件事问你。” 嘻儿正缝补衣物,随口道:“什么事?你说。” 何宏道:“那日丢了李瑞虎,你可否给我细细的讲一讲?” 嘻儿停下手中的活,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我拉着瑞虎下了车,趴在哪里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出,突然间就昏了。” 何宏点点头,道:“还有别的吗?” 嘻儿没有说话。何淞也没再说话。 第154章:道觉和尚司马绵 - 故兮 - 刘沙刘沙 司马空驾着马车缓缓前行,他听了司马无力的话,正要将司马绵送去他兄长道觉和尚司马欲哪里去。 马车缓缓而行,转过一个弯,司马空忽见一和尚立在道中间,他仔细望望,那身形,正是他兄长道觉和尚司马欲无疑。 司马空催马快走,到了道觉和尚身边,跳下马车,亲切的喊道:“大哥!” 道觉和尚不说话,合十的双手突然变化为拳,向司马空打去。 司马空一侧身,躲开了道觉和尚这一拳,司马空道:“又要试我功夫,早知道你会偷袭。” 道觉和尚不说话,又打出一拳,司马空哈哈一笑,与他揪打在一起。 司马绵在车上听见动静,掀开帘子来看,司马空道:“回去坐着吧,这是我哥。” 司马绵早就听清楚了他俩人的对话,自然明白他两人不过是打着玩吧。她也不将帘儿放下,就在车上,看起两人打斗起来。 这和尚的拳脚还真是厉害,拳拳生风,腿腿到肉。司马空也不示弱,以拳对拳,以腿敌腿。 两人打了有三五十合,道觉和尚哈哈一笑,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收了手。 司马空也收了手,道:“怎么?不打啦?” 道觉和尚道:“你拜了位厉害师傅,我看还是算了。” 司马空道:“又说风凉话,你又不怕我师傅。” 道觉和尚道:“天下无我所怕之人,唯有我所敬之君。” 司马空道:“你是和尚还是儒生?说话酸溜溜的。说吧,你站在这大道上,等谁?莫非是等我?” 道觉和尚道:“自然是等你。” 司马空道:“你怎知我今日从这里过?” 道觉和尚道:“你可知父亲因何要你到我处去?” 司马空道:“哦!原来是你安排下的。” 道觉和尚道:“那女子呢?” 司马空往车上司马绵一指,道:“这位便是。” 接着,司马空又对司马绵说道:“这位大和尚出家前,姓司马,名欲,是我大哥。” 司马绵便下车,但是她下车是下了车,却没有说话。她如今年岁不小了,可从来没有人教过她说话,她也没听过多少别人讲话,因此她此刻见了道觉和尚,连句客套话也没讲出来。 道觉和尚道:“阿弥陀佛,二弟,便把她交给我吧,你便去吧。为兄有一事,还要你去做。” 司马空道:“何事?” 道觉和尚道:“附耳过来。” 司马空道:“此处又无他人,你有话便说。” 道觉和尚粗着嗓子,装腔作势道:“大胆,附耳过来。” 司马空道:“你是返老还童,我看。” 说着,司马空把耳边贴到道觉和尚嘴边,道觉和尚道:“你去告知贾羽,便说是我说的,要他莫再杀这女子。再一件事,告知母亲大人,一应东来李家的人,全打算到我哪里去。” 司马空道:“你怎么知是……” 司马空话说到一半,看见司马绵还在旁边,不好明说,便道:“你怎么是他做下的。” 道觉和尚道:“你只需想想不可能是谁便知了吗。自己去悟吧,我要走了。” 司马空道:“我照做便是了。” 接着司马空又对司马绵道:“你剑伤未愈,便跟着我哥到他庙里养伤去吧。” 司马绵点点头,她本来就是任人安排的角色。 司马绵又上了马车,赶车的换成了司马空的大哥道觉和尚司马欲。 司马空转身回去了。 道觉和尚一边驾车,一边问道:“未知女菩萨姓名为何?” 司马绵不知道觉和尚所说女菩萨是哪位菩萨,便道:“菩萨也是你佛门中人,你怎么不知道呢?” 道觉和尚哈哈一笑,道:“女菩萨,我是问你叫什么名?” 司马绵道:“我叫司马绵,也叫草儿。” 道觉和尚索性不再喊司马绵什么施主菩萨,直接问道:“你也姓司马?” 司马绵道:“我不姓司马,我没姓。你弟弟让我姓了司马,我就姓了司马。哦对了,名也是他起的。” 道觉和尚点点头,道:“你叫司马绵,可你不姓司马。那你喜欢司马绵这个名字吗?” 司马绵摇摇头,道:“不知道,无所谓什么喜欢不喜欢,一向是别人叫我什么,我就是什么。当初花儿叫我草儿,我就是草儿。后来叫我司马绵,我也就是司马绵。” 道觉和尚道:“那你便不想有个自己的名字吗?” 司马绵道:“想。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名字不都是别人给起的吗?你的名字是你自己起的吗?” 道觉和尚道:“不是,可是我这名字是我的,你的名字不是你的,你连司马都不姓,叫什么司马绵呢?” 司马绵不说话了。 对啊!“司马”是司马空的姓,是司马无力的姓,也是面前秃头和尚司马欲的姓,可是不是她的姓啊!可是,她又姓什么呢? 司马绵道:“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啊?” 道觉和尚道:“怎么不能想姓什么就姓什么呢?难道别人叫你草儿你就说草儿吗?难道别人叫你司马绵你就是司马绵吗?你怎么不能做回你自己?” 司马绵道:“我自己?” 道觉和尚道:“对!你自己。” 司马绵道:“那我就姓司马,叫司马绵!” 道觉和尚哈哈一笑,不再说话,只一心赶车。 ———————————— 庆深,庆海两人,带着李晗等人回庙中,路途中,每隔四五个时辰便给他们分发一些黑色药丸,名之曰:解药。 因李晗等人被这“解药”拿住了,因而一路上,也不跑走,也不胡闹,只是跟着庆深、庆海两个小沙弥往前走。 只是有一样,李晗几人皆有马,尤其是李敏,胯下的踏云宝马更是千里良驹。而这两小沙弥却是无马。 无马他便走的慢,如此一来,李晗等人有马也不能骑,只得跟在庆深、庆海身后慢慢的走。 半路上李晗要将宝马让给两小沙弥,庆深、庆海道一句“阿弥陀佛”,就是不骑。 不骑便不骑吧,李晗也没什么办法,只得跟在身后,慢慢的前行。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晗几人到了道觉和尚的修行之处不久,道觉和尚便赶着马车到了。 第155章:贾仇苏醒语贾羽 - 故兮 - 刘沙刘沙 牛羊,快马,牧人,草原。 贾仇慢慢睁开眼睛,他一眼看到的便是花儿憔悴的脸庞,然后是那憔悴脸庞之上洋溢着的兴奋与激动。 花儿守候在昏睡的贾仇身边,虽然胡人郎中说贾仇无事,可贾仇一连数日都不醒,贾羽担心,花儿更担心。便是古怪老头子也有一份不曾言说的担忧在心中。 花儿每时每刻都守候在贾仇的身边,金弥派了几个侍女来照顾他几人,不时喂贾仇饮点水,为贾仇翻翻身。 花儿此刻正守在贾仇身边胡思乱想,望着贾仇不觉出神,忽然间,她看向贾仇的眼睛,那眼睛不知何时睁开了,她仿佛在那双清明的眸子中望见了自己。 “啊!醒了!醒了!爹!小泽子醒了!” 花儿一边大声喊叫,一边走到贾仇身边,又关切的问道:“小泽子,你醒啦,你总于醒了,你可吓坏我了,你知不知道?” 贾仇眨了眨眼睛,一边低头,一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伤口处。 花儿问道:“还疼吗?” 贾仇道:“师傅呢?” 花儿道:“我已经喊了,你别动,我出去找。” 说着,花儿便跳着兴奋的步法跑了出去,望见贾羽跟古怪老头子皆在远处立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自那夜他二人斗罢了剑,自那夜贾仇为救古怪老头子受了伤,贾羽跟古怪老头子便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互尊互敬,两不相犯。 草原之上,无遮无拦。花儿望见贾羽跟古怪老头子皆在远处,恰巧身边有一匹马,花儿解了缰绳,翻身上马,直奔贾羽而去,边催赶胯下之马边高声喊道:“小泽子醒了!小泽子醒了!” 如此奔到贾羽面前,贾羽与古怪老头子皆已听到“小泽子醒了”。花儿翻身下马,道:“爹!小泽子醒了,他找你。” 贾羽听了,翻身上马,直奔贾仇所住的帐篷而去。 贾羽下马进了帐篷,贾仇望见他便想坐起来,贾羽道:“莫动,有话躺着说。” 贾仇便又躺下,贾仇问道:“师傅,古……古师傅呢?” 贾羽道:“在外面,要我喊进来吗?” 贾仇道:“没死便好。师傅,并非徒儿不孝,师傅要杀古……古师傅,我本不该阻拦,然而,爷爷自幼教我,受人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我已学了人家轻功,虽未学全,也是份恩情啊,师傅。” 贾羽点点头,道:“你做的对,是师傅不对,是我错了。” 贾仇道:“是徒弟不孝。” 贾羽道:“莫再说了,你的心思为师明白,我已与古前辈讲了明白,干戈又化了玉帛了。” 贾仇点点头,贾羽道:“你且好好休息,安心养伤,一切事,待你伤愈了再说。” ———————————— 李跃,李瑞安与沈隆三匹快马奔驰着,沈隆也没带随从,因此便只他三人赶去叶山县。 正赶路间,忽间迎面奔来一匹快马,走到近前,李跃、李瑞安认出那人乃李荣也。 李荣快马到李跃面前,四人皆喝住了马,李荣翻身下马,当头一句,直接说道:“爹,不好了。李藏丢了!” 李跃慌忙下马,问道:“怎么回事?” 李瑞安下了马。 沈隆也跟着下了马。 李荣便将之前与白发红衣蒙面人的遭遇、李藏的受伤与失踪皆讲了一遍。 沈隆听罢,道:“看来那叶山县真有南山会余孽。” 李荣不理沈隆,道:“爹,如今丢了李藏,该当如何?” 李跃道:“莫慌,莫慌。当下之计自然是去找。” 沈隆又道:“我这便联系鄙帮各部,但见到李兄弟,必然全力保护之,不知何如?” 李跃道:“如此,真是多谢沈公子!” 李瑞安问道:“三叔跟四叔已经去了司马府?” 李荣道:“去了,如今应该已经到了。” 李瑞安道:“二叔,沈公子,我看前去司马府是去讲理的,也不是去动手的。便是动手,有沈公子在也不惧。如此,便二叔与沈公子前去司马府,我跟李荣再去找找李藏,二叔你看怎样?” 李跃道:“也好,也好。事不宜迟,快去。” 李瑞安一拱手,道:“事不宜迟,李荣,带路。” ———————————— 李瑞华与江月马到南鄂,见了沈三,问清了事由,又快马往叶山县去了。 江月、李瑞华与一众随从,快马疾驰,李瑞华道:“如此,又要到叶山县司马家去,劳累泰山奔波了。” 江月道:“一家人,莫说两家话。不过,你也见了吴水跟沈狂,他俩是真昏还是假昏。” 李瑞安道:“若是因我李家与他司马家的仇隙来说,这二人当是真昏,他沈玉三又不惧怕我东来李氏的这小小势力,便是与泰山您联手,不是小婿妄自菲薄、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沈玉三无须如此。” 江月道:“听你这话,还有另一个说法?” 李瑞华道:“途径南鄂,听闻北斗帮五大堂主皆到了南鄂,若是为北斗帮帮中之事务,是真昏假昏便不好说了。” 江月道:“你分析的不错。可你别忘了,这两件事是联系在一起的。若是假昏,无论与他北斗帮帮中事务有无关系,与我们皆是不利的。那司马绵不是还未找到吗?” 李瑞华道:“说来也稀奇,那司马绵到底是何许人?泰山可曾听闻司马家有位如此少女吗?” 江月道:“应当没有,依照那少女年纪算,当时司马空从未添过新丁,更不要说少女了。” 李瑞华道:“那便是有人安排了,我李家与司马无力往日无怨,今日无仇,到底是谁安排下这件事来呢?” 江月道:“那人必然能使司马无力听命与他,普天之下,这样的人不多。” 李瑞华道:“是不多,司马无力的儿子司马欲,那一手长剑,天下能敌者鲜有。他若是不入空门,那赵川恐怕难称‘天下第一’。” 江月道:“如此便是了,我看若有人指使司马无力,那人定是平云岭上之人。” 李瑞华道:“泰山断定?” 江月道:“断定。” 李瑞华道:“泰山可是还知道些什么?” 江月道:“我翻看了家父留下的一些东西,发现了情况。” 李瑞华道:“想必泰山已经知道了那人是谁?” 江月道:“我是猜了一个,可是我现在还不能说。” 李瑞华道:“为何?” 江月道:“不敢。” 第156章:沈狂吴水皆苏醒 - 故兮 - 刘沙刘沙 沈狂与吴水身中暗器银针,昏迷不醒。(书屋 )沈三一面请本地郎中来瞧,一面又派人往阳州城三阳堂去请张先生前来。然而,张不休还未请到南鄂,沈狂与吴水便醒了。 沈狂先吴水醒来,守候着他二人的侍卫慌忙去扶沈狂坐起,沈狂一挥手,推开那侍卫,道:“我睡了几日了?” 那侍卫道:“八日。” 沈狂道:“去告诉我父亲,我醒了。” “诶!”那侍卫欢快的跑出去了。 沈狂站起身来,运了一下气,感觉身体毫无异样,左右看了看房屋摆设,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与身体。然后,走出门去。 他出了门,问门口侍卫道:“吴统领醒了没有?” 这侍卫已知了沈狂已醒,因而并不惊慌,只是声音中略带兴奋的说道:“还未醒。” 沈狂道:“他在哪?带我去。” 那侍卫唱个喏,带着沈狂与安置吴水的屋子里,那屋子里也有侍卫守着,见了沈狂,吃了一惊,又因在北斗帮多年知道“谨言慎行”四字,因此,也未敢多说什么。 沈狂道:“吴统领还没醒?” 这句话似问那侍卫,也似自言自语。 那侍卫自然要回答,侍卫道:“尚未醒。” 沈狂有过去,到床前,伸手一拍,道:“吴统领,该醒了。” 沈狂本也就是随便拍吴水一拍,却没料到这一拍还真把吴水拍醒了。吴水一个激灵,翻身而起,突然间摆一个防守的姿势。 沈狂哈哈大笑,这笑一是高兴吴水醒了,一是因吴水这反应。沈狂笑道:“吴统领,行了,贼人已走了,收了神通吧。” 吴水望望四周,尴尬一笑,坐在床上,道:“我昏了几日了?” 沈狂道:“八日,我也是刚醒。” 他两人还没说两句话,便听闻外面一阵急促脚步,一阵人声混乱。那沈三听闻沈狂已醒,慌忙去看,未到了沈狂处又知沈狂来了吴水处,又立即赶来。 沈三推门而入,诸人见了沈三,皆行礼,沈三道:“无需多礼,醒了几时了?感觉怎么样?” 沈狂道:“刚醒,身体无甚异样,不知吴统领身体怎样?” 吴水道:“我身体已无异样。” 沈三道:“醒了便好,你两人不要乱动,我已请了郎中,让郎中先给你二人把把脉,过两日不休先生到了,看见你俩,说了无事,才好各自做事。” 沈狂一时醒了,只知自己将事情办坏了,却不知如今事情到了什么地步,因此不敢多说话。 吴水倒是不太怕,却也不问,只道:“帮主,吴水办事不利,让人进了宅子,还伤了公子,大大的过失,请帮主责罚。” 沈三道:“责我就不责了,罚还是要罚的。你自去找梁长老领罚。” 吴水道:“是。”接着又道:“不知那贼人抓到没有?” 沈三道:“你俩且安心养两天,我有事先走了。” 沈三说罢,转身而去。 沈三一走,吴水与沈狂皆松了一口气,吴水问守候他那侍卫道:“八日了?” 那侍卫道:“有八日,满打满算,到了今晚已有九日了。” 吴水道:“这几日都发生了什么事?” 那侍卫将他知道的皆说了,其中有沈隆前去叶山县之事,议事厅所议之事,何守正之死等事。 沈狂在一旁也听着。 那侍卫说完,沈狂与吴水具不说话,便在此刻,郎中进了屋子,要为他两人把一把脉,瞧一瞧身体。 ———————————— 乔县,胡府。 念慈师太扣动大门之上,椒图口内的铜环。 那应门之人出门来看,并不认识念慈师太,将她当做了化缘的尼姑,便道:“阿弥陀佛,府中尚有……” 念慈师太不等那应门之人说完,便道:“阿弥陀佛,贫尼不是化缘的,贫尼是来找人的。不知胡夫人在否?” 那应门人道:“不知师太找哪位?是我家太夫人还是我家少夫人。” 念慈师太:“贫尼找府上太夫人。” 应门道:“不知师太法号?” 念慈师太道:“贫尼法号念慈,你家夫人自然知道。” 应门人进去通报,未过多久,应门人出来,道:“师太,我家夫人有请,且随我来。” 说罢,便引念慈师太去见于秀娟。 念慈师太见了于秀娟,两人各自行礼,应门人退去了。 于秀娟道:“任姐姐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咱们不绕弯子了,有话直说吧。” 念慈师太自然也是要开门见山,便将司马无力去见她之事并司马无力所说的话,一并说给了于秀娟。 于秀娟听罢,道:“果然,果然!果然是霍老前辈出了山。那还等什么?任姐姐,你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拿了盘缠,这便与你前去问月楼,找贾羽那哑徒弟去。” 念慈师太道:“你不要多想想了吗?” 于秀娟道:“想什么?有什么好想的?我不去管他霍前辈怎么想,今日就要把他孙女换给他。” 念慈师太道:“那你便去收拾吧。我与你一同去。”说罢,闭上眼睛,念起佛经来。 便在此刻,胡城、胡一、胡醉突然进了胡边的院子,他三人本不知念慈师太在此,他们此来为的是胡飞与胡万里的事要与于秀娟说一说,不料却在屋中,与念慈照了面。 他三人自然识得念慈师太,胡一看的真切,开口骂道:“老尼姑!你来此做甚?” 念慈师太张开眼睛,认出胡城三兄弟,慌忙起身,双手合十,一低头,道:“阿弥陀佛,贫尼是来赔礼道歉的。” 胡一道:“赔礼?道歉?又有何用?” 念慈师太低首不语。 胡醉道:“我大嫂呢?” 念慈师太道:“还未出来见我。” 胡一道:“那你便不要等了,你走吧,我大嫂不会见你的。” 于秀娟在听见了动静,又忙将换好的衣服换了回去,然后进了屋子,道:“你走吧,我与你没有什么好赔礼道歉的。三位叔叔,咱们有话别处去说。” 于秀娟说罢,转身去了。 胡一道:“快走吧!”说罢,一甩手,走了。 念慈师太念一句“阿弥陀佛”,轻抬腿,缓迈步,走了。 第157章:孟氏巧舌如机簧 - 故兮 - 刘沙刘沙 一声马嘶啸万里,九州天地属四蹄。**更新快** 李跃同沈隆催马赶至叶山县,司马府前。李跃翻身下马,上前打门。 应门的正是苟不白,然而,此刻苟不白摇摇晃晃,一步三颠,微微气喘行路都不稳当,全然没了那夜一剑伤李藏是的傲态与神气。 苟不白道:“好汉因何打门?” 李跃道:“我找司马无力。” 苟不白道:“真是不巧,我家老爷离家不在已多日了,若您事情不急,可留下名号,到时我说与我家老爷,那时再前去拜访。” 李跃道:“司马无力不在,那便找司马空。” 苟不白道:“我家少爷也不在。” 李跃道:“那府中有谁?” 苟不白道:“唯有我家夫人。” 李跃道:“那我便找他。” 苟不白似笑似咳嗽道:“好,我这便为二位通报。” 说罢,转身入内,一副龙钟老态。 苟不白到了厅房,此时司马空正与孟氏说话。道觉和尚让司马空告诉孟氏,将一行东来县李家人打发去道觉和尚处,因此司马空回了家。 苟不白到了厅房,行了礼,道:“夫人,少爷,外面来了北斗帮的沈二公子与东来县的李跃李二爷。” 司马空道:“他们找谁?” 苟不白道:“他们起先找老爷,我说不在,他们便要找少爷,我亦说不在,他们便要拜见夫人。” 司马空道:“那便请进来吧。” 孟氏道:“如今有了沈公子,我还要不要往你大哥哪里打发那李跃?” 司马空道:“那便不要了,沈隆,还是小心些好。” 司马空说罢,起身躲了起来。孟氏也起身整整衣服,出了门去。 孟氏出了门,正迎着苟不白引沈隆与李跃进来。孟氏便又往前迎了几步,毕竟江湖儿女,孟氏虽然上了年岁,不在江湖走动,却也不是那大门不出诸人不见的年迈老妇人。 孟氏迎着沈隆与李跃,便道:“沈公子与李二爷光临寒舍,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沈隆一抬手,道:“哪里,哪里。” 李跃不说话,孟氏引着他两人又进了厅堂,奉茶叙礼毕,孟氏道:“沈公子与李二爷光临寒舍,寒舍蓬荜生辉。” 李跃道:“明人不说暗话,我今日是来找你要人的?” 孟氏道:“李二爷一入门来,便气势冲冲,不知李二爷找我要那个人。” 李跃道:“我找你要司马绵,再说,我二弟三弟不曾前来吗?” 孟氏道:“其一,我要问下李二爷,找那司马绵作甚?其二,我要答李二爷,四爷曾到过我府上,也是我老太婆见的,只是那已是好久之前的事了。至于三爷,那是一次也没来,一次也没见。” 李跃道:“胡说,我三弟与四弟先我一步来此,怎能未到?” 沈隆见李跃说的急了,心中暗想:李跃,平常是个沉稳的人,今日为何言语如此过激?却还要我低声下气,唱他个红脸。 沈隆道:“二爷莫动怒,咱们有话好好说。” 孟氏此时接了一句“哎!”便是表示同意那沈隆说的“有话好好说”。 沈隆道:“夫人,我与李二爷来此的目的,你听我细说。前些日子,李好学李四爷到了我家府上,说贵府的司马绵乃是李四爷的仇人,要我北斗帮交人。我父亲因那司马绵是受了司马前辈的托付,因此未同意。却不料那司马绵却因畏惧跑了。一则,我来向您老说说这个情况,再则,我也跟李二爷前来问问司马绵的情况。而且,李三爷,四爷确实是早我俩先来的,确实也该到了。” 孟氏听沈隆说完,开口道:“多日之前,东来县的李少侠便拿了一张画像前来我府中,说画中之人乃其杀兄仇人。我问他画中人姓甚名谁?师承何方?家住何处?年岁几何?他具不能答。” 李跃插口道:“便是司马绵。” 孟氏道:“是啊!后来便听闻你们说那画中人便是司马绵,老太婆也不否认,那画中人是与司马绵有几分相似,可是天下人口几何?相貌相似者少吗?单凭一张画像,你东来李家如何就认准了仇敌?” 李跃道:“你敢说不是司马绵吗?” 孟氏道:“你不知姓名,不知年岁,不知师承,不知住处,如何能知你那仇人便在我府中,李二爷,我倒要问问你,先莫管那司马绵是不是你杀侄仇人,我单问你,你李家一问三不知,如何知道你那画中人在我府中?是算的卦还是看的星象还是听的那个小人之言?” 李跃哪里能说出孙牧、何宏、高翠翠的事?便道:“你不要绕开了话题。” 孟氏道:“我哪里是在绕开话题,你说是谁告诉的你,或者是谁算的卦,看的象,我跟你去,亲自问他一问。这不正是解我两家这一结的法吗?” 李跃心道:孙牧、何宏这等人物,说了出来,不仅不能有什么用,反而要让这老太婆耻笑羞辱。那高翠翠更不能说,她早就“死”在大火之中,又如何得知,莫非托梦吗? 李跃道:“你这不是绕开话题是什么?你说司马绵不是杀我侄儿的人,可敢喊她出来对质吗?” 李跃吐字声声有力,若是平常人家,恐怕早已被他的声音唬的说不明白话了。 孟氏是谁,哪里怕他李跃?孟氏往沈隆哪里一看,便道:“这我就要问问沈公子了。我夫君将那司马绵留在南鄂,你如何便说他因惧怕跑了呢?我问问沈公子,那司马绵有何怕?又为何要跑?南鄂沈府,里三层外三层的北斗卫,便看不住个小小少女子吗?你今日来找我要人,我还要找你要人呢?沈公子,我家夫君托付的司马绵,哪里去了?” 沈隆听得孟氏如此言语,心想:看似贤良的这老妇,想不到竟然如此泼辣。 沈隆开口道:“那司马是恐惧跑的,我确实是没有实据。然而,她是自己走的,却是千真万确,是我府中北斗卫亲眼见的。司马绵怎么算也是我府中客人,因此我府中侍卫才不曾阻拦,为此事,我还需向您再赔罪。” 第158章:司马雷幼年杀马 - 故兮 - 刘沙刘沙 孟氏道:“赔罪便不用了,只是司马绵不在我府中,李二爷想对质,却是不得。” 李跃道:“一派胡言,那司马绵既然姓司马,我不找你找谁?你今日定要交人出来。” 孟氏道:“话随你李二爷说,人却是没有。” 李跃道:“那我便要在你府中找上一找。” 李跃说完这句话,突然间一柄长剑飞入厅房之内,落在李跃面前,一句“谁敢放肆?”随后传入诸人双耳。 这声音即尖又细,而且奶声奶气,正是司马无力的长孙司马雷也。 司马雷冲入厅房,抬头挺胸立在李跃面前,伸手指着李跃的鼻子道:“你是哪里来的恶霸?敢在我家放肆?” 司马雷指着李跃的鼻子,李跃虽然心中生怒,却又能如何?面前不过是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孩童,他又能如何? 苟不白摇摇晃晃进了厅房,要抱司马雷出去,苟不白到司马雷身边,道:“小少爷,人家是客人,让大人们去说大人们的事,咱们出去玩。” 苟不白说着,捡起了李跃面前的剑,便要拉司马雷出去,司马雷伸手一推,道:“去你的!” 那苟不白便像千年的枯木、万载的朽株,摔倒在地。 孟氏道:“胡闹,今日那个看孩子?还不抱了去?” 孟氏说完,进来一个青年汉子,点头哈腰的要把司马雷抱出去。司马雷看了一眼孟氏,道:“不用。” 司马雷说罢,伸手去拉苟不白,那青年汉子也帮着,把苟不白扶起来。司马雷对苟不白说了句,“推到你,对不住了。”说罢,从苟不白哪里拿了剑,气冲冲出去了。 孟氏道:“小孩子不懂事,让二位见笑了。只是,我这府中,不过我跟我这小孙子在家,李二爷要搜,我们一老一幼自然是拦不住的。李二爷要搜便搜吧,哎!司马欲啊司马欲,你一身好功夫,一手好剑法,怎么就入了空门呢?独留了你的老娘,在自家府院中遭人欺负。” 孟氏说罢,起身摇摇晃晃的走了。 李跃刚想起身拦她,一想话说到这个份长,再拦也无用了,这司马府自然也不能真搜。 李跃看了一眼沈隆,心中暗骂这小子不帮自己说话,实实在在的油头,让他李跃今日做了白脸却没有红脸,独独吃了这哑巴亏。 沈隆哪里关心李跃想些什么,他起身道:“这…这…” 李跃道:“还有什么好这…的?走吧。” 说罢,转身出门去。 沈隆也跟了出去。 苟不白本在门外候着,见沈隆、李跃二人走了,便跟着相送。 只是李跃、沈隆走的快,苟不白走的慢。等苟不白走到门口,李跃、沈隆本该上马走了。然而,李跃、沈隆却是没有,原因不是李跃还想多待一刻,而是他与沈隆的马匹,已然横尸在街。 苟不白出来看见了死马血流气绝,心想:这小少爷司马雷还真有脾气。 苟不白无奈,从司马府中牵了两匹好马出来,赔了大大的不是,让沈隆与李跃骑了走了。 李跃与沈隆还能如何?便是再找进府去,那司马雷便认是他杀的马又能如何?也不过还是配个马罢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你又能拿他做什么? 苟不白回到厅房,司马空仍出来跟孟氏说话,孟氏怀中还抱了司马雷。 苟不白走进屋子,听见司马空道:“母亲大人宝刀不老啊。” 孟氏摸着司马雷的头发不说话,苟不白道:“沈公子跟李二爷走了,只是那二位的代步马让人杀了,我由咱们府上牵了两匹出去,让他二人骑走了。” 司马空点点头,道:“好,你去吧。” 孟氏道:“且慢。”然后,又摸着司马雷的脸颊问道:“那马是怎么死的?” 司马雷从孟氏怀中跳出来,趾高气昂,道:“我杀的!” 孟氏笑道:“你怎么这么厉害?” 司马雷神气无限,道:“那是当然!” “胡闹!”孟氏突然发怒,司马雷还从未见过他奶奶发怒,被吓了一跳,神气一瞬间弱了下来。 孟氏道:“我问你,你今日怎敢推到你福爷爷?” 这“福爷爷”自然是苟不白也,苟不白是南山会蔡图的师兄,无论如何也不会以真姓名示人。 司马雷低头不敢说话。 孟氏道:“快快赔礼!” 司马雷道:“赔过了。” 孟氏道:“再赔。我还不知你赔过了,不然,看我今日不好好教训你。” 司马雷走到苟不白面前,苟不白道:“夫人,不用了,不用了,小少爷年幼,不能怪他……” 孟氏道:“你不要动,你受得起。” 司马雷打了稽首,道:“福爷爷,今天是我不对,这里给您老人家赔礼了。祝您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您老人家大人不计小人过,还望您老人家原谅我。” 苟不白忙道:“原谅!原谅……” 孟氏道:“油嘴滑舌,老福,你去吧,司马雷,你也走,你去抄《论语》去,让你娘亲在一旁守着你,看着你,你要敢有半点不老实,看我不收拾你。” 司马雷一点头,蔫蔫的出去了。 司马空道:“母亲大人,不要动怒,我看这小子倒有点胆色。” 孟氏道:“真英雄,真好汉,从来把这些东西都藏到里面,不显露在外。你看那霍飞霍大侠,天下敬仰,敬仰的真是他的剑法吗?这道理我孙子不懂,你怎么也不懂?为娘的便是这么教育你的吗?他现在年纪小,这也不是真胆色,今日人前充充好汉,你怎知他他日不服软?他要是真能刀剑之下不服软,那才是真好汉!” 司马空道:“母亲大人教训的是,我去看看这小子,母亲大人不要气着身子。” 孟氏道:“让你夫人好好教育我的孙儿,多教教做人的本分东西。” 司马空道:“她不过是个农家女子,连个字也不识,能教什么东西,母亲还是不要难为她了,我不在府中,还是要多劳她来照顾母亲。” 孟氏道:“去吧,去吧,你一家三口也多日不见了。” 司马空道:“那儿便先去了。” 司马空说罢,去了院子,去追司马雷。 第159章:兄弟三人欲闭关 - 故兮 - 刘沙刘沙 司马空追到司马雷身后,大喝一声,道:“呔!前面的那小子站住。” 司马雷气回头冲冲的道:“爹,那马不该杀吗?” 司马空快步走到司马雷身边,一伸胳膊把司马雷提到空中,抗到肩上,司马空道:“我问问你,你说那马该不该杀?” 司马雷道:“该,当然该!” 司马空哈哈笑道:“你说该便该,不过你说那马是你杀的,我却不信。那马那么高,那么大,你能这么快?” 司马雷道:“你不信?我再杀一匹给你看。” 司马空道:“再杀?杀那个?还能杀自己家的?” 司马雷道:“那是不行。” 司马空道:“你还是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杀的吧。”司马空说着,把司马空由肩上放到地上。 司马雷道:“我偏不说。”说着,往前跑去。 司马空道:“还敢跑,看你快还是你老子快。”说罢便追。 两人一前一后跑到后院司马空与夫人院子屋子里,司马雷进了屋,喊道:“娘,你看是谁回来啦?” 司马空的夫人起身来看,正迎着司马空进屋,两人撞了一个满怀。司马雷趁机又跳上了司马空的后背。 ———————————— 枇杷园。 左伯、左仲与左季、玥儿相见,玥儿说出了那霍伤的名字。 四人坐在桌旁,左伯问玥儿道:“千真万确?” 玥儿道:“千真万确,沈三的师傅便是他,而一切线索都指向了沈三的师傅。” 左仲道:“霍飞?沈玉三?都是他教的?那可真难办。” 左伯道:“如今能借沈玉三的手吗?” 左季道:“只怕是不能,何况乎,为何要求人呢?” 左伯道:“你在南鄂,都学了什么?” 左季道:“沈三给我看了他门中剑谱,我都练习了。” 左仲道:“他那剑谱,比咱们的怎么样,厉害多少?” 左季道:“我领悟的还少。” 左伯道:“那走吧,跟我走。咱们三兄弟去琢磨琢磨他的剑法。” 玥儿道:“大哥、二哥剑法造诣皆高于左季,我看你们三人去研习剑法,是真真正正该去做的事。若把他门中剑法研究明白了,我看报仇便有了希望。” 左仲道:“那沈玉三给的剑谱,掺没掺水?” 左季道:“剑谱纸张看着是老的,他也偶尔陪我练剑,应该没有假。” 左仲道:“没假?你若能破霍伤,岂不是破沈玉三不在话下,破沈玉三的几个儿子更是简单,这一点,沈玉三想不到?我不信。” 左季没有接话,而是默默的回忆着剑招。 左仲又道:“便是没假,那剑谱也定然不全。” 左伯道:“何必费劲猜这些东西。明日你二人跟我回家,咱们把每一招每一式都练练明白。” 左仲道:“好。” 左季也道:“好,是个法子。只是,不知研究明白,要花多少时间。” 玥儿道:“你说这句话,便证明你信你能研究明白,有这份心足够了。” “足够了?” “足够了。” 左季道:“沈玉三曾送我一柄古剑,司马空说那剑与我的快剑不符。” 左伯道:“那司马空何许人也,玥儿你可清楚?” 玥儿道:“你们兄弟三个也行走江湖多年了,怎么不知他的名字?” 左伯道:“哼!唉!我兄弟几人,除了四弟,从未离开过父亲半步,父亲让去杀谁便去杀谁,又何必关心别人的姓名呢?” 玥儿道:“那司马空是叶山县的人,他爹名叫司马无力,他有个大哥很是厉害,名叫司马欲。” 左季道:“你说他爹是司马无力?” 玥儿道:“对!怎么了?” 左季道:“司马无力送了一个女子到沈玉三府上,然后东来县姓李的去找沈玉三要人,沈玉三的公子沈狂曾请我去将那东来县姓李的引进沈府。” 左伯道:“看来这司马家的人,也都不老实,玥儿你当多留心。” 左仲道:“你说司马欲很厉害,又有多厉害?” 玥儿道:“传言他的剑天下第一。” 左仲道:“天下第一?别闹了,那是赵川。不过,现在就不好说了。” 玥儿道:“是啊,世人原以为赵川死后,‘天下第一’的名号当是吕定的。谁料吕定也死了,现在的‘天下第一’是要争一争了。” 左伯道:“那你怎么敢说司马欲天下第一?” 玥儿道:“这青楼之中,单有人提到司马欲,都说他曾仗剑与霍飞大战一百三十合不分胜负,与陌路老人斗剑九十六合未定输赢。陌路老人你们知道吧?” 左伯道:“自然知道。这司马欲真有这么厉害?” 左仲道:“那他赵川怎么斗了个‘天下第一’的名号?他没上台斗剑?便是他不上台,便没有人用激将法,使他二人斗一斗吗?” 玥儿道:“这一点我已留心打听了,那司马欲早就当了四大皆空的和尚,不问江湖事了。因此赵川才敢称‘天字第一’。” 左季道:“这跟我们有何关系?走吧,大哥,二哥,莫等明日了,现在便回家,闭关,练剑!” ———————————— 深夜,司马空抱了司马雷出去,父子二人站在夜空中数星星。 司马雷道:“天上有多少星星?” 司马空道:“你不是在数吗?你自己数清楚不就知道了?” 司马雷道:“数不清,我眼睛都看花了。” “那便过一会儿再数。” 司马雷问:“天上怎么有那么多星星?” 司马空道:“那一颗星星便是一位神仙。” 司马雷道:“那怎么有那么多神仙?” 司马空道:“因为以前有很多大贤大德的人,那些人得了道就可以长生不死,就成了神仙。” 司马雷道:“这么说以前大贤大德的人很多喽?” 司马空道:“那当然很多,不然哪有着满天星辰?你也想当神仙吗?” 司马雷道:“神仙可以长生不死,谁不想?我想。” 司马空道:“想当神仙就得先当大贤大德之人。你知道什么叫做‘大贤大德’吗?” 司马雷道:“什么叫‘大贤大德’?” 司马空道:“你今日抄的《论语》,你忘了吗?那上边写的便是成仙的方法,你得多读。” 第160章:沈三定策斗霍伤 - 故兮 - 刘沙刘沙 南鄂,沈三居中而坐,沈泷,沈狂,吴水,姜威围在其身边。 沈三道:“开完了大会,咱们开小会。吴水,你到梁长老哪里领罚了没有?” 吴水道:“领过了。” 沈三道:“好,我觉着该动手了。” 沈狂道:“动什么手?” 沈三道:“错上加错再加错,背祖弃师再弃师。” “什么?”沈泷与沈狂齐声问。 沈三道:“吴水,你知不知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水道:“我知,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呢?” 沈三道:“我只恨自己非孤家寡人,不然断然没有这些事情。你来给他俩说一说吧。” 吴水道:“我想帮主是要对霍无疾动手了。” 沈三道:“多年的恩怨该了了。” 沈狂道:“该怎么办,父亲您安排吧。” 沈三道:“你狂妄自大,我不用你。” 接着又道:“姜威,沈泷,合堂各部来了多少人了?” 姜威道:“都在赶来,预计最多四天,便能到齐。” 沈三道:“好,那么这件事这么做。” 沈泷,沈狂,吴水,姜威齐声道:“听候帮主调遣!” 沈三道:“不用如此,我慢慢的安排。姜威,沈泷,我想着你二人去查内奸,便叫个‘正明堂’,姜威你叫个‘左堂’,沈泷,你叫个‘右堂’。” 姜威道:“好。” 沈三道:“待合堂人齐了,点了卯,喝了酒,你二人就兵分两路。沈泷,你去合堂查上一查,认认真真,一本正经的查。查出可疑的人,有了证据便报给范长老。” 沈泷道:“明白了,儿一定竭尽全力,肃清我北斗帮。” 沈三道:“姜威,你跟吴水一道,去做这个事。” 吴水道:“何事?” 沈三道:“那戴斯不是还在疯癫?汤药针灸不曾断过吗?” 姜威道:“是的。” 沈三道:“那你便找个显的正派些的郎中,让他偷偷串通戴斯,给他放了。我到要看戴斯是真傻假颠。” 姜威道:“若真癫怎么办?” 沈三道:“我断定他是装的,姜威你放了他,然后跟踪他,看他到哪里去。” 姜威道:“明白。” 沈三道:“他若直接去找了霍无疾,你便慢慢回来,报知我。若是找了什么‘白鸽儿’,吴水,除恶务尽,你知吗?” 吴水道:“这便是帮主要我跟姜堂主一并行事的目的吗?” 沈三道:“正是,到时无须问我,你自己安排,我只有四个字,除恶务尽。” 吴水道:“明白了。” 沈狂道:“那我呢?我做什么?” 沈三道:“以前做什么,还做什么?另外,三阳堂张先生这几日是不是要到了?” 姜威道:“蒋腾已让丁宽去迎了,或许今明两日便到。” 沈三道:“莫让张先生听到风声。实话讲,他跟戴斯是有交情的。” ———————————— 李跃与沈隆离了司马府。 李跃十分不快,他觉着沈隆有些太糊弄事了,然而事已至此,他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找了客栈,吃了饭,沈隆先李跃说道:“李二爷,莫怪沈隆今日话少,实在是二爷你心急了,把话都说死了,沈隆才不好说话。” 李跃冷笑一声,道:“是我心急了,当下你说怎么是好?” 沈隆道:“那司马府中仅有一老太婆,我们又怎么好用强。再说,有件事却是实在蹊跷。” 李跃道:“你是说我三弟与四弟。确实蹊跷。他二人先我二人而走,李荣说他二人已经去了,怎么没到?定然是半路上出了什么事。” 沈隆道:“什么事能让二位前辈,不去司马府寻仇而去别处呢?” 李跃道:“莫非,他两人半路上撞见了司马绵?在叶山县撞见司马绵,想来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沈隆道:“大有可能,我看咱们当下之事,是去找到二位前辈。” 李跃道:“正该如此。” 沈隆又问道:“恕沈隆直言,不知贵府有没有什么用以联络的独家暗记?” 李跃道:“这有什么忌讳,当然有。” 沈隆道:“那我想二位前辈去时定然留了,二爷你便去寻暗记,咱们按图索骥。我呢,我回去安排下去,要我帮中人物见了几位前辈,速速来报。” 李跃道:“沈公子欲走,我也不留了。何况乎你我再一道走,也无甚用处。” 沈隆道:“这是哪里话?我怎么是要走呢?沈隆今日放下一句话,便是这司马绵的事,我沈隆随叫随到,如何?” 李跃道:“如此,真是多谢沈公子了。” 他二人吃了饭,沈隆上马而去了。他此来的目的,更主要是探一探叶山县司马府有没有南山会的踪迹,哪里能一直跟着李跃找什么司马绵呢?那司马绵或许便跟南山会有什么联系,因此沈隆他又说了“随叫随到”的话,以图李跃等人找到了司马绵再联系他,他也不能放下司马绵这一线索。 李跃见沈隆去了,也不说话,默默牵了马,沿着到司马府的必经之路一路往回走,慢慢的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小心留意道路两旁,他也认为李晗、李敏一定会留下什么暗记用以跟他联络。 不过,如此一来,李跃他走的就相当慢了。又到日暮黄昏,也没走出去多少里地,李跃胡乱找了个地方过了夜,第二日起身,又继续找寻。 ———————————— 司马空早早起了床,他儿子司马雷还在酣睡,司马空轻轻的吻在司马雷的眉头,转身要走时,那司马雷突然伸手抓住了司马空的手。 司马空心口一跳,那司马雷似醒未醒的揉揉眼,说道:“爹,再多待一天嘛?” 司马空握住司马雷的手,道:“爹也想再住一日,你还记得爹以前给你说过的话吗?” 司马雷道:“爹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司马雷说着,慢慢放开了司马空的手。 司马空转身把床边放着的哪本《论语》那在手里,道:“过些日子,我定然回来看你,你可要多读多背几句书。” 司马雷把那《论语》接在手里,道:“我把这一本书背会了,你就陪我一个月行吗?” 司马空道:“好!” 司马雷道:“爹是江湖之上响当当的好汉,说话肯定算话。” 司马空道:“算话。” 司马雷道:“爹也知道‘曾子杀猪’的故事,小孩子也是不能骗的。” 司马空道:“不骗,不骗。” 司马雷坐起身来,道:“爹,你走吧,我背会了找人告诉你。” 司马空道:“好!” 第161章:李瑞华相会李跃 - 故兮 - 刘沙刘沙 司马空慢慢起身,走到门口,突然又走回司马雷身边,道:“还记得今天要做什么事吗?” 司马雷道:“要去奶奶哪里道歉。” 司马空道:“既然醒了,穿好衣服便去吧,要是困倦了,便在奶奶哪里再睡一会儿。” 司马雷点点头,穿了衣服。司马空本想偷偷的走了,不让司马雷见,因此他的妻子也没有起,现在司马雷醒了,他妻子便慌着要起床穿衣。 司马空道:“你别起了,天还早,再睡会儿,我不在家,多少琐事还要你去做,你受累了。” 司马空妻子不知说什么好,只轻轻点点头。 司马雷穿好了衣服,司马空领着他到了孟氏哪里,孟氏已经起了,司马雷跑到孟氏身边,道:“奶奶,奶奶,我来跟你道歉来了。昨天,我做的不对,惹您生气了。” 孟氏道:“今后呢?” 司马雷道:“今后改!好好读书,好好写字,好好学礼。” 孟氏道:“改了就好。” 司马空道:“娘,儿要走了,特来跟娘辞行。” 孟氏道:“去吧,去吧。” 挥挥手,让司马空去了。 司马空牵了马出门,他大哥道觉和尚司马欲让他告知贾羽,不再杀司马绵。然而,贾羽身在塞外,他与贾羽自然是无法直接联系的,要联系就得通过白鸽儿,通过汪志安或者是韦哲俊与上官腾飞。 司马空乃前往白鸽儿总坛,汪志安乃首徒,白鸽儿有名的少东家,找他是好过找韦哲俊与上官腾飞的。 司马空纵马前行,然而他却并不知道那沈隆去而复返,此刻见司马空由府院中出来,冷笑一声,道:“哼!必有猫腻。” 沈隆说罢,便悄悄跟在司马空身后。 只是,他却不知,他今日这一跟,竟然葬送了自己的大好性命。 ———————————— 天色微亮,李跃便醒了,他草草吃了些东西,又上马前行,那马自在的往前轻松的走着,李跃仔仔细细的搜寻着暗记明号,然而一路上哪有什么记号,他纵马一直又走到黄昏,也没见记号。 到了黄昏,李跃纵马到了叶山县外十五里铺,正找寻记号中,忽然望见前往几匹快马,那马上之人,便有一个是李瑞华。 李跃正处困窘处,望见李瑞华自然是心生兴奋,乃催马稍稍一迎。李瑞华与江月也看到了李跃,两方一碰头,各自下马,李瑞华当先喊道:“二叔!” 李跃与江月也各自行礼。 李瑞华道:“二叔,我来的有些迟了,情况怎样?” 李跃道:“司马无力不见踪影,真是可恨,情况是大大的不妙。” 江月道:“李兄弟莫要灰心,天色不早,前方便有个酒楼,咱们坐下边边谈。” 李跃道:“也好,我还没吃,你们吃过了没有?” 李瑞华道:“也没有。三叔,跟四叔呢?” 李跃道:“一言难尽啊。” 李瑞华道:“走吧,先坐下,慢慢细说。” 几人乃往前走了几步,进了一小酒楼,要了茶水饭菜,分长幼坐了。 李跃道:“真是一言难尽。我同老三到了南鄂,便听了什么十日之约,那十日之约还未到,北斗帮便说那贼女子跑了。我们无奈,又到叶山县来,老三、老四比我早来一步,我却没见他二人在何处。我自昨日便找寻老三、老四有没有留下什么记号,找了一天,也未看见。” 李瑞华道:“这倒是蹊跷,得小心,得快找三叔跟四叔。” 李跃又道:“再一个,到叶山县之前,先撞见了荣儿,荣儿说他们在叶山县遇见了南山会的余孽,而且伤了藏儿。荣儿送他回家,半路上却也给丢了。瑞安已同荣儿去找了,不知结果如何,尚无音信。” 李瑞华道:“多事之秋风雨甚,不知泰山大人觉着此事应当怎样?” 江月道:“李兄弟到哪司马府去了没去?” 李跃道:“去了,只有司马无力的夫人孟氏在,那孟氏巧舌如簧,机谋巧算,我说不过他,沈隆也不帮我说话,因此不仅丝毫无用,反而将话说死了。那司马无力与他儿子司马空皆不在,却也不好用强。” 江月道:“不用强是对的。只是,我们与司马无力也算相识多年,他何时变正这等缩头乌龟模样?” 饭菜上了桌,李瑞华为江月与李跃二人斟了一杯酒。江月道:“有事在身,滴酒不沾。”说罢,动了筷子。 李瑞华便将酒水倒了。 李跃自然也不饮,李跃道:“只是这一下,我看杀不杀那司马绵贼女子倒是一说,这老三、老四跟李藏哪里去了,却让人担忧。” 李瑞华道:“光找记号也许无用,不如向人打听打听。” 李瑞华说完,便高声喊道:“小二!” 一个跑堂的听见李瑞华叫,赶忙小跑过来,道:“爷,咱的菜都齐了,您还有什么吩咐?” 李瑞华由怀中取出一块碎银子,不足一两,李瑞华说道:“我想你打听点事?”说着,把那银子递给那跑堂。 那跑堂接了银子,道:“爷,您问,小的知无不言。” 李瑞华便将李晗、李敏等人的模样描述了,问这跑堂。 跑堂道:“这个,小的倒是能跟爷说一说,不过当时离的远,不知是不是。” 李瑞华道:“你说。” 江月与李跃虽未放下筷子,也都仔细的听着。 这跑堂道:“有好几天了,具体那天我记不清了,爷您别怪,我确实记不清了。” 李瑞华道:“便说说情况。” 跑堂道:“小的每天都要早起去打水,那一天天刚亮,我跟另外一个伙计去打水。出了门,见大道躺倒了一个和尚。我俩人便上前看了一看,喊了那和尚几声,和尚只是不理,又摸摸那和尚鼻口,倒是有气,我又喊了几声,那和尚一动不动。我虽然奇怪,可这和尚就是不醒,我也没办法,便去打了水。打水回来,这和尚还在,便没去管他。只是心里是个心思,便有事没事的出了门,看他一看。看了几次,他都在,最后一次再看,那和尚却突然没了。我心想和尚去哪了?便出门走出来看,见那和尚正跟几个人说话,那几个人便像爷您描述的几个人。” 第162章:江月猜得司马欲 - 故兮 - 刘沙刘沙 李瑞华、李跃与江月在小酒楼中吃饭,那跑堂的说出了李晗等人与道觉和尚相见之事。 李瑞华忙问道:“后来呢?” 跑堂道:“后来,那几位便跟着那和尚走了。” “去哪了?”李瑞华忙问道。 跑堂道:“顺着这街往东,然后转到北边那条路上去了。” 李瑞华点点头,道:“那咱们便去找找。” 江月道:“快吃,吃饱了便去。” 李瑞华向那跑堂道:“你去吧,有劳了。” 跑堂道:“哪里话?爷您吃着,有事再招呼小的。”说罢,跑堂的走了。 江月闷头吃饭,李瑞华与李跃也没多少话说,待吃好了饭,江月喊道:“小二!” 那跑堂的又小步快跑到他们面前,道:“爷,您吩咐。” 江月道:“店里可有什么干粮,我带一些走。” 跑堂道:“有面饼,爷要是觉得干,咱们店里还有酱肉。” 江月道:“十斤面饼,五斤肉。装好了给我。” 跑堂一回头,扯着嗓子喊道:“十斤面饼五斤酱肉,包好了送出来!” 又回头对江月道:“爷还有什么吩咐?” 江月道:“那和尚带着人从哪里走了,我们几个不识得路途,还望你带我们去一去。” 跑堂道:“这个好办,并不远我跟掌柜的说一声,您稍候。” 跑堂说罢,走了,不一会儿捧了面饼跟酱肉出来,到江月、李瑞华面前,道:“爷,饼跟肉,不知还有什么吩咐?” 江月道:“跟掌柜的说过了吧。” 跑堂道:“说过了,几位爷跟我来,我带几位爷去。” 李瑞华把饼跟肉接在手里,去结了账,让那跑堂引了路,几个人牵了马,跟着那跑堂小二去了。 跑堂引着几人走了没几步,道:“那大和尚跟那几位说话,便是在这里。” 李跃、李瑞华都四处看了看,没看见什么记号,李瑞华道:“走吧,沿着他们走的路走走。” 跑堂唱个喏,又往前走,李跃与李瑞华便一路跟着走一路四处看,到了一个路口,李跃突然间喊了一声“停。” 众人都停下来,那跑堂的道:“怎么了爷,这里便是那和尚转向北去的路口。您不喊停,我也该停了,再往北我就不知他们怎么走的了。” 李跃道:“是了,麻烦你了。”说着也摸出一小块银子,道:“你回去吧。” 那跑堂笑嘻嘻接了银子,道:“几位爷,小的告辞了,望几位爷一路顺风,回头有空再到小店来,小的在侍候几位爷。”这跑堂的接了银子,说了两句好话,笑嘻嘻的走开了。 那跑堂的走了两步,又回头道:“还有一件事,忘了跟几位爷说了,后来还有一个小和尚到小店里买过素斋,借过碗筷。” 那跑堂说完这句话,便走了。 江月道:“李兄弟看见暗记了?” 李跃道:“看见了,瑞华,走。” 李瑞华指着墙上三个黑点道:“这便是暗记。” 说着,在前引路,向北走到路口,果不其然,又看见了暗记,几人便随着暗记前行,走到一处院子门前,那门上也有暗记,不过却是最后一个暗记。 李瑞华道:“是了,这是最后一个暗记。三叔、四叔应该是进了院子。” 江月道:“敲敲门。” 李瑞华便上前打打门环,无人回应。李瑞华道:“没人。进。” 说罢,伸手一推,那门动了一动,并没开,原来里面销上了。 江月对着一随从道:“进去开门。” 那随从点点头,翻墙进了院子,然后打开了大门。 李瑞华迈步入内,院内十分荒凉。众人皆入内,江月道:“都小心的四处看看,莫乱动他人东西。” 这院子萧败荒凉,满院尘土满院落叶,显然是久无人居住,几人走至门前,门前没有尘土,有明显打扫了的痕迹。李瑞华迈步入内,见屋中放着一张方桌,桌放了一些碗筷,碗中还有剩菜。 李瑞华道:“那小二说有小和尚借了碗筷,想必是这里了。” 江月也点点头,他几人又四下走走,到了捆绑李晗、李敏等人的屋子里,看见了蒲团,与那根沾香灰的木枝。 李瑞华将那木枝捡在手中,江月忽然喊出一句:“司马欲。” “谁?” 江月道:“司马欲,司马无力的长子。” 李跃听了,道:“啊,是他,没错,一定是他了。” 江月道:“想必是二位兄弟跟着司马欲走了。” 李跃道:“司马欲可是个厉害角色,三弟、四弟危险了。” 江月道:“若是真跟了司马欲走,我看倒是无事,那司马欲有点侠气。” 李瑞华道:“我怎对这司马欲没什么印象?” 李跃道:“司马欲遁入空门很多年了,有多少年了?二十年?” 江月道:“记不清了,反正是好多年了。” 李瑞华道:“他十分厉害吗?” 江月道:“他曾仗剑与霍大侠大战一百三十合不分胜负,与陌路老人斗剑九十六合未定输赢。” ———————————— 厄山,幽谷。 柳明送了程胜霞出去,找个一个药铺子,便将程胜霞送进药铺中去,留了十几两银子,说明了程胜霞是坠崖之人,又回到谷中。 柳明回到谷中,见水潭旁挖好了一个大坑,柳明走进一看,那坑足足可以埋一口棺材。 柳青正在水潭边洗衣服,柳明走到柳青身边,道:“挖那坑干什么?” 柳青道:“你回来啦,来来来,帮我洗衣服。” 柳明道:“你自己洗,我去跟老主子说一声我回来了。” 柳青道:“去吧,回来帮我洗衣服。” 柳明道:“你还没说那坑是干什么的呢?” 柳青道:“老主子说埋人,要我照着一口棺材大小挖的。” 柳明道:“埋谁?” 柳青道:“不知道,你自己去问吧。” 柳明道:“老主子呢?” 柳青道:“在草庵后,正琢磨剑法。” 柳明别了柳青,走到草庵之后,见霍伤手持那柄枣红色长剑,正舞的起劲。 柳明不敢打扰,就在一旁看着,霍伤看见柳明,道:“你来的正好,你去拿柄剑来。” 柳明便到草庵里,取了一柄剑出来。 霍伤道:“你看我舞一遍,记下来。” 霍伤便舞了一招。 霍伤舞完,柳明也学着舞了一遍。霍伤看了,道:“再来一遍。” 柳明又舞了一遍。 霍伤道:“好了,好了,你走吧。我自己研究。” 柳明行了一礼,没有说话,退来了。 柳明到水潭边,帮柳青洗衣服,柳明道:“老主子真是剑痴,到如今还在研习剑法。” 第163章:李敏得见司马绵 - 故兮 - 刘沙刘沙 青砖彩云墙,绿瓦琉璃殿。黄金佛像白玉阶,大雄宝殿映日月。 毗罗阁、文殊殿、轮藏堂,霭霭霞光沙门处。青松映佛门,翠竹摇禅户。 道觉和尚驾车行至山门前山门处挂了一张金匾,上书“白梅寺”。 道觉和尚道:“司马绵,这里便到了贫僧处,下车吧。” 司马绵下了车,望着气势恢宏的禅院,道:“好大一处寺院啊!这里面得住多少和尚啊?” 道觉和尚道:“里面有甚多大和尚,贫僧只是小和尚,你可是要跟紧了我,我安排你住下。” 道觉和尚迈步入内,那庆深与庆海一早便排好了班,一人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一倒班,候着道觉和尚。此刻正轮到庆深在山门处候着,见了道觉和尚回来,迎到门口,双手合十行礼,喊了师傅。 道觉和尚道:“几位施主都住下了?” 庆深道:“皆安排了。” 道觉和尚道:“可有人离开?” 庆深道:“我与庆海一日五点人数,一个不少。” 道觉和尚道:“好,你带这位女菩萨去歇上一歇,我去见那几位施主。” 道觉和尚对庆深说完,又对司马绵道:“这是我的徒弟,法号‘庆深’,便让他领着你去住下。” 司马绵道:“好。”便跟庆深走了。 道觉和尚将马车放在山门外,早有看守山门的小沙弥牵去一旁喂马去了。 道觉和尚手持着念珠,口中诵着佛号,一步步向安排了李晗、李敏等人的住处走去。 几人的随从另外安排了一间屋子,是大通铺,李晗李敏李颢安排了一间屋子。庆海便在屋外打坐。 庆海见道觉和尚回来,起身行礼。道觉和尚道:“几位施主在禅房之中吗?” 庆海道:“皆在。” 道觉和尚推开房门,那李敏正读着一本佛经,李晗与李颢父子二人不知在讨论什么。 见道觉和尚回来,李敏放下了佛经,李晗与李颢也不再谈论什么,三人齐望向道觉和尚。 道觉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几位施主久等了。” “那女子带回来了?”李晗迫不及待的问。 道觉道:“阿弥陀佛,出家之人,自然不打妄语。只是,我还有几句话,要跟诸位交代。” 李敏道:“何事?” 道觉和尚道:“我在哪十五里铺讲的故事,三位还记得吗?” 李敏道:“霍伤霍前辈的事吗?” 道觉点点头,道:“跟我走吧。我带你三位去见那女子,不过有一言在先,我先同那女子说两句话,三位施主在门外听着如何?” 李敏道:“应你。” 李晗道:“快走。” 道觉和尚道:“庆海,拿上三位施主的佩剑,跟我走。” 庆海抱了剑,跟着道觉一道前去找司马绵,道觉和尚走着,正迎上庆深,道觉和尚道:“安排下了?” 庆深道:“安排下了,师傅。” 道觉道:“带我前去。” 庆深便带道觉和尚五人行至安排了司马绵的休息处,道觉道:“你俩在这里陪着三位施主。”说罢,推门而入了。 李敏道:“颢儿,你去细瞧瞧,是不是那女子?” 李颢便顺着窗户望向屋子里面。 道觉和尚推门而入,到司马绵面前,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女菩萨,这里还能住的舒心么?” 司马绵道:“挺好挺好,清幽静谧,跟我那山谷还有点像。” 道觉和尚道:“住的好便好,我问你一件事儿好吗?” 司马绵:“你问,你是司马大叔的哥哥,随便你问,我知道一定说。” 道觉和尚道:“那我便明说了,有一个人,不知你知不知道?” 司马绵道:“谁?” 司马绵说着话,恰好从那窗户旁走过,让李颢看的真切,李颢忙小声道:“是她,肯定是她,千真万确。” 李晗回头看看庆海手中拿着的剑,又静静的在屋外听着。 道觉和尚道:“李鸿。” “李鸿?”司马绵语气中呆着几分吃惊,来确定道觉和尚的问题。 道觉和尚道:“正是也。” 司马绵道:“我知道他,他死了,我杀的。你既然问我,想必你定是听说了这件事。” 道觉道:“女菩萨也是冰雪聪明,你怎么我知道?” 司马绵往床上一坐,无力的说道:“不然呢?不然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人来。他是我杀的,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件事。” 道觉和尚道:“我确实是听人说了这件事,正是那李鸿的父亲告诉我的,他现在正找你寻仇。” 司马绵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早就等着他们来寻仇了。那里能只兴你报仇,不兴别人报仇的?” 道觉和尚道:“你知道李鸿是谁吗?” 司马绵道:“不知道,他父亲来就来吧,你告诉他我在这里。” 李敏在外面听着,心中不由的怒不可遏,这女子言语真是无忌,要报仇便让他来,便如此看不起他李敏吗? 李敏几乎要冲进屋去,看了看庆深与庆海,最后还是忍住了。 道觉和尚道:“你都不知李鸿是谁,为何要杀他呢?” 司马绵苦笑一声,道:“你当我认识你吗?还不是让我跟着你来,我便来了。我何曾做过自己想做的事呢?” 道觉和尚道:“如此,你是受人指使喽?” 司马绵道:“我是听人命令,哈哈,你一个大和尚不该这空那空的,怎么问我这么多问题?” 道觉和尚道:“那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是贾羽指使的你吗?” 司马绵道:“你还认识他?哦!对,你是司马大叔的哥哥,自然也会认识他。是他指使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道觉和尚道:“阿弥陀佛,这屋外便立着李鸿的父亲叔叔与兄弟。” 司马绵“啊!”的一声叫出来,说道:“啊!你带我来这里,便是要把我交给他们让他们报仇的吗?” 此刻,李晗听着道觉和尚已经将他们几人说出,便冲进屋子,李敏跟李颢也跟了进去。 李晗道:“你既然认了仇,那杀你报仇,不应该吗?” 此刻庆深与庆海正进了屋子,李晗说着便要到庆海哪里去夺剑。 第164章:道觉多言许多事 - 故兮 - 刘沙刘沙 李晗、李敏见了司马绵,怎可不起动手报仇之心? 李晗说话间,便要向庆海手中夺剑。 道觉和尚忙道:“且慢。”说着一伸手,将庆海拉至自己身后。 道觉自然不可让他们动手,他将李晗、李敏与司马绵都请来他处,是解仇解怨的,怎么能一见面便斗呢? 那李颢也进了屋子,司马绵看见了他,自然也想起了那日杀李鸿之时的事。她虽不知李颢的姓名,却也真真切切记的当日有他在一旁帮过李鸿。 司马绵道:“有仇没有不报的,来吧。” 李晗怒骂道:“气焰嚣张!” 道觉和尚道:“阿弥陀佛。古来冤家宜解不宜结,方才我问司马绵的几句话三位也都听见了。我讲的霍老前辈的故事诸位也当清楚。这司马绵实是霍老前辈养大的,李少侠之死乃是听了贾羽的令,冤有头债有主,贫僧以为便是杀这司马绵,也没有为李少侠报仇。” 李敏此刻开口道:“便是如此,我仍要报仇,不过此刻在你司马欲的地盘,你有什么说话,便快说。” 道觉和尚道:“这司马绵三位也见着了面,贫僧言而有信,不错吧。” 李晗道:“不错。” 道觉和尚道:“便如此,我再跟几位说说知心话,待我说完,在做定夺如何?” 李敏道:“你有何话?” 道觉和尚道:“咱们借一步说话,庆深,带三位施主到禅房饮杯茶水。” 李晗道:“再不喝你司马欲的茶水。” 李敏道:“你我便不能在这里说?” 道觉和尚道:“若是三位不放心,让李少侠在这里看着,这样总行了吧。人便在这里,既然来了便走不了。” 李敏知那司马绵剑术不弱,此刻又不知道觉和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放李颢一人在此看着,李敏却有几分不放心,乃道:“好吧,我信你,不用留人看着了。” 庆深听到这里,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请随我来。”说罢,把李晗三人引走了。 道觉和尚转身到司马绵面前,道:“非贫僧将你的仇人带到你面前,便是我不将其带来,他们在江湖上已经找你好久了,总有一天也会找到你。彼时你与他们相见,不如在我这里相见,咱们把这份仇与恨化解了如何?” 司马绵道:“化解,怎么化,怎么解。呵呵。我杀了人,来报仇也是应该的。唉,你去跟他们说话吧,我是不会跑的。其实,便把我的命给了他们也无事,我这命留着也无甚大用。只是,我还要等一个人回来,还要等一个人回来。” 道觉和尚道:“杀子之仇,贫僧也未化过,然而贫僧不会不努力。你也放心,你若知道司马空的剑法怎么,贫僧不打妄语,我在江湖时,莫说一个司马空,便是三个五个也不是我的对手。我今日必然保你无性命之忧。” 司马绵点点头,道:“你去吧,我听你的。” 道觉和尚道:“阿弥陀佛,庆海,照顾好女菩萨。”道觉和尚将庆海手中的剑拿到手中,捧着出去了。 李晗、李敏三人,自然还在等他,道觉和尚把剑交给庆深,道:“去吧剑放起来,今日不用了。” 道觉和尚本想也让李晗跟司马绵比一比剑,但此刻又觉的用剑实在不好,万一失手,便又是一件棘手的事,因此让庆海捧来的剑又让庆深捧走了。 道觉和尚见了李晗、李敏,还未说话,那李晗道:“卑鄙的司马欲,方才着急了,没有骂你,你怎么敢在酒菜中下毒?还不快快将解药拿来?” 道觉道:“阿弥陀佛,贫僧所下非毒也,只不过是保证施主能够安然到此等一剂良药。不然,施主如何能见到这司马绵呢?” 李晗道:“莫说废话,快快一次性解了毒!” 道觉道:“实无毒也,我徒儿给几位的药丸也不过是清心丸也。三位施主今日不吃,身体也不会有恙。” 李晗道:“当真!?” 道觉道:“施主早该试上一试,不吃那药丸将会怎样。” 李晗道:“那我那日运气,怎觉身体有恙?” 道觉道:“心理作用尔。” 李敏道:“有毒无毒暂且不谈,这贼女子,你有何话要说?” 道觉道:“这女子实是霍老前辈的手下人,杀了李少侠,也非她的意愿。她也是苦命的孩子,自小无父无母,如今还成了别人杀人的工具,唉!” 李晗道:“那我侄儿,总归是死在她的剑下。” 道觉道:“若是犯法的之人开刀问斩,难道还怨那动刑的刀斧手吗?这司马绵,单纯女子也。” 李敏道:“你的意思是我放着眼前的仇人不动手,却要去找那贾羽报仇?” 道觉道:“实不瞒三位,到贾羽哪里如何去不得?这事儿是那贾羽安排的,如何能不找贾羽,单单只寻着司马绵便算完了吗?笑话!” 李晗道:“你这话有理,可贾羽现在何处?咱们该怎么找他?” 道觉和尚道:“找他自有地方,当下还是讲讲这司马绵,不知诸位与她的这份大干戈能否化为玉帛?” 李敏道:“她便是受了贾羽指使,她也终归是他的人。何况乎,你说霍老前辈,没错,他游山玩水之际,北斗帮翻天覆地之变,他满门遇难。可这与我李家有何关系?这与李鸿又有何关系?你说的,我不能相信。” 道觉道:“这其中必然是有关系的,这关系我知道,你李家也有人知道,只是此刻却还不到说破的时候。” 李晗问道:“什么关系?我李家谁知道?” 李敏道:“你莫不是说我家大嫂知道?” 道觉和尚道:“阿弥陀佛,到时诸位自然知晓,不过此时诸位行事还当多多小心。这司马绵,诸位决心要杀吗?” 李晗道:“为我侄儿报仇,非杀不可。” 道觉和尚:“我看李好学在此,还轮不上你谈报仇,你说是也不是?” 李晗道:“如此,便更无余地,必要报仇。” 道觉和尚道:“既然如此,那司马绵也不可能任你杀戮,她也是会几手功夫与剑法的。” 李晗道:“那便仗剑斗!” 第165章:李敏相斗司马绵 - 故兮 - 刘沙刘沙 道觉和尚道:“既然如此,那司马绵也不可能任你杀戮,她也是会几手功夫与剑法的。” 李跃道:“那便仗剑斗!” 道觉和尚道:“若你斗不过呢?” 李晗听闻那司马绵乃是霍伤养大的,那剑术自然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便道:“便是死在他的剑下又何妨?我不怕!” 道觉和尚道:“若是死在了她的剑下,几位又如何去找贾羽讨道理呢?” 李敏道:“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不是?” 道觉道:“阿弥陀佛,枉我苦口婆心,施主要斗,咱们便斗罢。不过我还想问一下你李好学,你若斗她不过,当如何?” 李敏道:“那便让她杀了。” 道觉和尚道:“若是她不杀你呢?” 李敏道:“那是她的事。” 道觉和尚道:“那好吧,贫僧将那司马绵带到此处,本为着化解你们这份仇隙,不过李施主一心要斗,那便斗,大丈夫光明磊落,我去说与司马绵。” 李晗道:“去吧。快去。” 那庆深放好了剑,又回到禅房门口,道觉和尚出门正迎着庆深,道觉和尚便道:“李施主要与女菩萨斗剑报仇,我已拦不住,你去将方丈师叔请来。到哪竹林与松林间的空地上去。” 庆深去了,道觉和尚到司马绵哪里,道:“你的伤好些了吗?” 司马绵摸一摸自己的左肩与左胸,道:“不碍事的。” 道觉和尚道:“几位施主势要与你比试比试剑法。” 司马绵道:“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的事,只是我不能将命轻易还给他们罢了,斗便斗吧。” 道觉和尚道:“阿弥陀佛,女菩萨随我来。” 道觉和尚引着司马绵出去,又对庆海说道:“你去将几位施主请来,便到哪竹林与松林之间的空地上去。” 道觉和尚引着司马绵到哪空地处,这空地一边接着一处郁郁竹林,一边连着数株参天松柏。中间有座亭子,亭子前是不小的空地。 不一会儿,李晗、李敏与李颢三人到了,李晗怒目瞪着司马绵,道:“那开始吧,剑呢?” 李跃说完这句话,便听见一声悠扬的法号“阿弥陀佛!” 诸人顺着声音回头看,正是道觉和尚要庆深去请的方丈和尚也,这方丈光头白须,走路倒是还十分健壮。方丈到诸人面前,道:“老衲听闻此处热闹,且来一观。” 诸人见了方丈,皆行了礼,以示尊敬。 李敏道:“有方丈在此,也是个见证。” 方丈点点头,笑笑不说话。 李晗道:“司马欲,剑呢?” 方丈道:“便是这位施主要斗剑吗?” 李晗道:“是,这女子杀了我侄儿,我便要替我侄儿报仇。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方丈点点头,道:“是天经地义的事。既然要报仇,那老衲斗胆问一句,若是施主斗不过这女菩萨,又被她害了性命呢?” 李晗道:“大丈夫死有何惧?若我死了,我儿子会替我报仇。” 方丈对着李敏,指着李晗道:“阿弥陀佛。李施主,这个问题老衲还想问一问你。若是这位施主斗不过这位女菩萨,伤了性命当何如?” 李敏心中暗想:那司马绵恐真有几手,不然司马欲也不敢如此轻易答应斗剑。 便道:“无须我三哥动手,李鸿是我的儿子,自然是我与这女子一决生死。” 方丈道:“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那便斗吧,阿弥陀佛。” 李晗道:“司马欲,剑呢?” 方丈道:“老衲这里是佛门清静之地,哪里能有剑这种杀生之物?我看诸位要决生死,不如先分一分胜负。不如以竹为剑,如何?” 方丈说罢,庆深、庆海不知何时弄了两根短竹过来,一人送与李敏,一人递给司马绵。 李敏道:“用竹子便用竹子,看剑。” 说罢,以竹打向司马绵。 司马绵本无斗意,且有伤在身未愈,见李敏打来,无可奈何,也只得迎上了。 这两人便战在一处,李敏招招凶狠,司马绵左闪右避。两人以竹为剑,若分胜负可能会快一些,若决生死,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 那司马绵虽有剑伤未愈,她的剑法总是凌厉乖巧,李敏丝毫不能打到她半毫。 方丈道:“阿弥陀佛。老衲虽在江湖之外,虽不动功夫剑法。却也见过几次打架动手。道觉,你是剑法高手,我看这女菩萨胜过这位施主,你说对是不对。” 道觉和尚道:“回禀师叔,小侄以为二人斗剑,不到最后一刻,胜负都难分也。” 方丈点点头,道:“哦。” 如此,几人便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李敏与司马绵两人斗了三十合,五十合,八十合,皆未分胜负。 然而,李敏不知,李晗却看的清楚,那李敏有几次破绽,便是以竹为剑,纵然伤不得性命,也打的不轻,只是这司马绵并未出手,不知是她没有察觉李敏破绽,还是有意不打。 方丈道:“我看他二人,一时难以分出胜负,不如罢手歇一歇吧。” 李敏道:“胜负未分,怎可收手?” 方丈的语气突然凌厉,道:“道觉,分开他俩人。” 道觉和尚听见方丈如此说话,便飞身入了李敏与司马绵的圈子,不过两下,将那两竹竿全夺了去,又一人给了一掌,将两人推开。 方丈呵呵一笑,道:“一直听说你道觉,功夫了得,在江湖之上也是一等一的,今日算是见着了。” 道觉道:“不敢,不敢。” 李晗道:“方丈大师,你这是何意?” 第166章:方丈大师弄善言 - 故兮 - 刘沙刘沙 方丈和尚令道觉和尚分开了李敏与司马绵,李跃虽怒,亦受道觉和尚震慑。不敢再动武,乃问道:“方丈大师,你这是何意?” 方丈和尚指一指那亭子,走了进去。道觉和尚说一声“请!”。没办法,李晗、李敏也跟着方丈老和尚进了亭子。 方丈和尚道:“我看你二人虽有仇隙,也是缘分。” 李敏道:“有仇有隙,前者方丈已经同意比斗,如何又让司马欲分开我俩?” 方丈道:“老衲虽然不懂功夫,不懂剑法,但是脸色却还是会看上一二的。方才你二人比斗,从这女菩萨的神色之上我便知她能胜过你,只是未出手。” 方丈又对李晗道:“这位施主是懂剑法的,不知老衲说的,对是不对?” 李晗道:“对又如何?不对又如何?孟子云:威武不能屈。何况乎血仇在身?” 方丈道:“施主说的也有理。这位女菩萨未下杀手,也许是因此处人多,也许是因老衲与道觉之故。然而,老衲说了,老衲看的是脸色与神情。那双眸一动,其心善恶皆流于外。不可藏隐亦难假虚。” 李敏道:“她纵然心中无恶,亦是我杀子仇人!” 方丈道:“施主所言所做,皆人之常情常理。老衲亦观三位施主之神情,怒色显于外,而正直存于心。老衲不知几位施主识不识暗器飞镖或其它偷袭暗算之器之法,然二位施主只是立在一旁,细细看着,眼神之中有怒色也有担心,而唯独没有邪念。几位施主亦是大大的好汉,老衲佩服。”方丈说罢,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李晗道:“大师,我等只欲报仇,你一则以言语捧我,一则以司马欲摄我,到底何意?然而,无论方丈你何意,我李晗势必杀她报仇!” 方丈道:“仇仇仇,人活一世那个无仇?施主,老衲讲这几句话,非捧施主几个,也非赞这女菩萨。老衲只一句话,今日这仇隙,非因这女子十恶不赦,亦非诸位施主未曾积德。实在是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李敏道:“世人皆在造化中,莫非我今日不杀这女子,却要斗造化吗?还望方丈大师许我与这女子一斗,李敏便死于她剑下,无怨无悔。如方丈大师不许,我今日死在司马欲手中,亦无怨无悔也!” 方丈道:“慢慢慢!我知施主不怕死,还请施主且不可莽撞,再听老衲说两句。” 李晗道:“方丈快讲吧,不要啰嗦了。” 方丈道:“好好好,老衲听道觉讲了。这女菩萨是杀了你儿子不假,实实在在,这位施主亲眼所见,这位女菩萨也认下了。” 方丈大师指一指李颢,又指一指司马绵。接着又道:“然而,道觉亦讲了,这女菩萨杀你子,实属贾羽指使。几位施主几日知了真凶,如何还可纠缠着这位女菩萨不放呢?老衲看,贾羽才是几位的仇人,而这女子不过是贾羽的一柄匕首长剑罢了。诸位如何不寻贾羽报仇,却认住这把长剑不放了呢?莫非几位怕了那贾羽,不敢与斗吗?” 李晗道:“咱们东来李家,从来没怕过谁。那贾羽要去斗,这女子也要杀。” 方丈指一指司马绵,道:“施主看这女菩萨,年岁几何?她立在这里,听着施主各种愤愤之言,不曾发出一语。你要斗便斗,你要停便停。如此女子,那贾羽令她做事她便做也是合情合理的。老和尚便说一句犯戒的话,如此女子,貌美如花,不懂世事,一时为他人所用,施主便要她万劫不复,实在令人心疼也。” 李晗道:“纵然她无甚恶心,难道杀我侄儿便不算过错吗?” 方丈道:“自然是过错。” 李晗道:“大师,你依旧顾左右而言他。直说吧,你想怎么办?” 方丈大师道:“老衲忝活春秋八十六载,出家为僧四十九载。不过灾年施过几次粥,哪里救过几次人。老衲今日将你们这仇隙,算到造化头上,不知几位觉得有理无理?” 李敏知不可说“有理”,说了“有理”那司马绵便难杀了。而那李晗却先开口道:“便是有理又如何?” 李敏听得这句,慌忙又说一句“便是无理又如何?” 方丈道:“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何况乎诸位尚不知那贾羽为何还那李施主。老衲斗胆,替这女菩萨一死何如?” 道觉和尚听得,忙道:“师叔!不可!” 方丈又问司马绵,道:“女菩萨,老衲问你,若几位施主与你干戈化玉帛,你为他东来李家做善事十件如何?” 司马绵道:“这几是理所当然的事。要我还了李鸿的命,我也是愿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还要等一个人相见。” 方丈道:“老衲已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和尚。若能救这女菩萨一命,到佛祖面前,也是不曾负那佛经之言。几位施主,李施主已去久矣,便杀了这女菩萨亦无济于事。今日老衲以己之性命,并以老衲师侄道觉即几位所言司马欲之信誉及这女菩萨十件善事之许,求几位施主饶这女子不死何如?” 李敏道:“冤有头,债有主。我只要杀司马绵。” 方丈道:“冤有头,债有主。施主实要去找贾羽。而若是见贾羽之前,害了这女菩萨性命,彼时死无对证,几位施主岂不难办?” 方丈说了这许多话,便这一句“死无对证”,入了几人的心。 李晗道:“方丈大师你愿死?” 方丈道:“施主认了是吗,那便动手。老衲便替这女菩萨一死。” 司马绵道:“不可。我杀那李鸿,已是悔意无限,如何能让你老和尚再死?那李敏,你便来杀我报仇,只是我不能让你杀。带我与一个人相见了面,再说两句话,那时我去找你如何?” 李敏道:“你要与谁相见?” 司马绵道:“自然不能告诉你?” 李敏道:“那何时能见?” 司马绵道:“不知道,他要我等着他。” 方丈道:“阿弥陀佛!这女菩萨愿以死……” 李敏听方丈大师又要开头,又思虑老方丈说的“死无对证”有几分道理,便抢道:“罢罢罢!既然那贾羽是真凶,晚杀她几日也无妨。只是,司马欲,我要你保证两件事。” 第167章:程胜霞苏醒药铺 - 故兮 - 刘沙刘沙 李敏听了方丈和尚这许多话,亦知今日肯定是杀不得司马绵了,何况乎听那司马绵看来十分面善,他日若与贾羽对质,也需留她一用。又经老方丈一阵口舌,故而李敏亦将所有恨意加至贾羽身上。因而李敏道:“罢罢罢!既然那贾羽是真凶,晚杀几日也无妨。只是,司马欲,我要你保证两件事。” 道觉和尚道:“何事?请讲。” 李敏道:“一,那贾羽现在何方?你要给我找到他。” 道觉和尚道:“好。另一件呢?” 李敏道:“你要当着我的面,与贾羽对质。” 道觉和尚道:“贫僧敢说的自然是实情,对质亦无妨。” 李敏道:“既然如此,我便信你。那贾羽久不见于江湖,你几时能找到?” 道觉和尚道:“贫僧自然知道他在何处,施主若愿,此刻便可随贫僧同去。” 司马绵听闻道觉和尚欲找贾羽去,那小泽子一直跟着贾羽,若找到贾羽,则必见小泽子。司马绵道:“我也去!” 李敏道:“去当然要去,只是我几人跟你前来此处,我二哥跟一帮侄儿还不知晓,要通了风便去。” 道觉和尚道:“此事无难,几位且多住几日,也可赏一赏我这山中景,也可品一品我这寺中茶。” 李晗道:“住几日可以,茶便不用了。” 道觉哈哈一笑,道:“此后再饮,定然无毒。” 方丈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诚能如此,实大德之人。老衲无他本领,愿为李少侠日日诵经,至死方休。” 李敏道:“有劳大师了,非我不杀这女子,实大师诚心相救。至于我杀不杀这女子,仍要与贾羽对质之后,再做定断。” 方丈大师道:“阿弥陀佛,老衲也曾与贾羽有过数面之缘,找他对质,万端皆清。道觉。” 道觉和尚道:“在。” 方丈道:“你现在便去将消息通知到东来县的各位施主哪里去吧。事不宜迟,莫让众多施主依旧奔波江湖了。” 道觉道:“是。李施主,贫僧将人皆请回我寺中,如何?” 李敏道:“好。” 道觉和尚道:“而今诸人皆至贫僧俗家寻仇,恐其不信我言,故而还请施主写个亲笔信件,与我为证。” 李敏道:“好。” 方丈道:“如此,庆深,庆海。” 庆深、庆海齐声道:“方丈。” 方丈道:“你二人带女菩萨休息去吧,一日三餐好生侍候,不许怠慢。” 庆深、庆海双手合十,道:“是。”又走到司马绵身边道:“女施主,请。” 司马绵便跟着庆深、庆海去了。 方丈道:“诸位随我来,且去前殿。施主写了条子,让道觉早去早回,老衲亦为李施主诵经。” 李晗道:“你们去吧。我去休息了。”说罢,转身走了。 李颢道:“我也去了。”说罢追李晗而去了。 道觉和尚望着李晗离去,道一声“请!”引着李敏去写条子去了。 李敏执笔写了条子,道觉拿了,当即便走了。方丈低首于佛前,为李鸿诵经。 ———————————— 司马空直奔“白鸽儿”总坛而去,那沈隆尾随于后,悄悄跟着。 ———————————— 程胜霞缓缓睁开眼睛,感觉十分的恍惚,他甚至不知自己是死是活,不知他此刻是在阳间还是幽府。 浓郁的草药气味充斥着程胜霞的鼻腔。他感觉浑身疼痛,骨头像散了架一般,内脏亦有几分不舒适。 他试着起了起身,伴随而来的是一阵隐隐的疼痛。 屋外的药铺的一个伙计听见动静,到屋内来看,见程胜霞醒了,道:“别动!躺着。你还真是命大!” 程胜霞问道:“这是哪里?你是谁?” 那伙计道:“这里是王各庄悬壶堂药铺,我是药铺的伙计,你别动我喊我家主人给你把把脉。” 程胜霞道:“是谁人救得我?” 那伙计道:“你躺着吧,有话问我家主人。万万千不要乱动。” 伙计说罢出门去了。 不一会儿来了一略上年岁的郎中,那汉子进了屋,呵呵一笑,道:“想不到壮士这么早便醒了,看来不仅是命大,这身板儿是真不错。” 这郎中说着话,把手搭在程胜霞手腕上,示意程胜霞不要说话。 郎中把完脉,伸手从一旁的桌子上拿了纸笔,写了一张方子。递给身旁的伙计,道:“照这个方子抓药。” 那伙计接过方子出去了。程胜霞道:“多谢救命之恩,大恩大德,他日必有重谢。” 这郎中道:“重谢便不必了,我不过是开两个方子,煎了几味药罢了,救你的实在不是我。” 程胜霞道:“那是何人?可是一白发老者?” 郎中摇摇头,道:“是个青年人。” 程胜霞又将汪志安,夏侯申,关登,关科几人的相貌描述了,郎中皆摇头道:“不是,那人不长壮士描述模样。” 程胜霞道:“便没留下姓名吗?” 郎中道:“壮士报恩之心切,我理解。然而,当下壮士仍需修养。我已命人去煎药了,你且好好的修养,莫有太多想法。有缘人自有缘再见,救你那人别日必然相逢。” 程胜霞躺倒在床上,点点头,道:“恩人说的有理。” 郎中道:“莫称呼我恩人了,实在不敢当。我姓王,别人都喊我王郎中,你也如此称呼我吧。” 程胜霞道:“不敢,不敢,如此称呼实在不敬。” 郎中道:“那看你我年岁,你便称呼我王大叔吧。莫要改了,你便如此称呼。” 程胜霞道:“待我他日得了银钱,必然回来,还了王大叔医药之资,再报恩情。” 王郎中道:“这银子,送你来的那人都已留下了,为你煎药,至今没有花了,你不欠我银子。我开的是药铺,干的就是医病救人的营生,救你也只不过是我本分,因而你也不欠我什么恩情。你且养伤吧。” 王郎中说罢,出去了。 程胜霞躺倒在床,不觉又想起霍伤来。 不一会儿,那伙计煎好了药送来过来,道:“壮士,来,吃药了。” 程胜霞道:“多谢了。我真是前生积德,遇着你们几位。还没请教尊姓,该当怎么称呼?” 伙计道:“救你也是人家送你来的人花了银子,才如此贴心。当然了,便是没有银子也救你,你就放心吧。我嘛,我姓王,都说了这个地方叫‘王各庄’,这里的人都姓王,我在家行六,大家都叫我王六。这十里八乡就我们东家一个人开药铺,郎中倒是有几个,只是抓药都要到这里来。” 程胜霞道:“我看小兄弟你年岁比我小,我便称呼你一声王兄弟吧。” 王六道:“怎么都行。” 程胜霞道:“王兄弟,我问问你,这附近可有山?” 王六道:“这附近皆是山,咱们便在大山里。” 第168章:沈隆撞入白鸽儿 - 故兮 - 刘沙刘沙 司马空数次回头,他早已感觉到背后有人跟随,然而却仅仅只是感觉,却未能发觉。 那人是个跟踪的高手,荒郊野外,又各自纵马前行,犹能跟住司马空,不曾让他走了,也不曾出现司马空视野所能及之处。实在不是常人。 司马空喝住胯下马,等了许久,不见有人过来,又催马走了,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停歇,只奔到“白鸽儿”总坛。那沈隆便一路跟了过去。 宝马离了大路,转进小道,又穿过细竹密林,便看见大大小小几十处屋宇,此处便是“白鸽儿”总坛也。 司马空系了马。大步过去,路上遇见一人,便同那人说了几句话,那人便转身回去了,不一会儿出来一个人,那人正是汪志安也。 汪志安与司马空各自行礼,便有人搬来了桌子与凳子,两人就空地里坐下说话。 俄尔,司马空与汪志安皆起身,沈隆起先离得远,看不清汪志安面貌,没有认出他是谁,他便又往前走一走,正迎着司马空与汪志安过来。 几人离得渐渐近了,沈隆看清了汪志安的脸。他自然是认得汪志安的,而且,他与汪志安不仅仅是认识,十余年前,他们也曾十分要好过。 沈隆望见汪志安,心中一惊,“白鸽儿”果然死灰复燃。沈隆悄悄转身,急欲退去并回归南鄂报知消息。 沈隆刚一转身,忽听汪志安开口道:“朋友哪里去?既然来了,何必着急走?不如入内一叙。” 沈隆听得汪志安言语,知道今日托了大,闯进了龙潭虎穴、凶险之地。撞破了“白鸽儿”,与汪志安、司马空皆是大事,与他沈隆、沈三及北斗帮亦是大事。 沈隆不敢停留,亦不敢回头,迈开了步子,大步出去。 龙潭易入,虎穴难逃。此时此刻,逃哪里是轻松能逃的? 方才司马空一见汪志安便道身后有人尾随。汪志安随即安排人悄悄的寻着围住,他与司马空却在哪里一边说话,一边引住了沈隆。待四面围定,汪志安才与司马空起身。 沈隆此刻知要逃已经晚了,司马空加上汪志安,何况乎是“白鸽儿”总坛,又是必杀之局,他沈隆不逃,定然不能活命。 然而,白鸽儿已然围住了沈隆,其实他们本不知沈隆在何处,他们只是将那竹林在外面围住了。 沈隆往外跑着,汪志安与司马空本不知他是谁人,只是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追。 沈隆出了竹林,望见他骑来的那匹马,正要上马,忽见马前转出一个人来,这人乃是韦哲俊也。“白鸽儿”虽是汪志安主事,韦哲俊有事没事还是要来的,何况乎那司马绵久无行踪,他便到“白鸽儿”总坛来看一看。却不曾想到,刚刚一到不过半日,便遇上了沈隆。 沈隆望见韦哲俊,也没有心思打口水官司,长剑出手便刺,韦哲俊闪身躲过。沈隆慌着逃命,他韦哲俊又不慌,此刻在“白鸽儿”总坛,他人多势众,又慌什么?此刻正是猫戏老鼠的好时候。 韦哲俊闪身一躲,道:“这不是沈二公子?” 沈隆哪里会与他说话,一剑斩断系着那马的缰绳,翻身便要上马。韦哲俊哪里能让他上马而去,出手便刺沈隆,谁料到沈隆本就是佯装上马,引韦哲俊过来,韦哲俊往那马鞍之上刺出一剑,沈隆却没上马,卯足了劲用那肩膀,将韦哲俊顶飞出三五步去。 然后急急上马,催马便走,那韦哲俊赶忙飞剑去打。此刻司马空与韦哲俊正好赶到,汪志安骂一路:“胡闹托大,快追。” 司马空呵呵一笑,他已经认出了沈隆,而且认出了沈隆胯下马。司马空一声口哨,沈隆骑的那马便停下不走四处摇晃了,然沈隆如何催马,那马只是不走。 司马空又一声口哨,那马竞然回头向司马空奔去了。沈隆暗骂一声,慌忙下马,又跑去了。 汪志安见沈隆下了马,心中稳定下来,道:“莫再玩耍,沈隆不必别人,须下死手。” 韦哲俊道:“是我大意了,险些让他跑了。” 司马空迎上那马,翻身上去,一拉缰绳,转身追沈隆而去。 司马空追上沈隆,二话不说,飞身刺出一剑。 沈隆知逃已难逃,为今之计,唯有拼死一战。 沈隆大喝一声,也无心说话,一剑回刺司马空。 两人剑来剑往,剑送剑迎,斗了十余合合。那汪志安与韦哲俊皆追了上来。 汪志安二话不说,出手便刺,韦哲俊想了一想,也出了手。 沈隆不比司马空三人,司马空三人长剑出手为杀人,他沈隆长剑舞动为活命。故而,沈隆之剑凌厉非常,将他毕生所学所精之剑法,一丝一毫不敢藏拙,不敢放松。 四人又斗了一阵,白鸽儿皆围了上来,足有二三十人。 韦哲俊哈哈一笑,道:“沈二公子,我等如此兴师动众,还请不到你沈公子去喝一杯淡茶吗?单凭我三人,也不跌你沈公子的份儿吧?” 沈隆心中暗骂:若今日不死,势要杀了这韦哲俊。 然而嘴中却一句话不说,说话只会让他分心,如此境况,莫说分心,便是一千分一万分的全神贯注,亦不知能不能活命。 答案大概便是不能。 又斗了几合,司马空三人剑剑凶狠,沈隆刚接汪志安一剑,韦哲俊又送一剑,他接了韦哲俊这一剑,终究未能再接下司马空一剑。 司马空一剑在他胸膛上滑了一剑。 有了第一剑,便有第二剑。纵然沈隆一心想活,然而活与不活,却难由他。 三剑,四剑。沈隆身中一剑又一剑,渐渐的没了气力,不能斗了。韦哲俊一剑将沈隆长剑挑落。司马空一脚便将沈隆踹倒在地。 白鸽儿旋即围上来,将沈隆绑上了。 司马空又一声口哨,那马儿跑了过来。沈隆望着那马,心中不由的泛起一阵苦笑。若他宝马不死,若他胯下马不换,或许今日便已经逃了。 沈隆摇摇头,忽然被人提起,丢在马上,拉回去了。 第169章:沈隆沦为阶下囚 - 故兮 - 刘沙刘沙 一着行不慎,金贵性命成粪土。 沈隆被吊在一株百年参天大树之上。四周围上了所有身在总坛的“白鸽儿”。 韦哲俊道:“他怎么能找到这里来?他可还有随从?” 汪志安对司马空道:“师叔,依你看?” 沈隆听见汪志安叫司马空“师叔”,大吃了一惊。司马空若是汪志安的师叔,那便是陌路老人或者霍伤的徒弟。那陌路老人身居终南山,一心修道,多年不曾收徒,何况乎若陌路老人收徒,天下必然尽知。如此一来,司马空所拜,正是霍伤也。 “那霍伤果然回来了。”沈隆暗自想到。 司马空道:“他一路尾随我而来,竹林之外二里有不是有一段路因积水之故,十分泥泞,汪志安,你命人去探看一下,那路上有几匹马的足迹。” 汪志安道:“今日,唯有师叔,师弟与这恶徒来此,当有三匹马的印记。” 汪志安随手指了一个人,道:“你去,快去快回,最好将那马蹄印看一看能不能摹到布上,回来与这三匹马比对。” 那人应了一声,去了。 汪志安道:“师叔以为,这恶徒当如何处置?” 韦哲俊道:“杀。他如今都撞到这里来了,怎可不杀?” 司马空道:“沈隆不比他人,要小心处置。莫坏了师傅的事。” 韦哲俊道:“不杀留着终是祸患。那南山会姓俞的,当年师伯放他一马,又是怎样后果?我看现在杀了就好。” 沈隆将他们每一句话都听得真切,只是他知今日凶多吉少,一心只想着有没有可能逃了命去,也不愿开口说一句话,那怕是骂出一句。 沈隆听见韦哲俊言及姓俞的,那定然不是别人,正是南山会俞慕迟之弟俞慕术。当初便是那个恶贼,才害的霍飞与沈三手足相残,才害的他沈隆儿时的两个玩伴儿此刻正谈论着如何杀他。 “王八蛋!”沈隆在心中骂着俞慕术,眼神却不住的打转,然而他莫说四面皆被“白鸽儿”围定,便单单是面前谈论着他生死的三个人,他也逃不脱。 汪志安听得韦哲俊言及俞慕术,忙道:“胡言乱语,当心门规侍候。” 韦哲俊也知自己失言,不敢接话。 司马空道:“这沈隆放是不能放了,留自然也不能留。依我的意思,还是早杀早好。” 汪志安道:“那便听师叔的?要不还是跟师爷说声?” 司马空道:“还是应该说一声。” 汪志安道:“师弟,劳你跑一趟,别人前去,我不放心。你且记这件事是大大的机密,万事切切小心。” 韦哲俊道:“那我即刻边去。” 司马空道:“且慢,我还有一事,要与你二人说。来,借一步说话。” 汪志安道:“你们看好了这恶徒,却不许打他,不许近他身边三步。” 说罢,跟着司马空走去一边。 韦哲俊道:“怎么还不许打他?你还念儿时旧情?” 汪志安道:“儿时旧情?呵呵,我是怕人多杂乱,让他沈隆钻了空子,虽然不大可能,可也不能不防。” 司马空道:“志安做事稳重,哲俊你还要多学。” 韦哲俊呵呵一挠头,道:“我看是师兄太小心了。” 汪志安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嘛,你说起儿时旧情,那时你我几人,歃血起势,要天地为证,说咱们长大了,皆要成为霍师伯那样天下人敬仰的英雄好汉。你还记得吗?” 三个人一边走一边说,韦哲俊道:“当然记得。” 汪志安道:“今日当着师叔的面,我也说点平常不敢说的知心话,霍师伯能自刎,那沈三怎么不能?便是霍师伯真做了对不住他的事,他将师伯杀了,我还要赞他是好汉!那时,我们全是让南山会玩了,他沈三做几件错事,也是合情合理,可他事后知了错,怎还能将错就错?但凭这一点,旧情?还有什么旧情?” 司马空道:“往事莫提了,今年清明有去为霍大侠扫墓吗?” 汪志安道:“师爷每年都带了我们去,明年师叔你便要跟我们一同去了。” 司马空道:“我是应该去的。” 他三人走的够远了,便停下了脚步。 韦哲俊道:“可怜,小泽子至今不知他父亲是何其英雄,至今未到他父亲的墓前,磕一个头。” 司马空道:“怎么?是师傅不许吗?” 汪志安道:“不许,师爷说,若小泽子不能杀了沈三,便不能认师伯为父。” 司马空长叹一口气,道:“师傅让仇伤的太深了。唉!不多说了,哲俊,你还要早早到幽谷去,我问你一件事,你老实说话,你师傅是不是让你杀司马绵?” 韦哲俊知司马无力乃司马空之父,司马空必然知晓这事,因此也不敢隐瞒,只说道:“此乃师傅密令,我不敢细说。” 司马空道:“你不说我也全知。你先在黄河之上动手,却失手了。而后又到了南鄂,却不料那司马绵已经被我带走了。” “啊!”韦哲俊大叫一声,说道:“原来是师叔做下的,枉我找了这许久还未找到她踪迹。” 汪志安道:“不知师叔谈及此事是何意?” 司马空道:“我要你们帮我传句话给你们师傅我师兄。” 汪志安道:“师叔吩咐。” 司马空道:“便说我大哥说的,望师兄莫再对司马绵动手,我大哥想救她一命。” 韦哲俊轻声问道:“师叔的大哥?” 司马空道:“乃道觉和尚司马欲也。” 韦哲俊道:“原来如此,若是司马前辈说话,我师傅想比是会考虑的。” 汪志安道:“既然师傅命师弟你去杀司马绵,那你便将这句话传给师傅吧。” 韦哲俊道:“好。” 正说话间,派去察看足迹的那人回来了,还用布拓回了三个泥印子,正是马蹄印也。 那人看司马空三人正说话,便喊了一声“少东家”,立在哪里。 司马空道:“我的事便是这件事,没有别的了。” 汪志安一招手,那人跑了过来,道:“三匹马,这是我拓的足印,已经比对过了,全对。” 司马空道:“那便应当是他自己,我来时也没见别人。” 汪志安道:“师弟,你快些上路。” 韦哲俊道:“我这便走。师叔,小侄告辞。”说罢,快步走开了。 司马空也拱拱手,道:“一路小心。” 司马空道:“这沈隆现在,你如何安排?” 汪志安道:“我安排人,十二个时辰不断人的看着他。我自己也亲自守夜里。” 司马空道:“我也无他事要做,便同你一同守着。” 汪志安道:“有劳师叔了,我去安排人手。” 说罢,走开了。 第170章:落雁庄内戴斯藏 - 故兮 - 刘沙刘沙 翠竹青松隐茅舍,茅舍之处藏庄园。 晨起朦胧呈雾色,昏过金辉显霞光。 杨柳两旁葱郁郁,溪水一道流潺潺。 蝴蝶携蜂共飞舞,穿林过溪寻花丛。 君问花蒲何处有?落雁庄内一丛丛。 落雁庄内何人住?疯癫囚徒戴斯处。 话说这戴斯谋害沈三不成,身中银针而疯癫,沈三虽有心杀他,却怕失了帮众之心,因而请三阳堂二张先生医治。却不料二张两位先生皆道,戴斯如疯癫尚可活命,若不疯癫只怕身死,因而不医不救。沈三无奈,乃令姜威将其囚禁于落雁庄内。 这落雁庄之由来,是十八九年前,霍飞与众人行猎,打赌射雁,众人皆不中,唯霍飞一人一箭穿雁,那雁落之处,霍飞便命人建了一庄院,名为“落雁庄”,以供与众人行猎玩乐之用。 落雁庄远离城镇村庄,沈三便命姜威将其囚禁在此处,使郎中时时把脉,日日开方,不时还要针灸推拿,以期使戴斯恢复正常。 这里却交代,那戴斯是真疯还是假疯?当然是假的,他也不过是为活命耳,故而不敢不疯,便任那郎中开什么良方,施什么妙药,装疯之人安能醒乎? ———————————— 南鄂,沈府。 沈三坐于中堂,对面坐着的是三阳堂张不休张先生,张不休来至南鄂,为沈狂吴水二人把了脉,又开了调理身体之方,过了两日,又把了几次脉,望闻问切的程序走了几走,与沈三道沈狂吴水皆无大碍,可一切如常,便跟沈三辞行。 沈三道:“不休先生来一趟也不容易,何不多住几日,也赏一赏我这南鄂的灯光。” 张不休道:“公子与吴统领具无大碍,沈帮主无须担忧。这南鄂我也来过几次,风光虽好,只是三阳堂杂务繁多,家父又上了春秋,因此不敢离家太久。” 沈三道:“如此,沈某也不好再留不休先生多待。” 沈三说罢,蒋腾递过来两张银票,沈三接在手中,道:“不休先生,莫嫌这黄白之物俗气,还请不休先生笑纳。” 张不休道:“不休此来,乃是行医者的本分,沈帮主客气了。” 沈三道:“不休先生一路远来,便是恩情,这点银子值不得多少东西,何况乎犬子还在先生处,有劳先生费心。” 张不休接过银票,道:“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沈公子聪明伶俐,在三阳堂一切安好,还望沈帮主放心。” 沈三道:“在三阳堂,受先生与老先生之熏陶,沈某不仅放心,更是十分的愿意。” 张不休道:“时日不早,张某回家心切,万语千言,咱们他日再言,沈帮主,张某失礼,告辞。” 沈三道:“哪里,哪里,请。” 沈三齐喊了沈泷、沈狂、吴水、姜威一道把张不休送至大门口,又一阵小小寒暄,命人护送张不休回三阳堂去了。 张不休走后,沈三道:“沈狂,吴统领,你二人身体如何?” 沈狂道:“感觉无甚异样。” 吴水道:“不休先生说无事,想来必然没有什么大碍。” 沈三道:“如此,正明右堂堂主沈泷。” 沈泷忙道:“沈泷在。” 沈三道:“你堂中人物,齐了没有?” 沈泷道:“皆至,齐了。” 沈三道:“如此,明日你便动身,各堂各处的好好走走,好好查查。” 沈泷道:“是。” 沈三道:“正明左堂堂主姜威。” 姜威道:“属下在。” 沈三道:“你左堂堂众齐否?” 姜威道:“一个不少,皆到了。” 沈三道:“如此,你同吴统领一道,往落雁庄去,明白否?” 姜威道:“明白。” 沈三道:“北斗卫统领吴水。” 吴水道:“在。” 沈三道:“你此去务必与姜堂主通力合作,也算弥补你当年斩草不除根,遗留下来的祸患。” 吴水道:“必尽心力。” 沈三又道:“吴统领久处南鄂,多不行走江湖。姜堂主身在梅花堂堂主之位多年,你二人此行若有争执,小小不一,以姜堂主之意为准。” 吴水道:“明白了。” 不久,数十匹快马奔离南鄂而去,而后一分为二,沈泷自领一队往东沙堂去了,姜威与吴水一道,直奔落雁庄。 ———————————— 王各庄,悬壶堂。 程胜霞立在院子里,活动活动身体。王郎中走进来,道:“壮士,恢复的不错,可这伤筋动骨一百天,你筋骨虽然无事,可也不要着急着活动,多养养,多养养,毕竟你是坠崖之人嘛。” 程胜霞道:“我感觉无甚大事了,王大叔,我问你的那个地方,你打听清楚没有。” 王郎中道:“此处山多谷多,你只说了那谷内有潭水,我问了一些人,没人知道那山是个什么山,谷是个什么谷,更不知该怎么走,怎么去了。” 程胜霞长叹一口气。 王郎中道:“壮士不必如此,我知道你是要寻着救命恩人报答,可这恩人没有留下姓名,便是那救人不留名的好人,你二人他日必然有缘相见,那时报恩不迟。” 程胜霞道:“王大叔说的是。不知我还要修养多少时日?” 王郎中道:“再在我这里多留几日吧。” 程胜霞摇了摇头,走回床上躺着了。 王郎中回去药铺。 程胜霞躺在床上,又想起霍伤来。他此刻早已不再想死,反而更珍惜他的性命。 程胜霞想着那霍伤的一招一式,那扬威剑在他手中,何其厉害,那白发老者仅仅是跟他对了几剑,便将他程胜霞苦练千招的剑法尽数学了过去,而且仅仅是这一遍,那白发老者对剑招的领悟便要比他不知高出去多少。想老者当年年少之时,不知是多么风流的人物。 程胜霞想着想着忽然起了拜师之心。他自己一生也没有师傅,既然那老者如此厉害,他与汪志安等人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说到底也不是点摩擦。他程胜霞何不拜那老者为师呢?程胜霞想到这里,回想起霍伤的话来,什么“在我手中”什么“璞玉”什么“烂泥”,程胜霞一句一句想来,忽然感觉那白发老者似乎也有收他为徒的想法。 程胜霞嘿嘿一乐,做起梦来。 第171章:左氏三兄弟论剑 - 故兮 - 刘沙刘沙 长剑破风劲,烈阳催汗流。 左氏三兄弟回到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再接生意,终日只是打磨气力,研习剑法。闻鸡起舞,抱月而眠,梦中刺星斗。 三兄弟皆脱了衣衫,光了膀子,那一身肌肉之上染着一层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左伯与左季两人对剑,左仲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一手端着一只碗喝水,那眼睛死死盯着左伯与左季。 “偏了,老四,你方才那一剑偏了。” 左伯道:“再来。” 左伯与左季两人又重复方才那一招。 左仲饮尽了碗中茶水,陈管家把碗接过去,又倒满了一杯。 左伯与左季研习了他自家的剑法,左伯道:“我看,咱们还是多看看沈玉三传的剑法。” 左季道:“好,昨天练了三招了,今日再看一招。” 左季长剑出手,舞出一招“荡魔直驱”。 舞罢,左季道:“这便是第四招。” 左伯点点头,道:“好,老二,你接一招我看看。” 左伯说罢,便退到一边,陈管家也递上一碗酽茶过去,左伯把茶接在手中,道:“陈叔,不用候着我们了,您老歇着去吧。” 陈管家道:“无事,无事,莫为我分心。” 左伯不再说话,左季长剑出手,一招“荡魔直驱”,直刺左仲。 左仲也挺长剑,以他本门剑法,来接左季这招“荡魔直驱”。 两人对了这一合。 左伯道:“再来一次,老二,你换一招来接。” 左仲点点头,换了一招,又接了一遍这“荡魔直驱”。 左伯道:“这一招大开大合,霸气凌厉。咱的剑法是快为准,便失了这分气势。老二,你接这一招,有个感觉?” 左仲道:“这一招,确实是大开大合,十分霸气,咱们的剑虽然快,但在这一招下,不易近身,只得防守,而咱们的剑又多为杀人的,防守乃是弱项,这一招是要好好研究一下,该怎么破。” 左季点点头,道:“大哥,你接来试一试。”说罢,又一招“荡魔直驱”,杀向左伯。 左伯丢了茶碗,不同左仲,挥剑直刺左季,然而左伯虽攻左季,左季此剑实无破绽。左伯这一攻,便将自身要害,尽数暴露。 左仲摇摇头,道:“不可,不可。” 左季自然不能伤到左伯,也收了剑,道:“大哥,这一剑你逞能了。” 左伯道:“当局者迷,旁观也也迷。方才你与老二对剑,我看见一处破绽,没想到方才我攻那破绽,那破绽却并不是破绽。” 左季道:“这便是那霍伤剑法之高超处。他师兄乃是陌路老人,他徒弟乃是沈三贾羽之辈。不可不说他门中剑法绝妙。” 左伯道:“老二,那便也将这一招学了,咱们两个人去研习这一剑,老四,你去思虑这一招当怎么破。咱们各自研习,日落西山后,再来谈论。” “好!” 三人便各自走开,各自揣摩剑法。陈管家看三人挥汗如雨,不觉长叹一口气,抬眼望了望天空,默默走到左知秋与左叔灵位之前,上了一炷香。 陈管家道:“老爷你走的突然,许是许多话没来得及跟三位少爷交代,老奴思虑了数日,不知当不当跟少爷们谈谈。老爷您要是有安排,麻烦拖个梦给老奴,也教教老奴该怎么做。” 陈管家说完话,对着灵位拜了两拜,转身出了屋门,到院子里劈柴去了。 日头西去白云东,彩霞映日红彤彤。左氏三兄弟揣摩剑法不知疲倦,不觉间日头挂了西山。陈管家早已劈好了柴,此刻又走进厨房,忙活起来饭食。 厨房门口挂着半只羊,羊旁边是两尾鲤鱼。昨日买了四尾鱼,吃了两尾还有两尾。陈管家伸手一把将一尾鱼捞在手中,“啪”的一声摔在砧板之上,随手抄起一把刀,便将刮起了鱼鳞,了了数下,将那鱼鳞刮干净,又一刀,将鲤鱼开膛破肚,洗了干净。处理完一尾鱼,又将另外一尾捞在手中,似上一尾一样,了了数刀,简简单单的处理了。 左季在脑海中一遍遍的想着破“荡魔直驱”这一招的方法。 左伯与左仲一遍遍研习着“荡魔直驱”这一招剑。 不觉间日头渐暗,陈管家做好了饭食,喊道:“开饭了,三位少爷!” 三人听见陈管家说话,各自收了剑,回屋吃饭。剑需练,饭更是不能停,不仅按时吃,而且还要多吃吃好。 左氏三兄弟练剑十分辛苦,陈管家更是十分心疼,每餐都是鱼肉不断。今日炖了一条鱼,蒸了一条鱼,又烧了一锅羊肉汤,那羊肉正是补气补力的好东西。 三人上了桌,陈管家也同他们一桌吃饭,这是多年来的规矩,自左知秋在世时便是如此,因此陈管家也不见外,也不拘束,便坐在桌旁,与左伯三人一道吃起饭来。 左仲将那清蒸鱼拉到自己面前,自吃起来,道:“这鱼便是我的了,大哥,你练的怎么样?” 左伯道:“老四,你看这我俩练了一晌午,可看出什么门道?当怎么破?” 左季摇摇头道:“破只怕不好破,咱们的剑快,没有多少花哨架子,这一招同样也快,咱们的优势便不足了,而一招你初看它,不过是直来直去的一剑,然而这一剑还藏了三种变化,因此我不知怎么破。” 左伯低头吃饭不语。 三兄弟皆低头不语,只顾吃饭。 陈管家家开口道:“仇是要报,气力要打熬,可这心思不能太重。若仇人真是霍飞的老子,那肯定是个厉害角色。你们三个也不能光想他的剑法,不能光想怎么破他的剑法。俗话说得好,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大少爷是聪明人,怎么不想想他霍飞老子的剑法,能不能吸收到咱们的剑法里面来?” 三人听得陈管家说这句话,皆抬起头来,相互望望,都觉着陈管家说的有几分道理。 左季道:“陈叔说的不无道理。” 左伯道:“应该如此,找不去他剑法破绽,便找他剑法精髓。” 第172章:胡万里激俞慕迟 - 故兮 - 刘沙刘沙 念慈师太出了乔县胡府之后,一路行至乔县界碑处,在那界碑之上画了一个圈,写下三个字——“问月楼”,而后,直奔问月楼而去。(书^屋*小}说+网) 胡城三兄弟不知从何处听闻胡万里欲与沈三一斗,又许久不见了胡万里踪影,有些许担心,因此来见于秀娟,言说一二胡万里之事,打听一二胡万里行踪。却不料正好遇着了念慈师太。 念慈师太走后,几人跟于秀娟说明了来意,于秀娟也不知胡万里何处去了,他一向不约束他三个儿子。但于秀娟听闻胡城三兄弟言说胡万里欲斗沈三,虽然有些吃惊,却并不为意,只说胡万里散心去了,实则于秀娟也不知胡万里哪里去了。 胡城三兄弟虽然有些担心,但与于秀娟说了,也无他事须做,便又说一说家常话,便回去了。 胡城三兄弟回去后,于秀娟又换了衣服,出了胡府而去。她在那乔县界碑处望见念慈留下的三个字跟那一个圆圈,二话没说,也往问月楼去了。 然而此刻你问那胡万里现在何处?他实是欲斗沈三。敌人之敌人则为朋友,实在不无道理,虽然南山会臭名昭著,天下无人不厌不恶,然而那南山会之中,也有一二正派人物,只是在那南山会的臭泥潭中,纵然美玉亦无光,何况乎仅仅是正派人物呢。而沈三灭了南山会之后,南山会存活之人,不算那跟班喽啰,只说那有名有姓的人物,也不少正派人物。其中有两人不可不谈,一人便是蔡图的师兄苟不白,实则苟不白与霍伤有几分相似,他年岁长蔡图甚多,虽在南山会却无任何职位,不过是南山会成立之初挂了名,而后南山会名声越来越臭,他便是少有露面,直至沈三灭了南山会,也不曾有人见过苟不白踪影。以至于许多人猜测苟不白已死,便是死在蔡图手中也未可知也。除苟不白外,不可不谈的另一位人物便是俞慕迟。在南山会中自成一派,虽不曾与蔡图等人物为祸江湖,亦不曾洁身自好,只是多少行事守着规矩。沈三灭南山会之时,他与沈三曾有约定,饶他这一派人物不死,他便不与沈三为敌,任沈三如何对付蔡图,他皆不出手。却不料沈三出尔反尔,待灭了蔡图之后,反手便斗他俞慕迟,俞慕迟斗沈三不过,只得亡命而去。因此对沈三之恨亦是刻骨铭心。 而此刻,胡万里正与俞慕迟坐在一张桌子的两端,那桌子很小很薄,桌面中间插了一柄剑,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剑静静的插在桌子中间,俞慕迟与胡万里彼此对视良久。俞慕迟眼神深邃而浑浊,凝视他的眸子便如凝视深渊,便如凝视泥潭一般。正相反,胡万里的眸子却是十分的清澈,如一只玉碗盛了琼浆,清澈见底,晶莹剔透,丝毫波澜也不曾起。 俞慕迟与胡万里两人便如此对视着,时间过了许久许久,俞慕迟忽然一瞪眼睛,那拳头往桌子上猛然一砸,那插在桌子之上的剑便被震起,俞慕迟伸手握住那柄剑,“刷”的一声,剑锋指在了胡万里的眉间。 胡万里的眼神依旧,不见惊慌,那双眸子依旧清澈见底,俞慕迟手中的剑虽然点在了胡万里的眉间,却没能让胡万里的心境泛起一丝波澜。 胡万里微微一笑,抬起手来,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移开了那指在他眉间的剑。 胡万里轻轻起身,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俞慕迟突然道:“慢。” 胡万里依旧不曾停下脚步。 俞慕迟又道一声:“慢!” 胡万里依旧向前走着。胡万里走到门口,忽然一个人拦在胡万里面前,那人道:“你聋了吗?我师傅让你停下。” 胡万里呵呵一笑,道:“非我聋了,是俞大侠怕了。胡某平生唯敬英雄,不理怂蛋。” 俞慕迟道:“黄毛小儿,你敢骂我?” 胡万里转身道:“有何不敢?你见我说了‘沈三’名字,便怕的不行,甚至怀疑我乃沈三派来的奸细,沈三若知了你行踪,派来的便是吴水鲁志鞠云凤之徒,看来俞大侠不仅没了胆色,还丢了脑子。” 俞慕迟突然哈哈一笑,话锋一转,道:“胡少侠倒是有几分胆色,徒儿,摆酒。” 胡万里又走回去,仍坐在方才那凳子上。 俞慕迟也坐回去,呵呵一笑,道:“胡少侠好胆色,然而你小看我俞慕迟却也不该。我非怕你胡少侠乃沈三之奸细,我怕你胡少侠不足成事也。” 胡万里呵呵一笑,道:“俞大侠之名声,之英雄往事,晚辈如雷贯耳。方才顶撞俞大侠,亦一时意气,还望俞大侠见谅。” 俞慕迟呵呵一笑,道:“胡少侠还在与我见外。” 说话间,俞慕迟的徒弟拿来两只碗,一坛酒,摆在桌上斟满了。 胡万里道:“那便说点实在的。我说的事,你俞大侠敢干不敢干?” 俞慕迟道:“杀那沈三,是我这后半辈子,无时无刻不想的事。怎么不敢。只是我的剑虽然不怕沈三,可他人边人物太多,不瞒胡少侠你,我曾刺杀过他六次,一次也未成功,他身边的北斗卫,皆如饿狼。” 胡万里道:“如此,我与你俞大侠饮了这杯酒。” 胡万里不答俞慕迟的话,径自饮了一碗酒道:“只要俞大侠敢与沈三相斗,晚辈便以这杯酒明志。愿与俞大侠一道共图沈三。” 俞慕迟的眼神又变得深邃了,他望了一会儿胡万里,也端起碗来,饮了下杯中酒,笑道:“胡少侠便不怕我这酒中有毒吗?” 胡万里呵呵一笑,道:“若酒中有毒,你俞大侠到死也杀不得沈三。” 俞慕迟哈哈一笑,道:“你胡少侠还真是又几分意思。你说,你既然来找我,那必然有斗沈三的路子无疑。” 胡万里道:“俞大侠可知去年平云岭?” 俞慕迟道:“有所耳闻。” 胡万里道:“俞大侠还在藏着掖着,你定然是调查了。” 俞慕迟道:“瞒不过胡少侠,我是查了一查,可没什么头绪。那落佛山实不知是何处。” 胡万里道:“而今一年过去了,我说机会已经来了,俞大侠你信不信?” 第173章:姜威吴水落雁庄 - 故兮 - 刘沙刘沙 翠竹青松隐茅舍,茅舍之处藏庄园。(书^屋*小}说+网)跨马舞刀扬尘去,姜威吴水入庄来。 姜威与吴水两人,一人带着一队人马,行至落雁庄外。姜威一挥手,正明左堂的人马齐齐停下。那吴水也喝住胯下马,一众北斗卫也都停下了。 姜威道:“恐那戴斯有所察觉,一众人马皆留在庄外,吴统领以为如何?” 吴水道:“应当小心,便听你姜堂主的安排。” 姜威不再客气,道:“候英,带人四散于庄外,三日内,若见有人出了庄子,定要跟踪他去。切记,一,不可跟丢;二,不可被他发现。” 那侯英便是姜威选出正明堂的一干部众之中原本职位最高者,他本是南雁堂司功令,即掌管南雁堂一堂人物赏罚之事者。实是沈三之心腹。而这正明堂所有人物,皆是姜威亲自选好交给沈三定夺的,因此不仅仅是沈三信的过,他们亦皆听命于姜威,别无其它言语,见姜威发了话,皆唱个喏,随着候英去了。 吴水亦道:“与正明堂的兄弟们一样,也散了。姜堂主提的两点要求,都记在心中,不可坏了大事。” 北斗卫齐声道:“是,谨从统领之命。”说罢,也各自退去了。 姜威呵呵一笑,道:“吴统领,咱们进庄吧,这庄内有个齐鲁厨子,手艺一绝,咱们边吃边诱那戴斯?” 吴水道:“你姜堂主占了这落雁庄,可是快活的很啊!” 两人纵马而进落雁庄,姜威于马上道:“今日戴斯一去,这落雁庄我便也住不得了。” 吴水道:“这还不好说?你是帮主面前的红人,落雁庄不过一处院子,还不是你姜堂主一句话的事?” 姜威道:“都是为帮中做事,哪有什么红人不红人。吴统领执掌北斗卫多年,北斗卫才是帮主的亲随心腹。吴统领如此说话,便是见外了。” 两人说着话,进了落雁庄大门,下了马,便有人接着,将马牵在手中,姜威道:“戴斯怎么样了?” 那人道:“跟平常一个样,此时正呆坐呢。” 姜威道:“赵郎中可在?” 那人道:“赵郎中出门赏景去了,刘郎中在府中。” 姜威道:“去将赵郎中找来见我,另外请后厨大师傅掌勺,备宴。” 那人唱个喏去了,姜威道:“吴统领请,且饮茶等着。” 吴水道:“这郎中在你这里也是风流潇洒。” 姜威道:“实在没有医治戴斯的本领,不过管他们顿饭吃,也并非真指着他们医治戴斯。何况乎,戴斯多半是装疯卖傻不是。他若是真傻了,咱们这一趟便算是白来了。” 吴水道:“他可不能真傻,不然何处去寻‘白鸽儿’?” 姜威道:“放心,我看十有九是装的,连八也没有。” 两人进了屋子,有下人奉了茶,又闲聊些许话语。过了不小的一会儿,那下人进来道:“姜统领,吴统领,饭菜备好了。” 姜威道:“好。我看着赵郎中真不知是跑去哪里了,咱们边吃边等,吴统领请。” 吴水起身出门,与姜威一道跟着那下人转了一间屋子,屋子中间一张大八仙桌上,摆了热凉各八,共十六个菜。 姜威道:“吴统领,请上坐。” 吴水道:“这怎可喧宾夺主,姜堂主请。” 姜威道:“既然我是主,那客随主便,吴统领请。” 吴水道:“哎,坐吧,再让便见外了。”说着,坐了下去。 姜威为吴水斟了一杯酒,道:“此行还需你我二人通力合作,吴统领请。” 吴水道:“姜堂主请。”说着,饮了杯中酒。 姜威指了指桌上的菜道:“这一道菜叫‘带子上朝’,乃是一道曲阜圣人处的名菜。吴统领尝一尝。” 吴水呵呵一笑,道:“想不到姜堂主竟如此多礼,咱们帮中兄弟,不用讲这些礼数,来来来,姜堂主,请!” “请请请。” 两人各自吃了几筷子,姜威道:“吴统领,来这一道菜名叫……” 吴水不待姜威说完,用筷子点了几点,道:“姜堂主,你我皆粗人,咱们吃便是了,莫讲这许多了。” 姜威道:“来,吴统领,请。” 两人吃了不一会儿,那赵郎中回到落雁庄,先由下人通报了姜威,姜威道:“请进来。” 赵郎中进了屋子,向着姜威行了一礼,看看吴水,他不识得吴水,不知该如何称呼,却也知道能让姜威坐在下首的人物,必然不寻常。 赵郎中脸上囧色刚刚一闪,姜威看的明白,忙道:“这位是北斗帮北斗卫吴统领。” 赵郎中忙道:“小人见过吴统领。” 姜威道:“无须多礼了,赵先生何去风流去了?不知吃没吃饭?一起坐下来吃点?” 赵郎中道:“不敢,不敢,小人见刘郎中再此,便出门转了一转,没想到误了二位统领的事,还望赎罪。” 姜威道:“哪有什么要紧的事,晚一会早一会都无妨。来,坐下吧。” 那赵郎中不敢不坐,坐下了不敢吃也不敢不吃。 姜威道:“吴统领,怎么?你看赵先生是不是一脸正气。” 吴水点点头,道:“嗯。是一脸正气。” 赵郎中道:“二位统领缪赞了。” 姜威道:“赵先生,你看那戴斯,是真疯假疯?” 赵郎中道:“那戴斯脉象时稳时乱。若是平常人物,那是疯癫了无疑,只是那戴斯内力深厚,他自行逼乱了脉象也并非没有可能。小人学艺不精,不能断。” 姜威长叹一口气,道:“可恨,三阳堂二张先生皆不医也。” 赵郎中道:“二张先生悬壶济世,恩泽四方,如何不救?” 吴水道:“姜堂主便接说事吧,何必言语这么许多。二张先生的事,还是少谈为妙。” 姜威道:“吴统领说的是,二张先生不救便不救吧。赵先生,你今晚去将那戴斯放了去吧。” 赵郎中下意识答应了一声“哎”,忽然间又觉不对,又问道:“要我去放?” 姜威点点头,道:“要你去放,就在今晚。” 第174章:戴斯夜出落雁庄 - 故兮 - 刘沙刘沙 夜深深,幽幽落雁庄,月茫茫,一缕照轩窗。光芒映在戴斯脸上,他手脚皆被锁了,瘫倒在床上,一动不动。房间的门“咯吱”一声被人推开,那门开的声音在深夜之中,悠扬婉转。门开以后,先探进了长长的影子,而后一盏灯笼进来,又将那月光照就的长长影子驱散了。 戴斯依旧一动不动,似死不活。 “戴英雄?戴英雄!” 进来这人自然是赵郎中无疑,他拍一拍戴斯的肩膀,小声而急切的唤着戴斯的名字。 戴斯仍旧一动不动,连呼吸也不曾乱一分。 赵郎中见戴斯不醒,亦不知他是真睡假睡。又掐一掐戴斯人中,拍一拍戴斯脸庞。戴斯只是一动不动。 赵郎中长叹一口气,心想道:来时想下的花言巧语,这戴斯不醒,也或许是装睡,此刻却是一句也说不出。 赵郎中走到门口,往外探头看看,那姜威与吴水正望向他这里。他看见姜威与吴水,亦知不能说话,恐为戴斯听去。心一横,回到戴斯身边,长叹一口气,气狠狠、急切切的小声自言自语道:“哎,戴英雄啊戴英雄?我今日前来救你,你如何只是不醒?没奈何,来吧!” 赵郎中说罢,轻轻由怀中取出一把钥匙,将锁着戴斯的铁链,都解开了。赵郎中实在害怕戴斯是装睡,因此才自言自语说出那句话来,实则是说给戴斯听得。解了锁链,赵郎中又装腔作势的悄悄走到门口,探头又往外左右看看,然后回到戴斯身边,又自言自语道:“此刻无人看守,那后门守夜的已被我灌醉了,戴英雄今夜你我走得走不得,便全看造化了。” 赵郎中说罢,一手抓住戴斯的胳膊,将他拉起身来,然后又一弯腰,将戴斯背在了身上。戴斯刚一上赵郎中身,便压的他喘气不顺。 赵郎中深吸两口气,蹑手蹑脚的出了屋子,然后一路直直奔向后门,他那步子也越迈越大。 慌慌张张走到后门口,自然无人看守。赵郎中直接推门而去,出了门,他又喊了几声“戴英雄”。戴斯只是一醒不醒。 赵郎中在心中骂了戴斯千万句,身子却无奈何,只得背着他一路往外走。 赵郎中走后,姜威与吴水走进关押戴斯的屋子,吴水道:“这赵郎中直接把他背出去了,还算是能随机应变。” 姜威道:“赵郎中为人机灵,那戴斯既然出了落雁庄了,莫问是怎么出去的,既然出去了,便不会回来了。” 吴水道:“哪可说不好,方才戴斯明明是装睡不醒。他若出了门后,也装睡不醒怎么办?再过一会儿,你必要派人去追戴斯。若不去追,戴斯心中必然生疑,那时便不会信赵郎中言语。若去追,戴斯醒了出手打退你手下跑了还好,他若只是不醒,或者是醒了装癫,咱们却难办了。” 姜威点点头,道:“吴统领思虑的是,你说这件事怎么办才好?” 吴水道:“你那正明堂手下之中,选一个去接应戴斯,如何?” 姜威道:“我与戴斯皆在梅花堂多年,咱们帮中与我交好者,无论职位,他戴斯皆认识也。” 吴水摇摇头,道:“那还能如何?便就这样吧,也许那戴斯出了门就醒了。” 姜威道:“囚禁他也快一年了,他是个暴躁脾气,今日一旦出了庄子还能再回来?我看那鸟儿憋的久了,便是出了笼子是死是伤,它也要拼了死伤出去飞一圈的。” 吴水道:“希望是我多虑了吧。” 说罢,一转身,回去了。 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姜威出门大喊:“落雁庄看守何在?” 那落雁庄看守戴斯的一众人早就等候在院子里,听姜威唤他们,赶紧走到姜威面前行了礼。 姜威道:“戴斯跑了,还不如追?嗯?记住多打火把,声势要大!” “是!”那十几位看守齐声唱喏,转身打了火把,出了落雁庄追戴斯而去了。 赵郎中背着戴斯走了有小半个时辰,已经离的落雁庄不近了,赵郎中将戴斯放下身来,把他靠在一旁的树上,自己也坐下身来,大口喘气。 边喘气边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戴英雄啊戴英雄,你如何还不醒来?一会儿那北斗帮的人都追了出来,我背着你,怎么跑的脱?” 赵郎中说罢,又拍打了几下戴斯的脸庞,然而戴斯不仅没醒,方才不打呼噜的戴斯,慢慢的竟然打起呼噜来,而且声音甚响。 赵郎中见戴斯如此,躺倒在地上,道:“罢罢罢!戴英雄你便睡吧。枉你一世英雄,到头来怎么犯了疯癫?我是医不明你病症,今夜更不知能否救得你性命,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是要歇一歇了。” 赵郎中小歇一会儿,忽然看见身后火光跳动,赵郎中大叫一声不好,起身背起戴斯来又走。 然而赵郎中背着戴斯实在走不快,那火光离他越来越近,慢慢的听见了人言人语声。 “都找仔细些,也找快些,都过了半个时辰了,今日跑了那人,咱们也不用回去了。各自逃命去吧,都找仔细些,找快些……” 那声音距离赵郎中越来越近,戴斯依旧大声打着呼噜,赵郎中道:“我的祖宗啊,睡觉便睡觉吧,那呼噜怎么还打?” 赵郎中装的一副急切模样,背着戴斯快步往前走。 然而他背着戴斯本就跑不快,一个脚下不稳,摔倒在地,把那戴斯摔在了树上。 这一摔不要紧,戴斯撞的那树哗哗直响,这一响便引起了落雁庄看守门的注意,赵郎中刚爬起来,便听见后面的人大喊,“在哪里!快追,快追!” 说话间,那火光便直直奔着赵郎中与戴斯哪里去了。 赵郎中惊慌道:“戴英雄,看来今晚是走不了了,您继续睡吧,我得跑了。您被抓回去是继续关着,无非是看的严点儿。我被抓住可就性命不保了,您睡吧,我可跑了。” 赵郎中说罢,扯开腿便跑去了。 第175章:戴斯复归落雁庄 - 故兮 - 刘沙刘沙 赵郎中跑开没多远,便在一棵树旁藏下了,他知道姜威不会抓他,当然他也不怕姜威抓他。 一群人围住戴斯,戴斯依旧呼呼大睡,丝毫未醒。他们相互对视数眼,皆知姜威欲放戴斯走,他们出来寻不过是虚张声势,却不料真的寻着了戴斯,而且还是呼呼大睡的戴斯。众人皆不知如何是好。 俄尔,其中一人道:“还愣着干什么?绑着了,你们几个快去找与他串通的那赵郎中。咱们几个绑了他回去邀功。” 这一个人说了,众人心下一松,到姜威问起来,便有人顶在前面了。说话间,把戴斯绑了,两三个抬起来,便往哪落雁庄走。 几个人围在一旁,跟随而走,双目圆睁,手按刀剑之柄,以预防戴斯出手伤他们几个,毕竟那戴斯之前也是一堂之主,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好汉英雄。 然而那戴斯只是睡觉,睡到现在呼噜声倒是小了,然而不醒就是不醒,拿他也真是没奈何。 众人将戴斯抬进落雁庄,吴水躲在屋内不曾露面,姜威立在院子里,走到戴斯面前,看了一看。戴斯依旧睡着未醒。 姜威一挥手,让下人又将戴斯抬进屋子,关了起来。 姜威道:“随我来。” 那当初发话将戴斯抬回落雁庄的那人,便跟着姜威进了屋子。 吴水也坐在屋内。 姜威道:“怎么回事?” 那人道:“咱们奉命去追戴斯,本也是故作声势,却不料这戴斯一直未醒,那赵郎中体弱之人,实在没带着戴斯跑出去几步路,咱们一不小心便撞上了戴斯。戴斯仍旧未醒,咱也不知他是假睡真睡,因此咱们把他又绑了回来。” 姜威点点头,道:“赵郎中呢?” 那人道:“分了两个人去追了,估计一会儿便能回来。” 姜威道:“去门口候着,进庄时,绑进庄来,关在戴斯旁边的屋子里。” 那人道:“明白。” 姜威摆摆手,道:“去吧。” 那人去了,姜威道:“吴统领看这件事怎么办?” 吴水道:“这戴斯,以不变应万变。将他绑回来是对的。便是疯癫之人,如此折腾也得醒了。他不醒,定然是装的。他是装的,那只怕还是要拿赵郎中做文章。” 姜威比划了一个杀人的手势。 吴水点点头。 姜威道:“如此,只怕不好服众。假杀吧?吴统领以为如何?” 吴水道:“真杀假杀都不紧要,不过是骗戴斯三五日,他一旦给咱们带了路,那他识破了也无妨。” 姜威点点头,道:“只是,如今一计不成,接下来怎么办?” 吴水道:“我还有一计,足以逼戴斯出手。” 姜威道:“何计?” 吴水将计谋如此如此说了,姜威听了,道:“妙计,妙计,这一计若成,比他戴斯今日走了还好。” 俄尔,赵郎中被绑进落雁庄,锁在了戴斯屋子旁。 姜威出门看,众人见姜威出门走到院子里,皆起立望着姜威。姜威大声喝道:“怎么,不认识我了吗?不知行礼吗?” 一众人等皆追随姜威多年,姜威一言一行,他们自然能揣摩清楚姜威意思,听了姜威这句说话,皆高声道:“属下参见姜堂主。” 姜威道:“我才离开几日?今夜刚刚回到落雁庄,便听闻出了事。今日,是谁人当职?” 姜威说罢,使一使眼色,那手下之人看的明白,亦知之前安排下的,守夜当职之人应该被赵郎中灌醉,乃道:“属下失职,今夜当职之人被人灌醉了,刚刚救醒。” 姜威道:“杀了。” 一下人道:“这戴斯如今也抓了回来,还请姜堂主开……” 那人话没说完,姜威厉声道:“杀了!” 那下人便不敢再出声。姜威又问道:“今夜是怎么出的事?谁灌醉的守夜当职之人?” 一下人道:“赵郎中,他串通了戴斯。” 姜威道:“赵郎中呢?” 一下人道:“绑在房中了。” 姜威道:“带出来。” 便有两个下人进去,带出来了五花大绑的赵郎中。赵郎中装的颤颤巍巍,大声求饶。 姜威却不说话,忽然间长剑出鞘,那赵郎中的声音便一下子消失了。 姜威一手捂住赵郎中的嘴,用眼色告诉赵郎中不要出声。这赵郎中自然激灵,轻轻点一点头。 姜威松开赵郎中,道:“抬走,埋了。” 便出来两个下人,将赵郎中抬走了。 姜威道:“尔等虽不至死罪,亦皆领二十板子,我各自给你们记上。年底一并算了。” 众人皆道:“谢姜堂主,我等一定竭尽全力,必不会再有今日之事。” 姜威道:“若再有今日之事,尔等自刎谢罪。” 姜威说罢,转身入了房子。 那赵郎中正等在房中,此刻亦颤颤巍巍。方才在院中,他颤颤巍巍,多半有些是装给戴斯听的,此刻却是真真实实的打颤了。姜威交代下来的事,他没办好,他还不知姜威怎么处置他。但是赵郎中心底也明白,姜威若要杀他,那方才必然不留他性命。 姜威道:“赵先生,还劳将今日之事,细细讲上一讲。” 赵郎中便将自他进了关押戴斯屋子直到戴斯又被带回落雁庄之事,细细讲了一遍,连一句话也不曾少说。 姜威听罢,点点头,道:“今夜多劳赵先生了,只是过了今夜,赵先生便在这落雁庄待不下去了。” 赵郎中道:“小人听候姜堂主吩咐。” 姜威大喝一声:“来人。” 便走进一个下人,姜威道:“取五十两银子,连夜送赵郎中走。定要远离这落雁庄,至于去哪里,赵先生想去哪里,便送去哪里。” 那下人道:“是。” 姜威又道:“杀只鸡,洒些血在院子里,再去庄子外,树林子里挖两个假坟。记住,那鸡在厨房杀,把血接在碗里,悄悄去洒。” 拿下人唱个喏,跟赵郎中一起出门去了。 赵郎中走后,吴水道:“姜堂主,真乃善心之人。” 姜威道:“与人为善便是与己为善。” 吴水哈哈一笑,道:“姜堂主言之有理,时间不早了,我去睡了。莫忘了定下的计策。我明日倒要看看那戴斯上不上钩。” 第176章:吴水妙施张良计 - 故兮 - 刘沙刘沙 翌日,天色未明,吴水早早起了身,偷偷出了落雁庄去了。 天色微明之时,一阵急急马蹄,落在落雁庄大门之前。不久便有下人报给姜威,道:北斗帮北斗卫吴水吴统领到也。 姜威出门迎着,两人在大门处各自行礼寒暄,大声谈笑着进了落雁庄。 吴水道:“姜堂主,吴某今日前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姜威高声道:“不知吴统领有何吩咐?” 其实纵然姜威与吴水声音甚高,然而要戴斯听清他俩说话却也甚难,毕竟离得略远了,不过要戴斯听出是吴水到了落雁庄,差不多还是可以的。 吴水道:“那谋害帮主的叛徒呢?现在何处?” 姜威道:“关在后院,依旧疯癫。吴统领要见吗?我带你去。” 吴水道:“有劳姜堂主了。” 姜威与吴水便有说有笑的,走到关押了戴斯的屋子前。此刻戴斯正自在引吭高歌,全然不管姜威与吴水之事。 吴水听着戴斯的歌声,道:“唉!想不到咱戴堂主还有这唱曲儿的本事。不错,不错。” 姜威道:“吴统领可有话要传达给他。他已疯了,估计说什么也无用。” 吴水道:“我不过是奉帮主之命,来唤你回去,帮主有件大事要你跟我去做。这叛徒,不过是捎带脚看他两眼,他是叛徒,可咱帮主还是挂念他,哈哈哈!” 姜威道:“是何大事要去做,吴统领可否指点小弟一二?” 吴水指了指关押戴斯的屋子,道:“咱们借一步说话。” 姜威哈哈大笑,道:“吴统领莫要忌讳这叛徒了,我看他彻彻底底的疯了。我也不瞒吴统领您,这叛徒昨夜让人给救了出去,他却只是酣睡不醒,白白枉费了救他那人的性命。” 吴统领道:“哦,还有此事。” 姜威道:“这是我的失职,险些走了这叛徒。他日见了帮主,我必然是要请罪的。” 吴水道:“姜堂主说这些做什么,不是没跑吗?就行了。既然姜堂主不怕让这叛徒听了去,我便直说了。便是这叛徒,也留不了几日了。” 姜威问道:“怎么?” 吴水道:“不知姜堂主可听闻过‘白鸽儿’?” “白鸽儿?”姜威吃惊一问。 吴水哈哈一笑,突然又道:“我看啊,这是件大事,这戴斯便是癫了,也不能让他听去。让他听去了,总是不妥,走,还是借一步说话。” 姜威道:“这确实是件大事,咱们别处去说,吴统领请。” 戴斯依旧引吭高歌,却也留心将他二人的说话,听得清清楚楚。 实则当吴水谈到“白鸽儿”三个字的时候,戴斯的歌声便弱了一弱,旋即又高了起来。 姜威与吴水走后,戴斯渐渐收了歌声,又进入呆坐的状态。 过了大约小半日。姜威与吴水又用了一餐,也又给正明左堂与北斗卫的部众们送了些酒肉饭食,并备了几日的干粮。 待这所有人酒足饭饱,姜威与吴水也吃的差不多了,便起身又回到关押了戴斯的院子。 姜威将所有侍卫皆唤到院子里,厉声道:“我有事还要出去,这叛徒你们给我好好看着,看的好,看的勤勉。兴许我回来一高兴便免了你们身上那二十个板子。若是看的不好,或是再出了昨夜的事,我也给你们免了那二十个板子,换成一刀,听清没?” 众人皆道必然尽职尽责云云。 姜威一转身,与吴水一起出了大门,上马而去了。 出了落雁庄不远,正明左堂与北斗卫部众皆候在路边,等候着二人。二人住了马,吴水道:“都吃好了吗?” 北斗卫齐声道:“吃好了。” 吴水道:“好,计划改一改,出三个轻功最好的,去落雁庄守着,若见戴斯出庄,便跟随其后。沿途留好记号。其余人跟我一起,留在后面。” 北斗卫齐声道:“是!” 姜威道:“正明左堂,与北斗卫一样,也出三个轻功好的。与北斗卫一并跟上戴斯。定要与北斗卫通力合作,其余人也跟着吴统领与我。” 姜威与吴水各自选了三个轻功上佳之人,留在落雁庄外,而后领了众人,皆上了马,又奔回落雁庄,在那大门前跑了一趟,又远去了。 戴斯呆坐在房中,听着马蹄声近了又远去,他仔细的点了一点数目,跑过的人数很多,几乎比所有北斗卫人数还多。 戴斯自思,他在这落雁庄被禁了将近一年了。许多江湖事,他都不知。最初霍伤虽然给他传过话,要他安心装疯卖傻。他装疯卖傻自然是做的很好,只是如今江湖之事怎样了? 昨夜,落雁庄的赵郎中前来救他,他自然是早就醒了的。可那赵郎中因何要救他?戴斯心底死死记着防人之心不可无,因此只是装睡,想看看这个文弱郎中有何图谋,又能否救得他出去。 戴斯已经在心底想的明白,若是这赵郎中救了他出去,那必然是姜威安排下的,因此他必须要依旧装癫装疯不能清醒。然而赵郎中救他是救了,最终也未救得,戴斯心底本来是高兴的。他想着,若那赵郎中无事,便足以证明今夜之事是姜威之计。如此一来,他反而将麻烦又推回给姜威。 谁料到当夜便见了姜威,姜威当夜便杀了人,戴斯心中虽惊了一惊,却也未慌,他仍旧思虑着慢慢的查一查,看看这赵郎中到底死没死。实则赵郎中死未死,戴斯丝毫不关心,他所关心的,乃是姜威对他有没有打算。 然而,却不料今日又来了吴水,那吴水还提起了“白鸽儿”。便是“白鸽儿”这三个字,乱了戴斯的心境,乱了戴斯的性子。 他已经一年没有出过落雁庄了,如今霍伤与沈三走到那一步,他全然不知。然而他虽然全然不知,在他心里却是万分关心。 莫非是“白鸽儿”暴露了,白鸽儿是霍伤最后的势力,是他与沈三为敌最后的筹码,他戴斯玩完了梅花堂,当须保住白鸽儿。 戴斯想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再也装不下疯癫。 戴斯站直了身子,整整自己的衣衫,双臂一发力,挣断了束缚着他双手的铁链。 第177章:戴斯心存过墙梯 - 故兮 - 刘沙刘沙 戴斯站直了身子,整整自己的衣衫,双臂一发力,挣断了束缚双手的铁链。 戴斯舒一舒腰身与双臂,双腿一发力,绑缚他双脚的铁链也被挣开。戴斯又整了整自己的裤子与长衫。双拳出手,打在那木门之上,将门打烂出了屋子。 戴斯从容的走了两步,望见地上一滩血渍,心底稍稍放松了一些。那院子里有口井,戴斯从容的走到井边。此刻那落雁庄的守卫闻声来看,正见戴斯大步从容走到水井边。 一声呼哨响彻落雁庄,落雁庄守卫旋即皆到了关押戴斯的院子。一众人长剑短刀皆出鞘,紧握手中,将戴斯围在中间。 戴斯呵呵一笑,并不理会这一众守卫,伸手抓起那打水的木桶,握住麻绳便将桶放下井去。 “噗!”木桶打在井底水面之上,那声音回荡在落雁庄,清晰可闻。 戴斯将麻绳左手换到右手上,右手换到左手上,三五下便打上满满一桶水来。 落雁庄守卫看着戴斯打了一桶水上来,无人动上一动。一个个只是眯着眼,弯着腰,握着长剑与短刀,围住戴斯不动。 戴斯双手伸进那水桶之中,捧了水来洗脸。戴斯双手捧着水,当触及了自己的面颊,便听到一落雁庄守卫喊道:“动手。” 这守卫一声令下,长剑舞,短刀动,一众守卫皆攻戴斯。 戴斯哈哈一笑,一脚踢在那水桶上,将水桶连带桶中井水一并踢飞,直直打在那距他最近的那守卫身上。 那守卫没躲过这一桶之打,翻身摔倒在地。 戴斯一步抢上,夺了那守卫手中刀,一拳打在那守卫脑袋上,将他打昏过去。 戴斯哈哈一笑,将他那夺来的短刀看也不看上一眼,便直直抛向那井中。 “噗通!”短刀入水。不过这短刀入水声,却不似方才木桶打在水面之上发出的声音。那木桶打水之声,便是落雁庄上飞过的一只鸟儿,兴许也能听得见。而这短刀入水声,只怕不会再有一人分心去注意了。这一众守卫,皆知他们面对的是比姜威功夫还高出无数的人物。 戴斯抛了那短刀入水,呵呵一笑,又打另外一个守卫,戴斯双拳强似剑与刀,那落雁庄守卫哪里能敌过他?戴斯每打一个守卫,皆夺了守卫手中兵刃,抛入井中,再将其打昏。 如此,戴斯并不开杀戒,不过了了数十合,那一众守卫便只有一个持剑与戴斯相对了。那守卫看戴斯并不开杀戒,并且将刀剑皆丢进了井中,不明白他的意思,却也因此壮了胆子,因此舞剑而都攻戴斯。 戴斯哈哈一笑,一拳出手,又将那守卫打昏。戴斯弯腰捡起了那守卫的长剑,走了几步,拾起了那守卫的剑鞘。 收剑入鞘,戴斯又在一个守卫身上找到了一把钥匙,解了他手脚之上残存的那一截铐镣。然后拿了那柄剑,走出了院子。 这落雁庄是当初霍飞行猎游玩的院子,戴斯也是十分了解其布局的,又在此被人囚禁了一载春秋,因此更是熟门熟路。 戴斯出了院子,直奔厨房,在厨房里胡乱寻了些吃食充饥。一厨子听见厨房内动静,进来一看,正望见戴斯大口吃着刚卤的猪肘子。 那厨子破口便骂道:“你是……” 然而他刚刚骂出两个字,便看清了戴斯脸庞。心中一惊,下一刻转身便跑了。 戴斯冷笑一声,并不管他,吃完了肘子,擦一擦嘴,出了厨房,又回到方才那院子里。那院子里一角,堆放着一些破烂家具箩筐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戴斯持着剑,躲进了那堆破烂之中,藏了起来。 ———————————— 姜威与吴水带了部众,远离了落雁庄也躲避着。 过来不久,姜威与吴水留下跟踪戴斯的六人中的一个人,便飞身来报,说道:“戴斯已经自解了锁链,正与落雁庄那一众守卫相持。” 姜威听罢,呵呵一笑,让那人再去打探,注意隐藏行踪,随时来报。 然后对吴水道:“吴统领真乃妙计,那戴斯已经上钩了。” 吴水呵呵一笑,受了姜威这一份恭维。 又过了许久,又有另外一人来报,说道:“戴斯将落雁庄守卫尽数打昏,不曾杀伤一人,他自己却不曾出庄,到厨房里吃了吃东西,又回到那院子里躲起来了。” 姜威道:“什么,他没走?” 那人道:“没有,他躲在那院子里了。” 姜威道:“你先不要回去,让我想上一想。”然后姜威看了看吴水,又道:“吴统领,你看戴斯这是何意。他自己动了手,如何还不走?不走他难道还留吗?他玩的什么猫腻?” 吴水问那报信之人道:“方才前来传信那人不是你对吧?” 那人道:“咱们怕让那戴斯发现,离落雁庄远了些,这么短的时间一个人走不了一个来回。” 吴水点点头,道:“是了,是了。这戴斯老贼,真是老谋深算。妈的!” 姜威道:“怎么了?” 吴水不答姜威话,忙与给他报信之人说道:“你知不知戴斯藏哪里了?” 那人道:“看着他藏进去的。” 吴水忙道:“你轻功快,马上回去,装作什么不知的样子,撞入落雁庄关押戴斯的院子。见一地昏迷之人,你便装作起了疑心的样子,在院子里找一找,不可让戴斯藏在哪里。” 那人见吴水十分急切,也忙应了一身,转身回去了。 姜威道:“戴斯意欲何为?吴统领如此惊慌。” 吴水道:“细看吧,十有八九,咱们到头来还是让戴斯这个老贼玩了。他他妈的以不变应万变,高过咱俩啊。” ———————————— 那第一个报信给姜威的人还未赶回落雁庄,那第二个人自然更赶不回去。然而此刻,那被戴斯打昏的人之中,已经有一个人醒了。 那守卫摸了摸头,慢慢爬起身来,又摸了摸身上,一处伤也无。那守卫便跑到关押戴斯的屋子里看了一看,自然没有戴斯踪影。那守卫见一院子昏迷之人,忙又取了水桶,打了水,泼醒了众人。 众人醒了,皆道:“走了?他可是走了?” 众人不见戴斯,自以为戴斯已经走了,皆放松下来。一个个慢慢从地上爬起身来,拍打拍打身上的尘土,揉了揉自己的脑壳。道:“咱们一伤没伤,想必是戴堂主念旧情,哈哈哈!” 众守卫听了,皆哈哈大笑。 戴斯藏在那破烂之中,将这些人的话听得正清。不禁冷笑一声,想到:果然是计。 第178章:戴斯别去落雁庄 - 故兮 - 刘沙刘沙 戴斯听闻姜威与吴水谈及“白鸽儿”,心中自然是大惊。“白鸽儿”隐于江湖十载春秋,不曾现世。如今吴水谈及,必然不是空穴来风。因此,戴斯不能不为“白鸽儿”、不能不为霍伤担心。 然而,在落雁庄困了将近一年,戴斯思虑了许多,做事不敢再不稳重。他虽然为“白鸽儿”担心,也正是因为这份担心,让他不允许自己轻举妄动。 他知无论他听到的姜威与吴水的谈话,是姜威有意为之还是吴水无心让他听到。姜威此刻必然不在落雁庄也,而姜威又在院子狠狠的教训了落雁庄守卫,因此他戴斯一走,落雁庄守卫必然有两种态度。 一种便是为跑了戴斯战战兢兢,惊慌失措。另外一种自然是如释重负,从容不迫。 若落雁庄守卫表现出的是第一种反应,则戴斯真不知是不是姜威之计,而落雁庄守卫见戴斯走了,却一个个从容自若,一个个起身拍打拍打衣服走了。 戴斯不禁冷笑一声,想到:果然是计。 然后推开那掩住他身体的那堆破烂儿,起身出来。 那守卫听见动静,连忙回头,忽然望见戴斯,一个个惊掉了下巴,不知如何是好。 戴斯哈哈一笑,道:“戴堂主自然是念旧情。今日我走了,那姜威恐不仅要杀你们,还要折磨你们。我念念旧情,送你们一个痛快的。” 戴斯说罢,长剑出鞘,那长剑闪出寒光,晃了众人的眼睛,也乱了众人的心。他们哪一个又是戴斯的对手呢?何况乎戴斯手握长剑,而他们一个个手无寸铁。 逃,唯有逃。一众守卫十分默契,见戴斯拔了长剑,无一人上前迎他。皆转身或翻墙或走路,跑了去。 戴斯哈哈大笑,并不去追,他知既然是姜威之计,则姜威必在附近也。因此落雁庄不可久留。 戴斯收剑入鞘,翻墙离落雁庄而去。 此刻姜威与吴水留下跟踪戴斯者有两人报信还没回来,只有另外四人见了戴斯离落雁庄而去。 因姜威与吴水有令,只许他们跟随,沿途留下记号,不可暴露。因此他们虽然见了戴斯在落雁庄中的所作所为,而无一人有什么行动。 他们见戴斯走了,便以匕首短刀,在树上刻下了记号,指引方向,便在后面悄悄的跟随着戴斯。 戴斯一路飞奔,他不曾回头,也不曾留心听闻背后动静。他知既然是姜威之计,而姜威之计意欲将他戴斯放出落雁庄,那他出了落雁庄后,必然有人跟随。 并且,就北斗帮的行事风格来看,跟踪他的人物,必然是轻功上佳者,而且不止一位,若是仅仅是姜威一人,以姜威之习惯,必然安排两人跟随他。两人可互为照应,且易于隐藏。而戴斯亦知姜威之计与吴水共施,而若是依北斗卫的习惯,那必然是派出三个人跟随他。若姜威与吴水一共行事,那梅花堂(戴斯尚不知梅花堂已无)与北斗卫必然会合派三人也。 因此,戴斯猜测,他身后有六人跟随着他。六位轻功上佳者,他戴斯是不容易躲过的。戴斯直直奔行了一个半时辰,不曾休息。他知身后必然有跟踪之人,然而还是确定一下好。 戴斯因而一转身,饶了一个圈子,又从新走了一小段方才的路途。 戴斯走的很慢,他知跟踪他的人必然会留下记号。这是北斗帮行事的规矩。而且记号留在哪里,什么记号表达什么意思,他戴斯也是尽数知晓明白。因此,他只要是找到了记号,那么他便能知晓更多的消息。 跟踪戴斯的人留下了记号,戴斯看见他们并不是什么难事,因为这记号在北斗帮内都是约定俗成的,任何一个北斗帮帮众去找寻都会毫不费力。 因此,戴斯也轻轻松松找到了记号,通过记号戴斯知道,跟随他的人有四个,比他预计的要少。而且,这是为大部分引路的记号,也就是说过不了多久,姜威便会带人过来,而且是带很多人。 戴斯加快脚步前行。 姜威带人跟踪他做什么?联想到吴水与姜威说到的“白鸽儿”,因此戴斯猜测,十有八九是为了“白鸽儿”,而且,恐怕是还想要让他戴斯引路。 想到这里,戴斯的心便慢慢稳下来了。 知道了跟随他的人有四个,戴斯便思虑是将其甩掉还是杀掉。四个人,甩是不好甩的。要杀,也必然不好杀。 戴斯思虑许久,未想到甩了四人的方法,也没想到杀了四人的良策。 然而戴斯知道,他此行必然不能去找霍伤,更不可去“白鸽儿”总坛。 那么要去哪里呢? 戴斯想到一个地方——问月楼。 ———————————— 第一个到姜威哪里报信的人回到落雁庄,不见了另外几人,却望见了记号,因此知戴斯已走,而另外几人跟了过去,因此,他也随着记号跟了出去。 第二个报信的人回到落雁庄,也不见了诸人,唯看见了记号。他也知戴斯应当是已经走了。他便进了落雁庄,见落雁庄守卫们围坐在一起,愁眉苦脸。 那落雁庄守卫看见他来,一个个迎着他便问姜威在何处,苦求着要去见姜威。 那人慌忙问怎么回事,诸守卫将事讲了。那人知吴水安排他来落雁庄,斗戴斯便是为了防治这计谋泄露也。如此,他晚来一步,真是不妙。这守卫们行事不密,他如今只怕还要跟着受连累。 因此,那人二话不说,转身又回姜威与吴水哪里去了。 如此又费些许时间。 那人到姜威与面前,慌忙将落雁庄守卫们所说之事说了。 吴水听罢,破口一骂,道:“这老狐狸,千算万算,不敌这老狐狸……唉!” 那送信之人不敢说话。 姜威道:“事泄了便泄了,咱们依旧处在上风,吴统领。” 吴水道:“你是说那戴斯必然要跟霍无疾联络?” 姜威道:“这是必然的事,因此咱们只要跟住了戴斯,还是能找到霍无疾的行踪的。如今不过是晚些日子罢了。” 吴水道:“晚些日子,帮主哪里也不好交代。何况乎,戴斯老奸巨猾,谁又知他与霍无疾有什么独特的联络之法?” 姜威道:“想也无用了,此刻戴斯已经走了,除了跟住他,哪里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只要我们跟住了他,便是会得到一二线索。” 第179章:万叶千声风竹动 - 故兮 - 刘沙刘沙 青松映佛门,翠竹摇禅户。 白梅寺内,后院禅房,在哪日方丈老僧善言解仇的亭子内,李敏倚着亭柱子闭目养神,风吹竹动,万叶千声。万叶千声,恨意层层,思绪难停。 李敏一边想着他与司马绵的杀子之仇,一边想着他与贾羽的过往之事,一边还想着霍伤与霍飞对他李家的往日恩情。 那司马绵,他虽答应了不杀,可却也没答应永久不杀。其实,说到底,李敏心中的杀意从来不曾消褪,那杀子仇人,你管他是不是受人指使,那李鸿确确实实死在司马绵剑下不假,这一剑是无论如何也要报的。 可说到底,若司马绵真是受了贾羽指使,那他李家与贾羽往日有情分,近来无怨仇,他贾羽又有何理由要杀他李敏的儿子呢? 李敏自以为自己侠义之事虽然做的不足,可也做了不少件。那伤天害理之事,他李敏思虑的好久,却是一件也想不起自己曾经做过。 若说有,便只有一件,便是他与那王氏(高翠翠狸猫换太子,纵火远遁时,将王氏之子焚于火中,以替李瑞虎。这王氏,前文曾有不少笔墨提及)的一段情。可他李敏丧妻多年,那王氏亦无夫君。他两人皆有丧子之痛,一时间情投意合,也并非什么见不得人,见不得天地的事。 李敏想到这里,又想起王氏与高翠翠来,那王氏在他大嫂哪里过的怎样?他此刻尚全然不知王氏火烧尼姑庵,带着那李瑞虎远遁而去之事。 李敏思虑着贾羽,也思虑着霍伤与霍飞。他与这两人,不能说陌生,可也不能说熟悉。 不能说陌生,是霍伤与霍飞皆威震江湖的人物,提着这两个名字,在十年之前的江湖,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情。只不过近些年来,沈三独大,霍伤与霍飞大家皆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了。 而不能说熟悉,那是李敏连霍伤的面也没见过几次,霍飞倒是见得多些,可也都是群人群聚的时候,那霍飞自然是众星所捧之月,如此之熟悉哪里能是真熟悉呢? 要说与霍飞熟悉的,那他大哥李舒是与霍飞有些真交情的。这交情江湖上人多有不知,他们兄弟几人却是心知肚明。当初霍飞身死之时,若李舒与南山会、与沈三相斗,他李敏一点不会奇怪,相反李舒那时无动于衷,他李敏却有几分不解。不过,胡边与李舒将那假霍瑾送与沈三之事,李敏却是不知,因此他也没有联想到哪里去。 若说起李舒,莫不是李舒与贾羽,与霍伤有什么过往没了?可这也让李敏想不通,他大哥李舒有三子一女,那为何所杀不是李瑞华、李瑞安、李瑞虎与李妍?偏偏是他李敏的儿子? 那司马绵不是司马家的人,那她到底是谁?司马欲谈及她时,语气之中所流露的总是司马绵不可杀,杀之不详的弦外之音,那司马绵身上又有什么玄机? 李敏闭目难眠,躺在那亭子中,耳边清风徐徐,竹林摇动,千声万叶,万叶千声,恨意层层,惆怅难明。 与李敏相比,他三哥李晗便没有这些心思,他此刻正与李颢坐在白梅寺后树林之中,一株参天大树的树枝之上。 李晗坐在树杈上,后背倚在那树的主干上。李颢骑在一根较粗的树枝上,嘴中噙了一个小柳哨(用鲜柳树枝可以做,笔者农村小孩,儿时常玩。),不时吹上两声。 李颢道:“爹,想好没?干不干?” 李晗道:“干。” 李颢道:“咱们两个人联手,也可能不能一击而杀那司马绵。一杀不成让她跑了,那什么道觉和尚不就有了话柄?下次他大和尚就好对我们动手了。” 李晗道:“别慌。你四叔还在想事情,若真是贾羽指使,帮凶要杀,主犯更要杀,还要留着司马绵与贾羽对质。” 李颢道:“这大和尚真有这么深的道行?那贾羽不是沈玉三的师弟?那也是北斗帮的人了。前些日子这女子便住在南鄂,那是不是北斗帮的安排?” 李晗摇摇头,道:“他不是北斗帮的人,恰恰想反,他与沈三并合不来。他们之间有些故事。” 李颢道:“什么故事?” 李晗道:“我也说不清楚。” 李晗与李颢父子二人的谈话,毫无征兆的戛然而止,过了许久,李颢又突然道:“爹。瑞华哥怎么还不到?他不在不好拿主意。” 李晗道:“不知道。” 然后二人的谈话又停下了。 ———————————— 王各庄,程胜霞执意要走,王郎中留了几留,留他不住,便许他出了药铺。 程胜霞又求王六送他一程,王郎中心善,便许了。 二人出了王各庄,王六背了些许干粮,程胜霞想帮着背一些,王六道:“你歇着,身体是要养的,哪里能似你这般胡乱糟蹋,要你多住几日也不住,又不诓骗你银票,我那东家是大善人,救你可不仅仅是为了当初哪里留下的哪一点小银子。” 程胜霞也觉着自己辜负了王郎中一番好意,只是他重回幽谷,再见老者心切,他想着那老者的剑,也想着自己的扬威剑,如何还能住的下? 程胜霞嘿嘿一笑,道:“有劳王兄弟了,待他日程某回来,大恩大德,必不敢忘。” 王六道:“这里四处全是山,我就陪你找三五天,那药铺还需要我帮忙。先给你说好了。” 程胜霞道:“我不识路途,王兄弟你寻三天,强过我找十天。 王六道:“你只知山谷里有潭水,这个我真是不知道,咱们只有慢慢的找,慢慢的问,哪有什么识路不识路的?” 程胜霞便如此,别了王各庄,在山岭之中,寻找起厄山幽谷来,意欲再见白发老者霍伤一面。 程胜霞心中已有了计较,救他之人说不定便是那白发老者也说不定。他如今身体欠佳,便在这山岭之中找上一找,若实在找不到,那便去找汪志安四人,拼了一死,也要再见那老者一面。 第180章:韦哲俊幽谷报信 - 故兮 - 刘沙刘沙 韦哲俊一骑快马,直入了厄山幽谷,正撞上柳青,便翻身下马,将马缰绳甩给柳青,自己奔草庵而去了。 柳青接着马缰绳,道:“老主子在草庵后面。” 韦哲俊便直奔草庵之后。霍伤正揣摩着从程胜霞手上得来的扬威剑法。 韦哲俊走到身后,深深行了一礼,道:“徒孙韦哲俊,见过……” 韦哲俊话还未说完,只听霍伤大喝一声“看剑!”说罢,飞身挺剑去刺韦哲俊。 韦哲俊早就料到霍伤会出手,这是霍伤常做的事情,不过是要试一试他的剑法。 韦哲俊见霍伤飞剑来刺,并不慌张,闪身一避,也拔出佩剑来。 韦哲俊刚将长剑握在手中,霍伤一剑又刺来,他又闪开。 韦哲俊自思道已躲了两次,若第三合再躲,那一顿臭骂便是要挨定了,听闻汪志安便遭了一顿打骂。因此,韦哲俊不待霍伤刺出第三剑,他当先一剑去刺霍伤。 霍伤见韦哲俊一剑刺来,见一声“好小子。”舞剑来解他招式。 两人如此斗了二十余合,霍伤收了手,韦哲俊也随之住剑。 霍伤收手立定。韦哲俊收剑入鞘,又深深行了一礼,道:“徒孙韦哲俊,见过太师傅。” 霍伤点点头,道:“好久不见你了,剑法倒是没有生疏,最近怎么样?时常跟志安跟腾飞相聚吗?” 韦哲俊道:“劳师爷爷您挂念,一切都好,孙儿正是从大师兄哪里过来,有要事要禀报。” 霍伤道:“不急,不急。什么要事也不急,我且问你,方才我这几手剑,你以为如何?” 韦哲俊见霍伤不急于听他说事,却欲论剑,不敢扫了霍伤兴,便道:“这几手剑剑走偏锋,不知是何门何派的剑法。方才太师傅若使六分力,估计我便接不下。方才第五合,太师傅一剑刺我腋下之后收了剑,我觉着那一招长剑随即当上挑,直破咽喉,凶狠无比,极难破。是太师傅饶我这一招。” 霍飞哈哈一笑,道:“你倒是会说话,不过也有几分见地。这几招剑法,你去问问你师兄,前因后果让他给你讲讲,过些时日等我研究明白,绘了图本,你们拿去学一学。” 韦哲俊道:“谢师爷,徒孙还有件急事,要禀报师爷。” 霍伤转身往草庵走,伸手把扬威剑递给韦哲俊拿着,霍伤道:“何事跑这一趟?我还以为你是特意来看我这老头子的呢?” 韦哲俊道:“孙儿不孝。日后待灭了沈三,孙儿定常伴师爷左右。孙儿此来,是受了师兄之命,那沈隆闯进了咱们‘白鸽儿’总坛!” “什么?”霍伤大惊一问。 又道:“闯进去了,怎么回事?” 韦哲俊赶忙把沈隆闯进白鸽儿前前后后的事说了一遍。 霍伤听罢,道:“噢!若是如此,那不必惊慌。” 韦哲俊道:“师兄还在等着。指示。” 霍伤道:“这还有什么来问的,你说该怎么办?” 韦哲俊道:“该杀。” 霍伤道:“走,我也好多年没见过沈隆那小崽子了,我跟你去。去找柳明备马,让他俩也同我一同去。” 韦哲俊便到草庵前,高声道:“柳明!柳青!备马!” 柳青见韦哲俊来,便喊了柳明在草庵前候着,见说备马,柳明道:“韦二哥,见你风风火火的进谷,连个客气话也不跟我们俩说,便知你有事,早就把马备好了。” 韦哲俊听柳明道“连个客气话”也不说,心中自觉今日不同旧日,这柳明、柳青二兄弟跟了太师傅,当多多礼敬,于是道:“我来时着急,见谅,见谅。” 实则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那柳明何曾有什么别的心思,不过是夸赞自己有先见之明,备好了马罢了。 柳明道:“这哪里有什么见谅不见谅的。快请老主子吧。” 韦哲俊去草庵内请了霍伤出来,柳明、柳青二人牵了马也到庵前。 霍伤哈哈一笑,道:“柳明,你还未卜先知了?”说着翻身上了马。 柳明、柳青、韦哲俊三人也上马,柳明道:“那可不是,咱跟老主子久了,也学了几分不是?” 柳青道:“对啊,说到底咱老主子也是个老道不是?” 霍伤哈哈一笑,催马出谷,道:“柳青啊柳青,你还真是个笨蛋,你看看你大哥,话说的多好听,你看看你,说的实在不中听,我是不是老道还是你等论的?这话也就是没当着贾羽的面,不然你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柳明就马上打了重重柳青一巴掌,道:“这也没什么好果子吃,我先打你几巴掌。” 众人一阵呵呵笑声,谈笑着出谷直奔白鸽儿总坛去了。 ———————————— 程胜霞与王六寻了两日,上了几座山,翻了几座岭,入了几处谷,皆非厄山,皆非幽谷。 王六走着走着,往地上一坐,程胜霞道:“王兄弟,怎么不走了?” 王六道:“我本许你寻三五日,如今两日过去了,我本该再陪你走一两日。而我这走着走着,便觉得头昏脑涨,双腿渐软,不知是不是昨夜受了风寒。” 程胜霞到王六身边,伸手摸了摸王六的额头,微微有些烫,程胜霞道:“想是受了风寒,不能走了,我送你回去。” 王六道:“不用了,虽然咱们走了两日,不过都是来回转圈了。我此刻回去,不过一日,你不用送我。” 程胜霞道:“王兄弟,你救我性命,我怎么不管问你,你还能走吗?咱们这就回头,来,走。” 王六道:“你不是要找那山谷?我熟门熟路,自己回去便行。” 程胜霞道:“便是找不着也无事。”说罢,忽然自嘲般冷笑一声,又道:“便是找到又有何用?来吧,快快回去抓药。” 程胜霞说着,拉王六起身。王六起了身,两人便转头往回走。 走了约个把时辰,忽然听闻一阵马蹄声,程胜霞飞身上了一棵树,顺着声音一望,便见四匹快马奔过,那马上一人满头白发。程胜霞看的真切,正是那山谷中的白发老者霍伤。 第181章:问月楼问贾羽踪 - 故兮 - 刘沙刘沙 程胜霞携送王六复回王各庄送其归“悬壶堂”药铺途中,忽然听闻一阵急急马蹄声,程胜霞闻声飞身上了一棵树,顺着声音一望,便见四匹快马奔过,那马上一人满头白发。 程胜霞看的真切,正是那山谷中的白发老者霍伤。 程胜霞慌忙去追,然而双足怎比四蹄,何况乎程胜霞身体有恙。程胜霞追了一程,并未追上,那四匹马风风火火的跑走望不见了。 程胜霞灰心往回走,回到王六身边,王六关切问道:“怎么,你找到要找的人了?” 程胜霞微微摇头,道:“骑马走了,没追上。” 王六道:“那马儿踏过,当有足迹,你顺着那足迹找找,许能找到你说的那山谷。” 程胜霞闻之一喜,随之脸上又显愁色,道:“还是先送你回去,医治风寒之症。” 王六道:“你如何这般死板?此行我回去,不过一日路程,我风寒亦不严重,你送了我再赶回来,一来一回便是两日,纵然有足迹能为你引路,两日过去,只怕连个屁也没有了。” 程胜霞道:“王兄弟说的有理,可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王六道:“莫不放心了,我走了。莫追。” 王六起身拍拍屁股迈步而走,程胜霞脚尖动了一动,并没有跟上王六。 王六行走的还十分轻快,风寒确实也并不严重。 程胜霞追回那马匹奔过之处,地上果有马蹄印,虽不甚清晰,仔细看却也看的真切。 程胜霞心中一喜,暗想道: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走便走,我到你哪里等,不信等不到你回来。 程胜霞边想着,边沿着马蹄印慢慢前行,一心要摸入幽谷,再见霍伤。 ———————————— 于秀娟与念慈师太皆到了问月楼,两人立于楼前,于秀娟与念慈师太一并入内,楼内并没有多少人。没有跑堂,也没有掌柜。有的只是空旷的大厅,大厅四周是一间间标着“天地玄黄,子丑寅卯”的屋子。 问月楼共有五层,第一层为“黄”字号的房间,共有十三间,其中十二间标上了“黄子”、“黄丑”、“黄寅”等字号,另有一间屋子门口,什么也没有标写,那屋子从来也不会有人推门而入。 沿阶梯而上,第二层依旧是十三间屋子,乃“玄”字号。如此,第三层乃“地”字号,第四层乃“天”字号。第五层乃问月楼中人物自己居住的处所,因此也无字号,也无人能去。 于秀娟与念慈师太一并入内,连眼也不抬,转身便进了距离门口最近的屋子,那屋子门口标着“黄午”字号。 那屋子很小,一方屏风将房间一分为二,屏风靠外、门口一侧,放着一张八仙桌,桌边一方摆放了一把与八仙桌相配椅子,桌子上一茶壶,壶嘴里慢慢的冒出氤氲的热气,壶边摆放了四只茶盏。此外,别无他物。 于秀娟与念慈师太,没有坐下,也没有饮茶。于秀娟拿出一张银票,顺着屏风缝隙递送过去,里面有人接着。 于秀娟道:“我寻一个人。” “寻人请上楼,此处问事。”屏风内传出声音来。 于秀娟道:“我寻上官腾飞。” 屏风内的声音停了一停,俄尔,又传出一句话来。 “上官腾飞,天子字号房上面那间,能不能上则要看二位造化了。” 于秀娟与念慈师太听罢这句话,转身出了“黄午”号房间,沿着楼梯,直上五楼。 “来人止步!” 二人行至四楼,正要再踏阶梯,那没标字号的一间房里忽然穿出声音来。 于秀娟与念慈止住脚步,转身走到那房间门口,将一块玉佩拿在手中,道:“东来县胡边之妻于氏,欲见上官腾飞,烦劳朋友将这玉佩递交与他。” 于秀娟声音落地,那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一个十余岁的孩童来。那孩童抬眼看看于秀娟,又看看念慈师太,将玉佩接在手中,上楼去了。于秀娟冲着那屋子道:“多谢!” 于秀娟说罢“多谢”,再不看那屋子。 俄尔,那孩童出来,行至于秀娟与念慈师太面前,定了一定,并未说话,又进了方才那屋子。 于秀娟与念慈对视一眼,迈步上了阶梯。一路行至上官腾飞所居房间门前,于秀娟伸手推开房门,距离门口一步余,同样摆放了一张八仙桌,桌子对面坐了一玉面青年、威武汉子。 于秀娟行了一礼,道:“朋友便是贾先生高徒上官腾飞吗?” 上官腾飞点点头,用手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顺势将于秀娟带给他的那枚玉佩推至八仙桌的另一端,推至于秀娟面前。 于秀娟坐了下来,念慈师太关了门也坐了下来。 上官腾飞伸手拿了一张纸,递给于秀娟,于秀娟接在手中,只见那纸上写道: 上官某身体有疾,不便言语,二位有事请直说。 于秀娟拿起桌子上那枚玉佩,道:“朋友识得这枚玉佩吗?” 上官腾飞微微点头。 于秀娟道:“既然如此,烦劳朋友给你师傅带个话,便说东来县念慈师太与乔县胡边之妻于氏携着这枚玉佩欲见你师傅。劳他速速安排,我等有要紧事要与他谈。” 上官腾飞点点头,目光又投向桌子上那枚玉佩。 于秀娟道:“不知几日能得消息?” 上官腾飞摇摇头。 于秀娟道:“关乎你门中大事,莫以为我妇人家,跟你玩笑。” 上官腾飞伸手又取了纸笔,写道:家师别离江湖,远遁山林近十载,一时难见其面。上官既识此玉佩,自知二位所言之事不容轻视。望二位容些时日,半月之后,再来此处,彼时或有消息。 上官一笔一划写了这么多字,递给于秀娟,于秀娟读罢,问道:“或有消息?便没有准信吗?” 上官腾飞摇摇头,伸手又写道:某亦不知家师现在何处。 念慈师太在于秀娟身边轻声说了两句话。 于秀娟听着念慈师太说话,微微点头,而后又将玉佩拿在手中,道:“朋友既然识这玉佩,当知事关重大。我二人既然来了,便等不得半月,我留个出住与你,到时劳你去寻我二人。” 于秀娟说罢,拿起上官腾飞的纸笔,写下一客栈的名字,便距离问月楼不远。 第182章:司马欲归俗家府 - 故兮 - 刘沙刘沙 程胜霞沿着淡淡的马蹄印,慢慢的走了好久,忽然间抬头一望,柳暗花明,正是他那天被汪志安带来的那山谷也。 程胜霞闯进厄山幽谷,谷内空无一人,空无一马,唯有草庵一座,清水一潭。 程胜霞大吼两声,唯有他的回声与他回应。他已经见了老者出谷而去,便知这山谷之中已经没人。 程胜霞走到水潭边,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略显几分憔悴,他慢慢蹲下身子,捧了水轻轻洗了洗脸,然后又看了一会儿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倒是精神了两分。 程胜霞转身走到草庵,思虑了一二,迈步进去。这草庵不大,勉强算有个中堂、卧室与后堂。 中堂不过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两把方杌(u,坐具)而已。中堂旁有一小门,迈步过去,勉强能算是卧室,这卧室的另一端还有一个门。 程胜霞穿过卧室,迈过那个门,忽然间一阵醒目光芒射进他的眼睛。 剑! 他看见了霍伤的剑架,那上面摆放着一柄柄宝剑,那汪志安所夺的程胜霞的扬威剑也在那架子之上。 程胜霞两步并作一步,走到剑架之旁,一手抄起扬威剑。 “刷!”的一声拔剑出鞘。 一阵寒光射目,隐约传来虎啸龙吟。 程胜霞的心略有激动,他还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可以再摸扬威剑。 程胜霞冲出草庵,一套扬威剑法便由他手上使了出来,然而他刚使两三招,忽然间心头一寒,他想起白发老者霍伤使的那扬套威剑法,一阵落寞悲戚之情涌上心头。 程胜霞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回草庵,又将那剑放回剑架之上。 程胜霞坐在中堂那方杌之上,心中猜想着白发老者何处去了,何时回来。 他想在这山谷草庵之内,一直等到霍伤回来,忽然间又想起王六来。此刻天色已黑,程胜霞打算先睡一夜,明日去王各庄看看王六,见他安稳了程胜霞自己也放心,何况乎他不知白发老者霍伤何时归来,再备些米面也是好的。 程胜霞想到这里,会心一笑,在草庵前随便找了个地方,和衣睡下了。 ———————————— 道觉和尚出了白梅寺,思虑去找东来李氏的人,他这么多年不走江湖,何处去找?一时没有线索,便索性不找了,直接带了那李敏亲笔之书,回到叶山县他俗家之地。 道觉和尚行到司马府门票,轻轻打了打门,苟不白摇摇晃晃的开门问道:“谁啊?”见是一个和尚,眼皮也没抬,又道:“哦!化缘的,跟我来吧。” 道觉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苟不白抬头看了一眼道觉和尚,他苟不白行走江湖数十年,如何不识大名鼎鼎的司马欲,何况乎他今日还做了司马府的应门管家。 苟不白认出司马欲,忙道:“哦,原来是大少爷,快进,快进,老爷不在府中,我这便去报知夫人。” 道觉和尚一抬手,道:“慢,不用了,贫僧自往。” 苟不白一听道觉和尚如此说话,便定住了脚步。此刻见司马欲归家,自然是他献殷勤的时候,然而他却不敢,无他,那司马欲是功夫高手,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他苟不白在司马无力与司马空的眼皮之下,手舞足动,或许无事。他若在司马欲面前,多走几步,多挥几次胳膊,让司马欲看出他身怀功夫,实在是天大的坏事。因此他一听司马欲不让他去,便立刻定住了脚步。 道觉和尚那里能知苟不白的想法,他大步直入府内,穿长廊,过小径到了他母亲孟氏的门前。 道觉和尚在门前停了一停,而后轻轻的在门上打了几下。 屋内传出他母亲孟氏的声音。 “谁呀?” 道觉和尚伸手将门推开,孟氏抬头,便与道觉和尚对视了,这一对视,两人便各自望了对方好久。 儿遁空门,纵弃父别母,其父母不念不想乎? 己皈沙门,虽四大皆空,其身血无情无义乎? 孟氏与道觉和尚对视良久,忽然间一起动身。道觉和尚迈步入房内,孟氏起身去迎司马欲。两人走到一起,孟氏抓住司马欲的胳膊,抬头凝望着司马欲的脸,然后慢慢的抬手去抚摸司马欲受了戒的光头,那双眸中已是泪水盈盈。 道觉和尚双腿一弯,急欲下跪,孟氏架住司马欲的胳膊,略带哽咽的说道:“莫跪,莫跪。男儿膝下有黄金。” 道觉和尚双眸一闭,微微点点,那眼睛睁开,睫毛已显得剔透晶莹。 道觉和尚扶着孟氏回去坐下,自己坐在了孟氏的身旁。孟氏道:“你已五年未归家,哎……” 孟氏正说着,道觉和尚道:“儿不孝。” 孟氏听的司马欲如此言语,话锋一转,道:“哎,你既入了沙门,姓了‘释’,再莫说这些话语。为娘的不怪你。你且说说今日来此何为吧,便是为了来看看娘亲吗?” 道觉和尚心头一震,不知如何搭话,只怕他此刻如何说话,对于孟氏来说,都不知是什么滋味。 母子二人此刻心中有兴奋,有怨恨,有无奈,各个五味杂陈。 “大伯!” 道觉和尚正不知如何说话时,忽然听闻一句奶声奶气,又细又尖又长且带有满腔兴奋与热情的呼唤。 司马雷随着这一句“大伯”,冲进孟氏的房间,冲进司马欲的怀里。 司马欲呵呵大笑,把司马雷揽在怀中,紧紧的抱着。 孟氏喜道:“哎!看见没,莫管你多久未归家,你这侄儿还是跟你近,不曾生疏半分。” 司马雷呵呵的笑着,伸手去摸司马欲的光头。 司马雷进来房间不久,一妇人衣着光鲜亮丽,也快步入了孟氏房内。这妇人先向着孟氏行了一礼,道:“儿媳给婆婆请安。” 然后对着司马欲又施礼,司马欲认得这是他弟弟司马空的妻子,忙把司马雷放下,站起身来,双手合十回了一礼。 司马雷见司马欲双手合十,他跑到孟氏面前,也学习司马欲的样子,双手合十,行礼并说道:“阿弥陀佛。” 孟氏一见司马雷如此,忽然骂道:“司马欲,看你行的好事,徒教坏了我的孙儿。” 第183章:胡万里歃血结盟 - 故兮 - 刘沙刘沙 孟氏见司马雷学着司马欲的样子双手合十行礼,骂道:“司马欲,看你行的好事,徒教坏了我的孙儿。” 司马空的夫人姓刘,实实在在的农家女子,她一听孟氏言语,慌忙拉开了司马雷,司马雷也是机灵乖巧的孩童,何况乎前几日刚刚惹得孟氏生气,因此长了记性,一看孟氏不高兴,赶忙收了手,一转身又爬到司马欲身上去了。 司马空的夫人刘氏转身走开了,不一会儿端来了茶水,先给孟氏奉了一盏,又端到司马欲哪里去,司马欲忙接在手中。 因司马雷这一来,也算是一家人简单聚聚,不再是单纯的司马欲与孟氏母子相见,一时间其乐融融,方才尴尬的气氛慢慢的消散了。 金乌振翅日头西,彩云催月挂桂枝。 慢慢的日头西落月高升,孟氏、司马欲、刘氏与司马雷一桌用了晚餐,用罢了餐,司马欲陪着司马雷玩耍了一通,天色晚了,刘氏带着司马雷休息去了。 孟氏与司马欲相对坐着,暑天虽晚,其热不减,司马欲轻轻为孟氏打着蒲扇。 两人久未说话,孟氏突然开口道:“此来何事,快快说了吧。” 道觉和尚轻轻放下蒲扇,拿出了李敏的亲笔信,道:“我实在欲救司马绵与东来李氏一门,这里有李敏的亲笔信,我还要到贾羽哪里去。再有东来李家的人来,还劳母亲将这信交给他们。” 孟氏把信接在手中,点了点头,又道:“今夜便留在家中吗?” 司马欲轻轻点头,留在司马府中,他旧日所住的院子中,过了一夜。 ———————————— 戴斯慢慢的越走越慢了,他此刻已经认定了“白鸽儿”安然无恙,一切都是姜威之计。 他知既然姜威放了他,那么他只要不去“白鸽儿”总坛,只要不去找霍伤总也不会出事的。 他慢慢的走着,半路上寻了匹马,骑上了慢慢前往问月楼而去,夜里便随便找个地方睡睡,有人“守夜”,他睡得倒也安稳。 ———————————— 余慕迟有两位徒弟,长徒名为傅南平,次徒名作董鸣风。他自己膝下一双儿女,皆死于沈三之手,因此他对于沈三之恨,绝非平常。 余慕术乃余慕迟之弟,乃是蔡图左右心腹,一口巧嘴舌如簧,能使妖魔化神仙。机谋巧算,为图名利,无所不用其极。 余慕迟倒是个正派人物,因此他与其弟余慕术关系平平,并不十分要好。余慕迟对与蔡图,也有几分不快,时常怨恨蔡图收了许多腌臜之人入帮入会。 想当初,余慕术设计欲害霍飞性命,不料被霍飞识破。余慕术万般求饶。霍飞心生善意,饶余慕术不死。余慕术却因此攀上了霍飞的关系。十天一小访,一月一大拜。常常以赔礼谢恩之名,到霍飞府上去。因而,也识了沈三,偶然机会见了沈三之妻米巧儿,一时起了恶心。因而又思虑的险恶计策,这一策便害的霍飞自刎而死,便害的沈三欺师灭祖。 沈三而后杀了余慕术之时,余慕迟听闻消息,心中平常如水。他以为余慕术该死,虽然余慕术是他弟弟,死了也便死了,他有一个这般的弟弟,他心中时常觉得羞耻,如此死了,余慕迟心中倒有几分痛快。 沈三亦知晓余慕迟之为人,知晓他的心境。乃亲自与他约定,只除蔡图,不伤他余慕迟这一派人物。余慕迟信以为真,甚至曾相助沈三围剿蔡图。 却不料,沈三灭了蔡图之后,不待余慕迟有何反应,当夜便反戈击他余慕迟,致使他一帮小弟几乎死尽,他一双儿女丧命黄泉。 余慕迟因此对于沈三,其恨,恨之刻骨;其痛,痛之铭心。 此刻,胡万里前来寻他,大谈沈三,大谈平云岭,大谈江湖。了了数语,皆中余慕迟心思。因此,轻而易举的与余慕迟结了同盟。 余慕迟,胡万里,傅南平,董鸣风四人坐于一桌。 余慕迟为主,胡万里做客,傅南平、董鸣风作陪。四人同饮杯中酒,同商灭沈计。 胡万里道:“我胡氏一门与东来县李氏一门,世代交好。家父与东来县李舒,更是情同手足。却不料,家父与李舒之子李瑞华上了一趟平云岭,家父便被污蔑成了杀害李舒之人。而且,家父随后竟然丧命于东来李氏下人李春之手。其后询线问索,乃知其乃沈三指使。余大侠问我为何要与沈三相斗,这便是原因。余大侠以为可信否?” 余慕迟呵呵一笑,道:“那平云岭我没上,我徒儿鸣风却上去看了一遭。你说的不假,胡大侠与东来县的李瑞华确实上了平云岭,而且李瑞华与那平云岭上的蒙面人还交了手。那蒙面人便是那时污蔑的令尊。” 胡万里道:“余大侠消息灵通。” 余慕迟道:“可有一点,那平云岭上白发老者,绝对不是沈三的人。因此他污蔑令尊,与李春受沈三指使杀伤令尊,想必无甚关系。” 胡万里道:“其间关系,晚辈不甚明了。实话讲我胡氏一门与东来李氏,实在是过命的交情。家父与李舒更是生死之交,那李瑞华无论如何也不忍害我父亲。这一点,晚辈深信不疑。因此,家父之死,仍然为迷,晚辈不可不查清楚。有矛头指向沈三,晚辈便查沈三。何况乎沈三执掌北斗帮,威震江湖,与他斗斗,想必是一件趣事。” 余慕迟哈哈笑道:“胡少侠有志气,余某佩服佩服!” 余慕迟说罢,端起酒杯,又道:“胡少侠英雄,余某敬你一杯。来,请!” 胡万里也举起酒杯,道:“不敢,不敢。与沈三相斗,还须仗前辈的本事与威风。” 余慕迟道:“胡少侠此来,想必也有了计策吧?” 胡万里道:“没有。” 傅南平道:“没有?” 胡万里道:“没有。现在若问计策,自然是没有。我来找余大侠与诸位,不过是与余大侠结盟行事,并告知余大侠当今江湖现状也。而今之江湖,而今之北斗帮,正是斗灭沈三的好时机,胡某带来的不是计策,而是时机与盟友也。” 余慕迟道:“好。胡少侠说的有理。好计策不如好时机,好时机加上好盟友强过好计策。” 胡万里举杯,道:“如此,借余大侠之言,咱们共饮杯中酒,歃血灭沈三!” 第184章:对饮古怪老头子 - 故兮 - 刘沙刘沙 苍狼啸明月,浊酒饮清风。 古怪老头子席地而卧,贾羽靠树而倚。两人一人拿了一牛皮水袋,里面灌满了中原烈酒。 自贾仇为古怪老头子挡了致命一剑之后,贾羽与古怪老头子两人之间关系由当初的微微奇妙经历反脸决裂,如今关系又渐渐缓和。 贾羽饮了一口酒道:“蔡图是我杀的,我杀他之时,他那左手剑剑谱正在怀中。” 古怪老头子道:“蔡图,真小人也。自毁容颜之人,要何颜面?何事不可为?早该杀。” 贾羽道:“古前辈说的对,早该杀。当日师兄若杀了余慕术,何来后来这许多事。小人不可留,不可留。” 古怪老头子哈哈大笑了一通,道:“你说什么?若杀了那余慕术便没后来那许多事,你师兄霍大侠便不会死?哈哈,笑话。” 古怪老头子“笑话”二字,说得斩钉截铁。 贾羽饮了一口酒,斜眼看着古怪老头子。 古怪老头子道:“哼!一个余慕术死了,更有千千万万的余慕术那样的小人。想不到你贾羽如此没见识。” 古怪老头子喝的酒也多了,话也多了,他抬头看着天空,道:“人怕出名猪怕壮,霍大侠是什么样的人物?天下妒忌霍大侠者,你可知有几何?哼!呵呵!中原汉人,向来是嫉妒别人比自己好,嘲笑别人比自己孬。贾先生,怪老头子我今日这两句话你记住了吧。天下你师兄霍大侠那样的人物,百年出不得一位,余慕术这般无赖小人,遍地都是,一口唾沫迸溅到十个人,十个人皆是阴险小人。哈哈。” 贾羽依旧斜眼看着古怪老头子,一边看着一边不住的饮酒。 古怪老头子自己却越说越气越激动,到最后他自己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便以哈哈大笑来替代话语了。 古怪老头子笑了许久才停下。 贾羽道:“我看前辈谈的不是我师兄与余慕术那小人,笑的而是前辈自己吧?” 古怪老头子望向天空的头突然转向贾羽,贾羽斜眼看着古怪老头子,两人对视良久。贾羽双眼如冰,毫无波澜。古怪老头子双眼瞪大如牛,怒气便在那如牛般的双眼中升腾出来。 两人对视良久,古怪老头子忽然又躺倒在地上,抬头又望向天空,望向满天星斗,他眼眸中慢慢的泛起泪珠,泛起大如星斗的眼珠。 古怪老头子恶狠狠的道:“天下的小人,何止余慕术一个。深仇大恨在身者,又何止霍飞一人。” 贾羽道:“想必前辈远遁中原,藏身胡虏,必有隐情。” 古怪老头子道:“中原春来三月杨柳飞花,暑至六月红荷如霞,秋日九月天高云淡,冬来腊月皑皑雪花。在胡掳之地,漠漠戈壁,又有何物何景,又知何人何事?若无伤心事,那个来此处了却残生?” 贾羽道:“前辈有前辈的痛处,贾某斗胆问问,前辈能谈否?” 古怪老头子狠狠饮了一口酒,道:“你可知古霜?” 贾羽道:“有过耳闻。” 古怪老头子道:“他是我的徒弟,我膝下无子,仅有一女,我因此视他如己出,我有的我会的,尽数给他,未留一分一毫。便是他,那余慕术在他面前,又算什么?” 古怪老头子说着,却并不愿回忆伤心往事,便道:“后面的事,我老头子说不出口,每每想起,便觉羞愧难当,死后都难见祖宗之面。” 贾羽道:“古前辈的伤心事,不提也罢。不知那古霜如今怎样?” 古怪老头子忽然坐起身来,一手扯来自己的衣衫,将胸口露给贾羽看。 贾羽与古怪老头子身旁点着篝火,篝火上烤着一只整羊,旁放着火把,贾羽拿起一支火把,送到古怪老头子胸前,火红的光一下子照亮古怪老头子的胸前黝黑的皮肤。 疤痕。 七处疤痕,有三处在心头,只怕再靠近心脏一寸,古怪老头子便过不到今天。 古怪老头子哈哈大笑,便笑便道:“怎么样?贾大侠?他他妈的小子,刺了他师傅老子我六剑,剑剑凶狠。可老子只刺了他一剑,他他妈的就见了阎王。” 贾羽慢慢放下火把,古怪老头子也合上衣衫。 贾羽知道古怪老头子说的虽然轻巧,但是当时,绝对是万分惊险了。他胸膛之上,七处伤疤,没有一处是闹着玩的。 古怪老头子合上衣衫,一手抄起那牛皮酒袋,只听得“咕咚咕咚”,一口气将整袋烈酒饮下肚去。 古怪老头子的脸一下子便红润起来,红的十分彻底,连眼睛也都红润起来。 贾羽扯下一只羊腿,递与古怪老头子,古怪老头子一抬手,将那羊腿打落在地,摇摇晃晃的爬起身来,琅琅锵锵的走了。 贾羽望着那掉在地上的羊腿,微微一笑,一伸手,抽出长剑,在那仍旧烤在火上的羊尸上,削下一块肉来,就着酒水,慢慢的吃了起来。 ———————————— 圆月静悄悄挂在空中,银辉照亮了厄山,照亮了南鄂,照亮了长安,也照亮了草原之上一处处帐篷。照着那帐篷里的人。 贾仇轻轻的抚摸着长剑,花儿轻轻的抚摸着贾仇。 花儿道:“你的伤真的好了吗?” 贾仇道:“只要不发力,就不疼了。再养几日,应该就好了。” 花儿道:“那就再养养,爹跟那老头子去喝酒了。我看呐,等你好了,老头子得再教给你一些真东西。你毕竟救了他一命不是?” 贾仇道:“我救他不为这个。他要是教我就学,不教便算了。我只是担心。这么多天没有练剑了,剑法生疏了,那可是不好的。” 花儿道:“练剑,练剑。你就知道练剑。你怎么不看看我这么多天,一直辛辛苦苦照顾你,你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我?偏偏想起你的剑。” 贾仇向来不会揣摩别人的心思,更也不曾揣摩花儿的心思,他只道:“这么多天是辛苦你了。可是这剑不能不练啊。我想着练一练,你又不许。我想你说的也对,还是好利索了再练,免得留下什么后病。可是这一日日的摸着剑却不能舞剑,我这心里痒痒啊。” 花儿一手夺过贾仇手中的剑,道:“你不练剑心里痒痒,别的事怎么不见你心里痒痒?” 第185章:左贤王刀插亲子 - 故兮 - 刘沙刘沙 烈马弯刀旌旗猎,蔽日遮天呼啸中。 数十匹快马奔腾在贾羽几人居住的帐篷周围,群马嘶啸,马上之人舞弯刀。 古怪老头子,贾羽,贾仇,花儿四人皆出帐篷来看。 只见数十匹快马在帐篷前来回嘶啸奔腾,踏起烟尘阵阵。 那古怪老头子的帐篷前立着四五匹马,马上一人乃是金弥, 另外还有一人,虎背熊腰,膀大腰圆,身披甲胄,手持雕弓,腰挂弯刀,胯下一身火红毛发千里马,马身上挂着箭壶,壶内存放着一二十余支羽箭,箭羽处刻着一串胡文。 这人身旁还有一匹火红毛发千里马,马上骑着一十四五岁小少年。同样是身披甲胄,手持雕弓,腰间挂着明晃晃的弯刀。 虎背熊腰的那人见古怪老头子出来,就马上哈哈大笑,道:“古先生,好久不见啊!哈哈哈!” 古怪老头子认识这人,正是左贤王也。古怪老头子呵呵一笑,也道:“原来是左贤王与王子大驾到此,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那左贤王将雕弓抛给一旁的随从,翻身下马,道:“我闲来无事,打猎为乐,听闻你这里来了几位中原的汉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汉,我前来看看,不知远来的朋友在哪里啊?” 古怪老头子用手一指贾羽,道:“那不是?这位乃是中原江湖大名鼎鼎的贾羽贾先生。” 左贤王听罢,一转身,大笑着朝贾羽走出。金弥也下了马,同古怪老头子,一并随着走去。 贾羽见那左贤王走过来,毕竟在别人的地界,也迎上了两步。古怪老头子道:“这位乃是左贤王也。” 贾羽道:“见过左贤王。” 左贤王哈哈一笑道:“不用你们汉人多礼。听说你是中原江湖大名鼎鼎的好汉。想来你功夫不错。” 贾羽道:“是练过一些。” 左贤王道:“哎呀,你们汉人便是藏着掖着,别废话了。看刀!” 左贤王说罢,便由腰间抽出弯刀,迎面去劈贾羽。 那一二十纵马环绕帐篷的胡人兵士,见左贤王弯刀出手,一个个来了兴致,呼哨声一时四面而起。 贾羽见左贤王弯刀劈来,也没有时间多想,一侧身躲开了这一刀。 道:“好刀法!” 左贤王道:“你的刀呢?快快取来,我要跟你比比。” 贾羽道:“王爷贵为亲王,如何能挥刀比试?贾某认输。” 左贤王脸色一变,怒道:“你看不起我吗?你不比,我偏要比。看刀!” 左贤王说罢,又起一刀。 贾羽又躲过。知今日这一斗是躲不过去了。而这左贤王一刀一刀,弯刀倒是也算凌厉,大开大合。只是,他这刀法,多半是打猎杀狼,上阵杀敌用的。与江湖比斗,相差十万八千里,贾羽要赢他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毕竟在别人的地界上,这人又称什么“左贤王”,多少还是要卖些面子与他。不然凭借贾羽的功夫,不消三招,便可夺了这左贤王手中弯刀。 贾羽喝道:“徒儿,剑!” 贾仇听见贾羽说话,顺手把剑抛给贾羽。贾羽接住长剑,道:“得罪了。”随之与左贤王斗在一起。 左贤王一刀快过一刀,贾羽只是接招,并不出手去攻。待左贤王劈了二十多刀后,贾羽想着也算给足了这胡人贤王面子,待左贤王一刀又来,贾羽一闪身,躲过这一刀,随即一进步,便将自己的身子贴近了左贤王身子,便将自己的长剑也贴上了左贤王的脖颈。 左贤王见贾羽赢了自己,哈哈大笑,边笑边收了刀。贾羽也哈哈一笑,收了剑。 左贤王道:“金弥王子没说大话,贾朋友你名不虚传。果然是好汉。” 贾羽道:“王爷一时不查,让贾某钻了空子……” 左贤王大手一挥,道:“诶诶诶,胡说,输了便是输了吗?咱们大丈夫赢得起也输得起,论这个刀剑,你贾朋友比我厉害,可要是到了战场上,两军对垒,那可就两说了啊,哈哈哈。” 众人随之大笑。 金弥道:“汉人有句话,叫‘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左贤王道:“你到汉人哪里一趟了不光找回了自己的女人,汉人的话还学了不少!哈哈。” 金弥道:“这些话都是古师傅教给我的。” 左贤王道:“汉人说的也有理,不错不错。啊!对了,你还说贾朋友还有一个徒弟,也很厉害,在哪里啊?” 贾羽一听,便将贾仇唤到身边,道:“这便是劣徒。” 贾仇冲着左贤王一拱手,道了一声王爷。 左贤王道:“你跟汉人就是不喜欢说实话,我早就听说你这徒弟也很厉害,你倒要说什么‘劣徒’,不说实话。” 贾羽一听,暗想:这胡人是真糊涂,还是故意往自己脸上贴金?真是有损王爷封号。 贾羽正想着,忽听左贤王又道:“来来来,我儿过来。” 左贤王一把把自己的儿子,也便是跟他一起的那位十四五的小少年拉至身前,左贤王打量着他儿子与贾仇,道:“我看这两个小子个头差不多大嘛!贾朋友,咱们当老子的比试过了,让着两个小子也比比如何?” 贾羽道:“小徒怎敢跟王子动手?” 左贤王道:“哎呀,你怕什么?尽管打,打死打伤了,我都不怨你。” 左贤王的儿子道:“谁死谁伤还不知道呢?” 贾羽道:“不可,不可,小徒最近刚刚受了伤,如今伤口未愈,不可动手。还望见谅。” 金弥道:“这是实情,我贾仇兄弟新近刚刚受伤,一剑插在胸口,十分严重。如今伤口虽然愈合了,却还未好全。” 左贤王道:“大丈夫那个还没有点伤?我的儿,你说这小兄弟受伤,你怎么跟他比试?” 那少年道:“那就等他伤好了,我一定能赢。” 左贤王突然不知从何处拔出一把匕首,道:“那里用等?我看此刻就能比。” 左贤王说罢,一刀插在自己儿子的胸口。 第186章:贾仇空手夺白刃 - 故兮 - 刘沙刘沙 左贤王一把匕首插进自己儿子的胸膛。 那少年忍着痛包扎了。 如此一来,贾仇与他的比斗便不可不斗了。 贾羽在贾仇耳边轻轻说道:“让他一让,可也要赢。” 贾仇点点头,他仔细认真的望着左贤王,望着这个一言不合便将匕首插进自己儿子胸口的人。 他虎背熊腰,一脸横肉,络腮胡接连了头发,脸色微红。可除此之外,贾仇再看不出什么。 他无论如何也看不出,这样一个人,纵然不能给人什么亲切善良的感觉,可贾仇无论如何也看不出这样一个人可以连眼睛也不眨的将匕首插进自己亲子的胸膛,为的不过是让他儿子可以给自己比斗一场。虽然不致命,虽然匕首不过数寸。 胡人兵士皆下了马,围成了一个圈,将贾仇、贾羽等人围在中间。 过了一会儿,左贤王亲子包扎完毕,一步一步的走回来。 贾仇仔细又望着左贤王的儿子,年纪不过十四五岁,或许比他大一点儿,也大不到哪里去。这位王子,一点儿也不像中原的少爷,中原的少爷大都吃喝拉撒皆由人侍候着,平常跌一跤都不知如何是好。像这样的王子,身份如此高贵,受了这平白无故一刀,一声也不吭,只是静静的去包扎了,而这样一位王子,一位少年,为的也不过是与他贾仇比上一比。 左贤王笑着退开了,跟那胡人兵士站到一起,围成了一个更大的圈。金弥、古怪老头子也走出去了。贾羽看了一眼贾仇,看了一眼贾仇手中的剑,拉着花儿也出去了。 那胡人兵士有节奏的吼着贾仇听不懂的号子为他们的王子打气。 那王子握了一柄闪烁着寒光的弯刀,立在贾仇面前。贾仇看了看着王子的眼睛,没有痛色,只有一份凶狠藏在其中。 贾仇道:“还未请教王子殿下如何称呼?” 那王子道:“输的人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这王子一句话,激起贾仇心中英雄气,贾仇心中暗想:你不说,那就打到你说。 贾仇道:“我的伤快好了,你却是新伤的,来吧,让你三招。” 那王子冷笑一声,一刀劈向贾仇,与方才他父亲左贤王劈向贾羽的一刀一般无二。 贾仇心中一阵冷笑着躲开了。 那王子转身又是一刀。 贾仇又躲开了。 胡人兵士富有节奏的吼声越来越响。 左贤王道:“古师傅,我看这小兄弟是得你的真传啊!哈哈哈!躲的不错。” 古怪老头子陪着左贤王笑笑,没有说话。 那少年王子一刀又劈下,贾仇第三次躲过,然后道:“三招,足矣。” 那王子以为贾仇三招过后会拔剑出手。却不料贾仇突然说道:“师傅!接剑!” 贾仇说罢,将佩剑抛给了贾羽。 那王子一见贾仇如此,更是怒上心头,一刀比方才更快更狠,劈向贾仇。 贾仇心笑一声,双足站住不动,一下腰躲过少年王子这一刀,回身起来,双手正打在那王子肩膀,一拳下去,手掌又顺着少年王子的手臂滑至手腕,一使劲便将那王子手中的弯刀打落。贾仇另一只手抬起,接住了这弯刀。 胡人兵士的吼声乱了。 贾仇又一声笑,一拳打到哪王子脸前,忽然又停住了。 拳风仅仅吹动了一小下下那少年王子的头发,却实实在在吹散了这王子的霸气与自信。 花儿高声叫了一声好。抬眼一看贾羽,便收了声,没有叫出第二句。 贾仇收了拳,把那弯刀双手呈到少年王子面前,道:“承让。” 金弥呵呵一笑,道:“我早就说我这贾小兄弟,功夫了得。左贤王你如何不信?” 贾羽道:“王子有伤在身,血仍在流,小徒胜之不武,胜之不武。” 左贤王也呵呵一笑,道:“英雄,英雄,果然少年英雄。” 左贤王一挥手,胡人兵士一个个又上了马,左贤王道:“早就听闻你那中原,尽是英雄,他日定要去见识见识。” 左贤王笑着上了马,那王子接了弯刀,也上了他那日毛发火红的马。 来也突然,走也匆匆。 那左贤王一催马,便走了。 ———————————— 平虏将军窦晶与平寇将军换防交接了之后,回到长安歇着去了。那平寇将军崔洪便率了军马入驻戍兵营、边防寨。 崔洪的营寨,便立在左贤王此次行猎处三十余里之外。 左贤王一路快马弯刀,行猎的爽快。 崔洪的边防寨辕门口,却走进一中原汉子。 这汉子不是别人,正是孙牧也。 孙牧自洗了澡、换了衣服,、离了乔县,便一路向北。他一生都在行窃,高翠翠的“死”却好像让他想明白了一些东西,还有青楼中哪位女子,更是为孙牧指了一个明了又不甚明了的方向。 孙牧一路向北,他的目的地正是他此刻面前的边防戍兵的营寨。 他要从军,他要戍边。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还是一路闯到崔洪的营寨来。 他走近辕门口,早有兵士喝住他。 那兵士一喝,孙牧便立住了。 那兵士喝道:“你是谁?来干什么?” 孙牧道:“我叫孙高,来投军的。” 那兵士道:“不招人了,别处去吧。不要往前走了,看见选出那拉弓的没有,那弓可正对着你,你再走一步,我好说话,那拉弓的手酸不酸可就不好说了。” 孙牧道:“好男儿以铁躯投军,为国戍边,为何不收?” 那兵士道:“你说你是来投军的,我还看你还是奸细呢?别怪你军爷没提醒你,要走的赶快走,不然军爷的棒子可是不好吃。” 孙牧呵呵一笑,便往辕门里面冲。 孙牧刚冲一步,那选出拉弓的人果然将箭射向他。孙牧一生飞檐走壁,是什么轻功,自然是从容的躲过了。 然而,他躲过了弓箭,却躲不过守寨守营的兵士,兵士们见有人闯辕门,一个个皆提着刀围了上来。 孙牧见众人围住他,却罢了手,不再往里面冲,他觉着他已经不需要再冲了,这些兵士自然会将他压进营内,还能让他见着兵营的主事将军。 第187章:孙牧催马舞长枪 - 故兮 - 刘沙刘沙 将军帐中,崔洪高坐,下面压进一闯营的“奸细”,这奸细头发被人扯散了,凌乱的披在肩上、散在脸前。(书^屋*小}说+网)透过他凌乱的头发,能见他那脸上也挨了很多拳脚,左眼眼窝也被人打青打肿了。至于他身上,倒是看不出有什么伤,只是衣服上有些许脚印罢了。 惊虎胆(惊堂木)一落,崔洪声大如钟,喝道:“下立者何人?” 孙牧道:“某,投军义士,欲以微躯,报效家国!” 时下有一兵士道:“胡说!你是闯营的奸细。” 崔洪又喝道:“见本将军,如何不跪?” 孙牧道:“既非奸细,因何要跪?” 崔洪惊虎胆又落,喝道:“打!” 时下两个兵士,抡棒便打在孙牧大小腿连接之处,一边一棒,便将孙牧打翻在地,跪在帐中。 崔洪道:“边疆野地,岂可听你一言之辞?本将军问汝,汝既言投军,可是汉人?” 孙牧挣着身要站起来,刚起一分,又遭了一棒,倒在地上,孙牧道:“某血某骨,皆姓汉也。” 崔洪道:“汝籍贯何处,为何投军?” 孙牧道:“某自幼而孤,天下尽是某家,无籍无贯。投军为报家国。” 孙牧挣着身还要起来,崔洪惊虎胆又一落,道:“姓甚名谁?” 孙牧道:“孙高。姓孙名高。” 崔洪见孙牧算条汉子,摆摆手不让打了,孙牧站起身来,崔洪道:“汝既言投军,本将军看你好歹也算条汉子,能吃打。奈何此处防务尽在某身,岂可听信汝一人之言?欲报家国,尽可去念圣人书,亦可回本郡投军也。本将军今日不杀汝,放汝归去,好自为之。” 崔洪惊虎胆又落,喝道:“左右!叉出营外!” 喝罢,起身欲走。 孙牧喝道:“慢!” 崔洪倒是给他一些面子,停下了步子,或许是看在他挨了这几棒子面不改色的缘故。 孙牧喝问道:“若能证明我汉人真身,便收我吗?” 崔洪道:“汉人亦多走奸细,往远了说,汉初时便有中行说(yue),往近了说,我这营中一年抓获的汉奸,砍下的头颅。也有六七。” 孙牧道:“那如何收我?” 崔洪道:“本将军已经将路子指给你了,快快回归本郡,或读书,或从伍,皆随你心意也。” 孙牧道:“将军恐我为汉奸,我杀胡人为证何如?” 崔洪道:“本将军乃戍边之将,但胡人不侵境犯边,本将便与胡人秋毫不犯。军中之事,岂可儿戏?” 孙牧道:“周幽王烽火戏诸侯,自那时起便有了烽火台,自今日将军仍戍边,岂敢说胡人无犯?” 崔洪道:“你倒还知晓些东西,看来也读过书,莫不是落第之辈吧?自周便有烽火台,不假也,可彼时所防之人与今日同乎?不可混为一谈。你莫要啰嗦了,左右,叉出去。” 崔洪的惊虎胆又落了一次,起身走出帐外。 孙牧被人叉着也出了军帐,便听闻戍边之兵卒议论纷纷。 “将军怎么不杀他?” “奸细,呸!” …… 孙牧听着兵卒之议论,忽然间趁叉着他的那俩兵卒不留意,自然是轻松的逃脱了。 孙牧脱了身,不往营外走,返往营内冲,直奔军马而去。 那营中兵卒舞刀来杀孙牧,孙牧之轻功自然是上佳,方才被拿了,是他“束手就擒”,此刻他在守营兵士中来回穿梭,竟如入无人之境。 孙牧直奔军马,随即夺了一匹,又夺了一杆长枪,杀出了戍兵营、边防寨。 兵士慌忙报知崔洪,道那奸细夺了马匹,跑了。 崔洪急留副将守寨,亲率骑兵追了出去。 孙牧纵马挺枪,一路向北而去,听见身后动静,回头一望,见方才那将军率军追来,心中一喜。 孙牧心想,此行一路向北,还怕遇不见胡人?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如此行事,这个屁三等将军还敢称他为胡人汉奸吗? 孙牧想着,马又催快了几分。却不料,他孙牧不仅遇上了胡人,而且遇上了行猎的左贤王部。 孙牧一看胡人胡马,硬弓弯刀,正在哪里追狼猎兔。 孙牧大喝一声,挺枪冲了过去。 左贤王部下兵士望见孙牧,大喝报告了左贤王,放下左贤王放弃了打猎,将兵士摆作了一字长蛇般的战斗队形。 孙牧冲到左贤王军阵前,喝住胯下马匹,喝道:“谁敢与我一战?” 孙牧身后,崔洪带人追过来,见了左贤王的旗,慌忙喝住军马。崔洪手下兵士,望见左贤王旗,也都紧紧握住了手中刀枪。 左贤王自然也看见了崔洪的旗,左贤王道:“你是何人?我部年年进贡,岁岁贺朝。与你汉人秋毫无犯,今日如何引军索战?” 左贤王不过是带几个人打猎玩耍,此刻见了汉军,不知对方虚实,因此心中生怯,便严辞喝问。 孙牧亦知,两军之事,若因他一人,以致汉胡交兵,他乃天下之罪人也。因此高声喝道:“那胡人!不要惊慌!那汉人的军马是追着我过来的。我听说你们胡人的马快刀快,想来试试,那汉将军不许我过关,因此抢了他马匹枪械,他便是追着我过来的。你不要慌,你可愿跟我一战吗?” 左贤王哪里敢信他的鬼话,左右早已悄悄的回去搬军马去了。 左贤王道:“你要与我胡人斗斗,可以,不知怎么个斗法?” 左贤王开始耗费时间。 崔洪将马立在哪里,他身边兵卒呼道:“将军快看,那左贤王部分出几匹马去,恐是搬军去了。” 崔洪道:“尔等速退。” 那兵士问道:“将军呢?” 崔洪道:“左贤王的牧场不在此处,他怎么在此处打猎?照胡人的习惯,只怕左贤王的军马便在此处,若胡人别部的军马也在此处,必然欲图我也,尔等速归,告诫王副将,务必加固防务。我留下来,看看这汉子,到底是奸细不是?他此刻与左贤王谈论的是什么?是我军部署?不可不防也。” 兵士道:“我等岂可置将军于险境?” 崔洪道:“此乃军令,尔等何敢不遵?快退。” 崔洪部下旗兵慢慢退去了,身边只留下两人为伴。 第188章:崔洪谨慎缚孙牧 - 故兮 - 刘沙刘沙 孙牧抬头望望天空,心中默念一声:翠翠,我来陪你了。(书^屋*小}说+网) 想罢,大喝一声,催马便向左贤王的军阵冲去。 崔洪就远处静静的看着,他身边的两个亲随,各自找了高处,注意着草原各处的动向。 左贤王身边兵卒,不足三十,所持皆追狼猎兔的行猎之械。虽布了军阵,但三十多人皆在马上,此马阵若是两军对峙,有些用处。若是像此刻孙牧一人冲击,马与马之间的间隙便大了。毕竟三十个人仓促布下的阵,是对敌三十个人的队伍的,何曾为眼下的情况操练过阵型?此刻孙牧一人冲进来,间隙大些也是正常。 孙牧马至阵前,伸手打出数枚银针,胡人兵士或打过仗,或未打过仗,又有哪一个见过银针暗器,皆未防备,中针坠下马来。 孙牧趁机挥长枪,又刺两名胡人兵士,实则是胡人皆持弯刀,而孙牧持长枪,胡人刀砍他不到,他长枪已至胡人面前。 左贤王见孙牧得了好处,大喝道:“动起来,岂能让汉人在马上得了好处?都动起来!” 左贤王这一喝,胡人的军阵便变化了,一个个皆催马舞刀,自发来敌孙牧。 孙牧知胡人马上刀快,他方才得了好处,全在出其不意也。那胡人不料他会只身冲阵,因此懈怠了。胡人又不识中原江湖暗器之道,因此中了招,让他孙牧杀了几个。此刻,胡人催马舞刀,他孙牧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他没打过仗,更是第一次见胡人。但是,孙牧的大脑与身体从来也不会忘了自己是个贼,“跑”,是他这一生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忘的事。 孙牧大喝一声,向着胡人马阵往左冲,左挡右避,冲突了过去。而后,不住马,调头南行。 左贤王率人追击。 孙牧就马上边跑边刺长枪。原来这孙牧的马上功夫也甚了得。这当然也得益于他做了半生的江洋贼盗,日行千里,飞檐走壁,这后者靠脚,前者靠的还是宝马。是以孙牧一伙人,皆是御马高手。 那胡人马快,有的追得近了,孙牧便刺长枪。孙牧虽为中原贼盗,当然也在中原武林,些许功夫还是熟的。他这所刺长枪不比兵士交戈之时所刺长枪,实则皆如中原汉子比武斗狠,那胡人不识中原招式,却让孙牧显了英雄,一枪一个,倒是不曾失手,那马跑了两里地,便被孙牧挑下马去五个。 左贤王手下胡兵皆不畏死,见孙牧凶狠,一个个更是气愤,非要杀孙牧不可,因此一个个催马便快了。 胡人的马实在比汉人的马快。何况乎是左贤王的亲随所乘所御的宝马良驹。孙牧见一胡人冲来,双脚离了马镫,一手撑住马背,飞身而起,长枪出手,一枪将那胡兵挑落下马,他却落在那胡马马背之上,策马又往南奔。 左贤王越追背后越凉,方才望见了汉军,这汉人却说汉军是追他的。左贤王虽然已经命人去搬军,那军马一时半刻也来不到。他此刻一路追着这汉人向南,若是汉军有意伏他,他身边二十亲随,又有何用? 左贤王念及此节,不可不惊,忙停战马,不敢再追。 孙牧见胡人兵马停下,不知何意,欲回头再战,恐那胡人援军赶来,他寡不敌众,定然没什么好下场。 孙牧于是高声喊道:“胡人的马快倒是不假,只是刀还差点。哈哈哈!” 孙牧喊罢,催马南行。 那崔洪一直远远跟着孙牧与左贤王,此刻见左贤王停了,孙牧又南行,他也准备催马回寨。 崔洪回到戍兵营,见一个个兵士披甲持锐,各做防备状。 崔洪进营,急唤副将,副将姓王,忙到崔洪面前,崔洪道:“可曾布防?” 王副将道:“皆布好了。东北隘口处布了瞭望,存了硫磺硝石,隘口之侧峡谷,伏了一队……” 崔洪一抬手,打断王副将的话,说道:“不行,不可如此布防。那汉子跟胡人的左贤王说了话,那个知道他俩个说的是什么?那汉子便是不懂行军布阵,那左贤王岂能不懂。换,换之前定下的第二套防御阵型。” 王副将承个诺,急忙去了。 崔洪回到军帐中,取出地图来看。 过了不久,忽有兵卒来报,之前擅闯辕门者又来了,要见将军。 崔洪一抬手,道:“埋伏了兄弟,请他进来,一拥而上,与我拿了,五花大绑。” 那兵士唱个喏,出了军帐,俄尔,崔洪听得营中混乱,便有兵士来报,已经拿了那人。 崔洪道:“关起来,不许跑了。” 那孙牧方才英雄无敌,一转眼便成了汉人平寇将军的阶下囚徒。可笑的是,孙牧直到被饿了一天,才想明白平寇将军为何会如此对他,在他想明白之前,他还一直愤愤不平,骂了许多,因此也挨了许多打。 崔洪自然没有心思关心孙牧,如果有那一刻想到了孙牧的话,那孙牧也是以通胡奸细嫌疑人的身份出现在崔洪的脑海里。 ———————————— 琉璃瓦骑朱红墙, 金刚罗汉门两旁。 山门一块紫金匾, 白梅二字镀金装。 江月,李跃,李瑞华几人行至白梅寺,立在山门前。抬眼一看,好一处壮丽庙宇,僧家禅堂。 江月行至门前,山门大开着,门口有小沙弥打着坐,多半也算应门之僧。 江月上前一作揖,道:“小师傅,老夫有礼了,不知贵寺道觉禅师在否?” 那小沙弥起身,双手合十回了一礼,道:“阿弥陀佛,不知施主高姓大名?” 江月道:“老夫姓江,河海湖江的江。” 小沙弥双手合十,道:“不瞒江施主,道觉师叔出寺去了,不在寺中。” 江月道:“当真?” 小沙弥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妄语。” 江月一拱手,离了山门,到李跃与李瑞华面前,其实他与小沙弥的对话,李跃与李瑞华也听的真切,但是江月仍旧说道:“这小和尚说司马欲不在寺中。” 李瑞华道:“不对,有猫腻。” 李跃道:“有什么猫腻。” 李瑞华道:“这司马欲在不在寺中暂且不谈,那小沙弥为何先问岳父大人名姓,再说司马欲不在?” 第189章:津迷寻人白梅寺 - 故兮 - 刘沙刘沙 江月,李跃,李瑞华几人行至白梅寺山门前。山门口,小沙弥告知江月道觉和尚司马欲不在寺中,李瑞华听罢,以为其中定有猫腻。 几人乃以拜佛之名,进了白梅寺,李瑞华把李晗、李敏、李颢的相貌说给了江月的随从,道:“都四处找找。” 江月的一众随从便听了他女婿的令,四处一边闲逛着,一边寻李晗几人去了。 李瑞华道:“泰山,二叔,咱们也四处找找。您二人认识那司马欲,也多留心。” 江月与李跃点点头,也各自去找。李瑞华独自一人,进了大雄宝殿,殿内烟云袅袅,丈高的金佛闭目不语。殿内有些许香客,李瑞华也随着拜了一拜佛像,又在殿内稍稍转了一转,他知李晗几人不可能在大雄宝殿中,也知那司马欲便是在殿中,他也不识。于是,稍稍看了几眼,便出殿去了。 出了大雄宝殿,李瑞华也只得四处逛着找寻,转了一会儿,忽然听得远处有人诵经,不在大殿之中,却在一无名小庵之内。 李瑞华走近庵前,那诵经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一小沙弥立在庵前,见李瑞华行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止步。” 李瑞华也回了一礼,道:“我闻着诵经之声来此,不知哪位高僧在此修行?” 小沙弥道:“乃本寺方丈为亡者诵经超度。还望施主勿扰。” 李瑞华道:“不敢,不敢。”说罢,退去了。 然而,李瑞华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这庵内方丈,诵经所超度者,正是他的堂弟李鸿也。 江月与李跃及手下随从寻了一圈,并未见李晗几人。 江月几人聚到一起,李跃道:“四处找了,都没见。” 江月道:“可有你东来李氏的暗记?” 李跃道:“也没看见。” 李瑞华道:“若是跟了司马欲来,泰山大人以为那司马欲是用强还是不用强?” 江月道:“非我轻你李氏一门,便换了我江某也是一样。凭那司马欲,他用强也行,不用强也行。” 李瑞华道:“咱们只是在前面找了,后院禅房处,还未找。” 李跃道:“哪里是僧人住的地方,一般香客无人引着,不易进也。” 李瑞华道:“这个好办,咱们借宿一晚,我看了,能住人的地方,都连着,那时咱们再看。” 江月道:“瑞华说的有礼,便借宿一晚。便是找不到,好歹也算是落脚。” 李瑞华乃找了一和尚,行了一礼,道:“远方香客,路过宝刹,因慕佛缘,故而进山门,参拜我佛。眼见天色见晚,不知可否借宿一晚?” 那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佛门岂拒善缘人,施主请随我来。” 李瑞华道:“多谢,多谢,只是我等一行人数不少。” 和尚道:“不知施主一行几人?” 李瑞华道:“有十余个。” 那和尚道:“倒也不多,只是贫僧听闻另有许多施主在我寺中,因此贫僧不知房屋尚存几何。施主,稍待,监寺师叔明了此事,待贫僧问上一问。” 李瑞华听闻这和尚说什么“另有许多施主在我寺中”,心中一喜,忙问道:“不知那许多施主是何方人氏?我一行还有几个伙伴,他们在我前面,不知是不是,这几位施主可是姓李?” 那和尚道:“贫僧不知也,施主随我来,寻监寺师叔一问便知。” 李瑞华便跟着这和尚去找所谓的监寺和尚。 监寺和尚,须发皆白,正由藏经阁前走过,那和尚忙唤住监寺和尚,快步近前,双手合十一行礼,道:“师叔,这位施主一行十余人,欲借宿本寺一晚,因师侄听闻后院客房已住了许多施主,因此不知客房足否?特来询问师叔。” 那监寺一看李瑞华,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此时天色未晚,施主出山门不远,便有一处人家,彼处常受我寺中帮衬,修的院子也甚大,十余位是住的下的。诚如贫僧师侄所言,我寺中住下了另外许多施主,因此不便几位借宿了。” 李瑞华道:“多谢监寺大师,我一行还有几个伙伴,走在了我们前面,不知是不是他们借宿在此,敢问住下的那几位施主,姓李否?” 监寺和尚道:“或许是有姓李的施主。” 李瑞华道:“能许我看上一看否?” 监寺道:“不知施主高姓大名?” 李瑞华道:“免贵姓李,东来县人氏,此行一为拜佛,亦为寻道觉禅师,不料听闻道觉禅师不在寺中。” 监寺和尚双手合十,高声道:“阿弥陀佛。施主既然为东来县人氏,请随我来。” 李瑞华跟着监寺和尚走,边走边问道:“不知这东来县有何说道,大师要带我前去何处?” 监寺道:“施主放心随我前来。” 那监寺带李瑞华行至方才李瑞华听闻诵经之声的庵堂前,那庵前小沙弥双手合十行礼,道:“监寺。” 监寺道:“请方丈师兄出来。” 小沙弥双手合十,道:“是。”转身进了庵内,请出了方丈和尚。 监寺和尚一件方丈和尚,双手合十,道:“师兄,这位施主,东来县人氏也。” 方丈和尚也双手合十,冲着李瑞华行了一礼。 李瑞华也回了一礼。 方丈和尚道:“施主东来李氏否?” 李瑞华道:“东来县,李瑞华也。” 方丈点点头,与监寺和尚说道:“既如此,怎不见人早报?” 监寺和尚道:“不知。李施主寻我借宿,因此知之。” 方丈点点头,道:“不知李施主是真借宿,是假借宿?” 李瑞华道:“大师,此言何意?” 方丈道:“若真借宿,出山门不远,便有处院子,报我寺中之名,便可住也。若假借宿,还须施主讲明来意也。” 李瑞华道:“大师慧眼如炬,我非借宿,实乃寻人。” 方丈和尚道:“寻道觉?” 李瑞华道:“不知其在寺中否?” 方丈摇摇头,道:“想必施主是自己找来的,不是道觉请来的。不知,东来县李好学是施主什么人?” 李瑞华道:“乃吾叔也。” 方丈道:“既如此,随我来,老衲引见施主见施主之叔去。” 第190章:禅房内聚首言事 - 故兮 - 刘沙刘沙 方丈和尚引着李瑞华前去见李敏等人,那监寺和尚独自走开了。 此刻,李敏正在禅房之中思虑着霍伤,思虑着沈三,思虑着贾羽,思虑着李舒,思虑着司马绵,也思虑着李鸿,甚至思虑着王氏…… 李敏听见敲门之声,让李颢把门开了。李颢一开门,便看见了李瑞华,先是愣了一愣,旋即高声道:“瑞华哥?爹!四叔,快来,是瑞华哥来了!” 李晗与李敏一听,也各自大喜,忙往门口走。 方丈和尚在门外说了句“阿弥陀佛”,便转身离去了,颇有些功成身退的意思。 李瑞华冲进禅房,与李颢握着手,也是兴奋。 李瑞华道:“三叔,四叔,让瑞华好找啊!怎么来了这里?” 李敏机敏,听李瑞华问“怎么来了这里”,切切问道:“你莫非不是司马欲请来的?” 李瑞华道:“哦,等下,等下。二叔跟我岳父还不知我找到了三叔,四叔,我去找他们过来。” 李瑞华说罢,转身出了禅房,李敏道:“颢儿,跟瑞华一起去,见了瑞华岳父,多多行礼。” 李颢应了一声,追李瑞华去了。 李敏整整衣衫,道:“三哥,瑞华是自己找来的,那江月也到了,咱们去迎迎。” 李晗道:“好,只是有一点我先问问你,那霍无疾的事,跟那江月说不说?” 李敏道:“先莫说,你且不要提,我跟二哥与瑞华说。” 李晗点点头,整整衣衫,与李敏一起,出了禅房,去迎江月与李跃。 李瑞华一路小跑出去,那江月与李跃还等着李瑞华询问借宿的消息,李瑞华跑到二人跟前,身后还跟着李颢,李跃一看李瑞华身后跟着李颢,心中便喜了。 李瑞华到二人近前,道:“岳父,二叔。三叔,四叔俱在后面禅房。” 李颢到二人面前,先对江月行了礼,又对李跃道:“二叔,我爹跟四叔马上就过来。” 李跃道:“好好好,走,咱们过去,颢儿,带路。” 江月对随从道:“尔等留在此处候着,多留小心,不可造次。”而后也随着李颢走了。 刚走到后院,正迎着李晗与李敏二人迎来,江月与二人,二人与江月,相互行礼,礼毕,欢欢喜喜回禅房去了。 回到禅房,李颢命人备了茶水。 李敏端一碗茶在手,道:“有劳江大侠奔波了,此处僧地佛门,一时无酒,李某以茶代酒,敬江大侠一杯,江大侠有劳,有劳了。” 江月道:“李贤弟何以如此见外?要以茶代酒谢我,还一口一个江大侠,我乃李瑞华岳父也。何谓岳父?我虽年长三位贤弟几岁,也是兄弟。” 李跃道:“亲家公说的对,江李一家也。” 江月端起茶盏道:“来,共饮了此杯,咱们说正事。” 几人饮了杯中茶水。 江月道:“前日李瑞华与小女大婚之时便曾讲过,我唤三位贤弟,三位当唤我为兄。我江氏一门之兴盛,全赖家父一人,而今家父仙去,诸兄弟皆争好处,不思自强,江氏一门,早晚不妙。我不曾与他们争,如今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哎,扯得远了。咱们还是谈谈正事,二位贤弟怎么到了这白梅寺来?那仇人贼女子呢?” 李敏道:“贤兄,一言难尽,且听我细细说来。自得了那司马绵消息,便到了叶山县去寻,不料司马无力不在府中,带了那司马绵离去了。我与瑞安商量了,便一路打听着司马无力去向,一路沿途发放那司马绵的画像。如此便一路跟到南鄂,跟到沈玉三哪里。不料司马无力这老贼,独留司马绵一人在沈玉三处,瑞安到沈府要人,沈玉三只推脱受司马无力所托,不便放人。因此约定了十日之期,却不料十日之期未至,那司马绵已经跑了。因此又追回叶山县,不料半路上碰见了司马欲,一则他以武力胁迫,再则他许我带司马绵来见我,因此便跟他来了这白梅寺。” 李跃道:“便没再到司马府去?” 李敏道:“没有。” 江月道:“听闻那司马欲不在寺中,是去寻那司马绵去了吗?” 李敏道:“司马绵已在寺中。” 李跃道:“什么?可曾杀了,为鸿儿报仇?” 李敏道:“二哥怎么也成了跟三哥一样的急性子?那女子未杀,杀不成也。司马欲拦着,怎么能杀?他虽无剑,咱们几个也不是对手。” 李瑞华道:“此刻司马欲不在这寺中,那司马绵呢?” 李敏道:“听我细说吧,是我还没说明白。我跟三哥、李颢到了寺中,没过多久,那司马欲便带了司马绵过来。都见了面,我也想杀他,只是司马欲拦着不许,这寺中老方丈也以佛言相劝,欲以己身之性命换司马绵一命。这倒不是重点,重要的是,那司马绵杀我儿李鸿,乃受人指使也。加之方丈老和尚善言相劝,我便许了暂且不杀司马绵,留着她与幕后之人对质也。” 李瑞华道:“幕后人是谁?司马欲离寺又何去了?” 李敏道:“司马欲又答应我将那人寻来,与我对质,因此离寺去了,他离去之时,还带去了我的亲笔之书,请你们都来寺中与我相会,怎么你们是自己找来的?” 李瑞华道:“四叔怎么不派人去通知我们一声儿,却信了那司马欲?” 李晗道:“那司马欲还是有信誉的。” 李瑞华道:“那也不可全信。瑞安几人还在奔波,他司马欲寻见寻不见还不好说。咱们得派人去通知了。” 李敏道:“我已应了司马欲不许随从离寺。” 江月道:“这个好办,我带了随从。” 李瑞华道:“那幕后人是谁?” 李敏道:“司马欲去寻了,说是隐居江湖许多年了。” 江月道:“便不知道姓名?” 李敏微微摇头,道:“不知没有司马欲相请,贤兄与瑞华是怎么找到这寺中的?” 李瑞华道:“险些见不着四叔,错过了。” 李晗道:“怎么回事?” 李瑞华道:“我等刚入寺时,询问了道觉和尚,小和尚说道觉和尚不在,因此我们进寺来找了一找,也没见三叔、四叔留下什么暗号。” 李晗道:“不曾留有暗号在寺中。” 李瑞华道:“若不是借宿,便真与三叔、四叔错过了。” 李敏道:“那山门处的小和尚,有一个乃是司马欲的徒弟,日日夜夜,在门口候着,便是等着我东来县的人来,你莫不是没报个名号?” 江月与李跃、李瑞华一听,不觉拍一下大腿,江月感叹道:“哎,因你李氏与司马氏正有仇隙,乃是我问的,报的也是我的名号。” 第191章:江月猜的苟不白 - 故兮 - 刘沙刘沙 李敏道:“小沙弥佛门中人,不识江湖事,自然不能知江兄与我李家的亲近关系。” 江月道:“没错过便好,好事多磨嘛。” 李晗道:“那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李瑞华道:“我到泰山大人处求助,泰山一听我说,毫不犹豫,便同我共往南鄂而去,因路途远了些,因此赶的慢了。赶到南鄂之后,又听闻几位叔叔去了叶山县,因此又往叶山县赶。半路上遇见了二叔,听闻二叔说三叔、四叔皆未到司马府。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又因腹中饥饿,便到一家酒馆中,边就餐边计议。幸而在那酒馆中碰上了个跑堂的,说起了几日之前,有疯和尚带着几个人去了,我们到哪里一看,见了咱们的记号。沿着记号找到一处院子。院子空无一人,但是泰山大人猜到了道觉和尚司马欲。因此,我们几个便找来了。” 李敏点点头,找到了,见着了便好。 李跃道:“那贼女子,便真不杀吗?现在司马欲不在寺中,我们人多,不用怕他。彼时木已成舟,他司马欲又奈我何?” 江月道:“贤弟此言不错,却有失计议。既然答应了司马欲,咱们行走江湖,信义为先。再则,李四贤弟已经说了,要留着这女子与幕后人对质,把人杀了,如何对质?” 李跃点点头,道:“江兄思虑的是。” 李敏道:“这没什么好说的了,咱们如今且等司马欲且慢慢计议事了。” 李晗道:“另外还有一件事,咱们几个在叶山县遇见了南山会的余孽,藏儿还被他伤了。” 李跃听了点点头,李敏杀子之仇未报,又丢了一子。因此李跃不敢将他遇见李荣,李荣丢了李藏的事儿说出来。 李敏道:“那人伤了藏儿,已让荣儿送他回家去了,你们有段同路,不知遇上了没有?” 李瑞华道:“恐是没走到一起。” 李晗道:“那南山会的余孽,不知是哪一个,剑法很强。” 江月道:“细细讲一讲。” 李晗正要讲他们那日遇见苟不白之事,便听见门外有人打门。 “阿弥陀佛,几位施主,小和尚庆深,得知又到几位施主,方丈命我备得素斋,以供几位施主说话谈心,磨磨牙口。” 李晗起身到门口,开了门,道:“庆深小师傅,有劳了。” 庆深便引着几个小沙弥进了屋子,在桌子上摆了素斋。把菜摆好,跟着庆深的几个小和尚出去了,庆深捧着一壶茶,道:“佛门净地,实无酒水。此乃我寺中僧人自治的功夫茶,请诸位莫笑寒酸。” 李敏接过茶水,道:“丰盛,丰盛。庆深小师傅,这菜已经够丰盛了,我们几个也不热酒。多谢方丈大师了。” 庆深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几位施主自在用餐说话,小和尚便不打扰了。只是,日前不识几位面目,险些错过了几位施主,实在是罪过,还望几位见谅。” 李敏道:“小师傅哪里话?这位江兄是我亲家公,忘了说给你了,怨不得你,怨不得你。” 庆深道:“那不知可还有其它施主要来么?我师弟还守在山门口。” 李晗摸摸头,道:“瑞安哪里去了,怎么还未到?” 李瑞华道:“小师傅,还有几个人未到,烦劳再等两日。” 庆深道:“山门口候着是小和尚分内事,只是恐再误了事,因此问问清楚。几位施主慢用斋饭,我便在西边禅房,几位都识得我住处,若有吩咐,唤我便是。” 李敏道:“有劳了。” 庆深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转身出去了。 李晗道:“方丈和尚还是个懂事故的老和尚。” 江月道:“我见这方丈大师,恐已上了花甲之年,见识多过你我也。” 李敏道:“前日已经讲了,八十有六,高寿,高寿也!” 李跃道:“来来来,既然有了菜,咱们边吃边谈。江兄,请。” 江月道:“请。” 李跃与江月一主一客,几人也依长幼尊卑坐了。 李晗道:“次次都说无酒,那他火工和尚喝的是什么?真是的?” 李瑞华笑道:“三叔,莫要计算这个了,你怎么不找那些火工和尚要一些去喝?” 江月道:“饮酒误事,愚兄逢事便是滴酒不沾。” 李敏道:“是人家怕咱们喝了酒闹事也。你不知咱们那些个随从是给了酒的?” 李晗道:“他们不喝酒才闹事。他们的小日子,比咱们几个美!” 李瑞华道:“还是说说那南山会余孽之事吧。” 李敏道:“好!你们动着筷子,听我慢慢讲。来,江兄,先吃着。” 江月动了筷子,李敏道:“哪是夜里了吧,我们刚到了叶山县,便在那界碑之上,立着一红袍白发蒙面人,他便是南山会余孽。说是当年大哥一人一剑,连挑他南山会九名好汉,他今日要跟我们斗斗,再看看我们东来李氏的‘夺命无声’。不料我们几个合力也杀不过他。却还让他伤了藏儿。唉!羞耻。” 李瑞华看看江月,江月依旧吃着菜,李瑞华道:“那斗剑的细节,四叔再说说。” 李敏道:“那人斗了几合,便说‘当初,李舒李振翅李大侠,何等英雄!一人一剑,连挑我南山会九名好汉!尔等?哼!唯借汝兄之名罢了。’,然后,我用一招‘灵蛇吐信’杀他,他却笑我与大哥的剑法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然后三哥以一招‘恶蛟腾空’杀他。那人道‘这一招是不是叫什么恶蛟腾空?’,又说当初大哥也对南山会的人用过这一招,只是大哥当时‘连刺那人前胸三次,使其对手躲无可躲,乃下沉手腕,以掌推剑,以飞剑刺人下颚而杀之。’他又说三哥与大哥这一比,三哥长剑距他胸口尚有三寸,便欲上挑剑锋,是用错了剑法。而后我们的招式,他也这样一一评论了。唉!当着江兄的面,说出来,脸上也无光啊。唉,接着藏儿不服他,与他斗狠,却让他伤了。不过他却不下死手,也仅仅是伤了藏儿而已。” 江月放下筷子,道:“苟不白。” “什么?” 江月道:“那人乃是苟不白。南山会留下的几个人中,有这样本事,又年事高、须发白的,没有哪一个了。何况算算年纪,那苟不白恐怕今年刚刚活过一甲子,本命年嘛,穿个红也是应该的。” 李晗道:“要是苟不白,斗不过也合理。” 李颢轻声道:“那也丢人。” 第192章:叔侄间竹林议事 - 故兮 - 刘沙刘沙 李跃等与江月用罢了餐,庆海过来收了餐具走了。(书=-屋*0小-}说-+网) 李瑞华道:“当下当请岳父大人前去安排随从,到我东来县报个信,其实也就是说给瑞安与李荣。” 江月道:“此乃大事。” 李敏道:“三哥,你跟着江兄前去吧,将联系之事安排安排。” 李晗道:“好,江兄,请。” 江月道:“我那一众随从,留在前寺,方才已递了信,让他们好生等着,咱们便到前寺去吧。” 李晗道:“好,走。” 李晗与江月到前寺安排去了。 李敏走到李瑞华身边,道:“二哥,瑞华,你们随我来。” 李跃与李瑞华对视一眼,跟着李敏出了禅房,走了一小段路,进竹林之中。 李敏道:“那幕后之人,司马欲说是贾羽,那司马绵也咬了贾羽。” 李跃道:“浪荡剑徒贾羽?” 李敏点点头。 李瑞华道:“便是从前胡边丧礼时,我见过的哪位吗?” 李跃道:“是他。” 李瑞华道:“那沈三与他的师傅乃是霍伤。霍伤字无疾,现在不知其生死,多年来没有他的消息,不能证明他生,也不能证明他死。” 李敏道:“看来瑞华是做了功课的。” 李跃道:“真是贾羽,咱们恐怕斗不过他。” 李瑞华道:“司马欲说是他,司马绵也说是他。是不是计?” 李敏摇摇头。 李跃道:“司马欲的名声很好,一贯很好。想来不会。” 李敏道:“这件事,我觉着是可以信司马欲的。” 李敏看着李瑞华接着说道:“你既然知道贾羽跟沈玉三乃霍无疾之徒弟,也当知道霍飞乃其子也。而你父亲与霍飞,乃君子之交,他两人虽然不见有什么大来大往,但是他两人是交心交神的。这一件,你们几个孩子不知道,我们三个兄弟却是看的清楚。” 李跃点点头道:“是这样的。都说我东来李氏的‘夺命无声’是我大哥、你父亲打出的名号,而咱们都不如他。他跟霍飞之间的交情,大哥一定在剑道之上收益良多。” 李瑞华道:“既然如此,十几年之前,我如何也没见过霍飞几面,父亲跟他来往不多吗?” 李敏道:“君子之交淡如水,你跟胡万里一年又见几次面?你当我们看不出你两人的关系吗?” 李跃道:“只怕比着大哥跟胡边,你跟胡万里也差不到哪里。” 李瑞华道:“四叔谈及父亲与霍飞情分,又想说什么?” 李敏道:“我便是我信司马欲的原因。” 李瑞华道:“此话怎讲?” 李敏道:“十年前,霍飞自刎于南鄂沈府‘养月楼’,如今叫作‘乞巧楼’了。那时你父亲与胡边还有大嫂跟于秀娟几人奔波许久,却不许我们兄弟几个参与。而后,传说沈三屠戮霍飞一门,我本以为大哥会帮霍飞,多少会做点什么。然而,大哥没有。” 李跃道:“这件事确实不正常。我们几个都问过大哥。大哥不许我们问,最后不许我们提一个‘霍’字。” 李瑞华静静的听着。 虽然那时他已经十余岁了,但是李敏今日所说的事,他不仅不知,反而连一丝熟悉的气味也感觉不到。 李敏道:“便是这不寻常,让我觉得司马欲所言,必真。而且,这其中的事,如今我李氏一门,大概只有大嫂可能是知晓缘由的。” 李瑞华慢慢的、微微的点着头,道:“那贾羽的秉性如何?” 李敏道:“痴情汉子。” 李跃道:“他嘛,初出江湖时,浪荡子弟,因此他年轻时有个名号叫‘浪荡剑徒’,他好酒、好赌、好女人。后来不知遇见个怎么样的女子,便反了性,跟那女子遁入山林。后来那女子让人杀了,他为了那女子一月连杀七十六人。从那以后,倒也时常见他,不过却少见他饮酒,少见他赌,至于女色,听说是敬而远之了。再后来,北斗帮之变时,他跟着沈三混了些日子,再之后就不常见了。再见便是在胡边丧礼上了。” 李瑞华点点头,道:“如此一来,三叔处理的自然是很好的。” 李敏道:“瑞华,你可有什么想法?四叔这些日子,便是等着见你,好跟我商量商量。” 李瑞华道:“咱们等着司马欲,我看是可以的。另外,却可以请我岳父去打探消息。江氏一门人脉广过我李家,是大有用处的。另外,叫瑞安去找我娘亲,就当年之事,好好问清楚。” 李瑞华说着这这话,又想起胡边与胡万里来,他深深的感觉到,胡边之死,与贾羽脱不了干系。 李敏道:“要江兄动用势力,自然有所帮助,但是这件事,告不告诉亲家公,我看还要议议。” 李瑞华道:“四叔以为呢?” 李敏道:“不说。一旦大哥跟贾羽扯上,便要涉及霍大侠,涉及霍大侠之事,便绝非小事。因此,还是有所藏得好。” 李跃点点头,道:“那如何请他去打探消息?” 李敏道:“那就不请了,贾羽虽然年少时浪荡,然而我总觉着此事大有蹊跷。” 李瑞华点点头,道:“那便听四叔的。我看,可以让二叔去打探消息。” 李敏看了看李瑞华道:“也好,二哥未见过司马欲,走了又如何?” 李跃道:“那便如此定了。” 三个人说着话,慢慢又往禅房处走去。 李瑞华此刻,心中却有了自己的计议。 第193章:李瑞华通信江月 - 故兮 - 刘沙刘沙 李敏三人回到禅房,江月与李晗已经安排好随从,等在禅房之中了。 李晗见三人走过来,问道:“你们几个去哪里了?” 李敏反问道:“都安排好了?” 李晗道:“我将咱们一处联络地告知了江兄的随从,江兄遣了三个随从去了。我写了亲笔信,告知瑞安。” 李敏道:“如此,有劳江兄了。” 江月道:“莫见外,当今如何安排,几位可有计议?” 李瑞华道:“岳父大人,方才我与二叔跟四叔商议了,大家皆说司马欲可信之人,不知岳父大人以为如何?” 江月道:“司马欲名声确实不错,如今又做了和尚,应当可信。不过,他入沙门十余载,从来不问江湖事,连霍大侠自刎之时都未现身,如今重出江湖,必然不是件小事。” 李瑞华道:“既然岳父大人也认为司马欲可信,依我看,便由我跟三叔、四叔留在这里,岳父大人便下山去,有消息时,时常通我,也算是个接应。” 李敏道:“留三人在这寺中,已然多了。” 江月道:“细想来,我确实不该在这寺中,那司马欲不在寺中,我当去查一查他。” 李跃道:“江兄不比我等,我等虽在江湖之上有点小名小号,却也是兴不起大风大浪的人。江兄你则不同,你一动,只怕牵连便多了,引了江湖乱,不好。” 李瑞华道:“那沈三如今在北斗帮大开杀戒,集权于身,他日江湖必乱,当此之时,岳父还应韬光养晦,不应有所动作,牵连到司马欲,我觉得不利。” 江月道:“你们的意思便是叫我回家吗?你我江李两门,何以见外?” 李敏道:“江兄误会我等了,与江氏联姻,是我李氏多少年来修的福分,江兄你细想,我们说的有无道理?” 江月道:“我不跟你们见外,道理倒是有几分道理。” 李敏道:“江兄不必忧虑,我等跟司马欲还算是有交情的。我大哥跟霍大侠好交情,司马欲跟霍大侠也是好交情。” 江月点点头,道:“好吧,我要江墨多来走走,瑞华有事,尽可吩咐他。” 李瑞华道:“我看这寺中不宜久留,岳父大人早早下山吧。” 江月道:“如此,我也不留了,何况乎我府中确实也多有事务。” 李跃几人皆送江月离去,送至山门,不便下山,便由李瑞华送下山去。 两人下山走了一程,离山门远了。江月便要上马离去,李瑞华道:“岳父大人,借一步说话。” 江月看看李瑞华,又看看剩下的随从,道:“你们在这儿等着。” 说罢,将马缰绳递给从人,,与李瑞华一同走开了。 李瑞华道:“岳父可知小婿四叔说的那幕后人是谁?” “谁?”江月轻声问道。 李瑞华道:“浪荡剑徒。” 江月听得“浪荡剑徒”四字,心中一惊,下一秒又觉的应该如此,江月道:“贾羽,是他。” 李瑞华点点头,道:“四叔不愿将其告知岳父乃怕牵出一个人来。岳父知道吗?” 江月道:“你有话不说,打什么哑谜?” 李瑞华道:“来时岳父曾说猜到哪平云岭上蒙面人,却不便与我说,我如今提一个字,岳父你说是不是?” 江月哈哈一笑,道:“你个小子,还记着你老丈人的……唉,好吧,你说。” 李瑞华轻开嘴唇,道:“霍。” 江月点点头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我怎敢四处去说?” 李瑞华道:“便是因这一节,小婿才让岳父大人,莫掺和进我李家跟司马欲这件事,您在外面细看着,才看的清。” 江月眯着眼睛,道:“你的意思?” 李瑞华道:“岳父大人自然是明白的。而今江湖之内,暗潮涌动,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而今凡似我李家、胡家这等卷进来的,都是鹬蚌,岳父且要稳住。” 江月不搭话,李瑞华也不再说,转言道:“小婿还有一件事,想请岳父大人帮手。” 江月道:“何事?” 李瑞华道:“我四叔这一趟出来,是为他长子李鸿报仇,却不料他次子李藏半路上丢了。岳父也知道,瑞安跟李荣去找了,这件事,还请岳父帮忙找找。” 江月道:“好,好学老弟老来丧子,人之痛事,还望李藏无事啊!” 李瑞华道:“这件事,北斗帮沈隆也知道,因此岳父帮着找找,让人看到,倒是件正常事。” 江月点点头,道:“瑞华,你放心吧。” 说罢,转身便要走了,李瑞华道:“岳父。” 江月道:“还有事?” 李瑞华道:“莉儿,她……” 江月哈哈大笑,笑道:“你小子还倒有点良心,你放心吧,我闺女是个明事理的,你让你李家来个人,接她一下,我便让江墨送她过去,亲家母不还在尼姑庵中,你不在家,便让她到亲家母哪里去住几日。你看怎样?” 李瑞华道:“不免委屈了莉儿,还请岳父大人问下她的意思,咱们江湖儿女,不用讲太多俗礼,莉儿想回家便回家,想留在娘家,便留在娘里,全凭她的意思。” 江月道:“你莫管了,我派人到你东来县去,叫来个人接。” 江月说罢,走回去,上了马,道:“瑞华,你今日跟我说的事,牵扯不小,你也要小心。” 李瑞华道:“小婿明白,岳父大人慢走。” 江月一鞭子打在马屁股上,离去了。 李瑞华回到白梅寺,李晗问道:“你送了多远,怎么这么久?” 李瑞华道:“怎么?三叔还跟我去了?” 李晗道:“你这是什么话?” 李瑞华道:“没送多远,只是说了说江莉的事。” 李敏道:“瑞华也是新婚燕尔,那侄媳妇儿你送到江家去了?” 李瑞华道:“老丈人说让我派个人到江家去接。咱们让谁去?” 李跃道:“你几个兄弟,都在江湖上跑着,那个能去?也不能随便让个下人去不是?” 李敏道:“二哥,让荣儿去,他送藏儿回去,想来快到家了。” 李瑞华看了李跃一眼,李跃道:“唉!我这脑子。那就让李荣去。我一会儿下山,便去传信儿。” 李敏道:“二哥,你也早早下山去吧。” 李跃道:“我走那个门?走大门,恐那小和尚拦我。” 第194章:李藏身应在何方 - 故兮 - 刘沙刘沙 李跃欲走,李晗道:“翻墙而去吧。我一早跟颢儿看过了,后山有路,我已走过一趟。” 李跃道:“事不宜迟,走吧。” 李晗道:“我送你。” 李瑞华道:“我也去看看路。” 李晗打头,李跃跟李瑞华跟着,穿松林,过花径,行至一处高墙下,李晗道:“由此处下去,路甚好走,下山也容易,上山也不难。” 李跃道:“好,那我便走了,那司马欲与贾羽,都要好好交代,那沈隆什么的,我且应付着,你们不用担心。” 李晗道:“走吧,二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个什么?” 李跃看看李瑞华,道:“我走了。” 李瑞华道:“二叔多小心。” 李跃点点头,双足点地,跃过高墙而去。 李跃刚过高墙,李瑞华忽然一拍大腿,道:“我还有件事,忘了跟二叔说。” 李晗问道:“什么事?” 李瑞华道:“接江莉的事。” 李晗笑道:“别慌,别慌。你二叔下山走不快,你翻过墙去追。” 李瑞华道:“得去追。” 说罢,也翻墙而去。 那李跃本就没有几步,便听见李瑞华在身后唤他,他立定等了一等,李瑞华赶到李跃身边。 李跃道:“怎么?瑞华,什么事?” 李瑞华道:“走,再走几步,远了再说。” 李跃道:“你这是避着谁?” 李瑞华道:“避着三叔跟四叔。” 二人走的远了一些,李瑞华道:“那李藏现在何处,咱们还不知道。二叔下山之后,这是一件要事。” 李跃道:“我心里记得。” 李瑞华道:“瑞安跟李荣去找李藏去了,如今也不知他二人现在何方,找到没有。二叔,万万千不能让李藏出了事。” 李跃道:“咱们不跟你四叔说明,好吗?” 李瑞华道:“四叔平常时敏慧,遇到丧子之时,便太过悲戚,那脑子便不好用了。三叔的脾气,也最好莫说。” 李跃点点头,道:“我一定尽力去找藏儿。你且放心吧。” 李瑞华道:“听闻沈隆已说了要帮着找李藏,要多联络,不联络便让人生疑。联络时,嘴里也不能有实话。” 李跃道:“这倒是个问题,你说沈隆问起你们行踪,我当怎么说?” 李瑞华道:“便说四处去找李藏了,留二叔你与北斗帮联络,为的也是找李藏。对,便这样讲,便说司马绵久寻不到,司马无力与司马空俱不在家,因此便将这事放一放,当下以找李藏为要。” 李跃点点头,道:“好,便依你的说法。” 李瑞华道:“还有一件事,便是去接江莉的事。诸兄弟皆不在家,二叔去接又对又不成,你说怎么办是好?” 李跃道:“便先找到瑞安,让他去。” 李瑞华道:“也好。另外,我已求了老丈人帮着动用关系找李藏,要瑞安去也可联系联系。” 李跃点点头。 李瑞华道:“如此,我想着,娘亲是知道些往事的,胡边死时,她不惊不怒,我看多半不是佛前修的,二叔你得去问问。” 李跃道:“只怕大嫂不会说。” 李瑞华道:“事到关头,也许会讲,问还是要问的。” 李跃道:“那我便诚心去问。” 李瑞华道:“实在不行,让我姐去,您给我姐送个信,让姐夫帮着找李藏,他官府中人,也有办法。” 李跃道:“好。” 李瑞华道:“应该便是这些事了,二叔还有什么安排吗?” 李跃道:“万事小心,我去了。” 李跃说罢,往山下走,李瑞华望着李跃一跃一跃跳动的身影,忽然想: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当然,这个问题不会有答案,李瑞华也随即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自嘲般的笑了一声,转身上山回寺里去了。 李晗说的果然不错,这一段,虽然无有行人踩出路,但也确实好下亦好上。 李瑞华回到寺中,越过高墙,见那李晗还在等着。 李晗偏着头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李瑞华道:“我跟着二叔走了一走,探一探这条路。” 李晗道:“我都说了好上好下,探什么?” 李瑞华道:“果然是好上好下的一条路,只是无人行走,让莽草掩了。” 李晗道:“你当你三叔就在这里安心等着?我早就把他这白梅寺走了好几圈了。” ———————————— 如今,谁也不知道李藏到何处去了。除了李敏与李晗以为李藏回了东来县之外,再无一人敢说李藏的行踪。 李荣与李瑞安越找越远,越找越偏。 李瑞安与李荣坐在一株老树之下纳凉,李荣道:“瑞安哥,我看是找不着了,这可怎么办?四叔让我送李藏回家,如今我怎么跟四叔交代啊?李鸿啊李鸿,你在天有灵,保佑保佑你兄弟们啊。” 李瑞安道:“胡说什么?快歇,歇一会儿接着找。咱们把府里的从人全洒出去了,好几十口子人,他李藏是孙猴子?会隐身法?” 李荣道:“话虽如此,可这天下多大啊,藏起来,哪里要用隐身法?” 李瑞安道:“我到底再问你一遍,那李藏是怎么没的?到底是他自己跑的,还是……嗯?让别人给……嗯?” 李荣道:“我赶着车往前走,他一直说着什么大伯什么夺命无声的事,我想着他让人在胸前刻了字,是受了惊了,因此让他好好休息。他一会儿就不说话了,接着人就没了,我什么动静也没听见。” 李瑞安道:“要是自己跑的,李藏不是傻人,不会干傻事。要是让人掳走的,你什么都没听见,那定然是高手中的高手,莫不是之前遇上的那个南山会的余孽?” 李荣道:“他掳走李藏做什么?” 李瑞安道:“那你说那什么司马绵杀李鸿做什么?” 一句话问的李荣哑口无言,不知如何接话。 李瑞安道:“歇好了吧,歇好了就起来,接着找。” 李瑞安站起身来,取出匕首,在他们纳凉的树干上,刻下了联络暗记。 李荣也站起身来,牵了马,随着李瑞安有上了路。 第195章:李藏闭关风月洞 - 故兮 - 刘沙刘沙 野岭,荒山,古洞。 洞前野草丛生,荒乱杂草中,刚刚被人踏出一条小路,隐隐约约,似有似无。 洞口立着一块碑,碑上刻了三个字,“风月洞”,乃是隶书。 洞内站着一个人,手中持着一柄剑。这人,正是李藏。 而这洞,乃是李舒年轻时候,曾经闭关修炼的地方。 李藏持剑而立,脑海中闪过那红袍白发人,闪过那人说的话。 “这一招叫‘灵蛇吐信’吧……” “刷!”李藏长剑出鞘,一招“灵蛇吐信”,刺将出来。 长剑舞动,李藏身躯随之而动,他胸口之处的“杀人技”三个字,更是起伏的厉害。 李藏一招“灵蛇吐信”接着一招“灵蛇吐信”,便这一招,一直练到中午。 中午,风月洞前荒草无风而动,山外,走进一老头跟一位约十岁的孩童。 这老头姓袁,名信君。这孩童乃是他的孙子,没有大名,因还有一个姐姐,平常人喊他小二孩儿。 这袁信君乃是当日李舒年轻时的仆人,李舒在这山洞之中闭关之时,便是这袁信君在山里搭了棚子,日日侍候着饮食,时时浆洗着衣物。 袁信君常说山好,因此李舒去后,便将这袁信君留在此处看山。因此那袁信君搭的棚子搬了地方,也换成了屋宇院子。 袁信君侍候李舒前后六年,东来李氏如今已经养了他四十余年,便是他平日不曾到东来县去一趟,年年的几十两银子,却是不曾短过一文,他的日子过得是神仙一般的潇洒。 袁信君在洞口喊道:“少爷,吃饭了。” 李藏停下手中的剑,行至洞内一张崭新的桌子前。袁信君的孙子小二孩儿正把带来的饭菜摆到桌子上。 李藏道:“我那信,送去没?” 袁信君擦擦筷子,递给李藏道:“少爷放心吧,老奴已经打发两个儿子去了。” 李藏道:“可交代清楚,不可讲名报姓,只把我的平安报到便行。” 袁信君道:“藏少爷,老奴本是大老爷的仆人,年轻时倒也常去东来县看望大老爷,后来大老爷不在了,我去看望夫人,夫人说见我伤悲,便不让我去了。老奴每到咱们东来县的地界,也是触景生情,因此后来也去的少了。便让我那大儿子去,去了几趟,后来少爷也说,不要去了,每每见到我们几个,便让他想起来大老爷来,因此我那大儿子也去的少了。这一次老奴让我的两个小儿子去,他两人从未到过东来县,谁也不识,少爷你就放心吧。” 李藏点点头,道:“非瑞华哥不愿见你们,实在见故人时常起思念之情,瑞华哥心中也苦。他日袁叔你若愿到东来县去,不如便到我家,家父有时提起大伯,也还记得你。” 袁信君笑的合不拢嘴,道:“哎呦呦,少爷可不要这么说话。咱们李家何曾忘过我呀。我就侍候了大老爷六年,咱李家却是养了我一辈子啊。到头来,我连姓也没改。真是对不住李家。” 李藏埋头吃着饭,袁信君抱了李藏的被子到洞外去晒。小二孩儿见他爷爷走了,也跟着出去。 袁信君道:“二孩儿,去找个棍儿,我带你耍个游戏。” 二孩道:“耍啥?耍啥?” 说着跳着蹦着去找木棍去了。山里四处是落木,小二孩儿找到一根,拿在手里,边摇边喊道:“爷爷!爷爷!这个行不?” 袁信君把被子放在那一直被擦拭的很干净的石碑之上,脱着自己的衣服。他抬眼看了一眼小二孩儿的拾的木棍,道:“太细了,找个粗点的。” 小二孩儿问道:“细?要多粗的?” 袁信君道:“跟你胳膊差不多。” 袁信君边说话,边把衣服脱了铺在一个有太阳光照射的地方,然后又将李藏的被子放在上面。 暑天还未过去,本也用不着什么棉被,然而袁信君还是说山里夜冷,不光给李藏备了被子,还不时拿出来晒一晒。 袁信君放好被子,自言自语道:“老头子给你找个。” 说着,也在地上找起木棍来,找了一会儿,找到一根,拿在手里,把皮剥了,把棍弄了干净。 小二孩儿跑到袁信君身边,道:“爷爷,你找到了,快给我,给我。” 袁信君道:“给你,给你。” 小二孩儿把木棍抢在手里,问道:“玩什么?玩什么?怎么玩?” 袁信君道:“你看见那被子没?你去拿着这个木棍,去敲去,敲一会儿,爷爷回家给你做你爱吃的鱼。” 小二孩儿兴头一下子没了,蔫蔫的道:“去去去,打被子就打被子呗,又不是不打,还说什么游戏?” 小二孩儿倒是十分听话,去给李藏打被子去了。 袁信君走进风月洞,李藏吃的慢,还没吃完。袁信君拿起抹布,又四处擦拭去了。 待李藏吃完饭,李藏道:“袁叔,不要忙了。二孩儿呢?跑哪里去了。” 袁信君走到桌边,收拾碗筷,道:“不用管他,这山虽然是咱东来李家的,可是啊,我看没有一个人比着小子熟,他跟他爹十天有八天在山上打野物,我让那小子到东来县咱府上去了,怕他憋着没意思,带过来玩玩。” 李藏点点头,袁信君倒了一杯茶递给李藏。 李藏接过去喝了几口,又拿起剑来。 袁信君收拾好碗筷,出了洞,见小二孩儿正在一边的树荫下拿着棍在地上瞎划。 袁信君走到一边,道:“怎么不打了?累啦?” 小二孩儿道:“累什么累?热!暑天暑日的,谁能在太阳底下?” 袁信君道:“对对对,二孩儿说的对。不晒了,走咱把被子抱回去。” 小二孩儿道:“这么热的天,谁盖被子啊?” 袁信君道:“你懂什么?饱带干粮,热带衣裳。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话,没有错的。何况这山里的天,那有个平常?” 袁信君抱起被子来,道:“把我衣服捡起来。” 小二孩儿捡了衣服,跟着袁信君又走回洞去。 袁信君放好被子,道:“少爷,老奴还带了个西瓜过来,你热了便自己开。我看那水不多了,晚些让我小子送过来。您看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李藏摇摇头,道:“没有了,没有了。你们去吧。” 袁信君拿了碗筷,出洞去了。 洞内,李藏剑下,灵蛇吐信。 第196章:沈隆身死左手剑 - 故兮 - 刘沙刘沙 沈隆虽被绑着,精神倒还好。 白鸽儿四面围住沈隆,他面前立着霍伤,霍伤身边立着司马空,汪志安、韦哲俊等也立在霍伤身边。 霍伤望着沈隆,目光深邃,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沈隆也不躲霍伤的眼神,他将眼睛瞪大,掩饰着内心的恐惧。 霍伤慢慢走到沈隆身边,轻轻解开绑缚着沈隆的绳子。 沈隆后退两步,又站定身子。 霍伤道:“你今日多大年龄,咱爷俩便认识了多少年了。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霍伤轻声问沈隆,虽然声音很轻,在场的诸人却没有一个听不清。 沈隆闭上眼睛,抬起头,没有说话。 霍伤微微一笑,道:“在场的诸人都想杀你,你知是不知?” 沈隆的头抬得更高了。 霍伤又笑了一笑,道:“不要装了,这里的哪一个跟你不熟?你头抬的越高,你心中越怕。是不是?” 沈隆听了霍伤的话,头低了一分,旋即又高了上去。 霍伤走到一位“白鸽儿”面前,清晰的问道:“你说,他该怎么处置?” 那人道:“回禀老主子,该杀,该剐!” 霍伤往一边迈了步子,又问另一个人道:“他说‘该杀’,又说‘该剐’,你说是该杀?还是该剐?” 那人道:“回禀老主子,该剐!” 霍伤又道:“汪志安,你说呢?” 汪志安道:“要杀有剑,要剐有刀,全凭老主子意思。” 霍伤又走到沈隆面前。 虽然沈隆被放开了绳子,虽然他体力跟精神也都还算不错,然而他却没有跑,只是立在哪里,抬着头,腿与脚不曾动上一动。 霍伤把嘴巴贴近沈隆的耳朵,道:“你说呢?” 沈隆的头依旧抬的很高。不曾放出一言。 霍伤哈哈一笑,道:“他们都想杀你,我却给你个活命的机会,你要不要?” 沈隆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昂起的头颅突然往下一顿,不是点头,只是将头颅向下一顿。 霍伤微微一笑,道:“你若杀了沈三,我饶你不死。” 沈隆的眼睛又闭上了。 霍伤道:“你考虑考虑,我不着急。” 霍伤说罢,转身走了。 白鸽儿围着沈隆一动不动,司马空与韦哲俊跟着霍伤离去了。 汪志安持剑在手,道:“都将剑拔了。” “白鸽儿”齐齐握剑,“刷!”的一声,明晃晃的剑光闪着沈隆紧闭的眼睛。 韦哲俊问霍伤道:“师爷,咱们墨迹什么?莫不是还真把他放了吗?” 司马空道:“师傅,动手吧。” 霍伤答非所问,话锋一转,道:“你可知沈三的几个儿子之中,为师最喜欢那一个?” 韦哲俊道:“我知道,沈莽。” 霍伤点点头,道:“他最有胆识。沈三背师弃祖,他敢与他父亲争。今日,若立在这里的是沈莽,他不会闭眼,不会抬头,他也不会赴死。他会逃。” 霍伤说着说着,望向韦哲俊的眼睛。 接着,霍伤又道:“他头抬得越高,他越怕死,怕死,他才不敢逃。哲俊,你懂了吗?” 韦哲俊道:“徒孙谨记。” 霍伤拜拜手,道:“蔡图的左手剑,你练的怎么样了?” 韦哲俊道:“一直在练。” 霍伤道:“去吧,除了他吧。” 韦哲俊道:“那师爷问他的问题?” 霍伤摆摆手,道:“不要问了,也不要让他说。他的答案无论是什么,我都不愿听。” 韦哲俊道:“是,徒儿明白。” 韦哲俊一拱手,转身出去了,他走到汪志安身边,道:“发话了,杀。” 沈隆听见韦哲俊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犀利的光,旋即又黯淡了下来。 韦哲俊左手持剑,走到沈隆面前,道:“沈二哥,该上路了。” 沈隆突然间哈哈大笑。 韦哲俊迷起了眼睛,看着沈隆癫狂的笑容。 忽然间,韦哲俊双目睁圆,一剑刺出,破了沈隆的胸膛,碎了沈隆的心脏。 汪志安收剑入鞘。 诸“白鸽儿”也随着收剑入鞘。 司马空走到汪志安身边,道:“都散了吧,师傅说备宴,要跟大家共进晚餐。” 汪志安点点头,道:“明白了。” 慢慢往前走两步,大声道:“兄弟们,好久不见老主子了,你们念不念想?” 诸人齐声高呼:“想!” 汪志安又道:“今天老主子来了,你们高不高兴?” “高兴?” 汪志安道:“那还愣着干什么?杀猪宰羊去沽酒啊!” 诸“白鸽儿”当然明白汪志安意思,兴高采烈的散开忙去了。 司功堂的郑名从汪志安身旁走过,汪志安忽然唤住他。 郑名道:“少主子,有何吩咐?” 汪志安道:“烦劳吩咐下去,今天的酒中多掺水。” 郑名看着汪志安会心一笑,道:“今天我往水里掺酒,哈哈哈。” 郑名说罢,哈哈大笑,汪志安也陪着笑了几声。 郑名道:“少主子忙去吧,酒的事,我管了。” 汪志安点点头,进屋子找霍伤去了。 汪志安刚迈进屋子,便听见霍伤道:“我在这里还用你两个人?去吧,去吧,玩去,玩去!” 紧接着便见柳青、柳明二兄弟颠颠的跑了出去。 司马空道:“这两个还真是一对活宝。” 霍伤道:“这两人心底善良,天下少有,汪志安,你可不要苦了这两人。” 汪志安道:“徒孙不敢。二柳兄弟是什么样的人,咱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诸兄弟心里各个都是敬佩,从来不敢有半分不敬。” 霍伤道:“别非这一些话了,我们这些人再修几世也没有他们兄弟俩的福分。” 韦哲俊端给霍伤一盏茶,霍伤道:“如今只有贾羽跟腾飞不在,哲俊,你还没正儿八经的见过你司马师叔吧。” 韦哲俊忙道:“还没。”说罢又拿了一盏茶,端在手中。 霍伤道:“对对对,是这个意思。你倒是从来激灵,呵呵。” 韦哲俊将茶盏端给司马空,恭敬的说道:“师叔,请用茶。” 司马空将茶接在手中,却不饮,道:“叫声师叔就行,咱们不用这么多礼。”说罢,将茶盏放到一边。 霍伤道:“这件事,师傅做的不对,当日收你为徒,这三个小子都不在,本也少了礼数。” 第197章:霍无疾言说失算 - 故兮 - 刘沙刘沙 霍伤迈步出了屋子,在“白鸽儿”总坛四处转转。司马空、汪志安、韦哲俊皆跟在身后。 霍伤走着走着,忽然道:“志安。” 汪志安忙道:“徒孙在。” 霍伤道:“你跟你师叔与哲俊说一说那程胜霞的事。” 汪志安便将他跟程胜霞的前前后后之事讲了。 韦哲俊听罢,道:“原来在幽谷之中,师公让我看得便是这剑法。” 霍伤道:“看得出来,这程胜霞倒是个好坯子,可惜了,没找对师傅,投对门。” 司马空道:“这程胜霞我倒知道,也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他无师无友,确实也不同于常人。” 霍伤道:“你见过那程胜霞?” 司马空道:“当时在周江口与左季比剑,有过一面之缘。” 霍伤道:“有趣,说说。” 司马空道:“那时我听师兄的吩咐,去跟左季比试比试,也是师傅当日安排左季跟我斗一斗。” 霍伤点点头,笑道:“嗯,没错,是我让左季去杀你,哈哈,可惜我杀了他老爹,他不听我的话。” 几人陪着霍伤的苦笑也笑了两声。 笑罢,司马空道:“我便跟左季在周江口比了一场,我跟他比斗时,那程胜霞便在一旁看着。” 汪志安道:“他倒是个爱学习的。” 司马空道:“我与左季斗罢了剑,便跟那程胜霞相见了。我跟他的对话,今日还记得十分清楚。” 霍伤津津有味的听着。 司马空接着说道:“当时他先开口,说‘二位的剑真是厉害。’,我说‘这么看来,朋友也是剑客喽?’,他说‘我少年时便立志成为二位这样的剑客’,又问他道‘那如今呢。’,他说‘如今立志打败二位这样的剑客’。” 韦哲俊道:“狂啊!” 司马空道:“是有几分狂气。” 霍伤道:“这话你敢不敢说?哲俊?” 韦哲俊道:“打败那左季自然不在话下,打败师叔嘛?就不知道了。” 霍伤听韦哲俊这么说话,听着听着便笑了,司马空与汪志安也跟着笑了起来。 霍伤道:“耍嘴皮子,你不是不知道吗?一会儿跟你师叔练练,看看自己到底差几斤几两。你接着说,后来呢?” 司马空道:“后来便是看出来这程胜霞不同于常人的地方了。后来我们说‘出手吧’。程胜霞说‘我还打不过你们’。” 韦哲俊道:“你看嘛,就是个说大话的。” 司马空道:“不,他说这话时,神情自若。我还记得我为此夸了他两句,我说他言语从容,气息沉稳,承认自己的不足,不觉惭愧。” 霍伤点点头,道:“他确实不是盲目说大话之人,看的出来,他对那柄剑跟那套剑谱十分看重,重过他的性命。” 汪志安道:“不知师傅是如何处置的他?” 霍伤道:“你走后,他跳崖了。” 汪志安道:“死了?” 霍伤道:“没有,二柳兄弟给救了。” 韦哲俊道:“那何不把他收到我门下?” 汪志安听韦哲俊这么说话,偷偷打了韦哲俊一下,谁料韦哲俊不懂他的意思,又说道:“师兄你跟他那点事,也不能算仇嘛?大方点不行?” 汪志安道:“胡说八道。” 霍伤道:“不可能了,我曾劝过他不要跳,他要是不跳,我当他是个汉子,收他也未尝不可,可他跳了,畏死者我从来不厌,没有那个人是不怕死的。畏生者,我却不能收。” 司马空道:“实则,他已经定型了,一块美玉已经刻坏了,再修也无用了。” 霍伤道:“换个事说说吧,最近江湖上怎么样?” 汪志安道:“北方还好,楚南已经乱了。” 霍伤道:“可是为了‘天下第一剑’的名号?” 汪志安道:“正是也。赵川死了,吕定也死了,道觉大师又入了沙门,因此这天下第一还真没有定论。” 霍伤道:“没定论便都想争一争,一年了,该争一争。那赵川的剑真的很厉害,你们三个都不是他的对手,还要多练。到时候,为师不图你们夺个天下第一剑回来,可也要打出我门中威风。” 韦哲俊道:“那时候?什么时候?” 汪志安道:“到时你自会知道。” 霍伤道:“饭食准备的如何了?我还真有些饿了。” 汪志安道:“孙儿去看看,师弟,你跟我同去。” 韦哲俊便跟着汪志安去了,韦哲俊道:“你喊着我干什么?” 汪志安道:“太师傅喜欢你不假,可你韦二哥说话过过脑子。收徒的事是能随便提的吗?” 韦哲俊道:“怎么了嘛,不就是跟你有点过节?” 汪志安道:“我跟程胜霞,有个屁过节。两句话说开,屁事没有。可是,收徒这事,别管是谁,是能随便提的吗?那沈三在太师傅心里留下多深的伤疤,你是不知吗?我的韦二哥!” 韦哲俊听到这里,心头一震,道:“失言,失言。高兴的日子,怎么又把沈三带了出来。” 汪志安道:“今日杀了沈隆,师公不能想不到沈三,可收徒二字,更伤师公。就这样吧,你不要去道歉,总之别再提。” 韦哲俊道:“懂了,懂了。可沈隆的尸体怎么处置?” 汪志安道:“你怎么用蔡图的左手剑杀他?” 汪志安道:“师公问我蔡图的左手剑练的怎么样了,我猜是这个意思。” 汪志安道:“你猜到这一层,便不能再多猜一分吗?” 韦哲俊道:“你就说嘛,我不过是假激灵,师兄你才是真聪明。” 汪志安道:“肯定是要送给沈三去的,别猜,等着听安排。” 另一边,霍伤道:“千算万算,总也少算。” 司马空忙问道:“师傅怎么这样说话?” 霍伤道:“如今小泽子的剑,能杀沈三吗?” 司马空道:“小泽子还小,虽然造诣很高,一时只怕还不是沈三的对手。” 霍伤点点头,道:“是啊!是啊!” 每说一个“啊”字,便长叹一口气。 说完两个“是啊”,又接着说道:“我一年之前,是想着让小泽子下山来练练,随手杀了几个人,不想着杀的猛了。而今,沈三已经有所行动,江湖也快乱了。可是,小泽子要杀沈三,功夫只怕不到。” 司马空道:“这,徒儿有一句话,师傅听了不要生气。” 霍伤道:“什么话?说吧。” 司马空道:“我与师兄二人,足拼沈三,到时要小泽子动最后一剑,如何?” 霍伤听了司马空的话,突然看向司马空的眼睛,二人对视良久,霍伤狠狠的摇了摇头。 第198章:三杯酒水道心境 - 故兮 - 刘沙刘沙 砧板碎鱼肉,鼎锅沸老汤。 白鸽儿杀猪宰羊,一通忙活,筹备着上好佳宴。 汪志安与韦哲俊一道去看,诸人见了他二人,一个个都打招呼。 汪志安道:“兄弟们,怎么样了?几时开宴?” 那“掌勺大师傅”道:“全凭老主子的意思,少东家,老主子饿不饿?说的几时吃?” 汪志安道:“老主子说了,听你们的,你们说几时吃便几时吃。” 韦哲俊轻声道:“假传令。” 汪志安看了一眼韦哲俊,笑道:“当然了,老主子累了一天了,能不累不饿吗?你们手头还是活气点儿。” 白鸽儿们道:“马上,马上。” 汪志安道:“别的我就不问了,我就问一件事,那酒怎么样了?” 一白鸽儿道:“放心吧,少东家,郑大老爷说了,没有酒,只是水,掺了酒的水。” 汪志安道:“这不是郑大老爷说的,这是我安排的,你有异议吗?” 那人道:“这是哪里话?咱这是为了老主子的身子,那个不懂?” 汪志安道:“懂便好。还有一句话,到时不能劝饮,更不能劝不饮。” 众人道:“明白!明白!” 汪志安道:“谁不知道,都给说声,忙吧。我先走了。” 说罢,跟韦哲俊一道离去了。 韦哲俊道:“师兄,你叫往酒里掺水,喝不出来?” 汪志安笑笑,道:“我说师弟啊师弟,你的脑子是长屁股上了吗?” 汪志安说罢,一甩袖子,大步走开了。 日头渐西,火烧云霞,柳青跑进霍伤的屋子,喊道:“开饭了,开饭了。” 司马空、汪志安等皆在屋子里,汪志安道:“没大没小,怎么不行礼?” 霍伤道:“我许的,你别多说话。我不光许二柳兄弟不行礼,我今日还许他兄弟直呼你师兄弟三个名讳。” 汪志安作揖低首道:“是。” 柳青道:“不行,不行,我在幽谷里……” 霍伤哈哈一笑,拍一下柳青的肩膀,打断柳青的话,并说道:“他二人天天侍候着我,见一面行一礼,他不累我都烦。” 韦哲俊道:“师公说的对,走吧,咱们去用餐,等了这许久,定然饿了。” 霍伤道:“走。” 司马空推着柳青出去了,不让他再多说话。 柳青出了门,便跑开了。 十几张八仙桌摆在屋外,鱼肉牛羊冒着腾腾热气,与云霞辉映,加之诸人心中多有激动之情,如此一来,这暑日晚暮便更觉得热了。 白鸽儿以职位安排了座次,都立在桌前,等着霍伤前来,无人落座。 最上首,空了一张桌子,正是给霍伤几人留的。 霍伤走近诸人,白鸽儿齐声道:“请老主子入座就餐。” 霍伤哈哈笑着,双手一抬,又往下按按,道:“坐,坐,都坐,都坐!” 边说边走到桌前,霍伤看着面前的桌子,忽然道:“这张桌子怎么离你们那么远?” 霍伤一抬眼,看见夏侯申,便道:“夏侯申。” 夏侯申听见霍伤唤他,忙行礼道:“属下在。” 霍伤道:“来,你过来,你坐着,我坐你哪里。” 夏侯申慌忙道:“这怎么使得?属下不敢。” 韦哲俊道:“什么敢不敢的?你还真敢想,老主子嫌这张桌子离你们远了,还不快过来抬近点?” 夏侯申动身,他身边的几个人也忙来帮手。 霍伤道:“不用了,我看啊,把这桌撤了吧,夏侯申,我跟你挤一挤,坐一桌了。” 夏侯申几人到桌边,也没敢抬。 汪志安到霍伤耳边小声道:“师公,先跟众兄弟共饮一杯,再到各桌去不迟。” 旋即,汪志安又高声道:“老主子,您倒是找到地方了,我司马师叔跟诸兄弟还不熟识,还劳您老人家给介绍不是?” 汪志安又转向夏侯申,道:“来来来,都帮手,抬一抬。” 汪志安一说话,夏侯申几人又动手把桌子抬了,霍伤点点头,道:“汪志安说的倒有点道理,那便坐吧。” 霍伤说着坐下了,坐下了又站起身来,举起酒杯,道:“众兄弟!” 白鸽儿皆起身举杯。 霍伤道:“我霍无疾大势已去十余载,众兄弟不离不弃,无疾感激不尽,枉众兄弟唤我一声‘老主子’,我心中实将众兄弟当兄弟看待也!话说回来,莫非兄弟,那一个能跟我霍伤这么多年?又苦又累,啊?别的不多说了,众兄弟,我霍伤,第一杯,这里,敬众兄弟!” 霍伤说罢,一饮而尽。 汪志安道:“同心协力,势灭沈三!” 诸白鸽儿齐声道:“同心协力,势灭沈三!” 说罢,共饮了杯中酒。 霍伤道:“好!兄弟们,跟我十几年,苦了诸位,待灭了沈三,兄弟们荣华富贵,尽在我身。这一杯酒,便图富贵!” 霍伤说罢,又饮一杯。 汪志安道:“同心协力,势灭沈三,共图荣华富贵!” 诸白鸽儿齐声道:“同心协力,势灭沈三,共图荣华富贵!” 说罢,也共饮了杯中酒。 霍伤握住司马空的手,道:“这位是谁?想必大家也都认识。郑名?你认识吗?” 司功堂的郑名高声道:“当然认得,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意气剑司马空司马少侠也!” 霍伤哈哈大笑,道:“郑名啊郑名,还意气剑,你知道的倒是不少。不过啊,过时了。叶山县,司马空!如今,是我徒弟也!” 郑名道:“司马少侠英雄人物,老主子喜收高徒。” 诸白鸽儿齐声道:“老主子喜收高徒。” 汪志安也跟着一同喊道。韦哲俊先前因说收徒之事,被汪志安教训了一顿,没敢开口,此刻却见汪志安喊的激扬澎湃,心中突觉几分不快。 霍伤摆摆手,道:“司马空,少年英雄,他大哥道觉禅师想必大家都知道,那是真真正正的一流高手,便是我也不敢跟他相斗,哈哈。如今收了司马空做徒弟,是前生修的福气。只可惜,我收了徒,你们尚且今日才知,江湖上更是无人知晓。真对不住我这徒儿。” 司马空道:“师傅,今天是个喜日子,莫谈这些,司马空初次与诸位相见,今后便是同门,来,司马空先敬诸位一杯。” 司马空说罢,饮进杯中酒。 汪志安道:“共敬司马师叔。” 众人又回敬了司马空一杯。 第199章:霍无疾酒买人心 - 故兮 - 刘沙刘沙 三杯酒过,霍伤看了看汪志安,看了看郑名,又看了看夏侯申,哈哈一笑,道:“哎!多时不见了,今日能与众兄弟同饮,老夫我这心中,真是高兴。来,这杯酒,不为别的,就为咱们兄弟同饮,来端起来。” 霍伤一脸喜色,将酒碗端至面前。 汪志安也将碗端在面前,道:“陪老主子共饮!” 诸人一同将碗端在面前,动作出奇的一致。 霍伤道:“来,请!” 霍伤将酒碗往前一送,诸白鸽儿也将酒碗往前一送,道一声:“请!” 随之,所有人一同饮了碗中美酒。 霍伤饮罢,哈哈大笑,道:“高兴!高兴!老夫少有的高兴!来来来!都坐,都坐!开吃,开吃!” 汪志安此刻不再说话,跟着霍伤坐下了,霍伤一坐,诸人也都齐齐坐下了。 霍伤拿起筷子,夹菜送到嘴中。随之,其他桌子之上,酒碗相碰,酒令互行。嘻嘻哈哈,其乐融融。 霍伤吃了几口菜,看着司马空,道:“志安,你陪着你师叔,到各桌走走,也都介绍介绍。我一去,他们便拘谨了。” 韦哲俊道:“我去,我去,师兄去他们才拘谨。” 汪志安笑笑,霍伤也笑了两声,道:“那你去,你去。” 司马空便同韦哲俊到各桌上去了。 霍伤看着汪志安道:“志安。” 汪志安道:“师公,有何吩咐。” 霍伤把酒碗拿在手里,把玩着,道:“我老了。” 汪志安道:“师公老当益壮。” 霍伤道:“我如今只有贾羽跟司马空两个徒弟,只有你跟哲俊、腾飞三个徒孙。小泽子年岁太小,这仅存的一点势力,不是腾飞的,他没有这个心。也不会是哲俊的,他没有这个本事。你是长徒,你得大气,少弄心机。” 汪志安忙道:“徒孙不敢,不敢。” 霍伤点到即止,道:“师爷爷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哎,走,我要去喝酒去。” 霍伤把手中的酒碗抛到空中又接在手中,站起身来,走到旁边郑名桌上,这一桌,皆是职位仅在贾羽、汪志安之下的白鸽儿头领。 霍伤走到桌边,诸人赶紧站了起来,霍伤道:“坐,坐。我也坐这儿,跟几位贤弟喝一杯。” 几人赶紧给霍伤让了一个座,霍伤拍拍郑名的肩膀,道:“郑老弟,听说你得酒令行的最好、拳划的最棒,来,咱们来划个拳。” 霍伤说着,把拳头放在自己面前。 郑名笑笑,也将拳头拿出来。实在白鸽儿跟霍伤敬重是真敬重,亲切也是真亲切,这两点缺一,只怕还真不跟跟着这无权无势的老头子十几年藏匿江湖。 因此,郑名也不作假,把拳头拿出来,道:“老主子,规矩你可懂?” 霍伤道:“什么规矩,你说说?” 郑名道:“规矩简单,输了罚酒。” 霍伤道:“好,来,斟满先。” 把酒斟满。 “五魁首啊!八仙酒啊!六六顺啊!快喝酒啊!” “哥俩好啊!六六顺啊,三星照啊!你喝酒啊!” “哈哈哈!” 郑名划输了拳,满桌人哈哈大笑,郑名端起碗来把酒喝了。 霍伤哈哈笑道:“郑名,你不老实,你放水。” 郑名道:“您这是冤枉谁?赢了您还不高兴,老主子可不能这么欺负人。” 霍伤道:“那还真是谢谢你‘郑大老爷’了。哈哈,来喝酒。” 郑名听的霍伤叫了一声自己“郑大老爷”,心中一震,忙笑道:“这是他们拿来笑话我这司功令的,怎么老主子您今天也用来拿我开涮?” 诸人陪着哈哈一笑。 霍伤拿起桌子上一双筷子,夹菜来吃,边吃边道:“我看你当这司功令当的吧,傻了。来来来,吃菜。嗯!这个菜不错,谁做的,你们还请了厨子?” 夏侯申也在这一桌上,道:“那是咱们的掌勺大师傅,本就有点底子,给咱兄弟做了十年菜,那技术是相当好了。” 霍伤点点头,道:“不错,不错,你们这桌菜比我那桌好吃啊,那个是‘大师傅’?” 夏侯申旁边的伸手一指,在最外面,有个人正大口喝着酒。那个道:“便是那个喝酒的胖子。” 霍伤道:“朱永贵?” 这白鸽儿人数本也不多,十余年了,霍伤能叫上名来,自然是平常的事。 霍伤道:“我上次来吃,怎么不见这么好的手艺?” 郑名道:“老主子,咱们好久没这样吃过饭了。” 霍伤道:“胡说,有这个好厨子,我以后常来。不,我带走。哈哈。” 霍伤说着,站起身来,道:“郑老弟你这划拳不好玩,我找大师傅去。” 霍伤说着便往朱永贵哪里走,全无架子。 霍伤走后,夏侯申道:“郑老哥,你怎么能说‘好久没这样吃过饭了’?不该,不该啊。” 郑名笑笑,道:“今天高兴,一时乱语。” 霍伤走到朱永贵旁边,大喝一声:“朱永贵!” 那朱永贵忙起身行礼,他这一桌人都是白鸽儿中平常之人,也都站了起来。 霍伤哈哈笑道:“坐,坐,都坐。” 朱永贵道:“老主子有何吩咐?” 霍伤道:“听说菜是你坐的?” 朱永贵道:“是,是属下掌勺,不知还合不合老主子口味?” 霍伤道:“那我怎么吃着郑名那一桌比我那一桌的好吃?你说!” 朱永贵结结巴巴,不知该如何作答。 霍伤忽然又一笑,道:“哈哈,吓你的。你这菜还真是好手艺,来,咱们俩走一个。” 霍伤说着,把酒碗送到一人面前,那人忙将酒斟满。 朱永贵也端起酒碗,道:“属下祝老……” 霍伤打断他的话,道:“诶诶诶!别说话,咱们俩就是喝酒,像兄弟样的喝酒,来,干。” 霍伤说罢,干了碗中酒。 朱永贵也干了碗中酒。 霍伤道:“我看今日都是好酒量。” 又冲着朱永贵旁边的人道:“来,咱们兄弟也喝一个,好久不见了,真是想你们啊。” 朱永贵忙将酒又给霍伤斟满。 霍伤又是一饮而尽。 引尽了碗中酒,霍伤又将目光投向是身边另一个人,另一个白鸽儿。 第200章:小心驶得万年船 - 故兮 - 刘沙刘沙 欢饮千杯醉,岂问酒掺水。(书=-屋*0小-}说-+网) 霍伤全无架子,走到那张桌子旁,便同那张桌子上的人饮酒侃山。那酒水中虽然酒少水多,可也把霍伤喝了个沉醉,喝了个昏睡。 霍伤醉后,天色已黑,四处早燃起了火把。汪志安与韦哲俊两人把霍伤扶进屋子,令柳青、柳明二兄弟侍候着。 其他人也都收了酒水,汪志安不许再饮。贾羽曾与诸人约定,待灭了沈三,一醉方休。诸人皆道,非彼时不醉,因此诸人也不愿再饮。 汪志安道:“都好好吃了,小声一些,老主子睡下了。再去两个人,把沈隆的尸体看好,夜深了,别让野狗坏了。” 诸人收了酒水,静静的吃饱了饭,轻轻的收拾了碗筷桌椅,各去安歇了。 黑云拥月去,金鸡啸日来。 翌日,太阳缓缓升起之时,霍伤还未醒,一只白鸽儿飞由远处飞来,落在它落了百千次有余架子上,一“白鸽儿”过来,将它轻轻的握在手中,从它腿脚之上的小桶内,取出了一张纸条。然后又抚摸了几下它的头颅,将它轻轻的抛上了天空。它趁势在空中飞了一圈,又落回哪架子上,架子下有专门为它准备的谷物,还有它的一班同行朋友。它边吃谷物边“咕咕”的叫着,述说着它这一趟沿途的奇闻与轶事。 从它腿脚上取出纸条的那人,快步走到汪志安的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屋内没有动静,无人应声。 恰巧韦哲俊从旁经过,便问道:“何事?” 那人道:“有消息。” 韦哲俊道:“师兄还没起吗?” 那人道:“少东家一向早起,今日竟无动静。” 那人说着又打了两下门。 韦哲俊一把将门推开,里面空无一人。 韦哲俊道:“是了,不在。把消息给我吧。我知道他去哪了。” 那人便将纸条交给了韦哲俊。 韦哲俊拿了纸条便往霍伤安歇的屋子跑去了,走到半路,正迎着汪志安。 韦哲俊道:“这么早去请安啊?师兄,师公醒了吗?” 汪志安道:“还未醒,我叫人做了汤候着。” 韦哲俊将纸条拿出来,道:“有消息。” 汪志安将纸条接在手中,展开来看。看罢,把纸条又递给韦哲俊,韦哲俊也看了一遍。 纸条上写了三件事。第一件,是说戴斯已从落雁庄出来了,且吴水与姜威尾随其后。第二件,讲司马无力未以计行司马绵之事,司马无力与司马绵俱不知何处去了。第三件讲胡万里与余慕迟见面密谈。 汪志安道:“戴堂主出来了,这可是件大事。” 韦哲俊道:“这南山会的鸟人们我看才是大事。” 汪志安道:“走,趁师公未醒,咱们俩商议一下这司马前辈的事。” 韦哲俊道:“司马绵这件事,是师公安排师傅做的。前日司马师叔已说,司马绵让他带走了,且这件事,司马师叔的大哥要跟师傅计议,不看司马师叔这一层关系,单看那道觉禅师的面子,便是师公也要让三分。因此,我觉着,这件事,便不跟师公说了。” 汪志安抬头看了一会儿天空,然后把目光收回又投到韦哲俊脸上,道:“不说?” 韦哲俊道:“听你师兄少东家的。” 汪志安道:“好吧,那便不说。这戴堂主出来了,是沈三放的还是他自己走的?” 韦哲俊道:“不是一早便说了,让他安心待在落雁庄?” 汪志安道:“那便是沈三引诱出来的。我看戴堂主脑子不清明,快去命人收拾收拾,换个地方待。” 韦哲俊道:“这么严重?” 汪志安道:“不可不防。” 韦哲俊道:“我看还是等师公醒了听安排吧。” 汪志安道:“先收拾着嘛!” 汪志安便同韦哲俊一道,叫诸人收拾行装,准备跑路。 然后又回到霍伤哪里去。 霍伤已睡了不少时辰,酒劲也渐渐消了,诸“白鸽儿”收拾行装,外面一乱,霍伤便醒了。 柳明、柳青二兄弟一夜未睡,守在霍伤身边,见霍伤醒了,忙上前道:“老主子,醒啦?” 霍伤揉揉头,坐起来,道:“外面怎么这么乱?” 柳明端了洗脸水与漱口水过来,柳青道:“他们自在做事,老主子先洗把脸吧。” 霍伤便擦洗了脸庞,漱了口。 柳明又将温汤端过来,道:“老主子,喝口温汤,暖暖胃。” 汪志安与韦哲俊往霍伤哪里去时,正逢着司马空,司马空道:“出了什么事,怎么都在收拾?” 汪志安道:“无甚大事。师叔,咱们到师公哪里去说。” 韦哲俊道:“师兄胆子太小了。” 三人到霍伤哪里,霍伤正慢慢喝着汤。 三个人请了安,霍伤问道:“志安,外面怎么这么乱?” 汪志安道:“刚收到风,戴堂主出了落雁庄,吴水跟姜威尾随其后。” 霍伤轻轻放下汤碗,道:“他怎么出来了?” 汪志安道:“我跟师弟商议了,恐怕是被沈三骗出来的。” 霍伤道:“因此你恐戴斯将吴水带到这里来,所以让人收拾了到别出去,因此这外面乱哄哄的?” 汪志安道:“是,我先让他们收拾着,走不走还听师公决断。” 霍伤道:“走,当然要有,这个戴斯啊,有时挺聪明,有时就笨的不行。我让他暗里经营梅花堂,十年,让他一下子都给我弄没了。走是对的,我就这一点实在势力了,不能赌。” 汪志安道:“徒孙已安排下了,随时能走。” 霍伤道:“如此,我那幽谷也不回了,老头子也怕,哈哈。” 韦哲俊道:“那师公哪里去。” 霍伤道:“山人自有去处。空儿,你偷偷去见戴斯一面。” 霍伤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此处讲明,这并不是霍伤偶尔玩弄的那枚玉佩,仅仅是霍伤佩戴的一枚普通玉佩罢了。 霍伤把玉佩递给司马空,道:“这算个信物,我怕戴斯不信你。你去问问情况,能帮他脱身便帮,不能便算了,切记,不要让他见我们。如今,沈三动了真,不能不小心。” 司马空把玉佩接在手中,道:“徒儿明白。” 汪志安道:“还有一件事,那乔县的胡万里跟余慕迟见了面,相谈甚欢,只是还不知谈了些什么?” 第201章:霍伤定计间沈余 - 故兮 - 刘沙刘沙 汪志安道:“还有一件事,那乔县的胡万里跟余慕迟见了面,相谈甚欢,只是还不知谈了些什么?” 霍伤听见这句话,忽然站起身来,又将已经放下的温汤端在手中,迈开腿走了两步,喝了两三口汤,一转身又两步走回来,将汤碗再次放下,道:“遭雨拾雨伞,口渴遇茶棚。哈哈。” 韦哲俊道:“师公,此话怎讲?” 霍伤道:“此话怎讲?志安,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汪志安道:“愿听师公教诲。” 霍伤道:“一年之前,我下山开了杀戒。杀了几个人,多少有几分图一时痛快,而今报应来了啊。沈三已经察觉到我这里了,你说他放了戴斯出来,为了什么?肯定是为了找老夫的巢,何况那沈隆如今已经找到了。而今要跟沈三明面上斗,我还没准备好,咱们势力也不够。何况,为师公的还有一份私心啊。” 韦哲俊开口想问私心是什么,话到嘴边却忍住了,开口道:“那该怎么办?” 霍伤道:“十年前,我便想着,让小泽子杀了沈三,为此,我练了小泽子近十年,然而,沈三经历多少生死之斗?小泽子今日虽多少有点真本事,剑斗沈三,还是难!” 韦哲俊道:“我们兄弟三个,为杀沈三,皆不惧死。” 霍伤点点头,道:“我懂,我懂你们师兄弟三个,你们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能不知吗?所以说,这是我的私心啊!” 汪志安道:“子报父仇,地义天经。师公吩咐接下来怎么办吧?” 霍伤道:“我本来也无甚办法,如今沈三势大,万一找来,只怕功亏一篑,小泽子杀他,最少还需两三年。今日你说到余慕迟,依我看,把沈三引到余慕迟哪里去,你们看如何。” 汪志安道:“口渴遇茶棚,正好,送份大礼给余慕迟。” 霍伤道:“哲俊,你觉着呢?” 韦哲俊道:“徒孙只知道听令,师公、师兄怎么定,咱就怎么干。” 霍伤道:“好,那便将沈隆送给余慕迟了。” 司马空站在一边不说话,也没人问他。 韦哲俊道:“这天这么热,那沈隆已经死了快一日了,送到余慕迟哪里,早臭了。” 霍伤点点头,道:“不是左手剑杀的吗?” 韦哲俊道:“我是用的蔡图的左手剑。” 霍伤道:“那边随便找个地方丢了吧,越烂越好,你的左手剑火候还是不到的,烂的越狠,沈三越难查。” 汪志安道:“那不如抛进太河(第70章有讲过,此河连接卧牛河,卧牛河通南鄂)。” 韦哲俊道:“那太河在下游,怎么能飘进南鄂?” 汪志安道:“那便不漂呗。” 韦哲俊道:“这……” 霍伤道:“我看可以,志安你去吧。如今便定了,仅仅把沈隆丢进太河,其他的什么也不干。一手左手剑,足够了,多了反而不好。” 汪志安道:“明白。” 霍伤道:“哲俊,你去幽谷,把你师伯那柄剑带回来。” 韦哲俊道:“哪一柄?” 汪志安踢了一脚韦哲俊,道:“回头我告诉你。” 韦哲俊忽然明白什么似的,退了一步,低了低头。 霍伤道:“换换吧,哲俊,你去把沈隆抛了,志安你去取剑。” 汪志安道:“明白。” 霍伤道:“那便这样吧,咱们各自行动。先安排了大家换地方,志安,你想把人带到哪里去?” 汪志安道:“朱井河(地名,并非河)。在哪里都安排好了。” 霍伤道:“狡兔三窟,是没有错的。那便走吧,你同郑名领着去朱井河,今夜便走。哲俊也夜里走。空儿马上就出发吧,去找戴斯。办完了戴斯这件事,到长安去找我。我嘛,到长安去了,志安,你到朱井河安排好了,带着剑,到长安找我。” 几人承个诺,汪志安与韦哲俊出门去了。 司马空道:“师傅自己前往长安?” 霍伤听出司马空声音中的关切之意,恐那司马无力已经将自己的身体状况说给了司马空,他也不愿问,只说道:“有二柳兄弟跟着我,你放心吧。办事要紧,你先去吧。” 司马空道:“还是长安城中,那处院子吗?” 霍伤点点头。 司马空道:“那窦晶还在长安,师傅莫要跟他撞见。” 霍伤道:“为师知道了,你莫担心。” 司马空道:“徒儿告辞。” 说罢,司马空也出屋子去了,霍伤跟着司马空出了屋门,立在门口,四处看了看,众人皆忙着收拾行装。 二柳跑到霍伤身边,道:“老主子带我们去长安?” 霍伤道:“你去将夏侯申唤来。” 柳青跑着去找夏侯申了。 俄尔,夏侯申到霍伤面前,行了一礼,道:“老主子。” 霍伤道:“夏侯申,你如今是个什么职位?” 夏侯申道:“手下有六个人,编制不满。” 霍伤道:“那你手下人数怎么不够?” 夏侯申道:“三年前去办事,损了几个,咱们白鸽儿多年不进新人,因此无人填补,我也因此没有职位了。只是这六个人还跟在我手下办事。” 霍伤道:“那你跟我走吧,到长安去。” 夏侯申道:“去长安?好。不知是干什么去?” 霍伤指着脑子道:“二柳兄弟这里……长安人多,有些事不愿让他俩去做,你便跟着我,办些杂事。” 夏侯申高声道:“得令。” 然后又低声道:“那我那几个兄弟?” 霍伤道:“先跟着去朱井河,然后到长安联系你,都算到我手底下做事。” 夏侯申高声道:“得令!我这就去传令!”说罢,欢快的跑跑来了。 司马空牵了马到霍伤屋前,霍伤已经在门前立着,司马空行礼道:“师傅,徒儿去了。” 霍伤道:“去吧,去吧,小心戴斯,他有时聪明过人,有时却总做傻事。别以真面目视他,能帮他脱身最后。不能也莫强求。” 司马空道:“徒儿明白了。” 霍伤摆摆手,转身进了屋子,司马空一拱手,翻身上马去了。 第202章:厄山幽谷程胜霞 - 故兮 - 刘沙刘沙 厄山,幽谷。 程胜霞到王各庄看了王六一趟,见他已经平安无事,便又回到幽谷草庵。他见草庵之中,一应生活用具,一件不少,便猜想那白发老者或许不日便归,便在幽谷之中等了起来。不过,他如今除了等又有什么办法呢? 此刻,他正躺在一株参天树下,呼呼大睡,鼻息震天。身旁不远处,放在霍伤的茶壶与茶盏。茶壶旁边,靠着他身子,放着一把蒲扇。除此之外,再无他物。重要的是,也没有那柄枣红色的扬威剑。 程胜霞在幽谷中待了有些时日了,他每天帮霍伤收拾收拾屋子,擦拭擦拭桌子。却不再碰剑,不再想剑。 程胜霞已经明白,若那白发老者不教他,他再练二十年,又能如何?不能成天下一流的剑客,再碰剑又有何意义? 因此,程胜霞,在幽谷中住的这些时日里,他再没摸过一次剑,甚至不曾看剑一眼。 他只是静静的等着,耐心的等着,等着白发老者,等着天下一流的剑。 然而,他最终等来的,却不是他心中的白发老剑客霍伤,而是同他怨怨仇隙不曾消的汪志安。 汪志安纵马刚入幽谷,便觉不妙。 谷中有人与谷中无人的感觉,是大有不同的。这感觉不知如何来说,更不知由何处而来,但却分外真实。 汪志安翻身下马,他走到马首之前,伸手轻轻的抚摸着长长的马脸,然后将自己的脸同那长长的马脸贴在一起。 汪志安在马耳边轻声道:“靠你了,老兄。” 那马儿静静的站着,没有点头,也没有长啸。汪志安松开了那马,不曾栓它,单手握住佩剑,一步步往幽谷深处走去。 他完完全全断定,谷中有人,虽然汪志安心中也希望自己的感觉是错的,然而这感觉却分外真实与强烈。 汪志安独身一人,心中有些许慌张,这人不可能是他门中之人,那会是谁? 汪志安边小心的进谷,边思虑着。 戴斯?若戴斯在此,姜威吴水必然在次,如此一来,他汪志安今日是生是死暂且不谈,引得北斗帮与白鸽儿即刻相斗,却是大有可能之事。 或者,北斗帮已经摸进了幽谷?如此一来,他汪志安的性命只怕更加危险了。 汪志安一步步的往里走,几乎不敢大声呼吸。然而,他虽不敢呼吸,那程胜霞的鼻息之声却是不曾减弱,随着汪志安的步子,那程胜霞的鼻息之声也慢慢的传进汪志安的耳边。 汪志安听见来自于人的呼噜之声,心中悄悄安定了。一者,谷中确实有人,他的感觉没错。二者,谷中虽有人,埋伏却是不太可能会有了。 汪志安的步子轻快了一些,顺着呼噜声走去。 那程胜霞卧地而睡,耳朵贴着大地,这是他独自行走江湖多年养成的习惯。他的觉睡的从来都轻,那汪志安还离他五六步的时候,他便醒了。 程胜霞一个鲤鱼打挺起身,随手将身边的蒲扇拿在手中,他睁眼看见汪志安,虽然不是白发老者,却也让他心中一喜。 程胜霞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蒲扇,自嘲般的冷笑一声,旋即想将蒲扇丢开,那蒲扇刚要离手的时候,程胜霞又忽然将蒲扇抓在手中,然后扇了两下,装作从容不迫的样子。 汪志安看见程胜霞,心中放松下来,喝问道:“你怎么在此?”边说边大步向程胜霞走去。 程胜霞道:“我在等那位老前辈,他是你什么人?师傅?师公?” 汪志安一字一顿的问道:“现在是我在问你,你怎么在这里?” 汪志安走到距离程胜霞两三步远的地方站立住。 程胜霞道:“我在等哪位老前辈,他来了吗?” 汪志安低头看看地上的水壶,以讽刺的语气说道:“你不是跳崖了,没摔死?” 程胜霞道:“让恩人救了,只是还不曾知道恩人是谁。” 汪志安道:“你不知是谁救的你?” 程胜霞道:“不知,你知道吗?是哪位白发老前辈吗?” 汪志安道:“你不知谁救得你,那你醒来谁在你身边?那你怎么在谷中?” 程胜霞早已将心思全放在了霍伤身上,因此不假思索的说道:“我醒来时,在王各庄。不知是谁送我去的。” 汪志安怒道:“那你怎么进的谷?何人引路?” 程胜霞道:“无人引路,我在外面见老前辈跟另外三个人驾马离去了,我追不上马,便找着马蹄印到的这里。” 汪志安半信半疑,道:“跟着马蹄印?” 程胜霞道:“你慌什么?” 汪志安道:“与你无关。这幽谷不是你的住处,莫扰了高人清修,你到别处去了吧。” 程胜霞跑到汪志安身边,弯着腰问道:“那白发老前辈呢?你是他什么人?” 汪志安道:“知道的多了,并非好事。” 程胜霞道:“我一定要问。” 汪志安打了一声口哨,便听见他骑来的那匹马跑了过来,汪志安把剑放回马背之上的剑袋内,道:“你我本无大仇。我同你不过是点小摩擦。今天既然已然清楚,你并不是沈三的走狗,何况乎我师叔司马空也高看你一眼,因此才饶得你性命。我的剑法虽然比着你高出不多,但杀你未尝不能。听我一句劝,你既然无师无友,自去做你的流浪剑客,莫蹚我门中这趟浑水,我门中兄弟生死尚是未知,你多问一个字,便离死更近一分。” 程胜霞道:“你不要吓唬我,听你说话,也不过是跟沈三为敌,这是你们的事,我不关心。我只想问你,那白发老前辈是谁?何处去了?” 汪志安牵着马往草庵方向走,程胜霞在后面慢慢的跟着。 汪志安走着走着放开了马,从马背上的袋子里,取出了一方长匣子,一拍马屁股,那马自去水潭边饮水去了。 汪志安进了屋子,程胜霞跟了进去。汪志安走到剑架之前,见一柄柄长剑,规规矩矩的摆在剑架之上,也包括那柄扬威剑。 汪志安把扬威剑拿在手中,拔剑出鞘,一阵寒光射目,隐约传来虎啸龙吟。 汪志安问道:“这柄剑叫什么?” 程胜霞道:“扬威剑。” 汪志安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扬威剑,道:“扬威剑?那有‘扬’字?那有‘威’字?” 程胜霞轻轻闭上眼睛,心中似被一枚银针穿过,牵动了周身疼痛。 第203章:汪志安欲擒故纵 - 故兮 - 刘沙刘沙 汪志安收扬威剑入鞘,将剑放回剑架之上,恭敬的打开了他拿进来的长匣子,然后向着架子最上面的一柄长剑,拜了四拜,恭敬的将剑由剑架之上取在手中,双手捧着将剑放进长匣之内,慢慢包好了长剑,合上了匣子。(书屋 ) 程胜霞在一旁看着,未曾说话。 汪志安捧着匣子,出了内室,走进前堂。 程胜霞道:“这是哪位英雄的佩剑?” 汪志安小心翼翼的将剑匣放在桌子上,道:“我说了,不该问的不要问。” 程胜霞道:“那我就一个问题。你回答了我,我再不问。白发老前辈,哪里能寻?” 汪志安左右看看,草庵之内,何处皆新,并无灰尘。汪志安暗思道:这程胜霞住的倒还真安逸。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莫管程胜霞言语之中有无掺假,单凭他一人之力便闯进谷来,便足以说明,幽谷不再安全。那沈三的人十有八九也会找进来。还是再不回来的好。 汪志安想到这里,双目一转,又想:留一处空房子给沈三,徒使沈三生疑,莫若留程胜霞留在这里,或者还是个障眼法。 汪志安想到这里,开口道:“我问你,你要见那老前辈做什么?” 程胜霞道:“老前辈剑法无双,我要求学。” 汪志安道:“老前辈说了,你倒是枚好石头,却没开出来好玉。你定型了,再改不过来。” 程胜霞道:“我死也要求。” 汪志安道:“当真?” 程胜霞道:“当真!” 汪志安道:“实打实的真?” 程胜霞道:“千千万万,实打实的真。” 汪志安听罢,哈哈大笑。 程胜霞问汪志安道:“你笑什么?” 汪志安笑罢,道:“数日之前,我司马师叔曾提起你,大赞了你一番。司马师叔对你颇有好感,我看在司马师叔面上,因此今日对你才好言相劝。我现在却想问问你,你与我司马师叔司马空有什么交情?” 程胜霞道:“周江口,有过一面之缘。” 汪志安道:“好啊,好啊!真可谓君子之交淡如水。程胜霞,我看你是一条汉子,我给你指条路。再见到我师叔之时,你求他,或许有用。” 程胜霞道:“司马大侠,现在何处?” 汪志安道:“这却不能告诉你。”汪志安边说边将目光移到桌子上的剑匣之上。 程胜霞道:“你如何这等不爽快,我看你还有话,此处再无他人,你明说又何妨。” 汪志安道:“告诉你,未尝不可,只是,我又有什么好处?” 程胜霞道:“你想要什么好处?” 汪志安道:“剑谱。” 程胜霞道:“什么剑谱?” “你说呢?” “扬威剑谱?” 汪志安看着程胜霞,手指轻轻点着桌面。 程胜霞道:“好。给你。” 语气坚决。 汪志安道:“当真?请。” 程胜霞道:“你今日走了,我无处找你,我只传你十招,下次再见时,再传十招。” 汪志安哈哈一笑,道:“滑头,十招就十招。” 汪志安快步出了草庵,一声口哨,把在水潭边休息的马儿唤至面前,汪志安伸手取了佩剑,冲着程胜霞道:“请!” 程胜霞接过长剑,拔剑出鞘。 “刷!” 十招扬威剑,行云流水,天马行空。 十招舞罢,程胜霞将剑抛给汪志安,汪志安接剑在手,顺势也舞了十招。 程胜霞点点头,道:“好。就是这十招。” 程胜霞口上虽然讲的平淡,心中却是不快。这不快不是因为传了剑招给汪志安,而是因为就这十招来看,汪志安剑法造诣高出他程胜霞真不知几何。 汪志安舞罢十招,道:“好。那我便告诉你。老前辈平时是住在这谷中的,如今有事要办,出谷去了,不日便回。如今得了你好处,只有一点你答应我,我便帮你遂了心愿。” 程胜霞道:“你说,我应。” 汪志安道:“剑法,你得尽数传给我。” 程胜霞道:“好,这个已经应了。” 汪志安道:“传剑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程胜霞道:“好,应你。” 汪志安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帮你,你可听见他们都叫我什么?” 程胜霞道:“谁叫你什么?” 汪志安走进草庵,程胜霞跟在后面。汪志安边走边道:“他们叫我‘少东家’你听没听见?” 程胜霞道:“这个我知道。” 汪志安道:“你既然知道,当明白我的地位,也应明白我的本事。你若信我,便在这里住着,我去帮你说,收你为徒。” 程胜霞道:“当真?” 汪志安双手捧起剑匣,道:“你信便真。” 程胜霞道:“我信。要等多久有信?” 汪志安捧着剑匣出了门,道:“我不久会回来找你的,我还有剑招要学不是?” 程胜霞道:“好,我等你。” 汪志安将剑匣放进马背一侧的袋子中,翻身上了马。 道:“只是有一点,我们跟沈三是有仇的,你若是见了北斗帮的人,还是说不认识我们的好。” 汪志安说罢,催马离去了。 程胜霞望着汪志安离去的身影,开始思虑汪志安所说的每一句话,他心太切了,方才汪志安的话他听都没听清便急急答应了。如今,汪志安走后,他的心慢慢的平静,他不自觉思虑起汪志安的话,他不知汪志安所说是真是假,但他却知他不可不信,不信又能如何呢? 程胜霞转身进了草庵,走到内室,看见了剑架之上的数柄宝剑,还有那柄枣红色的扬威剑。 看到这些剑,他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了,汪志安仅仅带走一柄剑。 天下的剑客,没有不爱剑的,这么多剑留在这里,那便说明那老者是会回来的。不回来,这些剑又到何处去呢?莫不是都便宜了他程胜霞了吗? 程胜霞觉得汪志安的话,还是可信的。他想起汪志安舞的那十招剑,心头不禁一痛。 程胜霞猛然挥拳,一拳打在自己胸口。 许久,许久。 程胜霞出了草庵,又回到之前睡觉的地方,提起水壶,为自己倒了一碗茶水来喝。 喝罢,又躺倒在地。 第204章:结义古怪老头子 - 故兮 - 刘沙刘沙 狂野,牛羊。(书^屋*小}说+网) 古怪老头子迎风立于石上,风乱长发,长发如蛇。 贾仇背着一柄剑,立在石下。 古怪老头子开口道:“你可知我为何答应贾羽,传你几分轻功?” 贾仇道:“不知。” 古怪老头子道:“你父亲是一顶一的好汉英雄,天下人人敬仰。不过,我怪老头子却不是个软心肠。你父亲去都去了,单凭他的名字,单凭你是他儿子,还不足以让我把毕生所学传给你。” 贾仇在石下静静的听着,古怪老头子在谈他的父亲,然而,他对自己的父亲根本丝毫不了解,甚至不知其名,不知其字,更不知其事。所知的,只是偶尔听人谈起,他父亲是天下一等一的侠客,一等一的英雄。 贾仇问道:“师傅,我父亲是谁?” 古怪老头子听了贾仇这一问,低头一望贾仇恳切的目光,哈哈一笑,一跃而起,跳下石来。 古怪老头子道:“这事,去问你师傅。” 贾仇沉默不语。 古怪老头子道:“单凭你父亲的面子,还不足以我教你。我跟贾羽约定了,他帮我办件事,我教你本事。” 贾仇道:“我知道你们有过约定。” 古怪老头子道:“但是,贾羽是个滑头,他办事不实在。” 贾仇道:“师傅您教的也不实在。” 古怪老头子哈哈一笑,道:“老夫我实在了半生,虚假了半生。实在时遇见的全是虚假之人,虚假时倒遇见了你。” 古怪老头子双足点地,一跃而起,飞身到贾仇面前,道:“便是贾羽真的做成了跟我约定的事,我也不会将毕生所学,尽数传你。” 贾仇道:“您传我一分,我也敬你。” 古怪老头子哈哈大笑,道:“不配,不配。霍大侠后继有人,你的儿子也是英雄。贾仇,你真名叫什么?” 贾仇道:“我答应了师傅,不用真名。” 古怪老头子道:“我已知你的身世,你将真名告知于我又何妨?” 贾仇道:“霍泽。” 古怪老头子道:“霍泽,霍泽。好名字。霍泽,你救我一命,便算是我的恩人。我将毕生所学,尽数传你,你学不学?” 贾仇道:“学。” 古怪老头子道:“你今年几岁?” 贾仇道:“十三吧,我不记得。” 古怪老头子道:“你救我一命,我自然不能再当你师傅。你我结拜为兄弟,你愿不愿?” 贾仇道:“结拜为兄弟?不不不,这如何使得?我若不挡我师傅那一剑,师傅你功夫了得,定然也无事。” 古怪老头子道:“你不愿?” 贾仇道:“我不敢。” 古怪老头子道:“如此,我不能传你‘摘星过海’,不瞒你说,自我以前的徒弟害了我后,我便立誓,再不收徒,再不传真。之前倒是传了一个人‘摘星过海’,但那是许多年前定下的,我才破例传他。如今,你若不与我结个忘年义,便早早回中原去吧。救命之恩,老夫他日必报。” 古怪老头子说罢,腾身一跃,又上了石头。 古怪老头子迎风立于石上,风吹长发,长发如蛇。 俄尔,贾仇道:“我要回去问过师傅。” 古怪老头子道:“老头子我没有耐心,那贾羽凭什么左右你?我只问你,你愿不愿。若愿,可唤贾羽做个见证,若不愿……” 古怪老头子说到这了,想到了霍沈两门的仇隙,便道:“若不愿,他日老夫再报救命之恩。” 贾仇道:“好。” 古怪老头子道:“一言既出。” 贾仇道:“驷马难追。” 古怪老头子道:“如此,看好了我的步法,我去找贾羽,你跟上。” ———————————— 古怪老头子与贾仇一前一后,去找贾羽,而贾羽此刻能握着一只白鸽子出神。 贾羽左手轻轻握住鸽子,右手轻轻的在鸽子头上抚摸,两只眼珠随着自己的右手上来转动,深邃,出神。 花儿在贾羽身边,静静的望着他父亲贾羽。 不久之前,一只信鸽儿飞来,花儿取了信交给贾羽,自己握着鸽子在手中玩弄,贾羽看罢了信,竟将花儿手中的鸽子拿到自己手中轻轻抚摸。 那鸽儿被贾羽握了一会,忽然双腿一蹬,挣开了贾羽的左手飞开了。 原来贾羽本就是轻轻的握着白鸽儿,这是他养鸽几十年养成的习惯,从来不使劲。因此,那白鸽也毫不费力的便从贾羽手中脱身。 白鸽儿一飞,贾羽也回过神来。 微微一笑,坐到桌案之前,拿出了纸笔。花儿走过去为贾羽研墨,并轻声问道:“怎么了,爹?” 贾羽抬头一看花儿,妙龄少女,实在是美。心中不觉想到,瑾儿如今也当如此亭亭玉立了吧。贾羽伸手摸一摸花儿的脸颊,突然感觉有花儿陪着自己这么多年,真好! 贾羽提起笔来,道:“是有件事,我可能得回去一趟。” 花儿问道:“回中原?” 贾羽轻轻点点头,毛笔落在纸上,写道:“不日则归,转其二位,望静候。” 花儿道:“我跟小泽子呢?回不回?” 贾羽道:“容我考虑考虑。” 说罢,把纸拿在面前,吹了一吹,以便让墨干的快些。 花儿将白鸽抓回来,拿到贾羽面前。贾羽将纸条放进那鸽儿腿上的小桶内,让花儿拿出去将鸽子放回中原去了。 花儿刚放了鸽子,那古怪老头子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把花儿吓了一跳。 花儿“啊”的一声,把贾羽引的出来看。 古怪老头子问:“花儿?你爹呢?” 正巧贾羽出来,便道:“古前辈,何事寻我?” 古怪老头子一闪身到贾羽面前,道:“有件事跟你说,来,进来。” 古怪老头子一闪身,又进了帐篷。 贾羽道:“古前辈有何快事?如此高兴?” 古怪老头子道:“我是高兴,可你贾羽听了也应该高兴。” 贾羽道:“容我猜一猜,古前辈今日带贾仇出去,想必是细细看了他的天分。怎么样?做个……” “不不不。”古怪老头子打断贾羽的话,道:“你贾羽猜的不对。” 贾羽道:“那是何事?” 古怪老头子道:“我要跟霍泽义结金兰。” 第205章:贾羽因怒归中原 - 故兮 - 刘沙刘沙 古怪老头子开口说道:“我要与霍泽义结金兰。” 这句话刚说罢,贾仇也进了帐篷。 “噗呲”一口气由贾羽口中喷出,贾羽玩味般一笑,伸手去摸古怪老头子的额头。 古怪老头子“啪”的一声打开贾羽的手掌,道:“讲真。” 贾羽道:“讲真?” 古怪老头子道:“真!” 贾羽乃问贾仇道:“古前辈所说可真?” 贾仇点点头。 花儿在一旁端了一杯茶静静的看着。 贾羽一回头看见桌案之上,笔墨俱全,收了笑容,乃道:“义结金兰,徒儿,为师问你一个字,这‘义’字怎写?” 贾仇道:“‘义’字我识写。” 贾羽一指桌案上面的笔墨,道:“写来。” 贾仇乃上前,提笔写下一个“義”字。 贾羽上前一看,伸手将贾仇写下的这个字拿在手中,举在半空,问古怪老头子道:“古前辈,你以为这个字写的如何?” 古怪老头子渐渐收了方才的些许癫狂之态,坐在一旁,看了一眼贾仇写的这个字,道:“不错,遒劲有力,其字足见英雄。” 贾羽道:“我看写的也算不错。徒儿,你字写的不错,可这个字是什么意思?我却要问一问你。” 贾仇道:“我不知,愿听师傅教诲。” 贾羽道:“会写怎会不知?不会也可请教请教古前辈嘛?” 贾仇道:“‘义’便是‘义气’。爷爷曾说,为朋友两肋插刀,便是义气。” 贾羽听罢,道:“此乃小义也。何为‘义’?你看来这个字,上边是个什么字?” 贾仇道:“上边是个‘羊’字。” 贾羽道:“羊是什么?” 贾仇道:“不知。” 花儿道:“你顿顿吃,你怎么不知道?” 古怪老头子道:“贾羽,我古某人要跟人结拜,还不用问你的意思。我已问过了霍泽,他许了我,今日不过寻你做个见证。这见证,你做不做?” 贾羽道:“古前辈,你既然喊我徒儿作‘霍泽’,便知‘霍’家的人,岂可随随便便同人做兄弟?我也问你一句,你凭什么与‘霍’氏结交?” 花儿接话道:“只怕不结拜便没有正真轻功传下。” 古怪老头子道:“不错,我此生再不收徒,再不传人本领。” 贾羽道:“我师兄的亲子,唤你一声‘师傅’,小了你吗?古前辈,不必说了,你归隐江湖二十年,我本不该来寻你,你既然不愿做‘师傅’,那咱们便告辞了。” 古怪老头子站起身来,道:“你贾羽不许?” 贾羽道:“不许。” 古怪老头子道:“你敢左右‘霍’姓之人?” 贾羽道:“贾羽百年之后,自跟师兄交代,不劳古前辈操心了。” 古怪老头子道:“好好,霍泽,贾羽不许你同我结拜,你同我拜不拜?” 贾仇道:“爷爷曾让我万事听从师傅的,这?” 古怪老头子道:“好好好!那咱们后会有期吧,霍泽,你的救命之恩,古某来日必报。” 古怪老头子说罢,如一阵风冲出了帐篷。 花儿走到贾仇身边,挽住了贾仇的手臂。 贾羽道:“走吧,今日就走吧。花儿,徒儿,收拾收拾,今日便走。” 花儿道:“爹,那小泽子的轻功?” 贾羽道:“霍氏一门,扬威江湖,所仗者。剑也!” 贾仇一转身,走出了帐篷,贾羽叹了一口气,道:“花儿,你收拾东西,我去找金弥辞行。” 贾羽说罢,出了帐篷,不问贾仇,翻身上了马背,找金弥去了。 ———————————— 金弥听闻贾羽来见他,忙出帐篷来见他。 贾羽之前偶尔也到金弥处走一走,逛一逛,闲谈闲谈。以前都见金弥与阿娜在一起,这一次,却没有阿娜的身影,只有金弥一人。 当然,这并不是贾羽关心的事。 金弥见了贾羽,忙道:“贾公数日不来,我都想念了。” 贾羽道:“今日不是来闲谈的,我有事要回中原去,是来跟王子辞行的。” 金弥一听贾羽要走,心中略有不快,也有不舍,便道:“贾公要去多久?” 贾羽道:“未有期也。” 金弥道:“如此,我贾仇兄弟他?” 贾羽道:“他跟我一同走也。” 金弥道:“那‘摘星过海’我贾仇兄弟学到了?” 贾羽道:“没有,跟你一样,还是半吊子功夫,哈哈。” 贾羽颜色从容,不见方才怒色,边说边笑了起来。 金弥道:“那如何着急走?” 贾羽道:“中原实有要事,留不得,那‘摘星过海’也是有缘无分,莫可强求。不多说了,贾某今日便走了,咱们江湖路远,来日再见。” 贾羽说罢,上马离去了。 贾羽回到住处,贾仇已同花儿收拾好了东西,牵马等他。 贾仇脸上没有要回中原的高兴之情,也没有学不到轻功的失落之色。 贾羽纵马到面前,道:“都收拾好了?” 贾仇道:“好了,该带的都拿了,不该带的都扔了。” 贾羽下马到帐篷里看了一圈,出来翻身上马,道:“走。” 说罢,纵马而去。 贾仇跟花儿也上了马,一同离去。 三人行了数里,忽然听闻背后马蹄阵阵,贾羽回头望,见一队马匹追他而来。 花儿道:“后来有人追来了。” 贾羽道:“是金弥,停下等他。” 贾羽说罢,喝住胯下马,等着金弥。 那对快马,果然是金弥。金弥纵马冲到贾羽面前,不待马匹停下,便翻身下马。 金弥贾羽马前,道:“贾公如何走的这么急切,我到贾公处为贾公送行,已不见了贾公。” 贾羽也下马,道:“实有要事,我已向王子辞了行,何须再送我呢?” 花儿下了马,道:“小金子,还是你讲情分。好汉子!” 金弥道:“拿酒来。” 一胡人汉子下了马,将酒袋送到金弥面前,金弥接过酒袋,道:“贾公,金弥知留你不住,饮我马上一杯酒,江湖万里莫相忘也。” 贾羽伸手拿过酒袋,饮了酒水,饮罢,道:“江湖万里莫相忘。” 金弥又到贾仇与花儿哪里,两人也各饮了酒,皆道:“江湖万里莫相忘。” 第206章:江湖万里莫相忘 - 故兮 - 刘沙刘沙 “江湖万里莫相忘。” 贾羽三人饮了酒,正要上马而去,金弥忽然抓住贾羽马辔头,道:“贾公,我还有一事不明,万望指点。” 贾羽下了马,道:“王子何事要问,但说无妨。” 金弥道:“我要问逐鹿之事。” 花儿听罢,呵呵笑道:“你在草原长大,怎不知猎鹿,反要询问我父亲?” 贾羽也哈哈大笑,笑罢,道:“这件事,倒是可以说说,贾仇,花儿,你二人在此等我。金贤弟,咱们借一步说。” 金弥道:“好,请。” 贾羽与金弥二人慢慢走开,贾羽道:“实不相瞒,中原实有鹿,草原亦有鹿,然却不是我之前所讲之鹿。” 金弥道:“贾公之前所讲之鹿?” 贾羽道:“之前所讲之鹿,非贾某心中之鹿,乃古前辈心中之鹿。” 贾羽与金弥又往前走了几步,道:“贾某曾言,禹收九牧之金,铸九鼎。皆尝亨鬺上帝鬼神。遭圣则兴,鼎迁于夏商。鹿于鼎内,天下逐之。” 金弥点点头。 贾羽道:“此鼎,皆尝亨鬺上帝鬼神。是为何意?遭圣则兴?是为何意?” 金弥道:“愿听贾公教诲。” 贾羽道:“盘古开天地,女娲造万民。而成天下部落。有熊国为之首也,四方不宾,炎帝无力伐之,黄帝乃兴,修德振兵,治五气,蓺五种,抚万民,度四方,披山通道,未尝宁居。顺天地之纪,幽明之占,死生之说,存亡之难。时播百穀草木,淳化鸟兽虫蛾,旁罗日月星辰,水波土石金玉,劳勤心力耳目,节用水火材物。有土德之瑞,天下爱之,尊为黄帝。” 金弥道:“贾公此言何意?” 贾羽道:“我先祖黄帝大德之人,方御万民。无德者,难见其鼎也。” 金弥又点点头。 贾羽道:“后帝尧践大位,其子无道,乃行禅让之礼,让鼎于帝舜,帝舜让于大禹,大禹传于其子启,后世子孙桀无道,商汤兴德,乃代夏之天下。而后,纣王无道,西岐周文兴德,复得九鼎。” 贾羽说到这里,定下脚步,看着金弥道:“这才是我心中之鼎,而非古前辈心中之鼎。中原有鹿否?无鹿也。昔者,蚩尤有兄弟八十一人,皆兽身人语,铜头铁额,食沙石子。与黄帝战,不敌,为黄帝所灭,何也?” 金弥道:“愿听教诲。” 贾羽道:“天下有道,归于有德。兴善德,顺天道,乃兴。逆天,而亡。故而,夏桀失其鼎,商汤得天下。商人失德,天下又归于周也。故曰,鹿不可逐也,顺天道,修德行,鹿自来也。” 金弥依旧点头不语。 贾羽哈哈一笑,道:“说些实在的吧,务实一些,而今草原部落繁多,斗争不息,王子欲得草原之鹿亦不易。” 金弥又点头。 贾羽道:“贾某也无其他高论,就这一句,兴兵者亡,修德者兴。尔等与我中原结交数十年,相安无事,莫起干戈,徒伤百姓。王子殿下,就此别过了。” 贾羽说罢,转身而走,金弥立在哪里,未曾再送。 ———————————— 贾羽、贾仇、花儿三人纵马南去。 金弥率队归帐。 他回的不是自己的私帐,而是他父亲的大帐。 他父亲何许人也,前文亦曾提及,乃戈壁草原一部落之长,人称“忽而汗”,其长子名“虚上”,次子乃金弥也。 金弥快步入帐,他父兄与左贤王具在。 金弥道:“父王,贾公回中原去了,我放他走了。” 金弥兄长虚上道:“我等刚让汉人欺负了,你怎么能放他走?” 金弥道:“贾公乃江湖中人,不同与汉人朝庭。留他做甚?何况,若不杀,怎么能留的住?” 左贤王道:“中原江湖,能人不少,难留也。” 忽而汗道:“放便放了吧。汉人欺我太甚,到我的地盘上,杀戮我兄弟左贤王的子民。此仇不报,夜不能眠。” 左贤王道:“我明日便到崔洪哪里去,怎么着也讨个明白。” 忽而汗道:“好,我与你同去。” ———————————— 贾羽与贾仇、花儿一道南归。 贾羽道:“徒儿,跟我走这一遭,你心中有怨言没?” 贾仇道:“没有。” 贾羽道:“你有也罢,没有也罢。总之一点,如今虽然叫你‘贾仇’,可你自己不能忘了,你姓霍,姓霍!” 贾仇点点头,道:“我记住了。” 贾羽道:“我跟你讲讲你父亲吧。” 贾仇眼见一动,喜道:“好啊!” 贾羽道:“你父亲是天下一等一的大英雄,大豪杰!纵横江湖,天下无敌。天下人无不仰慕,无不赞颂。” 贾仇静静的听着,用心的听着。 贾羽道:“跟你父亲攀关系,走人情者更是多不胜数。然而你父亲一生,却没拜一次把子,没有一位仁兄义弟。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花儿答道:“那当然是伯伯天下第一,天下谁也不配。那伯伯自然是不可能有仁兄弟的。” 贾羽笑道:“你们不要小看了天下英雄,论剑法,叶山县的司马欲,便是如今做了和尚的道觉禅师,他曾仗剑与师兄大战一百三十合不分胜负,与师伯陌路老人斗剑九十六合未定输赢。论势力,那南山会的蔡图,手下爪牙无数,当日与北斗帮并霸江湖,一朝势力还在北斗帮之上。单凭这两人,便是那蔡图王八蛋,天下那个敢说道觉禅师配不上你大伯?” 花儿道:“那和尚这么厉害?” 贾羽点点头,又道:“徒儿,你说是为什么?” 贾仇道:“不知,愿听教诲。” 贾羽道:“义结金兰,义结金兰。何谓‘义’?义是天下大义。孟子曾云:舍生而取义者也。我师兄、你父亲道行高,参的明。知大义,所以才不结私义。你是霍家的后人,你是我师兄的儿子。无论是为学轻功而结拜,还是同古怪老头子结拜,这两点,我都是不许的。也别说是我不许,到了你爷爷、我师傅哪里,也是不许的。” 贾仇道:“我懂了,我父亲的事,师傅您再多给我讲讲。” 贾羽道:“该让你都知道的时候,自让你都知道。” 说罢,催马南去。 第207章:沈隆噩耗传南鄂 - 故兮 - 刘沙刘沙 三匹快马,一位捕头、两位捕快冲至南鄂沈府门前。**更新快**三人下了马,一位捕快上前,沈府内早有应门人迎了出来,道:“官爷,小的有礼了。不知官爷前来,所谓何事?” 那捕快道:“有礼了,咱们是羊岭(前文已讲,出南鄂,过羊岭,方至太河)的捕快,前几日那太河之中,漂有一浮尸,打捞上来之后,有人认得说是贵府的二公子,我家县太爷不敢擅断。因此……” 那捕快说到这里,后面的捕头突然上前,朝着那应门人一行礼,小声道:“敢问,贵府二公子,在府上否?” 那应门之人道:“我家二公子出去有几日了,你们说的可当真?” 捕头道:“当真,当真,还望快快通报。” 那应门之人道:“老二,出来,带着几位官爷先去饮茶,我去通报,这可是大事。” 这人快步跑进府里去了,大门后又转出来一人,朝着三位捕快道:“几位爷,请跟我来,请。” 说着,引着三位捕快进了院子,引进一间屋子,刚奉了茶,便听见门外急促的脚步声,方才那应门之人,引着一人进了屋子。 这人乃是蒋滕。 三位捕快见有人进来,也不认识,赶忙放下茶盏,起身行礼。 蒋腾也回了一礼,道:“我乃这府中的管事,敢问三位是何方的捕快?” 那捕头道:“我等乃是羊岭来的。” 蒋腾道:“三位请坐,不用客气。咱们开门见山,敢问三位所言可实?” 那捕头道:“咱们怎么敢到南鄂放肆?只是吧,那人被人以利器所杀,又在水中泡了许多时日,面目已经看不太清,只是有人说看着像贵府的公子,我家太爷闻之惊恐,特派我等前来传信,若是搞错了吧,这个,这个还请见谅。” 蒋腾点点头,道:“还是搞错了的好。丁宽。” 蒋腾语音落地,丁宽进了屋子,蒋腾道:“你随三位捕快前去看看,且要小心。” 丁宽道:“是。” 蒋腾眼神转了两转,转身走了。 丁宽道:“三位捕快,兹事体大,咱们早早上路。” 说罢,便引着三位捕快出了府院,上马而去了。 ———————— 蒋腾行至大门口,把那应门之人,喊到面前,道:“今日之事,管住嘴。” 那应门之人道:“是是是,小的明白。” 蒋腾道:“也管住手下人的嘴。” 蒋腾说着拍了一拍那应门人的脖颈,拍完之后,出了大门,一路走到一处挂着“赵府”牌匾的府院门前。 蒋腾打打门,门内小僮开门一看,认得蒋腾,直接便放蒋腾进了门。 这府院,乃是北斗帮长老之一赵凌峰的府院。 蒋腾进了门,问道:“赵长老在吗?” 那小僮道:“在府中。” 蒋腾道:“去通报。” 那小僮转身去了,俄尔,赵凌峰出来,开口喊了一声蒋腾,道:“蒋老弟,这里。” 蒋腾忙快步上前,行了一礼,道:“赵长老,蒋腾有礼了。” 赵凌峰道:“别来虚的了,来,进来说。” 赵凌峰领着蒋腾坐下,早有小僮奉了茶,赵凌峰道:“今日前来何事?” 蒋腾摆摆手,赵凌峰冲着下人道:“都出去。” 下人都离开之后,蒋腾道:“今日府上来了三个捕快,说是太河之上发现一具浮尸,乃是沈二公子。” 赵凌峰放下茶盏,道:“当真?” 蒋腾道:“我让丁宽去看了。” 赵凌峰点点头。 蒋腾接着说道:“那捕快没有八九成的准,不敢来报信。我看差不多是准了。” 赵凌峰点点头,道:“看样子你还没跟帮主说。” 蒋腾道:“没说,我还没想好。” 赵凌峰:“想什么?想该不该说?” 蒋腾点点头,道:“还请赵长老指点一二?” 赵凌峰道:“你说呢?你说沈帮主用的是你你什么?是你你功夫好?还是你的剑法高?” 蒋腾摇摇头。 赵凌峰道:“用的是你机谋计策?” 蒋腾又摇摇头。 赵凌峰道:“那用的你什么?用的是你的忠心。什么叫忠心?没二心才是忠。” 蒋腾思虑了一二,道:“多谢赵长老指点,蒋腾懂了。” 赵凌峰道:“你可知沈莽在哪吗?” 蒋腾道:“年关之时到过南鄂,如今不知何处去了。” 赵凌峰站起身来,道:“多留心,多留心。” 赵凌峰边说边走开了。 赵凌峰走开后,蒋腾也离了赵府,回到沈府见沈三去了。 沈三正在乞巧楼中,他虽为北斗帮帮主,也算是日理万机,可他最爱忙里偷闲,到乞巧楼闲坐。 蒋腾来到乞巧楼下,听见楼上隐约传来沈三似醉非醉般的声音。 “观棋柯烂,伐木丁丁,云边谷口徐行。卖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苍迳秋高,对月枕松根,一觉天明。认旧林,登崖过岭,持斧断枯藤。收来成一担,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无些子争竞,时价平平。不会机谋巧算,没荣辱,恬淡延生。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不会机谋巧算,恬淡延生,恬淡延生……” 蒋腾轻轻一打门,唤了声“帮主”。 沈三缓声道:“蒋腾啊,何事扰我?进来吧。” 蒋腾推门而入,径上阁楼,那沈三正立在窗边远眺云天。 蒋腾在沈三背后一行礼,道:“有件事。” 蒋腾说了这三个字后,却没了后语。 沈三等了一会儿,转过身来,道:“何事?快说,怎么如此吞吞吐吐?” 蒋腾咽了口唾沫,道:“属下,属下不知该怎么说。” 沈三静静的看着蒋腾,蒋腾抬眼与沈三一对视,旋即把眼光收回,缓慢说道:“今日来了几个羊岭的捕快,说是太河之上发现一具浮尸,疑是,疑是……二公子。” 一句话,晴天霹雳! 沈三听此噩耗,双腿突然一软,幸而猛然发力立住,没有摔倒,沈三开口喝问道:“当真?” 蒋腾道:“属下已让丁宽去了,只是,若无把握,就是官府的人也不敢来咱们里胡说啊!” 沈三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又将气长长的吐出。 沈三睁开眼睛,顺着墙壁走到一张太师椅旁,坐下了。 第208章:问月楼道觉授剑 - 故兮 - 刘沙刘沙 月夜,问月楼。 上官腾飞坐于八仙桌前,桌上绿茶映白盏,精美的瓷盏之内,西湖的龙井静静的飘渺着氤氲热气。 桌对面,坐着一和尚。这和尚不是别人,正事道觉禅师司马欲也。 道觉禅师伸手将茶盏端在手中,随着手腕转动将茶盏摇了一摇,冲着上官腾飞道:“好茶。” 上官腾飞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道觉禅师道:“你是主,我是客,你先请。” 说着将茶盏推到上官腾飞面前。 上官腾飞伸手接住茶盏,又将茶盏推送回去。 两个人你来我往,五六合后,道觉哈哈一笑,道:“盛情如此,和尚我受之不恭啦。”说罢,饮了盏中清茶。 道觉饮了茶,道:“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上官腾飞,你进步不小。” 上官腾飞起身,对着道觉和尚深深行了一礼。 道觉道:“不要来这些虚礼了,你的剑呢,耍来我看。” ———————————— 明月之下,一前一后,俩如燕的身影飞出问月楼。 前面那人足尖轻点,身影飘幻。后面那人,长剑在手,寒光闪闪。 上官腾飞与道觉禅师一边远问月楼而去,一边斗剑,然而上官腾飞虽使长剑,自始自终,却也未能危急道觉禅师半分半毫。 二人跑出去里把路,道觉禅师收身立定,上官腾飞也收了剑。 道觉和尚道:“阿弥陀佛,我本佛门僧,本不该再传授剑法,奈何你上官腾飞与我有缘。” 上官腾飞闻言,将所用佩剑双手捧着,恭敬送到道觉禅师面前。 “唰!” 长剑出鞘。 道觉和尚握剑在手,道:“我当年仗此剑法,曾与你师公、师伯相战,今日传三招予你。看好了!” 道觉说罢,足尖点地,飞身而起。身如苍鹰,剑若飞龙。柔光月华之下,剑光寒寒闪闪。将他毕生所学所练的一套祖传剑法,耍的虎虎生风,看得上官腾飞几乎都要目瞪口呆了。 道觉和尚三招舞罢,收剑立定,道:“记住了吗?”说罢,将剑抛给上官腾飞。 上官腾飞接剑在手,本也是哑巴,倒剩了客套的麻烦,直接双足点地,飞身而起,将方才道觉和尚所舞的三招剑法耍了出来。 道觉和尚在一旁看着,忽而点头,忽而摇头。 上官腾飞三招舞罢,到道觉和尚面前深深行了一礼。 道觉和尚道:“去,找个树枝来。” 上官腾飞点点头,转身寻了一根树枝递给道觉和尚。 道觉和尚道:“再来。”说罢,以树枝为剑,去攻上官腾飞。上官腾飞又用道觉和尚传他的那三招来应对。 “这里要快。” “这里要柔。” “这里要狠。” 道觉和尚耐心的指点着上官腾飞。 三招舞罢又三招,直细细教了三遍。 三遍过后,道觉和尚道:“我祖上传下两套剑法来,这一套数代人物之中,唯我一人习之。实在难学也难精。你且慢慢参悟。” 上官腾飞收了剑,冲着道觉和尚深深行了一礼。 道觉和尚:“我还有正事要问你,你师傅呢?现在何处?” 上官腾飞由怀中套出一张纸来,递给道觉和尚。 道觉和尚展开来看,见上写道:不日则归,转其二位,望静候。 道觉和尚道:“‘转其二位’,那二位?” 上官腾飞以剑,在地上写道:东来县,念慈师太;乔县,于秀娟。 道觉和尚点点头,道:“她俩找你师傅?” 上官腾飞点点头。 道觉和尚道:“何事?” 上官腾飞以剑写道:不知,执师爷霍氏祖传玉佩而来。 道觉和尚点点头,又道:“她二人现在何处?” 上官腾飞写道:养月楼南,往来客栈。 道觉和尚道:“好,我知了,你师傅几日能到?” 上官腾飞写道:不知,无期也。师傅言不日,恐归期未定,仅令我稳任于二人也。 道觉和尚摇摇头,道:“非也,非也。贾羽不日则归,你做好准备吧。你可传信给念慈师太与胡夫人?” 上官腾飞点点头。 道觉和尚双足点地,飞身而去,于半空中喊道:“江湖路远,后会有期。” 声音落地,已不见了身影。 上官腾飞将纸条收好,他怀中还放着一些其他的纸条,皆是贾羽与他的消息往来。上官腾飞一早猜清了道觉和尚的心思。 上官腾飞将纸条收好。 “唰”的一声,长剑出鞘,他将道觉和尚传授给他的剑招练习了起来。 云催月去,鸡哮日来。 曦光初起之时,问月楼南,往来客栈刚刚开门迎客,便闯进来一位和尚。 这和尚衣着虽是僧袍,洗的倒是十分干净,双手合十进了客栈,找了张桌子一坐,便点了素斋。 那跑堂小二,本还想问一问他是打尖住店还是化缘寻斋。见和尚二话不说,便点了菜,便认他是个吃得起饭,拿得起钱的。何况,看这和尚也不是个破烂和尚。因此,跑堂小二也没多问,便招呼后厨做菜去了。 天刚放亮不久,客栈内没有其他客人,后厨不过是给一些常住的客人准备一二早点,因此这和尚点的菜,不一会儿便上齐了。虽无酒肉,却也丰盛。 和尚吃的也优雅,优雅却不失速度,不一会儿便吃完了。 这和尚吃完了饭,一擦嘴,双手合十,念声“阿弥陀佛”便往外走。 那跑堂小二一见和尚要走,赶忙拦住,道:“大师且慢,俗家不比僧家,咱们这里吃饭是要钱的。” 和尚两眼一瞪,道:“钱?” 小二将手一伸,道:“嗯!对!钱!” 和尚摇摇头,道:“没有。” 小二脸色一冷,道:“没钱你点这么多菜。小爷我可不管,你要没钱,就跟我去见官。” 和尚道:“这如何还见官?见官是个啥罪名?” 跑堂小二高声喊道:“快来人啊,有个吃饭吃饭不给钱。” 小二喊罢,出来几个伙计,将和尚围住,小二道:“什么罪名?吃饭不给钱,便是个欠钱不还的罪名。” 和尚道:“那这个罪名大不大?是该打还是该杀?” 小二道:“该打。将屁股打个稀烂。我看你有钱就快拿出来,省了小爷们麻烦。” 和尚道:“没钱。” 小二道:“没钱就跟我见官,走。” 说着就伸手去抓和尚。 第209章:道觉和尚语任于 - 故兮 - 刘沙刘沙 往来客栈之内,一和尚吃饭不给钱,那跑堂伙计将他围住,道:“没钱?没钱,便去见官。” 说着便伸手去抓那和尚。 和尚大喝一声,道:“钱倒是没有,我跟几个朋友约好的在此见面。他们有钱。你等我去找他们。” 和尚说着便往外冲。 那跑堂伙计哪里许往外走?一个个将他拦住,道:“你说你有朋友就有朋友?你说你朋友在何处?不劳你的大驾,小的们帮你去寻。” 那和尚道:“我也不知他们在哪里。” 跑堂道:“疯癫和尚,满口胡言,该打。” 说着便抬拳。 那和尚见跑堂的这群伙计一个个都握了拳头,慌忙道:“莫打,莫打。我告诉你们,告诉你们。” 跑堂道:“不老实,快说。” 和尚道:“我这朋友,有一个是尼姑,不不不,是老尼姑,叫什么念慈师太,她出家人不敢撒谎,你们去找吧。” 那跑堂的伙计听了,相互看看,其中一个说道:“去问问,管他呢,不是咱们说的,是这和尚自讲的。” 一个伙计深吸一口气,点点头,道声“好”,上了楼去。 转过楼梯,来到一间客房门前,轻轻打了一打门,方唤了一声“师太”,那房门便“吱呦”一声打开了,里面走出念慈师太,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俱在佛门,便是一家,便将那位师傅的帐算在贫尼这里吧。” 那伙计忙应了一声,又道:“师太,您也听到了,不是我们几个传出的您的行踪,实在是这和尚自己道出的您师太的法号。” 念慈点点头,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转身回去了。 那跑堂伙计下了楼,道:“松了吧,松了吧。师太说天下佛门俱是一家,替你给了饭钱,你去吧。” 那和尚整整衣衫,道:“就是嘛!” 说着双手合十,冲着楼上高声道:“师太,和尚道觉这里多谢了。” 和尚话音未落,便听见楼上房门开动之声。忽然之间俩身影如入房之燕飞至道觉和尚面前。 这二人正是念慈师太与于秀娟也。 道觉和尚又整整衣衫,双手合十,冲着念慈师太喊了一声“师太”,又冲着于秀娟喊了一声“于大嫂”。 念慈师太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我当何人算定了我的住处,原来是风流剑司马大侠。” 道觉和尚道:“贫僧过路而已,一时腹饥,今日多谢二位了,他日若到寒刹,道觉必重谢之。” 于秀娟道:“不死的和尚,请吧,到楼上去,你大嫂请你再喝一杯茶。” 道觉道:“喝茶?好好好,饭饱了,茶还未足。请请请。” 道觉边说边自在上了楼。 念慈师太与于秀娟也跟着一同上了楼梯。 一小二凑到于秀娟身边,轻声问道:“客官,咱要喝什么茶?” 于秀娟道:“我自有茶,你送些热水来吧。” 小二道:“好好好,这便去。”说着走开了。 三人上了楼,进了房间,道觉自在坐下。 于秀娟道:“司马兄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日你可是来找我俩的?” 道觉和尚道:“贫僧过路而已。偶然听得二位在此,便来看看。” 于秀娟道:“又有甚好看?你不过是个负心的和尚。” 道觉和尚道:“女菩萨,话可不要乱说,小和尚四大皆空,莫坏了你胡夫人的清名。” 于秀娟道:“你贫什么嘴?霍大侠去时不见你来,李大哥去时也不见你,便连我夫君走时也不见你,你不负心谁负心?妄称英雄好汉!” 道觉和尚道:“于大嫂莫气,莫气。和尚有我和尚的难处,虽在沙门,难逃造化。胡大哥去时,我听说了,我在寺中佛前,为胡大哥念了七七四十九天经……” 于秀娟忽然打断道觉和尚的话,道:“别再说了,直说吧,你来做什么?” 道觉和尚道:“听说你二人是找贾羽的。” 念慈师太道:“我等知霍老仍在,且猜他或许有意出山,因此来找贾羽。” 道觉道:“为那霍瑾?” 念慈师太点点头。 道觉道:“贾羽一时半会来不了,他在西北胡人处。” 于秀娟道:“前日贾羽他徒弟上官腾飞传了消息,说贾羽不日便归。” 道觉和尚道:“不日便是无期。” 道觉对上官腾飞贾羽不久便归,此刻却又对念慈师太与于秀娟说,贾羽归日无期。 于秀娟听道觉和尚这么一说,心中一慌,道:“这?” 此时,客栈小二忽然又打门道:“客官,师太,水来了。” 于秀娟一步迈到门口,开了门,接过水壶,道:“你去吧。” 小二一点头,道声“好”,走了。 道觉和尚道:“还真有茶?” 念慈师太道:“没有,只有一份人情债。” 道觉和尚道:“我也要找那贾羽说个事,对了,师太,你李家李鸿的仇人我给你找到了,便在我寺中,你的几位叔叔跟李瑞华也在我寺中。” 念慈师太点点头,道:“你是要解怨?” 道觉和尚点点头,道:“我来找正是为此,我已让上官腾飞再唤贾羽前来,我唤他,不知他给不给个面子。” 于秀娟道:“你司马大侠的面子,谁敢不给?” 念慈师太道:“我斗胆问一句,那司马绵何许人也?” 道觉和尚道:“不瞒你师太,霍前辈养大的一少女也。让司马空照顾几日,因无名姓,便叫了个司马绵。” 于秀娟把水壶里的白水一杯杯倒进茶盏之中。 念慈师太道:“罪过罪过,这么说,我家鸿儿,也是霍老杀的?” 于秀娟道:“便是为了霍瑾吗?这件事,要尽早跟贾羽说明白,找他跟霍老通个信。” 念慈师太道:“赶早不赶晚,还望贾羽快快回来。” 于秀娟道:“司马大侠,你神通广大,你能见霍老不能?” 道觉道:“司马空能见,你们若去见,便去找司马空。” 于秀娟道:“司马空在何处?” 道觉和尚道:“跟霍前辈在一起。” 于秀娟放下水壶,不再说话。 俄尔,道觉和尚道:“贫僧此来,实在也没什么要事,只一件事跟二位大嫂说说。” 道觉和尚端起桌子上的茶盏,饮了一口白水,道:“霍前辈这件事,我要管管。” 道觉和尚说罢,放下茶盏,行至窗边,推开窗户,飞身而去。 第210章:司马空夜见戴斯 - 故兮 - 刘沙刘沙 丁宽带着两位小弟随从跟着衙役捕快到了羊岭,二话不说,先去见了沈隆尸身。 虽然沈隆已死了数日,又在暑天,且在太河之中泡了许久,尸身早已腐烂不堪,面目全非。然而,丁宽看见他第一眼时,心头一震,紧接着便觉一阵轻微目眩。 丁宽快步上前,屏住一口气,俯身至沈隆尸身面前,又认认真真看了一遍,将沈隆的伤也验了一遍。 查看一遍之后,丁宽恭恭敬敬的退了出来,那捕头上前问道:“英雄,这可是贵府的……” 丁宽不点头也不摇头,伸手入怀中,取出一张银票来,道:“官爷,小人有一事相求。” 说着,将银票直接递给那捕头,捕头接过银票,道:“能为北斗帮的兄弟们办事是咱们的福气,英雄你说,什么事?” 丁宽道:“这太河中,捞出人来的事,莫再外传。” 捕头道:“好,明白了。这当真是?唉!” 丁宽又取出来十几两银子,轻轻送到哪捕头的手里,道:“我来时走的匆忙,带的银两不多,许多兄弟照顾不到,还忙海涵,我且回南鄂去,他日北斗帮必有重谢。” 捕头道:“这是哪里话,英雄你放心,你交代的事,咱们一定办好。这太河中的事,再没一个人敢外传。” 丁宽道:“好,我代北斗帮谢过了。”丁宽冲着捕头一拱手,又冲着他两个小弟道:“你二人过来。” 那两人走到丁宽身边,丁宽在他二人身边轻声耳语了两句,说罢,冲着几个捕头捕快一拱手,二话不说,出门上马而去了。 丁宽走后,他的一个小弟走到捕头面前,一拱手道:“还未请教捕头贵姓?” 那捕头道:“先前已给你们头领说了,二位兄弟,我姓张,是这羊岭衙门的捕头。” 那小弟道:“原来是张捕头,这里有礼了。不知贵县有几位捕头?” 张捕头道:“算上我,一共有俩。” 那小弟道:“张捕头,我家头领已回南鄂去了,想来一来一回也得些时日,你看这暑天气热的,这尸身实在是……” 张捕头道:“这已是我县衙之中,最背阴的地方了。” 那小弟道:“烦劳捕头帮忙请个郎中弄几味药,再弄些冰来。” 张捕头道:“哎呀,这郎中好请,这冰你要我上哪里弄去啊。” 这时一个捕快上前道:“这冰是没有,不然时时打些井水来降降暑气吧。” 那小弟道:“有劳几位安排,有劳了。” ———————————— 戴斯往问月楼的方向慢慢跑着,一边跑一边听闻着江湖之风。他越跑是心中越安定,越跑越知道霍伤无事、白鸽儿无事。 因此他往问月楼跑的方向,也是越来越偏,慢慢的他在心中已经放弃了去问月楼的念想。 吴水跟姜威在后面跟着,越跟心中越慌,越跟心中越没底。 姜威同吴水道:“唉,这件事要办坏。这戴斯只怕是打算一直游浪江湖下去了。” 吴水点点头,道:“是坏在你我二人手中了啊。” 姜威道:“帮主要我主这件事,吴统领还得救我一救。” 吴水道:“姜老弟言重了,咱们一开始是按帮主说的办的,后来事情有变也给帮主去了信。何况你姜堂主如今是帮主面前的红人,算不了什么大事。姜堂主大可放心。” 姜威道:“帮主来信说,相机行事。这句话可是凶险啊。去年,戴斯谋害帮主,天下尽知。他如今在江湖之上游荡,已有消息传出,说他戴斯逃离的落雁庄,而咱们是追捕的。” 吴水道:“这也不算什么坏事。” 姜威摇摇头,道:“我看戴斯不可能将我们引去见霍伤或者是所谓的‘白鸽儿’了。咱们这么多人跟着他,江湖之上的传言,传到帮中,是有影响的。” 吴水听了姜威这句话,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子道:“嗯,这一层,不假。谈及要斗的那霍伤老匹夫,帮中现在虽然没了当年万万忠心于他的人了,可咱帮主曾有言在先,当时是受了蔡图的反间计。如今,哪里能明面上做这件事呢?” 姜威道:“所以说,我看,不能让戴斯再在江湖上跑了,安排一下吧,拿他回去。便按江湖上传的,说是他从落雁庄逃了,咱们奉命拿他。” 吴水道:“有理,而且他如今已不再疯癫,江湖之上是人人已见,拿了之后,不送落雁庄,直接回南鄂审问他的恶行,到时若是道出霍伤来,或许能使计让咱们名正言顺的跟他斗一斗。” 姜威道:“帮主说,相机行事,咱们就这么干了。这日头要落了,今日安排下去,明夜动手。” 吴水道:“好。” ———————————— 夜,戴斯正行至荒郊野外,随便寻了个树,便靠着睡了。 远处,藏着几个姜威、吴水安排下的跟踪者,静静的看着他。 忽然,一黑衣人忽然于夜色中出现在戴斯身边。 戴斯听闻动静,猛然睁开眼睛,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 远处北斗帮的人,忽然看见戴斯身旁多了一个人,揉揉眼睛,道:“喂,快看,怎么是两个人?” 一个人道:“还真是两个人,那个人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好在今天月亮圆,要不这夜里你说怎么跟?” “好了,别说话了,回去一个人,禀报一下。都仔细看了,若是其中一个走了,别管是谁,跟上去。” “你们看着吧,我去禀报。哎,月缺月又圆,暑去秋也往,就是这秋老虎啊,夜里也不凉。” 几个北斗帮的人看见了黑衣人,为这变故安排好了对策。他们不知道黑衣人是谁,戴斯也不知道黑衣人是谁。 戴斯退来两步,试探着问道:“你是谁?” 这里交代,这黑衣人正是司马空也,白鸽儿暗里遍布江湖,早已清楚戴斯的行踪,因此这司马空不费什么力气,便找到了他。 司马空当然不敢告知他姓名,因此将霍伤给他的玉佩拿在手中,那玉佩迎着月光显得玲珑剔透。 司马空道:“戴兄弟,识得这枚玉佩么?” 第211章:司马空夜谈戴斯 - 故兮 - 刘沙刘沙 司马空将霍伤给他的玉佩拿在手中,那玉佩迎着月光显得玲珑剔透。 司马空道:“戴兄弟,识得这枚玉佩么?” 这玉佩霍伤常佩戴于身,此刻便是无月,只怕戴斯也能看的一清二楚。戴斯又听闻这人称自己为兄弟,心中不仅猜测起来。 手持霍老玉佩,定然是本门中人,然而,便是汪志安也不敢称他为兄弟,这人说话又非贾羽声音,那么这人是谁? 戴斯心中惊疑不定,又问道:“你是何人?” 司马空将玉佩抛给戴斯,戴斯接在手中,迎着月色仔细的看着。 司马空道:“我是何人并不重要,这玉佩的主人又几句话想说给戴兄弟。” 戴斯握着玉佩,道:“什么话?” 司马空把手掌伸出,示意戴斯将玉佩还他,戴斯虽有不舍,却也将玉佩送至司马空手中。 司马空道:“这第一句,玉佩主人问你,一年来,过得还好吗?” 戴斯道:“有劳挂念,我过的很好。” 司马空道:“这第二句,玉佩主人说,他不便见你,不光他不便见你,往你也不要去见本门中其他人。玉佩主人说,沈三已要动手,如今不敢弄险,还望你能明白。” 戴斯默默的低下头,道:“我明白,我如今浪荡江湖,绝不去见一人,我本要去问月楼见上官腾飞,如今也不去了。” 司马空道:“这第三句话,玉佩主人问你,如何从落雁庄出来了?” 戴斯道:“是姜威去吴水诱我出庄的,我猜他们是要我做个引路人,如今便有北斗卫跟在我身后,你与我相见,只怕已经有人去通报姜威与吴水了。” 司马空点点头,道:“我也跟了戴兄弟一日了,北斗帮的安排,我查看了一些。这玉佩主人就三句话,如今说完了。他还安排我助戴兄弟脱身,不知戴兄弟可有计策?” 戴斯道:“脱身又有何处去?不如我带着姜威跟吴水在江湖上多转几圈。” 司马空笑道:“戴兄弟此言差矣,如今江湖已有传言,说戴兄弟你逃出落雁庄,那姜威与吴水正追捕你。” 戴斯道:“那又如何?” 司马空道:“如何?那是无论无何不会让你戴兄弟如此在江湖上潇洒自在的,北斗帮的面子还要不要?戴兄弟你游浪一月半月还行,日子久了,肯定不行。何况,你戴兄弟之前受了一昏二癫三不走,装疯卖傻了一年,如今逃出落雁庄,是清醒了,那你所谓‘谋害’沈三之事,如何不查?” 戴斯听罢,点点头,道:“听君一席话,茅塞顿开。” 戴斯虽然不知他面前这蒙面黑衣人是谁,但是也称起兄弟来,戴斯道:“不知,依兄弟高见,如今当何如?” 司马空道:“这一事,唉,咱们开门见山吧,我也不说什么玉佩主人了。我来时,霍老只让我助你,却未说怎么个助法。” 戴斯道:“若说逃,我熟悉北斗卫的行事,是有空子的,有兄弟你相助,逃应该是能逃的。” 司马空道:“我来时却想了,戴兄弟,我也明说了。你若逃了,逃了以后当如何?” 戴斯不假思索道:“逃了之后,自然是躲藏起来。” 司马空道:“如此一来,只怕是帮了沈三,沈三如今正愁如何动用北斗帮的力量,找寻霍老的影踪。他如今能明着说的,只怕只有北斗卫与他几个儿子的亲随等一干人,渭水堂,东沙堂几位堂主虽然明面上怕他沈三,可他沈三八年之前在终南山野云观拜了陌路老人,重认了祖宗,他虽想跟霍老斗,却一直未明着用北斗帮各堂的力量,便是有这些考虑。如今戴兄弟你谋害他,已成事实,你若藏了起来,正让沈三,以捕你之名,找起霍老来。” 戴斯听了司马空这两句话,又是一惊。忙道:“这可如何是好?” 司马空摇摇头,道:“得想一个万全之法,既保了戴兄弟你的性命,也不能让沈三得了好处。” 戴斯道:“戴斯命不足惜,还是霍老的安危为要。” 司马空道:“霍老重义之人,你若取义,便是陷霍老于不义。戴兄弟还是不要胡来。” 戴斯忙道:“不敢。” 司马空道:“我今日见了戴兄弟你,离去时,只怕有人跟着了。戴兄弟可有好的脱身之法?” 戴斯道:“这个简单,我戴斯不好脱身,是因这群人都认识我,兄弟你一路向东,有个镇子,到镇子里找个青楼赌场的一进,再出来便好了。” 司马空道:“如此,我今日先去,待有计策,再来见戴兄弟。” 司马空说罢,一拱手,收好玉佩,便要离开,刚迈开一步,忽听戴斯道:“且慢。” 司马空一回头,道:“戴兄弟有何要事?” 戴斯道:“我有一计。” 司马空回身走回一步,道:“何计?” 戴斯轻轻解开衣衫,将胸膛袒露在月光之下,司马空面前。 月光之下,戴斯胸膛之上,一只饿虎跨肩而呈扑食之状。虎头狰狞,显露凶齿于胸前,虎尾如棒,负于后背显威风。 司马空看罢,道:“好!好威风。” 戴斯道:“这是我当年独占山头,当山大王唬人用的,那时年少。哈哈!兄弟之前说,要有个万全之法,一要保我性命,我看我死了也就完了。” 司马空看着戴斯的纹身,心中渐渐明白了戴斯的想法,道:“戴兄弟是说?” 戴斯道:“兄弟你可知梅花堂的所在?” 司马空道:“梅花堂已一分为二,并入了东沙堂与西沙堂了,戴兄弟不知吗?” 戴斯道:“啊!” 顿了一顿,又道:“无妨,无妨,房子当还在,烦劳兄弟你走一趟,我当年纹身的图还在,咱们纹他一个,把脸摔烂,到时候这只虎便是辨我正身的要证。” 司马空点点头,道:“这也算一计,不过,这一事要找何人去纹,又要纹多久?” 戴斯道:“便是纹的快些,只怕也要十几日。” 第212章:崔洪试探左贤王 - 故兮 - 刘沙刘沙 戴斯欲狸猫换太子,凭借着自己身上独有的纹身使用调包之计脱身。 司马空问戴斯道:“要纹多久?” 戴斯道:“便是纹的快些,只怕也要十几日。” 司马空道:“十几日,我还要去找图纸,还要去寻替罪羊,这替罪羊身形要与戴兄弟相似,最好还要练过功夫,所练的功夫还最好与戴兄是一个路子,如此一来,时间是不够的。姜威不会留给我们这么时间了。” 戴斯点点头,合上衣衫,道:“也对,也对。这一计却是不成。不过兄弟你放心,便是无法脱身,戴某死也无妨。” 司马空道:“莫慌,到不了这个地步。戴兄,你若死,便是陷霍老于不义,且不可轻生。我先去了,他日再来,必救兄弟。我猜,不过数日,姜威必对兄弟动手,戴兄自己小心。” 戴斯道:“放心吧,兄弟慢走。” 司马空一拱手,道一句“保重”,转身而去。 戴斯也道一声“保重”,又卧倒在地。 ———————————— 姜威同吴水已经睡下,忽然有人急报,戴斯与黑衣人夜中会面之事。 姜威起了身,急急去找吴水,两人因此商量。 姜威道:“黑衣人莫不是来救他的?” 吴水道:“必然是。” 姜威道:“如此一来,你我二人明日还动不动手?” 吴水道:“莫慌,算一算。若是救他的,会怎么救?” 姜威道:“不知吴统领,有何看法?” 吴水道:“你说咱们跟了戴斯这么久,他当了许多年的梅花堂堂主,对于本帮行事,他知道的是一清二楚,可他不仅不跑,反而从容潇洒,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姜威道:“他看破了咱们是想让他引路,因此不跑,就跟咱们耗着。” 吴水点点头,道:“是这个意思,那今日怎么来人找他,我看戴斯不是关键,来找他那人才是关键,一定要跟住看好。” 姜威点点头,道:“吴统领说的有理,我今日睡前,又想了一想。如今运势还在我们这一边。” 吴水道:“此话怎讲?” 姜威道:“我等虽然不能让戴斯再浪荡下去,但是,抓他回去,还是让他跑了,对我等都有利。” 吴水点点头,道:“所以?” 姜威道:“依我看,咱们安排照旧,传下去,杀戴斯有赏,生擒戴斯升官。” 吴水道:“好,还是明夜,咱们动手。” 吴水声音落地不久,又回来一人,道:“与戴斯相见的黑衣人离去了,戴斯没有,已跟了上去。” 吴水点点头,道:“再探,把人盯住了。万万盯住。” …… 一夜无话。 —————————— 边塞,左贤王陈兵于边界处,带着两个随从,入了崔洪的大营。 崔洪以礼迎入。 左贤王开门见山,道:“崔将军,胡汉两家,数年来秋毫无犯,因何使汉人杀我子民?” 崔洪道:“左贤王殿下,崔某不知此话何意?” 左贤王道:“崔将军,你不要玩虚的,咱们那天看见了你崔将军的战马跟长枪。你当时在场,你怎么不知?” 崔洪哈哈一笑,道:“哦,左贤王殿下说那件事,我知我知。” 左贤王忽然站起身来,到崔洪面前,道:“崔将军你既然知道,便要给我个说法。” 崔洪哈哈一下,道:“殿下息怒,息怒。还请坐下,容某细说。当日那人所骑乃我营中马,所用乃我营中枪。” 左贤王道:“那你还有什么话说?” 崔洪道:“马是我营中马,枪是我营中枪。不过,这人却不是我营中人。” 崔洪走到左贤王面前,道:“这个人吧,实话讲,我也不知道他是何方的贼徒,倒会几手功夫。便是那日,他闯进我营来,使了计谋,抢了战马,夺了长枪,冲到左贤王哪里去。崔某因此才率人追他,这么一来,左贤王你才看见的我。我呢,当时也想上前跟左贤王你解释解释,说说明白,只是当时的情况,左贤王你也知道,我披甲持锐的,恐怕左贤王误会,因此未敢近前。这几日,我心中也时时挂念,这不,正命下手去备礼物,准备到你左贤王哪里看上一看,解释解释。” 左贤王站起身来,在崔洪的大帐中转了两步,道:“崔将军,你怎么这么一说,那汉子在你这里就是贼徒?那咱们几条好汉子的命,便没了?我不管,他是你汉人,你得给我个说法。” 崔洪道:“那能,哪能?王副将。” 崔洪把他的副将唤到身边,耳语了两句。 又对左贤王道:“这恶徒,不光到你左贤王哪里去捣乱,说到底,他也抢了我的战马。我已将他拿了,正准备一道送去左贤王哪里,如今倒是省事了,请,咱们出帐去,我已让副将将那人绑来。” 崔洪说罢,出了军帐,左贤王也跟着出了去。 不一会儿,王副将押来一个人,正是孙牧也。 王副将将孙牧绑在营中一园柱之上。 崔洪道:“左贤王,你去看看,是这人不是?” 左贤王走到孙牧面前,一手抓住孙牧的头发,仔细的看了一眼,道:“正是这个人。” 崔洪道:“那贼人,我问你,姓甚名谁?缘何抢我战马?缘何乱杀胡人?” 孙牧道:“姓孙名高。听说那胡人的马快刀快,想试一试尔!” 崔洪道:“你岂不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如今抢我马匹的事先放一放,你杀了人,如今人家找上门来,你说怎么办?” 孙牧道:“阶下囚徒,又有何好说?” 崔洪道:“好!取刀来!” 乃有兵卒将刀奉上,崔洪拿起刀,送到左贤王面前,道:“杀人偿命,地义天经。左贤王,请!” 左贤王接过刀,道:“好!你崔将军是个爽快人,我要是不依你的话,反而显得我小气了。” 左贤王摸摸刀,走到孙牧面前,道:“孙高?你倒算个汉子,你还有啥话要说吗?” 孙牧抬头不语。 左贤王冷笑一声,便将大刀举起。 一眨眼,便要抡下。 便在此刻,王副将忽然大喝一声。 “且慢!” 一柄长枪挑开了左贤王的大刀。 左贤王毫无防备,吃了一惊。 崔洪也面带惊色,喝问道:“王副将,你做什么?” 王副将单膝下跪,道:“将军容禀,方才探马来报,左贤王兵马正在调动,大有袭我后营之举,且忽而汗部也有出动。” 崔洪道:“左贤王,当真如此吗?” 左贤王道:“你让我杀了这人,给我个说法,自然不会动兵的。” 崔洪道:“你来时已带了兵,我对你以礼相待。如今你兵马有动,我身系着边关的安危。来人,委屈了,左贤王。来人,绑了!” 王副将道:“将军,绑谁?” 崔洪道:“自然是请左贤王营中坐一会,我去会会他的兵马!” 无题 - 故兮 - 刘沙刘沙 左贤王举刀正要砍杀孙牧,崔洪忽然大喝一声。 “绑了!” 左贤王一惊,自己孤身入营,哪敢放肆?因而忙道:“崔将军,你是什么意思?本王孤身前来,还不够诚意吗?” 崔洪道:“左贤王诚意是足了,崔某也是见你左贤王这份诚意,因此未有防备。如今探马来报,你的军马有动,如此怎生是好?” 左贤王道:“定有隐情,崔将军你容我去看一看。” 崔洪道:“军中之事,安能儿戏?左贤王你一去不返,或去而率军而返,我又如何?” 左贤王道:“我们与汉人,数年来相安无事,今日如何要跟你汉人开战呢?你定要信我,容我前去一看,也只有这样,我喝住三军,你我两家才可相安无事也。” 崔洪道:“左贤王说的也有理,只是我还是不能让你这么走了。王副将你与左贤王一同前去。” 左贤王道:“好好好!一道前去。” 崔洪道:“你的这两个随从要留在这里。” 左贤王道:“留下,留下。” 崔洪道:“好,本将军便信你左贤王这一次,我这可是冒险行事,左贤王莫要负我。” 左贤王道:“定然不相负。” 崔洪道:“这孙高今日也不能让你杀了。” 左贤王回头一看孙牧,道:“那是,那是,代了了这件事,我再来,再来。” 崔洪道:“好!事不宜迟,王副将,快陪左贤王一道前去,止住刀兵。来人啊,强弓硬弩,各自准备!” 众兵卒齐道:“得令!” 王副将道:“左贤王,事不宜迟,请上马。” 左贤王叹了一口气,上马而去。 王副将与左贤王去后。 崔洪令人将左贤王的几个胡人随从绑了,押在一旁。 然后,崔洪走到孙牧身边,绕着孙牧走了两圈,看了几眼,然后亲手为孙牧解开绳子。 孙牧立定不语。 崔洪道:“壮士!请帐中说话。” 孙牧眼神睥睨,看了崔洪一眼,大步向崔洪的军帐走去。崔洪让他先行,自己跟在身后,边走边喝道:“来人,取酒,取坐!” 孙牧入了帐,兵卒在帐中为他摆了一张凳子。 崔洪道:“壮士请坐。” 孙牧回头看了崔洪一眼,二话不说,坐了下去。 崔洪道:“酒。” 一兵卒将酒奉上。 崔洪将酒接过,端给孙牧。孙牧依旧二话不说,把酒接在手中。 崔洪道:“我的酒。” 一兵卒又为崔洪端来一碗,说是酒,实则崔洪这碗乃水也。 崔洪端着碗道:“胡人临境,不敢饮酒。本将的乃水也。本将军绑缚了壮士数日,还望见谅。” 孙牧虽也有骨气,却还是自小的盗贼,从来精于事故,何况他也早就明白了,崔洪是怕他是胡人的奸细,因此如此对他,他在心中倒是不曾埋怨。 孙牧不说话,端起酒碗示下意,饮了。 崔洪道:“好!壮士这便是不怨我了。”说罢,把他那一碗水也饮了。 崔洪道:“酒。” 兵卒又为孙牧将酒倒满。 崔洪抱一抱拳,道:“壮士有骨气,真汉子,功夫也好。不过,这个你也知道,原本西域是匈奴纵横的地方,这匈奴呢原本是夏桀后人的一支,从那时起,我中原汉人便有那没有骨气的,跑去跟匈奴做了走狗,做了奸细,当了汉奸。本将身系边防安危,不敢大意,壮士,你可体谅本将军?” 孙牧起身道:“孙高初来时不懂,险些酿成大错。蒙将军不弃,安敢埋怨将军。我实乃汉人,绝非汉奸。万望将军留我效力。” 孙牧说罢,饮了碗中酒。 崔洪道:“好!好男儿疆场报国。一月之后,有兵卒前来补充我的兵力。我军中行事,一切依军规。壮士的功夫我是见过的,可是壮士初来未有军功。因此,等一个月,壮士先做个百夫长如何?” 孙牧听罢,单膝下跪,道:“谢将军,孙高愿随将军冲锋陷阵,疆场建功。” 崔洪将孙牧扶起,道:“好!真好男儿。本将今日饮的虽是水,改日必以酒还你。” 孙牧道:“小人有一事不明,还望将军指点。” 崔洪道:“何事?” 孙牧道:“前者说胡人大军有动,我未见将军有什么大防备,且那左贤王也安稳的放去了,这一点,小人不解。” 崔洪道:“那有什么胡人大军,我若不用点小计,你不成了那左贤王刀下的冤鬼?” 孙牧拱手道:“孙高多谢将军不杀之恩。” 崔洪道:“军中没这么多礼。” 孙牧道:“可将军已许了左贤王,要杀我给他个交代?” 崔洪道:“哎,本将给你说说明白。本将让左贤王杀你,是看左贤王杀不杀,是看你怕不怕。实则,左贤王一来,我便知你有六分不是奸细,左贤王一说话,你有八分不是奸细,左贤王举了刀,你定然不是奸细。我令王副将报胡人军马有动,什么叫军马有动,他就是没动我说动了,又能怎样,两军之事,本就是真真假假。左贤王回去,也怨不着我。他这一去,也不会再来了,他也怕本将军故技重施,你信不信。因此,你就放心吧,今日歇一歇,明日领了衣甲军械,跟着王副将给我站岗放哨去。再一个,你说我大军没有防备?胡人而今部落众多,却不一心,一两个部落,不足为惧,我已分兵一半,由三位将军领兵去了。你真以为,我不放你,你一个人能夺马取枪?” 孙牧道:“谢将军,孙高实在羞愧。” 崔洪道:“莫说谢,杀几个胡人又有什么。想当初我朝初立,胡人势大。掠边,杀人,抢女人。无恶不作。好了,你去吧。我还有事。” 孙牧道:“喏!”说罢,出了军帐。 ———————————— 许久,王副将归营,向崔洪报告道:“左贤王率军离去了,他的几个随从也放了。张、李二位将军还守在哪里,险要处伏了一军。” 崔洪点点头,道:“闲来无事,这也是一乐不是?那个孙高,你带着他两天,试一试他。一个月后,新兵到了,安排他做个百夫长。我看他功夫不错,许是个行走江湖的,也得防着一二。” 第214章:姜吴深夜袭戴斯 - 故兮 - 刘沙刘沙 夜深,人静。 戴斯卧在地上,却未能入睡。 自他由落雁庄出来,到司马空昨夜与他相见,这段时间内,他每晚都睡的十分香甜。 然而,司马空离去之后,戴斯再难安睡,这一夜他更是花费心思,思虑怎么样脱身才算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便在戴斯深思之间,忽然许多脚步纷乱声随着大地,传入戴斯的耳朵。 戴斯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忽然之间飞镖破风之声入耳。 戴斯慌忙躲避,避开飞镖之后。十几个人由四处将戴斯围住,二话不说,便引剑来斗。 戴斯心中暗道:黑衣兄弟所言非虚,这姜威、吴水果然前来捉我。我如今是让他捉去,还是不让?却还没想明白。 想法只在一瞬间,北斗卫、正名堂的剑也在一瞬间,便送至戴斯身边。 哪里还容戴斯多想?起身来斗,自然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戴斯哈哈一笑,道:“还不够。”说罢,拔剑出手,只一剑,刺破了一人的咽喉,趁着空隙,跳出了包围他的圈子。 戴斯出了圈子,便要走。忽听面前有人喝道:“叛徒!哪里去?” 戴斯抬头一看,月光之下,姜威在前已然拦住了他的去路,姜威身后,是数不清的正名堂部众。 戴斯正要同姜威说话,忽然听背后又有一人喝道:“戴斯,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戴斯回头一看,乃吴水也,他身后更有无数北斗卫。 戴斯哈哈一笑,道:“二位,看的起我戴斯啊。姜威,你在我手下做了这么多年的副堂主,还不知我的脾气与秉性吗?有本事的,尽管来吧,要爷爷看看你的剑到底够不够快。哈哈哈!” 姜威呵呵一笑,道:“就你?都听好了,生擒戴斯者,晋一级,赏黄金百两。斩杀戴斯者,赏黄金百两。” 姜威说罢,他身边手下,原南雁堂司功令候英高声道:“扬名立业,便在此时!” 候英说罢,率先提剑去斗戴斯。 候英一动,姜威与吴水手下数十人也动,皆提剑去杀戴斯。 戴斯高声道:“好!候英,第一个便杀你。” 戴斯说罢,双足点地,飞身而起,一剑直刺候英。 此等以一敌多的战局,戴斯不敢有半分马虎,不敢有半分心软留情,一出手便是杀招。 候英虽然率先出手,他却也知戴斯厉害。天下才有一个北斗帮,北斗帮才几个堂口?才几个堂主?戴斯的功夫与剑法,是他不敢不怕的。因而他虽出手早,却在脚下慢了,因此第一个冲到戴斯面前的,却不是他。 谁料戴斯,脚步轻盈飘幻,竟然不斗别人,直奔到他候英身边,出手便是一剑。 这一剑不偏不斜,直刺候英心脏,候英忙侧身后退躲避,谁料戴斯这一剑忽然上挑,其势不减,又刺他咽喉,候英忙弯腰又躲,戴斯却飞起一脚,踢在候英下颚之上,这一脚,力量甚大,直把候英踢的脑袋发昏,便在候英脑袋发货这一瞬间,戴斯一剑刺在候英肩膀之上,顺着肩膀往前又一送长剑。 长剑饮血,候英便命丧了黄泉。 说时迟,那时快。这几个回合的剑斗,说起来略有麻烦,打斗起来,一招接连一招,却是十分迅速。候英之死,也不过数个喘息之间。 戴斯杀了候英,哈哈大笑,道:“尔贼!某剑法何如?哈哈哈!” 笑声未止,戴斯已经回剑又斗他人。说来,姜威、吴水手下人数虽多,多也无用。这打斗之事,两三个打一个,或许都能出手。若是五六个人打一个,只怕便有人不能同时插手了。 因此,姜威、吴水虽然手下几十人,同时与戴斯交手者不过五六,因此戴斯一时却是应付自如。 戴斯一边斗剑,一边逃离,一边杀人,杀掉两个,又补上两个。 一时间,胜负难定。 斗了未至一炷香,姜、吴二人手下,已折了十三四。 此时,便听姜威突然喝道:“都退了,且看我来会一会戴堂主!” 姜威说罢,提剑飞身,直取戴斯。 北斗卫一干人等,如得大赦,如退潮一般,瞬间离去。 姜威一剑刺戴斯,戴斯回剑斗姜威。 两人一来我往,斗了二三十合。 胜负尚未分。 此时,吴水又大喝一声,道:“姜堂主,某手也痒,让我也耍耍吧。” 吴水说罢,飞身也刺戴斯。 姜威见吴水也来斗戴斯,哈哈一笑,道:“好!以多欺少,恐人耻笑,吴统领来吧。我退了。” 姜威说罢,一计凶招逼开戴斯,转身退出了圈子。 戴斯一边接住吴水的剑,一边笑道:“以多欺少,恐为人耻笑。如此车轮战术,恐为天下赞誉啊!哈哈哈!” 吴水道:“背主之徒,有何颜面,在此大谈谈江湖道义?看剑!” 戴斯道:“背主之人,天下那一个人背主,你心底只怕比我清楚。哈哈哈。” 两人对骂了两句,各自收声,又斗了几十合。 几十合过去,戴斯转眼看一看,姜威、吴水人数众多,今日若一直斗下去,只怕凶多吉少。若被抓去南鄂,再劳霍伤救他,只怕坏事。可是要跑,一则还是姜威、吴水二人手下众多,不知能否跑脱,再则,便是跑了,岂不也是让沈三得了好处? 戴斯一时不知如何决断,心中道:听天意吧。若吴水下一招,攻我上盘,便跑。攻下盘,便死战。 (写到这里,我抛了一个硬币,^_^) 戴斯想法刚落,吴水一剑刺他前胸。 戴斯道:“听天由命。”说罢,一剑逼开吴水,转身便向吴水胯下马奔去。 姜威正骑在马上,看出戴斯要逃,大喝一声:“哪里走?”提剑催马便去拦他。 戴斯心中默念着,“听天由命,听天由命。” 一边念着,一边往吴水的胯下马所立去狂奔。 双腿哪里比得上四踢?戴斯还没骑上吴水的马,姜威已到戴斯面前,姜威双足脱了马镫,飞身一剑,直刺戴斯。 戴斯大喝一声,双足点地,一跃而起。 那姜威刚从马上跃下,他便飞身跃到姜威马上。 姜威心中一惊,飞身又起。 他那马本就是跑着未停的,一时间跑的远了,他刚一追,戴斯又飞剑掷他。 姜威慌忙一躲,便在这几个喘息间,戴斯夺了姜威的马,又轻松冲开他二人手下围住的圈子,跑了。 第215章:沈三哀中细安排 - 故兮 - 刘沙刘沙 南鄂,沈府。 太师椅上,沈三正襟危坐,腰板挺直,目光中满带着仇恨与无奈。 沈三身边,立着蒋腾,蒋腾手持一柄蒲扇,却不敢摇。任那沈三额头之上已有微微汗珠,也不敢扇上一扇。 沈三面前,立着几乎将头颅埋进胸膛之中的丁宽。丁宽双手低垂,不敢抬头,也不敢抬眼。 许久,许久…… 自丁宽报告了已确认那太河浮尸便是二公子沈隆之后,他三人便保持这一动不动的姿势。 过了许久,沈三才动,沈三一动,蒋腾才敢跟着动了一动。 蒋腾低头,等着沈三发话,丁宽却是依旧不敢动弹。 沈三长叹一口气,道:“丁宽,站直了身子起来吧,这件事你办的不错。” 丁宽缓缓的抬起头颅,慢慢站直了身子。 沈三道:“蒋腾,丁宽,我问你,现如今这件事,都有谁知晓?” 丁宽道:“从我这里,只有跟我一同前往羊岭的几个兄弟。” 蒋腾道:“几个门房还知道,此外没有人了。” 沈三道:“蒋腾,去将沈狂唤来,他若问何事,便告诉他,他二哥去世了。” 蒋腾一拱手,一低头,没有答“是”,便出门去。 丁宽慢慢向前走了两小步,等着听沈三安排。 沈三道:“丁宽,你去令人把三大长老请来。说是有急事,若细问,便说起隆儿,你快派人去,如今不怕别人知道。” 丁宽道:“是。” 转身去了。 俄尔,沈狂踉踉跄跄,面带哭色,跪倒在沈三面前。 蒋腾随后也跟进屋子。 沈三把沈狂推开,道:“没到哭的时候,你坐到一旁。” 沈狂站起身来,低首立在沈三面前,没有坐。 沈三道:“你去安排安排,同丁宽一起,把你二哥接回家来。” 沈狂道:“哎。我这就去吧,爹。” 沈三点点头,道:“去吧,去吧。我让丁宽去请三大长老了,你即刻去安排,代丁宽向三大长老说明完毕之后,我要他去找你,你同他去羊岭,接你二哥。” 沈三点一点头,转身去了。 沈三道:“蒋腾,去,命人置办……置办……” 蒋腾道:“蒋腾知道了,这就去。帮主万万节哀啊。” 沈三摆摆手,让蒋腾去了。 俄尔,蒋腾又回到沈三哪里,沈三依旧坐着一动不动。 沈三道:“沈泷如今在哪里?” 蒋腾道:“大概在渭水堂处。” 沈三点点头,道:“安排人,请沈泷回来,再到三阳堂将妨儿接回来。妨儿年幼,他的安危一路上要周全。” 蒋腾道:“明白,一定多派人手。” 沈三道:“走吧,到前厅去,丁宽去请三位长老了,想必快到了。” 沈三说罢,扶着太师椅起了身,竟有些老态龙钟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丁宽来报,三大长老到齐了。 沈三便同蒋腾、丁宽一道到了前厅。 三人见沈三出来,皆起身行礼,沈三神色忧伤回了一礼,道:“三位长老请坐。” 沈三也坐下,三大长老相互看看,赵凌峰道:“帮主面容憔悴,何事忧伤?” 沈三轻轻摇头,道:“丁宽,你还未给几位长老说吗?那说一说吧。” 丁宽道:“还未说,帮主。梁长老、范长老、赵长老,前几日府中来了几个羊岭的捕快,说是太河之上发现一具浮尸,人言是沈二公子,我跟那捕快前去,唉!果是二公子。” 赵凌峰虽早已知晓此事,不惊不怪,却也认真的听着丁宽的说话。 梁沽听罢,道:“果是二公子无疑?” 丁宽道:“兹事体大,小人怎敢、怎敢胡言?” 沈三道:“丁宽,你下去吧。沈狂在等你,还劳你跟沈狂再往羊岭走一趟,接了隆儿回来。” 丁宽道:“是。”又冲着梁、范、赵三位长老一行礼,转身离去了。 沈三道:“平日不觉的这几个儿子好,如今一时没了一个,却不料我这心中慌乱难定,脑子里也一片茫然。” 范修道:“帮主节哀。不知这二公子是因何?” 蒋腾道:“禀范长老,尚且不知也。” 范修道:“帮主节哀,我如今便派人去,查查明白。” 沈三道:“有劳范长老,我如今慌乱,隆儿的后事,还要摆脱三位。” 梁沽道:“帮主节哀,我们三个去安排安排。” 沈三道:“有劳三位长老费心。” 三位长老齐齐起身,沈三也起身,道:“蒋腾代我送一送。” 蒋腾将三位长老送出门外,梁沽道:“蒋腾,你细细说一说。那二公子是怎么死的?” 蒋腾道:“丁宽来说,利器伤了心脏,看伤口应该是剑伤的。” 梁沽又道:“这一趟,二公子是自己出去的?没带随从?” 蒋腾道:“还不是那司马绵,之前叶山县的司马无力将他就在咱们这儿养伤,后来来了东来县的李敏,说那司马绵是他杀子仇人,二公子便是因这件事出去的。” 赵凌峰点点头,道:“这件事,我是知道的。这么说,二公子的死跟这件事儿有关系?” 梁沽道:“终了,终了,得查一查。” 蒋腾道:“那去找一找东来县的?二公子跟李荣一道去的。” 赵凌峰道:“我去查一查这个东来县的‘夺命无声’?” 梁沽摆摆手,道:“当下要务,还不是这件事。蒋腾,三公子跟小公子现在何处?” 蒋腾道:“帮主已命我去传消息,令二位公子速速归家。” 梁沽点点头,道:“小公子年幼,可要小心。” 蒋腾点点头,道:“梁长老说的是,我多派人手前去接来。” 梁沽道:“大公子在哪里,你知道不知道?” 蒋腾眨眨眼睛,道:“不知,年关之时回来过,哦对了,应该是见了范长老。这半年了,不知何处去了。” 范修道:“见我是见我了,只是我也不知他的去处啊。” 赵凌峰道:“不用咱们找,我看也找不到。他大公子若在中原,自然能得知消息。我看,当今还是想一想怎么找一找仇人吧。” 梁沽道:“凌峰啊,你去看一看,这秋老虎热的不行,只怕尸身坏了,你去看一看,看看是剑伤的吗?又是什么剑?” 第216章:沈泷贪功伏戴斯 - 故兮 - 刘沙刘沙 赵凌峰一匹马奔羊岭而去。 蒋腾派出两伙人马。一队十五六个人,往三阳堂而去,去接沈妨;另一对仅仅三人,前去见沈泷,令他回南鄂。 ———————————— 这一边,南鄂风云渐起。那一边,戴斯纵马跑后,姜威与吴水也是紧追不舍。 戴斯纵马跑至天明,一则是身体略有倦意,再则他也实在不知道要往何处去,因此躺下歇了。 世间万千大道,别人走的是自在从容。他戴斯却是满满的无奈,面前也摆着几条道,他却一个也走不通。 摆脱了姜威、吴水,往哪里去? 找霍伤去?不可。恐泄露了霍伤的行踪与秘密。 躲起来?不可。如此一来,沈三便会以找他戴斯的名义,大肆动用手下几个堂口的兄弟。如此,也恐暴露了霍伤。 杀回去,跟姜威一决生死?不可。正如司马空说所,如此是陷霍伤于不义。 降了,让姜威带去?不可,如此,更坏了霍伤安排。 戴斯长叹一声,道:“若当时不从落雁庄跑出来便好了。” 谁知戴斯一句话刚落地,忽然听得背后有人高声道:“若当时不害帮主便好了。” 戴斯猛然一惊,回头喝问一声,道:“谁?”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沈泷也,他听闻姜威、吴水二人办事,久久无功。而他明查内奸,暗寻猫腻却也一时看不见什么功劳。因此,他查完了渭水一堂,便故意带着部众往落雁庄戴斯逃去的方向多转了几转。 好巧不巧,正让他沈泷把戴斯给撞上了。 戴斯呵呵一笑,道:“原来是沈公子,别来无恙啊?” 沈泷也呵呵一笑,道:“戴堂主大病初愈,庆贺庆贺。” 沈泷开始向前迈步,边迈步便道:“戴堂主的痴癫今日好了,怎么不回南鄂坐坐?” 戴斯心中想道:“老子粗人一个,脱身的万全计看来是想不出了,今日若杀了沈泷,也不错。” 沈泷道:“看戴堂主眼色,心中是起了杀意了?” 戴斯道:“都说你三公子,深藏不露,今日看来,传言非虚。” 沈泷道:“哈哈,多谢戴堂主夸奖,听着实在受用。” 沈泷一边与戴斯说话,一边向戴斯走去,几句话说罢,两人相距不过五六步远了。 戴斯道:“沈公子还不客气,不过,止步吧。你离手下人太远了,他们的腿脚恐怕不抵老子的剑快。” 沈泷止住脚步,微微一笑,道:“多谢戴堂主。戴堂主行走江湖多年,大有名气,沈泷也是自幼佩服。戴堂主今日陷进两难之地,沈泷看着实在不如意。不如这样吧,戴堂主,你我单打独斗,若你二十招之内,赢了我。你莫杀我,我放你走,且回去禀报父亲,便说你已经死了。戴堂主由此归隐江湖如何?” 戴斯道:“好!多谢沈公子了。” 戴斯说罢,便要拔剑。 沈泷忙道:“且慢!戴堂主怎么如此性急?二十招内,戴堂主若是输了,该当怎么?” 戴斯哈哈笑道:“输?输了自然是任你处置。” 沈泷道:“好,好。如此说定了。戴堂主请。” 戴斯冷笑一声,拔剑出鞘,道:“请。” 沈泷伸手握住剑柄,戴斯双足点地,一剑直刺沈泷眉心。 沈泷拔剑一架,将戴斯这一剑化开。戴斯旋即变刺为撩,沈泷双足急退,又躲开来。且高声道:“两招了,戴堂主。” 戴斯道:“沈公子你心急什么?” 说话间,又出一剑。 沈泷又躲避开来,道:“不急,不急。三。” “四。” “五。” “九。” “十三。” “十五。” “十八。戴堂主,机会不多了。” 十八剑。戴斯或刺或劈十八剑,均不能伤沈泷分毫。 其实,戴斯出手第七八剑的时候,便已然知道,这沈泷的剑,当是十分厉害的。 戴斯出手到十五剑的时候,便觉得,他今日已经折在了沈泷手中。 “十九。戴堂主相比是累了,看沈泷耍一剑。” 戴斯听得沈泷说“看沈泷耍一剑”,猛然一个激灵,忙打精神,不料,沈泷的剑当真也是快。 一剑直刺他面门,眨眼间便觉寒意扑面。 戴斯心中冷笑一声,不躲不避,拼着一死,将剑也刺向沈泷胸膛。 沈泷那剑已到戴斯面前,忽然一沉,银剑如蛇般变换,不刺他面,却一剑将他手掌刺穿。 戴斯一剑本已送到沈泷胸前,忽然间这一痛,手难持剑,沈泷回身又是一剑,将戴斯长剑打落在地。 沈泷哈哈一笑,收剑入鞘,道:“我手下这些人,腿脚是不快,因此我便不太敢仗着他们。怎么样?戴堂主,你输了,服不服?” 戴斯左手按住自己右手止血,道:“服,服,服了。三公子真是深藏不露。可是,我戴斯今日服的也不是你沈泷,服的是你的剑法。果然是好剑法,天下第一的剑法,便是你这等乌龟王八用出来,也是这等厉害,戴斯服,彻彻底底的服。” 沈泷长叹一口气,道:“戴堂主,沈某不知你是幼稚还是豪气。总之,别说这些废话了。你说的任我处置,还作不作数?” 戴斯道:“你说吧,你想怎样?” 沈泷道:“你跟我回南鄂,我一不绑你,二不伤你。” 戴斯哈哈一笑,道:“装模作样,哈哈。沈泷,你可曾听说这世上的人跟乌龟王八蛋说的话,是作数的?” 戴斯一句话说罢,那按着右手的左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石球出来。 戴斯伸手便打向沈泷,沈泷慌忙躲开。 戴斯转身又跑。 沈泷呵呵一笑,上前一步,弯身捡起了戴斯慌忙间不及带走的长剑。 便在沈泷将剑捡起,正直身子的时候。一张大网突然挡在了戴斯面前。 戴斯急忙止步,忽然间脚筋一痛,已有钩子将他索住。 原来沈泷早已使人布下陷进机关,将此处团团围住。 沈泷手下人将戴斯押至沈泷面前,沈泷看着戴斯,一撇嘴,道:“戴堂主,戴堂主。原先说好。你若诚实守信,何至于此?我堂堂北斗帮帮主之子,说不伤你,难不成还能再对你不利吗?如今到好,疯癫刚好,只怕又要成瘸子了。” 第217章:羊岭赵凌峰验尸 - 故兮 - 刘沙刘沙 赵凌峰一骑快马追上沈狂与丁宽,同二人共去羊岭,直奔沈隆停尸之处。 丁宽引着行至衙门口,三人下马,丁宽又引着沈狂与赵凌峰入内。 几个衙役见了,忙去报知知县与捕头,也有两个衙役迎上近前,行礼问候。 丁宽三人一概不理,沈狂一步快过一步,冲进屋中,冲到沈隆尸身一旁。 那沈隆尸身早已鼓胀而起,也早已糜烂不堪。若非那羊岭的知县刚一听闻这尸身可能是南鄂沈府的二公子便好生照顾了起来,只怕此刻这尸身早已彻彻底底的毁完。纵是如此,沈隆此刻也不容他人靠近,单单是气味,便足以让人退避三舍。 沈狂一低头,便只觉一阵炫目,胃中更是翻江倒海,那胃中未消化的吃食一下便冲到喉咙,沈狂咬住牙关,闭住气,硬生生又将返噙之物咽了下去。 赵凌峰迈步近前,一扶沈狂肩膀,见沈狂眼眶之中已有泪意。 赵凌峰拍一拍沈狂的肩膀,道:“节哀,四公子,莫看了。我知你们兄弟情深,唉!人死不能复生,公子节哀。丁宽,搀公子一旁歇息。” 丁宽走近,道:“公子,让赵长老查验查验伤口,也好为二公子报仇。” 丁宽边说边扶沈狂走开。 丁宽一扶,沈狂便也跟着走到一旁去了。 此刻羊岭的知县与一班捕快衙役皆到了。那知县听闻几人唤沈狂为“公子”,猜得他便是沈玉三的儿子。 那羊岭知县亲自捧着一杯茶,到沈狂身边。也没有官老爷的作态,道:“这位少侠想必便是沈公子,沈公子节哀啊。” 这知县一边说着,一边将茶盏送上,丁宽忙把茶盏接在手中,沈狂看了一眼那知县,身着官袍,自然是能认得。心中虽有万千悲伤,于情于理还是要给知县些许面子。 沈狂因此长叹一口气,道:“有劳知县大人费心了。” 知县也是个深谙人情世故的老江湖,知道多说无益,南鄂沈府的他得罪不起,一杯茶恰到好处,因此道:“沈公子节哀,老夫还有公务,便不陪了。老夫便在衙中,若有他事,命人请我便是。” 丁宽道:“有劳知县大人,天气炎热,不敢烦劳大人,大人请。我等自便。” 知县点点头,道几句“好”。迈步转身。 丁宽欲送两步,那知县道:“好汉留步,留步。”说着,自己一个人走开。知县手下一众衙役围到知县身旁,随着一道去了。 赵凌峰屏住呼吸,强忍着解开沈隆的衣服,细细的将伤口查看了。赵凌峰边看,脸上边显露疑狐之色。 沈狂在旁问道:“赵长老,怎么了,哪里有什么不对?可有猫腻?” 赵凌峰不答,又低头将伤口细看了一边,然后道:“把衣服替二公子穿好。” 丁宽手下的几个小弟,忙上前,小心翼翼又十分迅速的把衣服替沈隆穿好。 沈狂起身,到赵凌峰旁边,道:“赵长老,怎么样?是什么伤?谁人干的?” 赵凌峰道:“这个伤,老夫已看仔细了,只是其中关节,我还得细细想想。我自回去禀报帮主,便先不同公子讲了。” 沈狂看着赵凌峰,轻轻将头点了两点,一迈步,奔到沈隆身边,伏在地上,放声痛哭了起来。 沈狂刚哭了一会儿,丁宽到赵凌峰身旁,一拱手,一弯腰,道:“赵长老,咱们怎么办?” 赵凌峰道:“可有棺木?” 丁宽道:“已准备了。” 赵凌峰道:“早早回去吧。” 丁宽道:“用棺木?” 赵凌峰道:“不要盖了嘛。” 丁宽道:“明白了。” 赵凌峰看了看沈狂,道:“我先走一步,你也莫再逗留,早早送二公子回府,沿路照顾好四公子。” 丁宽道一句“明白”,将赵凌峰送出县衙,赵凌峰一人一马,当先离去。 赵凌峰走后,丁宽乃令人将棺木抬至沈隆尸身前,此刻沈狂犹在落泪。 丁宽乃上前,弯腰道:“公子节哀,这天气炎热,二公子实在等不得了。公子莫哭了,咱们早早回去,也是让二公子叶落归根。” 沈狂擦擦眼泪起身,丁宽将他扶起。 沈狂点点头,丁宽一挥手,手下人上前,将沈隆抬了。 沈狂道:“当下便走,日夜不停。” 丁宽道:“明白,咱们走。” 说着便要走间,丁宽唤来一人,由怀中拿出银票,高声道:“我们先走一步,你去谢过诸位官爷。” 那人接过银票,丁宽两手一挥,一行人带着沈隆,回南鄂去了。 ———————————— 终南山下。 何宏独架着马车去了,嘻儿搂着何淞默默的凝望目送着。 何宏的马车越行越远,渐渐的消失在树影中。 何淞抬头问她母亲,道:“娘,我问爹几时回来,爹说不知道。” 嘻儿长叹一口气,神情中透着悲哀与羞愧。嘻儿摸一摸何淞的头,道:“带为娘的到观里去,去找你师傅。” 何淞疑问道:“要找我师傅?做什么?” 嘻儿道:“莫要问,带我去。” 何淞乃同嘻儿一道,上了野云观,见了陌路老人。 嘻儿见了陌路老人,行了一礼,道:“小妇人,不懂礼数,也恐扰了您老人家清修……” 陌路老人把拂尘一挥,大喝一声“无量天尊”,打断了嘻儿的客套话。然后哈哈一笑,笑的十分爽朗,道:“施主神色不定,气息不均,语调不一,想必是心中有事。” 嘻儿也不敢看陌路老人,只是轻轻将头一点。 陌路老人道:“令郎宽厚孝顺,聪慧仁义。老夫既收他为徒,你有何事,但说无妨。” 嘻儿冲着何淞使个眼神,要他离去,何淞虽然心中不愿,也是点点头,冲着陌路老人行了一礼,道:“师傅,徒儿去练功去了。” 陌路老人道:“莫练功,去打扫庭院。” 何淞唱个喏,轻轻退开了。 何淞走后,嘻儿忽然跪在陌路老人面前,泣道:“小妇人恳求仙长您老人家救一救我家夫君!” 陌路老人低头一看,嘻儿已经泪盈双目。 陌路老人道:“你是说何宏?” 嘻儿点点头,已有哽咽之声,道:“正是我家夫君何宏,还望您老人家大发慈悲,看在淞儿的面子上,救他一救,小妇人今生来世,给您老人家做牛做马,报答您老人家大恩大德。求……” 陌路老人摇摇头,鼻孔中长长喷出一口气,将拂尘又一挥,道:“莫要哭了。” 一句话喝住嘻儿,嘻儿登时不敢再出一声,连哽咽抽泣都强忍下去。 第218章:陌路老人助何宏 - 故兮 - 刘沙刘沙 陌路老人道:“何宏怎么了,你说一说。是病了?亦或有仇家来寻?老夫看何淞并不知情,想必不是病了。你起来,慢慢说说清楚。” 嘻儿道:“这事说来话长。” 陌路老人道:“你起来,慢慢说。” 嘻儿轻轻起身,整整妆容,道:“说来羞愧,我夫君本是贼盗,十几年前被恶霸秦月潮废了双腿,因此退出了江湖。娶了小女子,也续了他何家香火。十几年来,我夫君从不提江湖二字,小女子本以为能平静下去,将来养大了淞儿,安心务农,寻个婆娘,便是一生。谁知,天不遂人愿。便在不久前,我夫君此前的好朋友,那嫁给东来县‘夺命无声’李振翅的高翠翠,突然带着她儿子李瑞虎来投奔我家夫君,从哪时便再不宁静。我夫君平生虽做了盗贼,恶事坏事也干了不少,可他对朋友,有情有义。高翠翠说东来县的李瑞华要杀她,她因此来找我夫君躲一躲。我夫君怎可见死不救?因此将高翠翠留在家中。后来,他们之前的朋友孙牧又来,几个人为避追杀,便举家远遁。未遁之时,那东来县的李瑞华找到我,以淞儿性命相威胁,要我通风报信与他。我那时心惊肉跳,生怕淞儿出事,因此便从了他。唉!这一下可将我夫君害成了不义之人。后来,东来县的李四爷李好学追上我们,我夫君便让我带着淞儿与李瑞虎躲避起来,却不知谁将我打晕过去,醒来时李瑞虎便不见了。我因此又害我夫君一层。再后来,那高翠翠被乔县的胡飞、胡万里两兄弟带走了,多半凶多吉少,却也是我通的风、报的信。小妇人真是罪恶深重,将我夫君害的不仁不义。” 陌路老人道:“母为其子,也是无奈之举。” 嘻儿继续说道:“我夫君不放心我与淞儿,因此先来终南山安家。如今万千事,都安顿好了。他便独自一人,去寻那李瑞虎去了。我问他,‘你那里去寻?’。他说‘江湖上还有几个朋友,总要试上一试’。我夫君言出必行,有情有义,我知他必去无疑,是拦不住他的。何况我胸中满是羞愧,也不忍拦他。可他这如今双腿废了,在江湖上又有那么多仇家,你说他到时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那时,岂不是要丢了性命?” 陌路老人道:“盗亦有道,常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子,老夫日日将何淞的一言一行看在眼中,也知那何宏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 嘻儿道:“嘻儿恳请您老人家看在淞儿的薄面上,救一救我家夫君,救一救……” 陌路老人道:“莫要哭。你今日敢将肺腑之言说与老夫知道,敢来求老夫,也不是个简单女子。老夫既然收了何淞做我关门弟子,那何宏又如此有情有义,你莫惊,老夫帮他。你去吧,让淞儿把他三师兄找来见我。” 嘻儿一听,连忙叩头,边叩边高声道:“您老人家大恩大德……” 陌路老人道:“还不快去?” 一句话吓得嘻儿赶忙退去了。 俄尔,陌路老人坐下三弟子范阳来见陌路老人,行礼道:“徒儿拜见师傅,不知师傅唤徒儿何事?” 陌路老人道:“老三,你看那何淞怎么样?” 范阳道:“徒儿看他,吃苦耐劳,秉性不错。前几日大师兄故意冤屈了他,他当时据理力争,事后却不曾见得抱怨。” 陌路老人点点头,道:“他是不错,可惜,可惜。他父亲名声并不如何。” 范阳道:“龙生龙,凤生凤,徒儿听说小师弟便是何宏在身边带大的。何宏的名声虽不好,想来人品还好。” 陌路老人道:“终究是个贼盗。” 范阳道:“师傅一向与世无争,对天下人物都是一视同仁,怎么今日反纠结起何宏的为人?” 陌路老人一摇拂尘,哈哈笑道:“非为师纠结,乃为师试你。老三,多少年未下山了?” 范阳道:“屈指算来,八年不曾下山。” 陌路老人道:“今日走一趟吧。” 范阳拱手道:“徒儿谨听师傅吩咐。” 陌路老人道:“我要你去帮那何宏一帮,你愿不愿?” 范阳道:“何宏有难,便是看在小师弟的面上,只要不违背江湖道义,定然是要帮上一帮的。” 陌路老人道:“好,如此为师便让你下山去帮一帮何宏。你去见了他妻嘻儿,让她讲一讲缘由,你或明着、或暗中,保了何宏性命,也是份功德。” 范阳道:“徒儿明白。” 陌路老人将拂尘一甩,缓步走了。 范阳道:“徒儿告退。”也慢慢退去。 范阳回到住所,取了佩剑,收拾了衣物,牵了宝马,到嘻儿哪里去了。 见了嘻儿,讲明了来意,也问清了缘由。范阳道:“广之(何宏,字广之)今日方走,我当夜应能追上。夫人还请放心,师尊命我前去相助,却令我来此问及事务,是师尊要夫人知晓明白,终南山野云观出手,定然保得广之无事。” 范阳说罢,纵马追何宏而去。 何宏车慢,范阳马快,两人之间一共也没差多少时辰,哪里用到夜里,天色尚白,范阳便追上了何宏。 范阳在后面高声道:“何广之留步!” 何宏听得有人唤他性命,喝住马车。 范阳纵马到车前,见何宏双腿残废,几近是瘫了。范阳也不下马,道:“何广之,我乃陌路老人座下三弟子范阳,师尊听闻你要为友寻子,大为感动,令我前来,祝你一臂之力。” 何宏一听,赶忙取了双拐,便要下车行礼说话。 范阳道:“我未下马,你还下什么车?莫要见外了。” 何宏一听,放下双拐,在车上拱手行礼道:“原来是范前辈,何宏礼数不周,还望见谅。范前辈……” 范阳将手一挥,道:“何广之,莫废话了。师尊令我帮你,我岂能不从?再则,我虽大你一些年岁,如今却与你儿子是同门兄弟,你也莫叫前辈了。” 何宏道:“这如何使得?” 范阳道:“你可知师尊为何让我帮你?乃是因为我实在不拘小节,你莫再废话,时辰不早了,你同我前去,寻个客栈吃些东西,你也给我将事情说说明白。” 范阳说罢,催马前行。 何宏只得赶车跟在后面。 第219章:孙高长枪会赵荣 - 故兮 - 刘沙刘沙 边塞,崔洪军中,兵士围作一重,中间一人,身着衣甲,手舞长枪。 长枪如龙水中戏,身如猛虎山中行。了了数个起手间,将一柄长枪舞得虎虎生风,枪花似天女玉指散,红缨其后紧相随。便在这枪出枪回几个起落下,引的兵士喝彩一声声。 兵士喝彩声落下,忽听的营中一将高声道:“那汉子是哪一营的兵?这等功夫,才做得一个帐前卒?” 那声音落下,便有兵士道:“赵将军,这便是咱营中新来的孙高孙好汉。” 那赵姓将军一步向前,腾空而起,一个空翻跃进圈子,立在孙高面前。 孙高忙弃枪行礼。 赵姓将军道:“哦!你便是孙高,一个个小小的帐前马卒,前几日劳的本将军及一营兄弟,与那胡人对峙。” 孙高忙道:“小人谢过将军大人救命之恩,孙高不知天高地厚,惹下祸来,险些酿成大事,实在该死。” 赵姓将军叉着腰,向后斜仰着身子,玩味的说道:“我看你舞枪还觉你是个中原江湖上来的。怎么?行走江湖便要如此低贱吗?” 孙高埋下头颅,没有应话。 赵姓将军转身走到一兵士面前,道:“取柄枪来。” 那兵士唱个喏,取了一柄长枪,赵姓将军手握长枪,“嗖”的一声送至孙高面前,道:“那汉子,捡起枪来。” 孙高道:“小人不敢。” 赵姓将军不再说话,一枪直刺他心头。 这孙高是谁?便是之前的大步走孙牧。要说他舞枪弄棒、耍剑玩刀,江湖之上,他在何处也排不上名,可你要说这轻功一节,那他的腾挪转移、脚上功夫,虽然比不上司马欲、贾羽这等高手,可比平常之人,还是高出万万千千的。 这孙高见赵姓将军一枪刺来,左脚往右迈了半步,将身子往左一转,轻轻松松避开了赵姓将军这一枪。 赵姓将军一枪不中,也是他自己早就料到的事。一人一骑,能在左贤王面前,大杀胡人的汉子,怎能没二分真本事? 赵姓将军一枪不中,旋即以枪为棍。孙高往左转身,虽避开了赵姓将军向前刺的这一枪,却也将他自己的前胸暴露在外。赵姓将军便以枪为棍,抽打孙高胸口。 孙高一看那枪横扫打来,双腿一分,一个大劈叉,将自己的身子沉了下去,又躲避开来。 赵姓将军这一招又不中,收回长枪,枪头下沉,向着地面,直刺孙高裆部。 孙高双腿忙发力起身,一跃避开这一枪。赵姓将军见孙高腾空,枪柄下沉,向上便刺。 孙高在空中如何再躲?没办法,只得出脚,踢开赵姓将军枪尖。 便在二人这几个回合间,引的更多人来看,孙高在空中望见,数位他不认识的将军,还有王副将均在观战。如此一来,孙牧再不可空手躲避了。不然,日后说起,便是这位赵将军手持长枪,伤不到他孙高这无名小卒分毫。又或者,他孙高卖个破绽,挨上一枪,如此且不说日后,当下受疼的可是他孙高自己。 因此,孙高落地后第一件事,便是去取那柄被他丢在地上的长枪。 他先是打了一个滚,让自己显得狼狈一些,然后伸手去拿枪。 赵姓将军并不知孙高心中所想,他几枪刺出,并不能伤及孙高分毫,心中不由的渐起怒意,见孙高要去取枪,哪里容他?一枪又刺到孙高方才丢弃的长枪一旁,枪点一挑,将那柄长枪挑飞。 便在此时,又一位将军忽然高声道:“二弟欺人太甚,那汉子,接枪!” 这位将军说罢,一柄红缨长枪便飞到孙高面前,孙高一手接过,冲着那赵姓将军舞出两个枪花,回首道:“小人多谢将军。” 谢过了那递枪的将军,孙高回头对赵姓将军道:“得罪了,将军。” 赵姓将军哈哈笑道:“这样才有些意思。” 孙高斗一斗精神,大喝一声,刺出一枪。那赵姓将军也出一枪。两个人,一个若当阳桥头猛张飞,一个如长坂坡上赵子龙,两个人枪枪凶狠,招招生灵,大斗了二三十合,也未分出胜负。 便在此时,哪位递枪的将军走到王副将身边,轻声问道:“王兄,看的过瘾了吗?” 王副将呵呵一笑,道:“若要过瘾,得如令弟一般,耍上一耍。” 那将军道:“令弟一时半刻也赢不了这汉子,咱们看的明白。这汉子什么来路?” 王副将道:“将军已经命人画了影星图,到中原江湖去查了。” 那将军道:“是得摸一摸底细,这人若是我中原汉人,咱家将军帐下便又得一猛将,不然……” 王副将道:“赵将军,时辰不早了,唤了令弟回营吧,莫误了正事。” 王副将说罢,转身回去了。那将军道:“王副将慢走。” 旋即又道:“二弟,收手吧。那汉子,停一停。” 孙牧闻声退开一步,收了手。那赵姓将军也停了手。 只见那递枪的将军冲着一班兵士喝道:“还看什么看?还不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一班兵士忙唱个喏,都散了。 这将军走到孙高面前,道:“你这汉子好功夫,我二弟不是你的对手啊,哈哈!” 那与孙高过招的将军道:“胡说,再过几合,我定擒他。” 孙高道:“不敢,不敢。小人从小学的是跟人斗狠的招式,赵将军用的是沙场杀敌的强兵。小人的这几招,单打独斗还有点看头,沙场上交敌,只怕不中用。” 耍枪的将军丢了枪,走近前来。递枪的将军道:“你倒是谦虚,莫说了,你在营中任何职?” 孙高道:“崔将军道小人初来乍到,不识军务,因此未有安排,只叫小人自便。小人也是闲的无聊,方才才耍两手长枪,让兄弟们乐呵乐呵。” 这将军道:“如此,到我营中坐一坐如何?” 孙高道:“小人遵命,不过,是否应该报知崔将军知道?将军虽让小人自便,却未许小人离营。” 这将军道:“也好,孙好汉,咱们来日方长。某姓赵,单名一个‘秀’字,这位是舍弟,与我同营为将,单名一个‘荣’字。” 赵荣道:“你确实好功夫,来日再斗一回。” 赵秀道:“我二人先走了,后会有期。 孙高道:“小人送二将军。” 二将军上了马,孙高将二人送出营去。 第220章:范阳遣马归终南 - 故兮 - 刘沙刘沙 赵秀、赵荣二将出了崔洪中军大营,自带了一队亲兵回归己处。 赵秀于马上道:“二弟,那孙高一招一式,都是中原江湖的架子。我在外面看的明白。” 赵荣道:“大哥说的不错,他那柄枪倒也一般,只是腾挪之间,抓不住他的路子,这若是在疆场上厮杀,哪里留给他飞来跳去的机会?” 赵秀道:“欸!话不能这么说,为兄时常教导你,‘尺有短寸有长’,莫小小看别人。江湖可比沙场凶险的多。咱们战死沙场,虽悲却也壮!那江湖客拼斗死了,却是既凄又凉。” 赵荣道:“说这作甚?咱们镇守边关,战事不起,便做个两三年的土大王,战事起了,那更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 赵秀道:“兄弟言之有理!哈哈!是为兄的说错了。可有一件事你得明白,我看那孙高多少有一身功夫,一时半刻虽爬不到你我这个地位,可也不容小视。你同他比一比、斗一斗都可以,可莫要来真的,下死手。结了梁子,可不好了。” 赵荣道:“老子堂堂将军,同他有什么瓜葛?方才不过是崔将军令我跟那孙高比一比的。咱们做咱们的山大王,谁关这些事?” 赵秀道:“既然是将军安排下的,那没什么说的。走吧,时候不早了,早些归营。驾!” 赵秀催马疾行,赵荣也纵马赶上,二人归营去了。 ———————————— 终南山,范阳同何宏走了一程,遇着处小村落,便一同寻了户小餐馆用餐。这里离终南山不远,野云观在此尚有些许田产。 范阳把店中的小二唤至面前,道:“小二,我问你,你这店中近来忙吗?” 那小二道:“这秋老虎热的吓人,这个时节,没有多少过路人,生意一般,只是在门外摆个茶水摊儿,人来人往倒是有个几个。” 范阳道:“如此说来,是不忙喽?” 小二道:“勉强也不闲着,比着秋高气爽的时候是差了一点。” 范阳道:“如此,我在问你,你这店中,几个伙计?” 小二道:“算上小的,一共有仨。” 范阳点点头,道:“如此,你了否帮老夫一个忙?” 小二道:“道长您吩咐。” 范阳道:“你可识得终南山?” 小二道:“道长您这话说的,咱们这儿离终南山才几里山路?说到底也没出了终南山的地界,怎么能不知终南山呢?” 范阳道:“既然你知道路途,能否帮将那门外栓着的马送上终南山呢?” 小二道:“这个?小的不过是店中跑堂干散活的,这身不由己啊。” 范阳道:“也是,也是。你将你家掌柜的叫来,我问一问。” 小二道:“道长您稍待。” 小二走后,何宏张一张口,不知该如何称呼范阳,这范阳在年纪与江湖地位均高于他何宏,可挨着他也算是何淞师兄这一节,让他难受。 范阳看出何宏窘态,道:“我道号‘问虚’,你便喊我‘问虚’道长吧。说到底,你是我小师弟的父亲,我喊你的表字,称你‘广之’,怎样?” 何宏一听,忙道:“甚好,甚好。之前,道长如何要请人将马送去终南山呢?” 范阳道:“你不是有马车?有车坐,那个还骑马?我是领了师名来帮你的,诸多情节你那夫人已同我讲说明白。虽然我是来帮你的不假,可是这一路上,你得听我的。” 不一会儿,店中走出掌柜的。 范阳道:“掌柜的,咱们开门见山,我门外有一匹马,你帮我将它送去终南山如何?” 范阳说着,从怀中拿出十两银子。 掌柜的道:“敢问道长可在终南山修行?” 范阳道:“正是。” 掌柜伸手将范阳的十两银子推开,道:“既然是终南山的仙长,小店自当相帮,敢问便是门外那匹骏马?嗯!这一身膘,真是不错。老九,石老九,过来。” 掌柜的两三句,又唤来一个伙计,道:“这位是终南山的仙长,你帮仙长把门外那是宝马送到终南山去。” 掌柜的又对范阳道:“敢问道长,送到终南山何处?” 范阳站起身,将那十两银子拿在手中,道:“送至野云观,我这马儿也识得路途,老夫只怕它自己在路上跑太过显眼。小兄弟只需将他送到观外,随便寻个道士,必然认得老夫这匹马。” 伙计石老九道:“好嘞,小的这就去,这里离野云观没有多少路,掌柜的我这一去一回,最迟明天晚上之前,定能回来。” 范阳一把抓起那伙计的手,将十两银子轻轻拍在他手中,道:“老夫出门在外,手头不宽,你到观中,凭着老夫这匹马,那道童不敢慢你。” 石老九道:“道长,这里哪里话?咱掌柜的二话不说,便应了道长您送马,那不是图银子,咱这里谢您的恩情。去年发大水,可淹了不少地,小的三姑家便在终南山下,种的便是咱们野云观的地,地被淹了,道长们不仅免了租,还送了银两度日,如今替道长送一趟马回去,又算什么?” 范阳道:“如此,也是劳累,便听我的,将钱拿上。不然老夫怎么放心将马交给你?哈哈哈!” 掌柜的笑道:“这怎敢乱来,道长您放心,这小子绝不敢出半分差错。” 石老九将十两银子交给那掌柜的。范阳道:“你便收着吧。” 掌柜的道:“老九,还不带着干粮茶水,早早去送马?” 石老九道:“哎!小的带了干粮,马上就走。” 范阳道:“广之,吃好没,吃好了上路。” 何宏忙道:“好了,好了。” 掌柜的道:“快,将道长与这位好汉的马车赶来。” 范阳又拿去一锭银子,道:“丁是丁,卯是卯。这是饭钱。” 掌柜的道:“这个多了,小人找钱给道长。” 范阳道:“你我二人就共乘一车了,一应事宜,咱们路上细说,怎样?” 何宏道:“也好,也好。” 范阳道:“如此,走吧。早早上路。” 第221章:左手剑兮苟不白 - 故兮 - 刘沙刘沙 掌柜的令伙计将马车牵在门前,范阳与何宏二人一道行至车前。 何宏恭敬的说道:“道长,请上车。” 范阳道:“广之,你腿脚不便,你上车,老夫来赶车。” 何宏道:“这如何使得?不不不,道长上车。” 范阳道:“何广之,你墨迹什么?上车。” 范阳说罢,抬腿一迈,抄起长鞭,已坐成了马夫的样。何宏也无奈,额头之间满是汗水,也上了车。 范阳长喝一声,长鞭打出鞭花,那马儿闻声抬腿,马车缓缓前行。 两人不言不语,走了一程。这范阳不说话,实因不想说话。这何宏却是嘴唇张三张,却不知该吐出那个字来。 因此走了一程,两人都不说话。渐渐的走的远了,离开了人烟处,范阳先开口道:“广之,老夫虽修道多年,却没修出什么来,只修了一颗真心,还算那么回事。你虽是老夫师弟的父亲,可我喊你一声叔叔你受不起。” 何宏忙道:“不敢,不敢。” 范阳道:“可你要是喊我前辈,实也乱了辈分。这一节,咱们就不再提了。你夫人到恩师面前,求恩师救你一命,不知你何广之退隐江湖这么多年,今日为何还要再入江湖呢?” 何宏道:“天下何处不江湖?我年轻时有两个朋友,一个叫张作仁,一个叫高翠翠,他俩是对相好的。后来秦月潮看上了高翠翠的美色,我们斗他不过,多亏了东来县的‘夺命无声’跟乔县的胡大爷才保了一命。自那时起,我便娶妻生子,退隐江湖。那高翠翠跟着李舒做了小妾,那张作仁也跟李舒做了个下人,叫李春。前些日子,人说李春杀了胡边胡大爷,又有人说是李瑞华杀的。唉!这一切我都不甚知晓,也不愿知晓。只是后来高翠翠来投奔我,说李瑞华要杀她,我哪里有本事保她?不仅没保住她,还将他的儿子弄丢了。朋友一场,我这一次便是要到高翠翠的墓前跟她说一声,她那儿子李瑞虎是生是死,我给他找一找,十年找到便是十年,二十年找到便是二十年。若是不幸,那李瑞虎已经没了,我却也没有办法了。” 范阳点点头,道:“你是个仁义汉子。你那夫人到恩师面前,说恐你江湖上仇家太多,今日没了双腿,只怕遇上了会丢了性命。” 何宏道:“遇上了也是命数。” 范阳道:“你那些仇人都是什么仇人?可有关乎人命?” 何宏道:“不过是当日为贼结下的梁子,那些仇人也不过是江湖之上腌臜小人,没有什么欢呼人命的深仇大恨。” 范阳道:“既然如此,等他们来找你的时候我出手帮你,不如我跟你一起走。你同我一起,便是他们见了,也多半不会找你的事,如此一来,方便不少。咱们话不多说,第一件,那高翠翠,你说到她墓前,她墓在何处?” 何宏道:“当日我们逃到上单,她被乔县的胡飞跟胡万里二兄弟带走了,如今想是死了。因此,我猜不在乔县,便在东来县。不过,冤有头债有主,还是得先去乔县问一问。” 范阳道:“好,那便去乔县,你坐稳了,驾!” 范阳说罢,催马直奔乔县胡家。 ———————————— 南鄂,梁沽府中,三大长老共处一室。赵凌峰道:“我拆开沈隆衣服,细细看了两遍,只是那虫啊!蛆啊!将肉吃的实在不想样子,我也不敢说个必然啊。” 梁沽道:“世上哪有个必然?便是一分把握没有,好歹也是个线索。” 范修道:“赵贤弟,几成把握?” 赵凌峰道:“七成,蔡图,左手剑!” 梁沽道:“蔡图死了,他的徒弟也尽数死了,如今会左手剑的,便只有一个人。” 赵凌峰道:“苟不白?他可是从来不问江湖恩怨。” 范修道:“怨仇未消终为病。” 梁沽道:“范长老是说?” 赵凌峰道:“那俞暮迟之前时常刺杀帮主,前几年请那司马欲大和尚给说和了一下,几年来没什么动静,也许跟他有关,如今与我帮,与帮主仇最深的,便是他了。而且,他是南山会的,跟左手剑,不能说没联系。” 范修道:“未尝不可,今日咱们关上门,我范修说两句真心话,你们不一定敢说,可未必不这样想。” 梁沽道:“我们既然不敢说,范长老还是不要说的好。如今我看,是不是那俞暮迟,告知了帮主,让他断吧。” 范修点点头道:“也好。” 旋即又接着说道:“正好!” 赵凌峰道:“这个事,是我去说?还是一同去说?” 梁沽道:“我跟你去,范长老去还是去打听打听沈莽的去向,俞暮迟一出,江湖又要小乱一阵了。” 范修道:“我也没有地方去找他。” ———————————— 白梅寺,李瑞华正与李敏对弈。 李敏攻防兼备、稳扎稳打、步步紧逼,李瑞华有攻有防、眼眼相扣、目目相连,同样将一手棋下的稳如泰山。 这二人,白梅寺中,住的也是自在从容了。 这李敏,自从东来县出来,为的便是要报杀子之仇。如今,他最大的心思便是司马绵,而那司马绵如今便在这白梅寺之中,与他不过是数墙之隔。他偶尔夜探,那司马绵丝毫不见去意,因此他也是实在放下心来,此刻与李瑞华对弈,自然不慌不乱,稳如泰山。 而这李瑞华,与李敏的心思差不多,都是要报仇。李敏想的是杀子之仇,李瑞华想的却是胡边,却是李舒。 在李瑞华看来,种种线索指向了一个“霍”字,而这个“霍”字,一时也迷雾重重。因此,他不能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到江湖之上乱撞,那样恐怕得不到一样他想要的。 李、胡、霍、沈、司马,这几家看似毫无联系,又看似暗藏玄机,一切皆如迷。 而探寻这一谜底,摆在面前,最近的一条路,便是司马欲,便是司马绵。如此之外,李瑞华也不知应往何处去。而那司马绵,此刻与他,不过数墙之隔,因此他与李敏对弈,落子也步步沉稳。 喜欢故兮请大家收藏:()故兮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22章:陈管家传授剑谱 - 故兮 - 刘沙刘沙 司马空,一匹快马直奔长安。戴斯为沈泷所伏,他便在一旁,将一切看的真明,此刻他不敢擅自做主,因此奔去长安,去找霍伤示下。 ———————————— 左知秋府院。 左氏三兄弟仍在拼命般打磨气力,研习剑招。一年找寻沈三传下剑法的破绽,一面又学习吸收其中精妙之处。 只是,无论何种行当,天下无师自通、自学成才者,少之又少。尤其武学一门,哪程胜霞便无师无门,虽醉心于剑道,却也难入天下一流之中。 无师自通、自学成才亦或偷学得道者,其才智必高于平常之人、其心性必坚于平常之人。而将诸套剑法融会贯通者,其才智、其经历亦需甚多。 左氏三兄弟虽剑法不错,在江湖之中也算上乘,然而一边学习沈三传给左季哪套剑法的绝妙,又找寻其破绽,还想将其与自己的剑法融会贯通,实在是件难事,凭借左氏三兄弟的本事,一年半载,恐难成大事。 左氏三兄弟旁边不远处,坐着陈管家,他眼前望着三兄弟练剑,心中却还有“另一双眼睛”望着他,那便是左知秋的一双眼睛。 左氏一门,有个隐秘,传了六代,到今天阴差阳错,竟然只有这陈管家一人还知。 左氏一门,数代以杀手为业,杀戮多了,人丁不旺也是常事。数代之中,子嗣最多的便是左知秋了。 左知秋本已经替大儿子取了名字,叫“左云浮”,后来又得了二儿子,他取名叫“左云峰”,后来得了三儿子,却是悲喜交加。喜的自然是他左家人丁兴旺,悲的却是怕几个儿子夭折,他思念杀戮人命之人,如何能多子多福?又觉得贱名好养活,因此不再叫老大、老二云浮、云峰,便只呼“老大”,“老二”,“老三”。后来得了左季,也不取名,便叫“老四”。 几个儿子长大了,出门行走还是得有个名字,又恰巧他四个儿子,因此便称作“伯仲叔季”了。 要说这左氏有什么隐秘,左知秋在世之时,恐自己那天招遇不测,因此将隐秘说与陈管家,要陈管家折机说给几位儿子。 一年之前,左知秋还未死之时,曾与陈管家谈起这件事。陈管家问他,“还要过多久告诉几位少爷”?左知秋说,“再过三年”。 便因这一句“再过三年”,让陈管家此时此刻,不知该不该将事说出。 三年,左知秋为何说是三年。如今方过一年,该不该说? 陈管家望着左氏三兄弟,忽然间一拍大腿,站起身来。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境况早已不是左知秋说“三年”的时候。 陈管家走入屋内,默默的给左知秋与左叔上了一炷香,心中有千言,此刻口头却无一句。 陈管家上好了香,转身去厨房,准备饭食。饭食准备停当,陈管家到院中高声道:“少爷们,用餐了!” 三兄弟闻声渐渐收了长剑,洗了洗手脸,前去吃饭。 三兄弟进了屋,满桌酒菜已经摆好,只是陈管家却在另一张无酒无菜的桌旁。 左伯道:“陈叔,干什么呢?” 陈管家道:“左伯,你来。你们三兄弟过来。” 三人行至桌旁,陈管家道:“跟我来。” 接着把他们三兄弟引进左知秋生前居住的屋子,陈管家日日打扫,因而十分洁净。 陈管家领着三兄弟进了屋子,道:“左伯,你去敲一敲衣柜旁边墙角的砖。” 左仲道:“陈叔,你有事何不直说?” 左伯上前,敲了几下,便发现一出空心砖。 陈管家道:“今日便是要跟你们三兄弟直说。左伯,你看看那砖内是何物?” 左伯摸索一番,道:“陈叔,可有机关?” 陈管家道:“没有机关,砌在墙内的。” 左伯因此拆了那砖,由其中取出一本油纸包裹的书薄来。 陈管家道:“打开来看。” 左伯将油纸打开,左仲、左季也围上去看,只见那书皮上写着六个大字——左氏灵通剑谱。 “灵通剑谱?” 三兄弟不约而同齐声问道。 陈管家道:“你三人先不要打开来看,且听我细说。这关乎你左家的一个隐秘,你父亲本欲再过数年,告知你们。奈何事与愿违,今日我看不说是不行了。” 左伯道:“什么隐秘,陈叔快讲。” 陈管家道:“且听我细细说来。” 三兄弟便立在哪里听。 陈管家便立在哪里讲。 陈管家道:“汝左氏一门,世代以杀手为业,何故?全为了左伯你手中的这本剑法。杀手这个行当,不是个善行,因此你左氏一门,人丁不兴。当初你们爷爷,恐你们父亲夭折,便留我在身边,为的是你父亲若遭不兴,我好继承你左家的香火。因此,我跟你父亲情同兄弟。而你左氏因何非要做杀手呢?便是因这本剑谱。这剑谱戾气十足,怪得很,见的生死太少,见的杀戮太少,不仅习不得此剑法,反要被它所害。因此,左氏一门,自幼学的便是杀人的行当,为的便是打下底子,学这套剑。” 左仲道:“这什么‘灵通剑法’,真有这么厉害?” 陈管家道:“你父亲从业这么多年,可有那个人没杀得?” 左仲道:“有这么邪?” 左季道:“打开看看。” 左伯看向陈管家,陈管家道:“今日取出来,便是要将这剑谱传下。若无这本剑谱,只怕你们报不得父仇。唉!恨我陈某人此生终日与杀手为伍,却不得丝毫功夫,不识杀人伎俩。” 左伯道:“陈叔不要忧伤。” 左仲道:“快,打开来。” 陈管家道:“慢。焚香告知汝父,方可观之。” 陈管家伸手将剑谱由左伯手中拿回,领着左伯兄弟三人到左知秋灵位之前,将剑谱放在灵位之前,陈管家焚香道:“贤兄容禀,昔日贤兄告弟,三年之后,乃授剑谱。无奈贤兄西去,兄之子欲为兄报仇而不得利器,今无奈将剑谱传下,望兄明鉴,望兄佑之。” 陈管家焚香罢,要左氏三兄弟也上了香,方许左伯将剑谱翻开来看。 喜欢故兮请大家收藏:()故兮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23章:贾仇前去陀螺庄 - 故兮 - 刘沙刘沙 话说这左氏《灵通剑谱》,戾气十足而威力无比。若平常人习之,多半为戾气所噬,不仅剑法难成,反而搭上性命,纵然有幸不死,只怕也沦落为疯癫之徒。 左氏先祖,机缘巧合得此剑谱。初得此剑谱之时,左氏人丁兴旺,在江湖之上也算望族。因见剑谱凌厉,多有习者。而凡习此剑谱者,轻者疯癫,重者殒命。左氏先祖亦多有无奈。几经波折,探究清楚此剑谱厉害处,因实在不舍这等犀利剑法,才做了杀手,世代以杀人为业,方将此剑法传承。 然而,杀人自是无义之举,冥冥之中,因果报应,左氏一门人丁渐稀渐少,以至于几经单传,恐断香火,乃收陈管家以为后继。是以,这剑谱此时,也便只有陈管家一人知道了。 陈管家将隐情说出,三兄弟翻开剑谱,看了两篇,左仲便不禁叫出声来,他大声道:“天下竟有这等招式!” 左伯与左季也是一阵唏嘘。 陈管家乃道:“我一生没学过一招半式,不懂的剑招奥妙。今日将此剑谱传下,你兄弟三人,可要小心习之。” 左伯道:“侄儿谨记教诲。若习得此剑法,何愁父仇不报?” 左季道:“陈叔,父亲可还有遗言留下?” 陈管家摇摇头,道:“你父亲去的突然,也不知,唉!” 左仲道:“不用唉声叹气,凭借此剑谱,必杀霍伤那老头子。” 陈管家道:“已认准他便是杀害你父亲的凶手?” 左伯道:“是了,再无他人。” 陈管家道:“唉………走吧,用餐去吧。” 左仲道:“还吃什么饭?走,学剑去。” 陈管家道:“慢!吃饭!必须吃了饭再练。” 左伯道:“是,陈叔,走,吃饭。” 三兄弟乃跑去买吃饭。 陈管家转身又向着左知秋灵位行礼。 ———————————— 塞外,牛羊,帐篷。 金弥与左贤王同帐饮酒。二人已有醉意。 左贤王大骂崔洪欺人太甚,金弥也不劝解,也不同骂,只顾喝酒。 左贤王骂的兴起之时,金弥忽然开口道:“左贤王,你可知那崔洪如何敢欺你?” 左贤王将酒盏摔在地上,跄踉着到金弥面前,红着眼,气愤道:“他怎敢欺负我?怎敢欺负我?” 金弥将身子站的笔直,笑看着左贤王,左贤王问了几句“怎敢欺负我?”之后,口气一换,满带凄凉道:“还不是咱们兵少马少,打不过人家了。” 金弥迈步拾起被左贤王摔在地上的酒盏,道:“敢问缘何兵少马少?我听闻,早些年,称臣进贡的,可不是我们,而是那汉人朝廷,如今怎么反了?” 左贤王道:“你问我怎么兵少马少?唉……如今草原之上,部落之间,各自为政,一盘散沙,去年那什么狗屁窦晶欺负汝父之时,还不就是例子?可恨那窦晶,唉!” 金弥将左贤王酒盏之中满斟了酒水,递到左贤王面前,看着左贤王眼睛道:“如今草原一盘散沙,何不一统?彼时,大小部落齐心并向,何谈什么窦晶崔洪?” ———————————— 子午岭。 贾羽回至中原,早有白鸽儿迎接,一路隐藏在草原之上的白鸽儿(出中原之时,便有提及,有队白鸽儿隐藏在草原,传递消息,跑腿办事),也归来子午岭集合。 一行十数人,贾羽乃对贾仇道:“如今回了中原了,徒儿,可想念你爷爷了吗?” 贾仇道:“这如何不想念?咱们找我爷爷去吗?” 贾羽道:“自然是要去的。” 贾仇道:“还不知我姐姐在何处?” 花儿道:“你姐姐?你也想她吗?” 贾仇点点头。 花儿道:“好啊……你小子花花肠子还不少……” 贾羽打断花儿道:“花儿,莫胡闹,如今为父有要紧之事。你二人先到陀螺庄(前文有提及,乃贾羽一住处,有伙计刘山照看)安身,由这些白鸽儿护送你二人,而后,我知晓了师傅的所在,咱们再一同去见。” 花儿道:“好的,爹。” 贾羽又对一干白鸽儿道:“尔等护送少爷跟花儿去陀螺庄,一路上小心行事。沿途小心沈三,多走荒凉之处,便是遇见了人,只说是江南丁家,切不可让人知少爷身份,尔等明白否?” 这队白鸽儿,首领姓杨名达,乃开口道:“主子放心,少爷的身份,咱们便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大意。此去陀螺庄,我等多走山路,万分小心。” 贾羽道:“其中厉害,无需我多说,你们自然明白。” 尔后贾羽又对贾仇与花儿道:“一路上,凡事听杨达的。切不可任性。” 花儿道:“明白了,爹你要去哪?” 贾仇点点头,道:“听师傅的。” 贾羽道:“我有件要紧事,一刻也等不得了,如今必须要去了。杨达,我也有句话说给你,花儿若不许你做的事,你也多思量。好了,事不宜迟,咱们分头出发吧。” 贾羽回至中原,孤身前往问月楼,找上官腾飞去寻任芸与于秀娟。并命身边白鸽儿,保护贾仇与花儿,到陀螺庄安身。 贾羽与贾仇、杨达分身后,杨达喝住胯下马,一行人皆停下来,花儿问道:“杨头领,怎么不走?” 杨达道:“大小姐莫慌,待我定一条路,然后再走不迟。取图来。” 杨达身旁一白鸽儿由怀中取出图纸,递给杨达,杨达看后,指着图向身边的人说道:“走这里,到这里歇脚,然后走这里,到这里歇脚,然后,这里,这里,这里……” 杨达安排好路线,将图纸拿开,道:“少爷,大小姐,走吧。” 花儿道:“走。” 杨达伸手一指身边两个人,道:“你们两个,头前三里路,探路。” 拿两人拿了图纸,纵马而去。 杨达到贾仇身边,恭敬的说道:“少爷,咱们等一等再走,让他们两个走前面。我呢,您不认识,我姓杨名达,帮主当年救过我性命,我陪着少爷走,少爷放心?” 贾仇问道:“杨头领所说的帮主是?” 花儿突然开口道:“杨头领,我爹没给你说吗?少说话,专心赶路,你过来,我有话给你说。” 杨达乃到花儿身边,花儿轻声道:“杨头领,我爹有令,不可同贾仇谈及往事,不然大刑侍候。” 杨达左右看看,叹了一口气,道:“唉!走吧,上路。”说罢,催马前行。 喜欢故兮请大家收藏:()故兮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24章:司马绵托腮望月 - 故兮 - 刘沙刘沙 月悠悠,夜幽幽,古寺老庙夏与秋。明月禅房轩窗照,冷光朦胧娇人愁。娇人明目如秋水,托腮远望广寒楼。广寒楼高有几丈,仙子可傍轩窗休?仙子傍窗望何处?月中安有月临头?彼时凡尘为凡客,生老病死轮回业。轮回一转难百载,而今弹指太阴界。太阴星中位仙班,贫富夭寿皆空谈。方士因此炼仙丹,徐福东渡访仙山。成仙得道世人欲,仙宫缘何名广寒?广寒漠漠无人问,唯有玉兔捣药舂。玉兔捣药有何用?莫非为使后羿升?后羿射日得仙药,为图缠绵凡尘笑。可恨恶徒名逢蒙,姮娥夺药吞腹中。吞药飞升多无奈,无奈之举却实在。因此夜夜倚寒楼,下望人间世世秋。月下娇人亦相望,托腮娇叹月悠悠。 白梅寺,后院禅房之中,司马绵托腮于窗前,凝望着空中明月。许久,许久。司马绵将手拿下腮边,低下头来,不觉长叹一口气。 她在白梅寺已经住了好久了。之前在司马府也住了许多时日。当初与贾仇分别之时,说好的不久便回,然而贾仇这一去,便再无消息。 司马绵十几年来,不曾有一件事情自己拿过主意,也不曾有一件事需要她思虑分毫。如今,她在白梅寺中,虽然胸中有万般思念,千端愁绪,却也不知将要何如,无人诉说,更无人相助。 唯有的,便是司马绵嘴边的口口声讨,声声闷烦。 司马绵理理头发,关了窗户,宽衣解带,睡下了。 便在司马绵住处不远,还有一人同他一样,举头望月。 只不过,这人不在窗边,而在屋外;这人没有托腮,也没有轻叹。 这人便是李瑞华。 若要说,他跟司马绵有何相似之处,那也许只是他的心中,也有万千思绪。 不过,司马绵心中思虑满是惆怅,而李瑞华却在心中,下了一盘大棋。 忽然间,屋顶之上穿来脚步踏瓦之声。李瑞华听的真切,双手往怀中一摸,左手取了一把匕首,右手按了一支飞镖。 哪瓦上之人,开口学了两声猫叫,叫声一短两长。李瑞华听的真切,嘴角微微一笑,轻声道:“二弟?” 哪瓦上之人,翻身飞下,正是李瑞安。 李瑞华忙松开握住匕首与飞镖的双手,迎到李瑞安身边,兴高采烈的说道:“瑞安,你终于来了。” 李瑞安道:“我得知了李藏消息,便日夜兼程,回来报知与你。” 李瑞华道:“小些声,莫惊了四叔,四叔至今不知情,走,远处去说。” 李瑞华说罢,便拉着李瑞安往隐秘处去了。 李瑞华问道:“快说说,外面什么情况?” 李瑞安道:“哥哥可曾记得袁信君?” 李瑞华道:“记得。” 李瑞安道:“他的儿子,送来了李藏的亲笔信,报了平安。只是未说他如今身在何处。” 李瑞华道:“果真是李藏亲爱?” 李瑞安道:“不敢儿戏。” 李瑞华道:“既然如此,十有八九,李藏身在风月洞。也好,李藏善良懦弱,江湖如今将起风雨,他呆在哪里,无甚大事。二叔跟我岳父呢?” 李瑞安道:“一切如之前安排,只是未有什么实在消息。” 李瑞华想起他与他岳父江月临别之语,微微一笑,道:“不用着急,看住了司马绵,万事有主。走我带你去见二位叔叔。” ———————————— 问月楼,上官腾飞闭目打坐,他身边放着一柄长剑,他心中想着道觉和尚传下的凶狠剑招。 三招剑,他领悟的还不好。相比于道觉和尚传下的剑招,他更不明白的是道觉和尚为何要传他剑招。他如今学下了剑招,来日见了贾羽,见了霍伤又该怎么说。 上官腾飞虽身在问月楼,虽知晓江湖之上,大大小小的消息,在诸多消息之中,一时也理不出什么头绪。 剑招,学就学了,霍伤从小便教他们要学百家之长,从来只恨徒孙儿长剑不狠,不能杀人。却从不怨徒孙们学他人之剑,乱他门风。而今日学的剑法,虽然只有三招,却是道觉和尚司马欲的剑法剑招,霍伤听了,应当是喜的,贾羽知了,也不敢多说什么。唯一让上官腾飞不明与不安的,便是道觉和尚为何要传授剑招给他。 道觉和尚身入空门,已然多年,江湖纷争,从来不问,也算是无欲无求了,今日传剑,意欲何为? 上官腾飞想了许久,没有头绪。忽然间睁开眼睛,长剑“唰”的一声出鞘。 既然想不明白,不如先将剑招练个明白。 长剑破风,回荡在问月楼中。 第225章:贾羽身至问月楼 - 故兮 - 刘沙刘沙 南鄂,沈府,乞巧楼。沈三跪在米巧儿灵位之前,双目紧闭,不语不言。 中原汉人,向来重男轻女,主张的是男尊女卑。男子丧偶,续弦是天经地义;那女子丧夫,却要为着贞操一生守寡。在此等陋习之下,一男子跪倒在其妻灵位之前,何况乎跪倒的这男子是称雄一方的江湖霸主。便这一点,已足以看出沈玉三对米巧儿之爱。 不过,沈三心中若仅仅是怀念米巧儿,在她灵位之前,自言自语说说话、谈谈心,倒是平常事,然而,沈三此刻跪倒闭目,却也不合常理。 跪。 沈三心中,不仅有对米巧儿的怀念,还藏着深深的内疚。 他,已经打算拿沈隆、拿米巧儿十月怀胎为他生下的儿子的死,去做文章。 沈三跪了许久,乞巧楼外传来脚步声,接着响起了敲门声。 沈三慢悠悠起身,又为米巧儿上了一炷香,拍拍衣服,道:“进,上楼来吧。” 楼外之人,姓田名阳,也是北斗卫。田阳闻声推门而入,径直上楼,行至沈三面前,一行礼,道:“帮主找我?” 沈三道:“田阳,我这里有几封信,你去送一送。” 田阳道:“还是送给以前那几位?” 沈三点点头。 田阳道:“这几年,属下一直跟他们约定,年关相见,此刻只怕一时半刻,不好找见他们的行踪。” 沈三道:“这个我知,你且江湖上找着,我知道你田阳有这个本事。” 田阳道:“是,我立刻动身。” 沈三道:“还是老规矩,暗地送信,行走在江湖上,也莫透露自己北斗帮的身份。” 田阳道:“帮主放心,这几年在外面送这几封信,我一直用‘岭南刀客’的名头。” 沈三道:“好,你去吧。信在老地方。” 田阳一拱手,道:“我即刻动身。” 说罢,转身下楼而去。 沈三随即也出了乞巧楼。楼外,蒋腾正候着。 沈三出门也不跟蒋腾说话,蒋腾只是跟着沈三后面走,转了两次弯,朝着一屋子走去,那屋外站着几个北斗卫。 蒋腾越过沈三,先到那屋子前,不待几个北斗卫行礼说话,便将他们赶去一旁候着。 蒋腾推开门,靠近门口,站着丁宽,再往里,坐着沈狂,沈狂面前,躺着沈隆。 沈三走进屋内,丁宽忙退开两步,让出空间,沈狂也站起身来,抹抹眼泪。 沈三双眼一闭,摆摆手,唉声道:“都去外面吧。” 蒋腾看了一眼丁宽,丁宽也看了一眼蒋腾,两个人出了房门,随后沈狂也出来了。 蒋腾轻轻带上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与沈狂一起走开三五步,才开口道:“公子节哀。” 沈狂叹一口气,没说话。 蒋腾又道:“这里有丁宽候着,公子先去歇一歇。各堂头领很快就要到了,公子养养精神,帮主还有事情吩咐。” 蒋腾一挥手,冲着几个北斗卫道:“你们几个,送公子去歇息。” 沈狂道:“不用送了,丁宽,这里便有劳你了。” 丁宽忙道:“不敢,公子歇好了精神,咱还有报仇大事,这里交给我丁宽照顾,公子就放心吧。” 沈狂又叹一口气,一步三摇的走开了。 蒋腾与丁宽一对视,道:“赵长老查看过了?” 丁宽点点头,道:“查看过了。” “怎么说?”蒋腾问道。 丁宽道:“赵长老只说是先回来报知帮主,我等不知。” 蒋腾点点头,道:“赵长老是找过帮主了,只是谈了什么,我等不知。” 丁宽道:“头儿,我本不该问,可您说,这是谁做的?冲的是谁?” 蒋腾与丁宽说着话,几个北斗卫慢慢的围上来,蒋腾道:“不该问别问了,这时候,说话得小心。不然,没好果子吃。” 蒋腾与丁宽谈了这几句,几个北斗卫过来献献殷勤,他俩便也不谈了,跟这几个北斗卫聊起闲天来。 沈三独自一人,待在屋子里,没有丝毫动静。蒋腾也不敢问,直这样,待到深夜。 沈三推门出来,蒋腾与丁宽忙迎上前,听候吩咐。 沈三道:“丁宽,这里一切由你照顾。蒋腾,咱们走吧。” 说罢,带着蒋腾离去了。 二人又走了一小段路,沈三道:“从现在起,府里的事务由你做主,明日去找三大长老,便说我见了隆儿,悲伤过渡,病了。帮中事务,由三大长老操劳。” ———————————— 问月楼,夜幕初降,上官腾飞手中拿着一张白纸,走到一柜子前,伸手拉开柜门,将这一张白纸放在一摞白纸之上。 上官腾飞刚关上柜门,便听得门响,他探头一看,乃是贾羽。 上官腾飞忙行礼,贾羽自顾自坐下了。 上官腾飞立在贾羽面前,贾羽道:“许久不见,你还好吧。” 上官腾飞点点头。 “江湖之上,有什么消息?” 上官腾飞转身走到方才放纸的柜子处,将那一摞纸拿了出来,递给贾羽。 贾羽接在手中,见那第一张便写着:戴斯已为沈泷所擒。 贾羽不由的读了出来:“戴斯已为沈泷所擒?” 上官腾飞自小做贾羽的徒弟,二人自然有一套交流的手语,上官腾飞乃用手语说道:这条消息刚刚收到。 贾羽点点头,摆摆手让上官腾飞坐下,自己又看下一张,见上面写着: 沈三召集各堂堂主去南鄂。 终南山范阳下山。 …… 贾羽将一沓纸的消息看完,许多事已经清楚明白了,开口道:“好,这些事我都知道了,那乔县的于秀娟跟东来县的念慈师太在何处?” 上官腾飞手语道:往来客栈安顿。 贾羽道:“取笔墨来。” 上官腾飞取来笔墨纸砚,贾羽提笔写道: 不义浪子贾羽,敬拜念慈师太并于大嫂…… 贾羽写罢,取信封装了,道:“往来客栈不是个说话的地方,你持着我的亲笔信,请将二位请来,我这这里等着,今晚便要见面,你快去。” 上官腾飞接过信,飞身出问月楼,往往来客栈去请念慈师太与于秀娟去了。 喜欢故兮请大家收藏:()故兮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26章:真相大白于任贾 - 故兮 - 刘沙刘沙 上官腾飞引着念慈师太与于秀娟行至问月楼,却不料贾羽早已等候在问月楼前。 于秀娟看见贾羽,三五步冲到他面前,开口高声道:“好你个不义浪子,倒还有些面目见我?” 贾羽将首一沉,道:“贾某实在愧胡大哥,愧对于大嫂。”正说着,那念慈师太也走到近前,贾羽看了一眼念慈师太,接着说道:“也愧对李大哥,愧对师太。” 念慈师太道:“贾施主请我二人前来,只怕不只是为了说一句‘愧对’,这么简单吧?” 贾羽道:“贾某斗胆再喊一句大嫂,二位大嫂,此处不是说话处,咱们借一步说话。” 于秀娟道:“那个是你大嫂?” 念慈师太道:“贾施主请带路吧。” 贾羽道:“二位……请。” 说罢,由上官腾飞手中接过一盏灯笼,前头带路。 贾羽并未转身进问月楼,问月楼虽是他常来常往的地方,虽然有上官腾飞坐镇此处,然而毕竟人多眼杂,虽在夜中,亦多小心。因此,贾羽引着念慈师太与于秀娟二人,三转五转,直走到荒凉野外处,才停下脚步。 于秀娟道:“好了,地方也到了,有话快说吧,你的话说完,我跟任姐姐还有话给你说。” 于秀娟话音未落,忽然见贾羽面对二人,双腿一曲,便跪了下去。 念慈师太:“施主这是何意?” 于秀娟冷眼相看。 贾羽道:“贾某无颜面对二位嫂嫂,李大哥,胡大哥二人,皆是贾某害的,李四哥的儿子李鸿,也是我让那司马绵杀的。” 贾羽说罢,把头沉的更狠了。 于秀娟身子晃了几晃,站立不稳,退了两步,口中说着,“果然,果然……”,踉踉跄跄找了块石头坐下。念慈师太听得贾羽说话,也是头脑发懵,将那“阿弥陀佛”在口中不停的念诵。 俄尔,贾羽又开口道:“十年前,家师东游大海,却不料门中生变,恶徒沈三,蒙受离间,逼死师兄,可怜师兄满门数十口,北斗帮老辈忠心之人,也只救下我师兄一儿一女,交予家师……” 贾羽将十年前旧事重提,自己说的心中悲痛,于秀娟、念慈师太二人,听的更是无尽窝心。 贾羽眼眸中已有闪闪泪光,顿了一顿,又道:“彼时沈三势大,家师无力保全我师兄遗孤,便将其孙女霍瑾托付给李大哥跟胡大哥照顾,却不料……却不料,不料未过多久,便听闻,李大哥串通了沈三,将霍瑾给……唉!” 于秀娟听到这里,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道:“可我家夫君跟李大哥,跟李大哥……” 于秀娟说到这里,自己也说不下去了,念慈师太伸手抓住于秀娟手腕,摇一摇头,也不让她再说下去了。 贾羽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念慈师太低声自语道:“那时的情况,不似今天,谁又有的办法呢?可恨,可恨霍老怎么不来问一问我家夫君?” 静谧深夜,念慈师太声音虽小,听在几人耳里,却如钟如磬。 过了许久,贾羽将头抬起,又道:“前段时间,高翠翠行火遁之法,逃出东来县,我手下从她哪里得来一封书信,乃胡大哥亲笔。” 贾羽说着,从怀中取出那封被他扯断又接上的胡边亲笔信。 于秀娟走到贾羽面前,将信拿在手中,借着灯笼的微微亮光,看了起来。信上写道:今与江南刀客赵某有隙,约斗生死,恐不敌丧命,故留此书为证,望再见霍前辈之时,使其爷孙相见。然别霍前辈至今将近期年,未有其信,不知生死若何,若不幸仙逝,代其孙成人,亦凭此信,使其知己之身世,复归霍门…… 于秀娟看到“然别霍前辈至今将近期年,未有其信……”不禁痛上心头,于秀娟也问贾羽道:“霍老怎么就不找我夫君问问清楚?十年,十年!一见面便要杀手?” 贾羽道:“千错万错,是贾羽之错,家师还有一桩心愿未了,待贾羽帮家师了了心愿,必然给东来县李家,给乔县胡家,给二位大嫂,给李好学李四哥一个交待。” 于秀娟一甩手,又将胡边那封信抛在贾羽面前,贾羽将信捡起,慢慢收好,道:“我之前在西北,收到消息,说二位大嫂找我,便星夜前来,不知二位大嫂找我是何事?” 于秀娟道:“何事?何事?便是你说的这件事。” 念慈师太道:“阿弥陀佛,贾施主,千错万错,莫管是谁的错,总归不能是霍老的错,这一点你且放心吧。莫说是李胡两家三条性命,李胡两家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性命,都是霍大侠救下的。你若问我怨不怨霍老?贫尼是怨的,贫尼吃斋念佛也是怨的。霍老怎么就不来将事情问问清楚,也早些让他们爷孙相见?怨是怨,恨却是不恨的,不敢恨,也恨不起来,一门数十口性命,换在谁身上,也是难事,没有经历过,任万语千言也说不明白其中之痛,若不是霍大侠,便没有今天的李家。” “也没有今天的胡家。”于秀娟也插了一句话。 念慈师太点点头,道:“你说霍老还有一桩心愿,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什么,贫尼身在沙门,修行的却是不够,霍老的这桩心愿,若要我东来县李家帮手,便是再搭上几条性命,能为霍大侠报仇雪恨,心甘情愿。贫尼二人来找你,一为了探听霍老消息,二为了让你贾施主想个法子,让霍老与孙女相见。” 一句话,听得贾羽痛生心头。 让霍伤与霍瑾相见,那不就是明说了霍老忘恩负义,亲手害了今世的“程婴”、以命换命、救下他孙女的胡边与李舒吗?可若不让他与孙女相见,又怎么可以呢? 于秀娟看见贾羽眉头紧皱,道:“贾羽,你号称什么‘浪荡剑徒’,还有什么话,怎么不直说。” 贾羽道:“相见之事,贾羽实在拿不定主意,这一节我早便想过,难有万全之策。” 念慈师太道:“又甚顾虑?说来听听。” 喜欢故兮请大家收藏:()故兮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27章:约定于府见霍瑾 - 故兮 - 刘沙刘沙 念慈师太道:“又甚顾虑?说来听听。” 贾羽道:“家师纵横江湖数十载,恶战无数,而今年岁已高,身体大不如前,且,家师剑杀赵川之时,用力过度,更使得昔日内伤有复发之势,其乃其一。” 念慈师太:“霍老身体有恙?” 贾羽摇头叹息道:“岁月不饶人。” 念慈师太手捻佛珠,道:“阿弥陀佛。” 贾羽道:“再则,家师行走江湖,以仁义为先,有恩必报,有仇必报。李胡两家对我师门,是大恩情,如今若告知家师瑾儿尚在人间,养在胡大哥内弟府中。只怕,家师……” 于秀娟低头看着灯笼,看着烛火,念慈师太手捻着佛珠,皆不知该说着什么。 贾羽道:“这一节,你说怎生是好?” 于秀娟道:“这一节先放上一放,而今你贾羽知道了此事,相比我李胡二家也可暂时避一避这江湖风头了。” 贾羽满脸羞愧,不知该说什么好。 念慈师太道:“霍老见不得霍瑾,你贾羽总也见得。便是不相认,也让我二人远远的指给你看一看。” 贾羽道:“谢谢二位嫂嫂。” 于秀娟道:“不要喊嫂嫂,便是我家夫君在天之灵还认你做兄弟,我也不认你。” 一句话,说的贾羽满脸羞愧。 念慈师太道:“事不宜迟,贫尼听闻南鄂近来乱哄哄的,相比贾施主还有要事要忙,咱们今夜便启程,去见一见霍瑾,如何?” 贾羽道:“好。” 于秀娟道:“还劳贾大侠取两匹马来,代步。” 贾羽听得,道:“好,这就去。” 说罢,身子向右一歪,抬起了跪在地上的左腿,左手一扶左膝,又抬起右腿站了起来,一拱手,道句“稍待”,转身往问月楼取马匹去了。 贾羽走后,于秀娟走近贾羽所跪之地,看着贾羽膝盖压下的两个浅浅的土窝,“啊”的一声,抬脚踢在地上,驱土将那土窝盖住。 念慈师太道:“你我来找贾羽之时,便猜的了一二,如今也在意料之中,便不必如此了。” 于秀娟道:“姐姐你是吃斋念佛的,我比不上你。” 念慈师太道:“我是个吃斋念佛的,瑞华却不是啊。你可知你儿胡万里何处去了?” 于秀娟道:“我不管他许多事。” 念慈师太道:“万里跟瑞华,是一般的性子,一般的脾气,你看着吧,杀父之仇,瑞华要报,万里也要报。” 于秀娟道:“万里去哪里了?” 念慈师太道:“一切都是贫尼猜的,或许一会儿问一问贾羽便知道了。他徒弟常年在问月楼中,江湖上大大小小,便是鸡毛蒜皮的事,他们也清楚的很。” 于秀娟道:“那怎么还不知我家夫君是‘程婴’?” 念慈师太摇摇头,坐下诵经。 不久,马蹄声渐渐传来,贾羽带着上官腾飞取了马匹前来。 上官腾飞到念慈师太面前,下马行礼,拱拱手将马缰绳递上。 贾羽道:“腾飞,你传信给汪志安跟韦哲俊,说不许任何人再找东来县李家、乔县胡家一点麻烦。” 上官腾飞发出一声似是而非的“嗯”的声音,以表达他领了师命。 贾羽道:“师太,于女侠,咱们上马启程吧。” 于秀娟翻身上马,道:“我头前带路,只是有一点,江湖上要人看见你贾羽跟我二人在一起,实在不妙。也恐露了瑾儿。瑾儿虽是由我弟弟养着,却也不敢养在府中,我沿路做了记号。你贾羽后面远远的跟着。” 贾羽道:“好,正是好策。” 于秀娟就马上拔出剑来,随手一物,在身旁的一棵树上,划了几道,道:“看清了,这便是记号。” 于秀娟说罢,纵马而去。 念慈师太道一句“阿弥陀佛”,也上马而去。 ———————————— 于秀娟与念慈师太去后,贾羽与上官腾飞回到问月楼,贾羽坐于桌案前,上官腾飞奉了一杯茶,立在一旁候着。贾羽又将上官腾飞先前递给他的诸多消息那在手中看,看着看着,开口道:“明日你到往来客栈去,把店钱结清。” 上官腾飞点点头。 俄尔,贾羽又道:“胡万里密会俞慕迟。俞慕迟久不见于江湖,连沈三也不知他身在何处,你又如何得知,胡万里与他相见之事?” 这问月楼,对外宣称,只有别人出不起的价钱,没有他问月楼不知道的消息。然而,贾羽却是明白,这不过是对外唬人赚钱的幌子罢了。 上官腾飞取纸笔写道:机缘巧合,皆因高翠翠。乔县胡氏兄弟助李瑞华于上单拿了高翠翠,因而大师兄派人跟了一跟。故而知晓。 贾羽道:“可知他们谈了什么?” 上官腾飞摇摇头。 贾羽道:“命汪志安多派人手,密切关注,这俞慕迟,我有用。” 上官腾飞点点头。 贾羽又道:“戴斯跑出了落雁庄他的事,亦要密切关注。” 上官腾飞点点头,在纸上写道:“师公已经知晓,并令司马师叔相机行事,救助戴堂主。” 贾羽冷笑一声,道:“戴斯这两年脑子坏了,凶多吉少。” 贾羽将诸多消息,又看了这一遍后。上官腾飞在纸上又写道:道觉禅师到此处,欲见师傅。并传授剑法三招于弟子。 贾羽道:“哦,传了你三招剑,好福气啊。练来看看。” 中原武林,哪一个不重师门传承?在霍伤、在贾羽这一门中,却从来不看重这些事情,贾羽一句“好福气啊”,若换一个人来说,只怕语气之中,必将充斥着酸腐嘲讽之味。而这几个字在贾羽嘴中吐出,满含的却是祝福之意。 上官腾飞缓缓取剑,将道觉和尚司马欲传给他的三招剑,舞了一通。 贾羽看罢,道:“慢些,再来一遍。” 上官腾飞放慢速度,又舞了一遍。 贾羽站起身来,将上官腾飞的剑拿在手中,道:“看细了,又不对处,指给为师。” 说罢,也挥剑舞出了道觉和尚司马欲传给上官腾飞的这三招剑。 如今,这三招剑不仅姓了上官,还姓了贾。他日,只怕,还要姓霍,姓汪,姓韦。 喜欢故兮请大家收藏:()故兮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28章:夏侯七人入长安 - 故兮 - 刘沙刘沙 长安,南门城外三里。 夏侯申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身旁立着七匹马,六个人。 这六人中,其中自然有关登、关科二兄弟,剩下的四人,三个瘦子一个胖子。瘦子也不算太瘦,只是比胖子瘦一些;胖子也不算太胖,只是比瘦子胖一些。哈哈,几句废话。三个瘦子名字分别叫作姚立、董轩、刘大川,那胖子名为孙元。 这四人与关登、关科二兄弟加在一起,便是夏侯申手下不满遍的六个手下兄弟。 夏侯申自在的坐在石头人,关登等六人也是一脸喜色,就叫旁边低头啃草啃树的马儿,也显得那么惬意,那么自在。 关登跟姚立、董轩三个人,在一旁讲个荤段子逗乐,你讲一句,他讲一句,话还没说一半,段子还没讲完,几个人便已经咧开嘴,准备哈哈大笑了。 关科跟孙元两个人,靠着树,也是相谈甚欢。 那刘大川蹲在夏侯申旁边,道:“头儿,昨日等了一天,今天的日头又要往西去了,这少东家不会是已经进城了吧。” 夏侯申喝道:“胡说八道,刘大嘴,你是不是忘了我在路上是怎么交代你们几个的了?孙胖子,你们俩过来,欸!那三个笑呵呵的傻子也过来。” 几个人听到夏侯申喊他们,一个个围了过来。 刘大川道:“头儿,怎么了嘛?我不就问一问少东家什么时候到嘛?你咋还生气啦?” 孙元走过来道:“哎!我说你和刘大嘴,你又信口开河,胡说些啥?惹咱头儿不高兴?” 夏侯申道:“孙胖子,你会说话,我问问你们几个,我来时路上交代的你们什么?孙胖子,你说说。” 孙元开口道:“那能忘嘛?头来时交代了,咱们头几年损了二哥他们几位好兄弟,一直人头也不齐。不能说帮里的兄弟们欺负咱吧,咱面上反正是不好看。这一次能跟着老主子,跟二柳兄弟似的当个老主子的左右,何等的美差。如今,老主子用咱们,不能是为别的,肯定是为了杀沈三这个狗贼,杀他奶奶的沈三,替咱霍帮主报仇,这件事,谁敢马虎?所以说,这一次到长安,见了老主子,一个个高兴归高兴,做事你得实在,多动脑子,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做的不做,万事要放机灵。嘿嘿,头儿,怎么样,没错吧,一字不落。” 夏侯申笑一笑,道:“是一字不落,你孙胖子好记性,大家都知道,可是不能只记到脑子里,得记到心里。老主子给说了时辰,叫咱们在此等少东家,叫等就等,你乱问什么?” 刘大川道:“哎呀,头儿,这不是见老主子心切嘛?好了,这下咱们长记性了,老主子的事儿,没谁敢马虎。” 董轩道:“刘大嘴,你就知道胡说八道,见了老主子,我看你敢多放一句屁。” 刘大川道:“不敢不敢。” 夏侯申道:“行了,也不是骂你,为的还是给你们提个醒,叫你刘大嘴赶上了,活该,行了,等着吧。” 夏侯申刚说完“等着吧”,关科开口道:“不用等了,来了。” 几人连忙起身抬头看,果然看见一匹快马奔来,那马上正是汪志安。 汪志安远远看见夏侯申七人,由怀中掏出一封信,拿在手中,催马疾驰,路过在路边行礼的夏侯申,停也没停,将信抛下,便快马奔长安城去了。 关登将信捡起来,刘大川开口道:“好嘛!等了这许久,少东……” 刘大川正说着,董轩一脚踢在他身上,刘大川一回头,董轩瞪了他一眼,他猛地明白了自己又要说错话,不长记性,偷偷看了一眼夏侯申,住了口,躲到后边去了。 关登把信递给夏侯申,夏侯申拆开来看,见信上写道:分头进城,各找住处,莫住一处,明夜丑时,太史公后门相见,切记,于门外等候,莫打门,莫出动静。 夏侯申看罢,将信递给几人传阅。 姚立道:“这是什么意思?” 夏侯申道:“这个意思很明白,听我安排,关登、关科,你二人一道进城,董轩,刘大川,孙元,你们仨一道,姚立,你跟着我。” 几人点点头。 夏侯申道:“有几点,你们记住。安顿好了,就好好歇着,今夜,或白天,去找一找太史公府邸在何处,是夜里找还是白天找,你们随意。最好不要问别人,就是问别人,也不要满大街问。这就是为啥今夜不见明夜相见的原因。再一个,明日若在街上遇见,也装作不认识,走过去算了。主要的是,悄悄找到太史府,明晚去时,不要骑马,把马留在客栈,明晚见过面后,到白天,还要去退房,那时牵马走,懂了吗?” 几个人点点头,道:“懂了,还是头儿懂的主子意思。” 夏侯申道:“好了,走吧。关登、关科,你俩先走,绕到东门,胖子,你们几个走西门。” 夏侯申安排完,将信收好,几个各自上马,进城去了。 ———————————— 南鄂,沈泷、吴水、姜威三人带着戴斯回到沈府。 沈泷一进府,便问下人,沈三在何处,他二哥在何处。 下人道:“帮主在乞巧楼休息。” 沈泷、吴水、姜威三人到了乞巧楼,见几个北斗卫已将乞巧楼围了起来。 几个北斗卫自然认识沈泷、吴水、姜威三人,还没等三人走到近前,便有一个北斗卫推门进了楼阁,另有一个北斗卫迎上了三人,高声道:“三位统领请止步。” 沈泷道:“我父亲呢?” 沈泷语音方落,楼阁内走出丁宽。丁宽抬眼看了看,向着三人走来,三个人也迎了上去。 丁宽拱手行礼,胳膊刚要抬,沈泷便道:“不要繁文缛节了,快说。” 丁宽道:“帮主有令,吴统领、姜统领辛苦了,且先去歇息,有什么话,明日再来。” 吴水道:“怎么?帮主不见我二人吗?” 丁宽小声道:“头儿,帮主说如今帮中事务,由三大长老主持,头儿您回来,也该到三大长老哪里述职报告。” 吴水点点头,与姜威对视一眼,冲着乞巧楼一拱手,道:“望帮主节哀顺变,属下暂且告退。” 喜欢故兮请大家收藏:()故兮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29章:沈三拭剑问沈泷 - 故兮 - 刘沙刘沙 吴水、姜威转身刚走,沈泷抬腿便要迈步进乞巧楼,丁宽忙拦住道:“公子,且慢。” 沈泷又惊又略带怒气道:“怎么?父亲不见我吗?” 丁宽解释道:“帮主早有交代,公子一旦归府,即刻要与公子相见。” 沈泷疾声道:“那还不快让我进去?” 丁宽小声道:“公子莫急慌,帮主实不在乞巧楼中,丁宽在此不过是个幌子而已。帮主吩咐下来,公子可去后院帮主居住院落去见帮主,只是,切不可对他人说起此事。” 沈泷立定脚步,凝视了乞巧楼几个喘息的功夫,道:“听闻父亲身体有恙,是何病疾?” 丁宽道:“公子见了帮主,自然知晓。” 沈泷整整衣衫,道:“既然如此,我上楼为母亲上一炷香。” 丁宽一拱手,道:“公子请。” 说罢,丁宽引着沈泷进了乞巧楼。步入乞巧楼内,沈泷见靠近门口三步远,放着一张太师椅,太师椅旁放着一张小杌子,杌子上摆着一茶壶,一茶盏。不消问,这番桌椅茶水便是丁宽为自己的准备了。 丁宽进了楼,又道一声“请”。沈泷独自缓缓上楼,到米巧儿灵位之前,跪拜叩头上香,心中或许也有许多话想跟他母亲说,张一张口,终究却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一转身,下楼到沈三哪里去了。 沈泷到沈三卧房门前,房外院中,只有几个侍女侍候。沈泷轻轻一打门,沈三道:“是泷儿吗?” 沈泷道:“正是儿回来了。” 沈三道:“进来吧。” 沈泷推门而入,进沈三正坐在桌前,擦拭宝剑。 沈泷道:“儿听闻父亲身体有恙,不知病在何处?好些了吗?” 沈三伸手一指桌旁的椅子,示意沈泷坐下。 沈泷坐在沈三身边,沈三把宝剑拿在眼前上下瞧着,道:“父亲擦拭这柄剑已经有几日了,你可知为父为何擦拭这柄剑?” 沈泷道:“儿不知。” 沈三道:“你知!你太聪明了,当爹的怎么会不知?你说,为父为何擦拭宝剑?” 沈三猜的正对,沈泷将他为何擦拭宝剑看的一清二楚。冰刃,杀生之器,戾气所在。磨刀霍霍,不过为了弑杀圣灵罢了。是剑也好,是刀也好,是银枪,是棍棒,不管是什么,这些冰刃最本质的用途,不会是别的,都是杀生罢了。是杀人也好,是宰猪羊也罢,也许有时人磨刀是为自杀。然而,不管怎样,磨刀都是在为杀生做准备罢了。 沈三说已经擦拭宝剑几日了,这剑翻来覆去的擦拭,跟磨刀霍霍向猪羊般的直接去杀生便有不同了。一柄宝剑,无须擦拭,纵然不能削铁如泥,杀人总也不成问题。将一柄剑翻来覆去的擦拭,说明什么? 沈泷看的清楚,说明他父亲沈玉三还未拿定主意,还未下定决心。 剑,杀生之器,戾气所在,沈三这是在以拭剑育杀心。何况是沈泷看的真切,这柄剑正是他父亲沈玉三十年前用来扫荡南山会的那柄剑,也是让他父亲背上欺师灭祖之名的那柄剑。 沈泷自然不愿将这些话说出来,他见桌前同样放着茶壶与茶盏,伸手一触茶壶,尚温,于是便取了一只空盏,斟满茶水,送到沈三面前,道:“儿当为父亲分忧解难,既然父亲身体有恙,请父亲在此好好修养身体,二哥的事,帮中的事,父亲吩咐,儿去办。” 沈三笑一笑,收剑入鞘,伸手握住茶盏,道:“你这份聪明是谁教的呢?好了,不说了,你这次出去,有什么收获没有?” 沈泷道:“没有什么大收获。” 沈三点点头,道:“时间太短了。” 沈泷道:“倒是偶然碰上了戴斯,吴统领,姜堂主正与他相斗,儿将戴斯擒拿了。” 沈三道:“与戴斯相斗?哈哈,戴斯总究还是有些脑子,不过又怎样呢?吴水是跟你一道回来的吗?” 沈泷点点头道:“是跟儿一道回来的,姜堂主也回来了。” 沈三道:“既然如此,便要吴水去审问戴斯,去告诉他,能审出些什么,问出些什么,全看他吴统领的本事了。将这句话,原封不动,告诉吴水。” 沈泷点点头,道:“明白。” 沈三语气忽然充满哀伤,道:“去看过你二哥了吗?” 沈泷道:“还未。儿一会便去。” 沈三点点头:“你二哥的后事,我交给蒋腾去安排了,在你二哥院子里,已经搭了灵堂,你去看看你二哥吧。叫你屋里的,也过去帮帮忙,照顾照顾你二嫂。” 沈泷点点头,没说话。 沈三叹了一声气,道:“行了,没什么事的话,你去接一接你五弟吧。算着日子,也快到了。我放心不下他啊。” 沈泷道:“儿明白,儿看过了二哥,安排好了,今日便去迎五弟。” 沈三摆摆手,道:“去吧,去吧。除非有你大哥的消息,或是老五到了,不然,莫要烦我了。” 沈泷站起身,走到沈三面前,忽然跪下,将头低下,双手抬起作接物状,道:“儿恳请父亲将手中宝剑,借儿一用。” 沈三嘴角一笑,端起沈泷为他斟的一杯茶,饮下了。然后,将空茶盏,放在沈泷的手上,道:“为父的债,你还还不起。为父的恶,尚还未做尽。去吧。去吧。” 沈泷抬头,正与沈三目光相撞,他站起身来,将茶盏放下,道:“儿告退,父亲保重身体。” 说罢,退出屋外,到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沈泷走后,沈三拿上沈泷放下的茶盏,道:“是借剑呢?还是要剑呢?唉!无论如何,此剑是为父的剑,为父还没老到提不动剑的时候。” ———————————— 长安城。 汪志安将剑匣子放到霍伤面前,霍伤道:“柳明,擦一擦,摆起来。” 柳明听了,将剑匣子拿去了。柳清端了一杯茶,到汪志安面前,道:“少东家,请用茶。” 汪志安接过去,道:“有劳了。” 柳清道:“这是老主子吩咐的。” 霍伤道:“胡说八道,汪志安是我徒孙,是你东家,我给他什么茶?你奉杯茶不是应该的?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行了,滚去做饭吧。” 喜欢故兮请大家收藏:()故兮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30章:胡飞乔县囚王氏 - 故兮 - 刘沙刘沙 经霍伤一骂,柳清灰溜溜的走开了。 汪志安饮了一口茶,道:“孙儿在城外与夏侯申见过面了,已命他们分头进城,后夜子时相见。” 霍伤道:“你安排好了便行。” 汪志安道:“还有一件事,哪程胜霞在幽谷草庵之中。” 霍伤吃了一惊,道:“他怎么找回的?” 汪志安道:“他说是看见了师公您骑马过,他跟着马蹄印找进去的。” “马蹄印?”霍伤问了一遍。 汪志安道:“他是这么说的。” 霍伤又问道:“他在我谷中做什么?” 汪志安道:“他说是为了学剑。” 霍伤道:“学剑?怎么?扬威剑还不够吗?” 汪志安笑道:“那有什么扬威剑,不过是他自欺**罢了。” “你是怎么处理他的?” 汪志安道:“孙儿斗胆让他住在草庵了。” 霍伤道:“如此有甚道理?” 汪志安道:“孙儿入谷取剑之时,便见汪志安已在谷中,且住了有几日了。与他谈了几句,他只说是沿马蹄印进谷的,为的是学成天下一流的剑法。我进庵取剑见庵中被他打理的很是干净,才生的把他留在庵中的心思。我想既然程胜霞能找进幽谷,如今沈三的动作越来越大,兴许有一日也能闯进幽谷,若真如此,谷中无人又有草庵 ,必然引人起疑。因此,将程胜霞留在幽谷看家或许也不错,我要他若见外人,只说是他自己在幽谷住,又恐他起疑,住不长久,我许他向师公您引荐,收他为徒,又诓骗他教什么扬威剑给我,他便说三招三招的教我,如今已教了我前三招。我与他约定,过几日再学三招。” 霍伤点点头,道:“如此,也可。便如此吧。那扬威剑你有没有练习?参悟?” 汪志安道:“赶路时,在马上耍了几手,没有什么参悟。” 霍伤道:“那你留在长安这几日,咱俩人便一起参一参这扬威剑。” 汪志安道:“是。” 霍伤轻叹一口气,道:“其实,程胜霞真是个不错的好胚子,只可惜……” 汪志安问道:“可惜什么?” 霍伤道:“可惜,他跳了崖。” ———————————— 上官腾飞牵着一匹马,送贾羽出了问月楼后门。 出门后,上官腾飞将缰绳交到贾羽手中,贾羽翻身上马。 上官腾飞又将贾羽的佩剑递给贾羽,贾羽接过剑道:“三件事,定要多留意,有甚消息,及时报我知道。一是戴斯消息,二是沈三动作,三是胡万里与俞慕迟的动作。莫忘了。” 上官腾飞点点头,贾羽道:“回吧。”说罢,策马而去。 ———————————— 乔县,一处僻静院落,胡飞到院门前,轻轻一打门,院门应声而开。 开门那人叫一声“二爷”。 胡飞抬腿入内,院门轻轻关上,胡飞道:“人在哪?” 那人道:“疯婆子又哭又闹,兄弟们给他整了点药,让她睡了,在耳房。” 胡飞道:“带路。” 那人道:“二爷请。”说罢,引着胡飞到一房门前,门口还坐着两个人,那两人见胡飞过来,都起身叫了声“二爷。” 胡飞点头示意,道:“人在里面?” 看门的一人道:“在里面,二爷。我兄弟两个在门口守着,我妹妹在里面看着。” 胡飞点点头,道:“开门。” 那人冲着屋内喊道:“小妹,开门,二爷来了。” 房门应声而开,里面走出一女子,冲着胡飞一行礼,喊一声“二爷”。 胡飞抬腿入内,见一妇人(王氏),睡在床上。 胡飞走近看,见这妇人满脸泥污,脖颈处有一勒痕,额头凝结着混合了泥土的血痂,右眼窝也被人打的淤青。 胡飞道:“怎么这幅模样?” 有一人道:“找到她时便是这幅破落像,只有那眼窝子,是咱们打的。脖子上的伤,头上的伤,找见她时便有了。” 胡飞道:“也是个苦命的女人。照顾好的,不许她跑了,不许打骂她,吃好喝好。哎呀,太脏了,洗澡,嗯,一个人许是不好弄,王二,把你媳妇喊来,加上你妹,先给她洗洗澡,再弄两身新衣服换上。” 一人应声道:“二爷交代的,咱们都能办,只是有一点不好弄。” 胡飞抬腿出门,三个男子也跟了出去,又把房门关上。 胡飞道:“怎么不好弄?说。” 那人道:“咱们带这婆子好没问题,只是,这是个疯婆子啊。醒了就要寻死觅活,听说这脖子上的伤,是她上吊弄的,头也是自己砸的。昨天刚到这里,还差点跳了井。二爷,你说这怎么是好?” 胡飞道:“这个,你体量体量她,没了丈夫,又死了儿。怎么弄,你们自己看着办。” 胡飞说着,怀中掏出两张借据,递给那人。 那人接过借据一看,哈哈笑道:“哎呦,二爷,真是谢谢您了,这下咱们兄弟又要无债一身轻了,哈哈!” 胡飞道:“先给你两张,剩下的几张事情办好了,再给你。还别说,你小子还真能赌。” 那人道:“二爷,你说谁还没点爱好不是?” 胡飞又拿出二十两银子,道:“其实的我就不管了,照顾好她,不许跑了,不许出事,更不许你们走露消息。不然,二爷的手段,想必你也清楚?” 那人伸出手来,道:“是是是,明白,明白。” 胡飞将银子一抛,一甩手,往院门走去。那人伸手接住银子,连忙跟着送出门去。 胡飞走后,那人走回来,另外两人围到他身边,道:“二哥,借据。” 那人把胡飞给他的借据拿在手中,用右手拿着,拍打着左手,道:“一百三十两,哈哈,胡二爷还是大方。” 一人道:“看清楚了,都给咱了?” “都给你?怎么可能,剩下的事办好了再给。” “快,烧了,烧了。” 几个人,将借据烧为灰烬。 “这疯婆子还真是厉害。” “能杀了东来县李家孩子的人,能不厉害?” “不是说这乔县胡家跟东来县李家已经闹掰了,胡二爷要咱弄这娘们儿是干啥?” “你管他呢?也许是为了解恨呢。” “别管这一些,如今,赌债没了,跟二爷把事儿办好,还能得个几十两,好好弄,胡二爷可是不好惹,胡家几个兄弟,就他心最狠。” 喜欢故兮请大家收藏:()故兮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31章:江氏三兄弟密谋 - 故兮 - 刘沙刘沙 贾羽纵马前行,行不过二十里,便远远望见一和尚矗立于路中间。 微风轻轻吹动和尚僧袍,僧袍破布悄悄苏展着“自己”引常年工作而获得的褶皱,那和尚却是巍然不动,如山岳,如铜钟,如宝塔,如青松。 贾羽喝慢胯下马,抬眼细望,看的真切、记得的清楚,这身形与气势,当今天下,由南到北,唯有道觉和尚司马欲一人堪当。 贾羽到和尚近前,轻轻喝住胯下马,马儿在和尚面前乖巧停下,贾羽翻身下马,拱拱手,热情的说道:“道觉禅师,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道觉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贫僧特意在此候你。” 贾羽恭敬的问道:“不知禅师有何吩咐?” 道觉和尚转过身子,边走边道:“你跟念慈师太、于大嫂见过面了?” 贾羽牵马跟随其后,回话道:“见过了。” 道觉和尚道:“这一趟是去见霍瑾?” 贾羽不敢说谎,也清楚司马欲必然知晓其中一切情由,便道:“正是。” 道觉和尚道:“好啊,好啊。这是一件喜事儿,你说是也不是?” 贾羽道:“是件喜事,只是也带着悲凉。” 道觉和尚摇摇头,道:“贫僧不听你诉苦水,我只问你,那李敏在我寺中,那司马绵在我寺中,那李瑞华在我寺中,你可知否?” 贾羽道:“不知禅师何意?还请明示。” 道觉和尚道:“这话谈不上,你便说说贫僧该怎么办吧。” 贾羽道:“李鸿的事,我已经跟念慈师太坦白。李敏既然在寺中,我稍后去见他。禅师以为如何?” 道觉和尚道:“也非不可,只是李瑞华在我寺中,贫僧看他为父报仇之心、为兄弟报仇之心甚切,只怕你见李敏容易,面对李瑞华却要犯难。” 贾羽知胡万里密谈俞慕迟,早有要用胡万里跟李瑞华的心思,便道:“那禅师以为如何?” 道觉和尚道:“李瑞华年少有志,依贫僧观察,便是念慈师太也左右不了他的心思,他跟胡万里二人,必然要你好看。” 贾羽道:“是我等恩将仇报,便是下地狱也属应该。” 道觉和尚道:“罢罢罢,你我也是老相识了,贫僧拿个主意,我回寺中,将李敏兄弟带去见你,便在你与念慈师太约定的地方相见。” 贾羽道:“如此也可,禅师可知念慈师太在何处见我?” 道觉和尚伸手一指树上于秀娟留下的记号,道:“李胡两家,贫僧了解甚多。事不宜迟,你赶路吧。” 贾羽拱拱手,翻身上马,道:“禅师,贾羽无礼,先走一步。” 贾羽说罢,沿着于秀娟留下的记号,策马而去。 ———————————— 江府,江允的三个儿子齐聚一堂。 自江允死后,他三个儿子为争夺家产,脸皮撕破,大打出手,江湖之上无人不为之唏嘘感叹,兄弟反目,人情冷暖,莫过于此。 然而,此时此刻,江湖上不会有人知道,为夺家产而置颜面于不顾的江氏三兄弟竟然齐聚于江月府上,密谋大事。 江府厅堂,也算的上宽大气派,仅仅是屋中那一张长长的实木大桌,两边便各摆放着六把太师椅。 便在这张硕大的桌前,围坐着江氏三兄弟,江雄、江霸、江月。 江霸手中玩弄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江月静静的抽着烟草,江雄开口道:“三弟,讲一讲吧。” 江月缓缓吐出口中烟,声音平缓而带有狠意的说道:“大势已明,杀父仇人,霍伤霍老头子。” 江霸的手指慢慢划过刀刃,道:“我一早告诉父亲,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父亲便说霍老头是英雄好汉,是大侠,狗屁!” 江月道:“十年前,江湖大乱,北斗帮南山会恶斗,父亲不出手,错失良机,不然今日江湖之上,哪一个识得沈三?” 江霸道:“沈三?哼!不过是个欺师灭祖的烧火佬,他有什么本事?” 江雄将双手放到桌子上,道:“莫说这些没用的,老二,让你查叶山司马家,你查没查?” 江霸道:“一清二楚,那苟不白便是给司马家看门的老头,我跟他交过手了,一清二楚,一清二楚。” 江雄道:“好,那俞慕迟我也查过来,杀沈三之心不死,如今乔县胡万里与他密谋,也当大用。” 江月道:“江湖后辈之中,李瑞华与胡万里堪称人杰,论城府,论决断,没有几个这样的。” 江霸道:“老三,你这么看好你女婿?李家跟胡家现在明面上可不对付。” 江雄道:“江湖千张嘴,言语一般同。他日天下尽知杀胡边者霍老贼,李胡两家矛盾自解。当下只有一件事情麻烦,便是司马欲,他掺和了霍家跟李胡两家的事,不好办。” 江霸道:“要不咱试一试这秃驴的功夫?都说他跟霍飞天下无敌!我怎么不信!咱三对一,杀他如何?” 江月道:“不可,司马欲的名头可不是吹出来的,莫不说咱们杀不杀得他,便是杀了他,暴露了咱们的心思,也是不好。咱们是扮猪吃老虎,闷声发大财。” 江雄道:“三弟说的对,你多去李家走动,司马欲的一举一动,多多留心,我看有空你再到他的和尚庙里有一趟也可。” 江月点点头,道:“我让墨儿去看看他妹妹。” 江霸道:“那咱们俩呢?” 江雄道:“老三,听说你手底下的镖局接下一份大生意,谈妥没?” 江霸道:“没有,马烈那老东西也想插一杠子。” 江雄道:“马烈与沈三暗地里一伙儿,不如先灭了他,沈三此刻忙着节哀顺变,咱们再断他一臂。” 江月道:“好,马烈明面上与沈三没什么亲密关系,办了马烈沈三也说不出什么来。” 江霸道:“大哥你说吧,怎么办?” 江雄道:“当然是我去请他搞你喽。他不是要跟你抢生意?我去找他,便说镖局是父亲留下的,却被你江老二霸占了,你不是谈价钱,我便出钱给马烈,让他压价,你将镖让与他,半路截杀。” 江霸道:“名义便是他插手咱们兄弟间的内斗?” 江霸刚说完,江月随即高声接了一句,道:“杀了他!” 江月语音将落,三兄弟齐声大笑。 喜欢故兮请大家收藏:()故兮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32章:胡万里暗器取命 - 故兮 - 刘沙刘沙 夜,昏暗幽冥,沉寂无声,没有漫天的星斗,也没有徐徐的微风。胡万里孤身一人,纵马缓缓而行。他抬眼四望,天地间没有一丝光亮,心中不由得暗喜:伸手不见五指,吉人自有天相。 昏夜沉沉,伸手不见五指,自然也无需看路,胡万里只让胯下马匹任意的前行。他此刻无心赶路,只想着如何解决掉身后的麻烦——三名跟踪者。 他等这个阴云密布的大黑之夜已经等了三天,尾随着他的跟踪者自然也跟了他三天。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胡万里可不认为跟着他的人是来为他保驾护航的,即便是护航,他也不需要。 三天来,胡万里喝住马匹停下三次,跟踪者只一心一意的跟踪,即便被发现,也并不现身。这倒给了胡万里一个机会,一个等夜黑、等风停的机会。因为,天越黑,胡万里也就越强。 胡万里喝住胯下马,紧了紧衣衫,右手握住长剑,左手取了两枚银针。银针,是他父亲胡边的拿手暗器。不过,他父亲已经好多年没出手了,江湖之上也没有谁还时常提起曾经有那么一位用银针暗器的好手。 不过,师徒父子,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就是传承么?胡万里自幼便玩熟了银针,而且他的银针比他父亲胡边的更狠、更毒。他,胡万里,给针煨了毒,剧毒! 胡万里认真的听着背后的声响,轻声开口道:“诸位还打算跟多久?” 没有回应。 胡万里冷笑一声,由马背上跃下,一步一步向着跟踪者走去。 跟踪者尾随他人的本事并不专业,从胡万里一开始发现他们时起,便时时刻刻在胡万里的知觉之内。 胡万里一步一步的走着,跟踪者暴露了。胡万里继续前进,剑尖随着他的前进在地面上划动,这样不仅增加了气势,同时也能掩盖他银针出手的动静。 胡万里轻轻转动手腕,正要抬手发针,对面那人突然道:“慢!” 胡万里何尝不想知道,跟踪他的人是谁?应声停下手中的动作,开口道:“怎么?愿意开口了?诸位一路跟着我做甚?” 那人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等今日取你性命。” 胡万里心想:总归是场生死斗。便道:“怎么不动手?却在这里墨迹?” 那人道:“主家要亲眼看着你死。” 那人语音方落,胡万里便看见一束火光在远方闪动,向着自己这里跳跃而来。 胡万里道:“那便是?” “正是,你不如在等一会儿,我们的刀快。” 胡万里道:“诸位贵姓?” 那人道:“赵。” 胡万里冷笑道:“只怕我的剑更快。” 胡万里“快”字还未出口,右手持剑,已经挑起泥土向那人打去,与此同时左手也将银针发出。 那身只顾专心防备胡万里的剑,虽也料到胡万里有可能使用暗器,却实在不曾想到他手中发出的是一枚细长的银针。没有光亮,看不见银针从何处发出,胡万里开口说话,也盖住了银针的声响。可惜,那人明明知道他叫胡万里,却不知是忘了还是根本不曾知道,胡万里的父亲胡边,拿手的便是银针暗器。 一瞬间,银针打中那人遮挡泥土的臂膀,那人惊呼:“银针!暗器!” 胡万里从容不迫,转身去攻另外一人,也随口说道:“煨了毒的。” 另外一个跟踪者高声道:“近他身,让他抬不起胳膊,发不出针,竖起耳朵认真听。” 三人果然飞身去迎胡万里,胡万里哪里惧怕,抬手又发银针。 这一次三人有了防备,距离又远,未有打中。然而,银针虽有毒,毒发也需要一些时间,因此胡万里与三人缠斗在一起。 胡万里以长剑对快刀,丝毫不乱,他没有继续发针,一则抬手发针可能会露出破绽,再则,暗器需要的是出其不意,胡万里还需要一个时机。 胡万里长剑挥动,杀手提防着他的银针,招式弱了许多,打了一阵,见胡万里不再发针,动作便大了起来,刀也更快了。 胡万里见状,伸手取出五枚银针,突然后退一步,伸手发出。五枚银针全打向一个人,那人避之不及,中了三针,恶骂一声。 胡万里哈哈一笑,变换身形,使出杀招,去攻最后一人,哪人正为未中胡万里的银针而生出一丝庆幸,下一秒却被他的长剑刺破胸膛。 胡万里的剑,也有些道行。 胡万里杀了一人,最先中针的哪位已经渐渐没了力气,气喘吁吁。 胡万里抬眼一看,那火把将到自己身前,便又做了一个发针的动作。那杀手虽然已经中针,在本能反应之下,却还是去躲避。 胡万里利用这一个空档,转身跳出了打斗圈子,并开口道:“住手吧,越动毒发的越快,等我见了要杀我之人,给你二人解药,也未尝不可。” 那杀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胡万里收剑入鞘,丢掉宝剑,以示友好。 那两人手中的刀也慢慢软了,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慢慢坐下,运气,控毒。然而,又一次失算,他们不曾想到,胡万里收剑入鞘,丢掉宝剑,正是解放了双手,解放了一双会使暗器的双手。 胡万里冷笑一声,悄悄取出两柄匕首,慢慢的摆正自己的身子,对准了两位打坐的杀手。 轻轻的深吸一口气,出手。 两柄匕首同时向着二人一动不动的脖颈飞去。三位杀手随即在黄泉路上团聚。 胡万里将银针整理好,贴身放正,捡起佩剑,又走过去拿回匕首,擦拭干净鲜血,收好匕首。 此刻,马蹄声才渐渐传入双耳,胡万里抬头注视着那杀手口中所谓的“主家”,要买他性命的人。 那人手持火把,火把将半面脸庞照的红亮,另外一半则阴沉无比,火焰不住的升腾,那马儿却一步一步的走的悠闲,悠闲到比他方才还慢。 等那人走近,胡万里开口道:“你的马走的慢了,你要打他一鞭子才好。” 那人在马上哈哈大笑,笑罢,说道:“刚好,刚好!” 喜欢故兮请大家收藏:()故兮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33章:胡万里夜见江潮 - 故兮 - 刘沙刘沙 胡万里按住银针,抬眼望着马上那人,火光映照下,那人的脸色亦显得阴晴不定。 那人翻身下马,一抬手甩出一颗人头在胡万里面前,道:“胡少侠收了手中银针吧,咱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倒是这个人,跟踪少侠许久了,是少侠仇人的帮凶走狗。” 胡万里用眼角余光,看了看地上的人头,他并不认识,更不知这人跟踪自己之事,开口道:“你是何人?这杀手是你请的?” 说罢,把手中银针按的更实了。 那人哈哈大笑,道:“胡少侠年纪轻轻,好大的忘性啊。” 那人说着,把火把贴近自己的脸庞,道:“胡少侠看仔细了,咱们也见过几面了。” 胡万里借着火光,果真认出了这人,这人乃是江允的长子长孙,江雄的长子江潮。 胡万里道:“原来是江大侠,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江大侠今日何以要雇杀手来取我性命呢?” 江潮慢慢的坐在地方,将火把插在泥土中,一身毫无防备的样子,道:“没有别的,现在有一份大礼想送给少侠,就怕少侠接不住,因此今日才试一试少侠的功夫。” 胡万里依旧防备着,道:“江大侠红口白牙,你这一说我便能信么?” 江潮道:“胡少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份大礼摆到你胡少侠面前,取不取便看少侠的意思了。” 胡万里道:“有话直说,拐弯抹角做什么?” 江潮道:“我三叔说,而今的江湖,青年之中,最是英雄的,一个是东来县李瑞华,一个是乔县胡万里。说来也敲,这两人还是自幼的好交情,如今更是有着共同的仇人。胡少侠,你看看你脚下的人头,可知是谁吗?” “谁?”胡万里开口便问。 江潮道:“霍!令尊命丧谁手?不是东来县李家,也不是北斗帮沈三,乃是眼前这个人的主子,他姓霍。” 江潮伸手指着面前的人头。 胡万里道:“家父之仇,与君何干?” 江潮道:“今天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祖父也是坏在他手中,此仇怎可不报?” 胡万里点点头:“想来江大侠已经有了计划。” 江潮道:“你的好兄弟李瑞华是我江家的女婿,咱们也算是亲近之人了,今日我将想法合盘托出,一表诚心。而今胡少侠与俞慕迟密谋之事,知道的人已经不少了,但是南山会气数已尽,无论如何也翻不起大风浪了,他能做的,只是一枚棋子,一枚去杀沈三的棋子。那霍老头的真正仇人,乃是沈三,到时必有一场恶斗,如今咱们江,胡,李三家联手,到时候除了霍老头,报了血仇,趁机再灭了北斗帮,到那时候,咱三家独大,岂不快哉?” 胡万里道:“我密谋俞慕迟,你怎么知道?” 江潮道:“李瑞华是我江家的女婿,我怎么不知?” 胡万里道:“这件事,我没给李瑞华讲过。” 江潮道:“讲与不讲,这件事是我三叔说给我的。今日见你,说这许多话,也不是我个人说的,代表的是我整个江家。” 胡万里道:“江家兄弟反目,不过是一场戏?” 江潮道:“真真假假,胡少侠难道想不明白吗?” 胡万里道:“那江大侠今日见我,有何安排?” 江潮道:“不敢当,只是提醒一下胡少侠,俞慕迟这件事要处理好,处理好了,他便是除沈三的一柄好匕首。今日一见,胡少侠是暗器好手,这一点想必比我明白。” ———————————— 夜,长安城,太史公府邸,马业忽然从梦中惊醒,口中边嘟囔着“云岭万重落佛山”边下了床。 当即唤人点灯,取纸笔,研墨。马业颤颤巍巍的写了一封信,信上没有称谓,也没有署名,只写了一件事,那就是“落佛山”。 马业住了笔,将信拿在手中,慢慢将墨水吹干,封装好。此时正值深夜,信无处去送。马业将信拿在手中,在屋内来回踱步。下人也不敢问,便想去告知马业的儿子。 马业见有下人离开,急忙唤住,道:“哪里去?” 马业左右看看,又道:“熄灯,歇息去吧。” 马业说罢,当真不再踱步,上床去睡了,下人们侍候他睡下,熄了灯也离开了。 马业睡下不久,便进入了梦乡,然而他却不知,在他府邸周围,在他屋宇之上,正坐着两个人,夜夜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两人一个叫姚立,另一个叫董轩,正是夏侯申的手下人。 姚立道:“今夜终于有了动静。你去将头儿喊来。” 董轩道:“我看不用吧,老头儿明显在写什么东西,咱们自己取来看看,再说不迟。” 姚立道:“头儿交代了,万事小心,不能擅自做主,你去报告吧,就隔几道墙而已。” 董轩点点头,翻身去了。 不一会儿,董轩同夏侯申一同来到,姚立迎上夏侯申,微微行礼。 夏侯申道:“睡下后可另有动静?” 姚立道:“一直看着,没有。” 夏侯申点点头,问:“迷香带了吗?” 姚立点点头。 夏侯申使个眼色,姚立飞身踏瓦,去偷信件去了。姚立飞身落到马业窗前,将窗户纸轻轻捅破,伸进一根细长竹管,将迷香送入屋内。 过了一会,掩住口鼻,破开房门,在桌案上找了一通,并没找到什么信件,便蹑手蹑脚到马业床边,正见马业手中拿着一封信件,姚立轻轻掰开马业手掌,拿了信件,转身离去了。 姚立将信件交给夏侯申,夏侯申见信件未有漆封,便将信件取出来看,刚看两行字,不禁精神起来,忙收了信件,道:“你二人好生看着,此处一举一动,皆要记下来,老主子兴许会亲自问你们几句。” 夏侯申说罢,带着信件,翻墙离去了。 夏侯申走后,董轩道:“信上写的什么大事?头才看两句,眼睛瞪的像个灯笼似的,你看了吗?” 姚立摇摇头。 两人慢慢的坐下身子,在高处静静的注视着安静的府邸。 第234章:马业陈述过往事 - 故兮 - 刘沙刘沙 《故兮》第234章:马业陈述过往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