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腥唤醒【上】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特殊场合会有着它们特殊的要求,并且这些要求多半会以标语明示,比如图书馆要求安静,但如果人们都能默契做到,也就不需要这些标语了不是么,就好像现在。 “那个人是谁?黑头发、戴眼镜的,看起来挺可爱的,跟那些只会秀肌肉的白痴完全不一样呢。”瑞贝卡用书本挡住下半张脸,在女生八卦中插入了一句,她非常确定身边的闺蜜能告诉她答案,也许连那个男孩的内裤颜色都报出来。 她的询问迎来了一阵默契的低声调笑,作为每个美国校园故事都要存在的啦啦队长翘起兰花指:“我们的雅典娜原来喜欢的是这种男生啊,难怪要丢掉凯尔的玫瑰了,嗯…书呆子之间的互相吸引么?” “我倒是挺想看瑞贝卡能不能拿下他,别看他跟黄皮猴子长得差不多,衬衫底下可是意外的有料呢。”兼顾大嘴巴属性的金发女曝了个料,随后在其他女生微妙的眼神下迅速交待了来源,“之前那个缠了我一段时间的皮特说的,他们还怀疑他会不会是基。” ‘我不这么认为。’心里虽然这么想,瑞贝卡却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她不介意偶尔参与朋友间的小闲聊,但也没兴趣多说一些臆想的八卦,而且,她确实对他有点兴趣,“那你知道他的名字么?” 金发女一时被这个问题问倒了,她并没有真的多在意过追求者随口提过的一个名字,仔细想了想,她皱着眉头犹豫道:“兰德·楚,好像是这么叫,应该是个中国人的名字,那些讨厌的共产主义分子,哼。” 后面那半句瑞贝卡就当没听到,有着这种针对性反感的人在这个时代的美国简直不要太多,就连她父亲也是这种人,反而她这种无所谓态度的人才是少数派,“OK,我要去邀请他参加今晚的派对,没问题吧,山姆?” 山姆是啦啦队长的名字昵称,而今晚的派对是由她男朋友举办的。也许是出于看热闹不嫌事多的心态,“只要你能邀请到他,让他作为你伴侣出场,我保证罗伯特不会多说一个字。” 于是乎,瑞贝卡在她的闺蜜们鼓动下,扑向了那独自看书的安静男子,有那么一瞬间,她们以为看到了飞蛾扑向一朵炽黑的幽火。 但很快的,瑞贝卡就带着胜利的笑容走了回来,“让你们失望了……” ============== 翻找到需要的资料,将之记下来后,楚就将手头无趣的书放回它原本位置,然后就近拿了本最新的科研杂志回到他那个冷清的位置慢慢翻看,仿佛刚才邀请他参加派对的女生她和那群正对他指指点点的朋友不存在。 大多数人把楚当成了一个典型的含蓄型中国人,对于楚而言,这是件好事,他可以省下更多伪装功夫,只要保持自然的冷脸就行了。 是的,他打从心里对谁都那么冷漠,哪怕他的父母都一样。他也知道这种心态不对,或者说,与正常人不一样,在他三岁时看着父亲被一个黑鬼打破头却冷眼旁观,事后各种意料外的安慰——那些人以为他是被吓坏了——让楚明白了他应该有点什么反应。 从那之后,楚慢慢学会了用最简单的方式伪装自己,临时的就如刚才他只用三句短语就打发了那个眼镜妹,当然,晚上的派对还得用点小把戏让她的朋友针对他一下,从而顺利让她断掉关于他的念头。 长期的,就如他现在和过去所做的一切,按部就班的上学,交一两个不冷不热的朋友,或许哪天还会交一个足够笨的女友,来掩饰他那颗……越来越焦躁的心。 有什么不对,也许是四岁、也许是五岁的时候楚就有这种感觉,但具体是什么,他却完全没有头绪,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焦躁越来越严重,焦躁到他刚才已经发现了今晚的派对或许没那么简单,但他还是无视了。 ============== 时间转眼即逝,夜晚来临,在夜生活派对的热情上,20世纪七、八十年代的美国大学生们跟21世界的后辈们并没有什么区别,藏在大衣下的热裤与T恤,放在口袋里的口香糖、麻叶烟、保险套…… 只是,在派对人员到齐之前,一点小小的争吵就发生了:“你邀请了那个怪胎基佬?!认真的么,四眼蛙,我们举办的可不是asshole保卫战!” 名大卫可惜不姓贝克汉姆的花哨男毫无绅士风度的开喷,边上还有几个赞同的男士一并起哄,现在可不是一切遵守政治屁股正确的21世纪,就连黑人都还没摆脱歧视,一个疑似同性恋的异族人绝对是掺屎的社交毒药,他们连踩的兴趣都没有。 被气到的瑞贝卡还没来得及反击,就有人站出来替她说话了:“绅士风度、绅士风度,尤其是你,大卫,得罪我们的雅典娜,你还想从威尔逊博士手下及格么?” 女性代表的啦啦队长站出来维护她的朋友,她也未必没有考虑瑞贝卡那个博士叔叔的原因在里面。 美女是有特权的,尤其是美女说的话还有几分道理的时候,大卫只要举手投降,“好吧、好吧,但我们把话说清楚这里,瑞贝卡,你邀请的,你看好他,不然发生什么就是你的问题了。” ‘有什么问题么?’当楚到达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些看向他的眼神,排斥和敌视他并不意外,但立刻就盯上他,显然有点什么问题,“多谢你邀请我,这么棒的地方我真没去过呢。” 这是实话,至少后半句是实话,高透玻璃盖顶的花园、容纳二三十人嬉戏的泳池,这种建在闹市区的顶层豪宅,别说一般人,就算是他父母那种开了十几家连锁餐馆的小有钱人都住不起。 “这是派对,当然越多人参加、越热闹越好,而且……”平时书呆子模样的瑞贝卡此刻换上了热裤背心,尽显不逊她人的凹凸曲线,丙杯鸡尾酒过后的红唇轻启,“我对你也有点兴趣,楚。” 这已经是赤裸裸调情的诱人小妖精模样,让就近几个还没拉到伴的男士们看直了眼,同时也让她旁边的楚成了红名怪,足球队的暴躁杰克已经捏响拳头,准备“请”不长眼的黄皮猴子让让路了,别妨碍他与“萝丝”的相遇。 事实上,当杰克毫不掩饰坏笑的从背后走向楚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准备看好戏了。一开始不知道还好说,但随着派对开始,各种闲言碎语后,一个不属于这个圈子的异类正在他们中间这件事,就被传开了。 “嘿!”杰克伸出手就要搭上看似毫无防备的楚,而保持着木楞听不懂模式的楚就等着杰克这一下,只是——“欸?” 断电了?有谁触电了?脑子快一点都想到了第二点。却没有人注意到,楚从原本的位置上消失了,哪怕原本与他正对面的瑞贝卡。 “镇定点,我叫人去检查一下,大概是哪里短路了。”作为主办人的罗伯特在趁机搂住女朋友占便宜的同时,也不忘出声安抚以免影响气氛,其实现在这种淡光环境下也别有一番氛围,已经有几对趁机亲热起来了。 可惜,微妙的黑暗仅持续了一小会儿就再次被灯光击退,只是,伴随灯光一起出现的,还有:“啊——” 尖叫声嘎然则止,止在几声脆响之下,扬着还在微微发热的枪口,查理肆意大笑:“哈哈哈,保持安静,先生们、女士们,请安静的配合我们指挥。” 真是一次完美的行动,至少截至目前为止,再次射杀了两个不听话的女人以及一个试图英雄救美的傻瓜后,查理·曼森有点遗憾的舔舔嘴唇,他倒是希望有再多几个不知死活的跳出来逞英雄,反正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他不死就行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从断电熄灯到七具新鲜尸体的诞生,不过五分钟的时间,派对的伴奏就从摇滚音乐变成枪声与恐慌共呜,而随之起舞的,是他们的小命。 第二章 血腥唤醒【下】 匪徒们用枪口把每个试图躲藏的人从角落里赶出来,驱赶着这些哭哭啼啼、四肢发抖的男男女女们聚集到一起。 “镇定点,我在这儿,我们会没事的。”罗伯特安慰着他的啦啦队长女友,同时慢慢放开刚才将她的尖叫拦在发出前的手,相比于他那些或多或少都有些情绪失控的同学朋友,他镇定得多。 不仅有心思安抚女友,还在脑中把事情的条理梳理一遍: 首先,这些人是有备而来,有计划的断电潜入,而他的保镖十有八九已经被解决,有恃无恐的姿态要么是肌肉和子弹塞满大脑,要么他们做足了准备根本不担心失控,罗伯特更倾向于后者,而这意味着寻求或等待救援的希望渺茫; 其次,这些人不惮于杀人,带头指挥的那个更是毫不掩饰他乐于杀戮的本性,但他们却没有乘机对女性下手、或抢夺财物,而是把人聚在一起,那么,他们的目的应该是人,最糟糕也是最可能的情况,就是罗伯特他自己; 最后,这些人有秩序,他们的头领嗜血但还没到达杀人狂魔的程度,他们还有着约束,遵循着利益与规则,这一点非常好,这意味着他还能谈判。 “先生,我想……”罗伯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查理的枪口指向他,接着,枪声伴随着火光响起! 有什么被打爆了,在短暂的脑袋空白后,瞳孔放大、心脏疾跳的罗伯特在醒悟过来他还活着这个事的时候,才注意到刚才听到了什么,而且,他的一边脸还湿湿的,木然的伸手了下脸,收回的手指上沾着粘稠的红色液体。 仿佛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以及他身旁,意识到某件事的罗伯特艰难的咽下口水,缓缓转过脑袋,眼角的余光里,是他的女朋友,少了小半边脑袋、脑浆流淌在地毯上、双手却紧紧抓着她的女朋友,仅剩的一只眼睛还在看着他。 “你们最好什么都别想。”查理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冰冷与血腥击打着所有目击者的神经,“现在,我们还有点时间,让我们来玩个古老的小游戏。” 查理掏出一支漂亮的柯尔特蟒蛇,当着所有人的面,取出其中的五颗子弹,把弹仓随意一转后合上,冰冷的枪口对着他自己的脑袋虚扣一枪:“砰!俄罗斯轮盘赌,谁有兴趣参加么?” 这个疯子!被众多枪口指着而不敢发作人们只能在心里暗骂。 “没有人要参加么?彩头可是从这里出去哦~”查理挑起一杯漂亮的七彩鸡尾酒喝了一口,眼看没有报名,又兴致勃勃的往上添加奖励筹码。 一句话,让原本的氛围发生了微妙的转变,生存的希望让他们纠结起来,在生与死的大恐怖之间,哪怕刚才还被吓哭的瑞贝卡升起了小心思,这些被枪口压着蹲伏在地的青春男女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却没有哪个真的开口报名,谁都在等着第一个试吃螃蟹的。 没等这股微妙的氛围继续发酵,查理大嘴一咧,露出一口烟酒咖啡交杂出来的黄斑牙,“忘了说明规则了,六个弹仓,你们要六个人参加,直到剩下最后一个人才是胜利者,怎么样,有意思吧。” 原本有些意动的人们瞬间被吓了回去,原本以为是这个疯子要跟他们赌命,他们还有二分之一的机率胜利,结果是他们自己用生命彼此撕杀,也就是说,他们哪怕参加并且获胜,也要牺牲五个同学的生命来取悦这个变态,才能获得生存的机会,。 “真的没人要参加么?你们的时间可不多了,看到我的伙计们在放的东西了么,那可是好东西,只需要轻轻按下某个按钮,这个漂亮的地方就会陪你们一起上天堂,不用感谢我,就当是第一次见面的礼物好了。” 什么?!!! 刚从女朋友惨死中回过神的罗伯特心中顿时少了一拍,与死神的镰刀擦身而过,他的淡定从容已经被死亡的阴影所摧毁殆尽:“我参加!先生,我参加!!” 查里的死亡恐吓是最好的催化剂,原本是等待可能存活和参与可能会死的选项,变成了等待必死、赌一把或许能活下来的局面,对生存的贪婪与死亡的恐惧本能被激发到了极致,而罗伯特的率先出声一把点燃了所有人。 “我也参加!”、“我要参加!”、“请让我参加!”…… “砰!!!” 嘈杂的叫喊声再次嘎然而止,叫得最大声的可怜鲍伯用他炸裂的脑浆子示范了下场,红白交错的脑容物糊了他身后的杰克满头满脸,更要命的是,他被爆头的时候,杰克正张着嘴……不敢出声的杰克只能强忍着恶心咽下喷进嘴里的玩意儿。 “OK,让我们来看看谁是幸运儿。”再次收割了一条人命的理查晃荡着枪口,他满意的看着这由他一手挑起来的场面,这样把人像小白鼠一样逗弄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上帝,“那么,你、你……还有你,就是你,那个戴眼镜的小妞。” 被点中的六个人在枪口的瞄准下慢慢挪到了理查面前,刚好三男三女的搭配围成了一个小圈,那把锃亮的柯尔特蟒蛇则被放在他们中间,静静等待决定谁生谁死。 “那么,开始吧,你,来决定谁是第一个。”查理喝光了又一杯鸡尾酒,声音里似乎都带上了几分狂热,紧握的MP5让人更担心他的食指突然用力用度。 连续两次被点名的瑞贝卡咽了口唾沫,颤抖着伸手抓住那冰冷的枪身,在仿佛全世界的关注下用力一转! 枪口最终缓缓停下,指向瑞贝卡左边的同学,这个不知是幸运还是倒霉的男同学已经满头冷汗,确定前的忐忑随着颤抖的双手握上那把枪而慢慢转变成了另外一种急跳,一个非常危险的想法从他脑海中产生,并且随着每一次心跳而变得愈发清晰、强烈! 杀了他!杀了那个离他不足两米的渣滓!这么近的距离,他不可能射偏的!冲动如此强烈,以至于他的枪口在不知不觉一点点偏移…… 黑暗再次骤然降临,而这次,没有时间给任何人、包括本能扣紧扳机的查理·曼森任何言语或者再多做什么,黑暗中火光亮起! 却不是来自那把漂亮的柯尔特蟒蛇——“哒哒!哒哒!哒哒哒……” ========= 终于,找到了! 楚轻轻擦拭着从餐桌上顺来的餐刀,擦拭干净的餐刀崭新如初,谁也看不出来它刚刚结束了两条生命。 在那短短的两秒间,楚先后切断了那两个人的脊椎和气管,在那把餐刀伸出的瞬间,积蓄了近二十年的暴躁如破堤之洪般倾泄而出,那感觉是如此之美妙,比初生的第一滴乳汁还要甘甜。 而眼下,就有一份可以让这份感觉继续下去的大礼包,无论怎么想,楚都找不到拒绝拆开它的理由,“就让我再来验证尝试一下吧,我要的究竟是什么……” 这是一帮老练的犯罪分子,也许还是雇佣兵,搜查着两具尸体上的装备的同时,无意翻出来的“狗牌”也让楚确定了他一开始的猜想。 在断电的前一秒,楚的眼角余光瞄到了一个匆忙挂断电话的女生,她紧张而慌乱的神情让楚联想出了白天时的记忆,而后,伴随着灯灭那一瞬间,掺杂在种种杂音里的那声属于开锁的清响,让楚遵从本能的遁入黑暗。 无论是派对中的男女同学,还是趁着黑暗潜入的佣兵,都没能发现如幽灵般安静的楚,他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脚步都巧妙的隐藏在别人的动静里,直到门口的时候,楚才不得不动手剔除一点障碍。 相比于近乎贴脸舞距离的潜离,潜入反而是个高难度的挑战。 幸运的是,作为这些雇佣兵头子的查理·曼森犯了个严重的错误,在把受害者们集中到一起的时候,他和他的手下也集合到了一起。 当楚所设计的那个小小的短路开关启动时,杀戮的盛宴也就开始了! “敌袭!开火!!” 腹腔连中两枪的查理在绽放的血花中倒下,这句话是由他副手喊出来的,他甚至来不及补充,火光中喷射而出的子弹就突破了黑暗,打破他眼球、冲烂他的脑浆然后从他后脑勺开了个大洞出来。 这是一群老练的雇佣兵,所以当第二个人倒下的时候,他们就抓住了子弹的火光,然后,扣动扳机!! 密密麻麻的枪声比最猛烈的暴雨还要狂乱,为了保证灭敌的老练枪手们交叉扫射覆盖,被击中的地板炸裂成块块木屑,墙面、柱子在弹雨下一点点变成尘土。 “该死的!停火,他不在那儿!拉杰、霍顿死了,快开灯!”很快就有一个眼力好的发现了不对劲,他们的火力点少了两个。 可惜太晚了,当他话音结束时,又有一个人悄无声息的倒下,仿佛死神亲临! 第三章 追索 抱团的死在一起,试图逃跑的倒在来自背后的子弹,还有一个失去理智拔出了手榴弹,却在扔出前被切断了脊椎,他断气前的最后一眼,是阴影中一个诡异的微笑。 无形的杀手持续着他的杀戮,原本准备收割又一波生命的雇佣兵们徒然死去,无论他们做什么,一个接一个。 血腥与酒精的味道交杂着充斥在室内每一个活人与死人的鼻腔内,而无论是活人还是死人,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趴伏在地上。 接近四十个参与派对的大学生,只有十九个人还完好无损的活着,只因为他们足够谨慎、或者说胆小,有勇气逃跑的都在刚才的交火中被打成了人肉奶酪。 可惜,趴在地上装死也不是百分百安全的——“给我滚出来!不然我打死他!” 罗伯特再次被霉运关照,最后一个匪徒也失去了理智,抓住了罗伯特这个他们原本要绑架的目标架了起来:“快他娘的给我滚出来!不然我打爆他的脑袋!!” “哦,这可真有意思,你觉得我是为了救他么?”黑暗中袭击者第一次出声,而这充满戏谑意味的声音也清晰的暴露了他的位置,就在这个匪徒的背后。 匪徒先生一个急转身、同时把罗伯特挡到面前,刚要调转枪口瞄准,却发现面前是一片空荡荡,来自月亮与城市光污染的光线不足以看清一切,但也足够匪徒与人质看出面前无人的事实。 “替我向洛克和蔡斯问好,我非常感谢他们付出的生命。”楚贴着匪徒的耳朵向他道别,从尸体上捡来的细薄匕首穿过脊椎、自喉间刺出,鲜血自匕尖娟娟流出。 MR.最后一个徒然的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最终失去了最后一分力气,颓然倒下。 罗伯特早在他被刺穿的时候就连滚带爬的逃开了,却没有找个角落钻进去,反而回过头来察看,究竟是谁“救”了他:“是你!!” 楚没有掩饰自己的面孔,更没有换掉身上的衣服,当身前的尸体倒下,罗伯特自然而然就认出了这个意外加入的圈外人,他那不可置信的语气让楚勾了勾嘴角。 不止是罗伯特,当看似人多势众、凶残冷血的匪徒们被一个接一个的收割,其他还活着的人也在关注着,出于什么心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他们也跟着发现了真相时…… 包括瑞贝卡这个目前为止几乎点满了幸运值的姑娘,都感觉像在做梦,嗯,当然是噩梦,而楚那沐浴在光与暗中的笑容则让他们寒毛乍起,感觉噩梦不但没有结束,反而变得更加诡异! “放心,怎么说,我们都是同学。”楚轻轻擦拭着这把还算不错的匕首,露出天真无害的笑容,背景则是一地尸体,“我只需要你们帮一点小忙。” ================== “GODDAMNIT!你们这群废物!饭桶!!”联邦调查局纽约分局的局长正在大发脾气,N多份文件在一气之下被扫翻在地。 挨骂对象的十几位探员同样黑着脸,却半句话都不敢接,原因无他,以最大音量播放的电视机上,新闻主持人已经做了完美的解说: “整整三天,四十名前途无量的大学生惨死,在全体纽约人民头顶上制造了一场大爆炸,整整三天,我们号称无所不知的联邦调查局却至今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抓到……” 配在这个言语尖锐的主持人身后的,是一幅巨大的爆炸图和崩碎的美利坚合众国字样,而在角落里,是现任的威廉·H·韦伯斯特局长把一打打钞票装进口袋讽刺漫画图片。 披头盖脑地大骂一通之后,这位刚被韦斯伯特局长致电的分局局长也终于冷静下来,点了根香烟猛抽一口,他才问起正事:“三天,我们究竟查到了什么?!” 十几名探员互相眼神交流一通后,作为主力的史蒂夫硬着头皮站了出来:“事实上,我们几乎查到了所有情况,只是……” “只是什么?”局长先生只是不在第一线调查,不代表他是个尸餐素位的无用官僚,史蒂夫只是开了个话头,他就听明白了情况或许远超过这些探员的能力范围:“又是该死的CIA和克格勃么?” 如果是这样,局长先生一点都不奇怪,自从那些该死的共产主义土匪和自由世界对上之后,联邦调查局就已经不止一次碰到这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坑爹事情了。 “不,事实上,如果真是那样,也比我们查到的要好多了。”史蒂夫探员把档案夹翻开到最重要的那一页,放到局长先生的桌上。 在那一页上面,有着当天晚上那伙袭击者的身份资料,一个经常接手灰色生意的雇佣兵团队,更重要的是,这伙雇佣兵的人在此之前的一点款项收支记录,以及跟某个人见面的记录。 至于那个人,则附带上了整整数页的详细资料,这些资料又关联了美国工业化以来最庞大的利益团体:军火商集团!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么这个调查也算有所交待了,剩下的工作就是韦伯斯特局长怎么跟那些大人物们谈判、交换利益的问题,然而—— 那伙雇佣兵也死了,全员死在那场爆炸中,连同估计是他们目标的死者之一,一位有钱有权的议员的合法独生子,而他们所准备的撤退手段都被轻而易举的找了出来。 这些FBI探员甚至借了纽约警方的协助,把爆炸案现场所有能找到的人都询问了一遍,之后又调查了所有确定参与派对学生,除了查出死者之一被雇佣兵买通之外,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抓到。 “完整的法医报告什么时候能出来?”到底是从底层升上来的,在粗略翻了一遍之后,局长先生就发现了一个还不确定的方向,那一瞬间,智慧的闪光从他那早秃的头皮亮起,“重点确定尸体数量。” 这其实是件麻烦的工作,鉴于爆炸现场和尸体破碎损毁的严重程度,有些尸体碎片甚至是从爆炸现场的两条街外发现的,这也是法医至今连尸体都没拼全的原因,能鉴定出部分尸体身份就已经不错了。 不过,史蒂夫探员还是按照局长的要求去跟法医交涉了,毕竟这也是条线索,而且是比大海捞针式摸查更有可能抓住的线索,如果确定尸体数量不对,也就意味着有人没死,而那个或者那些人绝对有问题。 ================ 其实FBI探员们和纽约警察们大可以不用那么麻烦,因为楚已经盯上了新的目标。 “让我来试一下,这个世界真正的主人有多强大吧。” 把最后一个零件装上,楚摸着这把漂亮的大枪发自真心的微笑。 第四章 这个世界真正的主人? 不管是1979年,还是2019年,只要有钱,就可以在豪华酒店的高层一边品着红酒、就着威尔小牛肉,一边惬意地俯瞰众生,很方便的看到道路上那些巡逻的警车、来往的行人。 就如楚现在所做的,对于他而言,后者才是重点,至于红酒和小牛肉是为了符合这个伪装的身份才点的早餐。 在酒店的登记记录和服务员们的记忆里,这个房间里住着的是一位来自密西西比州的暴发户,亚当·莫里森先生,三十五到四十岁之间的中年人,皮肤黝黑、五尺半左右身高,留着两抹可笑的弯胡子,说话口音还很重,经常得把话重复好几遍才能让服务员明白他的意思。 入住酒店的两天时间里,亚当·莫里森先生都在上午或中午外出,直到晚上十点后才回来,并且处于明显的醉态、浑身浓重的酒味和劣质香水味。 眼尖的前台小姐甚至从亚当·莫里森先生凌乱的袖口里瞄到了绳缚的痕迹,更是让这位掏小费极为大方的先生在他们心中成了有重口性癖的变态,弄得送餐点的服务员在收过小费后就逃也似的离开,生怕亚当先生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 楚很满意这种效果,证明他的伪装效果非常好,估计那位现在已经沉在某处水中的亚当·莫里森先生若还活着,并且跟他碰上,都会怀疑他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兄弟。 除了观察着窗外道路上的情报,楚还在看着另外一个东西,一个只存在于他眼中的虚影:那是一本书,一本书皮上不断翻滚着阴影的厚典。 通过意念控制,楚可以翻开书皮,看到第一页的内容: 【献祭】 上面除了这个词汇之外,什么内容都没有,而他无法如何尝试,都无法再做其他,比如说翻看下一页。 这本书,在他夺走第一条人命的时候就出现了,当他收割了第二条人命的时候,翻滚着阴影的书皮自动掀开,当看到这个词的时候,楚决定尝试一下,所谓的献祭是不是单纯的人命。 试验的结果只能说一半一半,也许一半都没有,杀死那些雇佣兵的时候,书页确实有反应,但也只是有反应——轻微颤动——而已,而杀死那些曾经的同学时,连个反应都没有。 一时实验无果,楚就果断地放弃了继续尝试,充分利用了现场工具制造出一次漂亮的大烟花,爆炸的时候他就站在数百米外装成同样被吓到的路人,欣赏着出生以来制作的最壮观艺术品。 然后他又花了一点时间找到合适的伪装对象,可怜的刚进城的亚当·莫里森先生,内心毫无波动的收下他的生命、财产后,还一脸嫌弃的将他抛尸沉海,不过楚觉得亚当先生大概不会寂寞,毕竟那里至少有着两位数的新旧沉尸,他们之间应该有共同语言。 随后的时间里楚维持着亚当·莫里森这个假身份,同时各种测试这本只存在于他眼中的书,顺带一点点摸清纽约城内的灰暗世界,以及它所辐射出的网络。 ================= 在解决了早餐,确保伪装没出纰漏,楚就出门准备去拿昨天订下的一些工具,然而,一场闹剧却发生在他出门的路上。 “珍妮,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被两个经典黑衣保镖按住的男人不甘的咆哮着,可惜空有六尺身高,却没有配套壮硕肌肉的他完全挣脱不开专业保镖的束缚,从他的脸上看,保镖给了他脸上一拳让他冷静一下,碎了一半的棕色粗框眼镜在挣扎中掉落在地。 而这个顶多二十来岁的典型美国青年所咆哮的对象,一位穿着时尚并且挂着价值至少五位数美元首饰的红发女郎,则挽靠在她情郎的身上,一位真正的花花公子。 楚在这两天就看见这位花花公子三次,带着五个不同的妖娆女性非常亲密的出入这家酒店,还不包括眼下这一位,此刻这位花花公子还故意伸手往红发女郎耸立的高峰揉了一把,“哦,我真是替你感到可怜,珍妮,还是由你告诉他吧。” 珍妮嗔怪似的拍了下花花公子的手,却没有真的拉开他,反而配合的挺了挺胸,“这可是你说的,算我赢了?” 得到花花公子确定的点头后,珍妮才稍微正眼看向被压住的狼狈男人:“听好了,罗奥,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你,从来都没有。这只是个打赌,赌我能不能让你爱上我,又不碰我,仅此而已。” 无情的话语让原来还抱有一丝希望的男人眼神彻底灰暗下来,挣扎的动作也完全放弃了,那死掉一样的痛苦眼神似乎满足了花花公子的某种怪癖心理,他掏出一打钞票,随手丢在男人脸上:“看看你这穷酸样,拿去好好收拾一样吧,也许会有个吧妹会看上你,哈哈……” 也许无意、也许有心的嘲讽看来刺伤了男人的心,他咬牙切齿地眼前盯着把他感情当作玩具,拆成破烂之后还往上吐口水的恶毒仇人:“科尔曼·杜邦,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跪在我面前祈求原谅,我对天[GOD]发誓!!” 不知为何,楚觉得这话、这画面让他有种浓重的即视感,但他非常确定记忆里没见过类似的场景。而这种垃圾话压根没有人在意,至今饶有兴致围观的这些人都没把这个可怜男人的话当一回事儿。 包括被宣言的本人,科尔曼·杜邦也没当一回事,相反的,他还放声大笑起来:“这绝对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讲真的,你真应该去当个小丑之类的,我绝对会签一张十万美元的支票作为你第一场表演成功的贺礼。” 杜邦,美国历史上最有钱的家族之一,也许现在他们的名声没有曾经那么响亮了,但他们依旧是美国最有钱的一批人,而在美国:“让我来告诉你一点事情,在这个世界,我们,才是真正的主人,我们真正掌握着这个世界。” ============ 那本来应该只是无关紧要的闹剧,本应该是的。 楚摸着完成最后工序,只差组装起来的锃亮零件,一个念头不可控制的自他心中升起:去挑战这个世界的主人吧。 第五章 Party Hard【上】 “感谢您的慷慨,莫里森先生,期待您的下次光临。”收到大笔小费的前台小姐奉上甜蜜度百分之两百的亲切笑容,天知道五分钟前她还在跟同事碎嘴关于亚当·莫里森有多变态这个话题。 还在扮演着亚当·莫里森的楚抬头挺胸,活像只骄傲的公鸡般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随后提起那个怎么看都放不了多上几件衣服的皮箱,大跨步离开这家还算不错的酒店。 哪怕就坐在大厅一旁椅子上假装聊天看报纸,实际上分别拿着FBI、NSA工资的下属情报人员,都没看出来这个来自密西西比的暴发户有什么不对劲的,他们的视线连在他身上停留一秒钟都没有。 即使那只不大的皮箱里着放三支不同枪械和它们的弹药,而拎着它们的人身上,还藏着两把手枪和两把匕首,并且多次将眼神盯在同样刚刚从酒店离开的科尔曼·杜邦先生。 目送科尔曼·杜邦和他那两个漂亮美人开着新款的保时捷911扬长而去,楚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笑容转瞬即逝,随后伸手招来一辆的士,“去这个地址,开快点。” ============ 纽约长岛是个富人聚集区,连带着这里的道路交通条件也格外方便,以至于不少富家子弟经常在这里飙车,但不断做不规则S型机动的…… “嘿,吉米,你究竟是来不来的,派对都已经开始好一会儿了……”车载电话里传出极为热闹的背景杂音,让说话的人不得不一再提高音量。 可惜听电话的人因为一心三用而严重走神,在又一次急打方向盘才不冲出道路后,才气息不定的回复:“哦~等、等会儿就到,哦~耶~” 终于注意到哪里不对的电话另一头顿时爆了句以F开头的语气助词,随后挂断了电话。 吉米·摩根一手按着方向盘,一手抓着在胯腹之间做着起伏运动的大波浪卷,相对还是有些狭小的空间让她做不了太大动作,但唇舌上的功夫却让吉米不断地倒抽着冷气:“哦,宝贝,你真是太……哦,GOD!!!” 嘎!!急刹的轮胎发出与吉米意外合拍的谐音,尖锐而刺耳。 来不及收拾干净胯间狼藉的吉米匆忙拉开车门查看,就在刚才,在他登上巅峰的瞬间,一道人影出现在了他车前,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人,就因为一时激动踩住了油门,等反应过来踩刹车的时候…… 同样是放荡不羁的花花公子,吉米·摩根可比那些把脑浆都射出去的白痴有脑子的多,就算要肇事逃逸,至少他也要检查确认被撞的是什么人,而如果是能用钱摆平的穷鬼,他连逃避都用不着。 WHATTHEHELL?什么鬼?左看右看前看后看,就是没看到应该有的人体,或者什么动物尸体的吉米·摩根一副问号脸.jpg 什么都找不到,吉米也没再多浪费时间,越想越觉得是眼花的他很快就放弃了纠结这件事,赶紧回到温暖的车内,十二月的室外温度可一点都不友好。 然而,在合上车门的瞬间,吉米才后知后觉想到了一件事儿:他的女伴怎么这么安静? 借着车灯光线,吉米从玻璃的倒影里看到了她,正歪着头倚靠在座位上,那种脱力软瘫的模样就好像是睡着了,只是……睡着的人可不会睁大着眼睛一脸狰狞地死盯着你看! “F、唔……”语气助词只来得及吐出个开头,就被堵死在喉咙里,徒劳发出无意义的闷哼。 三分钟后,这辆停得有些久的法拉利跑车终于再次启程,开车的依旧是吉米·摩根,而在后备箱里,还有一个吉米和他的女伴,安静的、不再需要呼吸的。 ============= 引擎轰鸣咆哮着的法拉利很快完成了它的使命,抵达道路尽头的奢华海景别墅,明亮的灯光甚至让这里看起来近乎白天,除了那缤纷多彩的颜色。 面对这辆危险的高速怪兽,别墅的保镖们连拦截都不敢就放任它进入了,这些疯狂的年轻人们就喜欢这种最后一刻急刹车的刺激,即使不止一次有人刹车不及撞了,也不是他们这些保镖可以干预的。 “嗨,吉米……” 一下车,楚就收到了热情的招呼,招呼他的这个比基尼美女刚才可差点被他的车撞上,她却半点都不在意的将往他身上靠,简直热情似火。 嗯,这里也确实有火,几乎隔几米就有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炬,强行把寒冷的冬天变成温暖的春天,二十几米外,还有座非常后现代艺术的立体火堆,几个小妞正一副怕被烫到又兴奋刺激的模样靠近了插木柴块。 “你这屁股看起来好像又大了呢,嘿嘿~”不客气地往美女屁股上拍一巴掌,顺带抓了抓的楚不但没迎来巴掌,反而还获得美女风情万种的媚眼。 可惜她没敢在这里直接“开战”,不然楚倒是真有点麻烦,这个临时借用的伪装身份可没那么完美,都不用露下半身,只要脱了上衣就肯定露馅。 但他也不需要做得多完美,他只需要进入别墅内部,确定今晚主要的猎物位置,以及切断电源就可以了,在那之前,他倒是不介意做一些喜闻乐见的事情。 “珍妮弗,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里么?”进入别墅不到三分钟,楚就知道了不少人的名字和身份,以简单几个暗示,就把这个一心想要傍上富家子弟的模特带进房间。 可惜他还是暴露了,楚看着被结实绑住的珍妮弗,单指挑起她下巴,凝视着她那双深祖母绿的眼睛,刚才只是一个深长的湿吻拥抱,这个女人就聪明地发现他是冒充的,还试图装作没发现来麻痹他。 “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至少现在不会。”在楚的计划里,这一次他不准备杀光所有人,而是准备留下一个或者几个活口。 不报上姓名,那又怎么算挑战呢。 第六章 Party Hard【中】 当楚做完一些小准备,再次步入派对主会场的,灌了不少酒精的男人女人们已经有些失控,喝吐了还继续强灌的不说,拉开碍事小布片当场就做起活塞运动的都有好几“对”。 之所以用上这个需要打上引号的量词,是因为场景已经混乱到嬲、嫐都属于轻口味的地步了。 至于没加入到生物最根本原始运动中的那些人,也并没有好多少,玩疯了的年轻人们把几张桌子立起来拼在一起,绑了个不仅喝高了、还嗑了药的金发女郎在上面,朝着她扔起了飞镖。 到现在还没出人命,也只是因为飞镖头又细又短,而这些醉猫哪怕投中也只能投中胸腹位置,手脚乏力的情况下破点皮就掉了。 而楚的主要目标之一,同时也是现场最大的富二代之一的科尔曼·杜邦倒是没参与进入上述两种活动,而是很有绅士范的玩着非常大众的德州扑克,如果刨除桌上放的不是筹码,而是一件件花花绿绿的比基尼、还有车钥匙的话,确实挺正常的。 “吉米,你摆平珍妮弗那个骚货了?”冠有霍普金斯这个姓氏的灰发青年一脸男人都心领神会的表情,同时放下手中的纸牌,“刚好我要去放松一下,这把就交给你了,不过输了你也要赔上斯嘉丽的,别以为没把她带来就能耍诈,嘿嘿~” 是的,这张桌子上,不赌钱,却赌着钱之外所有他们觉得有价值的东西,包括女人。 “斯嘉丽?也得赢了我才行。”扮演着吉米·摩根的楚毫不犹豫的接下了这个邀请,接手了霍普金斯手牌的同时,也不客气的接手他那个全身上下除了根发带就一丝不挂的女伴,还不忘给其他人打个底:“我最近可是秘密学了几手的,看着吧。” 三十分钟后,挂上吉米·摩根临时女伴这个标签的尤物不但重新穿上她的小短裙,还拿到了楚随手扔给她做打赏的一把跑车钥匙,单凭这个,她就不介意、或者说等不及与“吉米·摩根”一起解锁全套姿势。 看了下时间,楚对这种吊打小朋友的无聊游戏也实际提不起兴致了,开胃凉菜吃完,该上正餐了:“反正你们也快输光了,不如让我们来玩个新的游戏吧。” “FACKYOU,不赢回一把今天这局就没完。”输到上火的科尔曼·杜根爆起了粗口,一口又一口的冰镇威士忌只让他心头火越浇越大,主要是因为楚出于某种恶趣味一把都没让他赢过,其他几人估且还赢过一把、运气好的有两把,勉强挽回面子。 对此楚不以为意,明天早上就是尸体的玩意儿,怎么叫嚣都没关系,最好一会儿能多带给他点乐趣,“别着急拒绝啊,我还没说要玩什么呢,‘杀人游戏’你们知道么?” 还真有人知道,威尔·休斯,这个花花公子圈里算是比较有脑子的一位,还戴着副像模像样的金丝眼镜:“我玩过几次,挺有意思的,不过,我觉得科尔曼和詹姆斯能理解这个游戏。” 威尔·休斯赤裸裸的嘲讽效果显著,两个酒精上头、智商下线的公子哥当场入坑,也恰好此时,“方便”回来,一脸神清气爽的霍普金斯也要求插一脚:“我也来,不过,游戏总要有彩头。吉米,我记得你订的那艘飞跃号下个星期就到了,赢家获得她的处女航怎么样?” 这个提议让现场所有脑袋勉强还清醒的公子哥们都起了劲,那艘飞跃号他们也知道,吉米·摩根在订购它的时候可是在圈子里大吹特吹了一顿,那可真是一艘游艇里的维纳斯,拿走她的处女航,绝对能让吉米心疼到明年圣诞。 “OK。”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他犹豫一下都没有就答应了,楚当然不会在意那种问题,而且,他对现在的氛围满意极了,“但由我来订规则。” 没有给其他人反对的时间,楚微笑着说明起他的规则:“这里所有人都是平民,在外面的保镖则是警察,但只有一个凶手,那就是我。” “这可跟我玩过的不一样,知道了凶手是谁,这个游戏就结束了啊。”休斯顿时就有意见了,他原本认为是他所熟悉的游戏,才主动配合“吉米”把人拉入坑的。 “所以接下来请听好了。”楚抿了口加冰的烈酒,高度数酒液入口瞬间是冰冷的,随后就如火焰般席卷口腔里的每一寸,最后自喉咙顺着食道蔓延而下,让他的精神也略微亢奋起来:“从现在开始,凶手将会袭击所有人,直到警察抓住他,或者凶手杀光所有人。” “可以不杀我么,凶手先生~”坐在楚怀中的女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还故意抬高脖子,将那套引人入胜的深壑挤得格外明显,一只小手还抚在楚的胸膛上,绕着凸点划起了小圈圈。 楚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将手搭在了她那片光滑的背臀,慢慢地轻抚而上,双眼视线与她相对凝视,随着那只手的上移而一点点靠近,直到他与她互相交换着彼此炙热的吐息,才缓缓开口:“当然~不行!” 一丝凉凉的感觉自胸口一闪而过,接着是真正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她本能想要低头去看,同时伸手去捂住胸口,却被楚死死的抓住头发固定了头部,伸出的手也被他挡住—— “啊!!!!”*N 亲眼看着一个人被另一个人一刀扎进胸口,刺眼的鲜红以与电影完全不同的方式汹涌而出,而捅了人的家伙还一脸深情的看着被捅的人,溅上血的嘴角始终保持着令人寒毛乍立的微笑,这些玩过最刺激也只是飙车的公子哥和娇花们当场就吓坏了。 “Whatthehell……你他娘疯了吗?吉米!!快打911!”霍普金斯怒吼出声,随即冲上来就要救人,在他看来,“吉米·摩根”肯定是嗑药加酒精嗨过头失控了,而不是电影里的杀人狂魔跑进了现实。 哧嘶—— 比她更壮观的血柱从霍普金斯的脖颈间喷射而出,他甚至没反应过来自己被一刀切开了大半个脖子的事实,还保持着向前划步伸手的姿势,等他想要伸手捂住脖子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再做任何动作的力气,眼前一黑就颓然倒下。 “逃跑吧,不然怪兽要来吃掉你们了,哈哈哈……”浑身浴血的楚疯狂大笑,那把血腥的匕首胡乱划过,真如一个毫无理智的杀人狂魔。 然而他的内心却是一片冷静,冷静地看着视线中那本谁也看不到的书,自动翻开的书页上,晦暗的花纹时隐时现,书页随之轻轻颤动着,唯有那【献祭】格外清晰。 第七章 Party Hard【下】 和有着供暖的别墅内部不同,站在这座别墅庄园外,十二月份的凛冽风雪宛如刮骨刀,但拉杰尔却喜欢这种仿佛要割开皮肤的寒风。 与其他在庄园外巡逻的保镖们不一样,拉杰尔是大可以进入别墅里,和那些富N代们一起花天酒地的,凭着当初的救命之恩,就算家主也对他十分尊重,有了继任者之后,曾开了张六位数的支票让他随时可以去兑换。 然而拉杰尔选择了始终当一个风吹日晒,时刻等待发生点什么的保镖,哪怕保护的是个几乎被放弃的废人,只因为那早已经铭刻于灵魂中的习惯,那用枪、用刀、用拳头、用一切武器在生死间搏斗的记忆。 如果可以的话,拉杰尔当然希望他还在部队里,还披着那身多数时间都干净不了的迷彩,可惜,与无数子弹甚至炮弹跳舞都活下来的他,却被个小孩子一箭扎中膝盖,不得不退出战场。 “呼……”在肺中绕了一圈的烟雾喷涌而出,回想起过去的拉杰尔觉得膝盖又开始发疼了,即使医生告诉他这是心理问题,但他还是会觉得疼痛,“该死的,那个混蛋得罪了多少人,就没一个想动他的么……” 拉杰尔当然知道自己保护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站在对立面的话,那个混蛋早被他缝上菊花再从他脑袋上开几个新的,这也是他选中这个除了惹是生非就别无所长的废物原因所在,然而快两年了,他骨头都要生锈了,这个混蛋依旧在逍遥快活。 满心怨念的拉杰尔正准备结束掉最后一口香烟,却在烟嘴即将碰到干巴唇皮的瞬间停下,他听到了! 嘈杂的,充斥着尖叫与恐慌的声音,那种真正被死亡恐惧所笼罩的惊声尖叫,正从他背后的别墅中传来,即使那超大音量播放的摇滚乐也遮掩不下那种声音。 “咔嗒!”发冷的手指拖动还带着体温的机括,金属摩擦声中,黄澄澄的子弹进入枪膛,“我又闻到你了。” =============== ‘上帝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跟说好的不一样!’爱莉莎内心疯狂的咆哮哭喊着,却不敢真的发出半点声音,明明害怕得每一寸肌肉都在颤抖,泪腺也止不住往外分泌液体,喉咙头更是像梗着块粗糙的骨头、迫切想要哭喊出来。 但她不敢,爱莉莎死死捂住嘴巴,把自己抱成一团肉球,拼命想要缩小自己体积好往更角落里躲,最好与这个橱柜、不,与这面墙合为一体。 ‘他们都死了,她们都死了……’这句话在爱莉莎脑中不断重复着。 勇敢上前搏斗的,死了;恐惧转身而逃的,死了;被吓破胆、软瘫在地求饶的,死了;那些灌得醉熏熏、完全分不清楚情况的,也死了。 那个恶魔,那个披着人皮的恶魔!它咬断了他们的喉咙、它撕开了他们的身体、它沐浴在血液之中、它啃噬着他们的内脏…… 理智崩溃的爱莉莎扭曲着记忆,她仿佛闻到了近在咫尺的深厚血腥味,近到好像那些想像中的残破尸体就摆放在她面前,而那个恶魔正盯着她,一步一步慢慢朝着她走来,它血淋淋的魔爪中还吊着她朋友的头颅,还对着她诡笑—— “啊!!!不要过来,你这个恶、呃…咕呜……”带着泡沫的血液从爱莉莎口鼻中慢慢溢出,她终于哭出来了,却哭不出声,冰冷的死亡迅速侵蚀着她,‘妈妈,对不起……’ 松开压制着女孩的手,任由即将变成尸体的她重重倒下,试图反击的水果刀成为杀了她的凶器,双手还死死抓着刀柄的女孩只是今晚的又一个祭品,楚连多看她一眼都没有。 他还在慢悠悠的搜寻着这座豪宅的主人,世界级资本家族洛克菲勒的不成材子弟,小约翰先生。至于外面那些保镖,就看他们运气或者本事如何,能不能在他找到小约翰之前绕过陷阱。 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约翰翻箱倒柜地找着,他记得去年有随手丢了把枪在这里,就在这个房间里才对,没错,只要有枪,他才不怕那个发了疯的吉米,没人可以挡住子弹,没有人。 不断鼓舞着自己的约翰手上越来越急,台灯、圣经、手表……不是枪,扔掉!其实他有个更好的选择:从窗口跳下去。 事实上,约翰确实想过这个方案,但走到窗边的时候,只看了一下高度他就放弃了,就如同他只是看到门口堵住了就毫不犹豫的上楼躲避。 “找到了!”、“找到你了~” 听到这个声音,约翰只觉得寒毛一竖,刚找到的手枪立刻转身指向门口,冰冷的枪身却连一点安全感都没能带给他,全身不断颤抖的肌肉让枪口也跟着抖动起来,“我、我有枪!” “哦,是吗?”楚依旧踩着安静无声的脚步,一步步不快也不慢地走向小约翰先生,匕首在他手中来回晃荡着,反射着冷冷的光芒。 约翰连忙后退,却一脚踩中刚才乱丢的杂物,好不容易才把重心找回,却发现楚已经站在他向前,一伸手就能够到他:“别、别过来,啊!!!” 他闭上眼睛死命地扣动扳机,却没得听到想像中的枪声,反而手上一痛,不由得松开双手急退,直接退到了墙边上。 “没有人告诉过你,枪,是有保险装置的么?”把夺过来的手枪在手上转了几圈后握定,楚非常好心的向小约翰先生展示什么是保险装置,“瞧,就这个,轻轻的拨动它,然后,还要把子弹上膛,就像这样,剩下的,就是瞄准开枪了。” 小约翰先生已经快哭出来了,因为那把枪现在就指着他,黑洞洞的枪口如同死神的注视—— “呯!”、“呯!”、“呯!” 我死了吗?小约翰先生脑袋一片空白,好像、不痛,就是裤裆暖乎乎、湿粘粘的,“我没死!”他当然没死,因为刚才的子弹根本不是射向他的。 ‘吊到大鱼了。’楚看了眼破掉的袖口,刚才,房门外的那个开了两枪,他开了一枪,不知道打中了没有,‘很好,比预料中还要合格的实验品。’ 楚收敛起故意调动起来的情绪,恢复到古井无波的状态。正常人如何楚不知道,但感性思维并不影响他的冷静理智,只是会影响他的一些身体语言,比如更自然的表情动作,有时候很方便,但现在他并不需要。 “栽了!”拉杰尔捂住自己惯用的右臂,刚才他太贪了,若是不开第二枪肯定能躲过这颗子弹,但现在,他只能赌里面那个枪手同样也中弹了,紧急扎住的右臂不再快速失血,疼痛却不断刺激着拉杰尔的神经,“只有一次机会,宝贝。” 脚步声,近乎微不可闻,却在此时的空气中如此明显,两把子弹上膛的枪,正一点点缩短距离,拉杰尔靠在墙上默默计算着里面那个枪手的身高、脚步、距离——就是现在! 什……么? “呯!”破裂的颅骨、灰白的脑浆、猩红的血液喷溅在墙壁和地毯上,涂成血腥与暴力的至高画作。 这个经历过枪林弹雨的老兵,终于死在子弹下。 只因为他以为正确的敌人位置一片空空,凭着一把匕首插入墙壁瞬间借力,几乎贴到天花板上的楚轻而易举瞄准了他的脑袋,然后开枪。 “然后,就是你了……” 小约翰先生僵住了。 =============== “‘派对杀手’再次做案,警方命名‘千面客’……” 第八章 迷雾|真实 “最后一个问题,最近有没见过陌生人出入这里?随便什么人。”麻木询问起今天第七十五遍这个问题,沃克警员只想问候该死的上司全家女性,最近不但要求他们加班加点的加紧巡逻,还弄了这种浪费时间的调查工作。 要不是腰间那把意味着合法杀人的警用手枪,沃克警员可能在敲开这片贫民窟某个房门的时候就被打翻扒光了,指望这种愚蠢的询问能找到什么连环杀人犯,沃克只是想想就觉得提出这个主意的人蠢透了,就跟眼前被他询问的啤酒肚懒汉一样。 “陌生人?除了街角好像多了新来的几个婊子,应该没了。”即使在回答警察问题,他依旧一副神不在焉的样子,涣散的眼神、酒精与烟臭味混合成恶心至极的口气,再看看这间几乎处处都是垃圾的房子,沃克连多一秒时间都不想在这里呆。 所以沃克警员在记完最后一笔后就立刻转身走人,迈向今天的第七十六个询问对象,顺利躲过被杀人灭口的厄运。 关上房门,锁上简陋的安全栓,楚才放下藏在袖子里的短刃,然后皱着眉头走回稍微收拾过的卧室,放任那些垃圾继续发酵。 脱下臃肿的伪装,倚坐在床的一角,楚对着贴满了墙壁的照片、报纸,开始思考:谜题越来越多了。 第一次派对杀戮后,他以为那本书是他异常的原因所在,所以他计划了第二次的派对杀来测试。 除了测试刺激那本书后对他自己的反馈影响,也在测试具体是什么会刺激那本书,他自己的感性思维波动?被杀者的某种特定恐惧?杀人的方式?被杀者的身分?被杀个体的强度?等等。 最终得出的结果:谜题越来越多了。 放开感性思维的杀戮,放任那种杀戮快感产生,确实是刺激那本书的关键,当他完全冷静下来、抑止了那种快感冲击后,所杀死的那些人并不能影响到那本书,无论是那些毫无反抗之力的温室之花还是战斗力达到五的保镖,或者战斗力有七的那条大鱼。 从这一点上来讲,以后还要刺激那本书的话,从效率上讲,屠杀毫无还手之力的弱者才是优选,就是有点无趣。 只是,在进一步刺激这本书之后,对他的反馈影响,都让他开始怀疑人生了。 此时此刻,钉在墙上的这些照片和报纸,是他收集到的关于纽约城的各种细节,比如某个大人物和另一个大人物的秘会;比如某个隐藏在公寓楼里的黑赌场;比如某个黑人小毒贩被警察当街击毙;比如某个被指控组织未成年少女**的黑帮头目获得胜诉…… 这些东西楚不是第一次看到,但他是第一次有了主观评价:罪恶的资本主义。 不,并不是针对这些的主观评价,更像是以前有过类似的针对评价,从而联想出来的记忆。而问题就在于这里,用“像”这个字,就是楚非常确定他没有做过这种评价,而他也非常确定没丢失过记忆。 仅仅是这样的话,那也可能是他的错觉,可他大脑中所发生的怪事不止这一点。 一个小女孩的身影在他脑中浮现,那是个和他一样同属黄种人的小女孩,不同的是,她没有他那么幸运,有一个还算富足而安定的家庭,营养不良、衣衫单薄且脏乱、说不上鼻青脸肿但很明显挨打过的痕迹、大冬天抱着绝对不是她那个年龄能喝下的半打啤酒。 那些足以令一些爱心泛滥人士暂时放下种族歧视,稍微提起怜悯的因素并不是楚记得她的原因,他在意的是,在无意间看到那个小女孩的瞬间,那本书表面上的阴影翻滚得更加剧烈,同时一些画面在他脑中浮现。 偷窃、挨打、哭泣、被***偷枪、杀人、抢劫、再杀人、与恶棍们打交道……直到画面定格,定格在一个手持双枪、绽放在弹雨和血花中的身影。 预知?不,那是回忆,和他那个“罪恶的资本主义”一样,是被关联出来的记忆片段。 零零碎碎的念头如瀑布在楚的脑海中汹涌而过,寻找着可以解释的可能,一个又一个推测提起,又被推翻,直到—— 这就说得通了! 如果记忆是真的,那么,他有过一段反资本主义的思维,最大可能是受过共产主义教育;他认识记忆中名为莱薇的女孩、或者说女人,并且知道她的儿时经历; 同时也解释了,他那没经历过训练,却近乎本能的杀戮手段;再进一步,也解释了,为什么他对父母、亲友乃至这个社会,都仿佛隔着层纱一样冷漠,连父母给的名字都没有认同感。 “楚”,也许是那段遗忘的记忆里,他的姓或者名字。 但,新的问题产生了:他哪里多出来的那么一段被遗忘人生与记忆;又如何与这本书关联起来的;而且,这本有所变化的书,给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盯着书页上那些新出现的晦暗花纹,直觉上,那应该是什么文字,围绕着中心的【献祭】,但没有更多变化之前,他也无法确定什么。 摇了摇头,把那些无用的猜想抛诸脑后,楚决定去找那个确定的线索:那个女孩,也许她能让大脑给出更多的关联回忆。 “在那之前,也该定个名字了。”抛开换来换去的马甲身份不说,他终究需要一个通用的社会符号,“楚..trueman,楚漫,听起来不错,哈……” 不明恶趣味发作的楚漫就这么愉快定下了,作为找回完整记忆前的名字。 ================ 而在另一个地方,也有人给他定了个名字:千面客。 “幸存者口供一致确定,凶手只有一人,以死者‘吉米·摩根’的身份进入派对并且进行凶杀。”由于案情严重性,纽约警局与FBI被迫联合起来,FBI探员安德森顶着上百号人的视线,站在台上担任解说,“而幸存者之一的珍妮弗口供,她与凶手亲密接触时识破了凶手,但凶手并没杀她灭口。” 一张打了问号的黑色人头轮廓顶替了前面的各种人物关系,完全占据整块投影屏幕,“而在死者‘吉米·摩根’的尸体上,法医找到了一个血画的笑脸,我们基本可以确定,凶手在对警方挑衅。” “根据这是个非常危险的杀人狂,而根据这两次案件来看,凶手明显倾向于猎杀比较有社会地位的年轻人,他精通化妆易容并且十分自信,同时也擅长枪械射击、布置陷阱,并且心思慎密,‘千面客’将作为我们确定其真实身份前的代号……” 第九章 whos your daddy 与恶棍打交道守则第一条:别让他知道你想要什么、或者说,真正在乎什么。 就好像楚漫现在所做的,他要在贫民窟里找到那个女孩,但随便找个人打听是否见过一个大概什么年纪、长相的黄种小女孩,那么,被骗光钱包里的最后一美分就是最轻松的下场。 正确的做法之一,找个机灵的小鬼头、或者皮条客,掏出一张杰克逊总统,用男人都懂的表情告诉他们,想要找个“干净”的小女孩,他们只需要带路。 找错了人没关系,只要装作挑剔一点,嫌不合胃口,再补一点零头,重复几次之后,楚漫就找到了那个小女孩,她正蹲在破旧的楼道边上哭泣,至于她哭泣的原因,则印在了她脸上。 “Who'syourdaddy?” ============= 没有人会在意贫民窟里一个黄种人女孩失踪了,哪怕她那个勉强让她不会饿死的养父,也只是咒骂几句小婊子,后悔还没来得及从她身上捞回本钱,然后继续过着用酒精麻痹自己的人生。 瑞贝卡怒视着在她面前自顾自摆弄着机械的男人,在连续十几分钟吱唔咒骂,直到被贴住的嘴巴实在受不了后,她转而试图用眼神杀死他,同时,背后的手也很不老实的挣扎着。 即使这个男人暂时没对她做什么,但在贫民窟里长大的她很清楚,这个世界有多肮脏,那些被打成残疾的乞丐、那些阴暗小屋子里被逼着张腿接客的小孩……所以她才即使挨骂挨打、挨冷受饿,也始终赖着养父,至少他还能给她提供那么一丁点保护。 而今天,那丁点保护终于被打破了。 这个视线一对上她,就一副令她寒毛炸立的诡异微笑的男人,就在她那个既不温暖、也不见得多安全的家门口,用一句话转移了她的注意力,然后用一块下了药的手帕捂晕了她。 当她在颠簸的车尾箱里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手脚被束缚、嘴也被贴上,无论怎么挣扎、闷喊都没人管她,在脑袋和铁皮那简直无穷无尽的亲密·痛苦·接触终于迎来结束后,她又见到了那张该死的诡异笑脸。 那种表情,就好像孩子在逗弄新鲜有趣的小虫子时的表情,比三楼上那个恶心胖子看向她时那种淫邪还要讨厌的眼神,至于那只是让她觉得恶心,而这个……让她无比明确感觉得她的弱小与无力。 就好像现在,这个该死的男人除了偶尔给她一个眼神,对她的态度并不比她边上那个垃圾桶多什么差别。 ‘摸到什么东西了……’刚才还在努力挣扎的瑞贝卡,现在反而僵住了,她小心翼翼的摸索着手指碰到的小小冰冷物体,一点点摸索出了它的真相:一把锉刀! 可是那个男人的存在,即使他没有刻意看着她,瑞贝卡依旧不敢去锉动绑住她双手的绳子,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害怕,‘God,helpme……’明明平日里超讨厌教堂那个啰嗦至极的老太婆。 仿佛上帝听到她内心深处的呼唤,那个男人突然一副想起什么事情的样子,就那么停下了手上的工作,脱下工作手套和围裙后就那么走了出去。 “嗒、嗒……” 脚步声越行越远。 ‘机会来了!’她紧紧抓起那把锉刀,搭上手腕间那根细绳,使上双手的每一分力气,狠狠锉了起来,即使时不时锉刀就割在手腕上,也无法让她稍停那么一下。 敞开的门口就静静摆在她面前,而那个男人随时会走回来,每一次锉刀割过绳子的嘶啦声,都那么清晰,与她紧张的心跳一样清晰、一样急促! “啪!” 断开了! 瑞贝卡连揉一下被缚了许久的手腕都没有,就伸手开始解起脚上的绳子,只打了两个结的绳子不难解开,她却恨不能多生几根手指解快点,因为——“嗒、嗒……” 脚步回来了! 扯掉松开的绳子,瑞贝卡连滚带爬的扑向刚才那个男人工作的桌上,在那里,有一支枪,一支对她的手而言有点大的枪! 抓到了!沉甸甸的份量,冰冷的枪身和扳机,雕刻着繁杂花纹的手柄……来不及感受更多的瑞贝卡抓稳了这把枪,转身对向门口,准确说,是对向刚好走到门口的那个男人。 “喔哦哦,这可不好,坏孩子可是要被惩罚的~”然而那个男人依旧一副从容、不,依旧是完全视她于无物的态度,走向她的脚步没有半点停顿。“嗒、嗒……” 握着枪的手抓得更加用力,扣压在扳机上的手指开始下压,那越来越近的微笑让她忍不住尖声大喊:“别过来,别他妈的过来!不然我就开枪了!!” 然而那个男人依旧在一步步走向她,两米、一米半、一米……瑞贝卡狠狠扣下了扳机,那根食指仿佛压下了全身的力气—— “咔嗒!”想像中的枪声没有想声,枪给出的唯一响声,是击锤打空的声音,瑞贝卡拒绝相信的扣下第二次、第三次:“咔嗒、咔嗒……” 男人终于走到她面前,伸手抓住了她还在绝望扣动着扳机的手,“敌人留下的枪,不检查就拿起来用,这可是非常致命的错误。” 一根根掰开瑞贝卡的手指,拿过那把“失败品”,当着她的面,卸下弹匣、退下拉栓……一点点拆成零件,还有七颗没有火药的子弹,“这是你要学习的第一课,把它重新组装起来,什么时候完成了,什么时候你有饭吃。” 抛下这句话和整齐排放在桌上的零件,楚漫转身就走,在铁皮门隔开她的视线之前,楚漫才补充了一句:“对了,从今天开始,你的名字,叫莱薇。” ============= “TWO-HAND……还得准备两把大枪才行。”楚漫回想着被莱薇所勾带出来的记忆,有些小细节总觉得不符合他的审美,比如那两把意大利面手枪,那两把还没上市的手枪。 巴西TaurusPT-92,改良自意大利BERETTA92F,枪型研制时间:1983年。 真是不可思议,他的记忆里有未来,可惜爱因斯坦教授没能长命百岁,不然楚漫很乐意去拜访一下这位在理论物理立于世界巅峰的大拿。 没有科学大拿可以帮忙,楚漫只好先把莱薇收拢在他的掌握范围,而且,他对于培养一个和记忆里不一样的莱薇,培养一朵更加暴力、更加凶悍的杀戮之花这件事还是挺感兴趣的。 而现在,他得先去处理某只不请自来的小老鼠,一只来自纽约灰暗世界里的小老鼠:“Who'syourdaddy?” 第十章 丧心病狂? “不、不……求求你,不……我真的什么都说了……”男人绝望地哀嚎着,却得不到哪怕一丝的怜悯,最后一根还没受难的手指被抓住,细长的钢针滑入指甲缝隙——“求、啊!!!” 严重挑战人类神经承受能力的惨叫,被厚实的墙壁锁死在这阴暗的房间,同样充斥在这房间中的,还有血腥、屎尿混合成的“新鲜”恶臭味,所以这些,都没能让楚漫稍变下表情。 这只老鼠当然招了,早在楚漫从简单的鞭打换成水刑实验时,这只老鼠的意志力就消失殆尽了,可惜,他想做各种小实验列表还足有三十米长,难得有这种送上门的实验鼠,楚漫可一点都不想浪费,“下一个,来看看成年欧裔男性的自止血能力好了……” 反正这只小老鼠把关键信息都掏出来了:自称甘比诺黑手党家族的成员,实际上只是甘比诺黑手党成员的下属势力的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跟班,找到这个楚漫秘密小窝点之一的原因,是为了那批机器,那批楚漫刚才还在使用的加工机器。 至于那批机器的来源,楚漫可没那么多钱去买,从那批雇佣兵接收的遗产也就够他“日常消费”,而且就算他有钱也没身份去买,他只是发现了一个精致的地下枪坊,顺手就把它搬空了。 没想到被他随手处理掉的那个老头,还欠着黑手党家族的高利贷,而且那些收高利贷的职业素质这么高,还能找到这里来,可惜嗅觉不错,其他就乏善可陈,“刚好,钱快花完了,放高利贷的黑手党家族……” ============= 其实,不止黑手党的触角摸到他的痕迹,来自山姆大叔的调查,也摸到了一点楚漫的痕迹,他故意留下的痕迹。 屋子里的一切似乎都停留在一家三口被害的时间,餐桌上吃一半的早餐,主位上摊开的报纸,直到警察到来才被关掉的电视…… 史蒂夫探员捂着口鼻,厌恶而锐利的眼神巡视着人去楼空的屋子,严格来讲,还是有三个人的,三个已经开始腐烂的死人,这间房子的屋主一家。 感情和睦的中产阶级白人夫妻和唯一的孩子,四处摆放的照片无不表明着这个家庭的美好,跟警察破门而入,所看到的丑陋、恶臭尸体成了鲜明对比。 作案过程很容易就推想出来:凶手敲响了大门,谎称某种屋主夫妇不会怀疑的身份,由正在客厅看电视的少年过来开门,然而他得到的奖励却是一把捅进他喉咙的刀;而后,凶手迅速闯入了厨房,先后杀死了夫妻二人,屋主就近拿起餐刀抵抗,却被干净利落的封喉。 “丧心病狂!”这是史蒂夫在看到那三具尸体时的第一想法,即使早就把那个凶手认定为冷血的杀人狂。 而除了一家三口的尸体,现场最显眼的痕迹,是一句嘲讽意味十足的留言,书写在墙上的大大血字:WelcometoSweetHome^_^ 显然,凶手是故意的,他们这些辛苦调查找过来的探员就像被一块奶酪勾着走的老鼠: 在死者吉米·摩根的车子里,警察们除了找到尸体之外,还有一件不属于吉米·摩根的外套,一件上档次的名牌成衣外套,是一条足够鲜明的线索,警察们通过询问所有销售这款外套的商店,逐步筛选相应颜色尺寸和大致日期,得到了一份名单。 而后按照这份名单,一个个的致电联系,最终,让他们摸到了这里,然后打开门后,看到的却是三具尸体和一句恶意嘲讽。 在粗略搜寻一番,没能找到明显线索后,史蒂夫探员愤怒地离开了屋子,当然,主要是里面的味道还没清干净,“收集屋子里所有物品上的指纹,收集每一根毛发,查询近几天这个电话的联系记录、等下,电话!!” 尽管怒火和上司的压力让史蒂夫过于焦躁,好在室外的冷空气让他的脑子稍微冷静了下来,一个刚才被他忽略的小细节浮现在脑海:那部电话线是断的! ============= 还是那间塞放着机器和零配件的房间里,昏黄的灯光下,一大一小两道人影对坐着,没有对话,只有咀嚼声。 莱薇狼吞虎咽地消灭着一份汉堡,时不时啜上一口可乐,除了正在吃的,她还死死抓着另外一份汉堡。在饿了整整一天之后,她终于把那些该死的零散配件组装了起来,换来了这顿两个汉堡一杯可乐的晚餐。 而坐在她对面的楚漫,则正在慢斯条理的享用着不那么正宗的中餐料理,即使不怎么正宗,那五菜一汤的配置依旧让坐在他对面的莱薇恨得牙痒痒的,只是奈何打不过只能把汉堡当成楚漫大口大口的吞嚼出气。 很快的,莱薇就消灭掉了第一个汉堡,就要拆第二个汉堡的包装纸,楚漫“好心”的出声提醒了一句:“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会把剩下那个先放着。” 可惜依旧在气头上的莱薇并没有听进去,她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就果断继续吃起来,就算死她也要当个饱死鬼。 冷清的晚餐在楚漫吃掉最后一块椒盐排骨后结束,莱薇却没能得到饱暖后的睡眠休息: “跟我来。” 当看到那个“血淋淋”都属于美化描述的人时,莱薇知道了刚才那句“提醒”的意义何在了:她吐了出来。 ‘你个婊子养的!’莱薇按着胸口,努力抑止着那股想吐的冲动,这个混蛋,她刚才吐出来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他居然笑! 楚漫十分耐心的等着她舒缓过来,他一点都不着急,他既欣赏绽开的花,也欣赏花一点点成长、最终绽放的过程:“杀了他。” 锐利的刀锋反射着冷冷的光芒,刺得莱薇的眼睛一阵闪躲,然而楚漫的要求不容拒绝、也不容逃避,那把匕首始终稳稳置于她眼前,就如他注视着她的视线。 “为什么?”迫于来自楚漫的压力,莱薇还是伸手接过了那把匕首,它的分量似乎格外沉重。 楚漫笑了,这是他第一次在莱薇面前大笑出声:“哈哈……为什么?你在害怕么?还要我给你个理由么?告诉你‘这个世界没什么人是真的无辜’之类的么?” 没等莱薇回答,楚漫就一把抓住了她,提起来,扔起房间,关上铁门! “你有三十秒的时间,三十秒后,我会放开他。”楚漫透过小窗口冷冷的宣告倒计时,再往上添加砝码:“到时候,他是把你先女干后杀,还是一块块把你切碎,就看他心情了。” 尽管一站起来就冲向大门,莱薇依旧没能赶上关门的速度,而楚漫的话,让她感觉那张束缚架上的不再是个人,而是个随时会起来撕了她的怪兽:“快放我出去,你个婊子养的,快门!混蛋!” 不死心的踢了铁门两脚,除了让脚丫子生疼外什么用都没、不,还让束缚架上那个几乎没了人样的怪物看了过来,莱薇咒骂声变得更大了。 “十五秒、十四、十三……”然而门外的楚漫还在给她倒数,平静的声音如脖子上逐渐收紧的绳索,让她一点点喘不过气来,慢慢窒息。 她捡起了那把匕首,利刃反射着颤抖的光芒,那是她的手在颤抖,而同样在颤抖的,还有束缚架上的怪物,他死死的盯着莱薇,粗重的呼吸声如地狱犬的咆哮在房间中回响。 “四、三……”倒数接近尾声,莱薇终于站到束缚架前。 怎么杀了他?要刺哪里? “二、一!” 楚漫按下开关,束缚着那只老鼠的卡带瞬间松开—— “哧!嘶……” 扑倒在地上的男人绝望的伸出手,却抓不住退到几步外的那道身影,那道被他血液染红的身影。 第十一章 序幕 不夜城数之不尽的夜店,firebutt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家,每天有着各种各样的男人、女人、老人、假装成年的未成年人进出这里,自己走进去,被人扶出来或者丢出来的也不少。 但只有一些特殊的客人,才知道并且能走上这家店的二楼,不是上去消费女人、酒精、或者大麻乃至某种H开头的药品,而是或迫于无奈、或利欲熏心的各种原因,向一帮用子弹来保证合同履行的暴力团伙借钱。 约翰·高蒂是这里的主事人,除了毒品这种跟家主争议极大的生意,他还经营着高利贷这种列入联邦重罪的违法生意,高利润、高风险,时不时还会有拖欠、赖账的混蛋。 对于后一种人,约翰·高蒂特别讨厌,每次出现这种人都让他肝火爆涨,就好像现在:“没用的废物!维克托那条瘸腿老狗你们还能让他跑了!在我们眼皮底下连‘工厂’都搬走了!” 那个老东西可是足足向他借了五万美元,若不是看在那老东西有个地下枪坊的底子,约翰·高蒂才不会轻易借给那条嗜赌还常输的老狗,结果前些天惯例该到还利息的时候,老东西居然没来! 一开始约翰·高蒂都没有在意,而是手下的人直接处理的:派人上门致以“亲切的问候”,在纽约的冬日里给他送点温暖。结果跑腿的人却回来汇报,老家伙人去楼空,连根毛都没留下。 暴怒的约翰·高蒂要求手下,在三天内找出那条胆敢整赖账的老狗,他要亲自切下它另外一条腿,然而…… 有找到话,约翰·高蒂先生就不会在这儿摔酒杯怒斥手下了。 幸运的是——是指对于正在被臭骂的黑手党徒而言,一个电话打断了约翰·高蒂的怒火发泄,而且在拿起电话的两秒后,约翰·高蒂的心情就迅速从雷霆暴雨转成风和日丽。 “有,当然有,只要你拿得出钞票,要多少有多少、要什么成色有什么成色……行,老地方见。” 迅速敲定了一笔大生意的约翰·高蒂笑得像八十年份的老菊花,放下电话后喝光了整杯烈酒以示庆祝,连带着语气也放宽松了不少: “好了,明天晚上我要看到维克托,无法死活。现在都滚出去该干嘛干嘛,还有,叫新来的那个红发妞上来……” 心情大好的约翰·高蒂所不知道的是,他刚刚和死神近距离接触了一次,如果不是那通电话,近距离接触就变成负距离了。 楚漫踱着步子从阴暗小巷里走出来,刚才他已经准备好当一回美利坚合众国除暴安良好市民了,但那通电话让楚漫改变了一下主意,准确说,是他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想法。 ============ ‘that-god-damn-fucking-asshole……' 莱薇把每一个能想到的咒骂字眼在脑中过了一遍,恶狠狠诅咒着那个男人,那个恶劣的变态疯子! 逼着她杀人,等人死了然后才告诉她,其实那个倒霉鬼因为失血和药物作用,已经是半个死人,就算放开也伤不了她。 第二天一觉醒来,就发现脚腕上多了个铁环,锁着铁链固定在管道上,“密码锁的答案在桌上的问题里,或者用桌上的开锁工具打开另外那个锁头。” 然而莱薇压根看不懂那张纸上说的什么狗屎玩意儿,什么一边放水、一边加水,那种傻逼怎么活下来的?至于所谓的开锁工具,她只找到一根小铁丝…… 早餐就放在三米外的门口慢慢凉掉,莱薇却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一米铁链的束缚,楚漫把这个房间收拾得一干二净,确保她什么其他工具都找不着。 “Shit!”铁丝又一次无功而返,气得莱薇一拳砸在床板上,然而床板远比她的拳头硬得多,反馈回来的力道让她不由的痛呼出声,每每想要放弃,饿得像在烧掉的肚子又让她重新握紧了那根小小的铁丝:“再试一下、再试一次……” 秒针嘀嗒嘀嗒的转动,一分钟一分钟的过去,一小时一小时的挪动,滴水未入的莱薇还抽空上了两次“厕所”,那个死变态连这个都想好了:一个小小的塑料桶,不带提手的那种。 “吱咿~”一个非常微小的声音,让莱薇高兴得跳了起来:“FACK-YOU,asshole!” 脱下铁环,莱薇直扑那份早已冷掉的三明治和牛奶,就算大冬天让它们入口和吞咽都显得格外辛苦,莱薇还是一点不剩的吃喝精光。 “接下来该干嘛?”莱薇本能的寻找着那个身影,然后又狠狠给了自己脑袋一拳,该死的,她可不是家养的宠物小狗,“dumaass,当然是逃跑了!” 这是哪里? 踏出房间门,面对着昏暗的走道,莱薇才注意到这个问题。 ============ 带着发现的重要线索回到办公室,史蒂夫探员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被叫到了局长办公室。 这些什么人?当史蒂夫推开门时,办公室里除了局长之外,还有三个没戴上证件,却坐在局长对面,还隐约气势凌人的陌生人。 “史蒂夫,这些人是CIA的……”局长看似公事公办的介绍着,但清楚上司习惯的史蒂夫很确定,此刻的局长心情非常不爽,非常非常的不爽。 而没等局长完成介绍,三人中间的那个中年肖瘦男就直接打断了他:“废话别多说了,我们这次来,是因为你们调查的案件涉及到了我们的领域。” 什么?你们CIA什么时候还接管联邦犯罪案件了?史蒂夫本能就想一档案糊这男人脸上,这个家伙、不,这几个人都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实在太讨人厌了。 “吉尔·瓦伦蒂安,我想你应该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她是来自苏联的长期潜伏特工。” 吉尔·瓦伦蒂安,那个家庭主妇,她是个苏联特工?史特夫探员一脸懵逼。 ============ “我有跟你说过,不乖是要被惩罚的么?”楚漫站在第三号陷阱前,目视着正在破口大骂的莱薇。 被陷阱网吊着的莱薇恶狠狠的瞪了回去,她果然还是太天真了,这个恶劣的混蛋还放了陷阱,而且这上面还有股恶心的味道,如果不是经过上次的“锻炼”,她早吐出来了。 “其实你不用这么着急的,今天晚上你就可以出去了。”楚漫一脸真诚的微笑。 第十二章 不夜城 “Potassiumcyanide,white……”莱薇翻读着厚厚的打印本,里面大量她连读都不知道怎么读的词汇,看得她很想趴下装死,可楚漫时不时投过来的视线,又让她不得不强打起精神继续。 ‘这他娘简直太奇怪了……’想的这句话的瞬间,莱薇又看了楚漫一眼。好吧,对于这种变态疯子,怎么奇怪都不奇怪,但莱薇就是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莱薇在想什么,楚漫并不在意,这个女孩只是他暂时还有用的工具,同时还有点打发时间的价值,但也就那样,他有着更多的事情去思考和行动,比如说现在。 他一部分的心思在考虑下一次的“书本”开发测试,时间、地点、人数、人物、工具等等; 一部分心思则在敲打着小算盘,计算着未来半个月里,他和莱薇所需要的花费支出:他的化学药品、化学器皿、合金钢材、变装材料……她的衣服、书本、药品、卫生棉……共同的伙食、假证、弹药…… 还有部分心思正计划着今晚的黑吃黑行动:攻击前的伪装方案、确保无人生还的消灭方案、拖延警察追捕的逃跑方案、后续的销脏方案……这些方案还要考虑既留下他的形象,方便以后收单,又不至于被警方咬住,对,是的,楚漫在认真的思考后,觉得有人来给他的杀戮付账是件不错的事情。 在想着这些事情的同时,楚漫还在处理着一个精致的小东西,在它之前的,是一把便于隐藏的短管霰弹枪、一把大口径手枪、两枚特制的“手榴弹”。 而这最后一件东西,并不是武器,也不是为今晚的行动而准备的,而是:“过来。” 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莱薇甚至有种想拔腿就跑的冲动,可今天早上的教训、之前刻下的变态形象压力,让她终究没敢真的逃跑,但也很不情愿的,一小步一小步的拖拖拉拉挪到楚漫面前,略带反抗意志的盯着他。 楚漫手抬起来,那串刚刚完工的精致艺术品吊在莱薇面前,“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戴上。” 那是一条看起来主体为皮质的项圈,哑光的灰皮面上印着意味不明的花纹,项圈的头部是一块极具科幻感的金属方块,一面光滑如镜、一面是不规则却很搭配的浮块,尾巴是两根如闪电状的不对称亮银色金属条,恰好对应头部方块留下的两个小孔。 “YOU-MOTHER-FUCKER,我不是狗——”花了两秒明白项圈对应的位置后,莱薇顿时就怒火爆炸了,不好说这份怒火里,有几分是早上那次自我尴尬留下来的恼羞成怒。 然而楚漫的手远比她的咒骂声更快,“咔嗒”一声,莱薇还没骂完,项圈就已经在她脖子上稳稳套牢了,伴随的,还有楚漫轻飘飘的一句话:“打开需要按对上面的九格密码,按错它会放电、剪断它也会放电。” 这回莱薇再也忍不住了,哪怕之前怎么害怕他:捏紧的拳头由下自上扬起,只是由于身高差关系,她瞄向了更靠下的,男人极为柔软的致命处! “啪!”莱薇的拳头撞入楚漫掌心的声音。 “啊!”是莱薇脖子一痛,忍不住痛呼出声的惨叫。 楚漫伸出另一只手,在莱薇面前展开,掌心里躺着一块小小的四方块,上面还有个小按钮:“我按下这个按钮,它也会放电。不乖是要被惩罚的。” 说着,楚漫当着莱薇的面又按了一下那个小小的按钮。 “Damn-You,该死的……”莱薇直接一个头锤撞向楚漫的腹部,这一回,楚漫没有伸手拦住她,于是她顺利的撞上了目标:“痛……” 在莱薇怀疑楚漫是不是在腹部放了铁板的时候,他的一句话让莱薇僵住了:“再不交出来,我可要按第三次了,还是说,你觉得你能骗过我的眼睛?” “FACK!”暗自骂了一句,莱薇在稍微犹豫半秒后还是老实的伸手拉开裤带……从内裤带上抽出了一叠钞票,来自她杀死的那个倒霉鬼的钱包。 楚漫拿过钞票,在莱薇头上拍了拍:“这才是我的好女孩,作为奖励,来,我们打扮一下,今晚出去玩。” =============== 在不明真相的路人和官方登记里,这家霜冻洛克是一家普通的酒吧,而在熟客眼里,这是随时都有失足妇女供应召唤的销金窟。 但只有一些特殊的客人,才能通过酒吧的一条秘密入口,进入到字面和常规理解的地下拳击赛场。 大多数观众进来后,只能混在人挤人的,充满热量、荷尔蒙以及最糟糕的汗臭味的普通观众席,甚至还有没座位只能站着的,而在这里,他们连抱怨都没资格。 不过,对于会来看黑拳的观众,也许这种恶劣的氛围,反正更能让他们投入到这血液四溅的生死搏击之中。 “本杰明左眼挨了两拳,但再次站起来了,杰森的压制战术失败,还挨了本杰明一次膝撞,看来这场比赛还远未到结束……”解说在短短三秒内飙完了这段话。 瞧,他们恨不能扒到擂台边上,以超近的距离给他们支持的拳手喝彩,当然,更重要的是近距离看着选手在一拳一脚之间的血腥与残酷。 但这些人不包括约翰·高蒂这样花大价钱包下高座的“文明人”,即使他们这些人压在赌盘上的钱、打赏给拳手的钱远比一般的观众多得多。 尽管今天来的目的并不是观赛,约翰·高蒂依旧对下面的生死斗兴致勃勃,这是远不同于枪战和街头斗殴、也不同于合法职业赛的搏击。这项不知源自何年代的古老血腥运动,连绵以千年计仍存在,就是人类最深处的兽性本能所支撑的: 当杰森一个失误被本杰明打得失去平衡,还没站稳又被本杰明一脚踢断左腿,森森白骨刺出血肉皮肤,血浆筋肉爆裂而出的画面,更是迎来了上下一致的热烈嘶吼…… 当本杰明最后一脚踩烂断气的杰森眼球时,所有人都站起来为这个一只眼珠子已经几乎胀出眼眶、至少断了两根肋骨、两只耳朵都在流血的“勇士”高声欢呼,然后期待下一局他死在擂台上。 不过,站在高座隔间的约翰·高蒂觉得他刚才好像眼花了:他好像看到一个小女孩,他可没听说这里要开办儿童组比赛。 第十三章 地狱? Earlier-in-the-day【来学习英语吧:当天早些时候。|花样凑字数】 终于吃上一顿没有前置条件的“晚餐”,莱薇却浑身不自在,不仅仅是脖子上那强烈存在感的项圈,还有来自楚漫的视线,整顿饭他都在盯着她的脸看,那眼神跟他在琢磨那些枪械配件时一模一样…… 艰难结束进食,一直保持着诡异沉默的楚漫终于开口了:“OK,我们得去做点准备了,我们可是要去参加一场狂欢派对。” “派对?”刚松了口气的莱薇本能的反问了一句,虽然只是短暂的相处,但她怎么都不相信这个变态会是爱好社交场合的人,尤其还带她这个“被绑架的”出场。 楚漫走在前头,头也不回的肯定道:“没错,这可是关系到你未来两个月伙食和教育问题的盛大派对。” What?莱薇头顶上的问号更大了,又关她什么事了,伙食?教育?不过她没能在这种满头雾水的纳闷中沉浸多久—— 明亮的灯光下,背光面向她的男人捂住脖颈,然后,一点点、一点点的撕下他的脸! WTF!!! 莱薇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张被撕下的脸皮,而原本它覆盖着的位置,是一张和她一样“异类”的黄种人脸庞。 “很奇怪么?只是普通的伪装技巧而已。”楚漫晃了晃手上已经作废的道具,单纯只是掩盖相貌化妆就行了,但要避免引人注意,还是得借助道具混进多数人的白人群里,“过来,你也得处理一下。” …… 半小时后,一对蛤蟆镜休闲风格的墨西哥佬“父子”出现在了纽约街头。 ========= 这里就是地狱。 是的,这里就是人间的地狱。 本杰明弓起左腿,以膝盖接下了杰森那一招冲着他下体去的膝撞,强忍着肋骨被一拳打中,空出右手一拳逼退杰森,一个狼狈的侧滚脱离被压制的劣势。 “呼哧、呼哧……”沉重的呼吸,在吸入氧气的同时,烟草、大麻、口臭、体味在沉闷的空间里混合发酵成的异味也一起涌入肺中,然而比这种味道更恶心的,是那些人的眼神。 还没来得及站稳,又是一击直拳冲面而来,‘好机会!’本杰明顺势侧让,躬腰、曲腿、发力——硬顶着第二拳熊撞而至,撞进杰森怀中,侧转、肘击! 一只眼睛肿胀得近乎失明,但另一只眼睛还完好的本杰明扫了眼场外,那些披着人皮的恶魔,他们在为了他的痛苦和流血而喝彩,也在期待着他的死亡。 但他自己也已经脱离了人的模样,本杰明抬脚、转身、挥出——集中了全身力道的一腿鞭打在杰森小腿上,小腿骨应声而断、森森白骨刺破肌肉皮肤,血浆爆射而出—— “啊!!!”杰森惨叫侧倒,本杰明却拾不起任何怜悯也犹豫,乘势再次一腿踢出,狠狠打在杰森眼角。 人皮恶魔们的喝彩声再次高潮,尽管其中有部分买了本杰明输的在恶狠狠的咒骂,也是在咒骂倒下的杰森,“杀了他、杀了他……” ‘圣母玛利亚在上……’本杰明抬起腿,踩下,再抬起,再踩下,杰森的脑袋在他腿下渐渐失去人形,最终连眼球都被挤爆出来,在他脚下爆成肉酱,血腥而残酷。 并不是本杰明喜欢,而是他们喜欢,只有他们喜欢,他才能拿到更多的钱,多到足够他有勇气去向她求婚,也许这次之后,他就可以带着她回蒙大拿定居了。 “……本杰明胜利!”裁判在确定杰森死亡后,站起来大声宣布结果。 买了本杰明胜利的那些人站了出来,与本杰明一起举手高呼,他们都将获得一丰厚的回报,只是—— 一个黑乎乎的罐状物自人群中飞出,划过高高的弧线,落向擂台! =============== 高座隔间里,热闹的氛围被隔离在薄薄的玻璃挡板外,一笔“大生意”正在进行。 “四十五万,全在这里。”弗洛斯基示意两名手下将手提袋放下,推到约翰·高蒂面前,这么放心先交钱的原因,可不是什么交情、信任,而是他和手下手携带的AK,卡拉什尼科夫是他们最强有力的保障。 就如同每部老套的黑道电影一样,约翰·高蒂身边的两名手下也交出了各自携带的公文箱:打开后推到弗洛斯基面前。 俄裔跟班掏出小刀,随意扎入其中的某个小袋,沾出一点点白色的晶体粉末,置于鼻孔下深深一吸:“嘶……是好货色。” 而另一边,约翰·高蒂的手下也随意从两个手提袋里摸出几扎钞票,仔细校对一番后,才肯定的点了点头。 如果这时候有一瓶香槟或者红酒,代表着纽约黑手党甘比诺家的约翰·高蒂,和代表着俄裔黑帮的弗洛斯基应该碰上一杯以示友好,那就最符合经典电影镜头了,然而—— “BOOM……” 隔挡玻璃应声崩裂,随后在地心引力下迅速下落,一股白朦朦的尘雾缓缓涌入。 “嗬…有、毒——” 约翰·高蒂、弗洛斯基与各自剩下的手下迅速远离窗口,拉起衣服挡住口鼻,十秒间,他们的手下就抓着喉咙绝望倒地,抽搐的恐怖样子是最好的示警。 “走!”在互视了对方一眼,明白不是彼此做的之后,他们都明智选择了撤退,反正交易已经完成。 哒嘣、哒嘣…… 刚拉开隔音门,还没来得及吸上一口安全的口气,四人就听到了明显的脚步声,沉稳、响亮,而后——“嘭!”枪响! Holy-shit! 枪声并不远,弗洛斯基甚至从枪声听出了枪弹类型:“霰弹!” “嘭!嘭!”又是两声枪响,位置和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约翰·高蒂已经想像出一个枪手正一个个隔间杀过来的场景。 卡拉什尼科夫和柯尔特枪栓一起拉响,短暂的交涉妥协后,卡拉什尼科夫从门缝伸出——“嗒嗒嗒嗒……” 在AK枪声响起的同时,约翰·高蒂和手下率先冲出,弗洛斯基紧随其后,然而绷紧的的神经和扣住扳机的手指却没能看到对手,走道是空的! 三十发7.62子弹迅速打空,清脆的AK还在回响之际,完全不同的枪声就紧跟着响起——“呯!” 伴随着这一枪响,还有某种浆汁饱满物体炸裂的声音,弗洛斯基的脑袋炸裂的声音,字面意思上的炸裂——带火的那种。 “FACK!” 约翰·高蒂扣动扳机,他的手下也紧跟着开枪,朝着五米开外的隔间门口疯狂的发射子弹,木质的房门在点四五口径子弹下开出一个又一个大洞,炸出朵朵木屑,就是没打中任何人体组织。 “呯!”从老大死亡中回过神,刚完成换弹的伊万还没来得及拉动枪栓,就颓然倒下,带着只剩一小半的头颅。 被吓了一跳的约翰·高蒂犯下了他这辈子最后一个错误:在打空最后一颗子弹后,他转身逃跑了。 “太可惜了,我还以为黑手党的老大会有什么不一样。” 戴着面具的男人从隔间里走出,随手一枪,数米的距离让霰弹的威力发挥的淋漓尽致——约翰·高蒂的手下胸腹间瞬间炸成一片烂肉,强大的动能甚至将其推飞出去。 另一只手上的枪口抬起…… 约翰·高蒂愤然回头,瞄准…… 枪响! 第十四章 枪火 颤抖,后怕。 莱薇抱着手缩在角落里,晦暗闪烁的灯光下,倒着上百具死相狰狞的尸体,肺部细胞中毒死亡让他们感觉窒息,然而再加大呼吸只是让死神的镰刀降临得更快,最终这些人只能抓着喉咙在窒息的痛苦中死去。 有几个反应快的逃到了出口,也只逃到了出口,开门的瞬间,手雷陷阱被触发引爆,直接把出口变成死亡通道。 而这一切,都是由她扔出那颗“手榴弹”开始的,而莱薇自己,若是脸上戴着的过滤面罩松开一丝,她现在大概也跟这些人一样了。 第二次见证死亡,由她亲手制造的死亡,除了恐惧,还有一种油然而生的感觉让她止不住的战栗,她说不清楚那是什么,但那让她忍不住的着迷。 嘭! 两个沉甸甸的手提袋从天而降,砸在莱维身前不过半米处,将莱维迷茫的眼神拉了过去,紧接着,楚漫的身影也跳了下来,带着两个手提箱。 “咦,你还在这儿啊……”转身看到角落里的莱维,楚漫一副惊讶的样子,还用的伪装的墨西哥腔:“我以为你应该跑了。” Shit! 面罩下的脸色骤然一变,莱维很想给自己脑袋开上那么一下,这么好的机会她居然没把握住! 然而下一秒她就看到楚漫手上多了个东西,为了让她注意到,楚漫还刻意的晃了一下。 记忆犹新的电击感觉仿佛又从脖颈处传来开,全身肌肉骤然绷紧…… 虽然没有再次被电,莱维还是狠狠瞪了楚漫一眼,在心里诅咒着楚漫的她还不知道:遥控是有距离限制的。 戏弄莱维的小游戏到此为止,那逐渐明显的急促脚步声给他的时间可不多…… =================== 地下黑拳都是有复杂背景的,尤其在七十年代的纽约这个罪恶城市,真正让警察即使收到消息,这里有黑拳比赛也没敢动手的原因,是泛滥的黑帮枪手! 然而,也是这种自信,让帕克这个看场子的老大在人都死光之后才知道出事了。 准确说,发现问题的是帕克的手下,去上厕所偶然发现该守着进入暗门守卫不在,推开暗门发现两个守卫的尸体,以及不正常的“雾气”,在感觉到不适的时候及时跑了出来,尽管最后还是死了,但好歹让帕克知道出事了。 “FUCK!” 因为过滤面罩不足,帕克只带了七八个枪手下来,然后就看到倒在门口的“顾客”,帕克咒骂了一声,再次捂紧面罩的同时拔出了M1911,枪栓拉动、子弹上膛:“彼得、唐,小心点。” 指挥手下先行试探的帕克认为他足够小心了,可惜——“Fireinthehole!” 随着那声充满恶趣味的墨西哥腔,一颗黑不溜湫的小玩意儿从门里飞了出来,“嗒!”的一声撞上墙壁后反弹落地,咕碌咕碌在地上滚了几圈。 “Grena……” 帕克甚至没能说完整个单词,炽热而明亮的火焰就伴随着冲击波和破片扑面而至,与帕克和他的手下亲切拥抱上了。 “BOOM!!” 狭小空间中的高爆手雷威力十足,冲击波甚至炸开了楼道上的暗门,将守在外边的黑帮枪手打了个猝不及防。 “跟着我,袋子别弄丢了,里面装的可是你的伙食费和学费。” 踏着残肢碎肉走进还未散开的爆炸烟雾,楚漫挥挥手催促莱薇跟上,丝毫不顾20万美元钞票对女孩而言是多沉的负重。 “嘭!”枪响,弹壳落地,伴随的还有楼阁上的惨叫声。 这是莱薇真正亲眼看到楚漫开枪杀人,没有什么花哨动作,也没什么严格姿势,就那么随意抬手、扣响,连脚步都未变分毫的继续往上走。 “YOU-MOTHER-FU……”上面的粗口还没爆完,楚漫又是一枪,枪声不仅将粗口压了回去,也把爆粗口的人送去见他亲爱的妈妈。 第三枪、第四枪、第五枪、第六枪! 弹壳掉在地上轻轻弹响,与还在回响的枪声合奏出冰冷的重金属乐,楚漫随手将打空的霰弹枪递向身后,“上弹。” 没有刻意压制的声音外边的枪手们也听到了,连死带伤挂了大半而一时被吓到的枪手们顿时活跃了起来:“上!他没子弹了!” 靠最前面的枪手刚把手越过门框,眼前就多了一个黑乎乎的枪口,下一秒,璀璨如日! “砰!砰!砰!”连续三声枪响,三个头颅应声炸成稀烂的豆腐花。 一道人影紧跟着从门中闪出…… 死吧!五把手枪、一把同时开火,密集的子弹如狂风暴雨扑向那道人影,不过三秒时间就将之打成一块大大的人肉奶酪。 “STOP!这是诱饵……” 一个眼尖的枪手终于认出那具可怜尸体是他们原本的同伙,可惜,晚了—— “嘭!”装填完毕的霰弹枪再次开火,脆弱的肉体在密集的弹丸下被撕成了糜烂的肉酱。 退!从最后五人减员到最后四人的枪手们开始撤退,或者说溃逃,然而到转弯处不足三米的距离却如同地狱到天堂般遥远…… 当枪声再次安静下来,走道上已经清理得格外干净,除了一地的尸体血浆和脑浆。 “走吧。” 尽管还是跑了两个,楚漫也没有追击的意思,一边重新装弹,一边示意莱薇跟上来,这里的空气可不怎么好,稀薄的氧气若是再呆久一点她就得倒下了。 ================ 从酒吧后门出来,楚漫已经听到了呼啸而来的警笛声,哪怕是罪恶都市,在人员密集的场所里出现爆炸声和枪战,警察还是得出警的。 撬开巷道里某辆看起来还不错的轿车,把战利品丢到后座,楚漫发现他连暴力启动法都用不上,这辆车的主人居然把备用钥匙放在车里。 ‘然后呢?’莱薇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巷口处的警察身影,除了幸灾乐祸,甚至有点期待被警察抓住,至少现在她还觉得警察就应该能理所当然地处理罪犯。 然后她就看到楚漫拿出了一个类似打火机的东西,除了那根细长的天线,它的确像个打火机,然后楚漫掀起了“打火机”的盖子,按下。 “BOOM!!!” 火焰挟裹着钢铁、玻璃乃至人体碎块从巷口扫过,不过瞬间,那两个被莱薇抱以些许希望的警察就被炸飞出去。 “坐好了,小妞,火箭号要出发了!哈哈哈……” 楚漫狂笑着踩下油门,车子在引擎轰鸣中咆哮冲出,在巷口打了个飘移、撞开满地“垃圾”后扬长而去。 要找谁处理掉这批货好呢?狂笑着的表面下,楚漫冷静思考着可以作为交易对象的黑帮势力。 第十五章 不夜城之夜 纽约街头出现了又一辆超速狂飙的轿车,这没什么,不夜城的夜晚还经常有几乎公开的飙车赛呢。 但如果这辆车后面还跟着好几辆警车就不一样了,一路上几乎所有大车小车,都唯恐避之不及的给这辆车头带血的轿车让路,天知道这车上的是多凶残的重刑犯。 “反应这么大,我把他们老婆炸上天了么?”踩着油门不放松,一路转弯漂移都擦着边缘,稍有不慎就会车祸的楚漫还有心情开着两个人都笑不起来的笑话。 事实上,如果后边猛追不放的警察们背下了纽约地图,就会发现楚漫在带着他们绕圈圈,可惜被楚漫一个汽车炸弹引爆怒火的纽约警察们现在只想打死他。 这不奇怪,在这犯罪率高涨不下的不夜城,尽管警察们管不过来而不得不经常放过一些明显的罪犯,但那是有底线的,所有稍微了解规矩的纽约黑帮都知道那条潜规则线:挑衅、杀伤警察是不被允许的。 所有那么做的黑帮,都会立刻迎来警察势力的着重打击,也就一些零散个人的会去动这些小心眼的警察,而他们最后的下场要么被乱枪击毙,要么狼狈滚出纽约顺便成为联邦通缉犯。 “你看起来有什么话想说?Do-we-need-to-talk(我们需要谈谈吗)?” 再次一个甩尾转弯,顺便把即将咬尾的警察引撞到路边上,回头看到莱薇一副纠结表情,楚漫轻佻的问了一句。 楚漫的问话打破了莱薇的犹豫,这个疑问其实憋在她心里几天了,一开始她是觉得没必要问、或者问了也不会有答案,反正绑架她的目的肯定不是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去当公主。 但现在,亲手拎上足足二十万美元钞票,还被定义为她的“伙食费和学费”,加上亲身经历、见证了楚漫肆无忌惮得近乎疯狂的行事,她反而升起了一丝想法,一丝她自己都觉得过于贪婪、虚妄的想法:她可以变得独立而强大,如他那么强大。 就连那些以前每次见到都视她、不,视她所认识的每一个人如草芥的警察都被耍得团团转,她想要这种强大:“你究竟要我做什么(What-do-you-want-from-me)?” “从你那儿得到什么?嗯,这真是个好问题。”楚漫难得的咧嘴一笑,露出伪装的大金牙,他突然觉得他的伪装还欠了点什么,比如说一根很没品味的暴发户式大雪茄,“我想要看你绽放,仅此而已,莱薇。” “绽放?这是个什么鬼答案!”尽管这么说,莱薇嘴角却带上了一丝无法抑止的笑意,她抓住了,那一丝希望,哪怕给她希望的是个危险的疯子,说不定准备把她教成另一个疯子,也比在“正常人”的轨迹上走进绝望的黑暗强。 不过,莱薇的笑意与放松并没能维持多久——“坐稳了,我们要飞上月亮了!” 真的飞起来了! 只是,滞空不足三秒就迅速落下,莱薇还没明白车是怎么飞起来的,就在下落的冲击中感觉她全身骨头都震散碎了,‘也许还是当个正常人的好……’的念头冒了出来。 “BOOM!!”车后上方一团火焰炸起,甚至振碎了车后窗玻璃,至于上边紧追不放的警车则干脆被炸翻倒飞回去。 心有余悸地看着那团还在燃烧的火炬,莱薇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究竟放了多少个炸弹在城里?” 调转方向完成,踩下油门的同时楚漫一本正经的回答了她:“城里,现在只有8个了,如果没被人偷走的话。” 随后,坚强运作的轿车呼啸着扬长而去。 ================ “BOSS,我们有麻烦了。” 当电话响起时,麦克唐纳正在跟最新宠幸上的双胞胎少女做着成年人爱做的事,正在兴头上的麦克唐纳本来并不想理会这通电话,奈何那烦人的电话响铃跟吃了某款口香糖一样就是不肯放弃。 好兴致全被败光的麦克唐纳决定无论电话另一头是哪个亲信手下,都要用高尔夫球棒教他一点礼貌,然而接起电话听到的第一句,就让他想要改用冲锋枪。 “BOSS……” 当听到警车在他的地盘被炸,连带死了至少七八个警察,麦克唐纳终于没忍住一把摔上电话,“God-damn-it!不管谁做的,我要把他的皮扒下来做皮鞋!!” 连摔了两个名贵花瓶,又摔了一瓶没喝完的酒,麦克唐纳才稍微冷静下来,然后不忍住脾气拨通了纽约警察局局长的私人电话…… “伙计,你要知道,我也得跟市长交待,还要照顾手下人的情绪……”迈克尔局长一副我很为难的口气,手指却在桌上一下又一下的敲着,这是他每次盘算着要多少好处的小习惯。 电话另一头的麦克唐纳显然也做好了准备,当迈克尔听到那个漂亮的数字后,他的口风立刻就变了:“好吧、好吧,为了我们的‘友情’,方提尼餐厅见……” ====================== “我们要哪里?”看着越来越“黑”的街道,莱薇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里既不同于刚才的“繁华”区,也不同于她之前生活的贫民窟,不,这里也许是另外一种风格的贫民窟,非裔、拉丁裔主流的贫民窟,这里就没有一寸干净的墙壁,连路面都可以看到涂鸦。 几乎每十几米就可以看到有人在斗殴、赌博,莱薇甚至看见二男一女在路边角落里直接干了起来,呃、一开始她以为见鬼了,就看见几件衣服在凭空晃荡。她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感觉,只是:“这里简直就是垃圾堆。” 肮脏的街道、堕落的人群、破落衰败的建筑、就连路上开过的车都破破烂烂像是废品回收站里拼凑出来的……时不时还有一些贪婪的眼神看向这辆车。 “去换一辆车,顺便让你学习一下怎么做生意。”楚漫控制着车熟练的穿过条条大街小巷,非常有耐心的回答“学徒”的问题。 生意?莱薇下意识地看了眼后座上的两个箱子,隐约明白那里面是什么了。 第十六章 新手教学与圣诞大礼包 深夜,一辆如患肺癌晚期般的福特老车驶在纽约街头,糟糕的涂装让它看起来比实际情况还要险恶,活像打了几十块补丁凑起来的活动垃圾堆。 尽管车的问题很多,但作为乘客的莱薇更在意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你说的做生意?” 就在三十分钟前,楚漫用枪指着黑车处理工厂的老板,强行用偷来的车跟他换了这辆破车,另外搭上一千多美元——是倒霉的黑人老板搭钱给楚漫,连压柜底的几个美分硬币都没放过。 而在干完这事之后,楚漫还让那个名叫艾瑞克的老板帮忙带话给这片地区真正的管理者,“告诉卢卡斯,我有一批上好的货色……” “暴力是恶棍之间最直接有效的交流,也是最公正的……”楚漫抛出拿来的几枚硬币之一,车内颤动的灯光下可以看到硬币上还带着些黑色斑迹,“当你尝试用嘴去跟他们交谈,被扒走带血的最后一美分就是最好的下场。” 那最坏的呢?莱薇识趣的没有问出这个问题,只是盯着手上那枚美分硬币,脏兮兮的痕迹格外刺眼。 返回的路途十分顺利,除了这辆破车实在太烂,颠得屁股肉疼外,什么问题都没有,而且…… “拿去,我说过那是你的。” 抱着袋子重新站稳,莱薇却感觉她的脑袋还没从那一砸的眩晕里恢复过来,这可是足足二十万美元钞票! 然而楚漫已经自顾自走开,留下她站在“房间”门口傻站着发呆了好一会儿,才从被钱砸晕的感觉中恢复过来。 当天晚上,莱薇第一次体验到抱着钱睡觉和躺在钱里睡觉这两种新姿势。 …… 关上房门,卸下伪装的楚漫皱起了眉头。 在他的视线里,那本书又发生变化了,在他压抑杀戮快感的情况下,它还是发生变化了,变得……更真实了! 更真实,只是楚漫有这样的感觉,单纯视觉上看,它实际上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也依旧是无法触碰到的、只存在于他视觉中的虚影。 考虑到今晚所做的事情,两个新的因素进入了楚漫的待验证推论里:一次性杀戮大量的人(上百?),莱薇(他人)参与的杀戮。 前者他暂时还没什么计划,后者,倒是已经在计划之中。 躺在床上思考、修改着各个计划数据,不知不觉中,楚漫就睡着了—— 做梦这种事情楚漫已经很久没经历过了,大概在五六岁左右,大脑记忆功能成熟后,楚漫完全掌控了他每一点滴的记忆,自然而然的,也就不再有梦境这种大脑潜意识整理记忆时的副产物,嗯、这个解释是后来楚漫上了大学,才从相关论文里了解到的。 但现在,他又做梦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他时而行走于地面,时而漂浮于空中,里面沉浸于水底,而无论是什么环境,周围都环绕着令他不喜的扭动阴影,他隐约感觉那似乎有什么含义,却始终无法明白,这让他烦躁不安。 这种烦躁不安让他忍不住发泄起来:抓住那些阴影,撕了它!撕了空气、撕了大气、撕掉一切! 直到楚漫发现他变了模样,一面镜子立在他面前,里面倒映着一个只剩轮廓的黑色人影,熟悉的眼睛里泛着赤红光芒。 “……” 无法理解的声音骤然响起,如耳边呓语、又如狂暴雷霆,楚漫甚至没来得及记下那声音,一切就随着那面镜子一起崩解成亿万碎片! ======================= “You-son-of-a-bitch!” 捂着还隐约刺痛的脖颈,莱薇狠狠地咒骂着疼痛的元凶,如果不是这电击叫-床,这绝对是她睡过的最美的一觉。 不以为意的耸耸肩,楚漫十分体贴地把早餐端到莱薇床前,“你反应太慢了,如果我想杀你,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连刻意敲门都叫不醒,我只好动用一点负面强化训练了。” 恨恨地翻了个白眼,把这个教训在心里记上小本本,以待日后报仇的莱薇默然不语,伸手就要去接那盘早餐,却被楚漫一巴掌把手拍掉。 “先给钱,再收货,刚才的教程算是友情预支。”楚漫咧起嘴角,拉出个大大的、谁都看得出来假笑表情,“早餐六百六十六,学费八百八十八,友情免掉零头,承惠一千五百美元,只收现金。” “What!!”莱薇看着面前这盘牛奶+吐司+培根鸡蛋的早餐组合,嗯、培根鸡蛋还煎过火了,这种东西……莱薇看了眼那堆小山似钞票,这样子算的话,也许这些钱还不够她两个月的。 然而面对楚漫居高临下的眼神,莱薇最终还是服软的从钞票堆里抽出一沓钞票,反复数了又数,才把整整一千五百美元的“巨款”递了过去。 接过钞票塞进口袋里,楚漫丢下了一句就走了:“做好准备,二十分钟后我们就要出发了。” 准备?塞了满口培根鸡蛋,还正在大口往嘴里塞着吐司的莱薇打了大大的问号。 二十分钟后。 抱着那袋“她的”钱,莱薇觉得她确实无法理解疯子的想法:“为什么这么急?我们要去哪里?” 搬家,虽然那算不上是“家”,但那远离各种下三烂,仿佛堡垒般安全的地方,确实让莱薇稍微产生了一点依赖感,嗯、在这里她选择性遗忘了一些恶劣的记忆。 “你还是需要学习啊,莱薇。”楚漫在心里估算着CIA、FBI以及纽约警局联合起来的行动速度,有点担心放置的大礼包能不能被及时收到,“如果你看得够仔细,并且记住了我之前拿给你的那些资料,你就应该知道,那里已经不能呆了,除非你想飞上月亮。” WAHT? ======================= “这就是他们的秘密据点?”约翰·不是华生特工看着面前的废弃工厂,明面上,这里是纽约实体经济衰败浪潮中被废弃的众多工厂之一,而根据情报处的分析结果,这里应该是克格勃的一个隐蔽据点,至少曾经是。 而现在,他们连带那些恶心的FBI的人要一起进去确认情报的正确性了。只是,这里太安静了,也太干净了,连武装直升机靠近都没有任何反应动静,让约翰感觉这次他们可能要扑空了。 武直索降队员破窗,地面部队破门,丢震撼弹、催泪弹清场! 约翰带着第一小队率先进入,然而—— “报告,B区干净,无发现!”、“报告,C区干净,无发现!”、“报告,D区干净,无发现!”…… 随着一个个小分队无发现的报告,加上逐步深入也什么收获都没有,约翰觉得要么是情报分析处又出了错误情报,要么消息走漏、他们来晚了。 然而,就在约翰即将放弃,宣布这次任务结束时,一个异常的地方引起了他的注意,嗯,在一个废弃工厂的某条走道的墙上挂着一幅齐墙高的中国山水画——这得瞎子才能注意不到。 一名队员小心翼翼的上前,左右反复观察确定画纸上没陷阱后轻轻拨开了它:00:06……00:05…… 约翰瞪大了眼睛,在第二秒才大喊出来:“所有人,撤退!!!” 然而…… ======================= 楚漫打开电视机,让这个屋子看起来依旧一切正常,然后继续在纸面上涂画莱薇完全看不懂的图纸。 至于莱薇,其实她也没空去看楚漫在干什么,一开始搬进这个正常的、甚至可以说漂亮的独立花园小屋时,她是非常高兴的,可惜在她做出任何举动以示庆祝之前,楚漫给她布置了“一点点家庭作业”。 所以现在莱薇正和楚漫一样埋头苦思着,如同她年纪的正常孩子一般,除了她思考的内容是枪口以什么角度才能完成爆头。 相对无言的屋子里,电视上播过了又一条失火新闻,在听到地点的时候,楚漫嘴角稍微勾起:Hello,Uncle-Sam,And,Merry-Christmas。 第十七章 狩猎|Hunting【上】 最近的纽约有点不大对劲。 琼斯只是个普通的巡警,但正是因为到处溜达的关系,他对于纽约城底层的一些小动静非常了解。 不少人被阿富汗战争吸引了眼球,一边抽大麻灌啤酒一边打赌着该死的共产主义土匪几天会输;也有很多人早早的就在争论两个月后才开始的总统选举,琼斯也是其中一员,只是,他悲观的认为他能选择的那些候选人无论哪个都对纽约没什么帮助;而大多数时候,人们都在重复着这座都市已经重复了许久的日常,上班或者失业、打小孩、打老婆、酗酒、赌球、抽大麻…… 乍看似乎很正常,这座罪恶都市依旧“繁荣昌盛”着,依旧每天有听不完的枪击报告,抓不完的小偷和***还有琼斯最痛恨的飙车党。 但是,一股诡异的暗流在纽约这片汹涌波涛里窜动着,除了被它撞上的,谁也看不清它的具体模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琼斯抽了口辛辣的自制烟卷,透过呼出的朦胧烟雾看着又一辆疾驰而过的崭新跑车,羡慕之余又有点幸灾乐祸:最近长岛频发失踪案件,这也是他在这里蹲守的原因。 好像差不多是从圣诞节那里开始的,黑鬼区的那些贱种来了次大火拼,奇怪的是跟他们火拼的人一具尸体都没留下,整个火拼现场好像那些黑鬼在跟幽灵对射一样,更奇怪的是,现场还有几个白人枪手看起来是跟黑鬼一派的,真是见鬼。 至于琼斯是怎么知道那么清楚的?他那天刚好在附近巡逻,被叫了过去。 而恰好也是那天,上面吩咐了一个略显奇怪的要求:密切关注所有陌生可疑面孔,寻找一对墨西哥父子,还附上了照片。理由是两个危险的杀人狂,FUCK-IT,琼斯压根不信,纽约每天发生的杀人案多了去了,明确凶手但没抓到的也不是一个两个,除了放上通缉名单,几个有认真追捕过? 再之后,更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了:连环办公楼枪击案。 之所以说莫名其妙,是因为这个上了报纸和电视新闻的怪事里,所有枪击案的共同特点除了被枪击点是在高楼大厦外,就没有其他共同点了,被枪击者有男有女、有老有小,从清洁工人到公司总裁都有,几乎横扫纽约所有著名大楼,甚至有好几次枪击案压根连个伤者都没有,只是被打坏一些财物而已。 感觉就好像另一个版本的查尔斯怀特曼【著名精神异常杀人犯,“德克萨斯钟楼狙击手”】,区别只是这个精神病枪手不一定瞄准人。 然后是现在这个:长岛有钱人失踪案。 听说是一周以前出现的第一起报案,然后就陆陆续续到现在,足足失踪了近二十人,大多数是年轻人,也有几个中年人,都是独自一人时失踪,搞得现在长岛的有钱人出门都带上至少一个保镖,还有要求他们这些警察护送的,而且听说局长被市长叫去单独谈了一夜,第二天局长坐都坐不下,然后就有了他们这些巡警过来蹲点的命令。 在琼斯看来,犯罪说到底都是为了实实在在的钞票,就跟他当警察也只是为了钞票而不是什么狗屎的正义一样。但最近发生的事……这一点都不纽约! 摇下车窗,把最后一丁点的烟头扔出去——呼啦! 冷空气扑面而来,把琼斯冻了个哆嗦,而元凶则是一辆恰好在他开窗时疾驰而过的跑车,嗯,似乎跟刚才开过的那一辆同款,上面还是一大一小两个美人。 最后那个关键点让琼斯难得的没什么脾气,美女总是有优待的,尤其是那个红色大波浪卷的小姐,与她那个盯着他看的可爱妹妹相比,那种只是眼角瞟过的高冷,反而更让他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可怜的琼斯并不知道,他刚刚错过了一个多么好的立功机会,或者因公殉职的好机会。 …… “你的表情太不自然了,想要欺骗别人,得学会欺骗自己。”楚漫不但顶着红发美女的外表,连声音都变成加冰马提尼般冷冽又不失香甜的味道:“如果刚才那个警察再聪明一点,我们现在就得头疼怎么摆脱围堵了。” 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莱薇盯着楚漫的假胸部问了句:“那你现在是真的觉得自己是女人啰(So,you-really-think-you're-a-women-right-now)?” “Yes,这个问题收费100美元,承惠。”楚漫肯定的回答,并为此收到一百美元和莱薇愤恨懊恼的表情。 ===================== 迈克·不是记者·华莱士捂着脑袋从黑暗中醒来,在看清周围环境之后,他尖叫着跳了出来,并不是因为地上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而是单纯的洁癖,尽管他在做某些事情的时候完全不会犯这个毛病。 在站起来之后,华莱士也想起了他昏迷前的最后那点记忆:“那两个小表子!” 本来他只是想请她们去他别墅里喝两杯酒,听点音乐,再探讨一下人类繁衍中产生的艺术,最后再送她们上天堂,并保留下她们最美丽的部分作为彼此的怀念,没想到…… “该死的,不但不接受我的好意,还敢做出这种事情,我一定要……” 华莱士没能接着说下去,因为一阵尖锐刺耳的喇叭高音骤然响起,把他吓了一跳的同时,也把他剩下的话憋了回去。 “晚上好,女士们、先生们,我想玩个游戏……” 略显幼稚的女声从角落里响起,不仅是华莱士,同样处在这栋建筑里的其他十九个人也都听到了这段预录的话。 …… 而这段声音的主人,正在做着最后的准备:检查她的两把大枪。 在她旁边,楚漫还在给她施加压力:“用好我教你的一切,这就只是一场射击练习;但失误的话,我可不会帮你的。” 一边是二十个被绑架囚禁了一天至一周不等的暴力倾向者,其中四个有虐待癖、两个癖童癖、一个奸·杀犯,一边是新嫩枪手莱薇。 楚漫就等着看戏,顺便看看这次“书”会不会有什么反应。 第十八章 狩猎|Hunting【中】 废弃的工厂车间,有点价值的机械设备都被搬走了,留在这里的都是些撬门贼都看不上的垃圾,随意堆放、散落四处,窗户封堵,零星还没彻底坏掉的灯光在重新供给的电力下勉强提供一点光芒,然而这种昏暗的光芒只是让这里显得愈发荒凉、孤寂。 所以莱薇的脚步声在这里显得格外突兀、明显,她好像幼虎般小心翼翼巡视着自己的领地,提防隐藏在这座废墟中的豺狼,或许她长成之后那只是随意戏弄的猎物,但现在,他们依旧能对她造成威胁。 除了枪之外,那二十个人如果运气好的话,拼凑出简易的喷火器也不是不可能,用他的话来讲:没有反抗能力的猎物只是待宰的猪,什么锻炼作用都没有。 而对于这场狩猎训练,莱薇底气并不十分充足,除了手上的两把枪,她几乎没有任何优势,在她对面的,可是二十个成年人,而不是二十头猪。 然而她还是果断的投入了,因为她想要变得强大,变得如那天他所展现的那么强大。莱薇握紧了手中的枪,那天从远处所观看到的对战、不,应该说是屠杀仿佛又重演了一次: 单身一人的楚漫开进预约好的地点,踏入被黑帮们围起来的陷阱,并且自信满满地直接拿出那批货要求交易; 在她觉得他狂妄而愚蠢的时候,那个黑鬼帮派的老大也掏出手枪,一声令下,足足二十三把枪的枪口对准了楚漫,然后……他动了; 不仅近处那些枪手瞬间丢失了他的身影,从远处观察的莱薇也一时没抓住他的所在,直接其中一个占据高点的枪手从三楼上摔下,莱薇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窜到了那个枪手的身后,不到五秒的时间; 第一个死在他枪下的,是那个黑人老大卢卡西,老大的脑袋骤然炸成碎酱,引起剩下的黑帮枪手们几秒迟疑与骚乱,就那几秒的时间里,楚漫一边跑动,一边挨个射杀了剩余五个占据高处的枪手; 跑到尽头后楚漫仿佛融入了楼与楼之间的阴影,瞬间消失在了莱薇的视线中,三秒后,他再次出现,出现在了原本属于后侧翼的四个枪手中,两次射击,三发子弹让四个人变成四具尸体后,剩下的那些枪手才反应过来开火; 有那么一瞬间,莱薇跟那些枪手一样,以为他们打中了,随后她才看清楚他们只是打中了一具曾经是同伙的尸体,它戴着楚漫的帽子,然后,楚漫向她展示了一把枪如何压制十把枪,用一把现拿过来的汤姆森冲锋枪; 有两个躲得不够快的,直接中弹倒地,躺在地上哀嚎,剩下那些,全都识相的找到掩体试图与楚漫对射,这说不好是他们做过的最正确还是最错误的事情——不足两分钟时间,九个人里七个被楚漫点射打爆了脑袋; 剩下的那两个终于想到要逃了,这本来是正确的,如果他们凭借地形熟悉钻巷道躲民居,楚漫未必会特意去追杀,可惜他们选择了开车逃跑,事后楚漫给莱薇的原话是:“除非你坐的是防弹装甲车,否则不要在一个精准的枪手面前开直线。” 不过五分钟的时间,一个纽约城里算得上名号的黑帮就这么被杀光了核心精锐,连带着几个甘比诺家的枪手一起。 几乎一面倒的屠杀看得莱薇口干舌燥,当她问楚漫什么时候她也能做到像他那样时,楚漫只是递给了她这两把枪:“什么事都有个开头(everything-has-a-start)……” “而我的开始……”莱薇轻声念叨着,一步、一步踏前,逼近被她赶进角落的男人,十分钟前,他还试图威胁她交枪带路,而现在,他只能趴在地上用手扒地前进:“就从你开始!” ==================== 这不是个简单的刑事犯罪案,也不是个单纯的特工战争案。这是截至目前为止,CIA、FBI、纽约警局勉强达成的一致认同。 而他们甚至至今没能确定犯人的真实面目与目的,也没能抓住他的行踪,目前为止所有抓到的线索都是这个“千面客”所故意留下的陷阱,让他们像是迷宫中的老鼠一样到处乱转,甚至把隶属CIA、FBI的数十名精锐行动队员赔了进去。 这是自CIA、FBI成立以来最大的耻辱,因为他们连对手究竟是谁都还不确定,而他还在纽约城里到处作案,四处煽风点火宣示存在感。 是的,哪怕没有明确证据,但这次由三个部门组织起来的分析人员们都认为最初的血腥派对、到最近的长岛富人失踪案,数次完全抓不住犯人的案件,都是由“千面客”一手制造出来的,而最大的理由则是:高调。 这里面说不准有几分是这三个部门互相想要拉彼此后腿、或者借彼此势力的想法,但推论结果已经定下了,就事实上,他们也确实猜对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我们要怎么抓住他(How-did-we-catch-this-guy)?” 诱饵圈套?他们连这个“千面客”真正的犯罪目的都不清楚,在那种近乎随兴的行为模式下,又怎么设置一个他会钻进去的牢固陷阱。 从武器、弹药、化学药品和相关器皿的相关渠道入手调查?如果那是一个大规模团伙,那他们确实可以这么做,然而,对手只有一个人,也许还带着个孩子或者侏儒帮手。 那个量实在太小,想要在混乱的民间市场查出这么小的量,纯属大海捞针,真是感谢自由的美利坚让人民拥有如此大的民间军火市场。 唯一一次大爆炸所使用的炸药,已经确定是最初那批死在“千面客”手中的雇佣兵的遗产,更莫论提纽约庞大的地下黑市所出售的各种违法物资。 “这个家伙太会隐藏了!”又有人开始说起了废话,如果不是他隐藏得太好,CIA和FBI的审讯室早就欢迎他入住了,“我们得让他藏不住。” 这同样是废话,之前还有个笨蛋提议封锁全城,一个个审核出城来筛选呢,然后那个笨蛋就被筛选出去了,这简直就是在提议用核弹炸平纽约城就能解决掉他一样,都是不考虑代价与后果。 大概是察觉到其他人的异样目光,这个提议者咳嗽了一声,把他的想法又详细的说了一遍:“就好像抓洞里的兔子一样,我们不一定要拆了兔子洞,只需要在洞口放一把火熏烟进去,把兔子逼出来就行了……” …… 第十九章 狩猎|Hunting【再中】 真是疯了! 保罗看着眼前迅速从提议跳转到完善详细行动计划的会议,总感觉他跟一帮假同僚开了次假会议:这简直都疯了! 给全纽约下毒,这个提案跟之前那个蠢货提出的清空纽约有什么区别啊?!而且还这么顺利的一致通过了! 这次三个部门能互相妥协合作,是有各自一些理由的,保罗知道:CIA想抓住拿走了那只克格勃高级燕子手头资料的“千面客”;NYPD则是受纽约市长的谴责压力,准确说,其实是受到了整个纽约富人阶层的压力;而他们FBI,明面是因为“千面客”的连续嚣张挑衅,还有几个大资本家族对家庭成员被杀的怒火。 但这些都不可能促使三个部门联合起来制造这么一场危险的行动,一不小心,那可不是一两个“临时工”被炒掉送上法庭就能解决的,就算他们几个部门的头子出来谢罪都免不了新一轮的部门削权、缩减打压。 保罗之前倒是有听到传言消息,上面之所以咬着这个“千面客”不放,是因为来自高层的暗中争斗波及,而那个“千面客”可能有着高层见不得人的证据,而这个高层,可不是单纯部门、政治上的人物,还牵涉到了真正“统治”着美利坚的某些人和家族。 如果那个传言是真的,保罗倒是能理解这个提议的发起和支持,可其他两个部门……这里面肯定有什么更深层次的不可告人的交易,只是他的级别无法接触到。 尽管担心,但保罗也很清楚,无论他怎么担心,这都不是他能干涉的,相反的,他更应该把精力放在完善行动计划上,以及准备好万一出了事不会被推出去当牺牲品之一。 嗯,至于纽约人民,讲道理,别说这里面充斥着的大量犯罪分子,就算里面全是辛勤劳作、爱国爱政府的三好市民又怎样,想当年政府还能为了减少支出,开坦克碾过讨薪的退役军人呢。 ======================= 作为被兴师动众对付的目标,楚漫对于联邦政府的反应并不在乎,反正他只要有趣就行了,这个世界能让他觉得有趣的东西实在少得可怜,而眼下他正在观察的莱薇勉强算是其中之一。 截至目前为止,她的表现还算不错,楚漫认为他的评价十分客观。 十二岁的莱薇体力是个明显的短板,假如猎物玩起躲藏拖延,对她会是个非常不利的情况,所以她需要速战速决,而她也是这么做的,从开始到现在,不过三十分钟,她已经解决了五个人。 放轻脚步,学会倾听、观察,或利用儿童的体形外表进行心理欺骗,诱导猎物做出错误举动;或利用上一个猎物的惨叫、枪声给下一个猎物施加心理压力,迫使猎物从藏身点逃出来…… 射击也在明显的进步,但不是说莱薇的枪法准头很差。事实上,就精准度上,楚漫对于莱薇的射击本能称得上惊讶和赞赏,仅凭本能就在十几发练手适应后达到五十米内百分百击中成人目标,多少拿把手枪就敢去当黑帮枪手的白痴都达不到这种程度。 但在对人射击时,她还是存在着缺陷,一些职业军人都无法避免的心理问题:那是同类。尽管之前让她练习长距离狙击时多数都能击中目标,但楚漫还是看出了她的心理问题,她还无法心安理得的对人开枪,更不用说像他一样用枪击来戏耍目标。 而现在,她正在克服这个问题,并且很快,就学会了避开要害延长目标的苟延残喘时间,进而制造惨叫威吓剩下的猎物,一开始她倒也干过类似的事情,不过那是她还没转变心态时的迟疑。 就像一朵正在一点点变得更加饱满的花蕾,让楚漫相当期待她绽放时的样子。 …… “听见了么?就像我说的,如果我们不合作起来,很快你我就会变成下一个。”华莱士做出放松姿态,试图说服他对面手持日本打刀的女人,暗底下却随时准备着谈判失败逃跑。 这不仅是一场他们跟狩猎者的比拼,也是彼此之间的竞争:三天后,连在门窗上的高压电才会断掉,而在这之前,他们不仅要击败狩猎者以获取她身上的开门钥匙,还得搜寻这栋建筑里藏着的、数量非常有限的食物,而这个有限的程度是只有他们一半人数一餐的口粮。 而这里还有武器,同样数量有限,还需要找得到才行,像他面前的女人显然运气非常好,不但找到一把刀,还找到了一份口粮。华莱士发现她时,她正好快结束进餐了,在发现他之后,这个女人更是果断的把罐头一口倒进嘴里囫囵吞下,丢下空荡荡的罐子让华莱士口水徒流——他也饿一天了。 那个该死的小婊子在给他们这些人制造隔阂敌视,华莱士知道、对面的女人应该也知道,但她还是成功了,只因为他们都是自私的人,如果华莱士此刻手上有枪,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礼貌的谈判,一些特意爱做的事情或者因为危险环境而不敢做,但逼她去送死引诱那个小婊子他肯定做得出来。 然而华莱士没有枪,所以他只能试图用嘴皮子说服这个女人:“你是瑟琳娜·玛亚对吗?” 紧急情况下,华莱士的记忆力超常发挥了重要作用,在听到名字时,她的反应已经告诉了华莱士答案,关于那个名字的信息从华莱士脑海中跳出:“我知道你,你老公最近公司有点问题,这让你的婚姻几乎失去价值了不是么?” “闭嘴!给我闭上你的狗嘴(Shut-the-fuck-up)!!”被说中最近烦心事的瑟琳娜顿时失去了冷静,那是比她现在情况还让她痛恨的事情,她听从父母的话,放弃学业与爱情来接受这项联姻,却在婚后不过一周就发生了这个可悲的事实。 华莱士胜券在握的提出了他的条件,她一定会接受的:“我可以帮你,就像你现在可以帮我一样……” …… 而类似的合作结盟,正在这栋建筑的不同角落里发生着,这些占据在资本社会上层的人士多数还是懂得审时度势的,只可惜,他们所最擅长的舞权弄势、勾心斗角在这里连一张废纸都不如。 第二十章 狩猎|Hunting【下】 “呼、呼……” 心有余悸的看着背后还在地上滚动着的铁管,莱薇脑海里无法控制着想像着刚才那一下偷袭若是成功击中,她的脑袋瓜子会是多鲜艳的红色。 太过大意了,在猎杀了前面那几个独行的猎物后,她惯性的以为对手是一个人,没想到是两个足够胆大、拿性命作赌注的赌徒,发泄式的往已经彻底死掉的尸体再开上几个洞,嫌不解气的莱薇又往上踢了两脚。 在远处观察着的楚漫稍微摇了摇头。倒不是对莱薇的表现有什么不满,这个充分考虑了声音、风向、光影的埋伏确实很不错——仅对于普通人而言,而莱薇最终也确实躲过了袭击并迅速反杀,算是及格。 楚漫摇头的原因,是在于“书”的反应,这个至今只确定跟他“遗失”的记忆有关的奇特之物,就好像它的书皮一样,隐藏在阴影迷雾中让他捉摸不透,“单纯莱薇杀的并没有作用,需要我做什么么……” ===================== “计划就是这样,大家都没有问题吧?”华莱士信心十足的进行最后的确认,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没什么比这个更好了,哦、不,能够不经历这种噩梦一样的灾难,把那一大一小两个婊子抓起来折磨到她们哭喊求饶、最后再剥下她们的皮就更好了。 已经死掉了七个人,这栋建筑里还有十三个幸存者,而这里聚集了十一个人,关于总人数和已经死亡了多少人,这些人都不知道,但他们人多势众这一点是确定的,从一开始到现在的枪声也验证了那边只有那个小婊子一人的事实。 只是,他们这十一人却隐约分成了四方,从他们站的位置就可以看出来了,华莱士和他说服的瑟琳娜,拥有这次计划最重要武器——汽油和打火机——的雷曼和他的两个临时女友,找着三份口粮同时也是人数最多的少年组——这四个最大不过十七岁的少年彼此认识,最后则是与华莱士一起极力促成抱团合作的老头双人组。 这看起来还算是个相对公平的计划:雷曼和他的女友布置陷阱并作为最后的诱饵,华莱士和瑟琳娜作为提议组身先士卒作为第一组诱导,少年组接棒骚扰持续引诱,最后的老头组则负责断后确保莱薇困死在陷阱里。 这里面看起来谁都要冒险,而谁都有威胁其他人的筹码:瑟琳娜有武器、少年组拿着口粮、狗男女组合拿着纵火利器、老头组最后要是反叛其他人也不好过。 然而…… 在分开前的最后几秒,华莱士与老头组之间视线交汇,隐晦的无言交流后,彼此心照不宣的点头示意:早在十一人汇合协商之前,他们就已经见过面了,而最后这个计划,除了表面上的对付莱薇,更意在削减人数,比如说那三个狗男女。 若是能暗算掉那四个少年,就更好了……华莱士扫过瑟琳娜手中的刀,盘算着如何不声不响吃掉那“三份口粮”。 计划与理想是如此的美好,以至于当第一步就脱离想法时,华莱士忘记了逃跑: 寻找目标是顺利的,为了寻找猎物莱薇并没有刻意去隐藏自己,所以作为先锋的华莱士与瑟琳娜很快就发现了莱薇的踪迹,小皮鞋重重踩在地板上的声音非常有质感,在安静的废弃建筑里格外明显。 吸引莱薇的行动也很简单,这里到底都有着废弃物垃圾,随便捡一块砸出去就可以了,甚至不需要砸中莱薇—— “砰!!” 瑟琳娜呆楞了一下,爆裂出的液体溅了几滴在她脸上,她不大相信的想再动一下:“啊!!!” 剧烈的疼痛如海啸般冲击着瑟琳娜的意识,本来就站在楼梯口的她本能往后一退,一瞬间的失重后,整个后背与脑袋撞上了阶梯、下滚! 哒、哒、哒…… 莱薇不紧不慢的走向楼梯口,经过早先的教训,她已经学会不急于冒进了,反正受伤的猎物是跑不掉的。 这给了华莱士反应的时间,他拔腿就跑,不顾一切的跑,他认识到一件事情:哪怕一根手指也不要暴露在那个小婊子的视线里,枪战电影都是骗人的! 顺着楼梯疯狂往下逃,华莱士已经放弃了那个现在看来堪称可笑的计划,跑、跑、跑……直到没有再往下的楼梯,他才停了下来。 “没、没有追过来,呼……”他喘着大气,这一通急跑下楼的速度,如果有专业的体育比赛项目,他说不定已经拿上冠军了,“God-damn-it,that-bitch……” 咒骂的话语戛然而止,只因为—— “哎呀呀,你是来欣赏我的艺术品的么?”楚漫笑眯眯的站了起来,黏稠的血液自刀尖滴下,滴在在他脚下那具剥了大半皮肤的尸体上,在旁边的,还有莱薇前面杀掉的那几个人的尸体。 华莱士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脚步一点点的往后挪动着,如果说莱薇给他的恐惧是因为她手上的枪,那么,眼前这个笑得好像隔壁阳光大男孩的亚裔,则是让他打心底地忍不住冒寒气,“抱、抱歉,打扰到你……” “不不不,你没有打扰到我。”楚漫并没有上前的意思,实际上,他的关注焦点甚至没有放在这个属于莱薇的猎物上,而是放在那本只有他能看到的书上,他的猜想好像正确了,“如果你想的话,我不介意有人旁观。” 这个就是“献祭”的意思么……在这个人看到的瞬间,楚漫就感觉到了,书的变化,‘祭品、行刑人、祭司、见证者,应该是这四个条件了。’想到上次本意只是用来给潜在客户送名片的举动,却意外达成“献祭”的条件,看来他的运气不错。 得到答案的楚漫心情非常好,好到他放任华莱士转身逃跑,反正这个猎物也跑不出狩猎场。 事实证明,这些猎物还是有那么点反击能力的,当莱薇亲手斩下最后一个头颅,宣告狩猎结束时,她已经付出了右臂挫伤、左小腿割伤的代价。 前者是那几个少年借着火势掩护,强行围攻莱薇所获得的唯一战果,后者则要危险得多,她确实没料到那个从头到尾只会躲在男人背后的女人如此疯狂,或者该说心狠手辣! 不过,那些反击所造成的麻烦,甚至没有华莱士的作用大:他太会跑了! 莱薇直到第二天中午时才用最后一颗子弹结束了他的逃跑,并且斩下他的头颅,这个家伙死前说的话太难听了,让眼泛血丝的莱薇忍不住暴虐的冲动。 …… “嘶!”倒吸了一口冷气,本能想抽回的小腿却被楚漫牢牢抓住,他处理伤口时的态度跟他处理那些尸体的态度并没什么区别,也许有些人可谓心狠手辣,但跟这个男人相比…… 莱薇甚至怀疑他有没有人类的感情,也许人在他眼里跟厨房里的肉真的没区别,“为什么要那么做?那些尸体……” “一个小实验而已,而且,你不觉得那样看起来更漂亮么?”楚漫依旧没给她答案,就好像莱薇问过的很多问题。 漂亮么?莱薇不置可否的保持沉默,但有一点她很确定,等有人来收尸时,应该会被吓到睡不着觉。 ==================== “是的,二十具尸体确认都在登记失踪的名单上。”警员忍住呕吐的冲动,尽职的确认汇报。 以头为点、以骨为线、以血肉为底、以皮饰点缀…… “Bloody-hell!”哪怕有厚厚的口罩捂住,警长依旧觉得有股浓重的恶臭味冲进鼻腔、充斥肺部,活像是站在地狱边缘,“晚上回家一定要泡个澡洗干净……幸好这案子不用我处理。” …… 远在大西洋的某个深处,所有能逃离的生物都在不顾一切地逃离它们的栖息地,在海面上,一股迷雾悄然升起。 第二十一章 生意 FBI是个非常庞大的组织,即使经过了胡佛倒台后的势力反弹,被削减了大量职能、还加了更严格的限制,更有CIA时不时的恶心人,地方警局也经常各种摆脸色,但无可否认,FBI依旧是美利坚境内最强盛的执法部门之一。 庞大、强盛,自然也就事务繁多,内勤人员还算相对稳定,外勤人员就是跑断腿的命,很多时候可能调到一起执行某个调查任务时,整个团队都彼此从未见过,全靠文件、证件来互相认识。 尤其这次还与CIA、NYPD合作,执行的任务更是让人不由怀疑三个部门的领导以及制定计划的所有参与者是否集体喝高了,才会下达这种荒唐的任务:给全纽约下毒,当然是不会死人的那种,最严重的症状也只是腹泄加上肌肉无力。 这让拿到具体任务内容的探员们怀疑他们是不是记错了日期,其实今天是四月一日,局里组织了一次集体娱乐福利,而坐在旁边的人可能都是雇佣来的演员。 然而直到任务说明结束,作为FBI纽约分局的局长也没有来一句“bainga”的意思,而是把细节安排交给助手后自顾自离开了。 …… 其实这确实是个笑话。 局长的地中海头皮在走道灯光下油光锃亮,皮鞋踏在走廊的声音沉稳而有质感:两百来斤的沉重与质感。 包括那个刻意散布给自己人听的阴谋谣言也是个笑话,安东尼奥局长抿着嘴唇,想着并不好笑的笑话,如果不是牵涉到他自己,也许他就笑出来了。 CIA,美国中央情报局,主要任务是公开和秘密地收集和分析关于国外政府、公司、恐怖组织、个人、政治、文化、科技等方面的情报,协调其它国内情报机构的活动,并把这些情报报告到美国政府各个部门的工作。 FBI,美国联邦调查局,“FBI”不仅是美国联邦调查局的缩写,还代表着该局坚持贯彻的信条——忠诚(Fidelity)、勇敢(Bravery)和正直(Integrity),任务是调查反联邦法罪犯,支持法律,保护美国,调查来自于外国的情报和恐怖活动,对联邦、州、当地和国际机构提供帮助,同时在响应公众需要和忠实于美国宪法的前提下履行职责。 NYPD,纽约警察局,美国历史最悠久的警察局。纽约警局的格言是“至死忠诚”(拉丁文原文:FidelisadMortem;英文:FaithfultillDeath),基本职责是维护纽约市秩序,保护纽约人民,打击纽约内的违法犯罪…… 然而就这么三个组织,却不同程度的跟纽约乃至全美日益猖獗的黑色势力相勾结,CIA给黑帮提供毒品、走私渠道,FBI勾结佣兵公司赚取灰色利润,NYPD上下干脆就与黑帮达成秘密协议,拿着政府工资跟黑帮分红的双重收入。 而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千面客”抓住了他们的小把柄,那个看似邪恶血腥献祭的原地下搏击赛场,那些正常看来只是宗教仪式的花纹、字母、数字,实际是整套密码和一个加密过的地址。 那个地址指向的是一家普通的旅店的一个普通房间,前去搜寻的探员还是运气——其中一个探员有点强迫症,受不了房间内歪了一点的十字架,才发现了藏在十字架内的文件和照片。 在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后,安东尼奥还出了一把冷汗,不止是他,但凡牵涉到的人都无法淡定。 而这次所谓的下毒行动,当然不是表面上那个可笑的辨别出“千面客”那么简单,他们真正要做的,是乘机一把斩断那些指向他们的线索,摧毁所有相关的人证物证,到时候就算那些资料泄漏公布,那也只是无根之萍,“谣言”而已。 真正的计划,只在于他们几个有资格下决断的人心里,等着实施的那一刻—— “嗨,安东尼奥局长。”亲切的问候伴随冰冷的刀锋一起降临,前者在他耳边响起,后者稳稳贴在他脖颈上,切断毫毛却没割破半点油皮,但安东尼奥局长并不怀疑拿着它的人会不会下一秒就再稍微用力一点。 办公室门缓缓合上,灯光亮起,在办公室档案架的玻璃窗上,安东尼奥看到了站在他背后那人的模样,他腿软了:那个墨西哥佬!准确说,应该是披墨西哥佬形象的“千面客”,毕竟到现在为止,他们还不确定他的真面目。 “我听说你们在找我,非常热情的。”楚漫点燃从安东尼奥柜子里顺出来的雪茄,大金牙叼着雪茄倍显土豪|鳖|气,“所以我就自己过来了,嗯、我的朋友,你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不、不,别误会,我只是对雪茄的味道不大习惯而已。”感觉到脖子上那刀锋似乎贴得更紧了,安东尼奥立刻换上笑脸,这个见鬼的疯子究竟是怎么闯进来的,而且,他要做什么:“要来点白兰地么,呃……” 楚漫突然间抽走了那把短刀,完全不担心安东尼奥这个老FBI会反击、逃跑或者呼救似的,悠哉的踱着小步走向他的办公桌:“Call-me-true-man,My-friend,白兰地我不怎么喜欢,而且,我是来谈生意的,我不喜欢在谈生意之前喝酒。” 长年的办公室让安东尼奥远不如年轻时那么反应迅速、大胆冒险,所以他在楚漫放开刀子时楞了一下,但坐办公室并没有奔走他开枪的能力与果断—— 伸手入怀、解开枪套、拔枪、开保险、拨动击锤……一气呵成的动作甚至没超过一秒,几乎赶上了安东尼奥年轻时的巅峰状态,只差最后的扣下扳机。 只差最后的扣下扳机。 “什——” 那张墨西哥佬的脸近乎鬼魅似地闪现到他面前,枪身被一把抓住、往后一推,枪膛中的子弹随即跳出,紧接着他手上一麻,瞬间手枪就转移到了楚漫手上。 将保养得极好的勃朗宁在手上转了转,随后抓稳,枪口指向FBI纽约分局局长,体重超过两百斤的安东尼奥:“枪保养得不错,可惜人就不怎么样了,我的朋友,现在能坐下来听我说话了么?” 盯着那黑乎乎的枪口,安东尼奥艰难的点了点头…… 第二十二章 说走就走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安东尼奥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摆出“你是白痴吗”的表情,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组织语言才能让这个疯子兼白痴暂时放过他。 “怎么?你还想讲价,作为第一个客户、加上是长期合作,这已经是非常优惠的条款了。”楚漫一副三流销售业务的口吻,还坐在属于安东尼奥的位置上,双腿翘上桌面,一手将那把伯朗宁手枪玩出花来,一手拿着那些机密文件随意翻看。 合作?优惠?你真的懂得这两个词的意思么?安东尼奥看了看那把也许随时会走火的枪,选择把咆哮咽回肚子了。 所谓的生意就是楚漫不主动袭击FBI,并保密所收集到的FBI黑材料,心情好可以帮FBI杀上几个人,作为代价,FBI为他提供一些不方便购买或者买不到的东西,比如军火武器、情报信息。 前者楚漫有能力制造,只是比较麻烦、数量上也存在问题;后者,从数量和全面度上来讲,他也远远不如作为老牌组织的FBI,比如说那些大资本家族的成员具体信息,让楚漫自己去调查,可要费不少功夫。 最终安东尼奥选择实话实说,并祈祷上帝保佑他:“我只是个分局局长,不可能答应你这些的,而且,就算我答应你了,你会相信我么?” 楚漫放下无聊的所谓机密文件,还剩下半截的雪茄随着手指一起摇了摇:“你会答应的,你的上司也会,这个世界或许有正义和英雄,但绝对不包括你和你上司,为了你们的权力和生命,你们肯定会答应,直到哪天你们觉得能除掉我,呵……” ================== 莱薇再次看了下时间,十点十九分,还有十一分钟的时间,到了时间他还没回来,她就得以最快速度逃跑,有多远逃多远……他走之前是这么说的。 车窗外,是夜晚寒冷的纽约街头,有点老化的路灯释放着略微昏暗的光芒,穿过车窗下班照映在莱薇逐渐焦急起来的脸上:虽然她有着各种恨他的理由,比如以训练之名在雪地中追打她,打完了上药还不带止痛,把她扔进黑帮夜间枪战的战场里……也想着哪天要狠狠的报复这个变态怪佬,但,她也确实从他那里感受到了那种多年没有过的依靠。 逐渐把楚漫的身影和模糊的记忆里那个身影重叠起来,名为酸的感觉自鼻喉处升起…… “蓬蓬!”车窗敲响的声音打断了莱薇才开了个头的感伤,车窗外,是又换了张脸的楚漫,现在他看起来更像是个多重混血儿。 坐进驾驶座,楚漫随手丢了个小东西给莱薇,随后发动汽车:“这是你的,记熟了,接下来一些天会用到。” 那是一张护照,除了头像照片是莱薇的,其他信息完全就是个陌生人:秋月爱莉,13岁,日本留学生,就读于…… “会用到?我们要做什么?”话是这么问,但莱薇并不觉得楚漫还会带她去逛公园或者参加社交舞会,从认识他开始,除了三餐日常,他要么在制造武器,要么在使用武器,好像杀人取乐就是他生活主题的全部。 然而楚漫给了她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旅行,人生啊,总需要来上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楚漫其实都表现得好像他真的是那么一个浪漫主义者,并且将要实现人生的浪漫故事。只是,莱薇并不相信,“我不相信(I'm-not-buying-it)。” “好吧,既然你想知道真相……”楚漫打了下方向盘,转过最后一个路口,一个无数男人女人梦想拥有的地方进入他的视线,“我们要逃命了。” …… 三小时后,莱薇的心跳狂飙到了一百三十,不仅因为几乎塞满了车尾箱和后座的钞票,更因为远处那块被火光照亮的夜空,在那个火光升起的地方,是一个名字里包括纽约的银行。 他不但拿了钱,还把大堆银行保管柜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放上一颗炸弹…… ================== 萨克斯号正在返航,它刚完成了帮美国海军舰队运送补给的任务,而大兵们除了一句感谢之外,连小费都没给。 船长汤马斯倒是心情不错,除了顺路带了点土特产小赚一笔外,主要还是因为全程海况平静、连天气都好得让人成天想睡懒觉,每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水手都喜欢这种平静而安全的航行。 “…玛丽生了个大胖小子,说是跟我一样的祖母绿眼睛,没有像他那个恶心的父亲真是太好了。”大副与船长对坐着,一边啃着可口的核桃饼干,一边闲聊家常顺便攻击讨厌的女婿。 汤马斯船长深有同感的点点头,他也不喜欢自己女儿的男友,那个喜欢跟电脑打交道的胖子,一点都不务实,而且视力还很糟糕,真想不明白那个叫加布的胖子有什么值得他女儿喜欢的。 “船长!有情况!”水手的大叫声打断了船长和大副的闲聊,而且听起来十分紧急。 船长与大副不得不重新回到工作,而且是非常让人不开心的—— 雾!弥天大雾!没达到伸手不见五指,但站在船沿上还看不见海面的浓雾。 更糟糕的是,观测仪器和通讯都失灵了!就连最原始的指南针都跟喝高了一样胡乱转动着,仿佛整个地球在来回打转。 “什么时候发生的?”汤马斯船长冷静的询问值班水手,在海上漂了这么多年,海啸都让他活过来了,只是一场迷雾和仪器失灵,还不够资格让他慌张。 大概是船长的从容感染到了水手,他冷静的回想了一下,然后给出了非常肯定的回答:“就两分钟之前,刚好整点的时候。” “那么……”汤马斯船长刚开口要下达命令,就突然猛地一个前倾、失衡摔倒在地。不止是他,整条船上的人都感受到了,那股振动—— “触礁!!!”这是毫无疑问的,汤马斯船长在站起来之后立刻下达了检查受损的命令,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触礁,现在首要任务是检查损失,确定情况。 然而,船长、不,应该说驾驶室里的人都发觉了不对劲:水手们太安静了! “啪嗒、啪嗒……”听起来就湿漉漉的拍打声逐渐响了起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多。 …… 萨克斯号,失联。 第二十三章 目标?计划? 天上不会掉馅饼,除非楼上太太苹果派太难吃,被她老公偷偷丢下来了。 而天下通常也不会掉钞票,嗯,通常。 帝国大厦、克莱斯勒大厦、洛克菲勒中心、世界贸易中心……等等一系列象征着繁荣兴盛的高楼大厦建筑一直以来都被无数人所仰望、向往,但应该没有哪天像这次一般真的无数人在以它们为中心涌进。 不为其它的,这次真的天上往下掉钞票了—— 在早上九点以前,纽约市的一切一如既往,“纽约银行大爆炸”这种即时新闻也只是在大多数人的闲聊中过上一两句就消失了,然后继续过日子。 当九点整的时钟敲响,这些大楼内外、附近的人们逐渐注意到了,什么东西在稀稀拉拉的往下掉,轻飘飘的以至于高层的气流卷过时把它们卷出老远。 几张小纸张突然落到挡风玻璃上,被挡住视线的出租车司机托马斯瞬间想粗口问候乱丢杂物的无良人士老妈,但当他看清楚那上面的杰克逊总统(二十面额钞票)和富兰克林总统(一百面额钞票)…… 堵车开始了! 乞讨流浪汉、行人、司机、大楼里的办公室员工、就连执勤的警察都忍不住加入这场捡钞票狂潮,而当这些拿枪的制服发现从其他人征收速度更快后,场面就变得更加混乱不可收拾。 然而,美利坚联邦合众国的民间持枪数量可是站在世界巅峰的,当有一个有亮出枪械时,很快就出现了第二个、第三个…… 枪声只是开始,混乱还远未就此结束,当一些手脚够快、又不是很贪心的人拿了几张钞票离开,顺便给其他人讲述炫耀他们的所得所见之后,骚乱的规模就如雪崩般愈发壮大! 当纽约警察们想要维持秩序的时候,几乎小半个纽约城的人都掺进了这场抢钞狂潮,哪怕钞票雨早已经散落干净,骚乱却远没有结束,事实上,当拔枪对射这件事情开始,事情就已经朝打砸抢的暴乱灾害发展。 一个、两个……一群人、两群人,在发现警察无力阻拦他们打砸发泄、劫掠强哔时,事情的恶化就无法阻止了。 到最后纽约市长不但派上所有警力,还不得不紧急调动了上万名国民警卫队进行武力镇压,才在当天夜里控制住了局势,零散的混乱则直到次日才被扑灭。 在市局统计伤亡人数和整场暴乱所造成的财产损失时,市长的雷霆怒火已经降临在NYPD(纽约警察局)局长的头上,虽然与此同时纽约乃至全美的媒体也在对纽约市长进行口诛笔伐,在当局都没完成伤亡损失统计时,他们已经合计报道了上百万伤亡和数千亿美元损失。 至于这场祸乱的始作俑者,纽约血色一月暴乱案的元凶,正在圣地亚哥某家酒店的海景阳台上,倚着舒适的沙滩椅享受加利福尼亚州这个季节难得的温暖阳光。 在敞开的阳台窗后,电视机播放着电视台主持人对纽约市局的冷嘲热讽,加到最大的音量清晰传达到了阳台上一大一小两双耳中。 “错了,你这么接,等下我们就得搬了。”楚漫在享受着阳光与海风,莱薇却没那么悠闲了,在她手上,是一个小巧的、外接着一块有计时显示的电路板的方块,里边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发明成果之一:炸药。 莱薇松开手上捻着的小电线,看着剩下那十几根还没接上的线,皱紧了眉头思考它们各自代表的作用,最终她放弃了猜测:“我放弃,你赢了!” 数出十张杰克逊总统,连带那个计时炸弹一起拍在楚漫伸出的手上,莱薇咬牙切齿的诅咒着他:“上帝保佑你哪天把自己炸飞上天!” 楚漫不以为意的收起那两百美元,顺手在两秒内把剩下那些线一一接上,在88:88:88数字浮现后随手抛进屋内的沙发上,仿佛那是个皮球而不是颗可以炸烂一座普通民居房的危险品,“我不信上帝,而且,我绝不失手。” “哼!”尽管很不爽楚漫这种气死人的满满自信,莱薇却无法反驳,从认识他到现在,还真没见到他有失手过,就连电视上正在播放的那场人为灾难,也几乎如他所说那般发展。 几近悄无声息地洗劫了纽约银行,用一场大爆炸吸引住警察的注意力,在一夜之间不留痕迹地安置那些钞票,而第二天开始的后续,就如他预言,最终成了一场轰动全美的血腥暴乱。 拿过太阳伞下的混合果汁喝了几口,把小金库又少了两百块的郁闷压下去,莱薇冷不丁的问了个问题:“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究竟想做什么?” 她看得出来,楚漫所说的预言实现,并没有让他真的多高兴,反而是媒体报道那些胡说八道的数字时,他那嘲讽的笑容更显得真实。就好像杀人这件事本身,他并不在意,不是喜欢也不讨厌、没有什么主观态度,之所以去做,是有着某种她并不知道的目的。 沉默…… 楚漫少见的没回应莱薇的问题,平时哪怕他不想回答、或者回答不了,也会说点别的什么调戏一下莱薇。 真正的目的,想要什么? 墨镜挡住了楚漫的眼神,却挡不住那本愈发具有实感、但依旧摸不着、别人也看不到的书,书页上的花纹经过这些天或刻意或随手的杀戮,已经趋近完整,而伴随着这些花纹显现的,还有更多零散的“记忆”:并没有什么卵用的记忆。 一些武器的数据、一些“不认识”的人、一些繁华的“未来”陌生都市风景(其中一个叫Roanapur|罗阿那普拉的混乱城市频繁出现)……除了让他花时间验证外,并没有对他的产生什么帮助。 他就像个断了线的木偶。 如果说,这个世界是个舞台,所有人都是舞台上的角色人偶,支配着人偶行动起来的,则是从出生时有就有最基本生理欲望:吃喝拉撒等等,到成长期间由家庭、学校、大社会所灌输培养起来的三观和高等欲望:钱财资产、异性配偶、子女后代、精神事业等等所决定。 那么,楚漫就是个断了线的人偶,他表面上有着和其他人一样由外界所一点一滴染起来的颜色,却没有哪怕一个真正的欲求在驱使着他行动,所做的一切只是出于理智为了不突显自己而模仿其他人偶。 直到这本书的出现,直到这些记忆的现在,给楚漫划出一条埋藏在迷雾中的轨迹,让他去一点点捡回、接上断掉的线,填充出真正的自己。 目前为止,他在名为自己的大拼图上只完成了一小部分,因为这个大拼图的真相是多大仍是未知,这个小的比例究竟是多少也是未知,而楚漫要做的,就是顺着这本书所牵出来的线索,一点点找到丢失的拼图。 杀人可以刺激这本书,加速记忆捡回,所以他主动去杀人;莱薇同样会引出一些他没主动想起的记忆,而且他逐渐完整的人格也对她有兴趣,所以他留着她、培养她;而一些行动,比如说刻意挑选社会高层杀戮、比如说搞出纽约暴乱这个大新闻,也是楚漫逐渐完善的自我主动追求的…… “我果然是个坏人么?”一段沉默后,楚漫突然没头没尾的冒出这么一句,让已经放弃追问的莱薇一头雾水。 没给莱薇反应的时间,楚漫就跳过了这个话题,“好了,抛开那些无聊的事情,莱薇,我有计划……” 第二十四章 男人、女人【标题无意义|无雾】 “出发的时候,你说过这次是来度假的。”女孩气呼呼地把面前的巧克力蛋糕戳得稀烂,虽然可口的蛋糕被这么糟蹋怪可惜的,但女孩那带着日式口音的委屈抱怨还是让人们抱以同情,又一个被忙于商业工作带着到处跑的可怜孩子。 在这个亚洲女孩对面的,是一个无论怎么看,都很经典的成功日本商人。高档的西服还是其次,那种从领带、扣钮、鞋面、发型乃至动作之间都明显至极的刻板严肃,就连安抚孩子的口吻都连带着糟糕至极:“当然是的,我们现在不就是么?” “哼!”女孩干脆放下了叉子,把彻底被戳烂的蛋糕粗暴推开,拿过边上的果汁汽水,孩子气的鼓起双颊往杯里吹起咕噜咕噜的气泡,让邻近桌的某些个绅士不时瞩目。 餐叉定住鲜嫩的小牛排,餐刀一刀一刀轻轻地切过,最终切成漂亮的小方块送进嘴里,一句无声的对话完成了:“左,七十五度角。” 大大小小的汽泡一个又一个、时快时慢的从杯底钻出,莱薇看似无聊的左观右望,以不至于失礼的停留扫过餐厅内的人与物,最终把看到的吹成一个个泡泡。 这是一次侦查,至于侦查的目标…… ====================== 布莱克上校看了眼支票上的数字,满意的点了点头,举起红酒杯跟这个异国风情的谈判代表碰了一下,想像着晚上与她在酒店情趣大床上的场景,更是笑得春风得意。 ‘真是感谢上面那些将军们的安排,就是不知道将军们拿了多少好处。’这可是布莱克上校难得捞钱的机会,企业号航母的靠岸维护补给,他作为圣地亚哥海军基地的后勤主管之一,虽然拿不到那些真正的大头,但还是能在大人物们看不上的边边角角上捞上一笔。 “美军的装备是由折扣最高的供应商提供的。”这句话不仅适用于陆军,对于海军一样适用,至少布莱克上校所知道的就是这样。 对于上校先生赤裸裸的侵略眼神,利蒂西娅不以为意的媚笑,甚至故意往前倾斜几分,让上校先生更加注意到她那颗漂亮的祖母绿宝石和她小麦色丰满弧线的强烈对比,‘愚蠢的资本主义猪,真是太简单了。’ 是的,这位与布莱克达成灰色交易的谈判代表,有一个同时涂画着赤色恐怖与粉色香艳的隐蔽身份,美国最大敌人——苏联,里面那个连自己人都忌惮的特殊部门的特殊成员:克格勃的燕子。 利蒂西娅其实算是她们这些人里边相对幸运而成功的角色了,从学校的培训毕业后,她因为拉丁美洲裔的身份被派到了资本主义的大本营来,不过半月,就从一介普通流莺的身份摇身一变,变成精英商业人士,若不是来自苏联的联系还时不时的接上,她或许都忘了自己的过往。 而现在,她要做的任务也相当简单,想办法套取出尽可能多的企业号航母数据,从航母本身到它上面那些高级军官的身份都可以,一个非常宽松的任务。 这是个简单的任务,直到她在酒店房间的暖光灯下,跳着妖艳的舞蹈将最后那一小块布片褪下时,她都是这么想的。 然后她就感觉颈后一下刺痛,还没能伸手去摸一下后颈,就感觉全身上下的力气在迅速消退,就连保持身体平衡都做不到,一阵天旋地转后扑倒在了床尾,迅速黑下去的视线里,布莱克上校也无力地倒在床上…… ====================== “唔唔唔……” 布莱克上校试图使劲最后一分力气,试图挣脱看不见的束缚,然后就跟他嘴里那些被口球堵回去的叫喊一样,全做了无用功,他连蒙住了他视线的不明物都弄不掉。 “碳火点好了,盐、胡椒……都有了,不过我们只有这把水果刀,能用么?”女孩的声音传入布莱克的耳中,听起来好像在谈论后院烧烤,然而布莱克却感觉到一段冰冷的金属贴在他胸腹之间来回划动着。 随后一个开汽水罐的声音响起,非常近的距离,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就是水果刀才好,他可是个军人,嘴巴没那么容易撬开的,刀要是太锋利,一不小心杀了他就不好办了,刀钝一点,我们才能吃上最新鲜的烤肉。” JesusChrist! 布莱克上校寒毛都立起来了,一对疯狂的食人魔!!! 他只是利用下职权给自己捞点好处而已,就算上了联邦法庭也远远构不上死刑啊!为什么会突然变成食人魔砧板上的肉?!! 然而无论布莱克上校怎么回想,都只能模模糊糊回想起利蒂西娅那妖艳而诱人的舞姿…… “好了,上校先生,现在我们来玩个游戏。”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近在咫尺,布莱克甚至可以闻到他说话时带出的可乐味道,“接下来我每问一个问题,如果你在两秒内回答,并且没有隐瞒和撒谎,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但,如果你犹豫了、撒谎、隐瞒,那么,我和我妹妹非常欢迎你加入我们的烧烤。” ‘我说,我什么都说!!!’布莱克上校很没骨气的试图直接投降,他不是什么经过严酷反拷问训练的精英军人,他只是凭借漂亮履历和一点小关系混到如今这个位置的,并没有牺牲自己的一切也要保住军事机密的职业素质,可惜他只能发出:“唔唔唔!!!” 没有理会布莱克上校试图想说什么的样子,楚漫随口就问起了第一个问题:“你的名字,要全名。” “唔唔唔!”布莱克上校很想脱口而出,然而还没解下的束口球让他所有的话语变成了呜咽声——“唔!!!!!!” 不够锋利的刀刃只能用锯的方式来完成切割,尤其切割时女孩抱怨的话语更是进一步刺激着布莱克上校的神经:“哥哥,这样割下来的肉一点都不漂亮。” 刀锋离去,伴随着肉落在烤架上那滋的一声,布莱克上校崩溃了:不,求求你们!我真的什么都说!! 像是才注意到那点小细节一样,楚漫毫无诚意的道了个歉:“哦,原来是这个还没拿下来,真是对不起,要不我把它缝回去?” 在听到最后那句恶意满满的话,配合着还在响动的烧烤滋喳声,嘴巴才得到解放的布莱克立刻拒绝了这个“歉意”:“不!不!别!我说,我什么都说,啊-嘶——” 动作幅度过大而牵涉到伤口让布莱克上校又是猛的一痛,可惜那并不能让楚漫产生什么怜悯:“好吧,既然上校先生这么热情。那么下一个问题,你的上司是谁?名字、相貌、性格特点……全说起来。” …… 当楚漫把他准备好的问题反复问了五六遍,并且因为其中多次布莱克上校的记忆力问题而在他身上来了几刀,最终得到满意的答卷后,布莱克上校也终于得到了解脱,虽然莱薇还不够熟练的断脊切割让布莱克上校受了几次罪,但结果上,他确实解脱了。 “现在,要怎么处理掉这些。”莱薇指着楚漫割下来的那几片烂肉和布莱克上校的尸体,嗯,无论他还是她都没兴趣吃烤人肉,而且在室内摆弄烧烤也是件麻烦而危险的事情,刚才所谓的烧烤声不过是用来骗可怜的上校先生的,“还有那个女人呢?” 利蒂西娅还没死,也没受到什么伤害,暂时的。而且她还旁听了整场刑讯,现在正躺在地板上试图像虫子一样蠕动逃走。 “哦,她啊~”楚漫挑长了尾音,漫步走到利蒂西娅女士旁边,“特工小姐,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第二十五章 The world is getting intere…… 纽约大暴乱事件的影响还在持续。 不仅纽约警察局被问责,纽约市政府被问责,负责着联邦内部安全的FBI也脱不了麻烦。 联邦政府承受了极大的压力,准确说,是卡特总统领导的本届联邦政府承受了极大压力,世界两极之间的冷战从最初的美国极大优势,演变成了如今苏联的军事优势,前段时间更因为伊朗人质事件而声望大跌。 而今年可是总统换届的选举年,想要追求连任的卡特总统还在想办法挽回声望,却不想一年开头就爆出了纽约暴乱这种友邦惊诧的大新闻,就连该死的苏联人都在他们的报纸上大肆批判美国,虽然批判资本主义阵营一直是苏联的主调。 因为这件事,联邦调查局(FBI)局长威廉·H·韦伯斯特不得不前往总统办公室“报告”——全程遭到气极败坏的卡特总统严厉指责。 从白宫里出来,攒了一肚子火气的FBI局长直飞到了纽约,他要来听一下,安东尼奥分局长在电话里坚持不肯说的细节,如果安乐尼奥无法给出让他满意的解释,那么威廉总局长很乐意换上一个更称职的手下。 “这个问题很麻烦……”在关上办公室门,确保没有窃听后,安东尼奥微躬着腰,以他那超标的身材来讲其实有点可笑,但他所说出来的话就让人笑不起来了。 这是个大麻烦! 威廉·韦伯斯特局长在听到纽约银行的爆炸后,就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远不止他一开始以为的失控暴乱那么简单,而听到安东尼奥所说的,策划这场暴乱的人,是抓到了他们灰色交易证据的那个疯狂杀手,他就面对了一个选择题: 贯彻他明面上尽职尽责的形象,全力追查抓捕那个疯子,并因此面对那个疯子会捅出来的部门危机篓子;或者,遵从他单方面提出的交易,借此机会铲断他们灰色交易的那些证据,把相关人员当成替罪羊抹平这次事件,以后再找机会收拾掉那个疯子…… 其实还有第三个选项,铲掉那些会指向他们的人证和物证,并且把他们定义为苏联资助的反美分子,同时捏造证据指向那个疯子,将其塑造成苏联派遣的特工,顺理成章的对其进行抓捕,同时可以联合一样被抓到了见不得光事迹的CIA,做成铁案的机率几乎是百分百的。 但这第三个选项存在一个致命的问题:那个疯子的绝地反击,真正的字面意义的“致命”。 尽管不想承认,但从目前为止的情况看来,那是个比最顶级特工战士还要棘手的疯狂杀手,几近完美的模仿伪装,漂亮的战术制定和执行力……韦伯斯特局长甚至无法想像一个野路子出身的杀手能达到这种程度。 甚至让韦伯斯特一度怀疑那确实就是苏联的精锐特工,背后有着一系列的团队,但他的所作所为完全否决了这一点,苏联人没必要做这些事,浪费掉这样一个特工来暗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物,制造局部暴乱、恐慌,还不如让他去窃取军政高层情报。 威廉·韦伯斯特局长一点都不想要有这么一个危险分子在阴暗里盯着他的人头,所以—— “……纽约这边由你处理,要干净利落!”办公桌后的威廉·韦伯斯特局长阴沉着脸对某些人命运做出裁决。 =================== 且不提FBI要如何在黑暗再次展现它那令人胆寒的獠牙。 莱薇正在一脸恶心的咧嘴吡牙,故作恶心的嫌恶表情,却没能达到她想要的效果,楚漫依旧淡然自若地炮制着伪装用的道具。 “为什么放了她?”莱薇终于忍不住开口,其实她更想问另外一个问题,但莫名的就是没有说出口,只好用另外一种方式表达出来:“我不觉得你是那种做过就会手软的人。” 不止做了,还在死人现场做了,还强行要她围观,理由是让她习惯那种场面,并且了解男人跟女人的“弱点”……而且那个女人也是个变态吧,被鞭打、窒息都能享受起来! 莱薇搓了搓手臂,把因为回想起那种场面而冒出来的鸡皮疙瘩抚下去,同时在心里把楚漫变态形象更上一层:这是个连做那种事情、玩重口游戏都可以冷着脸的变态。 “哦~”楚漫看了莱薇一眼,然后意味深长的一声,“她活着还有用,你需要动动脑子,莱薇,杀可以解决掉很多问题,但不是所有的。她是个引人注目的女人,不是么?” 好像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接受过楚漫一段时间培训的莱薇反应过来了:一个引人注目的女人,一个有社会身份、有社会关系的漂亮女人,她的失踪肯定会引来关注,进而会牵扯到她最后接触的人,楚漫将要冒充的布莱克上校。 “如果你再大几岁,身材跟她差不多,那没有问题了。”楚漫放下小刀片,把完成收尾的伪装手套拿了起来,轻轻的、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戴上,做这个精细的玩意儿可费了他不少功夫,当然,还要感谢布莱克上校捐献他的双手。 对着镜子看了看,莱薇再次恨恨地瞪了楚漫一眼,她知道自己发育比白人女孩慢,也许因为以前营养不良的原因比正常的黄种女孩还慢,但这个戳人伤口的变态实在太让人讨厌了。 但楚漫接下来的一句话让莱薇再次刷新了对他的印象:“而且,你不觉得把地球上最大的两个势力卷进来一起玩很有意思么,说不定会有世界大战什么的。” 这是个彻头彻底的狂人、疯子!!莱薇看着正在调整眼球镜片的楚漫,默然不语。 =================== 直到躺在自家浴缸里,被满满的温水所包围,利蒂西娅才定下心神,倒不是无数男人所幻想的那种让女人愉快到长时间失神,而是关乎她性命安全、乃至克格勃在美国的特工网络安全的问题。 反倒是被各种愉悦的PLAY这件事情没给莉蒂西娅造成什么影响,能够从克格勃学校毕业的燕子就不是所谓的能从床上征服的女人,她甚至有心思在被愉悦的同时,思考着自己身份暴露的可能。 利蒂西娅非常肯定自己没有携带任何会暴露身份的文件资料,她的上司也不会允许这种可能存在,任何一只燕子都是单线联系、随时会被抛弃的,而能够直接开口道破她的身份,她能想到的唯一一种可能,就是她的上层关系被渗透了。 一个既针对美国、又针对苏联、并且有能力做到的特工组织…… 可惜即使忧心忡忡,一心想警告远在地球另一边的总局,莉蒂西娅的身份注定她只能先洗洗睡了,等上级联系再行反馈。 而她所察觉不到的是,在她所远无法接触的伟力下,一个顽强的小生命在她清理之前游进了深处…… 第二十六章 烟花【上】 加利福尼亚州际公路的某处,一辆看起来就塞满了行礼的汽车停靠在路旁的野地上,影影绰绰间能看到车内用帽子盖住了脸在休息的司机,和他百无聊赖的女儿—— “现在你高兴了?”莱薇幸灾乐祸的嘲讽,缠绕纱布的动作也是极为粗暴,这么难得的报复机会她可不会放过。 感受着左上臂那刀割般的疼痛,楚漫沉默不语,虽然烟花最后如他计划的盛大绽放,但现在看来,不知该算他运气好还是运气坏,布置完毕,眼看就差脱身却被识破…… ==================== 一个名为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恐怖幽灵盘踞在地球上,伴随着冷战的一步步发展,这个幽灵的身影变得愈发恐怖,只要想想美国和苏联那些随时准备射出的核弹储备,就足以让人对未来感到绝望。 而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1962年那次著名的古巴导弹危机,那不过两周的时间里,代表着文明毁灭的核按钮就在即将按下的边缘徘徊,最终以双方妥协让步结束了那场让全球神经紧绷的对峙。 但那毕竟没有造成两极势力之间任何一方实质上的损失,或者说,正是因为没有真正的擦枪走火造成损失,双方才能坐下来谈判妥协。 “我们要以牙还牙!!” “要保持冷静,还不一定是他们做的。” “这是对自由世界的挑衅!我们绝对不能示弱!” “你们疯了么?挑起战争你们谁负责的起?!” …… 紧急召开的白宫会议上,鹰派鸽派之间的针锋相对就差撸袖子端起椅子互殴了,而他们的争执起因—— “咳咳!”韦伯斯特并不想站出来当靶子,可惜他作为联邦调查局局长的职务注定了他是今天这次会议的中心人物,“各位,麻烦请听完我们最新的调查报告结果。” 这些互相看不顺眼的政治人物们总算保持着起码的理智和风度,把三十秒前跟公园里争夺配偶的发情公狗差不多的模样收回文明人的皮囊下,一边在心底各自诅咒着政敌临死才知道子孙不是亲生的,一边摆出郑重严肃的倾听姿态。 得到全场关注的韦伯斯特开始叙述起正题:“关于两天前圣地亚哥海军基地……” …… 两天前的圣地亚哥海军基地,下午六点十一分。 艾瑞克中士刚完成换班,换掉制服正准备去享受圣地亚哥城美好的夜间生活,闹哄哄的酒吧、火辣辣的小妞,尤其是那些只要两杯酒下去,就会放荡地张开大腿的白皮小婊子,是艾瑞克中士的最爱。 在亚洲他只能勉强接受那些扁平脸还扁平身材的黄种女人,有些看上了还不肯从,非得逼艾瑞克中士动手……果然还是自由的美利坚联邦合众国最为美好。 艾瑞克中士畅快的呼吸着自由的美利坚空气,然后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火车头撞上一般横飞出去,最终撞上树干摔落下来,在意识完全黑暗下来之前,他好像看到了一朵盛大的烟花! 小半个圣地亚哥城都看到了那烟花,而且不只一朵,是好几朵巨大的烟花,由火焰与钢铁组成的璀璨之花接连绽放,距离不够远的倒霉建筑还有被震破玻璃的,也有零星被高空抛落的残破垃圾砸中的。 当天晚上,整个圣地亚哥城都可以看到海军基地方向上空那烧红的天空与烟柱。 …… “……油料库爆炸……弹药库爆炸……企业号油料舱、弹药舱爆炸,沉坐……人员损失……”漫长的损失报告里,一个又一个让在场者眼角直跳的名字、数字从韦伯斯特的口中蹦出,几个心脏不大好的已经捏上了小药瓶以防万一。 终于念完了清点统计报告,韦伯斯特感觉他好像刚刚背完了一整部牛津大词典,在刚拿到这份由五角大楼交过来的确认结果时,他自己都一阵头晕目眩,但真正让他头疼的,是接下来的: “根据企业号上部分幸存士兵报告,在爆炸事故发生前,发出过入侵迎敌警报……” …… 纽伯格准尉当时正在甲板上抽烟,理论上这个是禁止行为,无论是他出现在甲板上还是抽烟这件事,但他就是那么做,感谢他那可能让他患上各种肺气管疾病并进而短命的烟瘾,他才能坐在军务和FBI调查员面前录口供。 当然,如果不是管理条例有那条见鬼的规定:即使靠岸休整,弹药管理岗位都必须有人执勤。那么他连被审问都不用,不过面对这么严重的事件,纽伯格准尉还不至于蠢到把这话说出来,他只是说出了所知道的全部: 在大约五点五十分到六点之间,纽伯格准尉用“下次去放松的时候我买单”买通了同事,自己溜上甲板呼吸海风和香烟,在第二根香烟刚点燃时,尖锐的警报声响了起来! 之后就是一连串的爆炸声……再之后发生了什么,纽作格准尉就开始说不清楚了,只确定他最终是被迫跳船逃生,并且幸运的活了出来。 他的口供跟另外一个士官的遗言衔接上了,那位英勇的士官经过医生抢救稍微延长了他的死期,但大面积烧伤、内脏破裂让他只是断断续续的说了些模糊的情况,然后就不治身亡了。 经过整理对比,只能确定当时有人发现了入侵者,并在舱内开始枪战,入侵者暴露身份后迅速逃窜至上层,并一路射杀阻截的士兵,那位侥幸残喘的士兵也是其中一员,他和其他几个士兵在最上一层遭遇了入侵者,在短暂的对射后,其他士兵接连中弹身亡,而他则因为同伴的尸体掩护,从入侵者爆破出口的冲击波中活了下来…… 其中存疑的一点,是该士兵反复确认入侵者只有一个人,在所有调查人员看来实在难以置信,现实可不是电影故事,英雄特工勇闯军事重地,并完成单人挑掉的光荣事迹这种事情也就只能在故事里幻想了。 …… 在看到这段整理过的报告时,韦伯斯特局长感觉喉咙里好像卡着一根刺,而这根刺现在还卡在那里,纽约暴乱案的“元凶们”已经在FBI的雷霆扫荡之下伏诛,现在他要想把那个瞬间浮现在脑海中的人推出来,只能去推翻前面的定论! “经过全面排查,我们抓捕到了两个来自克格勃的特工,审讯招供他们的任务是获取企业号航母相关情报;同时有一个怀疑对象在爆炸案的次日失踪,根据调查资料和该目标的反应速度,我们有理由相信她与这次爆炸事件有关,属于克格勃人员可能性极高。” 韦伯斯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那个他直觉认定的疯子,他不想为了一个直觉猜想而断送职业前程,如果有确切的证据,他或许会为国牺牲。 “所以,说到底,这件事还是该死的苏联人干的!!” 类似的争论再次响了起来,就如同这两天美苏媒体之间的互相指责一般。 =================== 而被不少人忽略掉的,制造了那场大烟花的楚漫,正驾驶着汽车疾驰于“自由而美好”的美利坚国土上。 其实是失败了。 双眼观望着道路,楚漫脑海中回想着那一枪,在他扣下扳机的时候,其实他已经失败了,最终的成功只是幸运而已。 他能够控制自己的行动路线,每一次射击时的弹道,却无法控制可能遭遇到的围追堵截,即使他事先已经充分估计了里边的人员配置。 那种不在掌握内的变数让楚漫很不愉快,尤其是他被识破的原因居然是那个军官突然“基”情暴动,装成基佬解决不了问题而且也不打算装成基佬的楚漫只好暴力破局…… 第二十七章 烟花【下】 相比于传统燃油动力的舰船,作为第一艘核动力航母,企业号的舱室要安静得多,连空气质量都要好上不少。 但那只是相对而言的,尤其是甲板以下的深层区,只要有机会,士兵们都会找机会去甲板上透气放松,就好像现在,停靠维护后,大半的士兵都倾巢而出,只有部分必须执勤的人员还呆在舰内。 冰冷单调的灯光照耀着舱室内的一切,代表着致命与毁灭的弹药安静堆放在它们的位置上,沉闷的空气里回响着轻微的乐声,那是属于帕吉准尉的磁带随身听,这个痴迷于贝多芬音乐的青年军官收藏着一整个小箱子的专辑磁带。 作为保持伪装的道具,楚漫不介意在音乐的环绕下做完最后一点布置,在隐蔽的位置放下又一块引子,命运交响曲突兀而急促的开篇骤然响起—— 安德烈斯少校只来得及伸出手,却扼不住命运的喉咙,所以他死了,死在他随身携带的爱枪枪口下! 这个难得找到机会对垂涎已久的帕吉准尉下手的基佬,完全没想到他所伸手的对象是一个披着伪装的死神,在他察觉不对,表情刚有变化之时,就被自己的子弹穿胸而过。 “砰——铛!”枪声与子弹撞击钢板的声音是如此明显,在安静的船舱内传开、回响! 黄澄澄的弹壳落地、弹跳、滚动,最终被流淌开的黏稠鲜红所粘住、定格,与之合照的,还有死不瞑目的安德烈斯少校,只是他仍然死死盯住的地方早已空无一人。 失误了! 楚漫在通道间迅速而安静地奔跑着,那把作为失误一部分的手枪被他遗弃在尸体旁,他应该用刀的,但后悔已经太迟。 “少校!”叫喊声传到楚漫耳中时已经很小,却是最尖锐的警报信号,他正式暴露了。 在他窜到第五层的时候,真正尖锐的警报声响了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拿上武器的海军士兵——三名拿上配枪的士兵从通道转角出现。 “晚上好啊~” 不清楚入侵者位置的士兵们还未看清楚漫的模样,就被楚漫一步冲撞近身,侧身入怀撞翻一人;寒光自下而上、穿过双手防御,如切豆腐般自喉结而入、右转、拔出;单手抓住最后一人枪管,上拉、近身、膝撞! 利刃自左向右,割开表皮、脂肪、血管、气管……在血液溅得满脸之前,劈手夺过步枪、横甩,打中地上正要举枪瞄准的士兵手臂,顺势右转,抬腿、横扫! 一脚踢中太阳穴后,楚漫立刻继续跑动,他不需要立刻杀了这些人,撤退才是第一要务。 更多的人正在加入搜寻、迎击入侵者的队列,平时管制的枪械被下放到所有战斗人员手上,密集的疾走脚步声响彻每条走廊通道。 楚漫按下怀中的某个按钮,置放在军官舱的一个小物件随之爆炸,杀伤力并不大,却足够帮他吸引掉一些人,而他……两把手枪子弹上膛,准备收割。 一队士兵堵住了上下层的关键通道之一,军官们并不是笨蛋,关门打狗这么浅显的事情还是知道的,可惜,他们想关住的并不是什么“狗”,而是一个死神—— “砰、砰、砰、砰!!” 连续的四声枪响,两发穿透了人体又击中后边的人,这六个士兵甚至没能看到楚漫的身影,踩过还在涌出涓涓血红的尸体,“你们需要练习巷战,这种环境傻瓜才会站出来跟你们对射。” 用枪迅速消除障碍,也等于告诉了他们入侵者的位置,在楚漫一路杀到第三层的时候,那些军官士兵也终于变聪明了,合并零散人员、先堵住各个关键通道,再分出人多势众的捕杀队。 非常符合楚漫预计的可能之一——“嘭!”*12 预藏在三层、二层十二处必经通道口的炸弹顺利开花,爆破碎片瞬间收割掉了近距离内那些没有防弹衣的士兵,当场死亡或昏迷的还好,那些中了弹片却一时半会儿死不掉的伤兵惨嚎声此起彼伏。 楚漫迎着受伤士兵的仇恨目光走近,随手点射掉这些可能从他背后来一枪的伤兵,脚步不缓半分的穿过硝烟迷雾,继续向上层进发。 “He's-comeing!!”终于明白入侵者只有一人时,楚漫已经杀穿了三层、二层,来到了甲板下的一层。 “咔嗒!咕噜咕噜~”当迎击士兵看清楚声音来源的真面目时——“嘭!!” 卡彭握紧了手中的步枪,当听到隐约的脚步声时,他终于按奈不住,扣动了下挂榴弹发射器扳机,四十毫米榴弹划过微曲的弧线,在尖细的呼啸声中撞上墙壁,轰然炸开! 炽热的空气和冲击波打在卡彭的脸上,都止不住他兴奋至极的咧嘴狂笑:“I-did-it!I-did-it……” “呯!” 枪响,这个海军士兵的兴奋笑容彻底凝固在脸上,子弹在他额头偏左的位置开了个小孔,在搅烂里边的脑浆子后,在他后脑勺右侧开了个大洞飞出去,所以他没能看到那个入侵者究竟是如何在榴弹爆炸中活下来的。 “砰!砰!砰……”楚漫好心地将他的队友一起送去与他团聚,共享同袍友谊,这还是唯一一个伤到他的。 …… 从甲板边缘跳下,被海水包围的瞬间,左臂的伤口跟进了烧开的油锅似的,炸裂似的疼痛! 楚漫却有丝毫的停顿,深吸一口气,下潜,向远处游去,在跳下来之前,他已经按下了那个按钮,只要莱薇那边也按下去—— 轰隆隆…… 整个圣地亚哥城都听到了那如雷呜般的响声。 ===================== 爬上岸后,楚漫看到了那辆也许不会出现的车,在里边,是终于放松又摆出一张嘲笑脸的莱薇。 “第一次放这么大的烟花,感觉如何?”这是他坐进车里的第一句话。 莱薇从后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衣服,学着他的冷淡脸:“除了声音大点,好像也没什么。” 可惜她嘴角那一丝压不住的笑意出卖了她。 第二十八章 狂欢【一】 夜晚,州际公路进芝加哥城的某段,密歇根湖吹来的冷风拂扫而过,一辆公路巡警车依靠在路边,等待着哪辆不开眼的敢于超速飙车。 四十一岁的警长摇下车窗,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着辣喉呛肺的卷烟,跟还能精神十足的年轻搭档不同,他早就放弃了升官发财的幻想,有着一个同样中年发福的老婆,一个上了大学、一个即将上大学的孩子的警长对于抓住危险的犯罪分子并不感兴趣。 可以的话,警长希望最好在他负责的路段什么事情都别发生,尤其是最近上面要求时刻注意的州际公路犯罪团伙…… “……要我说,熊队这次输……警长!”年轻的新嫩警员突然中断闲聊话题,目视着西南方向的路面,一个由近而远、越来越明显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刺目的远光灯在道路末端亮起,大红色车身在昏暗的光照下逐渐放大,低沉而强劲的引擎声穿透层层阻隔、让警长的烟熏肺嗡嗡作响。当警长看清那拉风的流线造型时,它已经连续超过一辆大货车、两辆轿车,多次过道超车的行径差点撞上一辆迎面而来的日产小货车—— “呼啦!!” 只有真正被那狂野的金属怪兽飙驰而过,才能感受到那种无与伦比的震撼,即时有着制止这种行为的职责,警长同样为之心醉沉迷,他甚至没能看清车里的驾驶人。 引擎发动,尖锐的警笛声响起,年轻警员甚至没给警长下令的机会,就将油门一踩到底—— “这里是伊利诺伊州巡警,车牌****超速行驶,请减速停靠接受检查!!重复,这里是……”勒令警告从扩音喇叭发出,因为搭档的冲动行为,警长不得不执行起岗位职责。 楚漫看了眼后视镜里那辆警车,嘴角微微勾起,脚下的油门再次加大,引擎的轰鸣声愈加狂暴,咆哮着将跑车的速度再次拉升,将警车甩在后头委屈的吃尾气。 “不处理掉它么,这些条子会叫人堵截的。” 副座上的莱薇翻着崭新的服装杂志,目光在流行少女时装上来回扫动,类似的衣服她买了不少,但每次到最后都她被抛弃掉,除了伪装需要,穿在她身上的,始终是最方便活动的休闲牛仔装。 “好吧。”看了下时间,楚漫空出右手,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叠钞票,“老规矩。” 随手将杂志丢到后边,拿过那叠钞票,在手指间过了一下,确定没少之后随手将钞票塞进口袋,莱薇掀开牛仔外套,拔出腰侧那把有着漂亮铭文的定制手枪…… “警长,有个人……” 正准备呼叫支援协助的警长楞了一下,眯起眼睛看向越来越远的红色法拉利,确实有个人从那辆车的侧窗冒了出来,而且:“一个孩子?!” 在警长感慨未成年人犯罪问题之前,影影绰绰的光线下,他看见了那孩子手里令人寒毛乍立的玩意儿:“躲开——” 莱薇轻轻扣下扳机,击锤撞击底火、火药在狭小的空间里瞬间爆炸、膛压推动弹头—— “砰!!” 枪口火焰闪现,九毫米口径弹头击破空气、撞上挡风玻璃、带着些许玻璃碎渣的弹头击穿头皮、颅骨、脑浆…… “啪噗!” 骤然响起的枪声还没从警员耳中消失,警员就听到了玻璃破碎崩裂外的另外一个声音,然后他的眼角就看到了右额开了个洞的警长,他颓然倚倒在座靠上,红白色的浆糊从他左脑勺喷射而出,凸出的眼球似乎还在盯着他! 那一瞬间,抓住罪犯、升职加薪、迎娶局长女儿的幻想所带来的激情从警员脑海中消失殆尽,唯有死亡的冷寂笼罩着他,可惜在他被暴涨的恐惧击溃之前,一颗子弹结束了他的一切。 “嘣~” 莱薇模仿着枪响的声音,吹掉并不存在的枪口硝烟,随后在手上甩了几个漂亮的花圈,收回枪套:“Easy-money。” 从可怜贫民窟小女孩,到现在干净利落拔枪杀人,楚漫看着再次清点“家产”的莱薇,对他这几个月的教育结果非常满意,“芝加哥,我们来了。” =================== “是的,我们来晚了……是的,他们都在这里,一样的……” 联邦调查局探员对着电话沉声报告,车外,人声鼎沸,法医抬着一架又一架的包裹严实的担架从屋子里出来,好像见到食物就在面前的野兽一般的记者不断试图冲击警戒线。 “明白了。”探员挂断电话,现场的中心是那栋豪华别墅,那是他需要处理收尾的,但案件的中心却不在这里。 几十个最精锐的分析人员聚集在明亮的会议室里,对着贴满各种人物照片、场景照片、地图细节的幕板,对着手上厚厚的资料文件,试图抓住那个真正的中心,那个让他们的上司,让站在美国顶端、世界顶端的那些人、那些集体胆寒的恐怖。 而且,太过容易了:“是的,毫无疑问,下一站肯定是芝加哥。” 然而那并没有什么用,他们同样预测出了洛杉矶,但他们什么都没能做到,第三联邦储备区银行总部炸了,六十七个富豪和社会精英躺进了太平间,骨肉分离、肢体破碎的,至于那些早该被送进监狱、刑椅的犯罪分子,大概只有喜欢颠倒是非、夸张事实的媒体才会报道多少无辜市民死于枪战。 “联系芝加哥警察局、伊利诺伊州国民警卫队,他们有客人到了。”联邦调查局局长开了个他自己都笑不出来的幽默笑话,到现在他还没被撤职送上法庭,也只是因为没有人能接手、敢接手。 =================== 芝加哥城灯红酒绿的夜色中,某家夜店的门被推开,一大一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Ladies-and-gentleman,It's-party-time!!” 第二十九章 狂欢【二】 罗伊喜欢这里,准确说,他喜欢这种地方,从包间的窗口往外看,可以看到底下光怪陆离的一切: 无论男女老少、美丑帅挫,走进来的人们都会叫上两杯喝的,哪怕大部分喝的都跟尿差不多,但只要那些跟灯光一样五颜六色的液体灌下去,这些人很快就会忘记进来前的冷意和烦恼,融入燥热、暴动的氛围里,跟随着被守旧人士称为垃圾的乐声一起摇摆、跃动,看上眼的就勾搭着去做些人人爱做的事情,不少人还会买上一点不知哪个角落里钻出来的小贩推销的“助兴”…… 就像甜美的地狱,让人忍不住沉沦,而罗伊就是腐蚀灵魂、让他们堕落进地狱,最终收取好处的小魔鬼,如果没有这里、没有这些人,他的口袋可没法像现在这么饱满。 遗憾的是,他得暂时离开这迷人的地狱一段时间了。 “五十,这已经是最优惠的价了,你知道的,整个芝加哥绝对没有比这个价更低的了。”罗伊叼着小雪茄,一副有恃无恐的姿态倚坐在沙发上,就差左右再搂上俩比基尼小妞。 坐在他对方的条纹码光头一时沉默,浅色镜片下的目光紧紧盯着罗伊,就算罗伊这儿最好的酒都没能让他分神一下,“好吧,见鬼,不过这要是再涨下去,我们这生意儿都没法儿做了。” 对于这种抱怨,罗伊不置可否的耸耸肩:“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事你也知道的,先是纽约,然后是旧金山、洛杉矶……现在连费城都出事了,简直就像上帝也抛弃我们了一样。” “Fuck-it,听说罗沙兄弟、肯特都被吓得尿裤子退出了,那些胆小鬼是怎么做到现在的……”光头在手下接过货,确认没问题后端起了酒杯,庆祝又一次‘合作愉快’,“嘛,反正我是白捡了一大块地盘,说不定过几天又得来跟你拿货呢。” “那真是遗憾,做完你这笔生意,我就要去夏威夷冲浪,我也是你说的那些胆小鬼之一,哈哈……”罗伊跟光头碰了下杯,然后毫不在意的自我嘲讽大笑起来,不过敢跟他一起笑的,也就光头而已。 “嗒!”罗伊喝空的酒杯落回桌面。 “嗒!”光头喝空的酒杯落回桌面。 “嘣!嗒!” …… 因为灯光的关系,包间里的八个人在楞了一下之后,才认出来那个撞上墙壁后落在沙发上的玩意儿是什么:“手!le……” 火焰与破片组成的绚丽吞噬了包间里的所有人——“嘭!!” 皮毛烧焦、血肉撕裂、骨骼崩断、玻璃炸碎……所有这一切的声音都被那火焰与空气膨胀的爆炸声所掩盖,随后是楼下那些受伤兼受惊客人哀嚎尖叫声。 爆炸后的硝烟与焦臭味还在徐徐扩散,两个略微不同的脚步就在包间门外出现,同时响起的,还有女孩略显沉闷的声音:“为什么每次都要用炸的,万一钱被烧掉,我们可就白跑一趟了。” 莱薇单手捂了捂口罩,一手握着已经上膛的手枪,以备万一有活口,同时嘴上还在继续抱怨楚漫的开场习惯:“就算钱没被烧掉,装钱的箱子毁了也是件麻烦。” “所以我才让你拿着袋子不是么?”楚漫环视着只有些许火光照明的包间,随后走向那两个身子底下压着箱子的黑手党,他们还没死透,不过也差不多了,所以楚漫好心送他们痛快点下去。 “砰!砰!……” 连续八声枪响,不管他们之前死没死透,现在他们肯定是死透了,莱薇可以专心捡漏了:“喔!镶钻手表,可惜玻璃摔碎了……金项链,好吧,好过没有……” 可惜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在楚漫把箱子里的钱全塞进袋子时,外面走廊就响起了乱糟糟的脚步声,以及:“上,上,别放过任何人!” 莱薇不满地撇撇嘴,不需要楚漫说什么,她主动地拔出两把手枪,倚到窗口边——此时的一楼大厅能跑的人都跑光了,除了几个惨遭踩踏的倒霉鬼外,只有两三个枪手堵在出口处:“我开路,你掩护。” 最后一个话音还在回响,莱薇的身影就已经高高跃出窗口,双手微微张开,扳机扣动:“砰!砰!” 交错闪现的光景中,两朵小小花火闪现,枪栓后推、弹壳抛出……两个眼角余光才捕捉到那抹身影的枪手身体一晃,血花喷射而出,随后软瘫、倒下。 几乎与那两具新鲜尸体同时落地的瞬间,枪声再次响起,子弹击中第三个枪手的同时,莱薇弯腰、下蹲、在肮脏的地板上打了个滚卸力,差点撞上一具遍布踩踏脚印的尸体、呃,不是尸体。 跟样子很惨兮兮、但应该还没死,虽然样子看起来离死不远的倒霉女人对了一眼,莱薇还没决定是否要送她一程,楚漫就紧跟着跳了下来,“上门礼物,希望你们喜欢。” 随手将卸下保险的手雷丢进那个窗户,楚漫拔腿就走,莱薇站起来紧步跟上,一步、两步、三步—— “嘭!!!” 高爆手雷的威力直接炸崩包间并不非常结实的墙壁,才走进包间的枪手只来得及看见耀眼的火光…… 出了夜店,混乱的人群还没散尽,警笛的声音正在远远传来,幸运的是,停在不远处的跑车没被人趁乱撬走,不然楚漫还得找辆别的车。 引擎发动,深沉的轰鸣声响起,布满华丽花纹的轮胎卷起灰尘,大红色的金属野兽狂飙而出,即使在如此混乱中依旧吸引了满满的目光,包括错身而过的警车,也差点因为警员走神而撞上行人。 “我刚刚想到一件事。”估算着自己能拿到多少分成的莱薇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毒品交易的?这几天我可一直跟你在一起。” 楚漫随手丢给莱薇一个她已经习以为常的按钮,漫不经心地说了句让莱薇牙痒痒的话:“等你有五英尺高,我就告诉你。” “哼!”气呼呼按下那个按钮,莱薇决定明天午饭前都不再搭理这个混蛋。 车后镜里,远处火光闪现,似乎有什么飞上了天。 ============================= “什么?!我知道了……” 芝加哥警局局长面色阴沉地挂断电话,在他面前,是来自FBI的特派探员,以及他带来的请求协助文件。 “看来我们的客人到了。” 第三十章 狂欢【三】 “你确定他会照办,而不是出门直奔警察局?” 莱薇嚼着涨价到六百美元一个的楚漫手制三明治,兴致缺缺的不断切换着电视节目,即使她已经把频道都来回换了好几,这几天的无聊行动让她特别希望来一次真正的劫掠,至于被劫掠的对象是谁都无所谓了。 楚漫在一旁的大地图上写写画画,对于这次的小把戏信心十足:“他会照做的,就跟其他那些人一样,他们或许不在乎家人财产,但绝对在乎自己的命,最重要的是,成功也好、失败也罢,我们要的效果都达到了。” 莱薇突然停止摆弄电视机的无聊举动,缓步走到楚漫面前,双手按上地图,直视着楚漫:“还有多久?我没你那么聪明,但一些常识我还是懂的。” “常识么……”楚漫目光从地图上移开,回视着莱薇的眼睛,那双明亮的眼睛中心里,是缩小的他,“快了,不觉得很期待么,自由的感觉。” 沉默的对视并没有多久就以莱薇的转移而告终,只是走开前赌气斗嘴似的低声说了一句:“自由从来不是无代价的。” ‘什么都是有代价的。’楚漫看了眼那本书,第一页的花纹已经填充完整,只是他依旧看不懂其内容,而花纹所包围的【献祭】泛起丝丝猩红,似乎还要更多…… 快了,隐约中的感觉,有什么要发生,就算是之前突然出现的超常感官,都没有让楚漫产生过这种即将跨过什么的激烈情绪波动,“究竟是什么呢?” =========================== 这不正常,好吧,也许这么说并不大对,作为精锐FBI探员,怀特知道他认为应该发生的那些事情才是最不应该发生的:黑帮枪击暴乱;大企业、银行被袭击;社会精英、富豪失踪…… 但现在,这些严重犯罪案件早该发生了,按照他们的情报推测,芝加哥城从五天前就该骚乱起来了,就像他们跟芝加哥警察局、州国民警卫队所说的一样,然而什么都没有,除了那起丧心病狂的爆破案。 “怀特探员,并不是我们不愿意配合,但你应该明白,我们不可能这样无限期继续下去。”芝加哥警察局局长敲敲烟斗,把里边的渣沫清空后,开始给烟斗上烟丝。 从一开始的如临大敌,经过连续近一周的平安无事,别说他不愿意每天睡觉都绷紧神经等着听到什么坏消息,就算他愿意、他手下那些警员们也愿意拿出世界爱岗警察精神做事,芝加哥城的市民也无法忍受警察们跟盯贼似的时时盯着他们,还不时的被拦住询问,更别说国民警卫队入驻引起的人心惶惶,市长都开始责问了。 对警察局长的话,怀特探员选择了避而不谈,这个肆无忌惮的疯子不仅把整个FBI的脸面糊上了狗屎,还按在地上来回摩擦,要是没能解决掉他,恐怕以后都不会再有FBI这个部门,‘除了监视联邦公民隐私,FBI还会做什么?’这是局长转述的话。 “爆破案的生还者,目击者调查进展如何了?五天的时间,足够把所有目击者老妈内裤什么颜色都问出来。”心烦气躁的怀特探员开始粗言鄙语,他们FBI精心打造了这么多年的情报网简直就像瞎子,到头来还得依靠警察的撒网式调查。 浓浓的烟雾自口鼻喷出,警察局长并没有嘲讽FBI无能的心情,“出门右边第二张办公桌上的都是,想要的话随便你复印……一个成人、一个孩子,两个大活人就那么消失无踪了,HELL,我的男孩们都在怀疑他们是不是在追查两个幽灵。” “咚咚咚!” 没等警察局长开口,敲门的人就自行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一脸焦急的局长助手快步走入,直冲办公室内的电视机:“BOSS,大麻烦……” 是的,大麻烦! =========================== 当天早上十点,芝加哥城正在看电视的那些老人孩子、家庭主妇、无业者们,都发现他们最喜欢的那几个主要电视频道并没有播放惯例的节目,而是变成了一个乱糟糟的杂物室背景,中间放了张椅子。 然后一个戴着小丑面具的男人出现在屏幕里,坐到那张椅子上直面观众,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上把玩着一把短刃,那种刀刃在手指间游走随时会被割伤的把玩:“早上好,芝加哥,如你们所见,我是个见不得人的杀手,但今天我想要做一点改变。” 小丑男将刀尖搭在面具上,轻轻敲了敲,“首先,让我稍微自我介绍一下,今年20岁,是的;男的,毫无疑问,大概6英尺高……好吧,你们不喜欢这种内容。那么,我是个真正的危险杀人狂,破坏分子。嗯,让我想想……” “哦、对,企业号航母是我炸的,当然,圣地亚哥海军基地也是,哈哈。别怀疑,我是认真的,而且……”生怕没人相信似的,小丑男又紧接着说了几个近半年来的大新闻:“纽约暴乱也是我干的,嗯,开头那一半是我做的,剩下那些,我只能说纽约人民比我想像的更有行动力,哈哈……” 洛杉矶、旧金山……一系列的热点案件从小丑面具下说出,并且越说越是绘声绘色:“……你们能想像么,只要轻轻按下一个小按钮,上亿的美元就消失了——BOOM!!!比起那个,活体解剖千万富翁就显得有些无趣,不管我怎么看,他们的脑子和内脏跟给他们打工的穷鬼也没什么区别,讲真的,我有点失望……” 疯疯癫癫的念叨持续了十几分钟,这个突发的猎奇节目都没有被停掉,直到最后小丑男被镜头外飞来的披萨一把糊在脸上(面具上),才意犹未尽的做了结束: “唉哎哎,差点忘记最重要的事情——其实,我是要告诉你们,我要在芝加哥搞一些大新闻,具体内容为了给各位惊喜就不透露了,但我可以告诉你们,那将会非常、非常刺激,以及,有些人、有些东西会被炸开花是肯定……” =========================== 当天晚上,州国民警卫队驻扎地空出了一小块地方,用来放置十几个特殊人士,十几个胸前、手臂、大腿都挂着些小东西的传媒业界人士。 “那组密码还没破解出来么?”这是怀特探员第十一次询问了。 然而面对探员焦急不满的态度,密码学专家们只能摊开双手:“抱歉,但无论我们怎么看,那个恐怖分子都没有留下密钥提示,只有那组数字的情况下,我们不可能拿那些先生们的生命去猜测密码。” 其中一个专家甚至有心情泡咖啡:“既然那个恐怖分子留言在爆炸之前他们就一定能确定密码,这种犯罪者多半不屑于撒谎,为什么我们不等等看?最短的只有不到一小时了,不是么?” Fuck-it!怀特探员心里爆起了粗口,若不是这些专家从级别和职位上讲,都不在他管辖范围,他早就下命令了,等到那个明确的答案出现,用他老婆的姨妈巾想都知道不会是好事。 “嘀嘀……”怀特探员腰间的寻呼机响起。 等看完寻呼机上的内容,怀特探员一脸疲惫的放下那个并不重的寻呼机:“好了,我们知道那个密码了。” 第三十一章 狂欢【四】 夜风吹拂而过,吹动楚漫的发尖末稍、大衣衣角,让他看起来像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座不会动的逼真腊像之类的。 目光凝视着远处那灯火通明的建筑,和它周边那些星星点点,过了许久,雕像突然变成活生生的人:长袖一抖,两半截带镜面的圆形物出现在双手上;往背后一探、一捞,提出一根黝黑的金属管…… 仿佛通往四次元的从全身上下摸出一地配件,楚漫迅速而精准的将这些零件逐个拼凑起来,“吱、咔喳、嗒……” “十四秒,比我快三秒而已。”莱薇看着楚漫一连串眼花缭乱的动作,一气呵成拼成那挺大枪,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又赌输了,在楚漫反应之前,她迅速拉开这个话题:“要是你的小花招没起作用怎么办?” 将加长的脚架固定好位置,楚漫回头一个假笑:“这不就是为什么我们开来了这辆“超级速度宝贝”,好了,现在保持安静看爸爸表演,女孩。” “嘁……”再次被占了口头便宜的莱薇撇撇嘴,但还是安静坐到一边,等着看他准备的“隆重表演”。 =========================== 年幼的孩子被母亲牢牢牵着走进繁忙的机场大厅,来回张望了好多回没看到父亲说的大飞机时,立刻把不信任的目光放在父亲身上。 “有的,有的,我告诉你,波音七三七,它是一架巨大的飞机,因为太大所以不能放在这里面……”一路直奔服务台的盖尔已经快崩溃了,今天他好像被摩罗斯捉弄了一般。 大清早突然找不到保管的办公室保险柜钥匙,急得差点报警才发现在婴儿车里,天知道他怎么晕了头放进去的;之后想去采购这次旅游的用品,车却从车库里消失了,报警之后,警察直接告诉了他车被人抛弃在几公里外的路边,应该是小偷没注意油箱开空了之后,直接弃车跑了; 把车开回家后,又被孩子哭闹烦得一阵头大,只因为孩子想看的节目没播放,听隔壁老头说电视出故障,放了一个疯子近半个小时的疯话;午饭后正和老婆讨论旅程安排,上司突然一个工作电话过来,把兴致全给打没了;快出发的时候,又因为吃坏肚子被关厕所里,好不容易出门又碰上了堵车。 已经跟闺蜜炫耀了一整天要旅游的老婆现在脸黑得快赶上贫民区的黑鬼了,九点十分的飞机,现在——九点九分!!!! “抱歉……”服务台小姐公式化的微笑着告诉盖尔:回去洗洗睡吧,连现买的空余票都没有。 被老婆孩子一起数念,盖尔近乎哭丧脸的走出机场大厅,却听到孩子惊叫声:“爸爸,快看,快看!” 顺着孩子的手指看过去,盖尔的表情顿时与附近几公里内所有抬头者的反应一致起来—— 不敢置信、惊恐…… =========================== 瞄准十字圈内的远处,点点灯光组成的线段尽头,两个闪烁的灯光缓缓移动出现,楚漫没有动作,依旧放松等待着。 稍微等待后,那两道闪烁的灯光动了,三十秒,由静止到接近音速,随后,提升、远离地面、向着天空攀爬,而那灯光似乎将要脱离十字的锁定范围。 三……二……一! 楚漫骤然转动枪身,扳机扣动,火花炸现:“嘭!!”似乎还有回声的爆音中,枪栓后退,远比普通小手枪枪身还粗的弹壳抛出,枪栓回推,一颗完整的子弹、也许该叫炮弹的黄澄色圆锥头柱体进入膛室。 一朵更大的火花自空中炸现,却没能吸引到楚漫哪怕一瞬间的注意力。 枪口微调,第二次扣动扳机!! …… 盖勒从没有这么喜欢过这种感觉,这种被起飞前的加速作用力压在座椅上的感觉,以前他特别讨厌这种感觉,就算是坐私人飞机时空姐很配合的倒在他怀里也一样。 但现在,跟一群关系或好或坏或陌生的人一起,“挤”着头等舱,盖勒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躲开那个疯狂的恐怖分子了。 其实那些在某方面消息灵通的人比他更早得到消息,怕死要跑的都跑了,反而是他直到今天才从电视上知道,那个专门跟有钱人过不去的疯子到芝加哥来了! 然而——“轰隆!” 原本还算平稳的机舱突然猛烈震动起来,盖勒刚想开口问一下发生了什么,就看见前面驾驶室炸出一团火花!! 失重、飞起…… =========================== 奥黑尔机场起飞的一架国际航班飞机坠毁,砸在机场两公里外的花园住宅区,伤亡统计还没出,但在那个疯子的电视预告当天晚上就发生这种事…… 在FBI的怀特探员准备打个电话给局长,汇报第一手情况顺便挨骂的时候,他办公室的电话却抢先响了起来。 芝加哥警察局长开口就说了一句让他心脏急跳的话:“We-got-him【抓到他了】!” 然后一通追问补答之后,他才知道警察局长说的是追踪到嫌疑人了:有几个目击者在飞机爆炸时看到一个开枪的人,好心报警并且给出开枪者的逃窜方向,而且附近的巡警们也咬上了那辆在车流中狂飙的跑车,被追缉的过程还向警车开枪…… 而在警察局长打这通电话的时候,他手下人报告的最新进度是即将围捕成功。 “这不对劲。”不需要那些专业的分析员,怀特探员自己就能得出这个结论,直面那个疯子的枪时没有警察伤亡?还成功围捕? 察觉到肯定有问题,怀特立刻启动了这几天完成的监视网:由他们的资深情报网人员带头,加上一些新人、编外人员,足达三千多人,针对芝加哥城所有重要银行、企业大楼、学校等等二十四小时内外监视。 不到三分钟,回馈证明这个监视网络起到了它的作用:标准石油大厦的监视组失联了。 “联系国民警卫队,立刻前往标准石油大厦,并封锁其周边街道,戒严!联系政府,请他们发表电视讲话安抚群众……” 怀特探员一边下达着命令,一边披上大衣往外走,他需要亲自去主持逮捕那个疯狂的犯罪分子,可以的话,他更希望能活捉,在公众面前审判以挽回FBI的威严。 一路狂飙,知法犯法连闯多个红灯,跟追上来的交警进行街头飞车竞赛,在撞上警卫队封锁线造成车祸的前一瞬完成刹车,怀特探员刚拿出证件想打发掉后面的交警,通过封锁…… “咻!嘭!啪啦啦~咻!嘭!啪啦啦~” 怀特探员的脸色如字面意义上的变色了,不仅是他,所有目睹的人都变色了:货真价实的烟花冲上云啸、轰然炸裂,缤纷多彩的光之花绽放、闪耀,跟刚发生的飞机坠毁形成强烈的讽刺。 就算算计好的一样,在怀特探员反应过来这是个恶意满满的圈套时,他的车载电话响了起来: “Hello,怀特探员,看到我送的礼物了没有?希望你喜欢,因为接下来我要送给芝加哥人民一份大礼,你大概不会喜欢,嘿嘿嘿~哈哈哈……” 第三十二章 狂欢【五】 芝加哥城的居民,市政府,FBI,警察局,警卫队……还有芝加哥城本身这个大舞台,一切已经就绪了。 首先,是隆重的背景音乐。 按钮按下,电流在线路中窜动,多数人大脑无法跟上的繁杂计算在转瞬完成,最终化作无形的波段传出,一个传给两个,两个传给四个…… 阴暗角落里,被那波段激发的小灯点亮,随后细小而尖锐的声音响起:“嘶……”而灯光下的小小电路里,倒计时开始了。 某个钢材工厂里,生产线最重要的锅炉不知何时熄灭了,疲劳加班的看机工直到班长一文档板拍在安全帽上,才赶紧按下紧急停机按钮,‘奖金没了’是他唯一的念头; 某对夫妻刚刚结束欢爱,在热水的冲刷下,刚平息的热情再次燃起,然而在肢体交缠刚开始的阶段,就被浇了一头冷水,字面意义上的,“Shit,泰勒,我告诉你把这个热水器换了的……”主妇抱怨着; 某个恰好朋友都泡妞去了,只好一个人球赛重播的光棍烟瘾冒了上来,但披萨盒子都翻了过来,就是没找到打火机,于是把目光放向了厨房炉灶,卟嗒咔嗒几声后,火苗冒了出来,然后迅速缩小,没等他把烟头碰上去就熄灭了,之后再也打不着了,更让光棍愤怒的是,球赛也没了—— 电视上,被迫从消遣中脱身,装得像是刚从办公室里出来一样的市长正在讲话:“……我亲爱的市民们,我向你们保证,明天早上一切都会如常,我们英勇的警卫队马上就会将这个猖狂匪类抓住,而我们所需要做的,只是……” 谁都没注意到的角落里,倒计时终于抵达尾声,噼啪一声,小小的火苗冒出——“BOOM!~” 镜头抖动中,市长被吓得扑倒在地,分外狼狈。但大多数人也没心情嘲笑他了,因为那响声不仅从电视里传出,而是大半个芝加哥城都感受到了的近距离爆炸:从空中俯瞰的话,将看到那朵朵即使在城市灯光中依旧极为耀眼的火球,拼凑成一个又一个的圆形笑脸。 “只是开始而已,别太激动……”在警报被拉响前,楚漫放倒了最后一个守卫,现在,让演员们配合的指挥棒也到手了,不过,在那之前:“莱薇,do-it-and-go。” 电话的另一头,听到这句的莱薇随手将电话扔掉,几乎赶上她身高的大枪架起,距离、高度、风向、风速……以及,她的射击直觉。 电视镜头稳定下来,镜头中的市长也整理好仪表,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的站在镜头前:“只是个小小的意外事故而已,我——” “啪!” 因为发生得太快,他的手还举在身前,保持着摆手的姿势,然而,那张芝加哥市民们熟悉的脸已经消失了,在上一刻,他从脖子以上的那部分好像气球被吹到了极限般,骤然炸裂开来。 带着部分神经的眼球与点滴鲜红啪在镜头上,随后在摄影师的惊恐倒退中甩掉了。 “啊!!!”不同的地点,共同的尖叫。 …… 接踵而至的火焰与爆炸,不仅冲击着不明情况的普通人,连怀特探员都抓瞎了,他还不知道芝加哥市长刚刚在电视讲话时,脑袋像锅炉中的玉米粒一样给炸开花了。 那个疯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五天的时间,瞒过他们FBI的眼线,控制了那些电视台,布置这好像遍布整个芝加哥的爆破陷阱,而且,这应该还不是全部! 跟国民警卫队现场指挥的中校碰上面,怀特探员毫无意外得到了中校的白眼与嘲讽:“这就是你叫我们来的原因,来看某个疯子用烟花庆祝炸了我们的城市。” 来的路上看见过被爆炸波及的市民和警卫队员,怀特探员对于中校的敌视能够理解,但他需要中校这支主力:“关于这一切,我很抱歉,但……” 他没能接着说下去,因为站在大厦顶层会面的他们,都看到了那栋名为“芝加哥第一国民银行”的大楼在瞬间变成一支巨型火炬,那冲天的火焰甚至让他们感觉有股热浪扑面而来。 ======================= 已经到临界点了。 阴沉的夜色、燃烧的城市建筑、呼啸的警车、恐慌哭叫的人群……那只是普通人所能看到的。 那种让他无视钢筋混凝土和茫茫人海,迅速而准确捕捉到赌场、政要、富豪的超常感官,终于干涉到他的正常五感,所有的一切,包括他自己,都扭曲化了:变成一个个不断变化的符号,神奇的是,他完成能理解。 同样能理解的,还有那本书,现在楚漫已经能摸到它了,而上面的内容——“有意思。” 楚漫拉动扳机,车厢顶盖、两侧、厢门顿时松开,大量或新或旧的钞票紧接着倾泄飞出,让人们忘记恐惧与马路危险冲出的同时,也给条子们指明了方向,警察、警卫队很快就会捕捉到他踪迹,就如他想要的。 从芝加哥城条条道路包围过来的警车,背后、还有侧面赶来的警卫队装甲车、武装直升机…… “这里是C3组,我们即将抵达封锁路口,未发现目标。”、“这里是C4组,我们即将抵达封锁路口,未发现目标。” 十多辆满载警员的警车冲向罗斯福大道与密歇根大道的交接路口,眼看即将完成封锁,他们的目标扬洒着令人怦然心动的钞票雨飙驰而过。 带头减速转弯想要追缉的警车骤然急停,被后边跟上的车队接尾、一辆又一辆,被撞出半个车身的警察一头冷汗:“该死的,你们想谋杀么!?” 装甲车擦着警车的边呼啸而过,远去的车尾留下浓厚废气,而比他们更快的,是两架弹药充足的AH-IG武装直升机,那辆好像拆了刹车减速的大货车牢牢套在锁定框内:“……已经锁定目标,攻击请求确认,重复,已锁定目标,攻击请求确认?” 然而一个意料之外的声音在通话中响起:“Hello,男孩们,想要爸爸给点糖果么?真可惜我这只有金色和绿色的,要来一点么?” 黄金!没来得及被通讯入侵惊讶到,怀特探员就被一个关键词惊到了,这个疯子拉走了金库里的黄金——“开火!!” 抢过中校的话筒,怀特探员顾不得中校的怒火,直接越权下达了攻击指令,烧掉那些钞票还可以印,那些黄金绝对不能丢! 关闭保险装置,飞行员扣下开火开关:“攻击确定,开火。” 这个夜晚已经不再新鲜的爆炸声响起! 第三十三章 狂欢【六】 夜空中的绽放的火球格外绚丽,印在中校瞳孔中,烫得刺眼,指挥车的通话再次响起:“抱歉,我没控制住手在那两个大玩具上放了点东西,希望你们不介意,哈哈……” “所有单位,授权开火,我要十分钟内看到这个狗娘养的尸体(i-wan-to-see-this-son-of-bitch's-god-dag-body-in-ten-minutes)!!”不需要怀特探员说服他什么,中校就对全频道通讯歇斯底里地怒吼。 得到授权的警卫队军人们顿时如打了鸡血,油门踩到底的同时,车载机枪也架了出来,保险关掉,子弹上膛! 紧跟着大货车一个甩尾转进卡鲁梅大道,带头的装甲车与大货距离已经不过两三个车身,货车飞出的钞票雨打在挡风玻璃和大兵脸上,富兰克林魅力实在太大,让他们忍不住伸手去抓几张外快,“再靠近一点,我能看到车轮了。” 抓了几张钞票的机枪大兵还没忘记任务,只能看别人捞钞票的开车大兵开口大骂:“FUCK-YOU,这已经是最快了!” 最前面俩装甲车随着方向盘转动开到了货车侧后方,机枪震颤着瞄向货车轮胎、车头驾驶室…… “FUCK!” 一个森森枪口出现在瞄准驾驶室的大兵眼中,枪口花火在他扣动扳机之前爆出—— “呯!” 子弹爆射而出,却不是射向他的,更靠近货车的装甲车挡风玻璃多了个洞,同样多了个洞的,还有驾驶座上的大兵脑袋,下一秒,它失控了! “嗒嗒……”大兵本能的扣下扳机,惊魂未定的发现自己没死时,射出的子弹尽数打在货车厢体上,可惜在他庆幸之前,撞上侧后的失控装甲车还在持续开动,生生把他们撞翻、推出车道!! “上RPG!” 后边的警卫队大兵现在知道他们追击的对象真的有多凶残了,压车底的W火箭筒终于被拿了出来,而这一次,终于没有意外情况了,呼啸飞出的火箭弹顺利击中货车车厢: 火焰、冲击波、燃烧的美元、破碎的车厢板……以及,耀眼的黄金!!! 被炸变形的货车在冲击波的作用下冲向左前方的综合商业大楼,大楼内,刚刚被黄金光辉闪到眼的人们立刻落荒而逃,不惜推倒一切挡在面前的人与物,也要远离那个燃烧着冲来的车头。 灯光璀璨的玻璃墙在数以吨计的冲击下化作星点碎末,燃烧着的钢铁怪兽直到撞上承重柱才停了下来,而这段距离上的所有一切都变成了无意义的垃圾。 “嘭!!” 冲击波携裹着火焰、钢铁、木板、人体……冲破剩余的玻璃墙,绽放出残破美的艺术之花。 “目标载具击毁,生死不明,重复,目标载具击毁,生死不明……” 中校的指挥车并没有落后多远,在这段现场通话的两分钟后就抵达了货车被击毁的地点,“呼叫消防,隔绝这里,把黄金都收集起来……” 就这样完了?怀特探员不知道中校怎么想,但他有种不真实感,那个三番两次让他们连影子都没摸着,就让联邦合众国在世界上颜面扫地的危险疯子,这么简单就完了? “啪!” 怀特探员已经听不到这个声音了,因为这次开出大洞的,是他的脑袋,溅射而出的脑浆涂在中校的指挥车上,腥甜的味道迅速弥漫开来,引人作呕。 “狙击手!!” ====================== 再开了几枪,确定位置暴露后,楚漫迅速转身撤退,奔向不远处的游艇码头,他还没忘记那些大兵手里有火箭弹。 “我们真的不是在追击外星人么?”射出两发火箭弹后,大兵才回头反问脸色几近夜色的中校,这么点时间,他们的目标就已经转移到火车站的三楼顶对他们进行狙击。 中校现在没心情幽默了,他挥挥手下达命令:“全体上车,追击!” 搜寻工作意外的简单,大兵们甚至没能用上他们的红外夜视镜:一个背着枪的人影奔跑在火车站后那广阔的停车场,想看不到都难。 “目标捕捉,这里是……FUCK!!” 枪声在车顶的机枪手倒下后才传来,剩下的大兵趴伏到车窗以下,咬牙切齿的拿起步枪、上膛:“三、二、一,开火!!” 密集的枪口火焰亮起,枪声爆豆般回响在广场上,直到一轮弹夹打空,大兵们才注意到,他们什么都没打中,那个人影仿佛幽灵般消失了。 “晚上好啊~”楚漫的声音从车顶响起,随后响起的,是刀锋切过血肉的畅快舞曲。 等支援赶到的时候,他们所看到的,是一地被开膛剖肚的尸体和染血的车,一个心理承受能力弱的大兵直接吐出来,“shit,这狗娘养的!” “OUCH,什么……”探出车顶观察的大兵捂住额头,刚才有什么东西砸到他了,不过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了,包括他自己,因为那个砸中他之后掉进车里的东西,在下一秒把车内所有的人穿成了马蜂窝。 足够了,意外的少。 隐藏在阴暗中的楚漫捧着那本书,血色献祭已经红得发亮,只差他去做最后一步,“观众也快到了。” 步枪、机枪子弹上膛,W火箭筒去除保险时刻待发,全副武装的国民警卫队大兵们绷紧了神经,两只小分队就这么无声无息被消灭了,他们现在是真的拿出了打外星人的谨慎。 “欢迎光临,观众们。”楚漫没等他们搜寻,就主动站了出来,只是…… “WAHT-THE-HELL……”中校看着那个扭曲的虚无阴影,他们居然真的是在追击幽灵,但是:“上帝保佑,开火!!” 真是微妙,楚漫看着从他身上穿过的那些子弹,甚至在他面前爆开的火箭筒,也没能捍动他半点,“那么,降临吧……” 古怪的音调悄然回响,并且越来越响、不,应该是越来越紧紧缠绕在所有人脑海中,中校握紧手枪,强迫自己不要向那应该是属下的怪物开枪:“所有人!停火,识别!!” 然而中校听到的是意义不明的吼叫,以及,向他伸过来的爪子——“呯!呯呯!呯呯呯!!” 中校还是没忍住开枪了,直到打空弹夹,撞锤打空的声音响起,他才停了下来,眼看着好像连绿化树都变成了张牙舞爪的怪物,中校已经放弃了战斗,但是,现在他连车都发动不起来了! 群星闪耀! 普通人的天空现在是什么样,楚漫不知道,但此刻他的眼中,夜空的繁星闪耀刺眼得近乎太阳,代表万物的种种符号融化、汇合成让他头痛欲裂的……“啊!!!!” 仿佛脑袋要炸开的疼痛让楚漫不得不桦开那本书,抱头、蹲下,最后趴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地面,他知道那除了伤害自己,什么作用都没有,但——他受不了! 恐怖而疯狂的阴影还在不断汇聚…… 在芝加哥人民亲眼见证那恐怖的伟大之前,代表人类武器极致的导弹拖着长长尾焰呼啸而至! ====================== “由芝加哥第一国民银行、标准石油等公司友情赞助,联邦调查局、芝加哥警察局、伊利诺伊州国民警卫队参与,陆军总部计划指挥的反恐演习圆满成功,新型号巡航导弹……” 小屋,木桌,冷掉的披萨,比那更冷的,是莱薇的脸色。 第三十四章 狂欢【七】 “抱歉之前在电视上吓到各位市民了……”电视机上的‘芝加哥市长’诚恳的向受惊的市民道歉,随后用幽默的语言让不少市民都会心一笑:“我得说,好莱坞的特效师实在是太了不起了,我差点都以为是真的……” 韦伯斯特感觉他现在就像输到破产后,押上了剩余全部身家狂赌翻盘成功的赌徒,结局揭开之前他几乎焦虑得要爆心脏,而现在,如释重负、后怕…… 虽然赌上脑袋用一颗导弹解决了那个大麻烦,但他的工作还远没有结束,伪造暴乱未发生的假象、抓捕封住直接目击者的口、彻查出那个疯子是怎么完成这一系列破坏的……最后还要向白宫、国会给出个交待。 “飞机失事调查报告:……二号引擎维护失误,给油管道泄露起火,随后爆炸……可以了。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我们有几个狙击手能做到接连两枪击下客机?” “芝加哥黑手党,原来如此,一半的现金钞票,难怪他能有那么多帮手,十分钟搬空金库,完全避开了我们有眼线的那些黑帮,那家伙究竟怎么做到的?” “炸药,黑市商人……杜根,这些混蛋,真是有钱什么都可以卖、谁都可以卖,也罢,国会上指责我们的人又少掉一些了。” “自制信号发射器,自编处理器、加密、破解军用频道,你们确定真的不是克格勃或者哪个反美组织提供的?中情局有几个特工能做到这种程度?” “射杀芝加哥市长的枪手,在逃,就是说没抓到!一个推断在十到十四岁之前的孩子,或者侏儒,性别不明……胡佛在上,我们那么多情报经费、那么多情报人员连一个孩子都对付不了?!” “逮捕四千一百七十四人,一半已经合作了,剩下的……我听说中情局开发出了能让普通人非常听话的药水,是真的么?” …… “好吧、好吧,这些就先这样了。”韦伯斯特把文件交给助手,拿起刚刚由办公室交上来的报告档案,“希望‘他们’已经摆平了国会里的大部分人。” 他们,指的是最后跟韦伯斯特默契合作的那些大人物们,美联储的掌控者们不希望传出任何关于黄金的“谣言”,标准石油公司表示他们只是配合放了次烟花表演,已经定义海军基地爆炸事件是管理渎职事故的白宫不允许翻案…… 踏入这次保密国会会议之前,韦伯斯特再次接通了某些电话,并且约见了一些真正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这让他的报告进行得十分顺利: “综上所述,通过这次联合反恐演习,我们的专家认为有必要建立完善的安全监控体系,制定更快速有效的遇袭应对措施,包括且不限于平民疏散、避难所、特殊快速反应部队等方面,具体情况我们可以向各方面提供详细的参考数据。” 知情的大人物们满意了,股票小幅度波动可以接受,反正能再赚回来;某些损失将由政府从一些其他地方补贴;甚至借这次机会再扩展些项目,军火商们也能再多几单“小生意”…… 最重要的是,他们不必时刻担心有个疯子会炸掉他们乘坐的飞机,一枪打爆他们正在商谈生意的脑袋,或者更糟糕的,在他们享受愉快夜生活时闯进来剥了他们的皮。 而不知情的那些人,就算有异议也不得不服从于“多数民意”以及口袋里的富兰克林,或者FBI手上关于他们的黑材料。 事情好像就这么完满解决了…… ============================== 平平无奇的福特轿车缓缓开进纽约城,最近一段时间特别勤快,更准确说,是针对进出车辆盘查特别勤快的警察跟幽默的老司机交谈几句,查看下证件后就放他过去了。 莱薇保持着跟祖父闹脾气的小男孩伪装,盯着车窗外熟悉而陌生的街景,小声的开口:“如果你说的那个人也帮不了,我、你会怎么样?” 满脸皱纹的老头扶了扶黑框眼镜,左探右望地似乎在观察标牌来认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方向盘:【不会怎么样,省掉吓人用的面具而已。】 吓人?莱薇双手环胸,似乎这样能掩饰内里的余悸。 当她在约定的小屋里等到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楚漫终于出现了,只不过以她从没见过的姿态——她只是看了他两秒钟就忍不住想挥刀自残!! 只是看着就令人疯狂,开口就让她产生严重的幻觉,如果不是他一如既往的强横:一有不对就直接把她击晕,莱薇要么发疯杀了他、要么发疯自杀了,武力差距让哪个都没有实现。 直到楚漫勉强用伪装掩盖控制住了那种状态,莱薇才免掉了被各种方式放倒的悲惨虐待,现在想想,她的后脑勺还有点疼。 而他们要去求助的人…… “你谁啊?今天老子腰疼不接生意,没有十万免开尊口,滚吧!” 捂着后腰的男人说着就要关上大门,却被他不以为意的老头子上前一步,恰到好处的卡住了门,后边的莱薇用中文开口:“李尤,五万钞票,和药品管理局找上门,你可以挑一个。” 楚漫挑起掩饰用的黑框眼镜,随后放下,短短的瞬间眼神接触,就让前一刻还一副体衰中年的男人如猎豹般后撤、防备:“你究竟是什么人?什么时候巫要找郎中帮忙了。” 巫,自古以来玩草药之道的好手,用药来装神弄鬼的手段更是拿手好戏,只不过李尤还从来没碰到过一见面就能让他中招的巫,更别提那边在劫难过后,还能有这种修为的,逃出来的? 摇了摇头,楚漫伸手在门上轻轻敲了几下,继续由莱薇代口:“我们需要你提供一些特别的药品和化学器材,同时要在你这儿住几天。” “住几天,你当我这是……”听到后面半句话,李尤直接就拒绝了,只是,在他说完之前,另外一个声音从屋里响起。 “宝贝,外面是谁啊?”前凸后翘身材火辣到爆炸的典型德裔美人迈着猫步从里边走出来,但真正引人注目的,是她小背心下的六块漂亮腹肌和四肢隐约的肌肉线条。 危险!寒毛乍立!! 被女人的目光扫到,比起楚漫那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漫不经心,这个女人就像是捕食中的母兽,一只亮出血口獠牙的母豹,而且,她冲过来了!! 从目光扫过莱薇时的饶有兴趣,到盯住楚漫时的凝重,弓足蓄力、冲出,不过半秒的时间,与她一起出击的,还有李尤的拳头,足以击穿薄钢板的拳头。 “啪!”、“啪!” 连莱薇都楞了一下,她知道楚漫很强,也被他一次又一次的刷新着眼界,但是……这就完了?! 势如猛虎的夫妻,两只拳头被楚漫抓在手里,如软脚小猫般趴在楚漫前面,让莱薇只想问一下:“发生什么了?” ============================== 大西洋,美国尼米兹号为核心的航母舰队正在开回东海岸。 “报告,声呐监听到未知声源……”士兵犹豫了一下,才在长官的目光中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听起来像是某种歌谣。” 舰长嗤笑了一声,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你是想告诉我,你在声呐里听到了美人鱼的歌声么,士兵?” 对话被打断了,因为指挥室中的仪器突然间集体尖叫了起来,“什么情况?” 舰外,不知何时升起朦朦迷雾…… 第三十五章 狂欢【八】 典型的化学实验室,两个柜子堆放着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桌子上摆满了各式的器皿,实验后残留下来的淡淡异味。 小瓶子里装着十几颗胶囊,这是楚漫刚完成的成果,材料成本价值五万美元,尽管那对他而言其实没什么意义,但已经注射进血管里的那颗,已经证明了它的作用。 “能说话了,很好。”楚漫试着摘下眼镜,遗憾的是,眼睛的异常依旧需要遮掩,不然他自己都受不了。 这些药的作用确实只能抑止他暴走的大脑,眼睛上被加强的特异还是有待解决。楚漫揭下脸上的伪装面具,勉强也还在他的控制下,这样好多了,长期戴着面具,肉体还是会难受的。 视线中那本书重新回到了那种虚无感的状态,但楚漫没有再打开过它,他不确定那会不会再次引发暴走,真是的,最主要的人格思维没恢复多少,没用的垃圾记忆和知识倒是差把他脑袋塞爆了。 尤其是那些危险的“知识”,哪怕只是想想,楚漫都不由自主的激起一身鸡皮疙瘩,这两天他试着把其中零散的一些“知识”散播出去,结果……上帝保佑美利坚,呵呵。 从地下实验室里出来,踏进客厅,楚漫就受到了三对视线的关注。 “这是你真正的样子?还是另外一层伪装?”李尤非常直接的开口询问,他向来不喜欢弯弯绕绕的,无论做什么,包括做人都是简单粗暴,要不是确实有两把刷子,早被人打死了:“没其他事了就请滚蛋,我这儿不欢迎留客。” 楚漫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慢斯条理坐到了莱薇旁边,拿起那份冷掉的面包片早餐,“查到我身份了?我挺惊讶你还坐在这里的。” 除了行事做人简单粗暴,这个缺德医生在黑道里是出了名的讨厌麻烦,手脚没擦干净的人还真进不了他这个门,“能跑得掉,我们早就跑了,真他娘倒了八辈子霉……哪个混蛋把我卖给你的?” “不用装了,这种试探的工作你做不来的。”吃掉最后一小块面包,楚漫目光转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很淑女式安静的玛莉安娜,这个疑似精神分裂的女人才是夫妻档的大脑:“我们还要在纽约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我要请你们当她的保姆和老师。” 莱薇顿时瞪大了眼睛,从进来到现在近两天时间,她跟这对怪异的夫妻可一点都合不来,尤其是那个叫玛莉安娜的女人,那种真的发自内心微笑着、在古典乐中一点点撕碎某个入室小贼,还一脸沉醉的变态…… 好吧,单纯的变态没什么,反正楚漫带着她的那段时间,她已经见识得多了,什么姿势没见过。让她不爽的是,那个女人对待她的戏弄态度,也许这段时间养成的自信,被那种好像耍弄幼兽的态度对待,让莱薇非常的不悦。 “莱薇,除了枪之外,你要学的还有很多。”楚漫抢先堵住了莱薇,平淡的叙述口吻比任何命令更有效的让莱薇不得不听着,“接下来一段时间我没什么时间教你,你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就由他们来教你了。” 玛莉安娜轻轻搅拌着咖啡,说不清是挑衅还是报复赌气的拆台:“话别说得太快,先生。我们可还没说什么呢,单方面签名的合同可是无效的。” “你们会答应的,两百万美元,先付款,另外,我可以告诉你们,门德尔松在哪里。”楚漫很了解这两个人,尽管这两个人不了解他。 听到两百万美元的时候,夫妻俩人立刻双眼放光,大手大脚在永远少一两件的衣服、香水、化妆品上的玛莉安娜,为求满足大洋马热烈需求而各种药补的李尤,这两个人的钱永远都守不住;而那个叫门德尔松的,只是个让玛莉安娜恨到咬牙切齿的德国人。 “成交。” 双方愉快的达成交易,除了中间的小个子很不爽、很烦躁。 ============================= 但有人更不爽、更烦躁。 这个有的人范围有点大,比如说美国国防部部长,今年好像上帝在考验美利坚一样。 一年开头,就被炸了圣地亚哥海军基地,企业号航母这个斥巨资建造的巨无霸被炸毁在基地,美国海军几乎可以说颜面扫地。 不管是谣言版的苏联特工作案、疯狂犯罪天才作案,还是官方承认的管理失误事故,都是把美军的脸按在地上摩擦,摩擦后国会又同意拨一大笔预算让军方有种被嫖了的错觉。 而后是芝加哥反恐事件,尽管国民警卫队不是国防部管的,但也是美国军力的一部分,而这个理论上跟美国对外作战部队同等的警卫队,理论上足够打一场小型局部烈战的人员和装备,却被单身一人的罪犯全灭,最终动用导弹才抹平了局面,那简直就是美军的耻辱。 而现在,一整支航母舰队居然在大西洋上失联了!!! 如果不是办公桌太大太沉重,国防部长就已经把办公桌来回掀到散架了,掀不成桌子,还不能摔文件,毕竟有些文件只能他自己看,摔了还得自己捡起来。 “卫星呢?我们的卫星呢?”国防部长已经急红眼了。 毁了一艘航母就已经让各国尤其是苏联重新估算美国的武力,哪怕以美国的建设能力,一艘航母补充也就两年时间,但捧到大国利器级别的航母、进攻战术的核心那么轻易沉在自家港口就已经是件严重的事情。 而现在,要是再传出一支航母舰队集体失联在大西洋,那引起的政治变向可不是他一个国防部长能撑住的。 “卫星航拍记录显示,当时舰队的位置刚好被云雾遮挡住了……” …… 国防部急上火的时候,刚刚摆脱危机的联邦调查局局长差点被吓尿了。 血腥献祭,与那个疯子曾经做过的记录里极为类似的血腥献祭再次发生,好在看清楚报告后,韦伯斯特松了口气。 这次看起来是某个新兴的邪教作案,不一定是受到那个疯子的作案影响产生的模仿犯罪,底下的情报网已经确定了一些参与人员,之所以报到他桌上,还是因为涉及的范围大:已经横跨了三个州,并且还在传播中。 心烦意躁的韦伯斯特草草签下名字,放任手下按照惯例去处理,这种疯狂犯案到严重影响治安的,可以用完整证据和律师送进监狱就明办,不能就让某些人直接消失。 急于眼不见心不烦的韦伯斯特局长忽略了一件事情:传播得太快了。 ============================= 楚漫非常感谢那颗差点把他炸死的导弹,所以,作为回礼,他决定继续未完的挑战游戏,只不过,他已经腻了大场面的游戏。 点了盘意式料理和一杯可乐,楚漫除了偶尔抬下头注意目标外,尽可能的把视线集中在简单的餐桌上。 【可口可乐、百事可乐、健怡可乐、艾瑞尔、耶稣、教皇、回旋镖、日本除魔师……】 只是看着可乐,楚漫的思维里就能不断带出乱七八糟的记忆碎片,除了上面这些,还有一点如何用内脏与可乐召唤某种除了吃掉自己外什么作用都没有的小怪兽的“知识”……而这样已经是改善的情况。 其实继续杀人也会让那本书再次爆发,但楚漫逐渐唤醒的那部分人格,对于挑战游戏就是兴致勃勃,所以: “晚上好,女士。” 第三十六章 狂欢【九】 电梯平稳而迅速的升高,在抵达最高层后叮的一声大开,欢送摩根家的“二代”子弟。 乔治·摩根,醉心于艺术与美女的富贵“公子”,其实今年已经三十岁了,虽然无心经营家族业务,名下还是有着一些资产运营的,所以他才能包下这层奢华的总统套房,以及养着住在套房里的女人。 对他而言,女人就好像猫咪,当他宠爱她们的时候,就算小猫咪再怎么耍小脾气,乔治·摩根都能耐心包容她们,比如说今晚的慈善晚会。 因为没拍下那套除了贵之外什么都称不上的钻石首饰,他最宠爱的小猫闹脾气直接离席,顾及朋友面子和社交礼仪,乔治·摩根直到晚会结束,才孤身离场,带着被调侃的些许不悦,还赶来安抚生气的猫咪。 只是,当乔治·摩根拉开那扇镶绘着华丽金丝的大门时,他听到了自家猫咪销魂蚀骨的隐约颤吟声,瞬间的僵硬过后,乔治告诉自己应该是想多了,却忍不住妒恨之火大步往里走。 越是靠近那个以往代表他“爱情”的卧室门,未完全闭合的门缝里,所传出来的泣吟声越是一声高过一声,仅仅是听着就让乔治产生本能的反应,这更让他怒火暴涨:他从来没能得到心爱小猫的这种待遇! 说不清是什么心态,明明怒火越来越盛,但越是靠近那扇门,乔治·摩根的脚步反而越慢、越轻的,站在门前,他的手轻轻按上黄铜色的把手,缓缓而安静地将门稍微推开,让缝隙大一点足够他窥视房内—— 嘭嘭!嘭嘭!嘭!嘭!嘭!……是乔治·摩根骤然间变得急快剧烈的心跳声,顶级的空调效果也止不住淋漓冷汗,门把手都被打湿了,放大的瞳孔里:他的猫咪四肢拉伸着吊在床上,紫黑色的丑陋狰狞不断在她肉体进出! 血肉在它一进一出间丝丝缕缕的剥离,融蜡般的透明糊状物在摩擦口溢出,那让乔治·摩根爱不释手的滑嫩肌肤消失,蠕动的肠、跳动的心、鲜红的肉、黄色的脂、森白的骨、垂涎的牙、空洞的眼…… 拼命的想要做点什么,但脑袋一片空白,身体也好像定格了一般动弹不得,有什么好像要从胸膛里冲出来,却被堵在喉咙口,无形之中好像有什么冲刷着他,让寒毛纷纷乍立而起! 指节、一根小拇指、两根手指、三根…… 终于从恐惧中挣扎着获得一点身体指挥权,乔治·摩根立刻就转身欲逃——“嘭!” 他摔倒在地,麻痹后的腿脚没能跟上大脑指挥,在乔治·摩根扭动的瞬间就失去平衡摔倒了,奢侈的手编羊毛地毯很柔软、也很吸音,摔倒在地的声音并不大,但在乔治·摩根听来却好像闪电擦着耳朵落下。 来不及站起,乔治·摩根手划脚蹬的向着大门狼狈爬行,然而不过两秒时间,他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亲爱的?你怎么了?” 那跟以往记忆没什么区别的娇柔女声,却让乔治·摩根感觉如零下二百七十三摄氏度的寒冷抚过背脊、后脑,好像背后有一群噬人恶犬袭来似的,他后腿一蹬,居然微妙的完成起跑,就要大跨步冲向大门—— 却在第一步被拦住了,熟悉的白嫩双手环住了乔治·摩根的腰,把他紧紧抱住:“没有发烧啊?难道在生我的气么,因为我发脾气了?” 透过近乎宝石般的玻璃装饰,乔治·摩根看到了他的猫咪,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连一点指甲都没少,‘幻觉?’ “唔~好冲的酒味,你喝醉了?肯定是喝醉了!”她凑在他脖子间嗅了嗅,随后一脸嫌弃的捂住口鼻退开:“快点去洗澡换衣服,我去给你倒杯水。” 仔仔细细地把她来回看了一遍,乔治·摩根发现除了他看什么都轻微重影外,什么异样都看不出来,‘真的喝多了?’ 被推进浴池之前,乔治·摩根还特地把卧室来回巡视了一遍,包括那张床都是干净的,除了几根心领神会的毛发,就没任何发现了。 泡在温热的池水里,肌肉放松的舒适感也让乔治·摩根渐渐的相信,刚才确实是他幻觉了,瞧,什么奇怪的都没有,他可爱的猫咪依旧是他可爱的猫咪,还体贴的送他递上一杯水。 ‘嗯,台灯什么时候换成红色了,不过也挺有情趣的……地毯也换了,看起来挺光滑柔软的样子……这水池是绿色的?还有淡淡的味道,新的香精油?……还有我的小猫咪,嗯,灯光太暗了,都看不出她小**在哪儿了……’ 第三十七章 狂欢【十】 在纽约这座“繁华”的现代大都市里,有一条第五大道,那里有不少著名的景点,比如帝国大夏、纽约公共图书馆、洛克菲勒中心、中央公园以及……圣帕特里克大教堂。 百年历史的圣帕特里克大教堂在这座大厦林立的都市里并不突出,却有着独属于它的吸引魅力,连洛克菲勒家的小伙子结婚都选定了在这里举行婚礼。 即使实体经济萧条衰落也没能让这条大道逊色多少,但像今天这般隆重也是少有,全副武装戒备的警察、黑衣墨镜怀中藏枪的职业保镖、各式豪车看花人眼、空中不断来回盘旋的直升机…… 进入大教堂里的人物并不至于人人都能让美利坚变色,但即使纽约市长今天也不过是陪衬的普通角色,因为前段时间的风波,如此多重要人物聚集的地方,哪怕市长不吩咐,警察局长也得派人来保证安全。 没有游荡公子哥们喜欢的比基尼小姐展、没有放纵声色的流行音乐舞台,只有从容优雅的交谈,适度的管弦礼乐,清教徒式的简朴布置与外面的隆重场面甚至可以说截然相反。 女士与女士们谈论着最新的化妆品、最时尚的首饰,进而谈论到各自的男人、孩子、兄弟;而男士与男士们的谈论从来离不开政治局势、政治人物、股票波动、生意行情;至于男士与女士之间的互动,隐晦的挑逗是这种场合下能做的最大程度了。 很快的,预定的时间就到了,主客纷纷落座在大教堂的排椅上,显然没有他们的沙发椅舒服。而后正式婚礼乐声响起,头发半白的神父登上布道台,新郎新娘在乐声中、迎着一众视线相继缓缓步入。 接下来的流程,应该是神父说一些有经验人士都能背出来的致辞,然后新人互相宣誓、交换戒指…… “我们今天聚集在这里,见证即将结合在一起的两人……”神父手按圣经,目光不仅看向面前的二人,也扫视着大教堂内的所有人,声音响亮得……近乎狂热? 错觉吗?老洛克菲勒看着台上的神父,他们算是老相识了,但他还从没见过神父如此“激昂”的状态,他喝酒了? 就好像刻意迎合老洛克菲勒的隐约直觉般,神父夸张地伸开双手,仿佛站在悬崖前展开双翼的鹰隼:“但在那之前,作为神于世间的仆人,众生之羊的牧者,你们,真的要让神见证么?” 即使不如家长对神父的了解,史蒂文也知道神父的台词绝对不合乎模版,但是,作为虔诚的清教徒,面对神父的提问,他还是硬着头皮回答了:“是的,我们在这里举行婚礼,自然是在神的见证下。” 神父收回双手,仿佛刚才的狂热不曾存在般,把鹰隼般的姿态收回古板的躯壳下,然而,他那标准的露齿微笑却硬是让人产生了森然血口的错觉:“那么,就让你们见证神吧。” 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被取下,布道台下的脚尖悄然踩上一个并不显眼的按钮—— 第三十八章 狂欢【十一】 纽约,不夜城,尽管有这么个别称,实际上它的夜晚对于很多人并不友好,不管是那件事情之前,还是那件事情之后。 可以的话,雪莉一点都不想在八点以后出门,可惜她的工作——超市收银员,要求她必须工作到晚上九点,而下班后,她需要横穿小半个纽约回到居住的平民住宅区,比贫民窟好点有限。 这段路前半截原本是挺好走的,毕竟是中产阶级聚居的地段,警察们的巡逻也频繁得多,犯罪相对较少,只要雪莉不自己阴暗角落里跑,就不会碰上麻烦。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但最近一段时间,雪莉总感觉在这段路上有人盯着她,还偶尔听见殴打与惨叫声,出于胆小怕事,她保持着沉默只管自己能顺利进入地铁站,搭上回家的地铁,自我催眠那只是她的错觉。 “不!求求你们、别!”侥幸心理并没能帮上雪莉,这次,一直盯着她的视线决定行动了,在走过某个街道巷口的时候,两个披着黑袍的男人冲出来就强行把她围住、抱起,往巷子里扛,“Help!唔~” 没有人来救她,甚至在她发出呼救声后,巷子两旁零星几个亮着的窗户投出的灯光也熄灭了,雪莉徒劳的扭动挣扎,使出她唯一的武器:指甲,却连这两个男人粗糙的手皮都没抓破,‘就当被狗咬了……’ 当雪莉绝望,心理安慰自己不过是被强而已时,挣扎间的她看到了令她冷意由骨而生,将她整个人都冻僵的惊悚一幕: 在堵死在巷子拐弯里,三个同样穿黑袍的人分站围着星点烛光,念叨着古怪的音节,而被他们与烛光包围着的,是一个还在扭曲抽动、哀嚎低吟、溅射流淌着血液、膛腔大开露出内脏的少女!! “唔!唔唔!!” 雪莉再次剧烈扭动挣扎了起来,这回,她真的费尽全身力气挣扎了,也许是巧合,说不定也是上帝听到了她的祈祷,抓住她双手的男人因为倒退背行的关系,袍角碰上了烛火并且迅速烧了起来。 “FUCK-YOU!”被放开双手的雪莉拿出了榨干男朋友的腰腿之力,夹住了抓着她的那个男人腰部,一个挺身坐起,头锤狠狠撞在那张烟酒过度而颓废衰败的脸上,准确说,是撞在了鼻梁上! 鼻梁骨的一声脆响,这个倒霉的男人本能松开双手想捂住鼻子,随即被雪莉一百四十磅的丰满压得失去平衡,向后摔倒,集中了雪莉全部体重的大屁股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重重坐在了男人的盆骨腹腔上! 来不及管这个男人究竟吐出来了什么,雪莉站起来拔腿就跑,感谢破楼梯弄断了她的高跟鞋,今天她只穿了平底的运动鞋出来,完全不妨碍她大跨步的冲击女子百米世界记录—— “吱嗄!!” 刚跑出巷口,雪莉就撞上了刚好路过的警车,幸好警车在把她撞倒之前及时刹住了,“有病啊!” 肥胖的警官从车窗探出来骂了一句,却没想到雪莉非但没害怕或者道歉,反而一脸焦急的冲向他,一把抓住了他肥圆的上臂,“救、救命!有人在追杀我!杀、里边死人了!求求你!” 紧急之中见到救星的雪莉好几次差点咬到舌头,说出来的话也是有点反反复复,但意思还是传达到了,听到死了人,而求助者是个穿着还算体面的白人女性,胖警官终于把手从方向盘上移开:“什么人在追杀你,有没有武器,多少人……” 说着话的同时,他也拉开车门,一手按上腰间的警枪,同时拉出车内的对话机,准备情况不对就立刻呼叫支援,然而情况远比他想的还要紧急—— 三个黑袍人自巷口出现,大踏步向着他、或者该说是雪莉走来,进入灯光照射后,雪莉也看清了他们的脸,男性,白人,中年以及面目狰狞,眼睛好像感染某种疾病般充满赤红血丝。 “砰!”胖警官以意外迅捷的速度拔出配枪,并且对空鸣枪示警,随后指向那三个离他不过三四步距离的男人,“站住!” 冲过来了!雪莉连连大步后退,面对那三个人,即时持枪的警官也无法给她安全感。 “砰!砰!”第一枪击中了毫不躲避的当中男人,第二枪却射空了,而胖警官没能开出第三枪,因为另外那两个人已经冲到他面前,雪亮的刀锋没入他肥软的皮肉…… 逃,逃,逃! 雪莉甚至没敢回头多看一眼,即使身后传来胖警官的惨叫声,她依旧只顾着自己埋头狂奔,幸运的是,剩下那两个黑袍人似乎忙于“处理”掉胖警官,始终没有追上她。 “呼……呼……”雪莉终于累得跑不动了,每一次粗重的呼吸,胸膛都好像要炸裂一样的疼痛,但她完全停不下来一次又一次的加重吸入和吐出,“这、这是哪儿?” 雪莉不认识这里,数米内也没有标牌给她认路,路上零星的轿车开过,除了尾气什么都没留下,举目之内只看到一家餐厅在营业,不过那是她消费不起的中档餐厅。 “晚上好,小姐,你需要帮忙么?”好像现代童话故事里的情节,一辆漂亮的福特汽车在她身旁停下,车内着装得体的中年男士彬彬有礼的朝她打了个招呼,“看起来你刚经历过一次长跑,女士。” 这是雪莉这辈子以来最接近梦想的一次,尽管她最想要的是一个年轻的帅哥,但成熟稳重的魅力中年也是个不错的选项,刚刚经历过危急时刻的雪莉体内正爆发着各种激素,这让她头脑发热的产生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妄想:“是这样的,先生,我错过了回家的车……” 三十秒后,雪莉坐上了这辆福特轿车的副驾驶座,心里怀抱着粉色幻想的她,并不知道,这位中年男人的外皮下,是何等扭曲的怪物。 …… 尸体、尸体、尸体…… 纽约警察们已经快崩溃了,明明之前一次联合打击,将纽约城内至少一半的黑帮势力收拾掉了,但这两天收到的报案和尸体却在不断增多,而且死相还特别血腥。 蜂涌而来的媒体好像闻到腐烂的苍蝇般烦人,而他们的警察局长,却不知在哪里度假,让他们连个统一对外口风都拿不出来,最终只好全部用“无可奉告”来搪塞了事。 如此疯狂的犯罪作案,当然不仅地方警察局需要头疼,这种用血染红的警报已经同时响遍了美国的中东部大小城市,联邦调查局再次面临一口大黑锅,调查局局长不止一次扫翻了属下送上来的报告。 =============== 而另外一个美利坚最重要的部门之一,海军司令终于得到了尼米兹号航母及其舰队的消息:它们变成了幽灵舰队。 当航母舰队的信号再次联系上通讯卫星的时候,处理人员跟屁股着火似的跳了起来,并试图先行与舰队沟通情况,然而无论发送了什么,那边始终只有固定的身份识别信息。 随后一条远洋渔船率先发现了完全是在漂流航行的航母舰队,在沟通无果后,这个渔船船长大胆的安排登舰,而迎接他们的,是空无一人的空壳战舰。 于是,“幽灵舰队”登上了世界各国情报桌面。 第三十九章 狂欢【十二】 那些伪装者暴露的时间非常快。 第一个暴露的,是在带着猎物“回巢”时,被一辆遭到警车追赶的超速飙车侧面撞击,瞬间的撞击伤害让它直接伪装破裂,并且迅速死亡,在至少三双眼睛的围观下化成一滩恶心的绿色黏液。 如果只是一个的话,那么可能只会发展成为一起封进某个政府部门档案室的悬案,甚至成为一段时间的外星人新闻证据。 然而还有第二个,在自以为安全的环境下捕食,却被猎物意外返回的保镖发现,当场被乱枪打成马蜂窝,随后也化成一地冒烟的黏液; 第三个,就更戏剧化了,它刚好选中了一个被FBI监控了的间谍,然后在FBI探员的监视下完成捕食,告诉了美利坚联邦政府——有一种可以完美伪装猎物的外星怪兽潜伏在人群里。 监控、调查、抓捕…… “今天究竟是什么鬼情况?”被半强制请来的议员怒气冲天,如果不是在场人都跟他差不多,他现在就该掀桌子了,“当着选民的面将我强制带走,你们最好有个合理的解释!” 闹哄哄的会议室里挤满了联邦政府各大部门官员、国会议员,这个怒气冲冲的议员可以说一点都不显眼,以至于没什么人去搭理他,除了刚好就在他邻近的政敌,“这不是里德议员么,你看起来糟透了,凡士林刚好用完了么?” 然后一场新的争吵在这个本来就已经非常热门的大会议室里展开了,和前面那些已经展开的争吵一般看起来永远不会结束似的。 会议室一侧的大门再次被打开,不过,这次没有新的议员或者政府官员被“请”起来了,这次带头进来的,是如无意外明年过期的总统,和代表美利坚情报、安保、军事的几大部门头子,以及——一个笼罩在黑布内的不明立方物。 “很抱歉用这种方式请你们各位过来,但在我们开始正题之前,请各自坐下并保持安静。” 尽管快过任期了,但毕竟还是总统,站在主持台上说话,在场人士多少还是给面子的,或轻声细语、或破口大骂的讨论迅速消散,各自神色不一的坐下等待说明。 环视在座人士,詹姆斯·卡特总统满意地点了点头,“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可能有点……疯狂,但是,我在此郑重发誓,那都是经过我们最好的科学家、最精锐部门确认的结论——外星人是存在的,并且它们正在攻击我们。” 那块黑布被拿掉了,展露出它底下的真相:一个套着金属牢笼的玻璃立方体,在玻璃内的,是一个美利坚政坛上的尴尬人物,副总统沃尔特·蒙代尔,一丝不挂的、嗯,还是有穿戴着束口球和眼罩的。【零↑九△小↓說△網】 尽管不认为总统府联合各大部门“请”他们过来,是为了展现总统或者副总统的某种猎奇爱好,但在座者看向中间,尤其是总统的眼神都带上了微妙的意味。 注意到那股微妙气氛的总统尴尬地咳了两声,连一开始酝酿出的沉重都被冲掉了不少:“如你们所见,‘它’看起来就是我们的副总统,即使让蒙代尔夫人来认,也会认为‘它’就是,但是……” 工作人员配合着拿出一根细长的钢针,当着一众大人物的眼神从玻璃板预留的孔伸入,一把捅在了“副总统”身上,随着钢针抽回,绿油油的液体自伤口处溅射而出,黏在透明的玻璃板上格外显眼。 “根据检测,它的体液成分完全不同于任何一种地球生物,甚至不存在细胞结构,我们的科学家至今没明白它们的生命原理,但那并不重要,因为它是靠吃人来繁衍同类的!” 十几张放大的照片被工作人员逐一拉开,展现在众多视线中,那是倒霉的敌对间谍被吞噬、转化的全过程。 能做到如今这个位置的,也许脑袋未必有精英大学生聪明,但绝对都不笨,单是那一针和绿色的血液,就足够他们联想到来的时候,被莫名其妙抽了管血的经历——这不是开玩笑! 卡特总统不是做报告,所以他直接跳到了重点,“但自由的人民是不会被这种低劣的生物击倒的,相反,我们要消灭他们!” 联邦调查局长再次做了吓人的角色,他抽出配枪,对准预留孔位,连续三声枪响后,笼中的“副总统”如漏了气的皮球,干了水的橘子般收缩、变形,最终在袅袅烟汽中化作一滩看起来就黏乎乎的绿色液体。 “因为,我们需要各位的共同合作……”这才是这次紧急会议的重点,一部新的安全法案。 …… 国会山外,实弹上膛的军警带着军犬封锁了每一丁点可能通过的地方,地面部队甚至出现了坦克的身影,十二架武装直升机不间断来回盘旋巡逻,国会大夏百米内更是严密得连只老鼠都别想钻过去。 这种严密的防护守卫,除非有一支重火力的军队来进攻,否则所谓的刺杀就是笑话,执行任务的陆军少将是这么想的。 然而——“砰!砰!砰!” 枪声是从国会大夏里传出来的。 ========================= 听着这部安全法案的明细从总统口中一点点念出,韦伯斯特的心脏止不住一下又一下的加速跳动,这些主要由他参与订制的条例一旦实施,整个联邦调查局将获得多少预算、多大权利,他非常清楚,那也许能超过传奇局长胡佛的伟迹。 “以上,就是我们针对性定制的安全法案,现在,还请各位提出各自的修改意见。”卡特总统收起稿件,他当然知道这部安全法案实施之后会如何,他所考虑的,不止是单纯一个FBI,而是整个联邦、以及他的总统帽子,“我们的时间不多,请争取在……” 总统的话被打断了,被一阵清脆的拍打声打断了,“啪~啪~啪~” 他是谁?上百对视线盯着这个拍掌的制服人员,大多数人对他的印象就只是“刚刚拿针刺外星人的人”,但韦伯斯特心里却莫名的升起不妙的预感。 “好久不见,各位,想念我么?”楚漫接下帽子,扯掉身上的制服,“微笑”得露出后槽牙,“我是来送一份大礼的。” “是他!!” 第四十章 狂欢【十三】 是他?“他”是谁? 多亏了FBI的情报混淆能力,在场不少人对于那个强行上电视宣示存在感的犯罪狂徒,是真的认为只是个谣言,即使知道其存在的,也认为他已经死了。【零↑九△小↓說△網】 但作为联邦调查局局长,韦伯斯特忘性可没那么大,反应也绝对不算迟钝,在认出楚漫的瞬间,他的手就搭上了随身枪套,与他行动一致的,还有在场十几个武装保镖。 后退,挑开枪套扣子、拔枪、关保险的同时拉动枪栓,举枪——“哚!” “啊!!”韦伯斯特动作并不慢,只是另外一个人的动作太快,快到其他人只看到他身影一闪,一蹲,然后韦伯斯特局长就捂着一只手趴在了地上,原本那只拿枪的手背上插着长长的钢针,深入地板。 随手将夺下的手枪砸向距离最近、同样也有配枪并且正举向他的CIA局长后,楚漫侧身、倾斜、冲出! “砰!砰!砰……”接连响起的枪声听起来密密麻麻的,却尽数打空、穿过空气后打在了地板和邻近的桌脚上,炸起纷飞的木块碎屑。 议员们只听到接连的枪声、子弹贴着脑袋近距离擦过的摩擦声,然后一个完全看不清的人影就如幽灵般从他们眼角窜过。 而正对着“幽灵”的保镖却是头皮发麻,他只来得及开第二枪,还被“幽灵”躲过去了、不,应该说,他被视觉欺骗所以才打空了,而第三枪……他已经没机会了。 当剩下那十一个保镖把枪口移向他时,只看到一具新鲜诞生的尸体:温热的血液自他脖颈间那个惊悚的“大嘴”喷涌而出,但真正让他瘫倒的,是更深处、或者该说是后边被截断的脊椎。 第二个、第三个…… 那不是人!人怎么可能这么快! 暂时还没死的保镖们竭力试图捕捉到那个鬼魅般的身影,却只能无力的看到一个又一个的同事倒下变成尸体,哪怕他们足够默契到用手枪做到交叉火力,却往往在开枪时才发现锁定的位置是空的。 “噗哧!” 血柱喷涌,最后一个保镖倒下,钟表上的秒钟才跑过半圈。楚漫甩甩匕首,将锋刃上腥甜的血液甩掉——脸上突然一凉的议员还没闻出那味道,就生生吓尿了出来。 舒爽了一点,楚漫一步步走回会议室中心,那芬芳的血腥味让他感觉舒服多了,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些人的绝望,让他被折磨的大脑稍微愉悦了些。 “认真的,我今天到这里来真的不想制造太多杀戮。” 把匕首收回袖内,楚漫摆摆手环视着想逃跑却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一干美国政府,是的,这些人已经可以代表美国政府了,如果他把这些人一股脑端了,估计能从苏联那里拿到至少一打的英雄勋章,“如我所说,我是来送份大礼的。” 是的,大礼,货真价实的大礼。只不过,他们能不能承受这份礼物,楚漫就不保证了,佩戴感极为糟糕的隐形眼镜被拿下,扭曲的异常被释放了:“欢呼吧,这可是来自‘神’的馈赠!” …… “嘭!”总统进场时的那个门终于被打开,嗯,这个终于其实只是会议室内的枪声响起一分半钟后。 破门而入的保镖入目的第一眼,是整体抱头颤抖的美国政治人,十多具尸体,以及一个站在主持台上的陌生人,“嗨!要来点下午茶么?” 回应楚漫的,是近一打的枪口、火花、子弹……全打空了,又是倒霉的桌椅惨遭破坏。 几乎贴上地板的楚漫腰腿弓起,发力! 有什么划过脖子,保镖们还没仔细想明白,只是本能的扭动肘子转移视线搜寻那个人,然后……他们放下手中的枪,徒劳无力的试图捂住不断涌出血液的伤口。 而后边的保镖们只是看到了一个人影扑了出来,接着脑门一痛,连他们面对的是什么都没看清就殉职了。 “砰!砰!砰!砰!……” 楚漫甚至没有躲避,就这么一步、一步往外走,一枪接一枪的点射打爆对他而言毫无意义的脑袋,背后远处转角,一颗去掉拉环的手雷刚刚脱手,就被楚漫头也不回的随手一枪——“嘭!” 他正在失控,楚漫时不时夺回控制权的理智知道这一点,回顾这段时间他所做的事情,都说不清楚里边几分是真的他自己想法,还是被脑中那些杂乱之物干扰,或者那个意志对他持续扭曲影响的结果。 但他缺乏应对方案,楚漫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对于这个世界的一切人与事,他都可以冷漠的去实验,建立数据库,随时组建出需要的行动方案。 可对于大脑中那些错乱的记忆与知识,乃至那个仅仅降临前奏就让他差点崩溃的不明物…… 楚漫需要重新拿回对自己的控制权,而在这之前,他要冒一次险:距离最后一次注射抑止药物已经过去二十四小时,药效正在消散,他,要再彻底疯狂一次! ====================== “……究竟发生什么了?”通过望远镜,少将只看到了他的士兵们在开枪,在倒下,在爆炸——一辆主战坦克就那么莫名其妙的炸了?! 而他却看不到敌人在哪里,通讯联系上的单位都报告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从刚才国会大夏出现枪声,到他的士兵开火,才不过两分钟的时间,少将甚至还没搞清楚国会大厦里发生了什么。 “看到了!我们看到了!是一个人!”报告的军官甚至忘了标准格式用语,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看到了耶稣从十字架上走下来跳起了钢管舞,“Holy-shit!开火!开火!!” 一阵密密麻麻的枪声后,那边就变成了沉默电音,随后,是少将不需要通讯也能听到的坦克炮火声,“什么鬼?派两只‘猪’过去看一下。” 少将甚至忽略了手下军官没得到他准许就擅自开火的问题,就直接调派了两架武装直升机过去,不为别的——难道今天为止的一切都是他在做梦? …… 咳出一口血,楚漫扔出两颗手雷把剩下那几个躲在装甲车后的士兵彻底送上天堂,或者地狱。哪怕仗着偷袭突入短距离,进入正式交战他依旧做不到无伤单挑正式军队。 至少一百五十二口径炮弹的范围杀伤,延时扔出的破片手雷,机枪的交叉火力线……尽管没有被枪弹扫中,楚漫的大腿依旧被一小片手雷破片扫伤,坦克炮的冲击波也伤到了内脏。 然而——还要更多!! 鲜血、碎肉、断骨、恐惧、绝望、死亡…… 眼镜早已经打烂丢掉,疯狂的扭曲在楚漫眼中弥漫! 第四十一章 狂欢【十四】 目标在哪儿? 眼镜蛇武装直升机抵达了燃烧中的坦克上方,除了一地美军士兵尸体,连只可疑的耗子都没看到。 不止是直升机,地面部队也想知道他们的敌人在哪里,包括现场最高指挥官的少将阁下,第一时间派遣进入国会大夏的士官长返回消息,除了一地保镖尸体、受伤的FBI调查局局长,其他政要都安全,但精神状态不大对。 但刚才在不足十五分钟的时间内消灭了他三个排士兵,两辆坦克的敌人在哪里?纳闷着这个问题的少将眼角里突然看到了一点闪光、或者该说是反光—— “啪!” 尖锐的弹头高速擦过空气,碰上少将瞪大的右眼球,眼球在瞬间挤压、破裂、变形,金属弹头轻易穿过眼睛、神经连接、大脑组织……最后击破脑壳飞出,而在这个过程,旋转的子弹充分释放出大量动能,搅烂脑浆并将它们带着一起飞出! 副官青白着脸色看着地上那摊新鲜的灰白带红之物,果断寻找掩体躲了起来,“狙击手!他在高处!” 高分贝的叫喊声经过电波传达,透过扬声器冲击着直升机驾驶员的耳膜,“是的,不用你说,我们都看到了!!” 当然看到了,那么大一把枪,那么嚣张的一个人,就站在他们三米距离外的大厦顶部,还在朝他们挥手、不,并不是朝他们挥手,曲腿、弯膝、弓腰……他是朝他们跳过来了! 驾驶员掰动操纵杆,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就这么本能的怕了,三米多的距离可是上下斜角的距离,人怎么可能跳得过来—— “嗡~” 机身稍微一晃,机内的两名驾驶员顿时脸色一变,那个枪手真的跳过来了?! 解答他们心中疑问的,是一张突然贴到驾驶舱玻璃罩上的笑脸,让他们无法移开目光的,是那双眼睛…… 随手把没了脑袋的驾驶员尸体丢下去,楚漫迅速接管了这架武装直升机,以及前座的武器操纵员,他已经是个死人了,但“神”有的是方法让死人起来工作。【零↑九△小↓說△網】 “GAME-IS-ON!” 这句短语从全频道通话中响起,随后,已经看到眼镜蛇4号驾驶员被丢出、并且正在转向的眼镜蛇3号果断地瞄准4号,“开火!!” 机炮击空,打在国会大厦高高的圆顶,炸起朵朵白灰与碎块,而机炮所对准的目标,却狠辣而果断的射出两发火箭弹! “规避!” 猛地一个战术动作躲过袭来的两枚火箭弹,眼镜蛇3号的驾驶员冷汗才冒出来,副驾驶的武器操纵员就已经将瞄准圈对准不再是同僚的4号,只是,在他扣下之前—— “砰、咔、嗡~” 接连的声响中,眼镜蛇3号骤然失去滞空动力,随后是短暂的失重感…… 眼镜蛇4号驾驶舱正面玻璃上多了个孔洞,驾驶舱原本的三面玻璃,现在只剩下一面完好了,弹壳弹落在楚漫腿上,滚落,与它一同落下的,还有眼镜蛇3号的主旋转翼。【零↑九△小↓說△網】 …… “现在究竟是什么鬼情况?” 堵在国会大厦正面大道的陆军连、准确说,是他们的长官,上尉已经搞不清楚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了,他的角度和距离看不到细节,只看得到两架武直突然间自己打了起来,然后一架的主旋翼突然断裂崩飞,砸到了地上。一叶就崩飞插在他三步外的绿化树坛里。 “将军阵亡,这里是安德森上校接管指挥,全体注意,敌对目标控制了眼镜蛇4号,请勿犹豫,打下它!” 然而楚漫比他们更快,或者说,武装直升机的速度比地面部队快:两秒钟进入射击距离,然后就是屠杀时间。 二十毫米口径机炮开火,避之不及的士兵当即被扫成拼都拼不起来的碎块;地面被打出一个又一个的坑洼,炸出一朵朵的石屑碎末;原本震慑意义多于实际意义的坦克扬起炮口,却迎来了四发反坦克火箭弹的洗礼。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看着那些士兵躲在坦克后的恐惧,看着他们在死前那最后的绝望;有个声音在不断鼓励着楚漫去做更多,更凶残。 剩余十架武装直升机终于赶到,在楚漫悠哉的清掉这一个连的士兵之后,剩余那十架武直就把他包围起来了,没有多余的废话,没有犹豫,他们直接发射了火箭弹。 “嘭!!”眼镜蛇4号躲不掉,也没有躲,就这么炸成一颗燃烧的钢铁火球、解体、炸裂! 但在它彻底落地之前,其中一架武直尾旋翼骤然炸裂纷飞,随后紧跟着烧灼的眼镜蛇4号打着转砸向地面,而在它掉落地的几十米外,突兀地站着一道看起来只剩下基本人形的身影。 更严重了,彻底解开伪装的楚漫只剩下模糊的五官位置、四肢躯干,体表似水似雾又似水泥的扭动变化成各种形态。 眼中的天空不再是蓝色、云朵不再是棉絮与纯白;近处的爆炸燃烧、天上的武直轰鸣、远处的人声叫喊,听起来就像串串数字组成的噪音;血腥味、硝烟味、油污味乃至丝丝草木味,好像不同的糖果…… “还没结束呢,来尝尝叔叔的糖果吧,宝贝!” 密集的机炮扫射而至,打烂了地面,却没打中他们的目标,好像那真的只是一道影子,在弹雨中摇晃着变形、晃动—— “砰!” “砰!” “砰!” 一架、两架、三架…… 安德森上校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仿佛怪诞梦境般的画面,随后转过头问了下:“都转移走了么……” 第四架武直被击落的时候,剩余的开始提升高度;第五架依旧被击落,他们开始分散,使用剩余的火箭弹攻击;第六架被击落,他们终于受不了想撤退了。 击落最后一架开直,它——现在的样子已经不适合用他了——抛下那挺大枪,转而步向剩余的守卫军队,一步、一步的不急不慢。 “啊!!” 明明还在百米之外,就有士兵忍不住抛下步枪嚎叫起来,却没有逃跑,而是……“噗哧!噗哧!” 一个又一个的士兵抽出匕首,捅向自己、或捅向同僚,谁也不知道在他们眼中与脑中究竟在上演什么,唯一确定的是,这些人最后都微笑着死在自己或同僚刀下,笑得无比天真纯粹。 安德森上校死死抓着手中的通讯器,给出最后的确认:“是的,攻击目标位置确认无误。” 随后,尖锐的呼啸声响起! 第四十二章 狂欢【完】 在仿佛铺天盖地的火焰与冲击波来袭前,安德森上校亲吻了一下妻子送的十字架吊坠,“再见,丽莎……我们在地狱里相见,怪物!” 也许这就是人类所谓的地狱。 混乱、混沌不断侵蚀着思维与意志,楚漫完全放开身体的控制,现在已经完全由‘它’主导,他只能被动接受感官传达来的信息。 看似坚固得可以保持到世界末日的高大建筑顷刻间烂成废墟,不论活人死人都跟花草树木一起变成了焦碳碎末,冲击波杀伤范围外的死相更加凄惨——即使抓烂了脖子、抓破喉咙也没能吸入半点氧气,最终在绝望中死去。 而处在冲击波与高温火焰中心的它,却一步步踏出了那光与热的中心,仿佛只是不存于世的一道虚影,唯有楚漫能感觉到它从中所享受到的快感与愉悦。 …… “呜!呜!”、“叭!”、“嘀!!” 各式车辆鸣笛的声音响彻华盛顿的多条交通主干道,不时有等不及的车主直接弃车逃走,进一步加剧了道路堵塞。 不需要电视、广播报道,人们就能看到国会大厦那里升起的巨大火球与爆炸声,更不用说那些急匆匆来、急匆匆去的军队和战机。 在宾夕法尼亚大街,坦克与火箭弹齐奏、机枪与机炮共鸣,士兵的勇气即将抵达底线:他们的攻击什么作用都没有,好像他们正在攻击一个集体幻觉一样。 坦克炮手不信邪的再次装填上又一枚炮弹,却迟迟没听到炮声响起,然后他注意到了车室内诡异的安静,除了引擎振动的外部杂音,什么都没有,包括应该有的车长指示,不应该有的同僚废话。 人头!原本应该是炮弹的位置搁着他同僚的头颅,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头颅,血液还顺着底下真正的炮弹流下,还有星星点点的红色粘稠指向了炮膛。 “就欠你了!”车长的声音居高临下的响起,炮手只觉得脖子一阵异样感…… 两架武直、三辆坦克、上百个士兵分别向华盛顿城的四面八方散开,用他们的武器去传播“神”的恩惠,比如最近的餐厅与酒店。 …… “用吧!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余地,总统还没恢复过来,再等下去情况只会更糟糕!” 五角大楼,由于正部长与总统同样神智不清,暂时接过最高军事权力的副部长还在犹豫:要不要动用核武器。 当然不是可以抹平华盛顿的那种大家伙,而是被诟病为自杀飞弹的核弹头火箭弹,杀伤力不过数公里,但足够了,如果连太阳的温度都无法消灭那不明的怪物,他们就真的只能祈求上帝了。 唯一的问题是,核爆的责任谁来承担? …… “献祭……献祭……献祭……” 女孩抓着有些干枯的金发,狂热的反复呢喃,而那金发下面,是她那还保持着恐惧、不敢置信表情的后妈的头颅,地上,则是后妈无头的躯体,背后,是大肚腩被剖开、肥肠都流了出来的酒鬼父亲; 这只是华盛顿一个普通的居民家,而在白宫的前面,一个接一个的市民被强行带来,然后生剖、取脏、分肢、割首! 献给伟大的“祂”。 狂热的呼喊,凄厉的惨叫,最终的绝望,死亡的虚无…… 甜美得令它沉醉,那本书也在这种甜美中一点点显现出来,最终自动翻开,无形中的某些东西一点点从书页转移到了它身上,充斥着它的同时,也进一步压迫着楚漫的意志。 “快了……不够!还要更多!******” 这是它第一次开口,楚漫不惊讶也没余力去惊讶,反正那并不重要,就好像它最后所念的那句不明其意的语言,因为:“快了,确实快了。” …… 深绿色调的军用货车呼啦一声停在高楼大厦前,一个连的士兵已经把这附近给清干净了,充足的弹药在合格的战术下把所有冒犯者变成冰冷的尸体。 两个士兵进入货车被篷布掩盖的货厢里,随后合力抬出个足够成年人躺进去的箱子,正上是一个黄黑交杂的图案。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以白宫为中心的六个适宜距离制高点。 远在数公里外的五角大楼,国防部副部长签下一份又一份的文件,这些充斥着繁琐语句和专用术语词汇的文件,最终将作为一层起码的掩饰。 如果情况不顺利的话,那么这些甚至可能就是废纸。 …… “&*¥%*……¥” 连天空似乎都在它那古怪的音节下变得阴沉,摆在它面前的尸山血海到达沸腾临界点般微微颤动起来,血液一点点流动、延伸,笼罩了所有被献祭的碎尸假山。 严重到足以瞬间把一个正常人熏吐的血腥恶臭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慢慢充斥着这片空间的黑色雾气。 随着它的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一切仿佛在瞬间凝固、停滞了,除了那些无序扭动、盘旋着的黑色雾气,它们缓缓地聚集、流向它。 “你知道么,你现在就像个吸大麻的大学白痴~”楚漫终于开口了,只不过,他的声音在它身后响起。 …… “DO-IT!” 随着一声令下,从设计完成就被人所诟病的M388火箭炮点火、颤动、激射而出! 弹头高高升起、飞过高楼大厦、抵达最高点后开始下滑、在一点点转变成头朝下后、直直冲向了白宫…… “轰!!!!” ============================= 太阳的闪光在白宫绽放的三小时后,一架飞机自安德鲁斯空军基地起飞,按照总统签署、CIA局长在三天前下达的秘密命令。 飞行员知道的、五角大楼知道的、CIA知道的、总统知道的,这架飞机是装运一批以考察为名前往以色列,实际将支援阿富汗的军事教官。 但哪怕是CIA内部高层,也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知道,那架飞机里还装载着几个匿名“乘客”,是准备给苏联人的秘密“礼物”。 而没有哪个人知道,这架刚刚起飞的飞机里,多了个不速之客。 第四十三章 falling down 有着钢铁双翼的巨鸟低沉轰鸣着,看起来好像漂浮在那白得透亮的云海之上,单纯透过机窗往外看,完全不知道现在是有多高、处在哪儿、正在飞向哪儿。【零↑九△小↓說△網】 不过,如果真的有人好奇问一句,并且机长心情好乐意回答,他会告诉他们:现在已经飞过雅典领空,离他们的目的地——以色列已经不远了。 感谢那随着时代变化日益进步的科技,卫星导航、全球定位系统等尖端科技的应用已经日渐成熟,机长甚至在想着会不会有一天科技发展到不需要他这种职业,飞机自己就会航行。 就这个话题,机长和大副又再次闲聊了起来,就好像他们后边商务舱里的客人。 “……我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你知道么?”哈德利略显粗鲁地大口嚼着价值偏高、尝着却不怎么样的飞行牛扒——一顿油腻的早餐,说话间时不时喷点带味道的唾沫出来,简直对不起那身漂亮的西装。 这就是个披着一身漂亮衣服的粗人,观察力合格的人都能看出来,不仅是他,坐在头等舱的这几位客人都显然跟他们的穿着不大相符,只是这飞机上并没有好奇心与表现欲暴满的侦探来戳穿他们。 与哈德利对话的陶勃还算好些,至少他还懂得如何吃得像个文明人,“谁不是呢,我有个表兄弟就在费城,你知道的……他很幸运现在还能工作,却不想干要搬回西雅图,'something-hell-is-going-on',他这么说……” “Well,那他们还算运气,在我来之前,纽约已经差不多变成地狱了……”隔着过道的另外一人插进了这个话题,他没在吃东西,只是端着杯咖啡,“……医院的太平间满得放不下,只好全部直接送去烧掉。【零↑九△小↓說△網】” 陶勃咽下口中的食物,长叹了口气:“简直就像活在某种灾难电影,而且就连上帝都不再保佑美利坚了一样。” 他这句话反而把哈德利给逗乐了,他干掉了最后一小块牛扒,端起剩下半杯的可乐,“那样的话,说不定现在飞机下面就有一只怪兽在等着吃掉我们呢,哈……” ============================ 客舱的下方,飞机的一号货舱正中间,摆放着一个格外显眼的大箱子,除了它独占中间位置,周围被清空隔离外,它长得像个十足的棺材也是原因之一。 而现在,这个棺材的上面坐了个人。 简直一团糟,楚漫随手丢掉换下的绷带,上面还带着些许血迹,来自他背部、大腿的伤口,撕裂般的疼痛还在不间断的刺激着他的大脑。 那本依旧悬浮在他面前,没有跟着那个被他割下的“肿瘤”一起消失,楚漫不确定这算是好还是坏,就好像他不确定割掉那“肿瘤”并把它“放疗”了是好还是坏。 放任它出来主导之后,那些疯狂的“知识”如得到了一份目录和过滤,而楚漫的收获也不仅是这些,在整理它们的同时,他也捡回、拼凑出了大量的零碎记忆,虽然那些古怪的记忆让楚漫对于他的过去更加疑惑:疑似中世纪欧洲的集市酒馆、比现在那些科幻杂志还要科幻的星际空间、在城市中挥刀舞剑自带特效的异装者…… 也许保留它一段时间,楚漫就能知道他所遗忘的真相,不过他不想去赌会不会被翻盘的可能,以肉体伤害的代价移除掉那部分失控的异常,楚漫可以接受,虽然很疼。 他并不是什么不死身,当真直面枪林弹雨乃至核爆跟普通人下场不会有什么区别,楚漫知道这一点,这也是他一直以来避免正面对抗作战的原因。 所有的特异都是来自那本书、或者该说,是来自那本书所沟通的超然伟力,没有那份伟力,楚漫还得靠自身细胞的工作来等待愈合伤口,大面积的伤口、受伤的内脏,短时间内他是不适合进行剧烈运动了。 这种糟糕的状态,让楚漫选择了暂时离开美国这个不错的游戏地,恰恰好赶上中情局要去阴苏联人一把的飞机。 只是,楚漫不能让它顺利落地,衣服、药品都是临时“借来的”,精密的伪装工具楚漫自然也没有带,“云霄飞机应该挺有趣的,我好像还没试过吧。” ============================ 从飞机的厕所出来,克兰夫很对不起一身衣服形象地揉着肚皮,穿过经济舱客座间的走道,他一眼就区分出普通人和隐藏在其中的自己人,那些真正经历过生死战场的军人,跟那些习惯坐办公室的白领区别很明显。 不过,至少他们还能睡着,不像克兰夫一样,焦虑得肠胃仿佛有烧红的碳块在里边灼烧,烧得他一杯接一杯地喝掉了至少一加仑水,然后像现在这样奔走于厕所与座位之间。 克兰夫并不害怕回到战场,相反的,他期待着战场上那种随时面对死亡、无数次死里逃生的感觉,期待着枪声与炮弹的爆炸声——“Bang!!” 嘶! 当疼痛传来时,血液已经染红了克兰夫的西装、衬衣,不过数秒的时间,他的视线就越来越昏沉,力气如破底杯子中的水迅速流失,在倒下之前,克兰夫看到了隐约中向他奔来的队友,活着的、死了的…… “啊!!” 黑漆漆、还在冒着烟和小火苗的破洞,软倒在破洞前的死人和地上那一摊还在蔓延的血,被震动和爆音惊醒的乘客们顿时一阵高声尖叫,而混杂在这些普通乘客中的军士迅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袭击!!” 比这些军士更快的,是他们在商务舱的长官,他们甚至掏出了理论上不允许带上机的配枪,只是—— “啪!啪!啪……” 几乎连在一起的清脆响声后,六名军官接连倒下,即使最后两个已经反应过来紧急规避,却没能躲过那仿佛长了眼睛的枪口。 在这几个机上仅有的持枪军人倒下的同时,楚漫从破开的洞口迅速钻了出来,并且再次扣动扳机,射倒就近几个袭来的伪装军士,随后枪口绕着所有乘客指了一圈:“都别动哦,坐回你们位置。” 瞄了眼地板的破洞,楚漫对这次爆破的效果非常满意,失败的话,他就得玩跳机空降了,而现在…… =================== “这里是以色列空军战机,编号****请回复;这里是以色列空军战机,编号****请回复……” 这是第四次收到左翼那两架空军战机的联系了,楚漫也没去管它,继续练习他的“第一次”飞行,以及……第一次降落。 客机在两架战机看不敢置信的目光下骤然变向,一头扎向了地面!! 第四十四章 放松油门、转动方向盘,货车拖着又长又重的载斗缓缓拐过44号公路并不多的大转弯,刚完全进入直道,一辆小汽车就从货车旁边窜出、超车而过,过高的车速让它在重新摆正之前蛇行了一会儿。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耶和华在上。”虔诚而守旧的司机感叹着年轻人们的行为越来越不慎,他的视力还不错,看清了那车小汽车内是几个衣着时尚、还抽着烟草的年轻人。 也多亏了他那优秀的视力,让他能从货车擦干净不久的后视镜里看到那个逐渐放大的小点,或许是潜意识的作用,司机再次放慢车速,仔细观察着那个倒映在天空中的小点,它还在一点点、一点点在放大—— “嘎呜!!” 刹车一踩到底的司机甚至没等停稳,就把头探出窗外,那个一开始在镜子里不过砂砾大小的小点,现在已经超过指尖大了,而它的运动轨迹也非常明显! 熄火拔钥、解开保险带、开门跳车,司机以时不时回头地朝着路边空地狂奔,那个俯冲而下的玩意儿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明显到公路旁边空地上放羊的牧民都开始逃跑了。 …… 看着地面上的小斑块一点点变大、变成一幢幢微小的房屋,细小的线条构成的不规则网、变成条条微缩的路面,被俯冲压力按在驾驶座上的楚漫扬起嘴角,享受着他一手制造出来的刺激游戏,但,最刺激的那一刻还没到。 客舱内的乘客、士兵们死死抓着座位扶手,身体不由自主跟着机身的颤抖而颤抖,想过去驾驶室阻止那个疯子的人不止一个,甚至不止那些披着平民服装的军人想那么做,但反向力把他们死死按在座位上,更重要的是,那边接着小线、贴在舱壁上的小块。 然而,无论他们向耶稣还是圣母玛利亚怎么祈祷,情况还在变得更加糟糕,机身已经远不止颤动的程度了,机身骨架、板片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似乎下一秒就会跟三百磅肥婆身下的小老弟一样断成两截、也许三截。 呼~ 有那么一瞬间,骤然减轻的压力让乘客们松了口气,只是,在他们这口气松完之前,他们发现自己好像漂起来了,也只是那短暂瞬间,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尖锐声音响起! 狂风呼啸着自断裂口卷走飞机的蒙皮、划过乘客们的皮肤带走每一丝热量,一个倒霉的军人更是被锐利的金属片刺入眼睛,不过,在他痛呼之前,那块金属片已经刺入了他更脆弱的脑子,反而是他旁边的乘客被那惊悚血腥的一幕惊到,想要开口尖叫却被风压灌了一嘴。 比风更快进入飞机的,是还在不断扩大的裂口处投入的阳光,往常在沙滩上代表温暖与享受的阳光此刻成了死神的预告函! …… 当飞机的呼啸声传到地面时,地面上的人们看到的是正在断成两截坠下的客机,而随着断裂解体的迅速扩散,丝丝火苗自机翼与机身连接处烧了起来,并且迅速扩大! 带着机翼的后半截机身在起火后熊熊燃烧起来,紧接着是让地面上的人都觉得热浪扑面的绚烂爆炸,扭曲的金属架、烧黑的蒙皮片、持续燃烧着的残存人体四射抛射; 而前半部分的机头却以近乎成功的降落角度落下,假如忽略它那二、三十米的高度和拖着的焰尾,失去机翼的机头加速坠落,然而在近半的高度时又再次发生了爆炸,只是这次恰好在半截机身的底部中央炸开,没有半点前兆、也并不大,甚至没能让这半截机身继续解体,却恰到好处的让它下降的速度缓了一缓。 嘭!! 落地的机身再次分解、崩飞出杂乱的碎屑,还在路面上滑行了一段距离,撞毁几辆避之不及的汽车! ============================== “没有生还者……” 乘坐武装直升机赶到的埃德尔曼上校凝重地看着被隔离起来的现场,比起现场那些维持秩序的不知情警察和士兵,他可知道这架飞机里的载了什么人,毕竟他就是那些人的转运负责人,而现在,该他接收转运的美国佬死光光了。 “长官,有发现!”主持现场的军官一路小跑过来,行了个标准的军礼,随后指着远处比较完整的前半截机身,“我们找到了五具尸体,确定死于枪击。” 埃德尔曼上校觉得他需要两片阿司匹林,如果只是单纯的飞机失事空难,也就是他打份报告的事情,而现在:“所有知情士兵保持沉默,别让任何其他人知道!” …… 可惜,美国佬们现在压根没心思去管他们掉了架飞机这种事情,因为现在的美国政府已经大半瘫痪了: 州议员、国会议员,失踪了近四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患病”;总统和那些联邦主要军政部门的头脑人物集体“患病”,一些则干脆失踪了,包括副总统在内; 如果说这些头脑式的人物短时间内不在岗位上,对美国的日常影响不大的话,那么数十位合起来至少掌握美国一成财富的富豪神秘失踪; 东部至中部的大小城市一天多过一天的凶残连环杀人案,流浪汉、***混混、学生、工人、家庭主妇、办公室白领……发展到连出警的警察都被杀的疯狂气焰; 西部也并没有好多少,没有穷凶极恶的杀人狂,各地黑帮势力却如一夜回到他们的黄金时代,勒索企业公司、绑架富豪索赎、袭击对抗警察……仅仅是治安问题就让地方政府近乎瘫痪了。 …… 至于给美国佬找了一堆麻烦的元凶,正在某个传统犹太特色民居里嗑着药,当然,不是那种能让人嗨的药,而是普通的止血、消炎药物。 在“坠机”完全落地之前跳机,这种正常情况下只是天方夜谭的刺激游戏,被楚漫强行做到了:用爆炸减速,随后击破机头玻璃窗,由侧面跃出。 步骤很简单,过程却很刺激,尤其是最后那一步,临时制造的简易小降落伞只坚持两秒就报销了,虽然最后落在了相对柔软的草地上,却免不了加重原本的伤势。 好在邻近就是城市,让楚漫轻松找到了这么一个合适的躲藏点,还顺路摸了一家药店。 不过,楚漫并不准备在这里养伤,一来他还做不到一个人扮演一家六口人,而另一方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看起来我以前跟宗教有仇啊!” 在楚漫面前的,是一副发黄的大教堂照片,充满古典风格的十字教堂,相框右下角刻着一小串文字:Yerushalayi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十五章 时间,在学术研究上的定义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是非常复杂的,对于普通人而言,时间就是每天的三餐、醒与睡、钟表的走动…… 时间,就只是人的一种主观感受,当人们在意的时候,时间好像走得非常慢,所谓“度秒如年”,当他们分神的时候,再次注意回来,时间已经哗啦如流水般流逝。【零↑九△小↓說△網】 不过楚漫从没在意过这个问题,除非他需要做什么事情必须考虑一些特定日期,不然他从来不在意日历上的日期,但不代表他不知道,他甚至不需要钟表这种东西。 从他飞出美国,已经过去了十七天六小时八分二十一秒,而抵达作为完全康复后的第一个庆祝项目,预计还有四十至五十分钟的时间,足够他完成不少事情,比如说复原出记忆里的某本书,原材料则感谢被他顶替的司机与其全公司成员“慷慨赠送”。 取大众善恶观的平均标准而言,这本书的邪恶程度能与他从那本书所获得的知识相比较,而它却不是出自那本书,从找回的那些记忆里,他曾经亲手从六百六十六个男女老少身上取得材料,一点点制成了这本书。 它有个非常老土的名字:恶魔书,至于作用,就如书名,它就是个不会说话的恶魔,以持有者灵魂坠落的代价举行邪恶祭祀,实现愿望。 虽然记忆里是这么描述它的,但从那些实际使用的记忆片段,显然它并没有宣称的那么万能,他献祭了一整座城市都没能奈何某个金灿灿的装逼犯,最后还是他亲自动手解决。 好在眼下楚漫也不需要这本书的完全版,它只是个引子而已…… 在那之前,他好像得先应付一下前面拦路的以色列警察:“日安,先生。” ==================== 弗莱舍警员是个新派的犹太人,他信奉耶和华,他听从长辈需多读书的训诲,但他反对那些陈旧的教规,反对抱着一成不变的古老观念生活,简单而言,他就是哈瑞第的反对者,是美国开放文化的崇拜者。 尽管崇拜美国文化,但弗莱舍警员绝对不喜欢美国式的犯罪案件,然而事实就这么发生了: 从一周前开始的,一户人家被发现全家惨死在屋内,很惊悚、很震惊人心,但从现场看就是男主人先后杀死家人,又自杀的一出惨剧,至于原因,其本人因为生意破产而背负了无法支付的高额债务,心理崩溃后的作案完全说得过去,但如果加上邪恶的异端血腥献祭现场,就不一样了。 只发生一回,那么这件事情可能不了了之,但类似的案件在第二天出现了三宗,只不过一处是在户外,死者是几个被剥了皮的黑人难民,行凶者不知所踪; 一处是在学校,几名学生被开膛剖肚摆在了礼堂中,嫌疑人是一个失踪的老师; 而最后一个,一个以往受人尊敬的老神甫居然在教堂生生撕开了两个可怜孕妇的肚皮,在孕妇惨叫时,恰好几个信徒到访抓住了他,而从他那疯狂的呢喃自语中,警察们推断出了其背后至少有一个传染力极强的邪恶异端。 第三天、第四天…… 每一天都有更多的相似案件发生,或有抓到凶手、或没抓到凶手,但有个邪恶的阴影始终游离在警察们的视线之外,而他完全没掩饰自身移动轨迹——自卢德、拉姆拉、莫迪因马加比勒特、以及推测出来的耶路撒冷。 于是,就有了弗莱舍警员现在和同事一起蹲守在通过耶路撒冷的公路上,抽查过往车辆的工作:“日常,请出示证件,打开货舱门配合检查。” 弗莱舍并不认为这个司机是可疑人士,无论是他那长年工作留下来的明显职业痕迹,还是其衣着、配饰或者车内的摆放,都显示这是个习惯勤勉度日、虔诚信主,并且有妻有儿的保守者,但他开的这辆货车确实非常适合躲人。 可惜最后无论他们怎么看、警犬怎么嗅,都表明这车是干净的,他们的工作还没到结束的时候,所以弗莱舍最后只能帮司机把门关上,感谢他的配合并祝他一路顺风。 在下午烈日底下抱怨着凶手的弗莱舍警员不知道,如果他学习美国的同行,要求司机下车抱头接受搜身检查,那么他大概就能幸运、也许该说是不幸的发现真相。 ==================== 耶路撒冷。 看起来并不怎么样,楚漫走在一点都不现代化的古朴铺砖街道上,熟悉路线的同时也算是摧毁这里之前的参观以作纪念。 其实他恢复的可不仅仅是一些记忆,人格也在完善出来,比如说: 同样是一身守旧派的传统尤太佬教袍,他之前只会评价其活动方便性、穿着方便性、舒适性、保暖性,再按照接触过的人群审美表现和数学比例来评价其美丑指数; 而现在——“该扫进历史垃圾堆里的老东西!”这种充满主观性的鄙视油然而生,就好像他在看见那些教堂和神甫时,就觉得他们格外讨厌一样。 而他的主观给予这座背负盛名的城市评价:还不如纽约的黑人区,至少那些搞街头艺术创作的黑鬼在庞大的基数下,还是能挑出一些可以一看的作品。 ‘果然还是毁了算了。’ …… 安息日前的黄昏,哭墙。 大量的虔诚信徒们在这片遗址前低声祈祷着,每一点提及神之名,他们都会点一次头,看起来颇像是一个又一个坏掉的人偶。 一个大胡子感觉自己好像看见了什么,一开始他没在意,但反复几次视线边角确实捕捉到什么突兀东西时,他终于抬起头来往上看:一个人。 就站在墙上,俯视着他们,手里还拿着一本黑色的不明书藉,念念前词。 这是亵渎!!! 大胡子气得连开口说话都说不起来,只是伸出手,指着墙上那个人,试图让人注意到有个可恶的异端站在上边,嘲讽着他们的信仰,他做到了,很快他的同伴、邻近的信徒都注意到了,只是…… 明明只是黄昏时分,地面却变得漆黑朦朦一片,他们恐慌着想要逃离,却发现脚下好像有什么缠住了他们的脚,“救——” 事情发生得太快,以至于他们连求救声都只来得及喊出一半,随后就被漆黑的浓雾所吞噬! 尖叫、大喊接连响起,却改变不了什么,敢于靠近的都被神秘的吞噬进去,惊人的恐怖异象让人们都没空去注意墙上那个亵渎者。 并没有多久,迷雾渐散。 黑亮的形体渐渐显露,无定型的躯体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蠕动、流淌…… 第四十六章 圣城·大灾变 先知的教诲训诫是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的,所以,理论上,每一个信者所聚集的集体、地方,应该都是一样的。【零↑九△小↓說△網】 可事实并不是那样,西尔伯在圣城居住了二十年,二十年以前他也是个流浪犹太人,见识过圣城之外的地方、见识过圣城之外的非信者、信者,在定居圣城之后,也时而有外出过,了解过圣城之外的情况。 在外边,无论信者、非信者,都在为每一次放荡寻乐作借口,他们建起了奢华的建筑,设计出了让他们娱乐更加丰富、更加方便的各种新事物,并且从教条之中解读出支持自己的观点…… 西尔伯并不反对他们,或者说,他认为他不应该用什么立场去反对他们,先知已经将教诲告知了世人,既然那些世人无法学习自抑自勉,那么他也是多说无益,还不如在这圣城之中,沉浸于先知圣者所留下的痕迹,虽然这城内也有各种“新派系”。 但那日复一日的朝阳黄昏,共研经文的同信者,仿佛亘古不变的大教堂与圣殿哭墙…… “嗯?”西尔伯走到门口边,遥望向着嘈杂声的方向,那也是哭墙的方向,这不应该的,会前往哭墙集体祈祷的信者,应该都懂得基本的礼仪——那是什么? 西尔伯的年纪已经逐渐进入老年期了,他的眼睛也已经远不如年轻时那么好用,所以他有点怀疑的摘下自己用了好些年的眼镜,擦了又擦,再戴回去重新看了一遍。 越发昏黄的光线下,一个又一个的人们如潮水般狂奔拥挤,隐隐约约好像能看到他们惊恐的表情,当然,他们那明显的哭喊惊叫声即时看不清脸也该知道了,而那些人惊恐狂奔的原因: 哭墙最高处据说近六十尺高,往日即使有些杂物碍着视线,也不妨碍西尔伯从远远处遥望到哭墙的墙体,但现在—— 西尔伯哐的一声关上房门,死死顶住那并不多牢靠的门扉,双手捂住眼睛仿佛那样就能遗忘刚才所看到的一切,他竭尽所能的试图念诵主之名、诵读圣经经文,然而出口的却是颠三倒四的无意义音节。 虽然不知道他如果成功祈祷出来,是不是就能召唤上帝耶和华显示神迹,但现在,那些狂奔的脚步声渐渐明显起来,却也在一点点地减少稀疏。 “不!不!主啊!救救我!” 一门之隔外,又一个绝望的叫喊声,破旧的木门几乎没有半点隔音作用,以至于西尔伯甚至可以通过那些许细微的声音,想像出门外那个绝望的男人,如何在奔命狂奔中一不小心绊倒,被蠕动而至的恐怖所包围…… 柔软蠕动的声音,织物与血肉被撕裂、骨骼崩碎的声音,还有男人掺杂其中的惨叫声、越来越弱的求救声。 内心有个小小的声音让西尔伯出去帮助那个可怜人,但无尽的恐惧却紧随其后吞噬掉了那个小小的声音,也吞噬掉了西尔伯的勇气,他抱头蜷缩在门后,唾弃自己的懦弱与无能,却死活都不敢多动弹一下,那个湿漉漉的声音还在门外蠕动着,而且,听起来就好像挨着墙壁、门扉。 随后突然就安静了,西伯尔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倾听着任何一点动静,即使一股恶心到令他格外想吐的恶臭不断侵袭着他的鼻腔,‘安全了?’ 西伯尔小心翼翼地转过脖子,一只眼睛凑到老木头门的缝隙间往外看,黑漆漆的,就如已经黑下来的天色般,理所应当的黑漆漆的,什么都没看到,“呼~” !!!! 丝丝绿光自缝隙间透入,在那绿光中间的,一个小小的黑色与西伯尔的眼睛相互对视,“啊!!” 西伯尔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随后连爬起来都赶不及就手脚并用的往后退,然而却没有它快——门扉在刹那间被“推开”,锁门的栓子崩飞溅射而出,打在墙上劈啪乍响。 散发着微微绿光的脓肿状异物挤满了整个门口,更让人恶心到发狂的,是上面密密麻麻的、不断分解又生成的一只只眼睛,它进来了、它过来了! 已经退抵到墙角的西伯尔浑身颤抖着,只是看着那不断变幻着形状的软体物占据房子的每一寸空间,最后压到他面前,然后,在他面前的那一大片“眼睛”消解,并且变成一张竖立着的、足够把他一口吞下并且撕碎的、布满獠牙的大嘴:“Tekeli-li!” 这是西伯尔第一次听到它的叫声,也是他所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咀嚼血肉的声音响起,成为这个房间里唯一的声音,也是很多房子里唯一的声音。 =========================== 挥挥手,把一次性·简化劣质版·恶魔书化成的灰烬甩掉,楚漫又得到了一个肯定的实验结论:召唤修格斯并不一定需要“神”的力量,“恶魔”的力量也可以。 不过作为改动召唤条件的代价,楚漫无法控制这种可怕的生物,尽管他一开始就并不打算控制它,像现在这样被它无视避开就足够了。 根据之前所做的一系列实验,楚漫非常肯定那本书所给出的知识,尽管其描述的各种神奇效果都能实现,却同样有着没说明但实际存在的恶劣副作用。 所以这种施展完成,就放手随它去的改造版本,楚漫反而比较喜欢,反正他不关心它之后会造成什么样的破坏和连锁反应,而且…… 开上一辆已经失去主人的意大利产轿车,楚漫已经脱离了它目前的笼罩范围,并且正在离开耶路撒冷的路上,在他头顶、准确说,是在他开的这辆车上空,两架带着探照灯的武直匆匆飞过。 相隔不过十几分钟,两辆坦克开路、中间跟着几辆步兵车、后边又两辆坦克的军队呼啸而过,倒是没多看楚漫一眼,因为跟他一样逃城而出的虽然没到堵路的程度,但也是有的。 “反应挺快的,不知道美国大兵什么时候来。” 楚漫给以色列政府一个还不错的评价,这些军队当然不是因为接到圣城骚扰就即时赶到的,而是他事先寄了预告信。 至于这种自找麻烦的举动,原因有很多个,楚漫也说不清具体哪个该算是主因: 借用军政势力的武装力量,来充分测试那些不确定真实效果的知识; 逐渐恢复的主观本性,想要把打在政权势力脸上的巴掌打得再响一点,满足自己的恶劣趣味; 挑动世界,方便接触更多信息,接触更多的优秀人物,或许其中有哪一个就像莱薇一样,能够牵引出他的记忆,多少都算好的; …… 不管原因是什么,楚漫已经决定了他的下一站:阿富汗。 第四十七章 这是今天的第二十杯还是三十杯咖啡了? 霍尔干掉了又一杯苦涩到他直皱眉头的咖啡,然后继续投入到工作中,在他面前,是几乎铺满了整个临时办公室的资料,各种图片被钉贴在墙上,满满当当的。 而他能信任的、能用的,在这个房间里的,除了他之外只有四个人,尽管他现在可支配的能量几乎可以推翻一个小国的统治,但真正决定这次被特别任命的任务成败,还是他们在这房间里所做的分析、拟定的计划。 然而……“我们要对付的,真的是人么?” 这句话不是第一次响起了,只是越看越分析,这句话就越是出现。 包括霍尔在内,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耶路撒冷的模样,他甚至怀疑国内是不是被克格勃给耍了,居然总结出傻瓜都不会相信的情报。 即使在耶路撒冷事发前,目标就已经在以色列肆无忌惮地制造一系列凶案,一系列令人毛骨悚然的凶案,但那依旧只是人力所能及的范围,更是克格勃、CIA都可以制造出来的,直到那封预告信后所发生的事情,在耶路撒冷所发生的事情! =================== 在接到警报信号之时,早已经等候待命的武装军队就向着耶路撒冷这座三教圣城开进,按照霍尔乃至以方高层的想法,他们顶多也就是碰上一群武装分子,牺牲一些士兵、也许还有几个市民就能解决的问题。 执行任务的军队也是这么认为的,至少他们的命令就是镇压耶路撒冷骚乱,捕杀敌对武装分子、可疑人士。 首先赶到的,是先头探查情况的武直,然而,仅仅飞到外围区,这些军人就感觉不大对劲了。 太阳虽然完全落下未过多久,但月亮已经爬了上来,弯勾月牙那黯淡光芒下的,是更加黑暗的古老城市,古老得好像应该早就风化在岁月之中,除了零星几点亮光,几乎看不出来这是座居住着数十万人口的城市。 而在外围部分,可以看到时不时有着车辆在往外夺命狂飙,实在没车、靠着两条天生的腿往外狂奔的,也是不少,仿佛这座格外安静的城市变成了世间最可怕之地。 拦下逃难者询问?不,那是地面部队的任务,他们的任务是探清骚乱来源,找到可能存在的武装分子。于是,直升机继续飞进,并且分散开来查探。 强光探照灯的光束下,城中的楼房、巷道被扫得一清二楚,诡异的是,在城市外围还能看到的零星居民,越往里就越是没见着半点人影,不仅仅是人、车,连该有的正常的杂物都没看到半点,干净得好像传说中的上帝净洪水刚刚冲刷过。 直升机之间的通讯电波频繁发送,然而彼此之间都只得到什么也没有的结果——“人呢?” 一股名为恐惧,对未知的恐惧迅速在这些人之中发酵,他们彼此都不敢说出更多,因为他们都从彼此的眼神里读到了恐惧,也许再进一步…… “那是什么?左侧,两点钟方向!”飞临老城区上方的直升机内,一名夜视能力不错的军人觉得他在那黑暗中看到了什么。 探照灯按照他所指示的方向转了过去,在光束扫过的瞬间,有什么沉了下去! “你看到了么?”、“你也看到了?”、“那究竟是什么鬼玩意儿?”…… 是的,他们都看到了那一瞬间不见的东西,然而,仅仅是那一瞬间的一眼,就让他们不敢确认彼此所看到的,出于本能的,通讯频道再次被打开: “这里是三二,我们找到了可疑目标,地点……” 地点是哪里? 另外一架直升机里,驾驶员先是纳闷了一下怎么说一半就没了,随后他才意识到:出事了! “怎么可能?” 是的,怎么可能?他们可是在一座没什么高楼大厦的城市上空,就算潜伏在黑暗中的敌人动手真的快到让那边话都说不完,可该有的战斗动静呢? 可不管他们怎么不相信,另外那架直升机就这么安静的消失了!消失在黑暗的城市上空,哪里都看不到它以及它应该亮着的探照灯光。 提升高度!至少不是菜鸟的驾驶员立刻将直升机往上爬升,不管是防止被未知的方式悄无声息击落,还是扩大视野,这都是个明智的选择,确实是个明智的选择—— 当观察员看到那几根安静的、与机腹相差刚好数米的扭曲物时,他就像个十岁小姑娘被人突然掀开了裙子一样惊声尖叫起来:“有、东西、什么……” 尽管他近乎手舞足蹈的混乱动作和颠三倒四的语言实在让人困惑,但至少还是让驾驶员明白了,下面有东西! …… 当地面部队开到城外时,就碰上了轰鸣着扑面而来的直升机,同时还有他们的警告阻拦:城里有怪兽,很大很大的怪兽。 但被要求详细说出是什么样的怪兽时,机上的军人又集体哑了,刚才凭着驾驶员玩命的技术和微妙的运气,让他们数次躲过了那来自黑暗中的袭击,但那怪兽的真面目……唯一一个多看了两眼的现在还在哆嗦着。 反击?他们当然想过,但每次他们躲过之后再来回查看,就是没发现任何可疑的踪迹,仿佛那擦着他们机身、尾翼而过的朦朦黑影就是他们的错觉。 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连同伴生死情况都搞不清楚,并且还说着让人难以相信的疯话,坦克内的指挥官甚至怀疑这机上的人是不是集体嗑药了,到最后他还是坚持要进城,并且要求直升机提供视野。 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只好同意了。 而这一次,尽管反复声明重复确实有怪兽,却不被相信接受的直升机直接高高飞起,只提供基本的照明和路线指示,然后,机上的人看到了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画面: 原本看上去古仆无华的路面骤然分开,如同螃蟹进食那般的分开,露出底下那散发着朦朦绿光的扭动变化,坦克、步兵车、步兵全部一起摔了进去,随即蒸发起清淡的烟雾以及——惨叫哀嚎声! 也许是看不上,也许是前几次失败让它放弃了,于是这架幸运的直升机得以再次逃跑。 …… 名为耶路撒冷的城市彻底消灭了,再也找不到哪怕半米高过地面的残留物,在那一夜间,一个常规航空基地几乎倒光了他们的储备炸弹。 而在那一夜之后,挖掘机与科研队一起开进耶路撒冷…… ==================== 除了一个破烂的空壳子,他们什么都没挖到,然而,就那个净重几吨的空壳子就足够让所有见到它的人为之恐惧。 就凭它,安静而迅速地屠空了整座宗教圣城,而他们的目标,是个可以把这种怪兽随手乱抛,并且毫不在意的更可怖怪物。 这真的不是一场荒诞而漫长的噩梦么? 世界观几乎被颠覆,主宰世界主流的科学体系认识遭到了严重挑战,霍尔除了喝掉一杯又一杯咖啡强行提神,来架构出一个陷阱外,什么都做不了,好在…… “We-got-hi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十八章 Freeze 下午,阴蒙蒙天空看不到半点灰白以外的颜色,稀稀疏疏的雨水轻轻落下,好像没什么感觉,却让人在不知不觉间就湿了个透彻。 更讨厌的是,这雨水对进夏后的高温几乎没什么帮助,反正平增了几分黏乎乎的温热湿意,让人分不清身上的水是湿汽凝结的、还是自己闷出来的汗水。 钉子就在这样讨厌的环境里,偶尔小口抿一下杯中并不可口的饮料,再装出一副不耗干口水说服桌对面的人绝不罢休的模样,而与他对坐的人也配合着反驳回来。 坐在靠街桌的好处就是,他可以自然而然的将斜对面的酒店门口纳入视线。 “钉子”是他这次的行动代号,唯一的作用就是钉在这里,直到他盯的目标有动静为止:“……既然这样,那今天就至此为止了!” 在钉子的视线中,更准确点说,是在他十点钟与十一点钟夹角方向,一辆计程车缓缓驶离酒店门口,带着一个异国商人开入徐徐雨幕,淹没于哗啦作响的车流中。 佯装失去最后一点耐心,钉子愤而离开座位,从他离开座位那一刻起,他的任务就完成了,真正负责反馈的,是店里的老板。 …… “是的,目标离开点A。” 得到确认消息的霍尔在地图打了个红色小勾,随后接通了点B,“密码905961,三号命令执行。” 在这个CIA最优秀的特工领导面前,不再是那些乱得像垃圾堆的资料小山,四面墙壁上的各种图片也都被清理干净,除了几部电话,这里什么多余的都没有了。 然而这空荡荡的房间所代表的,是被完全派发出去的,等候着他一个电话指令的强大力量,来自美利坚合众国的力量,可以说,除了核弹,他此刻已经掌握了美利坚能部署在这片地区的所有力量。 而掌握着这支力量的霍尔,还有着全面的情报、一支天才团队的支持、世界最尖端的科技装备以及最重要的,主动权! “我们要抓到你了!”好像目标就坐在他对面一般,霍尔又说了一句:“我,要抓到你了!” …… 平平无奇的计程车在机场指定的入口处停下,放下了客人,随后缓缓驶离,再次淹没于细细雨幕中。 提着公文箱的异国商人则迈开脚步,走进繁忙的机场大厅,融入密集的人群中,一点点向着服务台前进,一路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但仔细一看,每个人都只是把自己之外的路人都当成无颜色的障碍物而已。 “……艾哈迈迪先生,请拿好您的票据、证件,前往四号登机口等待。”服务员利落地办好手续,随后以标准微笑向这不过是又一个过客的异国商人指明位置。 在艾哈迈迪先生转身走开的瞬间,服务员悄然按下桌台下暗藏的按钮…… 走到候机厅时,艾哈迈迪看到的是坐得满满当当的排椅,其中一些还穿着与他同为阿富汗的民族服装,显然的,应该都是这一趟飞机的乘客。 艰难找到一个空位,艾哈迈迪并不嫌弃地坐了下来,在他旁边的,是一个背着小包的年轻女士,一个意大利女士,“你好,我是瓦伦缇娜,记者,要去阿富汗做一期采访。” 面对主动热情的意大利女记者,艾哈迈迪非常客气的接受搭讪,并且挑着一两并不尖锐的问题回答,气氛欢快而和谐。 而欢快的时间是过得飞快的,很快排队登机的时间就到了,艾哈迈迪与女记者相互客气两句结束了交谈,开始接受登机前的安全检查。 安检员甚至就差把艾哈迈迪的内裤都扒下来,把谷道指检一起做了,好在没真的发展到那种地步,最后艾哈迈迪还是顺利提着他那个被严重侵犯隐私权的皮箱走进了登机通道,如果被详细搜身也算顺利的话。 …… 在那个小房间里,霍尔已经把红色小勾打到了倒数第二项目,但在另外一张小表格里,却打了一堆的叉叉。 作为一个老特工,同时也算是CIA的行动派高层,霍尔非常在意目标所使用的伪装技术,扣除掉非人类使用的非人类手法外,霍尔根据他的经验和技术人员的猜想,拟定了一系列的推测。 然而这些推测全被打上了叉,那个被他们判定为目标的人,不管是即时对比的指纹、身高体重面容、瞳孔肤色毛发都完全符合其身份的资料……除非他们锁定了错误的目标。 “那是不可能的!”霍尔摇着头否定了这个推断,那个一切行为举止、表象特征都符合“艾哈迈迪”绝对不是艾哈迈迪! 不知不觉又泡了杯咖啡的霍尔一口干掉了它,随后拿起电话:“密码732005,四号命令执行!” …… 所有乘客登机完毕,空姐锁上舱门,飞机缓缓开动、转进了起跑跑道。 看着外边细密的雨珠,空荡荡的跑道,空气似乎格外的沉闷,艾哈迈迪转了转座位上方的空调出风口,却发现出风口好像坏了,没有半点风出来的很彻底的那种。 很快的,其他乘客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相继有人开口询问空姐…… 驾驶室中,听到那句命令的机长看了眼一如既往的大副,犹豫了半秒后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吻了下无名指上早已不再鲜亮的戒指,随后,拨动控制台上一个不起眼的开关—— “噗、哧嘶!” 伴随着打破了什么东西的声音,浓白的液体带着些许雾气自送风口倾出,但那还不是全部,座椅的靠垫、看似坚实的地板、就连舱壁都开出一个个口子往外倾泄着相同的液体与雾。 在那异常声音响起时,艾哈迈迪就如某种兼备软体动物和节肢动物特点的异怪般跃出座位,落到了同样仓皇失措的空姐旁边,又是两次急闪,窜到舱门处——打不开! 十五分钟后,舱门哐铛一声脱离了飞机,十几个在夏日之际还穿着厚厚保暖服装的持枪士兵迅速冲进机内,“Freeze【不许动】!” 没有谁敢动,也没有谁能动,里边的人,包括驾驶舱内的机长都被生生冻成了硬梆梆的人肉雕塑,他们的目标也是。 …… 就这么简单? 当霍尔接到报告电话时,他有些茫然、有些空虚,就好像使劲了全身力气要一拳放倒对手,却一拳打了个空还差点扭伤,结果对手还倒下了。 始终不放心的霍尔让他们将锁入冷冻柜的目标转移,转移到他的指挥室,其实并没有多远,就在同一个机场的其中一个机库中,一架特制的飞机上。 输入密码,将冷冻柜重新打开,冰冷版的“艾哈迈迪”就躺在冷雾中,霍尔还凑到了柜子旁边仔细察看,但它看起来只是纹丝不动——“咔!” “砰!砰!砰!” 冰雕刚发出轻微的响声,就迎来了旁边几个士兵的一轮集火,胸膛以上被打成块块烂肉,溅出几滴绿色黏液。 绿色黏液…… 霍尔的瞳孔骤然紧缩! “Freeze!”带着几分调侃的戏谑话在不算很大的空间内响起。 第四十九章 说是定制的飞机,但除了涂层和一些设备,这架飞机并不算很特殊,至少在构架上不可能特意重新设计。 所以它的舱室并没有宽敞到足以容纳一堆士兵,尤其是在进一步改造成办公室样式后,空间就更小得可怜,以至于塞下一张桌子、一个冷冻柜后,剩余的空间让霍尔和六个大兵站着都嫌狭窄。 在这么狭窄的空间里,突然多出了一个不应该出现的陌生人的声音,吓到的成分或许有,但更多的是出于职业本能的,数把枪口迅速移向他们所判断的声音来源——一个应该是他们自己人的军人。 “嘶!” 掏枪的手才伸到一半,停滞在腰间,一缕凉意自额前逝过,随后几丝带着油腻的断发轻飘飘自霍尔眼前落下,与其一起落入眼中的,还有一张熟悉而“陌生”的笑脸,宛如面谱般假假的、令人不适的笑脸。 在霍尔的手搭上枪柄的瞬间,一丝冰冷冷的触感也压上了他的手,割破皮肤的感觉一闪而过,随后是痛与流血:“别动哦,我的朋友,你应该不想要个‘一只手’之类的外号吧?” 发生了什么? 升职坐进办公室编文档、打电话之前,霍尔也是一名优秀的一线特工,在当特工之前,他还当过军人、上过战场,枪法和眼力虽然已经过了巅峰时期,但还是有的,然而他完全没看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五个精锐士兵,现在变成了五具尸体,他们共同的特点就是脖子开了个大洞,就开在他们脖子侧面、名为脊椎的白森骨骼从那绽开的血肉露出…… 一秒?半秒? 霍尔眼神扫过倒地的几具新鲜尸体,又看着那张应该是他手下士兵的脸,冷汗自背后悄然流下,名为无法置信的思绪洗刷着他的大脑,不仅仅因为那完全看不清的刀锋速度,更因为挥刀者的出现。 ====================== 楚漫并不急着解决掉这个CIA的高级特工,否则他刚才就一起被毙于刃下了。 这只是一场游戏,一场他还没玩完的游戏:挑战世界的主人。楚漫到现在还没忘记这个一时兴起的念头,甚至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还想着这个事儿,也许答案就在还缺失的那部分过去里。 即使出了美洲,楚漫依旧可以进行这场游戏,甚至把它引到更盛大的舞台上,而他所做的第一步,就是毫不掩饰的释放自己的存在感: 用劫机、坠机作为登场,与以色列人民一起投入到“崇高的科学试验”制造骚乱前奏,预告耶路撒冷触动CIA的触角,以三教圣城的毁灭调动美国佬和以色列的积极性,然后…… 布置这个简单又不简单的陷阱耗了楚漫近一个月的时间,耗费这么多时间与精力,可不仅仅是为了点掉这么几个大兵或者一个CIA的地区头目。 ====================== “你想要什么?” 霍尔不是笨蛋,否则不可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稍微冷静下来后,他自然就能想到了,他没死肯定是还有用处,而只要没死就还有机会,在机会出现之前,他要好好把握住他的命。 他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至少没有得到言语的回答,枪口顶在霍尔腰间,示意他继续走,四肢没被有束缚的霍尔很想像电影上的剧情一样,一个转身打掉那把枪,可惜他不是电影里的角色,而在他背后那个拿枪的人,绝对能够在他有任何异动时把他打成奶酪。 被枪口指着赶到驾驶室门口,霍尔就知道背后那个人、也许不是人的想要干什么了:“别妄想了,没有登记、许可,飞上去就会被打下来的。” 霍尔没有说谎,为了防止被真面目一直不明的楚漫逃跑,整个以色列的水、陆、空运输都被严格限制起来,没有通过严格的审核报备,飞机禁止起飞,船只禁止出港,车辆被拦在国境线前。 “所以才要你在这里。” 楚漫直接跳过操控台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开关与指示仪表,在霍尔狂跳的眼皮下拉出一块挺有科幻感的触板,在他惊骇的表情中按了上去,并且激活:“密码422050,执行二号命令。” 那一模一样的噪音已经对霍尔没什么影响了,但那句密码与命令——“你怎么知道的?!” “要来杯咖啡么?”楚漫又换了个声线,用简短的一句问句回答了特工头目同样简短的问题。 彻彻底底的败了! 比纯粹的黑咖啡还要苦涩的味道弥漫在霍尔口中,苦得他说不出半点话来,他们浪费那么多时间与精力去针对一个诱饵,而真正的目标就坐在旁边,与他们一起分析情报、制定计划……只是想想,就让霍尔感到莫大的讽刺、可笑。 不过,楚漫可不关心这个俘虏现在是可笑还是可悲,他只是临时起意,觉得这个俘虏可以放久一点而已。 ======================= 在以色列官方地图上标为荒野的某个地方,一架客机悄然升空,迅速抵达了某条指定的航线上,那条应该有架一样的飞机在的航线。 这架由CIA瞒天过海开出来的飞机,几乎与那架已经被转移的冻肉客机丝毫不差,除了这架飞机起飞时里装的是一群尸体而不是一堆活人,还多了一些个用来制造故障的小玩意儿,嗯,它们正在倒计时中。 驾驶室中,机长岳着他的最后一根雪茄,默默等待死亡的一步步靠近,可以的话,他也不想死,但那因为贪心而背负上的负债已经把他逼进了绝路,反正是要死,至少死前捞上一把留给前妻和孩子也是好的。 反而是边上那个同样沉默的大兵,机长无法理解他是抱着什么心态坐上这架死亡航班的……刚在想着要不要在死前跟这个大兵谈论一下人生哲学,眼角余光中,一直保持沉默、静坐如塑像的大兵突然动了起来! 不是抬手举脚、扭脖子弯腰的那种动,也不是迪厅里那种嗑了药般的尽情舞动,而是眼、口、手、足乃至毛发都化成了烂泥般扭曲变化的那种动…… 数秒后,平衡飞行的客机突然右倾、转了个大弯,向南飞去。 …… 第五十章 近段时间的国际政治舞台一片诡谲,本来苏联掀起的阿富汗战争应该算是举世瞩目的世界焦点,可美国这个世界老大仿佛不甘风头被抢似的,接连爆发大新闻,虽然是负面的: 纽约暴乱、圣地亚哥军港爆炸、尼米兹航母舰队幽灵船、华盛顿核爆…… 其影响范围已经远不止于美国或者单纯的美洲境内,一件接一件地冲击着全世界,不仅让平民们有了大谈特谈的饭后余资,更让很多人、很多真正重要的人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尤其是那些有能力触及到一些真实情报的政体,都开始重新给美国这个二战后确立的巨无霸打评价、做考究,考究着是否继续认它当老大,还是找机会放倒它放血吃肉。 美国的权威与武力光环还没被苏联挑掉,却被一系列莫名其妙的天灾人祸打了个狼狈,狼狈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程度,这时候按理说,至少应该有军政头领式的人物出来发表一些强硬意见,哪怕做做掩饰都好,可是…… “还是没起色么?”联邦调查局副局长坐在原本应该是局长的座位上,凝视着办公桌前的几位医生,联邦最好的精神科医生。 被FBI的副局长盯着并不好受,但更不好受的是这个问题的答案,作为几十名医生代表的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最终还是由中间的莱特医生回答:“很抱歉,是的,病患……” 称呼为“病患”,一方面是医生的职业习惯,而另一方面,虽然嘴上没说,但莱特医生已经把诸多代表着权力的头衔从那些人的身份剥掉了:那群彻头彻尾的疯子怎么可能再回去担任他们的职位! 在被邀请过来之前,莱特医生跟其他医生一样,并不清楚要治疗的对象是什么人,自然也没有联想到华盛顿核爆事件,以及宣称在恐怖袭击事件中被波及受伤,集体保密住院治疗的大人物们。 而进了那道门之后,莱特医生看到的,是一座比任何精神病院重症区都要严苛的牢狱,以及一个个被囚在牢笼中的政客、官吏,包括现任总统阁下。 一开始的时候,莱特医生确实被这个病患规模吓到了,其他医生也不例外,但作为专业人士,他们很快就适应过来,开始制定并且实施治疗方案。 但……被邀请组建出来的医疗团队共计六十七人,而现在只有五十八人,中途无人退出。 少掉的那些人,他们分多次成了其中一些“病人”的胃容物。还有两个医生现在也进了那些牢笼,一个袭击了看守,一个试图放走他们…… “……好吧,你们先回去吧。”FBI的副局长挥挥手请几位医生离开,让他们回去继续尝试挽救一下美利坚联邦合众国的政治高层。 等到房间内空无一人,这位临时上台掌握大权的副局长才一脸疲惫的揉了揉眼睛,说实话,他现在宁愿没有手上的权力,屁股不坐在这把椅子上,这个随时会爆发到毁灭美利坚的火山口上。 美国很强大,因为有着发达的工业基础、科技优势,以及更发达的金融行业集中财富,但它也很脆弱,因为它的政治:美利坚联邦/合众国。 有一种不明出处的传言,所谓的美国政治,其实是一个由众多财阀集团联合组成的畸形公司,估且不论其是否危言耸听,但一个很明显的事实是,联邦政府从来没有不是美国的政治核心。 这个庞大政体是由平民、政客、各州政府、财阀公司、联邦政府错综复杂的结合起来的,在这里面,那些不停换届的政客、包括总统多数时候并非必需的,哪怕没有他们,州政府、联邦政府的各个部门依旧能执行日常运作。 但从整个联邦的协调、对外上,那些人却是必须的,没有了这些开会协商、签字下令的人物,财阀公司不能通过新的政法条例获得他们想要的经济环境,普通民众对各种政令有意见也缺乏喉舌发言,外交、军队则不知道究竟该对哪些事件和势力表达什么态度,应对。 即使到目前为止,所有够级别知情的联邦部门领导们、那些幕后的大集团们都取得默契,合作掩盖了华盛顿事件的真相,控制住那些疯掉的政客官员,但空出来的这些位置,却是一时半会儿无法填上的。 FBI副局长终究只是副局长,没有正式的行政命令,他也只是暂时代行局长权力,其他部门也是如此,包括因为两次重大损失而内部已经吵起来的国防部。 如果世界一片和平也就罢了,庞大的体量足够联邦平稳过渡到高层重新补充完整,可现在—— 不提因为诸多事件,尤其是整支航母舰队官兵失踪而有了别样心思的外部威胁,联邦境内那些疯狂泛滥的凶杀和犯罪,就已经搞得人心惶惶,从街头流浪汉到金融华尔街的背后都在质疑…… 一个缺乏了领导者、没了决策层的美国,一旦这个消息被爆出去……只是想想,就让知情者们心惊,头疼,要知道,世界的另一头可有一只北极熊时刻想要了他们的命。 “该死的!”FBI副局长捶着办公桌,把它当作那个连核爆都杀不死的怪物,将心里的烦燥和焦虑通通宣泄其上,“CIA那帮混蛋最好真的能做的……” 抓住那个可能连人类都不是的怪物,从他、或者该说它身上获得解救那些高层的办法,甚至破解它的强大,让美国达到前所未有的强大,很明显的,既然它能乱了美国,那么,乱掉那帮共产主义土匪就更没有问题。 这是由CIA提出的计划,尽管包括FBI副局长在内,不少人都知道背后肯定有一帮看到利润的资本家,但这个计划最终还是通过了,只是,真的能做到么? ===================== 这个疯子真的做到了! 被绑在座位上的霍尔完美演示了目瞪口呆这个词汇,他现在还在飞机上,不同的是,现在飞机已经在云层之上飞翔,而更重要的、也是让他惊到说不出话的:击坠F15! 更具体来说,是用一架只装备了干扰弹的改装民用机击坠了两架美国最新式的战机F15!而他用的武器:几具从高空坠下的尸体。 当这个疯子毫不遮掩的让他参观全过程,并且还非常友好的解释时,霍尔觉得他是个傻子,可现在……他觉得那两架战机的驾驶员是傻子,因为他不想承认,真的有人或者有什么怪兽能够完成这种近乎预言的陷阱。 然而,不管他信不信,那两架代表着美国空军最顶尖装备的F15就那么坠毁了,而他还得继续当个可耻的俘虏。 可惜霍尔不知道、楚漫也没想特意告诉他的是,那架应该同样坠毁在伊朗的客机,现在已经落在沙特的首都,不然他可能真的会耻辱到想从机上跳下去。 不过,既然他没有跳下去,自然就得继续被带着飞,飞向熊熊战火…… 幕间的黑暗小故事·父与女 注:这篇算是作为写粗了的以色列剧情的补充,也算是练笔 太阳彻底沉下地平线,收走了它的最后一丝光与热,本该接起的月牙躲在重重流云之上,半遮半掩地吝惜些许光华,将大地留给深沉的黑暗。 本来,自从人类发明了电灯、并且一步步将电力工程建设起来后,夜的黑暗对于人类聚居的现代城市已经近乎不存在了,但很不幸的,这个世界还有个词汇叫停电。 所以霍夫曼不得不点起了古老的照明工具:蜡烛,在微微跳动的昏暗光芒中整理着他小小的书店。 最后一个客人在半小时前就离开了,平常的时候,霍夫曼也差不多该关好门窗,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边猜想晚餐的菜单。 但今天,霍夫曼却顶着对他已经步入中年的眼睛极不友好的烛光,干起了枯燥无味的书籍整理工作,因为他不想回家,不想面对突然宣布有结婚对象的幸福的女儿。 烦燥、抑郁、愤怒、心痛……一想到女儿将要披上嫁衣,被别的男人搂入怀抱,这些情绪就止不住的涌上来,霍夫曼却不敢在女儿面前表现出来,所以他选择了沉默、逃避。 在家庭经营了几十年的书架之间,沉默的点过一本又一本书,逃避现实与心灵的困境。 “嗯?” 清点整理到第三排书架的末尾角落里,霍夫曼摸到了异样的质感,夹在那本很少有人翻动的古文诗集复本里,摸起来就像:“……皮?” …… 鞋底碰上砖石路面的声音细碎作响,在入夜的冷清街道显得格外清晰,就好像娜欧蜜因为长时间行走而粗重起来的呼吸。 刚通上电不久的路灯将她的影子从长拉到短、从短拉到长,好像一幕无声而冷清的默剧,分外孤独,令人害怕。 娜欧蜜也不想在这个时间外出,但对父亲的担心:错过晚餐好几个小时都还没回家、打了书店的电话也没接,让她实在忍不住跑了出来。 好在到她抵达熟悉的门前时,什么意外事情都没发生,夜中独行的提心吊胆终究只是自己吓自己而已。【零↑九△小↓說△網】 金属机括的转动脆响后,时常保养也挡不住岁月侵蚀的雕花门扉发出刮肉挠骨般的渗人叫声,被娜欧蜜轻轻推开,黑洞洞的门后仿佛一张无边无际的大嘴…… “啪!”摸索着找到开关,一声塑料脆响后,人造的冷色调光芒瞬间击溃黑暗,一如既往的熟悉让娜欧蜜放松了下来,问题是:“爸爸,你在么?” 安静,没有任何人回答,但娜欧蜜有看到柜台后的那串钥匙,她的父亲应该还在这里才对。 书店的布局很简单,分成了展书区和后边的小仓库,娜欧蜜顺着书架隔出来的空道一步步往里走,“这是……” 捡起掉落在地的书,原本虽然不算崭新但也保持整洁干净的书页印上了灰尘,优美的诗句蒙上了擦不掉的污垢,娜欧蜜越发担心起来:“爸爸,你在哪儿?” 走完展书区甚至用不了半分钟,娜欧蜜很快就走到了仓库门口,门开着。 还有烛光…… “爸爸!”打开灯的瞬间,娜欧蜜就认出了蹲在角落里的背影,一路的惊吓、刚才的担心全化成了嗔怪:“叫你不应,电话也不接,我很担心……” 娜欧蜜的声音越说越小,因为,他没有动、没有任何反应。她伸出有些颤抖的手,伸向那个曾经仿佛扛起她整个天地的肩膀:“爸爸……” “喔哦!!”手掌触碰到肩膀的瞬间,惊叫声接连响起,娜欧蜜被父亲连声的惊声和走形的面容吓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撞上堆放货架才停了下来。 霍夫曼扶着墙站起来,同时不忘把手上那张皮纸塞进口袋里,随后一通做贼心虚式的抢话:“呼……娜欧蜜,耶和华在上,你差点把爸爸吓死了。” 不同于霍夫曼那掺着别样心虚的害怕,娜欧蜜是真的被吓了一大跳,她拍了拍波动起伏的胸口,大口地喘着气:“爸爸,我叫了你好几次了,而且你为什么不接电话,还躲在这里?” 因为角度问题,娜欧蜜没看到地板上被霍夫曼挡住的图案,看起来也没注意到刚才霍夫曼塞进口袋里的那张皮纸,这让霍夫曼松了口气,眼神也不自觉地跟在女儿的胸口微微移动,某些不应该生起的心思悄然滋生起来,“只是在想些事情,你要结婚了……让我想起你妈妈。【零↑九△小↓說△網】” 过世多年的母亲这个话题让娜欧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散发着书墨纸味的小仓库静默无声,父与女相对而视,只是,女儿不知道父亲的脑中在翻滚着何等激烈的挣扎,‘要不要……’ 最终,沉默由霍夫曼率先打破,他拍了拍中年发福的肚腩,一如往日般作怪的笑了笑:“爸爸的肚子快饿没了,我的晚餐呢?” 娜欧蜜被他玩了十几年还不烦的冷幽默逗笑了,跟着跳过了年久却依旧心伤的母亲问题:“已经在餐桌上堆成小山了,结果爸爸你却没来。” “好吧,我的错。”霍夫曼举手表示投降,却依旧站在原地,“不过,我还得把这里收拾干净,你先到门口等一下吧。” 习惯听从父亲的娜欧蜜再次顺从的转身离开,也因此,她没看到霍夫曼那闪烁着别外心思的眼神,没看到霍夫曼渐渐扭曲的表情:“你是我的,娜欧蜜,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 “一切搞定,走吧。”霍夫曼很快就从仓库里出来,迎向站在店门口的女儿。 娜欧蜜毫不怀疑的跟着父亲的节奏,转身,摸上门把手——脑后一痛,世界陷入黑暗。 成功了没有?成功了没有?成功了没有?…… 霍夫曼痴迷地看着躺在地板上的女儿,苍白的脸色不仅因为他的焦虑,更因为他刚刚放掉了足足一小盆子的血,在地板上画个大大的涂鸦,也在她平坦而光滑的小腹肌肤上画了个一样的小涂鸦,神秘而诡异。 光,血色的光,渐渐亮起,最终充斥填满了霍夫曼的眼睛—— “爸爸~”光芒中,衣杉半解的娜欧蜜睁开双眼,爬了起来,迷茫地看着他。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霍夫曼一把抱住了她,紧紧的、再也不肯放开的,“娜欧蜜,你是我的,永远是我的……” 任由着名为父亲的男人双手在身上游走,一点点除去遮挡的衣物,娜欧蜜微笑着点头:“是的,父亲,我永远是你的。” …… 第二天的清晨,当霍夫曼从昏睡中醒来时,他焦急地伸手抓向身旁,当触碰到那温软的人儿,分辨出充斥于鼻腔中的,是她的味道,他才放松了下来,她是他的了,永远。 在娜欧蜜也醒了过来,并且用她生疏的手法,主动配合着他疯狂的多次索求后,霍夫曼才满足地爬下床,整理卫生,甚至亲自动手做了早餐。 “记住,以后忘掉那个小子,再也别见他、别理他……”在吃早餐的时候,霍夫曼还不忘记重复叮嘱她跟那个讨厌的年轻人割裂关系,当然,也没忘了吩咐她别跟任何人说漏嘴他与她之间的亲密突破。 然后他又不得不去工作了,他的顾客里有一大批属于熟人的常客,他不想因为异常表现而让人问起。从头到尾,他都没注意到,娜欧蜜那温顺的眼神下,所掩盖的迷茫。 而在他离开的两小时后,家门被敲响了。 …… 傍晚再次来临,霍夫曼迫不及待的送走剩余几个客人,关上店门回家。 然而钥匙转动、打开大门后,霍夫曼却没看到他觉得应该看到的:在门后微笑着跟他问好的女儿,以及一桌温馨而香浓、最好再加上香艳的晚餐。 “娜欧蜜!”霍夫曼叫了两句,什么回答也没能得到,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他快步冲向了她的房间—— “你个婊子!爽么,哈!你这个……”一个男人,一个霍夫曼见过几面的男人,一个曾经头衔上曾经挂着他未来女婿的男人,压在她一动不动的身体上蛮横撞击着,辱骂着。 仿佛一颗完整版的大伊万在脑袋中被引爆,霍夫曼的意识一片空白…… 当他回过神来时,他正在把最后一块勉强能认出来是人体组织的碎肉剁得更碎,剁到可以拿去喂狗狗而不担心它噎到。 “呕……”几乎把胃都吐出来的翻江倒海后,霍夫曼才想起来,才有剩余心力想起来:“娜欧蜜!!” …… …… “凶手肯定是他,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拿着报告的警察一脸嫌恶的指着被隔离起来的霍夫曼:“这个恶心的混蛋,不仅杀了他女儿,还*尸,那个被剁碎的也不是好东西,女尸里也有他的体液样本……” 简直就像是被魔鬼诅咒了,警长合上资料夹,已经不想再看这种简直丧心病狂的案件,这段时间已经发生太多了,每一次都在挑战他的三观下限,比如说这个: 男性死者的家属报案其久未归家,警员本来只是想去凶手家询问线索,却发现了完全没收拾掩饰的“两”具尸体,好吧,其实是一具完整的女尸和一地碎尸肉块; 失踪案瞬间变成凶残的凶杀案,而后由警犬追索,他们直接在凶手的书店里发现了他,根据当时的目击警员报告,这家伙那时候就已经神神叨叨的疯样了,不停在乱糟糟的书籍里翻找,反复念叨着“肯定有的,肯定有的……”,枪口顶在脑袋上都被他无视了,最终还是强行打昏押回来的; 而现在,根据法医鉴定报告和痕迹回溯倒推,已经确定了是这个疯子先谋杀了女儿,并且*尸,之后还装作没事的去开店做生意,回家的时候发现尸体也被未来女婿亵渎了,愤而杀人碎尸。 唯一的疑点是,法医鉴定了女尸死亡时间,却判断不出死因,而凶手却已经疯了,完全问不出话,“算了,就这样吧,反正证据已经充足,这种人渣应该连法庭都不用上,直接枪毙了才对。” …… “娜欧蜜,这样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在报告书上签字的法医,轻抚着少女迷茫的脸庞,心醉神迷中轻轻地吻了上去,索求、缠绵…… “是的,永远在一起。” 少女眼中泛过异样的光芒,轻声呢喃。 =========== 门外,楚漫只是默默的加上实际效果备注,随后安静地远去,如他当初安静的在书里夹上那张人皮纸。 第五十一章 ???? 坎大哈,阿富汗斯坦南部城市,阿富汗第二大城市,南部的经济、文化、交通中心……所以这里早早被苏联入侵军队占领并驻扎,但这不是重点,至少现在不是重点。 在坎大哈往东大道数十公里外的某处,夏季的太阳曝晒半小时前才结束,高温依旧盘踞,稀疏的植被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灰,活像些染了色的奇异石头,这整片难得的灰绿色看起来病恹恹的,连蚊子都找不到几只。 几个偷偷摸摸的身影踏入了这片绿地,与贫穷划上等号的杂灰色衣袍意外的适合这片地方,在月光的照射下与大地的背景色融为一体,唯一可能暴露他们的步枪被包裹住了枪口等金属部位,其实,就凭这几支李-恩菲尔德步枪,真碰上了苏军部队,他们开不开枪不会有什么区别。 他们是抵抗军,哈姆扎是这只侦察小分队的队长,尽管他与其他几人的唯一区别是口袋里多了几发子弹和一个望远镜,“好了,就在这里,包好你们自己,保持安静。” 这里勉强算是块高地,比远远处那条大道也许就高了不到十米的高地,但足够了,哈姆扎掏出宝贵的望远镜,其中一边因为之前的一场战斗而摔裂了,看起来惨兮兮的,不过还能用:“记住了,除非被发现,不然绝对不要开枪,知道么!” 得到肯定答复的哈姆扎继续盯向远处,今晚的月光帮了大忙,他甚至能从镜片里看到被风吹动的小砂砾,然后,他开始了等待,等待着城中兄弟所说的那支运输部队出现。 袭击一支补给部队肯定不是他这几个人可以做到的,他们真正的作用,是警告,等运输部队过后,盯在这里,一旦后边的伏击打响,而无法抵抗的苏联大部队出现,那么他们就要用生命发出警报,并且用带过来的几颗地雷欺诈拖延那些部队。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等待显得格外漫长而煎熬,尤其是那些驱之不去的蚊子不断在他们耳边环绕,一不注意露出的皮肉被叮咬后更是疼痒难耐…… 有动静了! 人类所制造的机械轰鸣声在这种野外是格外明显的,哪怕只是很轻微的小小声音,哈姆扎都能分辨出来,只是:“不大对!” 镜片中放大的道路远处依旧什么都没有出现,而且这个声音听起来也不像是卡车引擎,靠近而放大的速度特别的快,还带着点别的声音在里边,听起来更像是—— “飞机!” 当哈姆扎和他的战士看到时,那架飞机已经低到他们可以看清机翼引擎的形状,看到在机腹灯光中放出的起落架,看似缓缓、实则比他们见过得任何一辆车还快的速度下落,冲向那条已经不算很平整的公路。 …… 起落架骤然碰上地面的瞬间,整架飞机都在发出散架前的哀嚎、也可能是没散架的庆祝,剧烈的震动让仪表盘指针都止不住的颤抖。 好像连心脏都被震得在胸膛中一上一下的跳动,霍尔一度停止呼吸的肺部再次鼓动,随后是止不住的痛呼怪叫,然而涌动在他心里的,却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再次确定的想法:这个疯子绝对不是人类! 俘虏怎么想的,楚漫没空在意,摸黑降落和带着坑洼的路面对任何一个机师都是严峻的挑战,在停下来之前楚漫都没有多余心思他顾……现在有了:机头在转弯前不到两米的地方终于停了下来。 “如果我是你,我就会装作还被绑着呆在这儿……”楚漫拍了拍僵住的霍尔肩膀,顺手抽走他肋间的漂亮手枪:“后面那一整队苏维埃狗熊应该很乐意用12.7机枪处决美国佬的特工头子。” 苏联人,霍尔的脸色瞬间变得更臭了,如果有什么比被一个凶残怪物抓住还无法忍受的,那肯定是被苏联人抓住! …… 充满毛熊一贯粗野特色的大卡碾过不再平整的路面,一辆又一辆,无论是驾驶车头还是拖载货斗都在时不时的颠簸中颤动着,颤得奥列格中尉连喝个伏特加都喝得极不痛快。 “中尉!看那个,那是那架飞机?”开车的下士倒是没喝酒,至少这次没喝,所以他清楚得看到了那斜斜落下的飞机灯光,更重要的是,还有飞机那种特有的轰鸣声。 飞机?! 奥列格中尉差点一口伏特加把自己呛死,在剧烈的咳嗽后,他才骂了句粗口,然后拿起车载通讯器:“全体戒备!” 这趟夜间运输是要运输一批补给物资没错,但也确实是个圈套,要是那些该死的抵抗军咬了他们这支运输队饵食,那他们就可以乘机把那些一直靠着地利优势打游击的抵抗军消灭掉,没有咬饵也没关系,就当是一次正常的补给任务,但现在—— 真的是架客机,还是架肥肥胖胖把道路刚刚好堵死的客机! 运输车队被迫停下,士兵们手中的AK纷纷拉响,车载机枪上盖着的伪装布也被拉下,防备着黑暗中可能出现的敌人。 “要炸掉它么,中尉?”扛出RPG-7火箭筒士兵非常苏维埃熊式的请示,只要奥列格中尉这个现场最高长官点头,这架客机就得吃下来自共产主义的亲切问候。 ‘我也想啊!’奥列格中尉灌了半瓶伏特加的熊心咆哮,但半瓶伏特加还不足以击垮他的理智,他还是知道攻击无武装客机后果有多严重的,尤其是在这架飞机身份不明的时候更不能乱来,所以他只能遗憾的摆摆手:“先等等,把……” 话说一半,奥列格中尉就猛地一个前扑趴下,枪口向前瞄准,他的士兵也是差不多的反应,要么趴下、要么蹲伏、或者贴到车身旁,枪口对准那架飞机,准确说,是对准飞机屁股! 因为那个尖而圆的飞机屁股突然动了,伴随着金属轴链转动的声音,一体洁白的涂装裂开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口子,随后一点点下拉、张开。 一个后开的舱门? 为了防止黑暗中的枪口,货车没有开灯,所以奥列格中尉只能靠着些许月光照明,除了看出来那是个黑乎乎的舱门,里边什么情况是完全看不清楚:“你、你、你,去检查一下,把平民赶出来,小心埋伏。” 被点中的三名士兵站了起来,交错着迅速靠近完全打开的舱门,互相掩护着摸进黑乎乎的机舱…… 太久了! 奥列格中尉看了眼手表,已经五分钟过去了,就算里面是一堆三百斤的肥佬,他们也该滚出来了:“托洛茨基!耶维奇!鲍里斯!” 当回音从远处跑回来时,刚才进去的三个士兵依旧没有任何回应,那个黑乎乎的机舱口仿佛成了一张吞人不吐骨头的无底巨口! “炸了它!”奥列格中尉终于不再考虑什么见鬼的国际影响,他现在只知道那架该死的飞机吞掉了他三名士兵,没有人能够伤害他的部队而不付出代价! 拔掉保险环,半跪于地,瞄准—— “等一下!” 食指在扣动扳机之前停了下来,奥列格中尉拦住即将发射的火箭弹,月光下,刚才进去的三个士兵终于出来了,只是…… 怪异!奥列格中尉只能想出这么个词汇来形容他们,低沉的头颅将面容埋没于阴影之中,步枪也不知丢哪里去了,一时快一时慢的步伐之间,四肢好像提线木偶似的扭动,就连灌了八瓶伏特加后烂醉的奥列格中尉都走不出那种怪样。 “托洛茨基?耶维奇?鲍里斯?”奥列格中尉试着叫了下他们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而他们还在继续走着,距离奥列格中尉已经不到二十米,“我命令你们站住!” 然而那拔高的音量好像泼在赖床人脸上的冷水、点燃狂野公牛尾巴的火焰、点燃火箭引擎的那一丝电信号,他们、或许该说是它们骤然加速了——从脑瘫儿一般的行进,瞬间变成了狩猎冲锋的猎豹! “开火!”在这句话喊完之前,密集的枪火就在黑夜中亮起,即将奥列格中尉不喊,士兵们也已经看清了那绝对不是他们的同伴。 …… 哈姆扎不得不捂住嘴才让自己不叫出来,刚刚还在愁着今晚的袭击计划可能要破产的他,现在只希望今晚什么都没发生过,这一切都只是他在做梦! 那究竟是什么怪物?! 那些死掉的苏联士兵大概也在想这个问题,如果死后真的有灵魂的话。 真正的AK47子弹效果可不是电影上那种打中也不飙一下血,忍忍还能继续开枪作战的伤害,当它射出的子弹击中人体时,击入的创口只有一个不到一厘米的小口子,但当它从另一面以570M/S的速度穿出来时,其发散出的震波可能将创口达到十厘米以上! 基本上,打中躯干后,那个部位里的脏器就完了,随后多半死于大出血;而击中四肢的话,被打中的肢体也就废了,不及时止血也一样是死。 而那只是单纯被一颗子弹击中的可能后果,那三个“人”可是直面至少二十把AK射出来的弹雨,还有一把车载12.7MM机枪的招待,就算是三头大象都该被打成烂肉了。 可它们却在那弹雨中不断扭曲变形,继续冲向那些苏联士兵,然后,张开原本是腹腔的那张獠牙巨口,一口咬掉首当其冲的奥列格中尉的头颅,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在那些喷射着血浆的尸体倒下时,那几个已经完全看不出人类模样的软体怪物冲向了下一个。 也许是为了对付数量远多于它们的士兵,它们还在长出更多张嘴,腐蚀性的黏稠液体从那些獠牙间滴下,在它们奔跑跳跃之间打出一个个、一条条的坑坑洼洼…… 枪声,在越来越少。 注意力被远处那恐怖荒诞所吸引住的哈姆扎没注意到,那几声在他身旁响起的轻微声响,听起来像是橘子被挤破,汁液喷出的声音。 ‘好像血腥浓得飘到这里来了……’哈姆扎感觉有点想吐,而且,那血腥味越来越浓了!他忍不住伸手拉起环在脖子间的布,捂住鼻子,也就在这个动作间,他的眼角余光捕捉到了…… 死了!他的兄弟战士都死了!而且——有个阴影正笼罩着他! 哈姆扎僵住了,他不敢动,生怕后边那个不知何时潜伏过来的杀手也杀了他,可不动又完全是在等死! “喜欢我的小宝贝们的表演么?”口音有些怪异的低沉嗓音响起,就在他背后,显然他的演技太拙劣被看穿了。 刀刃贴住了哈姆扎的脖颈,冰冷的触感激起一片鸡皮疙瘩。哈姆扎的脑子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么好用,转得那么快,既然这个人没杀他,肯定是要留他有用,而他的用处:“你想要什么?要见我们的首领,还是……” “哧!”金属锋刃刺破血肉,割断血管、气管…… “嗬、嗬……” 哈姆扎努力着想再呼吸一次,再说一点什么挽救他的生命,但血浆不断的顺着气管灌入他的肺部,他只能感受到被溺毙的痛苦,好在大量血液的流失,失去供血的大脑正在迅速死亡,他的痛苦不会太久。 “我什么都不要,只是试试我的话你能不能听懂而已。”在他彻底陷入黑暗之前,楚漫那漫不经心的话语轻飘飘的在他耳中响起,似真似幻、恍惚远去…… ‘可恶……’这个虔诚而狂热的信仰战士没能说出最后的话,只能徒劳地瞪大双眼,试图瞪死始终没能看到的敌人。 楚漫将匕首在尸体的衣物上擦干净,随后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开,抛下那架飞机、那名俘虏、一地尸体…… 远处,步兵战车、主战坦克、武装直升机轰鸣而至! …… …… “奥列格中尉和他的士兵全员牺牲,我很抱歉,上校。” “敌人呢?” “关于这个,有点奇怪。奥列格中尉和他的士兵有开火,但没有受到枪伤,尽数死于斩首,头部全都没有找到,另外有三名士兵完全失踪,我们在大约一公里外找到了几具抵抗军的尸体,死于割喉,而且,战场出现了一架美制客机,我们抓到了一名美国人,机内还有他的证件……” “这……然后呢?” “证件是美国CIA!” 巴尔科夫斯基上校觉得他需要再来一瓶伏特加。 第五十二章 荒山,石滩,远处有个小小的水洼,在刚刚越过山峰的夏日朝阳下显得有些刺眼,一点都不像草叶上的凝露,小小的、亮亮的、还甜甜的。 八岁大的达娜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舔尝着野草上的水珠,对于一切属于父亲、叔父、兄长、弟弟……的达娜而言,这一丁点近乎于无的露水,是她仅有的秘密小宝藏。 “达娜,你躲在哪儿呢!快去给你母亲帮忙!” 父亲的声音自远处传来,吓了达娜一跳,她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本身就不大干净的衣裙,撒开脚丫子跑回家。 虽然叫做家,实际上只是由一些石块、木棍、柴草搭起来的简陋棚子,简陋到晚上父母办事的时候,达娜和她的兄弟都被动地旁听围观,每每让达娜对未来无比忧心,将来她也要被名为丈夫的男人这么欺负么? 小小的身影在崎岖的沙石之间跳跃、跑动,仿佛山地间的精灵,大地自然为她铺平了道路一般,很快的,达娜就远远地看到了她的家,她的父亲、兄弟,以及一些陌生人。 不能多看,不能多说。尽管很好奇,达娜依旧遵循着母亲的教诲,乖乖的绕过在谈论着什么的男人们,走向忙活着煮食的母亲。 ‘炖肉耶!’走近了的达娜从那漂过来的缕缕水汽中闻到了肉香,美味的肉香,然而,她很快就意识到,这些炖肉大概是没有她的份了:太少了。 尽管知道没有份,达娜还是忍不住冒出口水,一边帮母亲端盆拿盘,一边耸动着鼻子使劲多吸点溢出来的香味,等下她可以就着这香味的回忆去啃大饼…… 对于女儿的饮食问题,沙阿并不关心,就跟他对待妻子的态度一样,女人只是他们的附属品,正是为了维护这种属于他们的权力,沙阿才会支持这些反苏的抵抗军战士。 那些该死的异端居然要让女人不穿布尔卡、不戴面纱,简直就是污辱!更不说还要他们解除部落,那就是一帮该死的异端匪徒,应该送他们下火狱! 为了保住千年的传统,沙阿用行动捍卫自己的权力,每次去城里都顺带打探消息回报给抵抗军,收留这些游击战士、给他们提供休息和食物……事实上,他们整个部落都在支持这些抵抗军战士。 “……的考验总是艰难的,愿哈姆扎兄弟在天堂中快乐。”沙阿喝了口因为糖不够而非常糟糕的茶水,想像着天堂中的蜜酒是什么滋味,只是终究想像不出来,“我们必将为他们复仇!” “复仇!”吃着热乎乎炖肉的抵抗军战士纷纷应和,胜利必然属于他们,那是主应允的—— “噗!”轻轻的一声,因为发生得太快、太过突然,以至于沙阿还反复的眨了眨眼,伸手抹掉喷射到脸上的点滴鲜红与黏稠,随后才跟着其他人一起:“啊!!” 勇气似乎也分对象与场合,刚刚还一副慷慨激昂的圣战士们,纷纷连滚带爬得逃离那具脖腔还在往外喷血的尸体,以及它背后那头蠕动的灰色怪物! …… 稀稀疏疏的枪声,声色不一的各式枪声,作为人类至今最广泛的高效杀伤武器之一,此刻听起来不像是战斗的怒吼,更像是濒死前绝望的哀嚎。 远远的高处,楚漫旁观着一面倒的屠戮,一边在心里的旅行地图上点点画画,考虑着最佳的试验组合方案。 阿富汗是个好地方,准确说,战火纷飞中的阿富汗是个好地方,战乱,是楚漫到这里来的一大原因,有些他觉得挺有意思的东西,在这里特别适合试验。 除此之外,楚漫找回来的那些记忆里,有个让他印象深刻的苏联女军官,应该也在阿富汗战场,可能的话,楚漫想找到她,看能不能通过她找回更多记忆,毕竟上一个有深刻印象的莱薇,可帮他捡回了不少记忆片段。 从美国跑出来环游世界,也有部分碰运气的想法在内,从数学上讲,只要他弄出来的动静越大,波及影响人越多,碰上能够在他记忆里留下印象的人的可能性,就越大,这是个概率学问题。 就好像这个概率—— “嘭!!” 被逼入绝境的圣战战士扛出RPG火箭弹,毫地意外的擦着瞄准目标飞过,却意外击中了更远处的大嘴,冲击波撕碎了可以在枪林弹雨中高速恢复的肉块,挟裹着火焰与沙石开出一朵灰红相间的怒放花儿。 看着父亲、兄弟、母亲一个接一个被咬掉脑袋,达娜已经绝望地缩在角落里等待死亡,却等来了扑头盖脸的碎石沙砾,很疼、却活着。 她不敢动,任由着倒下的木架、柴草压在身上,在那微弱的安全感中祈祷着。 可惜她祈祷的神要么不存在,要么就是断线了,压在她身上的那层柴草被掀掉了,即使眼皮紧闭着装死,达娜依旧能感觉到有个阴影挡住了洒在身上的阳光…… 然后,她被抓着颈后的衣服吊了起来,忍不住睁开一丝缝隙的视线里,看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完全不一样的男人,在他背后,两头怪物像小狗一样老老实实地趴着。 “想活下去么?”他看着她,问道。 “想!” …… 咔嗒咔嗒的几次打火机响声后,粗劣的手卷烟被点着,巴尔科夫斯基上校狠狠的吸了一大口,感受着从喉咙到肺部的火辣感,暂时驱走了心头的些许烦躁。 运输队事件已经过去近半个月了,尽管没找到袭击者,但这些天的军情却好了不少,坎大哈周遭以及往东一线的抵抗军攻势越来越低,到了这几天更是一起战斗都没有,安静得好像那些抵抗军都消失了一样。 “那怎么可能!”问句却说出了强烈肯定的语气,上校才不相信那些讨厌的激进教徒会那么简单的放弃,哈布尔那边的战情还在僵持着呢,更不用说坎大哈这边接近伊、巴边境,用屁股都能想到每天有多少支援通过边境进入了抵抗军手里。 但现实情况却是这十来天里的战斗确实在逐渐消减,轻松得那些坦克营的小子都开始松懈了。 “克格勃那边有消息了没?” 上校还记得那个乱入的CIA特工高层,鉴于其身份,人最终被克格勃给带走了,但作为顺利带走的代价,上校要求克格勃帮忙问出那天的现场情况,毕竟那是克格勃的专业,只是…… “还没有,上校。”副手无奈的摇摇头,顺口又说了句:“不过,最近城里……” 第五十三章 The Third 战争前的阿富汗经济还算良好,怎么也说不上贫困,至少在大城市是这样的,比如说坎大哈。 学校、医院、工厂、住宅楼、公交车、花园公园……该有的都有,尽管持续的战争与军管让城市陷入了困顿中,但还远远没到崩溃的地步。 居民该工作的还是得工作,该上街买菜还是得上街买菜,日子依旧是要过的,只是,他们的生活里多了一辆又一辆的苏联战车,以及开着战车的武装士兵。 以维持秩序,指挥交通名义在城市中巡逻、停驻的苏联士兵们也不痛快,尤其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开始还抱持观望态度的当地居民,看向他们的眼神也越来越明显敌视。 只是,最近这种敌视却在变味,变成了……躲避?好像都学习起了印度人的非暴力不合作,连日常的必要活动都避开了他们一样。 苏军士兵们当然乐意见到这种情况发生,最好那些抵抗军也这么识趣,那他们就可以收拾包裹回国了,坐在车载机枪旁边的伊凡知道他这种想法很可笑,所以他笑了出来。 可惜,他并不知道,那些躲在房屋里观察他们的当地人们,正在经历什么。 …… 卡伊扎尔也是见到苏联人就避之不及的人群之一,就像现在,原本他还想去买点新的吃食,结果一开门就看到了不远路口处的苏军,他把门一关又回到屋子里,继续啃着放了好些天的冷硬大饼。 “那些该死的无信者!”他大大咧咧的叫骂着,作为一个妻死无儿的单身汉,他完全不担心在家里咒骂苏联人会被知道,而他所做的也不仅限于咒骂—— 勉强消除饥饿感后,卡伊扎尔推开餐桌,掀起地板,将藏在底下的大家伙拿了上来,摆弄几下后,嘀嘀嗒嗒的敲起了电码。 是的,卡伊扎尔是个将支持对战付诸行动而不仅是言语的抵抗军一员,时不时通过单方面的发报,将他知道的苏军动静发给城外的兄弟战士,隐蔽之余的坏处,就是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城外的那些抵抗军已经完了。 “叩叩、叩叩!”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把卡伊扎尔吓得手一抖,差点掰断手上的按柄。 “谁啊?!”卡伊扎尔手忙脚乱地把电台机囫囵包上、塞回藏匿坑里、盖上地板、推桌回位,一连串急出满头汗的动作下,还装假不耐烦的语气问了句。 不过情况似乎并不是他以为的暴露了,门外传来了邻居有些发闷的声音:“是我,有些事要找你……” 做贼心虚的卡伊扎尔忽略了邻居人那隐约异样的腔调,擦掉一头紧张出来的汗水后就忙不迭的跑去开门——“唔!唔唔……” ‘放开我!你……’开门的瞬间,卡伊扎尔还没搞清楚为什么邻居穿着一身古怪的黑袍,身边还带着一些一样装扮的陌生面孔,就被他们冲过来擒住了四肢、捂住嘴巴往屋子里拖。 十余个黑袍人在卡伊扎尔又惊又怒的目光下徐徐步入,随后那扇大门合上,将光明阻在门外,十多个人的进驻让屋内的空间感觉起来狭窄了许多,尤其这些人还分散开关窗拉帘、撤桌子拆椅,全程安静得让屋子内弥漫着压抑的气息,压抑到卡伊扎尔有种窒息的错觉。 不过,随着这些人的活动开来,一道突兀的身影吸引了卡伊扎尔的注意力,一个孩子,一个女孩子。 他在看着她,她也在看着他,不同的是,她看着他,就像在屠夫在看着砧板上的肉,那无机质的眼神让卡伊扎尔在这夏日高温里如坠冰窖。 原本分布在客厅中的家具被尽数堆放到角落,关上的窗户将杂音隔绝在外,深黑色的布幔则将光也一并拦下,生生将屋子内变得近乎于夜,古怪的是,一根根蜡烛又被点了起来,在最后一根蜡烛被固定下来之前,卡伊扎尔就看出来了,他们在摆放出某种图案,而他,就在图案的中心。 如果说,刚才卡伊扎尔还因为一时反抗失败而有心思暂时观望的话,现在他真的不顾一切地挣扎了—— 摇曳的昏暗烛光中,屠夫切肉剔骨的尖刀、工人捶铁锻钢的榔锤、木工固床立柜的大钉、医生破腹开膛的利刃……一件件充满危险意味的利器从黑袍下掏出,冰冷的金属光芒分外刺目。 ‘放开我!放开我!真……’卡伊扎尔激烈的挣扎着,不顾一切的爆发甚至几乎扭伤手臂,然而那些抓得死死的手让他连开口叫喊都做不到,他从没哪天像现在这么希望那些苏军破门而入。 尽管卡伊扎尔急得血管都爆起来了,还是抵不住被架起来、放平到地板上,而他的头,正对着那个冷冰冰的小女孩,正对着她手上捧着的那本黑皮书,自下向上倒着仰望她,好像一张古怪的笑脸。 四肢被牢牢按住的卡伊扎尔从愤怒挣扎、慢慢变成了苦苦哀求,‘不、求求你们、别……’可惜发出来的依旧只是嗯唔之声,更拦不住那几根压到他手心、脚腕上的粗砺钉子。 铁锤压到钉帽上,稍加压力的钉子尖一个下陷,刺破浅浅的皮肤表层,痛、却还没痛到让卡伊扎尔流泪,近乎绝望的泪水溢出眼眶、顺延而下,一起落下的,还有抬起后重重落下的铁锤——“叮!” “唔!!!!” 第一锤,钉子刺破皮肤、血肉,卡住骨骼。 第二锤,骨骼被钉子强行撞开,尖锐的钉尖突破血肉自另一端的皮肤冒出,撞上地板。 第三锤,粗糙的钉柱带出撕裂的血与肉,破开地板,将卡伊扎尔钉成一个大字、牢牢锁死在地面上。 按着卡伊扎尔的黑袍人终于松手离开,然而,卡伊扎尔连松口气再惨嚎的时间都没有,因为,一根老妇人缝缝补补用的细针,抵在了他嘴角。 …… 当阳光再次映入眼底,达娜微微眯眼,抱紧袍中的那本书,那本与她生命紧紧相连黑皮书。 “拿着它,倾听它,世界会在你脚下颤抖……”当初那个男人是这么说的,事实好像也确实是这样。 十几个眼内隐隐泛红的黑袍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见证了神威、感受过神力荡涤,已经将这些人变成了最死忠的信徒,而每一次献祭,都会让他们的狂热更上一层,这样的人,在这座城里已经超过了五位数、即将突破六位数。 然而,感受着仿佛在她体内蠕动着、颤栗着的,冰冷冷、湿黏黏,好像随时要把她侵蚀、融化的异物,达娜又想起了后面的那句:“舍弃了它,它也会舍弃你。” 当时间推移到一天后,浓重的恶臭弥漫到了大半条街道,周遭居民才闯进卡伊扎尔家里,发现一地支离破碎的腐烂血肉。 ================ “已经统计到的,有二百六十六个死亡案例,失踪案例超过五百起……” 听到具体的数字,巴尔科夫斯基上校眉头皱出了排排波浪,最后一口泛黄的烟雾伴随着他的话语一起喷出:“为什么没有早点报上来?” 上校并不关心那些阿富汗人每天死多少,鉴于他的士兵还在面临阿富汗人的死亡威胁,他们死光了更好,但他的职责让他不可以放任一些恶劣情况出现,尽管这些事情应该是坎大哈市政处理的。 可谁让现在是军管,他这个目前的当地最高军事长官,就不得不捏着鼻子过问这种“琐碎小事”。 “之前坎大哈方面坚持他们自己能处理,而您公务太忙,没看到积压的文件。”副官指的是那些被巴尔科夫斯基上校当成卷烟材料放在一边的琐碎行政文件。 戳了自己一把的上校假装呛到的干咳了两下,端起伏特加润润口之后,才若无其事的下达命令:“联系克格勃的人,让他们帮忙提供线索,然后,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副官还没来得及应下,顺便佩服上司的推托工夫,就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报告,司令部紧急文件!” 随后门开,一个通讯兵拿着份显眼的文件快步走了进来,副官想接过那份文件,却被通讯兵给直接无视,文件略过他的手,直直通向办公桌后的上校——寒光乍现! 那份文件在上校面前骤然散开,在他楞住的瞬间,匕首的寒光自纸张中穿出,突破不足三十公分的距离,划破上校中年发肥的松弛颈肉、血管、气管,刃尾带出点滴鲜红! “嗬、嗬……”上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只能紧紧地捂住脖子间破开的大口,试图让那些自大动脉汹涌而出的鲜血流失得不要太快,然而些许缝隙就足够让肺部的换气变成漏气、同时那些血液还在倒灌而入,本能的咳嗽只是让上校的生命流失得更快。 在刀刃离开上校的脖子时,副官已经反应过来碰上了刺杀,他伸手摸向腰间的配枪,那是一把斯捷奇金9mm手枪,这么近的距离里,只要他扣下扳机,怎么都不可能打偏——前提是他成功拔枪射击。 在他刚刚拔枪出套的瞬间,那柄匕首已经在楚漫手中转了个方向,单足而立、回身、倒刺! ‘好亮……’这是副官最后的念头,随后那锋锐的匕尖就刺破了他的右眼球,切过神经、刺入大脑,轻轻一搅,拔出。 完成刺杀的楚漫将匕首在副官的制服上擦拭干净,才藏了回去,不急不徐的开始撤退…… 当天,苏军驻坎大哈部队所有校级以上军官尽数死于刺杀。 该夜,一场由近十万人执行的献祭仪式开始,祭品——城中的另外那些人。 第五十四章 乱局【一】/月黑风高杀人夜 入夜,太阳下山了,自然该是天黑了,但不该这么黑、也不该这么压抑。 明月与星辰被罩上了浓浓的黑幕,入夜后多少该降下来的气温非但依旧,还多了股让人不适的沉闷与潮湿。 赛博将身上杂七杂八的衣服卷了又卷,目光游移着寻找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最好足够温暖,作为一个外来的流浪汉,这一点都不容易。 踩着定点站岗与来回巡逻的苏军视觉盲区,赛博最终将目光定在了一家饼食店的后门,准确的说,是后门边上的窗户,也许是店主觉得店里没有值得小偷关注的,也许只是单纯大意,那窗户插梢没插上。 左右观望了好一会儿,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这条巷道里的这个黑暗角落,同时也确定了屋子里没有人活动后,赛博一把推开窗户、翻身入屋、关窗,瞬间完成,当真是……【好了,突如其来的玩梗到此为止】 翻窗入户的赛博一进来就闻到了满满的香味,大饼的油谷混香、烤肉的油脂料香……可惜黑乎乎的一片,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赛博只能小心地摸索着走动。 不敢开灯是有原因的,今天下午开始,那些苏军就突然跟死了爹似的阴沉着脸,不仅赛博这种路边的流浪汉差点被枪口顶住盘问,还有一队队士兵到处走动敲门的,赛博可一点都不希望开个灯,引来那些吃了火药的苏联军人。 这店主人没把食物锁起,当赛博掀开一个黑暗中的轻木盖子,那浓郁的饼香说不上扑面而来,但也明确告诉他,有吃的了! 有了第一个,很快就有第二个,一手大饼、一手烤肉,虽然已经冷掉了,可赛博作为一个流浪汉对食物并不挑剔,他就那么坐在黑暗中,一口饼、一口肉,细细品味着又一顿免费餐,格外的美味…… “咔!”门锁机括弹开的声音,赛博正咬到一半的烤肉块瞬间脱离唇齿,带些星点饼屑后与那块咬了小半的饼一起被囫囵塞进怀里。 门开、灯亮,脚步声大步踏入……开窗逃已经来不及了,赛博一个滚动、收腿、坐起,钻进了几个蓄水的大铁桶之间,随着脚步声迅速靠近,赛博的心跳越是急促起来。 脚步声在踏入这间堆放着篓桶碟盆、生熟吃食的杂乱地带后停了下来,随后是金属器具轻轻碰撞的声音,听得赛博一阵阵寒毛立起——真的寒毛炸起了! 当赛博的眼睛视线忍不住向着声音来源偷偷瞟去的时候,几具没剥剔干净、还残留着些许肉皮的新鲜人骨映入了他的眼底,空洞洞的眼眶似乎还在盯着赛博…… 在胃部一阵翻江倒海演变成呕吐之前,赛博收回了视线,强忍着毛骨悚然与恶心欲吐的双重折磨让自己保持安静,避免从一开始担心的被剁手变成了被剁碎的灾难。 好在翻找东西的动静没持续多久,那个胖乎乎的店主就转身离开了,灯关、出门、上锁……赛博直到确认店主不会去而复返,才精神一松:“哇呕……呕……” …… …… “轰隆隆……咔!”雷呜、电闪。 持续了似乎许久的压抑被突如其来的狂风卷走,一起卷走的,还有索罗·恩科丢出窗口的烟头。 “哗啦啦……哗啦啦……”暴雨,倾盆而下。 真正就好像天上有一个巨大的澡盆子在往下倒水一样,索罗·恩科只是靠在窗口就被打了一脸,至于外边那些露天的架子之类的,直接被罕见的大暴雨冲刷倒地,于雨中哐铛作响。 这可真是一场大雨,在少雨干燥的阿富汗难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对于索罗·恩科而言,这是件好事,因为这狂暴的雨水击打声、这震撼身心的闪电雷鸣声,让他可以尽量地敲起桌子。 简单的断节密码,并不是传达给谁的,而是索罗·恩科的一个思考与加强记忆的习惯,尽管导师反复告诫他这不是好习惯,但他始终钟情于用这种方式在不方便留下记录时进行思考与记忆。 一张工作卡片放在桌上,小小的头像看起来与他别无二致,简单的几行字就代表了进入市政的权力,为了获得这份权力,索罗·恩科付出了四年潜伏,染了四年的黑发让他一度忘记了原本那头漂亮的金发。 ‘一切为了UK……’索罗·恩科摸了摸因为长期染色,而被化学剂毒害得早早哀恳的发际线,整理着最近一段时间的情报…… “嘭!” 一声重物倒地的震动声响,把索罗·恩科的思绪打断,那声音就在他的正上方,听起来要么是楼上的夫妇在玩摔跤,要么是他们家的大衣柜倒了——惨叫声! 非常急促而短暂的惨叫声,在雷雨声中有点模糊,让索罗·恩科不大确定是不是听错了,但紧接着的,眼角余光里瞄到的,在窗口外做自由落体运动的那颗头颅,肯定了索罗·恩科的听觉。 他站起来,轻轻踱步到窗口边,往外边黑暗的夜色里瞟了一眼,只是这一眼,就让他楞了:在斜对面的小药店,门被打开,斜斜透出的灯光中,一道笼罩于黑袍下的人影走出,更显眼的是,他提着的那把斧子! 一条之前还被索罗·恩科标为不确定价值的情报浮了上来,还是他亲眼见过的,“行走在坎大哈的黑袍人”,他以为那只是某种新兴的教派分支……现在看来大错特错!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深究那些黑袍人底细的时候了,因为,索罗·恩科已经听到隔壁间被敲开的动静,而且,还有脚步声正在向着他的房门走过来。 …… …… 好像培育出了不得了的东西。 楚漫看着安静如瓷娃娃般的达娜,确实有点意外她的转变之快。 最开始的时候,这个他随意捡起来的小女孩跟普通孩子并没有什么区别,连旁观解剖都做不到,直接被吓哭了。 但从她亲手完成第一个献祭开始,不,是从她亲手进行献祭开始,她就迅速进入了状态,完美得好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操纵着她、重塑了她。 虽然楚漫并不反感这种情况发生,相对的,看着那个小小的可怜女孩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迅速成长到冷漠地决定了数十万人的死亡,有种微妙的满足感。 而且,实质上的好处也收到了:视线中的那本书,再次被翻开,第二页、第三页、第四页…… 第五十五章 乱局【二】/暴雨暴徒 浓重的雨幕洗刷着大地,哗啦啦的声音多了,听起来近乎轰鸣,扰得人心情压抑烦躁。 受不了这种沉闷氛围的奥拉夫挑起了话题:“你闻过樟脑丸[mothball]么?” 虽然同是北美人,但来自美国佛罗里达的同伴并没听过这个段子,所以他直白的回答了:“闻过啊。” “你是怎么把它们的腿掰开的?【mothball直译飞蛾蛋蛋】”套路了同伴的奥拉夫揭晓谜底,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可惜同伴并不欣赏这来自加拿大的冷笑话,他只是耸耸肩就略过了这个小调剂,继续抿着他私人的威士忌。 小小扁扁的金属酒瓶看得奥拉夫直眼馋,他也有带着点,可惜早就喝光了,而在这个鬼地方,压根弄不到酒,“说好接头的人,到现在还没来,我感觉我们像是在蹲监狱……” “有什么不好的么?”同伴无所谓的摇晃着酒瓶,细微的酒水晃动声在雨声中微不可闻,“反正顾客失约我们也有钱拿,还不用干活儿,就当是一次无聊的旅游了,有什么不好的?” 就算上头遮遮掩掩的表示阿富汗的游击队雇佣了他们,可谁不知道那些游击队尽是一帮穷光蛋,枪械弹药补给都得靠援助,怎么可能联系雇佣到远在北美的佣兵公司,指定有丰富作战经验的退役老兵来给他们当教官。 不过,真正付钱的雇主是谁对于佣兵的他们确实没有什么意义,同样的,那些名义上的雇主要是失约了,他们也无所谓,反正不用干活就可以拿到一笔不错的违约金。 “好吧,你说得对。”奥拉夫不得不承认同伴说得没错,而且,对于已经三十多岁、有着老婆孩子的他而言,这种无风险拿报酬,就算拿得少了点,也比涉足战场搏命要强,刚才的话也只是被这糟糕的天气影响了情绪。 跳过工作的话题,奥拉夫一拍脑袋:“这个怎么样,当我还是孩子时随着父母从美国移居到了加拿大……” 讲了个开头的冷笑话戛然而止,奥拉夫与同伴对视了一眼,确认了彼此都察觉到的异样,酒瓶收起,肆意放松的身体迅速进入备战状态,为方便补给而换装的AK入手,保险关闭、子弹上膛! 为了避免引起注意,这里只是个普通的民居,而他们整个队伍也拆分开来,每个组合不过两三人,而这里,只有奥拉夫和搭档俩人,利于逃脱转移,但—— 七点六二口径的弹头自枪口的火焰中爆出,激射穿破空气、雨幕以及一层薄薄的染血黑布,旋转着破开皮肤、钻入血肉、撕烂接触到的柔软内脏,再击断了最底下的肋骨、带着大块的血肉与碎骨飙出,留下一个拳头般大小的血洞。 他应该倒下,那个拖着开山斧在暴雨中黑乎乎人影,该到下了,但他除了被击中时晃了一下,就没有要倒下的迹象,相反的,金属斧头拖过地面的声音还在雨声中一点点变大、向奥拉夫和他的两只伴靠过来,“那究竟是什么鬼?!” 顾不得掩饰的奥拉夫与搭档一起重重扣下扳机,几次短而急的清脆爆响中,数十发子弹被倾泄而出,多数成功击中了那道相对迟钝的黑色身影,这次,他倒下了,理所应当的倒下去了,奥拉夫还真没见过脑袋被打碎了还不倒的人或者随便其他什么动物。 “撤!”两个互相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要去摸尸的意思,他们不想去赌刚才的枪声会不会吸引来苏联人,或者苏联人来的会多快。 带上所有、其实也并不多的装备,两个矫健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雨幕之中,成功躲过两分钟后赶到的T62坦克车,也成功错过了某些东西离开那具尸体的画面。 …… …… “嗒嗒嗒……嗒嗒嗒……”手枪、AK、车载机枪开火的声音不绝于耳,或远或近的,连这倾盆大雨的轰鸣声都无法盖过。 黑暗和雨水严重影响了维拉大尉观察这突发的战场情况,同样也影响了士兵的射击,这让维拉大尉十分恼火,早先让包括她在内的所有军人又惊又怒的长官被杀事件才过去多久,现在就满城冒出了这些不分对象砍杀袭击的暴徒,要说这不是有人策划好的,维拉大尉就算用**里的乳腺思考都不会相信。 不过,现在更让维拉大尉恼火的是,盯在她旁边的法国记者,那个该死的法国婊子和她搭档那部摄像机牢牢的对着她,就等着维拉大尉说出点可以让他们搞个大新闻的话来,比如说“射击所有会动的!”之类的话,维拉大尉也确实想这么下令。 与那些袭击者的交火,或者该说袭击者冲击军人被反杀,是从什么时候、哪里、哪个士兵先开火的已经不清楚也不是重点了,真正让维拉大尉在意、心惊的是,那些袭击者简直不像人类,也许压根不是人类。 单纯的击中一两枪,如果不是击中了脑、心、脊椎之类的部位,对那些袭击者几乎没什么效果,他们依旧悍不畏死的挥舞着落后的冷兵器袭向任何一个靠近的人,而杀死他们之后……只是想想都让维拉大尉觉得反胃恶心,战场上那些七零八落的猎奇尸体都没能让大尉产生这种感觉。 不同于维拉大尉,法国记者艾丽娜女士已经在打着批判苏军屠杀平民的腹稿了,‘瞧瞧那些可怜的阿富汗人民们,他们只是为了捍卫自己信仰的权力,被迫拿起家里的菜刀、柴斧自卫,却被邪恶的苏联人肆意枪杀,就连他们手无寸铁的无辜家人都被处死,没有审判、没有辩证,而且还凌虐尸体……’ 艾丽娜女士选择性无视了那些所谓的“家人”是如何反抗袭击者,又是如何被袭击者所杀的,反正她笔下的阿富汗人民全是勤勉的、虔诚的、友善的、无辜的…… 凭着近几个月的阿富汗战场专报文章,她已经在报社内连升两级,高薪加奖励,又能帮助这些“可怜的阿富汗人”,艾丽娜只是想想就为自己的善良与智慧而感动,这么想着的她更是要求摄像师把那些枪杀镜头多多抓拍下来。 …… …… 如果从城区外的高处俯瞰,就会看到,在暴雨降临的数分钟后,一朵又一朵的冲天火焰在城中燃起,那是一座又一座被点燃的民居,这些巨大的、几乎在雨中用火光照红天空的火炬,看似无规律的遍布着坎大哈,并且随意漫延伸展开来…… 第五十六章 乱局【三】/迷雾·迷宫 一切都那么突然。 尽管战争到现在已经将近一年,苏军占领驻扎的一开始,不少人也担心被战火所波及,但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的过去了,城市还在,苏联人也没在城里搞屠杀,大多数人也不再有三更半夜睡不着,就怕苏联人破门而入、或者用坦克炮轰平了自己家。 但今天晚上,担心着苏军问题的坎大哈居民,却迎来了“自己人”的屠刀! 当破门声响起时,因为罕见的恶劣天气影响,没有其他娱乐的默哈里正在和他的第六任妻子,一个听话的、把漂亮脸蛋和白嫩身子掩盖在布尔卡的十四岁少女,玩着他爱玩的游戏,所以他对于那声爆响没有多在意。 “啪!”细而密的多头鞭子抽打在少女柔嫩的奶白色肌肤上,道道刺眼的鲜红迅速浮现,“啊!……” 少女的惨叫、呜咽声,只是让默哈里血脉偾张、整个人都兴奋得抖起来,并且再次扬起小皮鞭——“啊!!” 并不是来自幼妻的惨叫声惊到了默哈里,因为那声惨叫,是他唯一的儿子的声音!默哈里眉头一皱,不悦的放下鞭子,往房外走。 “噗哧!” 默哈里看到房门口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一幕:一个笼罩着湿漉漉黑袍的男人站在他的大厅中,水渍顺着袍角侵蚀着价值不菲的纯手工地毯,一起滴在地毯上的,还有血; 默哈里今年才十二岁的儿子被那黑袍男人单手抓着脖子吊起来,男人的另一只手连着男孩的腹腔,地毯上的血液正是从那里滴下的,儿子瘦弱的背影在默哈里的眼里微微颤栗着,已经痛得说不出半点声音来。 没等默哈里决定要做什么,那个男人就抽回了他的手,以及插在男孩腹腔中的刀,失去钳制的男孩砰然砸落在地,大股大股的血液自创口处涌出,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变成尸体。 “别、别过来!”默哈里一步步退入身后的卧室,慌乱的眼神在卧室内四处扫过,试图找到那么一两件武器、最后是上满子弹的步枪。 然而那黑袍男人并没有给他时间,好让默哈里上演绝对反击的机会,在跨过尸体后,黑色的身影骤然爆发,三五步就冲到了默哈里的面前,刀锋挥出! 粘稠的鲜红在势能作用下脱离刀刃,在急促而短暂的飞行后,打在不知所措的少女脸上,印在惨白的脸色上如割裂般的红线,如默哈里颈间那条致命的红线。 …… 类似的事情在这座交叉着现代与守旧、秩序与混乱、和平与战争的城市中爆发起来,因为上级长官死于无耻暗杀,而且是被暗杀在指挥部里而恼怒的苏联熊顿时找到了发泄口。【零↑九△小↓說△網】 惨叫声、金属撕裂血肉声、步枪的连续爆呜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即使是倾盆大雨也没能阻止熊熊火焰的燃起。 这简单一团糟,维拉大尉指挥着她的部下清空小半条街道,就留下了两位数的尸体,而死皮赖脸跟着部队的记者则不怀好意地拍下大量照片…… 就在维拉大尉烦着同级部队之间缺乏配合,至今不确定暴乱源头,只能持续进行清理作业,还有个讨厌的法国母猪等问题的时候,一个怪异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不大,却在雨声中异常明显。 不仅是她,其他人也一样听到了这个声音,而且完全听不出来声音的来源,更重要的是,那小孩子特有的可爱声线所传达的,却是仿佛挑战说话者整套发声系统的古怪腔调,让人听着就极度憋屈、分外不适,恨不能把耳朵戳聋了。 “无尽虚空之王!移星者!坚固的基础……” 楚漫听懂了,不仅仅是听懂了,更明确感受到了,随着达娜这个祭祀的祷告,一些东西正在渗透出来,透过他的书、进入达娜手上的复本,传达开来—— 雨声停止了! 更准确的说,是雨停止了,不仅仅是雨,连子弹都被定住了……仿佛时间本身给定住了。 维拉大尉借着星光,将定在空中的亿万颗大小水珠、百十粒金属弹头看得清清楚楚,璀璨而迷人——星光!!! 抬头往上一看,维拉大尉看到的,是她这辈子以来看过的,最炫目的宇宙星辰,那耀眼的光芒,似乎比太阳还要明亮,而且还在持续闪烁、攀升…… 好像光在一瞬间超过了视力可承受的范围,维拉大尉眼中的世界一瞬间化作别无他物的黑暗,直到她的副手推了下她的肩膀,她才重新看清了这个世界:一片迷雾。 黑云与星光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蒙蒙看不真切、又带来些许亮度的穹顶;风没了、雨没了,有的只是一片浓厚的雾气,说不上伸手不见五指,但也看不出两三米外,雾气无风自动,好像雾中有什么看不见的怪物。 那些袭击者也不见了,周围很安静,安静得能把人逼疯的那种安静,幸好有脚步声、引擎声让维拉大尉不至于怀疑她是不是在做噩梦,而且:“联系二连、三连,询问下他们情况。” 然而维拉大尉得到的回复是:通讯频道全是干扰杂音,谁也联系不上。 …… “这简直他娘怪得邪门!” 奥拉夫与搭档背靠背站在某条巷道口,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警惕着周身一切。 刚刚他们还在暴雨中急行,既要躲避杀红眼的苏军,也要躲避那些见人就杀的疯子,尽管如此,还是在这个巷子被几个疯子堵住. 在奥拉夫犹豫着要不要开枪的时候,那个让他毛骨悚然、活像是什么刮过骨头似的声音响起,随后雨停、起雾! “还有半英里。”奥拉夫的搭档没有接过这个话题,只是冷眼扫视着三米内能看到的一切,并报出他们与大部队的大概距离,并不算远了。 奥拉夫其实也不想讨论这个,刚才那句只是本能的有感而发,所以他只是报以沉默的点头,于是俩人保持着安静、继续向西前进…… “这简直他娘怪得邪门!” 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的地点,只不过,这回奥拉夫语气里充满了担忧、恐惧,他真的被吓到了:这是他们第六次回到这里。 迷雾,微微翻滚…… 第五十七章 乱局【四】/迷乱时空 好像、也许、大概、可能、似乎……他玩脱了。 侧身躲过自废墟后袭来的人影,如果那还算是人的话: 拉至等长的四肢看起来连骨骼都没有,类似某些两栖动物或软体动物的皮肤泌着恶心的粘液,作为人类文明象征之一的衣服只剩下几缕烂布条无力粘挂着,拉尖的耳朵上带起几撮毛发,下塌的鼻孔不时抽动,几乎裂开到耳下的大嘴中獠牙暴涨、粘稠的涎丝自牙缝间溢出垂下,最恶心人、尤其是密集恐惧症患者的,是那对凸出的复眼…… 看着那些复眼里自己的倒影,楚漫对这个家伙的外表还算能接受,在看过那么多个奇形怪状的变异物后,这个已经算是非常贴近人形的了,虽然它们的不友好程度相差无几。 撞上只剩下半堵墙的废墟后,它一个翻滚又转了过来,密密麻麻的复眼锁定站立不动的楚漫,后腿一缩、蹬出! 实际上近乎楚漫两倍大的体型,却比最快的蛇吻还要迅捷,而且那大张的獠牙巨口,只需要一口咬实足够把楚漫胸膛以上的部分撕下,如果它咬实了—— “啪!” 对半分开的恶心肉块撞到地面上,挤压溅射出五颜六色的粘稠液体,尤未察觉到死亡的肉块还在抽搐着、蠕动着…… 随手将那把由水管和钢板拼成的、介乎于斩马刀和斧头之间的粗制武器一甩,防止它被那些腐蚀液体提前退役,在看到脱离这次失控的希望之前,楚漫得珍惜一下手上所有的资源。 某种意义上,楚漫现在的情况可以说是玩火自焚。 虽然在失控之前,楚漫觉得他的计划挺成功的:借由他人来引动书里的力量,防止他被控制暴走,尽可能的搞大场面,试探出它的极限…… 简单的计划与意图,而一切也都非常顺利,直到达娜这个过滤兼控制阀失控! …… …… 视野受限,不是问题,反正到目前为止出现的敌人就是一帮只会用菜刀柴斧的暴徒;通讯无效,也不是问题,因为刺杀事件而戒严的军队几乎分散布满了整个坎大哈。 维拉大尉这么安抚着自己,在这诡异的迷雾之中,如果她这个长官都出现恐慌情绪,由她带领的部下只怕会崩得更快,所以她强行无视了在探索半小时后,依旧没有碰到任何人、无论是自己人还是平民或者敌人的事实。 ‘这是……’厚着脸皮紧靠跟苏军部队的法国记者艾丽娜捂住嘴巴,才没让自己惊叫出来,如此诡异的情况和紧张的氛围,就算是再迟钝的傻瓜也该察觉到了,她可不想因为多嘴两句,而被这只部队的长官给枪毙了。 然而,就算这支精神紧绷的队伍成员都能保持微妙的默契,不去戳破他们碰上无法解释的超自然现象,那超自然现象也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 “呼~” 微微的清凉拂面而来,这还是维拉大尉自雾起之后第一次感受到风的流动,尽管非常轻微,但至少是种变化——要命的变化!!! 似乎因为刚才那阵风的作用,让维拉大尉得以看到十几米外,在那目光的尽头,右侧那已经习惯的阿富汗特色房屋,这种怎么说也至少可以使用数十年的半永久性建筑,在以一种从未有人见识过的方式倒塌:从表面、各个边边角角开始的崩解、脱落,随后是整个主体相继崩裂、碎成大块,落地后迅速碎成更小更小的沙石。 看起来,就好像自然的老化……在不到十秒的时间!类似的还有小半边路面,并且,正在向队伍这边移过来!! “全员,规避,左后方!!!”维拉大尉近乎撕心裂肺的吼了出来,同时跳下坦克车,带头狂奔。 可惜,她喊的还是晚了,队伍右前方的两名士兵、坦克中一半的乘员在短短两秒内风化成了扭曲的干尸、碎裂、分解,最终只剩下几块碎骨、毛发,他们所携带的枪支弹药则迅速且彻底得多,真正让所有感觉到那过程的,还是庞大厚实的坦克车和建筑,它们以十几秒的时间走完了上百年的历程! “上帝保佑我们……”艾丽娜这个记者,还是个女性记者,跑得倒是比那几个不幸的士兵还快,目睹了那不可思议的一幕,她本能的寻找那超乎物外的信仰。 …… 流浪汉赛博经历了他这辈子最不可思议的冒险,先是误入食人魔厨房,无意中享用了食人魔的美味,在吐了个天昏地暗之后,他就跟背后有怪兽追杀似的逃了出来,并且非常幸运的没被卷入遍布全城的暴乱潮。 躲进某个他认识的单身老鬼的家里,并且确定那个一直要死不死的老鬼还躺在床上后,赛博才松了口气,可惜,他才刚放松下来,就被那不明的古怪声音吓了一跳,随后那个老鬼也被惊醒,迫不得已的赛博将老鬼给绑了起来。 被食人魔、暴乱吓到的赛博打定主意不管外边发生什么,他都死守着等第二天安全了再跑,然而,暴徒没袭击他的临时避难所、苏军也没袭击他的临时避难所,来自未知处的力量却光顾了他,准确说,是光顾了他一点三七米外的一整片区域: 一开始的变化,因为只点了根蜡烛照明,所以赛博没发现,直到半边房子骤然化成一地沙石尘灰,扑面而来呛得他直咳嗽之余,眼睛也被刺激得泪水直流,分外痒痛,等他抹掉脸上的尘土,止住泪腺的暴走,才发现原本绑着那个老鬼的位置上,只剩下一具……婴儿的骨头? 被迫走出房子的赛博还没来得及搞清楚情况,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自雾中传来,伴随着吭哧吭哧的呼息声。 …… …… 发生什么了? 苏联人想知道,伊朗人想知道,巴勒斯坦人乃至印度人也想知道,因为一阵迷雾笼罩了他们的国土,大部分、或者小部分,而他们无法与被笼罩的区域取得任何联系,进去的人也没有任何一个再出来,还活着的阿富汗人倒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惜他们整个国土都被吞噬其中。 “是的,就在七个小时以前,所有联系手段都失效了。”克格勃第一总局局长亲自报告这种细节消息,还是在他们的审讯室,因为听他报告的,是克格勃的主席。 克格勃主席同志通常情况,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毕竟整个苏联有各种各样的事务汇聚筛选到了他的办公桌上,理论上,他永远也看不完的,没必要也不应该亲自到第一总局的审讯室旁观,但他现在确实出在这儿了:“我们需要明确的证据才能说服主席团。” 明确的证据,主席团,这是两个要点。 前者是那个从年前就进入了他们的情报系统,却一直无法确认的“传言”,关于一个无法无天的犯罪分子在他们最大的敌人,美利坚内部搞事搞大新闻的消息,即使他们有一名特工似乎跟“那个人”负距离接触过,而且到了最近,更是传言整个美国政治高层都被其废掉了! 这个传言,现在还得到了一个CIA特工高层的肯定,并且更上一层的,宣称那是一个披着人皮的外星人,本来是没有哪个审讯员相信的,但到了现在……可信度已经变得极大。 可搭配上苏联的最高层,这个极可信的消息也变成一个需要绝对肯定证据的报告,因为他们的最高领导人全是一帮老东西,如果克格勃主席不是亲自过问这一系列情报,他也未必相信如此荒唐的事情,除非…… “也许我该去见一下总书记。” …… 第五十八章 乱局【完】 “你在哪儿呢?我的小女孩……” 再次一把斩断一头已经彻底脱离人形的怪物,确保它不会再爬起来之后,楚漫才重重的呼了口气,他现在的状态看起来糟透了。 也许七八天、也许半个月的探索、寻找、战斗下来,武器换了三把,衣服更是换了六套,只是没有水洗澡的情况下,换衣服只是让臭味稍微遮掩一段时间而已。 油腻、粘灰的半长发丝乱糟糟的垂下,被汗水粘贴在额头、耳边、后颈,从尸体上扒下来的军服不是很合身,露出了一小段脏掉的绷带,被大量远超过大型猫科动物的怪物袭击,只留下后背一道浅层伤口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成绩了。 比起糟糕的卫生,背负的伤势,楚漫那浓浓的黑眼圈、微微发颤的肢体、尘污下的苍白脸色才反映着真正的致命问题,如此长时间的无休息,让他现在看起来随时都会一头栽倒的样子。 然而就算是这样,他还是用着轻佻的口吻,向隐藏在这持续不散的雾气中的元凶发出邀请,或者说,挑衅:“你还有几只这种小可爱呢,我可爱的达娜,想要它的话,你不亲自过来拿可不行的哦~” 它,自然是那本大多数时间只存在于楚漫视线中的书,达娜、也许可能并不是她而是它,对这本书的渴望显而易见,至于原因,楚漫可以列出几个猜想: 比如说它需要这本书才能完整在这个世界现身;比如说它想要用这本书扩大这个迷乱领域;比如说拿到这本书可能从背后的那些伟大存在获得什么奖励…… 无论是哪个,对于楚漫意义其实都是一样的。他需要从这个麻烦里脱身,所以需要解决掉这个领域,进一步讲,是解决掉还在维持着这个领域的主持祭祀和媒体——那本复本,可以说,在这个类似的目的上,他和它都想消灭彼此。 所以它不断操纵着所有能操纵到的怪物袭击楚漫,而利用正本隐约感觉到复本的楚漫,也一直紧追着它,如果不是那些时间乱流、空间错乱,限制了他们的活动,这场追逐战可能就不仅局限于两条腿的运动方式了。 这是一场耐心与谨慎的对决,而且,看起来似乎也接近尾声了—— “Tekeli-li!!” 距离尚远,因此非常轻微的声音,却让楚漫故作轻佻的姿势一敛,眯起眼睛盯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有着星星点点的绿光透过迷雾传来,然后,是一个阴影。 他早该想到的,就如他早该想到,既然他自己召唤会出事,作为过滤阀的达娜会出事也不奇怪,而拿着复本的它,会召出这个也不奇怪。 小山般、这么形容并不大详细,以数字化来计量,楚漫目测它的高度至少达到十五米,整体直径超过二十米,配合上它还会动,正常人类站在它面前……多数压根做不到站在它面前,就会被活活吓晕或吓疯掉。 缺乏更多的对比数据,楚漫也说不好这头修格斯算是大还是小,至少比他上次在耶路撒冷召唤的那头最终体积是要小的,勉强算是个好消息,更大的好消息在它的头顶:“别这么客气啊,几天不见就送我这么大一份礼物。” 对于楚漫做出的轻松姿态,高立于修格斯头顶的“达娜”面无表情,只是用它已经蜕变成浑浊灰色的眼睛盯着楚漫,随后:“@%¥*&!” 不用翻译,楚漫也知道它说了什么——已经近到十米距离的修格斯抬起两条触手,挥向楚漫! …… …… 把时间往回拨一点,回到坎大哈的异变灾难之初几天。 被困在连时间和空间都错乱的迷雾中,所以楚漫还不知道这场他引起的灾难异变扩大到了什么程度,虽然知道了他也不会在乎就是了。 以坎大哈为起点的铺天迷雾不规则的向四面伸展,一直延伸覆盖了整个阿富汗、几乎整个巴基斯坦、一小块印度、小半个伊朗以及小半个土库曼苏维埃共和国,凝聚不散的云雾笼罩住了庞大的区域,就算是飞机也只能飞到云层之上,否则也是一去不回。 无形的电波信号、通过电缆介质的有线信号、派遣军队进入……所有手段尽数失效,进去了就绝对失去联系,包括给一辆坦克焊上大铁链,在坦克车尾刚消失于雾气中时往回拉,也只能拉回一截烂掉的铁链。 如此明显的动静几乎有点消息途径的国家都知道了,所有人都在等着,主要是等着看苏联是什么反应,也因此,绝大多数人错过了在地球的另一半,大西洋深处涌出的异变。 自从楚漫离开美洲之后,大西洋上就没再怎么闹过幽灵船之类的事故,但现在,更准确说,是在达娜失控之后,新的异变发生了—— 巨大的存在于黑暗的大洋深处一点点由虚无化作真实,往日主宰着这片深海领域的巨型海洋生物们纷纷逃离,在远处、更浅的地方,一些介乎于人与海生物之间的“小个子”纷纷涌向它们的父神。 仿佛感应到将要发生什么的天海之间刮起了狂风,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浓厚黑云笼罩住了那片海域,在一些水文考研装置上,洋流悄然变化。 非常巧合、其实也并不算巧合,自从幽灵航母舰队事件后,美国海军总部就专门支派了几支快舰小队巡航大西洋航线,同时配合着卫星监控,意图找出事件的真相,他们得偿所愿了。 “左满舵!全速!!”卡尔中校就差把肺都吼出来了,对于一直以老好人形象处世待人的他而言,这种极端情绪比中彩票的机率小,可惜他们碰上了一个真的比中彩票机率还小的自然壮观。 超级旋涡!! 仿佛要压以头顶的黑云倒下倾盆雨水,电光不时于云中闪现、劈下,打在海面上让所有看到的海军船员一阵头皮发麻,因为借着那道耀眼闪光,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仿佛通往地狱的超级大旋涡,大得让他们所在的军舰就像蓝鲸嘴边的小虾米,轻轻一张口就会被无情地吞下去,没有任何反抗余地。 已经有一艘僚舰向卡尔中校展示了再往里边靠会是什么下场,那位舰长发过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是拜托他给妻子说声抱歉:“见鬼,我自己都未必有这个机会!” 幸运的是,在这场自然威力与人造机器的角力中,大自然的自我展现任性的来、也任性的走,逐渐减弱的旋涡让处于边缘的军舰得以逃生。 只是,在最后逃出生天之时,包括卡尔中校在内,不止一名海军官兵,看到了那自旋涡中伸展出的巨物……并且拍下了照片。 带回照片的海军官兵尽数被宪兵队带走,随后其上司、同僚乃至家属纷纷被告知他们将接受为期半年的保密训练。 拿到照片资料的军政上层再次聚集,这一次,他们还多了一个不知该谁接的电话…… …… …… “你……”它阴沉着脸,死死盯着楚漫。 他已经被修格斯逼入死地了,尽管楚漫在此之前打出了摧毁小半只修格斯的战绩,但那并没有什么意义,修格斯没有真正的必死要害,除非一次性把它摧毁干净。 而被逼进死地、弹尽粮绝的楚漫显然没有这个机会,却让“达娜”不敢再进一步取得最后的胜利,甚至让修格斯稍微往后一退。 不为别的,只因为楚漫手上出现的一个小小血色图案,它,正在发散出异样的光,“看来你也认识这个……” “轰——” 楚漫的话还没说完,突如其来的巨响就打断了他,随之而来的,还有冲击波——把修格斯削掉大半的冲击波,剩下那些光与热对于它倒不是问题。 被修格斯及时挡住的“达娜”,以及站位问题受到保护的楚漫暂时还安全,但,谁也不知道,第二次什么时候会来,会在哪里:核爆。 “长话短说,我让他保证你安全回去,你把修格斯交给我。”楚漫一把抓住反应不及的“达娜”,果断的抛出条件。 “成交!” 然而,再次回答楚漫的,还是达娜,却不再是那个“它”,她嘴角轻轻的笑,格外娇媚:“还有什么其他需要么?” …… 第五十九章 一九九二 “……好了,祝您生活愉快,爱德华先生。” 来自意大利移民局的办事官员将最后一份文件收回公事包,向着这位来自罗马尼亚的可怜单身父亲致以祝福,当然,如果不是这位可怜父亲有着一笔丰厚的资产、两个博士头衔以及买通了某些人,这位移民局的官员可能连他的申请表都不会看到。 “讨厌的家伙终于走了呢,姐姐。”银发的男孩百无聊赖地玩着并不有趣的魔方,其实他更想玩的是那个穿着古板西装的官员眼珠子,不过因为旁人并听不懂的罗马尼亚语,没人知道这对可爱的双胞胎实质上有多恶劣。 银色长发几乎拖到地板的女孩把玩着她的小洋伞,花边小长裙下的小腿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空气,回答男孩的语气就好像在讨论着牛奶里应该放几颗糖:“哥哥,他走不了的,也许我们可以在他身上试一下脊椎电击……” 女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双大手打乱了,一起打乱的,还有她那头漂亮的银色长发,“没有我的许可,谁也不准调皮,你们忘了么、嗯?” 楚漫扮演的这个爱德华身份近乎完美,因为那本来就是个无中生有,经过他七八年的时间捏造出来的身份,也可以说是真的,一个有着双博士头衔、中俄混血、除了两个养子女外无任何亲戚的前罗马尼亚人,正在安抚他的一对双胞胎儿女,这就是现在外人看来的。 “是的,父亲。”面对头顶大手的压力,双胞胎乖巧的点头应是,虽然不是对所有人,但至少看楚漫的脸色这件事情这俩小人儿已经学会了。 得到满意答案的男人坐回到位置上,拿起机场贩售的综合报纸,细细地翻看起来,看起来是这样的。 …… 一九九二年,从阿富汗脱身到现在,已经过了足足十年有多,但真正让楚漫有意识标记注意的并不多。 当初那次失控灾难,在那位千面之神进场的时候就恢复正常了,于是乎,来自苏联的两位数核弹头在阿富汗、伊朗、巴基斯坦的国土上完全展示了它们的摧毁力。 除了让全世界再次感受到苏维埃的共产主义之怒有多恐怖外,也成功地加速了全世界对苏联的孤立,尽管当时美国这个世界另外一极,态度诡异的与苏联一起发表联合调查声明,宣布三国研制危险的化学武器,赞同苏联的果断打击维护国际秩序。 当然,那些所谓的政治影响与楚漫无关,那些核弹才真的给他造成了一点小麻烦:让他找不到哪怕一架可用的飞机离开。 最后楚漫肯定是成功离开了,搭乘了苏联军方的部队搜救快机,跟着通过交易找到的巴拉莱卡中尉一起离开,还发生了一点多数男人喜闻乐见,但给楚漫添了不少麻烦的事情。 所谓的不少麻烦,是指那位日后晋升到了大尉军衔的巴拉莱卡一直在试图找到他,至于是追究楚漫欺骗了她的感情和肉体、还是什么原因,楚漫也没去深究。 不同于自由世界的FBI,苏联的克格勃对其国家的监视控制更明显且严峻得多,让楚漫的东欧旅程不得不更加小心,没了那些超自然力量,他可做不到牵扯一个强盛国家的国家力量。 经过数年的积累,楚漫成功建立出一个克格勃都挑不出毛病的身份,并且找到了这对双胞胎,尽管还没遭到最黑暗那段历史,出于恶趣味,楚漫还是把他们调教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直到一九九一年一月,苏联比他记忆里要提前了近一年时间宣布解体,同样提前开始从日德盟国身上吸血的美国佬获得冷战胜利,东欧陷入糟糕的混乱,主要是生活条件太恶劣,楚漫才带着这对双胞胎移到了西欧。 …… “得到,必将失去。” 这是楚漫用那本书同衪交易,所获得的最重要部分,一句没有附带阐释的屁话,当时楚漫最开始提示的要求是换回忘记的一切,却得到否定的答案,最终妥协之后,只换来了这么一句提示。 这种完全出于主观猜测的哲学,毫无疑问是楚漫最讨厌的东西,他更倾向于明确的规则、大量数据计算得到确定结果,这一句话,他用了十多年也没明白是指什么。 “那是什么意思?”听到楚漫呢喃的女孩抬头问道。 楚漫摇了摇头,伸手将放在桌上的大边沿淑女帽戴到她头上:“没有什么意思,我们该走了。” 迎接他们的是早先联系好的管家,一个头发灰白的半老古板绅士。 …… …… “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还活着。” 自从苏联解体,CIA大有天下无敌的寂寞感,幸好,他们捕捉到了一个敌人的消息,一个曾经让他们、让美国颜面尽失,甚至陷入严重危机的恐怖敌人,只有一个人的敌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而你们有的只是一些推测而已,上面恐怕不会同意过多的投入。” 并不是所有人都对捕捉到曾经的那个人无比热衷,也并不是所有人在工作时都一心抱着为了自由世界、为了美利坚,他们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屁股、自己的饭碗。 “有这些就足够了,我们不需要现在就抓到他,只要能证明他还活着……很多人不想看到他还活着。” 是啊,现在坐在那些官位上的、那些议会桌前的,可能没几个知道他,但绝大多数肯定都没忘记十年前内部大乱的美国,以及乱的原因,更不用说那些永远统治着美国、统治着这个世界的财阀。 “你准备怎么做?” …… 第六十章 涌动 堪称艺术一样的花园式住宅,千娇百艳的花朵儿围拢着淡色的房屋,如最经典的意大利油画,单纯保养这些漂亮的植卉就得花上一笔不菲的价钱,雇佣一个既懂得美学设计又了解植物的大师。 可惜住在这房子里的人,却是个习惯用数值衡量世界的无趣之辈,院子里种的是荆棘还是玫瑰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有谁看不懂的话,就让他退学吧。” 一把将电话挂断,头衔上挂着米兰大学教授的楚漫毫无为人师表的风范,就差明言一句“那就是一群垃圾”,很符合他的形象,一个专注于学术并且因为避难者身份而刻意高傲的新移民。 刚把电话挂断,雕着简约流线花纹的书房门就被敲响,随后,管家推门而入:“您的下午茶,还有一份您的信件,来自马多教授。” 抿着温度刚刚好的红茶,楚漫拿起那封来自“好朋友”的信件,作为维系身份的一部分,这位米兰大学的语言和文学专家算是工具之一,彼此时不时就有书信来往,而且一个物理学家和一个文学家的共同语言却是食谱。 不过,今天这封信件明显不是什么食谱,无论是大小还是手感都明显不对:“世界博览会,听起来很热闹的样子呢……” 拆开信封,里边是三张票,热那亚世界博览会的门票,显然马多教授连同楚漫的两名养子女也一起考虑了。 …… “姐姐,为什么不让我保存那颗珠子呢?明明它那么漂亮。”银发男孩眉头微皱,略带些许不解与不满的小模样,看得街道对面的中年妇人爱心泛滥,恨不能把这对可爱的小东西请进院子,用她的手制杏仁小饼干好好招待他们。 小皮鞋踩在古典的铺砖路面上,细细碎碎的十分轻快,比那更轻快的,是女孩随着心情转动着的小洋伞,“那会被爸爸发现的,哥哥。‘不懂留下痕迹,要干净。’记得么?” “你说得对,姐姐。不过还是太可惜了,明明是那么讨厌的人,却有那么漂亮的眼睛……”男孩踢了下小石子,发泄着不能保留喜欢物品的不满,随后收敛起情绪模样,因为到家了。 然而一进门,老管家就告知他们:去书房。 走在书房前的走廊里,男孩和女孩无声对视着,牵着的手掌和手指快速微动,交换着彼此的意见,最终在敲响书房门的瞬间达成一致。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在进门在三秒后,楚漫就把他们给识破了:“我告诉过你们,没有我的允许,不能去玩吧?” “我们不是故意了。”女孩可怜兮兮地看着楚漫。 “我们只是被迫反击。”男孩忐忑不安的看着他。 楚漫摇摇头,止住了他们的双簧表演:“五十次,今天晚上。嗯,要出去玩么?” “要。”还没来得及为今晚的五十次电击惩罚哭一下,听到出去玩的邀请,一长一短的两头银发顿时点得比墙上的摇摆时钟还急。 ‘那就玩吧。’楚漫同样兴奋起来,该了解的都了解了,无聊的伪装时间到此为止。 …… …… 无论西方哪个国家,记者的速度似乎都非常快,有时候甚至比执法者还快。 傍晚时分的居民区比白天要热闹得多,但还没这么热闹,密密麻麻的人群挤在某栋公寓楼门口,却被一条小小的黄线带给拦住,于是他们只能在维持秩序的警员目光中,架起长枪短炮,点亮一道又一道的闪光。 费尔南多警长的眼睛都快被这些记者的闪光灯闪瞎了,就连凑到眼前的话筒都看不大清,可惜闪光灯没能影响他的耳朵,否则他就可以装聋作哑的无视这些讨厌的记者了。 “据了解,死者是黑手党成员,请问这是黑手党在处理叛徒么?” “听说最近政府有打击黑手党的提案,警方来得这么慢,请问这是打击开始的信号么?” “根据了解,死者被极度凶残的分尸解剖了,请问这是为了展示政府坚决的态度么?” 还有各种各样捕风捉影的离谱提问…… 当手下的人好不容易完成现场调查,转移尸体、证物,费尔南多警长立刻摆脱这些记者,一路飙回警察局,这种转移的原因里,未必没有担心被那些记者说中的成分。 其实他们早就在监视这个黑手党的本市高级成员,要定他罪的话,所搜集到的证据已经足够了,单纯是其经手的毒品就足够将他送上法庭,关到天长地久,但他们想放长线,没想到放死了。 还有那种死法,就算是黑手堂内部斗争,也没可能把事情做成这样了,不仅仅是黑手党内斗,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谁会这么麻烦的杀一个人…… 初步的检查报告很快就出来了,鉴于这起案件太过恶劣,影响很大,一层层压力加下来,警长就只能给技术部门加压力拿结果—— 凶器上无指纹、现场无鞋印,无多余血迹,无斗殴痕迹又无迷药……干净得像是幽灵在杀人,或者死者自己把自己一点点拆了自杀。 而访问周边邻居的文件也到了,简而言之,没有人目击到任何可疑者或者陌生人,甚至安排盯梢的警员都表示没看到。 头疼着案件棘手的费尔南多警长不知道,他第一时间拿到手的资料,就已经多了一份在当地CIA的办公桌上:“告诉总部,我们找到了。” …… 一架来自美国的客机于米兰国际机场落地,它的乘客在走出机场后迅速溶入了人群,最终汇向某个地点。 在普通人触及不到的黑暗领域里,一张报酬丰厚的单吸引到了其中最危险的那一批人,他们不远万里从南美、北美、东南亚、东欧乃至欧盟内国家,纷纷投向了意大利这块“小地方”。 在那张单上,只有一个联系电话,一个金额,但敢于接单的,都知道开出那张单的,是这个世界最强大势力伸入黑暗中的触手,一个简称为CIA的组织。 第六十一章 Shadow 入夜,PiazzaCaricamento广场,世博会开幕式才刚刚开始。 尽管台上热那亚市长梅尔洛正在致辞,但台底下的人却已经交头接耳地谈了起来,也许有点失礼,但归根结底,对于坐在台下的很多人而言,这场博览会唯一的意义就是给他们一个广阔的交流平台而已,所以,跟一些必要的人接谈才是正事,而不是听着无聊的致辞。 不过,交谈归交谈,谈话的形式却是有区别的,比如说谁占据主动,谁有求于人,像阿尔贝托·阿涅利这样出身名门,并且大有继承阿涅利家族希望的有为青年,就属于很多人眼巴巴希望跟他谈几句的角色,比如说现在。 “……世界需要更大的船,阿涅利先生。”这是个野心勃勃的造船厂长,阿尔贝托知道他,因为这个人连同多位大学教授,发表了一篇关于船型与大西洋失事概率的分析,结论就如他现在跟阿尔贝托所宣扬一样,需要更大的船,所以他现在来找阿尔贝托,希望获得一笔投资。 阿尔贝托非常欣赏他的勇气,也对他所发表的观点非常感兴趣,当然,主要是这种观点背后指向的利益非常感兴趣,菲亚特集团在汽车业已经非常成功,他继承后最多也只是把这种成功再维持发展下去而已,如果,能一举进军船舶业……这是个非常诱人的蛋糕,但他不能表露得太明显,那会让他成为被动的一方。 “这是个有趣的话题,不过,这里看起来不是个谈论的好地方。”阿尔贝托抽出了一张自己的名片,递给这位充满期待的新兴企业家,“下个星期一,我刚好有点时间……” 一阵不是很大,但很明显的笑声引起了阿尔贝托的注意力,因为那听起来……小孩子?准确说,听起来像小女孩的声音,倒不是阿尔贝托有这方向的特殊喜好,尽管他认识一些人有,只是,他记得座位周围应该没有人携带未成年家属进场才对。 在他与那位看好的船厂长简短交谈结束,回过头来时,他就看到了刚才那阵笑声的来源,她正在和他的堂兄弟爱德华多·阿涅利交谈,应该说,单方面的听爱德华多小声絮叨,因为台上和台下的大小杂音,他没听清楚,但还是让阿尔贝托皱了下眉头。 这位堂兄的存在被伯父视为耻辱,因为他老辜负了家族的厚望,随着年龄增大而日益孤僻、萎靡,成天躲在他的山区小房子里沉迷宗教和哲学,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主动提出要参加今天这种场合。 本来阿尔贝托还以为这位堂兄终于做出了一点改变,肯走出来与大众交谈,但看这情况……这位堂兄似乎变本加厉了,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勾搭小女孩,一个漂亮的银发小女孩——寒毛炸起,在与她视线对上的瞬间,阿尔贝托一阵莫名的心悸,明明从温度到气氛都无比热门的场合,寒意却打脊椎里直冒出来! “爱德华多。”阿尔贝托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显得自然点,试图将堂兄从危险行为中拉出来:“可以介绍一下这位可爱的小姐么,如此可爱的小小姐我居然不认识!” 吓!阿尔贝托还从没见过堂兄如此凶恶的表情,没有咬牙切齿、没有叫嚣咒骂、也没有双目赤红,却挤出了恨不能生噬血肉的凶恶,然后在她一个轻抚之下恢复了平静。 “格蕾泰尔,很高兴认识你,先生。”她轻抚着爱德华多的脑袋,笑眯眯的好像在抚顺自家大狗的毛发,怪异、而且羞辱! 看着堂兄真的和狗一样臣服顺从的姿态,浓重的被羞辱感从年轻的阿尔贝托心里涌上来,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被人、尤其是这种方式羞辱过,不仅仅是在羞辱他,更是在羞辱阿涅利家,偏偏在这公众场合他更不能发作出来:“阿尔贝托·阿涅利,很高兴认识你,小姐,介意我问一下你的家长在哪里么?您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可不适合独自乱跑。” “当然,我们跟父亲一起来的……”她说了一半就突然止住了话语,目光跳过阿尔贝托看向更远处,随后非常有礼貌的做了个屈膝礼:“抱歉,先生,我得离开了。晚安,阿涅利先生~” 目送女孩轻快小跑着远去,阿尔贝托立刻回过头来对准了自己堂兄:“她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 近乎审问式的问话,非常无礼、非常侮辱人,但阿尔贝托此刻顾不得自己堂兄的面子问题:那不是个普通的女孩!他相信自己的感觉,就连曾经被黑手党的枪指着时,他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而今天,他的堂兄好像要把反常进行到底,不但直接无视了他的话,还以一种自信、不,是对所有人包括阿尔贝托在内的蔑视姿态。 …… …… “为什么用了那么久,姐姐?” 角落里,汉瑟提着一大一小两个袋子,从大小比例上,让他看起来像个十九世纪被黑心资本家压榨的童工,但看他的样子,那袋子轻得跟没有一样。 顺手接过那个大大的长型背袋,格蕾泰尔轻笑着吻了下汉瑟,两头银发在小小的角落里靠近彼此,“只是稍微跟‘狗狗’玩了一下,哥哥,爸爸教的方法还真的很好用呢。” “这样可不好呢,姐姐,爸爸说过要准时的。”汉瑟晃了晃复古式的表怀,上面的分针已经超过他们预定的刻度两个数了。 两张非常相似的脸庞拉开距离,格蕾泰尔轻拍腰间的长袋:“所以我们要快点了,哥哥。” …… “我一直以为松鼠桂鱼真的用了松鼠,它让我怀疑你的中国远亲是怎么下得了口的……”马多教授和楚漫坐在大后方的位置,在这里,说话声都可以不用刻意压低。 楚漫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关于名字与食材不符这方面,他深有同感:“在亲口品尝之前,我也一直以为鱼香肉丝里面有鱼,红烧狮子头里有狮子头,嗯……还有夫妻肺片,听起来像是食人魔的菜单。” “但那还是好的,毕竟它们最终尝起来还是挺美味的。”马多教授说着这话的时候,不自觉地露出一个恶心的表情,“不像英国人的仰望星空派,名字挺不错,但尝起来……我当时真的以为自己看到星空了,没有星星的一片黑暗。” 呼啦! 全场突然响起热烈的掌声,庆祝最后一段致辞终于结束,只是,只有少部分人注意到了,主持人皱眉的表情,这里应该有冷烟花出来的—— “啪……” 迟到的脆响,只有靠近它们的人才听得到那声轻轻的脆响,只是,原本预定的冷焰没有出现,浓浓的烟雾却冒了出来! “咳!咳……”整个会场顿时陷入了咳嗽的合奏声中,不管是台上的主持人还是台下的观众,在迅速散开的烟雾中都剧烈的咳嗽起来。 呼! 黑暗紧接着降临,所有灯光熄灭,让摸索着想要撤离的人顿时进入盲人状态,一个失误直接摔倒、进而形成多米诺骨牌效应的是不少,哭喊声也加入了这场嘈杂盛会。 “晚上好,‘先生们、女士们’。”原本静默掉的扩音系统突然又响了起来,而且,那句话说的嘲讽之意明显到小孩子都能听起来,“我想玩个游戏。” ‘爱德华多!’名贵的礼服被脱下来当成过滤口罩的捂在脸上,阿尔贝托在黑暗中摸向邻座,在摸了个空之后,他确定了,那个说话的人真是他的堂兄,那个突然性情大变的堂兄。 “呯呯呯!呯呯呯!”外围,密集的枪声。 第六十二章 Dance and Joke 枪声来得快而急,结束得也非常迅速,迅速得让极少部分懂的人脸色更加难看。 Bang! 几道强光束重新点亮,笼罩了台上站着的男人,还在滴血的匕首和脚下的尸体,刺痛着所有看向他的眼睛,随着而来的,是恐慌与尖叫。 “安静、保持安静,各位,因为我接下来要说的关乎于你们的性命。”爱德华多从来没有哪刻像现在这么自在,他知道,在他面前的黑暗中,有些近千双背后代表着权力与财富的眼睛在看着他,恐惧着他,这是他能向神所献上的最好祭品。 然后短促的枪响把这些尖叫声都压了回去,几颗流弹还打中了上方的灯架,灯泡碎掉的清脆的回响、掉落的碎片落下时的零星骚动,在黑暗中分外明显。 “如我所说,我们要来玩一个游戏,一个决定你们谁能活着出去的游戏。”病态地舔掉匕首上的残血,爱德华多苍白的脸色配合染血的唇齿,微笑得令人毛骨悚然:“在你们的座椅垫下,有一些放着一把匕首,就像我手上这把,用它割下五个人头,就可以出去了。” 一些手快的在爱德华多说出地点时,就已经摸到了座位底下的匕首,但听到后边那句的时候,不论是有拿到还是没拿到的,他们在黑暗中微微闪烁的目光变得游移起来,而爱德华多还在进一步往上点火添油: “军队到这里的时间大概需要三十或者四十分钟,所以,想逃出去的只有十五分钟,嗯、现在是十四分钟,过了这段时间,我们将会处死这里的所有人,作为向神献上的祭品。” 一些还想着谈判的官吏直接哑巴了,如果只是想要谋求好处的非法组织,那么他们还有商量的余地,可碰上这种极端信仰疯子,如果他们能召唤耶稣展现神迹或者还有救。 不安与躁动在黑暗中弥漫开来,每一个人都死死的盯着临近的人,抓着能抓到的胳膊或者腿,仿佛他们之中的哪一个随时会掏出利刃…… “砰!砰!砰!”、“噗哧!” 三个被点射打爆的头颅,一个被黑暗中伸出的锋刃斩飞的头颅,几道移过去的光线向其他人展示了想要逃跑者的下场。 而黑暗中的两道纤细身影,轻抚着与他们体形极不相符的大枪、利斧,沉醉在嗜血的快感中,微微翘起的嘴角却是非常希望还有更多的笨蛋做出笨蛋的该有的举动。 一股似曾相识的即视感,脱离了人群,从制高点俯视全场,十三年前的那次记忆浮了上来,当时也是类似的场景呢,区别只是这一次人数更多,而他变成了主导者,只因为他觉得有趣。 是的,有趣,尽管完整的记忆依旧遥遥无期,但随着这十多年的时间推移,楚漫也从极端的逻辑思考中,逐渐多出了一些主观的感性思维。 让他莫名其妙把巴拉莱卡拐上床又逃掉,寻找汉瑟和格蕾泰尔这对双胞胎、并且把他们培养成现在的样子,苏联解体时截胡美国佬、掳了一批苏联学者邮寄给中国,到处留下一些小痕迹给CIA、等着他们发现,现在狂妄袭击这种国际政治场合、几乎挑衅大半个世界。 几乎与他那近乎死物的逻辑思维完全相反,毫无理由的混乱,但楚漫一点都排斥这种感觉,完全不像被那超然力量所影响时的抵制。 非常有意思的一点是,他的大脑并没有从那些行为中获得奖励,除非他自己动手杀人,这让楚漫产生了某种猜想,只是这个猜想……他不确定。 思考的人不止楚漫,底下被围困的人们也在思考,比如说某个来自中国的邹姓商人。 刚才邹兴国还在后悔,后悔自己的贪心,本来赚着走私倒把的生意也很来钱不是,干嘛要想不开来这里搏一把洗白的机会,他辛辛苦苦十多年才拼出现在的身家,搭上了官面的关系…… 现在连后悔的心情都没有了,因为时间正在倒数,十二分五十五秒……五十四……每一次秒针的跳动声音,都敲打着邹兴国绷紧的神经,敲打着他抓有匕首的那只手,让它颤抖得越来越快。 “啊!” 惨叫声在近乎咫尺的距离上响起,邹兴国吓得差点把藏刃的手挥出来,习惯之后的黯淡光线下,他勉强看到了惨叫声的来源,那是个老外,很明显他试图袭击作为使馆代表的曹参赞,却没料到这位文质彬彬的曹参赞以前是个出色的职业军人。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曹参赞能挡住暗中袭来的刀子,其他人可做不到——血肉被利刃刺入、疼痛与死亡的哭喊跟约定好了似的,接连响了起来。 “啪!”一只手自黑暗中伸出,抓住邹兴国背后的那只手臂。 惨叫、血腥、恐惧……各种内外刺激下早已经达到临界点的邹兴国终于忍不住了,他回身一拳挥出,在异样柔软的拳肉相撞感刚传入脑中时,他就已经抬起了解开束缚的右手,利刃抬起、刺出! 高强度碳钢割破了漂亮、奢侈但在此刻却不再有意义的裙装,刺破白嫩的肌肤、更柔软的脂肪、绷紧的肌肉,恰恰好的穿过第三根、第四根肋骨的夹缝,刺入了急跳中的心脏! 死死压在女人的身上,邹兴国下意识地捂住了她的嘴,将她的一切声音和喷涌而出的血液挡了回去,直到大脑意识到他跨过了某条线的时候,邹兴国才认出来这个在他身下抽搐着、悲泣着的女人,正是他原本试图巴结的老外女商人,她原本还想依靠一下这个印象不错的东方男人,却没想到…… “混蛋!你在做什么?!”责骂声自邹兴国背后响起,那是这次参展的中国馆代表梁兴华,也是邹兴国费了老鼻子劲搭上的远远远房表亲,可以的话,他现在就想跟邹兴国撇清关系。 梁兴华伸手想要抓住邹兴国的肩膀,他也确实抓住了,只是……直到字面意义上的撕心裂肺痛感袭上大脑,梁兴华才反应过来:他被捅了。 推开呆楞住了的梁兴华,邹兴国在黑暗中的双眼已经近乎赤红,盯向下一个身影,当内心中的野兽被释放出来……就再也没有人能凭自己把它关回去! 尤其是在它尝过了生食的血腥之后,楚漫至少数到了十一个已经凑足人头的,可他们没有一个停下,而是将目光锁定下一个、又下一个,直到被反杀。 …… 十八分钟。 楚漫的目光投向自远处而来的红蓝灯光,耳中还有隐约的、直升机特有那种旋翼呼啸声,意大利军警的反应速度倒是比他预料的快得多。 “好了,第二步。”楚漫按下手中一次性的话筒,简短的命令在极短暂的延迟后从爱德华多耳中响起。 一直保持着安静看戏状态的爱德华多恭敬地点点头,随后敲敲麦克风,让刺耳的扩音响遍全场,拉到所有活人的注意力后,“感谢各位的表演,吾神非常满意,作为神的恩赐,汝等免于一死,高兴、欢呼吧!” 说完这番话,爱德华多大开双手,丢下匕首和话筒,一直笼罩着他的光束也随之熄灭,整个会场再次陷入黑暗。 寂静! 还没死的、受了伤正在死的、正在杀人的全都呆楞住了:这就完了? 当然没完,楚漫带着双胞胎恰恰好的越过某栋建筑,错过军用直升机的探照光束,在热那亚警察们的包围圈形成之前溜了出来,除了作案的武器外,还有一盒新鲜出炉的红外录像。 在他们的背后,枪声与爆炸声奏起了欢送曲。 “格蕾泰尔,我教过你一个淑女的基本守则吧?” “是的,爸爸。不过哥哥太粗鲁了,我躲不开那些血。” “那不是我的错,那个男人的姿势实在太完美了,我忍不住就挥出去了。” 男人、女孩、男孩的家常声远去。 第六十三章 Ghost 这大概是继海湾战争之后,最举世瞩目的新闻事件了。 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未公开其教名、主旨的邪教组织,恐怖袭击了在热那亚举办的世博会,如果单纯只是这样,也就是各国政府强烈谴责、重视关注,各大新闻媒体给一块国际新闻小版。 真正让这个恐怖袭击轰动世界的,是因为这次事件中绝大部分的伤亡,其实是由“被害人”自己造成的,原本考虑到涉事人的身份地位,这种事情应该是第一时间被封锁消息的,可惜一份在事发后三日内、陆续寄达全世界数千个大小媒体的红外录像,让所有试图掩盖的想法成为徒劳。 即使有一些媒体将录像内容处理后才发布,可拦不住太多只为博眼球、不论社会影响的小媒体乃至个人散播开,于是,众多往日顶着各式头衔,象征着权力、财富乃至学术顶层的璀璨人物,一下子被涂上了一层名为嗜血杀人狂的滤镜。 且不说被迫杀人的道德与法律问题,那些在镜头中上演电影才有的血腥镜头的人们如何再次在镜头下各种道歉,以及各路顶尖的精神科医生出来争执洗地,引发公众热议。 至少意大利政府脸面是彻底丢光了,不仅仅是因为一个邪教组织堂而皇之导演了上述世纪大戏,更因为政府居然完全没发现一只装备精良、并且堪称精锐的武装部队如何潜入国境,不但作了案,和政府军警正面交火造成在和平时期突破纪录的伤亡,还让这个邪教组织跑了! 一个活口都没抓到,那些狂热的武装分子甚至在丧失战斗力的情况下,不惜引爆炸弹与靠近的意大利军警同归于尽,而最重要的是,根据所有“受害者”目击证明,那个确定身份的邪教组织首领跑了。 其中还有一点让意大利政府头疼的,这个露出真面目的邪教首领是阿涅利家的长子,尽管在社交圈中都知道这个人近乎被阿涅利家族抛弃了,但该办的事情还是得办,比如派警员象征性的上门询问,然后就传出了贾尼·阿涅利、当代阿涅利家主事人病倒的消息。 这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当然不是因为一个财阀巨头病倒就把意大利政府击垮了,而是那些死者、伤者。 他们都是站在意大利上层建筑的人物,换句话说,他们牵连着埋在意大利社会中的各种关系,而这些关系在疼痛时所反馈的愤怒,至少足够意大利总统在下任前发上很大一把火! 被这把火烧得屁股都坐不下来的部门头头们赤红着眼、发动了他们手上能动用的每一点能量,警察、军队、情报局特工……或明或暗的扫荡着整个意大利国境。 开着警车到处巡逻不停的警察,时不时在临时哨卡拦住车辆盘问的警察、以及哨卡附近的军用装甲车,不时呼啸而过的军人小队、天上飞过吹掉帽子和发型的讨厌直升机…… 尽管堪比战时军管的氛围让民众非常不快,但依旧失踪的邪教分子、暴怒的社会上层和他们所操纵的媒体,都让政府顶住了些许民怨,强行继续这种烧钱毁形象的搜捕行动。 也让某些人顺利地展开行动,比如一整队来自美国的特种部队,他们拿着货真价实的通行证件,带着一干轻重武器疾驰在意大利的国土上,袭向了刚刚才被告知的作战目标:一个男人、两个孩子。 漂亮但看多了也就那样的山野景色在车窗上流过,作为本次行动队长的强森翻看着仅仅两张纸的目标情报,最终再次爆出了一句:“Holy-fuck!” 在被告诉目标只是一个男人还带着俩孩子的时候,强森觉得CIA简直是在小题大作,就算那个男人是未来穿越回来的机械杀手、那两个孩子是臭名昭著的儿童刺客,也不值得如此兴师动众:大口径机枪、火箭筒甚至毒气弹……几乎可以打一次小型局部热战的装备。 更夸张的是,在强森怀里,还有一个特制的通讯机,可以呼叫一次覆盖打击! 在听完CIA指派过来的联系人说明时,强森觉得要么是他疯了,要么是这个世界疯了。但看完这两张薄薄的情报说明,他希望自己是在做梦,至少那样不会怀疑自己的三观。 那对从相片上看起来非常可爱的双胞胎就不说了,还在正常人类的范围,虽然明明那么可爱,却在描述里紧缀了一系列让强森眉头直皱的“战绩”,反差太大以至于强森怀疑是不是贴错照片了。 真正让强森重复二十多遍粗口的,是那个标明照片不可靠的男人:精通射击、擅长爆破、易容伪装、自制电台到破解加密频道…… 单身刺杀两位数保镖所保护的人物,完成之后还几乎杀光了那些保镖,给强森点时间谋划准备,也许能成;被一百多名装备了武直、装甲战车的职业军人在城市追逐,不但逃了还完成反杀,好莱坞电影好像也没这么演的;正面击溃了装备十二架眼镜蛇、五辆坦克的部队,在航空炸弹饱和轰炸下存活…… 看完关于这个假名“爱德华”的情报,强森倒是觉得他们的作战装备远远不够,至少要给他们一个营的主战坦克还有阿帕奇,还有海军的导弹轰炸请求权限。 然而他最终有的就是他现在有的,所以强森只能祈祷整理出这份情报的CIA搞错了,他们的目标实际上没那么棘手—— 到了! 这是一片至少中产以上人家才住得起的花园式住宅区,强森和他的队员分成四组分别进入已经安排好的民宅里,悄然替换掉原主人的CIA特工把他们迎接进去,并且报告了监视情况:“昨晚外出回来后,就再也没外出过,除了一个管家,现在在院子里浇花。” “有地下室么?”队员正在将武器上膛、火箭筒架起,强森已经决定采用最粗暴的方案。 而得到的答案是强森想要的:“没有,那栋房子我们查过了,在目标入住之前没有建过地下室,目标入住之后也没做过装修整改。” “OK!”强森点了点头,转头就是一句大喊:“FIRE!!” …… 【任务失败】 简短的一句话概括了特种部队的作战,他们做了详细的调查准备、最好的监控、最迅捷猛烈的袭击……可惜扑空了。 目标人好像幽灵一样在他们的监控下消失了,他们唯一的战果就是杀死了一个无辜的管家,并且成功被意大利政府公事公办地抓了起来,之后就是怎么跟意大利政府完成PY交易,把人捞出来。 “意料之中,让‘他们’来吧。” 一个电话拨出,一场犯罪分子的狂欢追逐,开始了。 第六十四章 骚乱 佛罗伦萨,意大利中部的一座城市,一座古老到可以引述出大量词汇语句的城市,但单纯从第一感观描述的话:这一座充满复古风情的旅游城市。 在它的每一条经过反复修缮的道路、每一栋刻画了历史沧桑的建筑、每一块代表艺术的文化广场,都能看到外来游客的身影。 如此之多的游客数量,让还在海捕通缉犯的军警看着都头疼,也让某些人非常容易的混进了这座城市里—— 身体遍布淤青、伤痕以及未干体液的赤**人不顾一切的挣扎着,然而这个不顾一切非常的有限,因为她的四肢关节尽数被折断,哪怕这样被拖行在光滑的地板上都让她疼得泪水直流。 可惜不管她看起来如何凄惨,都没能让拖着她小腿的男人升起一丝怜悯之心,这个小卷发男人拖着她的态度好像拖着块死肉,丝毫看不出来十几分钟前他还跟这个女人亲密接触过。 “喔哦~这味道真棒!” 女人也闻到食物的味道,虽然她现在肯定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但当她看清味道的来源时,撕心裂肺般的疼痛由内而生,空荡荡的肠胃将每一滴胃液都倒了出来,“呕!!” 一起出来的,还有女人止不住汹涌而出的泪水,因为在餐桌上的,是一个烤成金黄色的婴儿、她还没断奶的孩子,而作为点缀的那些内脏,出自躺在厨房地板上,她被开膛剖肚的丈夫。 “嘿!女士,这样可不好,我们还没开始吃早餐呢!” 餐桌前那几乎让人怀疑那里是不是有面镜子的另一个小卷发男人骂骂咧咧,随后以近乎扭曲的笑意扯下烤得焦脆的婴儿手臂,走到女人的面前,在她的恐惧与挣扎中强行塞进她嘴里—— 女人强烈的挣扎着,一开始她是因为作呕与悲愤的内心,但很快的,就变成了不得不挣扎——她呼吸不过来了! 然而她越是挣扎,捂住她嘴的男人越是兴奋的大笑、越是强行把那根溢出油脂的小手臂往里塞,而另外那个男人则拿起一块煎肝脏坐在一边欣赏着,欣赏着与他凌辱她时异曲同工的美感,直到,她终于停止了挣扎。 一根婴儿大腿狠狠拍在了施虐男人的后脑勺上,“布鲁诺,你个笨蛋!我还想多玩两天呢!” 孪生弟弟不以为意的把婴儿手从女尸嘴里掏出来,毫不嫌弃上面的体液大口的吞吃起来:“我们没有两天,嗯,这味道真是太棒了,可惜本吃不到了。” 提到第三个兄弟的名字,老大反而平静了下来,他拿起刀叉切着充满韧性的心脏,好像在切着那个人的心脏一样用力,餐刀在光滑的瓷面上刮出刺耳的切割声,“他会的,我会新手送那个混蛋下去地狱给他。” 然而他愤恨的语气里,隐藏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不自信。 那个人,那个自使至终都没见到真面目的人,在他们按照CIA给的情报进入普拉托,成功咬到他的痕迹、以为已经将他包围的时候,悄无声息干掉了狙击手,在公众的目光下把他们像孩子搌死蚂蚁一样一个个打爆头颅,如果不是狙击手只备了五颗子弹,也许他们当时就全死光了。 从三兄弟第一次作案,把当时的泳课教练*杀并做成肉丸子开始,十多年的流浪犯罪,他们从没失败过,甚至没让警察抓到过他们的痕迹,现在却被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家伙爆了老二的头…… “那个日本婊子和澳洲佬还没消息么?” 术业有专攻,尽管能混到让政府抓不到的,都有各自隐藏的本事,但追踪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在本土意大利黑手党不但拒绝参与、还警告他们别搞大事情的情况下,他们这些外来人还得靠临时合作者里的专业人士。 沼田玉子就是他们之中的专业人士,之一。 ‘台湾人,一米七二,隐性肥胖,电子产业商人……’;‘本地居民,一米七一,健康,政府雇员……’;‘法国人,一米七六,健康,外科医生……’;‘英国人,一米八二,强壮,大学生……’—— 视线内所有可疑者在她的大脑中被一点点剖析、解读,得益于拼搏进入大集团高层的长兄关系,让沼田玉子轻而易举的获得大量的知识,无论是书本知识还是社会知识,更得益于她比长兄更优秀的头脑,沼田玉子在大学毕业之前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轻而易举的看透每一个人,见面三秒就解读出他们的经历、想法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也让她失去了很多乐趣,直到她接触到了秩序与光明照耀之外的那层社会,从那之后,她迅速成为了游走于这个灰暗世界的毒蜘蛛,每个人都成了她那张大网中的线,而她基本只需要一次就能解决掉猎物。 那种肆意掌控与玩弄的快感让她沉迷其中,她已经站在了人类这座金字塔的顶端,不需要王座、不需要权杖,直到这一次毫无察觉就被死神近距离擦过! 这几天,只要一闭上眼睛,沼田玉子就会想起那颗在她面前炸裂的脑袋,那也可能是她的脑袋。 那种恐惧与挫败感让她抓狂得睡不好觉,吃不下饭,时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她就好像看别人一样被那双眼睛剥得一干二净、连皮带骨的。 那个人就在这座城市,这是CIA确定的,那个人知道他们在追踪他,却故意保持着进入意大利时的模样,每进入和离开一座城市,都会留下录像记录,挑衅,毫无疑问的挑衅,‘等着吧,我会新手打烂你这份骄傲!’ 沼田玉子不相信那个人能第二次骗过她,人类社会、尤其是聚居城市,就好像一池大泡泡球,新的可以加入,却一定会造成改变,而她一定能抓到那点改变的痕迹! 尤其是在那个人到哪里都会袭击当地的社会上层或者非法势力,更是给沼田玉子圈出了一块非常明显而狭小的搜索目标。 楚漫就这么看着那个日本女人“擦肩而过”,这种小调剂他暂时还没打算结束,就好像他暂时还不想这个绕着他又跑又跳的小男孩拿到他手上的棒棒糖。 这里,是一家孤儿院,今天是它开放欢迎爱心人士捐款、和接触孩子以考虑认养的日子,大多数幼儿都有着让普通人内心融化的可爱外表,难分性别的细嫩声线,大大的、透亮的就好像被楚漫逗着玩儿的这个一样漂亮的蓝宝石一样的眼睛。 不过,楚漫并不是来认养孩子的,他已经养了两个调皮捣蛋的双胞胎,暂时还不打算领养第三个,逗孩子也只是伪装而已,真正的目标在孤儿院某个锁紧的房间里。 达里奥先生,他有很多个头衔,包括最新的一个头衔是捐赠了孤儿院五十万欧元的慈善家,虽然此前他也已经连续支持了这家孤儿院六年,不过那并不是重点,因为他现在的头衔,应该是“在孤儿院里观看东欧地下影片的变态”。 而与他一起观看影片的,还有孤儿院的院长助理,一个三十来岁的红发已婚女士,至于观影姿势……至少比不上影片的内容就是了。 在粗糙的影片播放到作为主角的一个罗马尼亚孩子被打到吐血的时候,身体远不如年轻时候、蓝色小药丸也没达到传说中的延时效果的达里奥先生已经缴枪投降,心生挫败感的他将郁火化成怒火,随着影片的内容出现猎犬的獠牙,他手上的细鞭也抽在了院长助理的皮肉上。 在离场三十多分钟,跟着院长助理去签写一些文件的达里奥先生回到大人和孩子的视线中时,他还是那个西装笔挺、有点小肚子的和善中年富豪,摸着孩子们的小脑袋给他们发放小点心,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刚刚发泄了多畸形的欲求,而比院长还古板的院长助理也没让人看出什么来。 “你好,达里奥先生……”又一个人伸着手走向达里奥,已经习惯应酬的他本能的伸出手去,同时回忆着有没有眼前这个笑眯眯的年轻人资料,是否值得结交,然而—— 在握上手的瞬间,楚漫的另一只手中滑出了一把并不出奇的手枪,他刻意放慢了一下速度,让达里奥先生可以看到、让其他大人或者孩子也都能看到,却又不足够让他们做任何一点什么,在达里奥由疑惑、到惊讶再到恐惧的扭曲表情中,将枪口顶住了他的小双下巴,“Say-Adios!” “砰!” 当所有人、包括那位刚刚与达里奥先生发生了超友谊关系的院长助理还在对着漫天脑浆,以及颅顶开了个天窗的达里奥先生发呆时,楚漫已经顺手把枪塞给了他刚才逗着玩的那个小男孩,转身向外走去。 等到达里奥先生倒下,还压倒了一个被吓软腿的爱心人士,引发刺破屋顶的群体尖叫,再有人打电话报警时,楚漫已经施施然换上一副新的装束,迈向了他在这座城市的第二个目标。 …… …… “我们就这么看着一帮罪犯在我们的国土上玩猫抓老鼠?” “不然呢?你也看过情报了,既然美国佬愿意付那么大代价去对付那种怪物,我们何必给自己找麻烦。” “但他们造成的破坏你也看到了,这样下去我们可能比总统还早辞职。” “至少比殉职好,不是么?” “……” 第六十五章 搞了事儿就走 下午,近傍晚时分,阳光虽然依旧火热地炙烤着,却着实带上了几分澄黄。 意大利、不,应该说,欧洲几乎每个城市、乡村都能看到教堂,尤其是城市,经常不止一座教堂,在这里也不例外。 但这座教堂有点特殊,并不在于它的宗教意义、它的历史或者它的风格之类的,它的特殊,在于它并不开放,尽管它的也没什么历史、没有一个德高望重的主教、也没什么艺术壁画或者如何奢华,却在门前立上了游客止步、非请勿入的指示牌。 通常而言,大多数人、尤其是本地人会止步于指示牌前,嗯,这句话的意思是,有时候会有少部分人会跨过那块指示牌,但这个少数人并不包含眼下这几个人—— 当大门把手被转动发出声响时,老马丁神父正在十字架前祈祷,这座教堂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一名神父或者修女,空荡荡的教堂让开门声异常明显,他没有起身,只是皱了下眉头略带斥责、好吧,就是在斥责:“我说过……” 老马丁神父并没有说下去,因为他发觉了推门而入的并不是他以为的人,脚步声,这些脚步声太过于散乱随意了。 站起来转过神的老马丁神父所看到的,是一行六个人,六个年龄、形象各异但都看不到半点对教堂尊重的男女,其中一个壮得像头狗熊的男人正粗暴的随手把教堂门关上,而剩下的五个人,要么视他如无物、要么带着恶意满满的戏谑。 “这里并不欢迎你们,请离开!”老马丁神父面色沉静,连眼角的皱纹都没动上一丝,喝令的气势就好像他面对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危险分子,而是邻近家庭的淘气孩子。 可惜他面对的终究不是会被大人一句话就吓跑的顽童,手上摆弄着悠悠球的里亚士散漫而随意地走向老神父,顺带操着一口西语口音的美式英语:“嘿,放松点……” 即使八岁小孩子都能看出来这些人满到溢出来的恶意,但老马丁神父没有跑,实际上,以他这个年纪的身体,还坚持每天打理教堂就已经是极限了,逃跑是不可能逃跑成功的,只是,他没想到,他们会如此果断、或者说突然—— “嗬!嗬……” 被细细的高强度纤维线几乎勒进脖子肉的老马丁神父徒劳无力的挣扎了几下,他那双点缀着老人斑的手除了抓伤皮肤外,完全阻止不了那根细线进一步勒紧,紧到勒破皮肤、勒进血肉,迅速断氧的大脑同样迅速的死亡! 重重的一声肉体摔倒在地,死前失禁的臭味让里亚士一脸嫌恶的走开了,不过,他不爽的表情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两分钟零一秒,赔钱吧。”德国佬伦尼的声音平静得近乎死板,这个冷冰冰的陷阱与爆破“专家”看谁都好像欠了他一千两百万似的。 里亚士臭着脸掏出一沓欧元,不过,在他开始赔付这个小小的打赌之前,电话响了起来:“他进去了!” …… 教堂对面的住宅。 帕森丁.里奥纳多愤怒地拍着桌子,因为他的各项账面收入又缩水了:“我希望你们有些好理由,毒品、赌场、****就连录像带都少了三成,这算什么,全世界都变成圣人了么?!” 环坐在下位的西装男人们高矮胖瘦不一,表情却是非常一致,在面面相觑了几秒后,才由负责非法影音制品的先开口:“我们在罗马尼亚的人自去年就没了,能补充到的新货实在太少,或者贵得多……” 他的话就像挑开了毛线团的线头,一个接一个的手下将解决不了的困境问题报了出来,听得里奥纳多一头金色卷发直哆嗦——气的。 “罗马尼亚,我记得已经派人过去接手了……” 里奥纳多家的未来家长刚说了个开头,就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而后门外的一句话把里奥纳多的怒火成功转移了:“大哥,马丁神父死了!” “什么!” 惊怒交加的帕森丁·里奥纳多站了起来,连开会都不顾的就往外走,曾经掌管家族最重要进出渠道三十年的叔叔突然死了,哪怕不为了检查防止泄漏什么,他也要做个姿态,只是—— 在拉开门的瞬间,帕森丁·里奥纳多的瞳孔骤然放大,倒映着两具他非常熟悉的尸体,而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他。 …… “嘭!!” 漂亮的复古彩色琉璃窗轰然炸成万千碎片,在火焰与冲击波的推动下四散纷飞,下起了一场非常绚丽、也非常吓人且伤人的“彩虹雨”。 伴随着大大小小的碎末渣子一起落下的,还有一道自火光中踏出的脚步。 在那只脚从门后出现时,三把出自伯莱塔公司的AR70/90突击步枪稍移枪口,早已经进入枪膛的标准北约5.56mm子弹被击锤激发底火,短暂的膛道滑行后,脱离弹壳的穿甲弹头自枪焰中射出,一颗、两颗……狂暴的密集枪声仿佛打出了无数颗子弹。 并非直接瞄准,而是分散扫动的弹雨撒向那扇门和它旁边的一小段墙体,厚实的雕花木门在子弹面前与泡沫无异,迅速炸出一朵又一朵的木屑花儿,烂成收破烂都不要的垃圾。 同样烂掉的,还有被弹头击中的那条腿,弹头撕开裤管、带着些许织物纤维的焦化物挤开浅浅的皮肤与脂肪、撕裂了每一条柔韧的肌肉纤维和脆弱的血管、撞碎人体最硬的长骨、带着骨头碎末和血肉浆汁从另一头喷撒出来,从一条腿变成一块烂肉不过一瞬间。 至于还掩在墙后的大部分躯干也没好多少,弹头撞上墙体的瞬间,钢芯在包裹层的变形中继续突破,穿透表层贴砖、泥砖墙体,尽管从另一侧射出时已经势能大减,却依旧不是人体所能抵挡的:他倒下了。 他们准备了那么多后手,目标有那么容易倒下?——那不是他们的目标! 门侧六七米外的彩窗突然破开,在这三个亡命之徒下意识把枪口转过去时,连续的三声枪响,子弹从翻滚而出的人影中射出——“耶稣在上!” 躲在后边观察的德国佬终于保持不住他那张死板脸,低呼十字架上那位的名讳,尽管他刚才参与了一把教堂杀人的赌局,但发生在他眼前的事情确实近乎不可思议:那个人居然拿着两把手枪在翻滚中精准击中至少三十米外高处的三个脑袋。 “到底为止了!”也只是一瞬间被吓到而已,他也不是那种拿枪的,小小的遥控器支起同样细小的天线,已经调到指定频率的电波只差按一下开关就会发射出去,“让我送你上天吧!” 按钮按下的声音很轻巧,轻轻的一声,也只有这轻轻的一声,“这不可能!!” 德国佬伦尼不相信的又按了几下,指示灯亮了,然而他早先安置的那些汽车炸弹一个都没被激活起爆。反倒是他们这些临时合作者用来联系的电话响了起来。 “嘿,希特勒!”电话另一头响起的,是那个日本女人的声音。 被耍了!如果再不明白哪里出了错,他就可以把手上的电话吞下去自杀算了,不过,在他恼羞成怒摔电话之前,那边换回了楚漫的本音:“看过来,我有份大礼送给你。” …… 也未管电话那头的人是否有听到,楚漫直接按出了一串号码,然后按下拨通键—— “轰!!” 这一次,大半个佛罗伦萨都看得到那冲天而起的教堂盖顶,以及那四分五裂的盖顶下的火焰与冲击波。 强大的冲击波横扫了邻近数条街所有的玻璃等脆弱物,包括楚漫用来当掩体的这辆法拉利,碎玻璃打在头顶上有些生疼。 早在刚才楚漫引爆了黑手党据点的时候,邻近就看不到半个行人,也许有人报警了,但眼下警察显然还没到,所以当楚漫站起来的时候,触目所及是一片狼藉与空旷,这非常好,因为…… 小小的悠悠球拉着难以察觉的金属丝线悄无声息地飞出,楚漫似乎毫无所觉继续漫步向着车走去的,几乎把整个人贴在墙上的里亚士兴奋得看着那根即将缠上的线,‘两百万美元到手了!’ “叮~” 柔韧而锋利的金属丝线即将碰上脖颈寒毛的前一瞬,一把小小的、拿来切水果都嫌太细的锋刃挡在了它前进的轨迹上,然后那根细小的丝线就在球的拉力下断开了。 接下来应该发生的事情,是楚漫一个回身顺手将那把小刃送进愚蠢的南美洲佬的脑袋里,最佳路径是由耳道或眼眶插入,进而把更里边的那些手感介乎于果冻和豆腐之间的白色物搅烂。 可惜来自上方的阴影与风压让楚漫不得不从原地离开,躲开那头中东狗熊,嗯,从楚漫的角度看起来,这个套着加大版传统白袍的男人,就跟刷了层白漆试图冒充北极熊的大狗熊差不多。 当他落地时所发出的嘭然巨响几乎赶上了手雷爆炸声,人行路面上原本平整贴合的砖石发出不堪重负的悲呜、碎出了三个龟裂坑洼,第三个是一把黑得好像刚从碳堆里拿出来的大铁锤。 “砰!砰!” 楚漫重新放下枪口,随手丢掉那把短刃小刀,“什么年代了,还想玩冷兵器近战,这种智商难怪南美洲和中东烂得只能卖矿。” …… 佛罗伦萨的居民和来此的游客,今天有幸见到了好莱坞电影的现场版本: 一辆四面通风的兰博基尼Diablo跑车在街头呼啸而过,躲闪不及的直接被撞飞,后边远远紧缀着两辆看似普通的越野,却坐着一帮比那辆Diablo还凶神恶煞的恶棍,好几把不同的突击步枪从车窗探出,不断射向前方的兰博,虽然大多数都打在地面或者无辜的路人身上; 而追在那两车凶徒后边的,是意大利的军警,还是有车载机枪的意大利军警,然而他们始终没能逼进机枪的最佳射击范围,因为每当他们靠得更近一点,前面那辆车里狂徒就会架出RPG把他们逼退,让他们所能做的就是远远地跟着,并指望于同僚能够截住这几车跟没头苍蝇似乱跑的凶悍匪徒,或者武直的到来。 相比于后半戴的诡异平衡,前面的跑车与越野之间的较量就激烈得多,从最初的咬尾、弹雨交加,到跑车拉开距离又时不时放慢钓着,引得越野车乱枪扫射,到现在,打头的越野车终于找到了一个好机会,这是一条足够长的直行街道,除了尽头压根没有转弯岔道—— RPG-7,原产自苏联、哦,现在主体改叫俄罗斯的游击利器,轻便易携、使用简单、威力十足,以及非常便宜,尤其是苏联最后几年的腐败和解体时的疯狂,让军火库中的大量装备流入了黑市,批发价平均一支不到两百美元,好顶赞:“FIRE!!!!!” 前俄罗斯黑帮成员狂热地扣下扳机,在战斗部点火射出的瞬间,他看到了前面那辆跑车车窗伸出的手枪,准确说,是手枪的枪焰—— “嘭!!” 电光火石之间,所有人都被骤然引爆的火箭弹吸引了注意力,没有人注意到某根光滑的路灯柱所发出的一声异响,嗯,除了那辆被炸翻的越野,就算上面的人没被炸死,看那熊熊燃烧的火势也死定了,躲避不及的行人甚至能闻到恶臭黑烟中混杂的烤肉香……令人恶心。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才真正让人不解:因为后边所有追击者被堵住,那辆眼看着就逃脱成功的兰博基尼Diablo跑车再次加速,然后一个打弯撞上围栏、迎着落日的最后一丝光辉高高飞起……冲进了阿诺河。 当大批的意大利军警部队赶到时,他们所收获的,是一辆已经毁掉的、空荡荡的不再值钱的跑车残骸。 而在现场人们忙着救助伤亡、安抚人群、清理现场、打捞残骸时,某个办公室里: “你不觉得有点奇怪么?” “确实有点奇怪,看起来好像在故意吸引我们的目光。” “也许不是我们的……” “What-the……确实不是,你看看吧。” 还带着温热的纸张上,加粗的关键词:梵蒂冈…… …… …… 梵蒂冈,圣彼得广场,协和大道上还有游客在步入或离开,昏黄的夕阳照耀在广场上,将一切人与物都变得如黄金般闪耀。 银色长发的女孩捂了下头上的大边檐编织帽,眯起眼睛看向那座圆顶大教堂,阳光照耀下的女孩勾起一丝微笑,宛如名为“纯真”的画面,让不远处的游客忍不住连连按下快门。 “真是漂亮呢~”格蕾泰尔手搭在几乎赶上她身高的长条花色袋上,只是想像着当她完成后这里的样子,就让她心醉沉迷:“让我们一起开始吧。” 当女孩拉开袋子拉链时,还有几个游客好奇地看着,好奇这个细长的袋子里装着什么东西,只是,当袋子里的东西被拿出来时,就只有惊慌尖叫与转身逃跑了—— “嗒嗒嗒……嗒嗒嗒……” 细嫩的小手扣动扳机,清脆的机枪连响,五百发每分的射速不需要瞄准,只需要她轻轻的、随意的扫过,人群就像农夫镰刀下的稻草般倒下,“呵呵……不要跑哦,这可是爸爸布置的作业呢。” “啊!”略微肥胖的男人惨叫着倒下,臀部撕裂般的疼痛和强大的冲击力将他向前推倒,他的运气很好,因为子弹没有伤到任何一条大血管,然而中枪的位置让他连爬都爬不动、又晕迷不了只能生生忍受疼痛,不过,比起自己:“快走,走啊!!” 男人推着惊恐失措的妻子与女儿,一脸雀斑的女孩看着屁股炸出一块糜烂血肉的父亲,惊恐到了极点让她吓得直接呆住了,直到她的母亲拉起她的手不管不顾的跑起来,一步、两步,离她的父亲越来越远……“啪!” 女人还没明白为什么女儿的身体突然一重、没明白喷在她身上的腥甜是什么,接踵而至的两颗子弹就先后击穿了她的心与肺,在意识的最后几秒,她看到的,是只剩下半拉脑袋、一只眼睛盯着她的女儿,以及远处伸着手绝望嚎叫的丈夫。 “你个恶魔!!杀了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快杀了我!!”残酷的事实摧毁了男人的理智,他不顾臀上的疼痛翻过身来,对着还在四处扫射的格蕾泰尔疯狂叫喊、歇斯底里。 然后他的愿望得到了满足。 随手把那个胖男人的上半身打成烂肉,格蕾泰尔的射击暂停了一下,换掉打空的弹匣,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个保罗大叔在哪里呢?” …… 保罗二世在他的小房间里做着祷告,只是,他心里想的,却是对教会的发展忧虑。 即使最压制宗教的世界一极——苏联已经倒下了,但时代还在发展、科技在进步,科学一次次打肿圣经的脸,打烂了教会的脸,用无法反驳的客观事实规律往守旧派脸上糊屎,很粗俗,却非常贴切,如果不改变,教会真的会被屎给噎死。 这也是保罗二世的矛盾,或者该说,每一个领导者的矛盾,保持强盛兴荣,就必须保持更新发展,而改变就会触动旧派格局……就连他最亲近的近侍都没法与他保持一致。 “唉……”叹息声在小房间内响起,保罗二世摇响小铃铛,想呼唤近侍给他送点面包片过来。 嗒嗒、嗒嗒,脚步声由远而近,那是皮鞋踩在砖石上的声音,他的近侍并不穿皮鞋,而且,教会里也没有人会走出这种脚步声——所以那并不是教会里的人。 一个男孩,背光朝向他的男孩在烛光中笑得十分可爱,如果不看他那双染血的皮鞋和手上的利斧,“你在这儿呢,大叔~” 拉长的尾音好像诱人的小恶魔,让保罗二世想起了年轻时,那些懵懂无知的“小绵羊”,可惜,他面前站着的,是一头展露獠牙的肉食幼兽,“让我看看吧,你心脏的颜色~” …… …… 【梵蒂冈血流成河,凶手疑似儿童】 当类似的报纸标题横扫基督文化圈的时候,一艘载着贝洛基奥黑手党家族成员的油轮已经开过了苏伊士运河。 至于船里是否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乘客……既然是不为人知了,自然没人知道。 第六十八章 罗阿那普拉 夜晚,灯华尽上。 灯光是一座城市的轮廓,但它的细节却在灯光之下。 比如那灯光最繁华亮丽的几条街道上,来往的车辆几乎是用爬的速度,不是因为道路堵了,而是开车的男人们都在忙着用眼光掠过一个又一个的暴露女性,她们就是这座城市夜晚最主要的主角。 浓姿艳抹、高跟短裙,缓慢灼着的香烟或夹于她们的指间、或抿于如血的唇间,或轻或重的香水味中,释放着放浪形骸的堕落,令人迷醉其中以便早日腐朽。 这里,是堕落之都,罗阿那普拉。 而夹杂在兜售自己肉体的成熟、年轻乃至年幼的女人或者女孩之间的,是一个个身上必然有几个兜或者袋、以及至少一把枪的男人,也可能是女人。 他们向每一个找乐子的人搭话,亮出自己兜袋里的货色,同时也亮出自己的枪,多数时候,他们的交易都会达成,除非他们搭讪的人已经有货了。 而买了货的客户,还会成为女人们的客户,走进不那么干净、或者很不干净的旅馆房间,在纳入与泄出之间,他们仿佛抵达了天堂…… 尽管第二天他们醒来时可能伴随着极度的抑郁、疲倦以及消失的钱包,而幸运的极少部分则真的去了天堂。 这里,是极乐之都,罗阿那普拉。 都市不仅有灯光,也有光亮所照不到的角落,在这里,甚至不能说是角落。 破落的民宅里,原本隔离房间的墙壁被打掉,昏黄的灯光下,尽管很不通畅的空气里夹杂着汗臭、狐臭、口臭、烟臭甚至呕吐与腥臭味,也止不住那密密麻麻的人挤着人,挤出屋子里的几个中心点。 那是一张张桌子,迅速失去弹性变形的纸牌、在骰蛊中稀啦作响的骰子甚至一把没上满子弹的左轮,都吸引着这些双目赤红、歇斯底里的赌徒们呼喊、下注,然后,期待着开出他们想要的结果——“砰!” 在打空了三次后,这次枪响了,一大帮跟着输钱的赌徒叫骂着、往那具还瞪着不甘眼神的尸体上吐几下口水,诅咒这个没用的废物,然后继续往新的轮盘中下注。 也有人赢了,并且非常“聪明”的在赢到足够他花天酒地、甚至在这里最好的酒店住两天的赌资后,揣进怀里偷偷溜了出来。 然后,几个比他更聪明的追上了他,一枪、两枪乃至乱枪,最后从尸体上摸出了染血的钞票,那没关系,反正这里的钞票很多都带着血或者其他点什么,没有人会拒绝。 这里,是混乱之都,罗阿那普拉。 尽管如此混杂,有些地方,却是秩序分明的。 比如这里,它看上去只是一栋普通的楼房,但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会想去试着撬开它的门锁,甚至靠近它。 不仅仅因为之前那些试图这么做的,都进了清道夫的处理室,更因为近几个月大部分进了清道夫处理室的货色,都是由住在里边的人送进去的。 只是,外边的那些人大概想不到,这栋建筑里地位最高的那位,正在看的却是一点都不符合这座城市的电视节目,那是正在西班牙举办的奥运会。 阴暗的房间里,唯有那台至少在这座城市可以说奢侈的彩色电视机散发着光芒,有些刺眼,然而正对着它的人不发言,站在后边的只能跟着享受这种对眼睛的折磨。 “呼……” 随着电视机上的赛事在解说与掌声中暂告一段落,它也暂时得到了休息,灯光再次回到这个房间,随后是点燃的雪茄。 “贝洛基奥方面有什么消息么?”巴拉莱卡依旧套着她那件军礼服,而她也非常希望用军队的方式把剩下的那点手尾解决掉,可惜她暂时拿不下三合会,不过,如果那些意大利佬不识好歹,想来张也没什么好说的。 鲍里斯依旧是她的副官,哪怕他已经不再穿着军服:“贝洛基奥要求由他们的新接任人出席谈判,明天就到。” “明天……”突然想到了什么的巴拉莱卡一个失控掐断了手上的雪茄,反应过来后随手将雪茄彻底按熄在烟灰缸里,“哼!那明天就是我们的最后期限,士兵们,随时准备好你们的AK74!” “呜啦!” …… “你觉得巴拉莱卡会真的坐下来跟我们谈判么?” 张躺在沙滩椅上,尽管没有沙滩,但泳池、阳伞、墨镜配上鸡尾酒的搭配还是非常不错的。 “她是个狂热军人,但不是疯子,继续打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听到这句听起来挺有道理的分析,张维新大笑了几声,“哈,好处!真是个好东西呢……” 是啊,没有好处,贝洛基奥也请不动黑礁商会充当明天的护送人。 …… “嘿!莱薇!”达奇扫了一眼他的酒柜,就发现少了一瓶,愤怒的黑人大声嚷嚷起来:“You-bitch!那可是我最好的收藏,我们明天还有活儿要干呢!” 享受着酒精在喉间如火般流过,莱薇粗着嗓门吼了回去:“去你个最好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藏了多少!” 不仅吼了回去,酒精上头的莱薇拔出手枪对着墙就是一通乱射,几天前才修补过的墙体再次被开了几个洞,非常整齐的一排。 破墙而出的子弹擦着达奇的大光头飞过,打烂了墙上的辣妹海报,让达奇又大骂出声:“FUCK-YOU!这些都算在你这次的分成里!” “真是的……”达奇看着露点被打成破点的海报,摇了摇头摸起一瓶酒,不过犹豫一下之后,还是放了回去,转而打开冰箱挑了几罐啤酒,喝个烂醉,第二天再酒驾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尤其是第二天还要掺进巴拉莱卡和张之间的漩涡里,他得保持清醒免得屁股挨上几发子弹。 这里,是争斗之都,罗阿那普拉。 …… …… “爸爸,你在看什么?”银色长发自然垂下、随风飘动。 远处海天交际,太阳刚刚升起,安静、壮观。不过,楚漫看的是另外一个方向,那里: “罗阿那普拉……” 第六十七章 Nice-boat “铛、叮、铛……” 零星几颗流弹窜入梯道,打中爬梯与管道,叮铛做响,变形的子弹滚落到达奇脚边,让达奇直想骂人,嗯,他确实骂出来了:“FUCK-YOU!莱薇,你在搞什么?!!” 然而莱薇并不在船内,刚才那通机枪扫射,把他和莱薇给分开了,没死的话,她现在大概应该跳海里了。 为什么情况会变成这样? …… 十几分钟前,当达奇开着他的鱼雷艇前往约好的接收点时,他还在考虑如何在莫斯科旅馆、三合会、黑手党、南美黑帮几个大势力的争夺旋涡中保持中立,既赚钱又不被扯进势力争斗。 为此,他不得不开出两瓶珍藏的代价让莱薇管好她的枪,她是他见过的最好的枪手,也是最好战的枪手,天知道她这种恶劣的性格怎么活到现在的。 接人、回程、送达,人钱两清,总体上就是今天的任务流程,简单明了,报酬丰厚,尽管那丰厚的报酬也意味着可能会有些小麻烦,但达奇认为他已经做好准备了。 只是,麻烦来得比他预想的还要快,快得这趟任务在一开始就失败了—— 油轮静静的停在那里,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那种体量上的差距,非常有压迫感,不过那并不影响达奇一眼就确定,站在船舷边上的那一大两小的身影,不是他预定要接送保护的目标,就算再怎么逆光、角度差距,也不可能把一个欧洲白种人变成亚洲黄种人。 可以的话,达奇会尽量避免挑起武力交锋的可能,能够不浪费子弹钱总是好的,但在他开口交谈之前,莱薇这个拿了他两瓶珍藏的臭婊子已经拔出了双枪—— “砰!砰!”、“嗒嗒嗒……” 几乎响起的枪声,尽管占了莱薇拔枪出套这段时间的便宜,达奇还是被上面那个漂亮的女孩吓到了,以至于他的反应稍微慢了一点,那可能让他脑袋开花,幸好那枪口是追着莱薇去的,所以达奇才有余力在船舱里臭骂还不知生死的莱薇。 “Benny-boy,开船!”既然莱薇那个疯女人都对付不了,达奇也不准备验证自己的枪法和身手,他也不需要。 引擎的声音迅速轰鸣起来,推动这艘鱼雷快艇划破水面,而本尼的疑问才从耳机里传出来:“然后呢?莱薇怎么办?” “她可没那么容易死,而且,任务没完成……”达奇进入驾驶室,坐回了他船长的位置,快速前进的鱼雷艇在他的控制下转了个大弯,对准那艘油轮,“那可是十万美金,值得用那玩意儿了。” 然而事情的变化比达奇预想得还快,在他刚想联系那边的时候,对面已经先闯进了他的通讯台:“你们好,黑礁商会的剩下两位,对于刚才的误会我非常抱歉……” 一点诚意都听不出来的抱歉,达奇甚至能听到对面传过来的孩子笑声,“而且,非常遗憾的告诉你们,你们这次的任务已经失败,那些意大利面条前几天就发臭被我扔掉了,先别生气,我这边会付多一倍的价钱,而你们只需要换一批乘客。对了,莱薇在这里……” “嘁!”达奇非常确定他听到了莱薇不满的声音,而且……见鬼,听起来她好像在撒娇,那个除了身材就没有哪一点女人样的婊子会撒娇,“达奇,我在这儿,一切安好。” “你确定,我可不希望等下一出去就脑袋上多了张嘴。”尽管这么说,达奇还是重新开动,靠向刚才的短暂战场。 …… 楚漫在看着莱薇,而莱薇也在看着他。 她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还有点软弱的小姑娘了,而他,好像也变了,多少像个人了? 阔别十多年的相遇,莱薇用来跟他打招呼的方式是拔枪就射,不知道是想报当年的各种受气,还是想向他证明她有长进了。 “介绍一下,这是你们的姐姐,莱薇。”楚漫先是指着满不在乎、当着几人的面一点点擦干自己的莱薇,向收回武器重新扮演好好孩子的双胞胎介绍,然后又指着两个扮可爱、也确实很可爱的洋装双胞胎,给莱薇介绍:“汉瑟、格蕾泰尔,我六年前收养的。” 听到后边那个时间,莱薇又是一声不满的冷哼,“我以为你早就死了……阿富汗那件事情是你做的?” “技术上来讲,不是,但一小部分原因是我,为什么问这个?”楚漫不介意告诉莱薇,但他也不觉得莱薇会是在意那种老历史、尤其是与她无关的老历史的人,哪怕那曾经非常轰动。 某种意义上,楚漫带着莱薇的那段时间,对她的影响非常深刻,比如说这个:“我和玛莉安娜打了个赌,现在她欠我五十万美金了。” 说到那对楚漫花了两百万美元高薪聘请的保姆兼家教,楚漫也确实好奇莱薇怎么跑到罗阿那普拉的,有那对还算不错的老手带着,应该没什么人能把她逼得跑到这个恶棍混乱之地,难道真有命运这么一种力量么? 不过,现在不是询问那些陈年往事的时候,除了不着急之外,也因为达奇已经开回来了。 …… “This-is-a-nice-boat。”告别战战兢兢的油轮船长和他的船员,楚漫和双胞胎登上了鱼雷艇,以一句无聊的话作为开场白后,“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莱薇的养父——曾经的。” 尽管加了后边那句,但这个开场介绍就足够吓到达奇和本尼了,这个怎么看都大不了莱薇十岁的男人是在找死么? 然而莱薇还侧面坐实了他的话,虽然她的口气一如既往的非常恶劣,“他就是我的第一个老师,给我提供过一段收费食宿服务而已。” 然后楚漫做了件非常惊悚的事情,嗯,对于黑礁商会的剩下两位非常惊悚——他伸手按住了莱薇的脑袋,跟逗小孩子一样乱揉了一把:“当时她可没这么高呢,真是让人怀念的年轻岁月啊~” 莱薇脸红了……脸红了…… 也许是那么一瞬间的错觉,她很快从楚漫的手掌下脱离,“我跟你可没那么亲热……” “姐姐害羞了!” “姐姐害羞了!” 双胞胎戳穿了莱薇的掩饰,调笑的模样倒是非常符合孩子的外表,却不能让达奇或者本尼感到半点放松。 教出、并且让莱薇服软的人物,加上这对看似可爱,刚才却已经展现过其凶残杀伤力的双胞胎,能带出这么多变态,其本身只会是更变态。 但,工作就是工作,既然楚漫已经爽快的付了钱,达奇的职业道德还是有的。 至于黑手党贝洛基奥方面,反正送达之后,那就是前客户与前客户的矛盾,与黑礁商会无关了。 可惜,今天注定是个充满意外与麻烦的日子。 第六十八章 旧事 “所以,莱薇,能告诉我们任何关于这位客户的情报么?” 鱼雷艇开在返航的线路上,平静得连点浪花都没有,然而只是站在船头的那三个客户背影,就足够达奇压力大到灌了两打啤酒。 莱薇已经灌了半打啤酒,正在打开她的第七罐,至于作为配酒点心的冷披萨,现在只剩下被扔在角落里的纸盒,达奇的问题让莱薇灌啤酒的动作暂停了一下,不知道是在犹豫、还是在思考怎么开口。 “告诉你们也没什么,那个家伙没杀光每一个人,应该也不会在意你们知道点东西。” 杀光每一个人…… 本尼可能一时想不到,但能够在这片混乱黑暗之地立足的达奇,只是稍微思考,就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那个男人,想杀的话,完全可以杀掉包括莱薇在内的他们所有人,只要他想、就会。 “我知道的其实也不多,他只是把我从那个该死的平民窟里拉出来,带着我到处跑了一年而已……”漫长的一年,完全改变了莱薇人生的一年,所以她依旧记得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到离别的最后一面。 一口啤酒入口,爽快的口感中那淡淡的酸味,让莱薇想起来了很多类似的味道,比如她第一次被血腥刺激呕吐时的胃酸,“1980年,‘纽约暴乱’、‘圣地亚哥烟花’、‘芝加哥演习’、‘华盛顿太阳’……” “呃……”达奇用了一点时间,才整理明白莱薇突然说起的这些陈年旧事的潜台词,只是,那太难以置信了:“你的意思是,他就是……” “没错,就是你想到的。”莱薇放下空了一半的啤酒罐,肯定的点了点头,继续一副没什么了不起的口吻:“还有那之后那几年的黑帮狂欢……对了,贝洛基奥的老家最近的新闻,应该也是他们做的。” ‘好吧。’达奇一开始觉得他船上来了头危险的老虎和两头初显獠牙的幼兽,现在,他好像载了头恶龙、或者一颗不知何时会爆的核弹,“好吧,我已经了解情况了,祝贝洛基奥好运。” 至于会不会是莱薇真的发疯了,臆想出了上面的故事,达奇宁愿选择相信那是真的,怀抱侥幸而一脚走进地狱的笨蛋他见过太多了。 …… 瞎眼佛像背后的地狱。 双子难得安静地站在楚漫的背后,他们已经懂得在“爸爸”进入这种思考状态时保持安静。 瞎眼的佛像,远处的港湾……罗阿那普拉,这个地点在楚漫那些找回的记忆里,出现了不止一次,或者说,很多次。 莱薇、双子、巴拉莱卡,由她们牵引出来的记忆,无不与这里所相连,但楚漫真正抵达这里,还是第一次,因为他一直有个疑问,这个除了恶棍之外,几乎没什么特产的地方,究竟是怎么在他记忆里留下那么多片段的。 仿佛,那里是个故事平台,一个固定的常用背景。而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围绕着某些人、某些个地方转的,她们、他们,也不是舞台上的戏偶。 更重要的是,在关于他们与她们的记忆里,没有楚漫自己的痕迹,那才是他疑惑的重点,像其它一些记忆片段里,他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喜欢旁观的角色,那让楚漫一度怀疑,那些记忆,真的只是他的记忆么? 不过,那种缺乏验证而容易变成哲学的思考,没能在楚漫的脑海中持续多久,而他站在船头,就跟他来罗阿那普拉一样,不仅仅是为了亲眼验证一下记忆的。 不做观察就闯进战场,那是脑袋当装饰的白痴才会干的事儿。 …… …… “大尉,黑礁的船回来了。” 当传讯兵过来报告的时候,巴拉莱卡正在享用提前的午餐,虽然用的是享用,实际上她坐在的这个小面馆能折腾出来的最豪华内容,也只是换上干净点的油、挑几只最大的虾,依旧是简陋的穷鬼食品。 巴拉莱卡没有马上做出指示,而是挑起碗里的最后几缕面条,挑得只剩下最后一点汤底…… 鲍里斯始终站直在巴拉莱卡身后,对于大尉的中餐习惯,他大概是知道最多内幕的,尽管也不多,但那一点就足够他警告所有同志,别提起任何相关的话题。 “那么,走吧。” 巴拉莱卡坐进车后座,由鲍里斯充当司机的轿车发动,向着黑礁商会的码头前进,主动出击才是她的风格。 …… 主动出击才是她的风格—— “……开火……” 苏联制式军用AK与RPG共鸣,子弹与火箭弹齐飞……嗯,倒一下带,大概一到两分钟。 当鱼雷艇在码头靠岸,还没等船关闭引擎、彻底停稳下来,楚漫就跳到了栈道上,面向鱼雷艇左前方的方向举起右手,重复几次某个小小的动作。 在鱼雷艇靠停、楚漫跳下的时候,大尉手下的士兵、包括鲍里斯副官在内,都已经做好了压制攻击再包围缴械的准备,虽然出现了小孩子,但他们曾经面对过的敌人,也有过孩子,那并不是问题。 问题是,巴拉莱卡迟疑、不,更像是在忍耐,忍耐着极致的怒火——双筒望远镜在她暴涨的握力下变成了单筒望远镜。 “想我了吗,亲爱的?”这句话楚漫是用俄语说出来的,他知道巴拉莱卡看得到,她也肯定能看懂,就是…… 单筒望远镜被拍在扶栏上,变成了破碎的大块垃圾,巴拉莱卡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来:“全员,开火!消灭他!!” 哪怕不明白长官的意愿也好,命令就是命令,鲍里斯和士兵们忠诚地执行了巴拉莱卡的命令。 然后,他们就见识到了什么一夫当关……嗯,好吧,并不是一夫,双子也加入了这个战场游戏。 第一时间射出的子弹尽数扑空,打在码头栈道和鱼雷艇上,木头炸裂与金属撞击变形的声音合奏出一曲让达奇又一次臭骂的交响,幸好最近的一颗流弹也距离鱼雷管有十几公分。 他们是经历过战争洗炼出来的优秀士兵,但还没优秀到能看清子弹,所以他们没看到几乎与子弹一起射出的那两发RPG是怎么被打爆在半途的,而他们也从没尝试过,被两把手枪和一把机枪就压制住了火力、至少是一部分火力的憋屈。 三个狙击手位,一个被击毁枪管、一个被打中肩膀、一个被射中手掌、手臂,紧接着,最重要的车载机枪就被一把手持机枪、一把由一个小女孩拿着的机枪给压制了。 而他们最主要的目标,那个男人不过五秒的时间就脱离了他们的视野,如鬼魅似的时不时冒出来射伤、或者打断指向那个女孩的枪口,至于另外那个男孩—— “啊!!”这是第一组倒在汉瑟斧刃下的士兵,不是致命伤,但不及时止血的话,他们就不用担心以后会不会残疾了,而握着还在淌血的斧头的银发男孩却有些遗憾,“这么好的玩具,爸爸却不让……” “鲍里斯,拿我的德拉贡诺夫!”巴拉莱卡的怒火如果能实质化的话,现在应该已经烧掉了罗阿那普拉了,鲍里斯迅速执行了命令。 有人比他更快,而那个人的子弹则更快——子弹打在鲍里斯脚边,在他持枪四顾寻找敌影的时候,才发现:巴拉莱卡正被那个男人抓在手里。 准确说,是被那个男人掐住脖子,而那个男人的枪则指着鲍里斯。 “气消了么,亲爱的。”楚漫稍微放松一下手指,让血液重新通过巴拉莱卡的颈部血管,将她从大脑缺血缺气的瞬间眩晕中拉回来一点。 回复他的是一记被躲过的肘击,然后是一次被他打断的后踢,这么多年过去,她的身体柔韧性看起来半点没减,同样没减的,还有她的脾气:“你杀了他!你个混蛋!!” “不杀它,它就杀了你。”楚漫难得用这种温柔的语气,尽管说出来的话依旧是冷冰冰的逻辑推论,“先让你的人停下来吧,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 沉默了片刻,巴拉莱卡才沙哑着嗓子下达了命令:“停火……” 第六十九章 礼物 黑礁商会的船坞据点今天挤满了人。 黑礁商会三人,达奇、莱薇、本尼;银发双胞胎,格蕾泰尔、汉瑟;以及人数最多的,以及鲍里斯为代表的莫斯科旅馆干部。 身份更异的三方人保持着微妙的氛围,在船坞的楼下晒太阳、吹海风,闲言碎语中的焦点,都在门窗紧闭的二楼。 “莱薇,你可没说那家伙和巴拉莱卡是老情人……” 对于明明船坞是自己的,却要在楼下吹风这件事达奇倒是不在意,毕竟哪怕不论巴拉莱卡的面子,他也没必要跟钱过不去,只是他今天受到太多惊讶了,甚至于现在有些麻木。 莱薇不满的撇撇嘴,她还不爽呢,大姐头一下子升了个辈分变成干妈,“十几年没有联系,我怎么知道他还跟大姐头有过关系,嗯……” 莱薇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在她印象里几乎就是个冷血怪胎的楚漫,其实还给她进行过一次真人的近距离教育演示,而教材…… 比起今天才见面的“大姐”,双胞胎更接近楚漫这个“父亲”,在脱离正常人感观这件事情上: “那就是妈妈,跟爸爸说的一样呢,姐姐。”坐在扶手上的男孩和姐姐一起摆动着双腿,完全看不出来刚才他还挥舞着斧刃砍伤了几个前职业军人。 包裹着机枪的长袋倚在格蕾泰尔脚边,可爱小熊娃娃的吊饰在小皮鞋一来一往的光影交错间反射微光,“是啊,跟爸爸不一样的强大,可以玩很久呢,哥哥~” …… 而三方人里最严肃的莫斯科旅馆干部们也在小声交谈着,“就是那个人么?” “就是那个人。”鲍里斯肯定了答案,他是唯一一个见过楚漫的,也仅限于见过,大尉的那段从不向他们提及的感情,他也只是猜测过,现在看来,他猜对了,“不要大尉面前说这个。” 不管说不说,或者说什么,他们都想知道,现在,里面究竟是什么发展? …… …… “还在生气?”楚漫凑在巴拉莱卡的耳边轻语,嗯,他与她之间的距离为负数。 从单方的争吵变成肉搏,再从肉搏变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因为不可描述而必须省略若干字数的“肉搏”,一切发展得太快,快得那积於多年的复杂感情还没宣泄干净。 而在这个时候还挑问的楚漫迎来了巴拉莱卡仅剩的报复:她狠狠咬在了他的肩膀上,再坚韧也依旧属于人类范畴的皮肤在那母豹似的咬合下被破开,血液的腥甜弥漫而出,充斥在唇齿口舌之间。 仿佛天长地久般的沉默之后,楚漫动了起来,好像肩膀上的疼痛不存在一般,“作为道歉的诚意,我送你个礼物……” 当夹杂着种种感情的火焰终于平息下来,因为各种意义上的搏斗所带来的疲惫,巴拉莱卡慵懒得躺在作为战场的沙发上,点燃的香烟一点点缩短,烟雾扫过口腔、喉咙,遮掩掉恼人的腥味。 一根香烟结束,已经收拾好的楚漫端了杯冰镇伏特加过来——达奇的私藏相当丰富,冰与火相继扫荡过口腔、喉咙,火辣辣的烧穿五脏六腑,但比那更火热的,是巴拉莱卡跃动的心:“为什么?” 那绝对可以说是巴拉莱卡最大的梦想,当楚漫一字一句、详细到人物与时间的说出那套计划时,巴拉莱卡确实沉浸到了他所描绘的未来之中:拿回军籍、重建红军、恢复苏联…… 详细而真实,真实得让巴拉莱卡相信他那近乎妄想的话,真实得让她怀疑:这是个编织了多久的谋划,以及,为什么? 就算楚漫和她有着亲密的关系,当初他也轻而易举的离开了她;就算是当年她腹里的孩子,那个属于他的孩子,他都能不动声色的杀了。 这个男人怎么可能会在意别人、或者社会如何? 楚漫确实不在意,这个计划也只是他在离开意大利、来这里的路上临时起意拟定的,而那些巴拉莱卡知道或不知道的名字所代表的人,更是他这十多来年随手留下的闲棋。 至于制定这个计划的原因:“如果我死了,就算是报复。” …… 教堂,树立在罪恶之地上的救赎之所,然而,这所教堂所隶属的,是以暴力为名的教会。 “确定莫斯科旅馆尽数撤退了,一个人都没留的离开了罗阿那普拉!”在外形象一贯大大咧咧、暴力程度也几乎不亚于莱薇的暴力教会修女,艾达,此时难得严肃着脸。 稳坐在沙发椅上的老修女轻啜了一口红茶,经历过太多的老人总是那么淡然,“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急躁啊,说来就来的打了一架,又说走就走的……“ 确实很突兀,明明早上才收到消息,巴拉莱卡带着人去狙击了那些意大利黑手党新派来的头目,想通过斩首战术将死三合会的插手,现在却毫不犹豫的走了。 这也可以说是一件好事,巴拉莱卡这种不好操控的强硬派离开无疑更方便他们操纵这里,而她突然走掉空出来的空间,更能给教会带来一大笔生意,顺便插下更多的棋子,如果事情只是这样的话…… “问题是,在莫斯科旅馆撤走之后,三合会、南美联盟、黑手党贝洛基奥……接连遭到了攻击,只是枪战就让他们损失惨重,有目击者声称,袭击者包括黑礁的莱薇,以及一个不明身份的男人。” 说到最后的时候,艾达稍微停顿了一下,个人私交是一回事儿,更重要的原因是那个男人。 尤兰坦修女喝茶的举动也停了下来,她也想到了那个长期任务,“你觉得是他?有更进一步的情报么?” “只是猜测。”艾达抽出了另外一份CIA内部的情报,“根据欧洲部分的消息,‘他’应该已经逃出了意大利,根据时间差,‘他’搭乘了贝洛基奥的船过来,与黑礁碰头,接着击退了莫斯科旅馆,然后……” “嘭!!!” 伴随爆破声而来的冲击余波、烟尘木屑把艾达的话彻底淹没。 “哟,修女,我来忏悔了!” 第七十章 yes,we-can 芝加哥的某座咖啡馆外,一辆满载行李的老福特缓缓靠停,一对青年男女打开车门,融入八月末的湖风空气中。 比起上一次来、以及上上次,现在的芝加哥显然和平而繁荣,当然,也有部分原因是这里处于商业繁华街,莱薇扫视着四面八方以防万一,同时也对这种和平的繁荣不大适应,虽然她重新回归也有十天半个月了。 苏联解体后,趴在东欧尸体上乃至全球吸血所带来的虚假经济繁荣,用楚漫闲着没事给她灌输的说法,这种漂亮的繁华表皮下,肮脏程度一点都不亚于罗阿那普拉那些娼妓和毒贩手里的钞票。 嗯,今天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嘲讽美帝资本主义的,主要是楚漫说要见一个“人”,拿回一点东西。 一个黑人? 当莱薇看到那个坐在咖啡桌旁,西装笔挺、笑容爽朗地朝她,呃,应该是朝他挥手的黑人时,她确实惊讶了一把,倒不是她种族歧视之类的,毕竟在这个国家乃至全世界,目前的黄种人地位并不比黑人好多少,可能还不如呢。 只是,莱薇没有看不起黑人,不代表楚漫不会,虽然他看大多数人都跟看着待宰的鸡差不多,但黑人这个种族嘛,在楚漫口中的评价只比印度人好一点。 “律师,真是个漂亮的身份。”莱薇第一次见到楚漫这种平等、不,是谨慎的对话,这更让她好奇了,这个黑鬼是谁? 可惜她的直觉一直很不错,在推论这一方面却从来不是好手,所以她只是百无聊赖的坐在一边旁观,连面前的蛋糕和咖啡都没动一口,前者她可能控制不住吃相、后者她更不喜欢,还是披萨和爽快的酒精饮料符合她。 旁边坐着的莱薇并不影响两个相对而坐的“人”的交谈,事实上,他们之间的交谈在莱薇听起来就是莫名其妙的闲聊。 而这种闲聊并没有持续多久,在楚漫喝掉那杯咖啡之后,他就拉着莱薇起身告别了。 “讲真的,那是谁?”莱薇还是没忍住好奇问了一句,她和楚漫的相处模式似乎回到了十几年前,她又变成了那个提问学习的小女孩。 楚漫是她见过的最自行自我的恶棍,还是个有能力无法无天、肆无忌惮的恶棍,尽管她从来都搞不清楚,为什么他要去做那些只能用疯狂来形容的事,也许他一直都是疯的,但毫无疑问的一点,他从来不做无意义的举动。 可惜,这个问题的答案,楚漫自己都不确定,毕竟他对于那个“人”的了解,仅限于那本书上不知真假或者全面与否的描述,“Nyarlathotep,你可以这么叫祂。” 祂? 莱薇的记忆力还没到衰退阶段,这个古怪的用词让她联想起来,那次暴走之后从疯狂变成让人疯狂的楚漫,在他说走就走之后,那些在黑暗中暴露出真面目的、仿佛真是外星人降临的怪物,还有那些疯狂泛滥的狂信徒…… 腥鲜的血、温腐的尸、擦脸而过的弹雨……回想起那段军队、警察、黑帮、怪物、疯子乱战的时间,莱薇甚至有点怀念的错觉,嗯,仅限于错觉,那种连片刻安宁休息都得不到的流窜乱战有一次就足够了。 不过,看起来楚漫并不这么想——他又恢复那种时不时盯着空处的举动了…… “都到现在了,至少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去做?” 福特车继续驰行,一路响了很久的劲爆音乐却停了下来,莱薇突然的提问出一个很久之前她问过一次的问题,只不过,那一次楚漫没有回答她。 片刻的沉默,唯有老车的噪音和道路上偶尔响起的喇叭声,随后,楚漫才开口,这一次,楚漫依旧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她一个问题:“为什么你答应我的邀请?” 为什么?为了那其实对她意义不大的百万美元?显然不是,他和她都知道,那只是属于他与她之间的互动习惯而已。 “也许部分原因是你的厄勒克特拉情结,但……”楚漫用他一如既往的冷漠分析戳开女孩或者说女人的心底,直指那块由他种下、经过年年月月成长茁壮出来的渴望,“你喜欢拿着枪、使用武器去‘舞蹈’的感觉,那种既将自己站立在生死边缘,又轻而易举决定别人生死的危险,对你而言,就像是一顿无法拒绝的丰盛大餐……” 大多数沉浸在这一行的人,其实都或轻有重的有这方面的问题,没有的那些要么死了、要么早早赚到足够的钱滚蛋了,只有那些沉溺于生死战场不可自拔的好斗者,或者暴力狂、或者随便其他什么称呼,才会一直呆在这个领域里。 而极致的那些,按照正常人的心理标准,没有一个是正常的,包括莱薇,从被迫、到习惯、到沉溺享受、到主动追求每一次畅快淋漓的火力宣泄,证明着自己存在的意义。 而挑战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军事势力,毫无疑问是这种追求的巅峰极致,乃至于从常人的角度而言可谓愚蠢:那只是在自杀。 “所以,你只是享受?”对于被一句话揭破小小的情结,还是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莱薇多少有些羞怒,但更重要的是楚漫所传达的问题答案。 享受快感?当然,楚漫并不介意承认他异于常人,每一次杀戮对他而言都是种享受,至少他的大脑是这么反应的,但那并不是全部,“不,我是在解开一个谜题,解开它、以及解开它的过程我都很享受,所以我才去做。” “介意告诉我,是什么谜题么?”比起那些要么让她觉得恶心,要么让她觉得脑袋难受的古怪,莱薇更想知道,这个改变了她命运的男人所追寻的,究竟是什么。 “我是谁?” …… …… “他是谁?他在哪儿?他又想做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聚集在了全美情报部门的联合分析上,因为,一些勾起许多人希望永远都别再想起的记忆,让他们犯起各种焦虑、恐惧综合症的恶劣事件,再次在美利坚上演了。 好消息是,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以及更加先进的科技、更庞大的部门机构,这一次,他们的反应非常及时,把很多火苗扑灭在刚刚燃起的状态,至少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而现在,他们要找到那个该死的纵火犯,那个该死的却一直没死的,往美利坚脸上抹上大粪还顺手抹了两把的怪物。 有一个答案很快就出来了:“纽约。” 第七十一章 Good-moring,New-York 星期五的早晨,大卫,这个名字非常美国大众化、姓氏里却带着VEN这个德国姓氏的德裔美国青年,正躺在自家客厅沙发里,暂时告别关于他那一串华尔街响亮头衔的工作,享受着他的假期。 尽管大多数像他这样的人,应该在假期时去海滩冲浪、公路飙车、美女环绕…… 但大卫选择了呆在家里,沉迷于塞尔达传说系列的最新作魅力之下,现在就算股市崩成翔都与这个躺在沙发里,全神贯注于电视游戏的美国佬无关。 而大卫的猫就跟它的主人一个核心打造出来的不同型号:懒洋洋的躺在客厅地毯上,一边享受着透过窗户投入的阳光,一边时不时拨一下今天早上的那筒报纸,滚过来、滚过去…… 因为过于沉迷游戏,大卫没注意到他的猫正在一点点、一点点的追逐着它的玩具靠近他的玩具,而当他注意到的时候:“Noooooo!!” 电视机在一声刺耳怪响中失去画面,因为猫一头撞上了那台红白机器…… “贝蒂,你今晚的鳕鱼罐头没有了!”大卫气急败坏的朝着逃掉的猫咪训骂,然后不得不心疼的面对游戏机接口坏掉的事实,“嗯?” 这是什么?大卫拿起从报纸筒里掉出来的小玩意儿,它确实很小,看起来就是个粗劣的塑料小盒,还是可以打开的:一个按钮。 就在大卫纳闷这东西哪里来的,电视机才播放了不到一分钟的节目嘎然而止:“Good-,New-York!” …… “我们有情况了!” 弗洛伊德·I·克拉克,既不是精神医师、也没有内裤外穿的习惯,只是“区区”的现任联邦调查局局长,在喝上早晨的第一杯咖啡之前,就变得精神万分,因为—— 电视机上,原本应该播放着的全美收视率最高的晨间新闻,现在播放着一张或许很多人认不全、乃至压根一个都不认识的“全家福”,而他们的背景,是纽约证券交易所。 镜头的中心,是一个安坐于老板椅上的面具人,一张无甚出奇的小丑面具,一把小短刀,“早上好,纽约!” 是他! 弗洛伊德·克拉克作为局长,当然是有资格了解一些档案的,一些传出去影响将非常恶劣的档案,其中部分内容,就是一份录像,里边那个人的形象、声音,跟电视上的这个几乎可以说一模一样。 “我们的人都死光了吗?” NSA局长脸色同样不好看,因为广播、电视的监控预警的大头是由他的部门所负责的。 自从CIA判定那个人,也许该说那个怪物有可能回到美国的时候,全美的所有情报机构就在总统的特令下联合起来,对一切能监控到的人、事进行监控,甚至不惜放弃了部分境外业务。 效果不能说没有,至少他们捕捉到了“他”的痕迹,并且迅速遏止、掩盖了那些骇人听闻的事件,而参照“他”曾经在芝加哥闹出的动静,所有即时信息渠道,包括广播电视和网络,都被纳入了严密监控。 不过,现在看来…… “因为时间问题,我就不多自我介绍了,各位……”小刀在小丑的手上一下一下的轻敲着,好像倒数的秒针,“我想玩个游戏,与电视机前的各位!” 一张涂了个大大的问号的纽约地图进入镜头,在地图下方,是一个倒计时【02:58:31】,“一些亲爱的观众今天早上翻开报纸时,应该有收到一个我赠送的小礼物,请注意了,那可是重要的游戏道具,因为……” “如果你不小心按下那个按钮,就有一颗炸弹在纽约的某个地方被引爆哦~”小丑比了个爆开的手势,随后夸张的大笑起来,尖锐、刺耳:“哈……好了,既然是游戏,肯定要说明规矩。” “我大概放了两万、也许三万个不同大小的炸弹在纽约城里,也许在哪个观众的家里、车上,某栋写字栋的电梯里、学校的图书馆、银行的金库、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其中的一部分会在倒计时归零时爆炸。” 小丑仿佛在谈论着今天阳光不错的语气,说出了让很多大人物脸色发青,很多平凡市民反而不信、觉得是特别节目的玩笑话,“而那些拿到我赠送的礼物的观众们,请注意了,你有两个选择。” “按下它,你将引爆一颗炸弹,但那颗可能在你家、或者你的车里、或者在你办公室、你孩子教室的炸弹则会被关掉;不按下它,那么,就有可能在你之前,有个人按下了引爆那颗也许就在你屁股底下的炸弹的按钮,或者时间到了被引爆。” 这是个陷阱,一个比囚徒困境还要恶劣的陷阱! 为了加强效果,小丑还拿出了一个有些人非常眼熟的小塑料盒,“让我示范一下,就像我手上的这个,事实上,我也不大确定它会炸掉哪里,它们看起来都差不多,现在,我按下去了!” 电视里什么都没发生,小丑保持着那个好像点燃了鞭炮还拿在手里,又尽量让它远离的滑稽姿势,一片安静。但是—— 在听到报告的时候,克拉克局长差点眼前一黑就倒下去,嗯,如果真倒下去了反而好,至少那样他不用面对一个惨痛的事实:自由女神像,被炸毁了! 至于另外几起发生在纽约城内的爆炸,此刻反而不是重点了。是对于大人物们而言不是重点,对于那些市民而言,就不一样了,尤其是: “喔喔喔~”小丑惊讶出声,随后电视屏幕上的地图也多了几个红点,“看来观众朋友们很积极嘛,让我数数,一、二、三、四、五……七个,我感觉自己都燃烧起来了,哦,对了!” 小丑突然一拍脑袋,像突然才想起来什么事情似的,“忘了说了,我讨厌的政府和它的警察小狗们,千万别试图中断这个直播哦,因为……” “啪!”与小丑突然间一个响指一起的,还有他背后一个西装笔挺的成功人士,变成了一具西装笔挺的无头、呃,半头尸体,“每一次你们尝试,我就随机杀掉这里的随便哪个人、或者哪几个人,当然,这样还不够,跟他们的头一起爆掉的,还有一些证券、一台电脑、一份账目……随便什么,我也不知道它们是哪里拿出来的。” NYPD局长脸色彻底黑成焦碳了,嗯,这可能侮辱了焦碳,因为这位局长是个黑人,而就在刚才,他连续收到了两份消息:他的家被炸上天了;他派出的前往电视台的部队死光了。 …… …… “你从十年前就已经在安排这些人了?” 莱薇原本还以为楚漫这次顶多拉到她这个帮手,再蛊惑几个被钱迷了眼的傻瓜,而楚漫却用几天的时间,就联系出了一张庞大的网络。 “不完全是,大多数只是巧合。” 当初那批被病毒式传教的信徒里,总有一部分没疯得那么彻底,或者说,他们因为扭曲得更为彻底,反而获得了新生的平衡,而他做的,只是把他们召出来。 说话间,他和她都已经做好了各自最后的准备,接下来,就是分头行动了。但在那之前,莱薇突然一个近身,在楚漫静待后续的目光中垫起脚尖—— “感觉也不怎么样……” 分开的唇上带着湿润的色泽,莱薇抿抿嘴,给出了不怎么样的评价,随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大步迈出:“Good-bye,Old-man!” “……bye,my-girl。”楚漫抚了下还有点湿意的唇,然后拿起一只移动电话,拨通:“开始吧。” 第七十二章 危机 “……搞定他,不然在我下台之前,我保证你们所有人都将一无所有!!” 电话另一头的布什总统咆哮着,好像一头愤怒的狮子,他有理由愤怒,在他的任期内,苏联这个最大的敌人解体了,整个资本主义、不仅仅是美国,都享受到了一份超级饕餮大餐,海湾行动更是一举打响了美国世界第一的军事武力之名。 但随着冷战的结束,一直被苏联这个自由世界敌人所拉住注意力的民众,也都注意到了即使他们胜利了,自八十年代以来就畸形衰败的经济并没有立刻得到好转,即使之前一纸广场协议给美国续了命,即使冷战结束后资本主义社会都获得了大笔的收益。 可那与大多数的民众有何关系,大金融家们不是大慈善家,他们只是一群用数字和契约获取大量社会财富的食利者,这就造成了,冷清的现实与原本过高的期待之间的强烈落差,于是,政府、更准确点,总统成了矛头所向。 而大选已经在即,布什总统还愁着怎么击败已经通过预选的那些热门竞争对手,此刻却爆出了这么大个新闻,由疯狂的犯罪分子直接向民众恐吓的大新闻,作为美国精神象征的自由女神像轰然倒塌! 当然,更为实际、更为要命的,是那些被架在枪口上的华尔街精英们,以及他们所管理的那些档案,见鬼了,要说自由女神像是面子问题,那这些大资本家们的手心宝贝可是实打实的美国经济支柱,一旦被毁……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糟的了,无论是老布什还是被电话训斥的紧急作战会议,都是这么想的,直到一通紧急情报送达了CIA头子和总统的桌面:核弹! 倒不是美国的核弹怎么了,这次事件可以说是“不可能千日防贼”的写照,但核弹这种东西,却是实实在在的日日夜夜、时刻提防出情况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短时间内,楚漫也没那个能力拿美国那些被重重监管的核弹搞事儿。 但,美国的动不了,不代表这个世界别的地方就没有这种特别好玩的超级玩具了:乌克兰丢失了一批核弹,数量在二百至三百枚之间的战术核弹! 如果只是这样,还排不到这次紧急作战的前头,在这份情报的后边,还有一份新鲜出炉的分析报告,结论非常简单:可能有部分核弹头已经流入到美国境内,并且……指向了这次事件的组织,如果推论数据为真,那么,至少有一颗弹头已经在纽约! 怎么办? “能够进一步验证情报么?”最终还是最高权力人,布什总统不得不谨慎,或者说,其实是侥幸心理,因为如果情报是真,那么不管结果是什么,不管情况是不是他控制不了的,他都得背负上骂名。 对此,拥有更多详细情况的CIA局长脸色同样难堪的给出否定答案,“这些情报已经是我们的人员能做到的极限了,想要进一步调查必须得到其他国家配合,而且,时间也不够!” “我们不需要调查,如果真的有核弹,那他们肯定会放出来提条件的。”FBI局长适时的插了一句,在这种时候,他这个长期与罪犯打交道的更有经验,“他们这么把事情做得这么张扬,也应该是想让我们接受谈判。” …… 谈判? 楚漫如果有听到的话,大概会给这位局长先生一个评价:失职。 翻翻他做过的那些事情,连上上任的美国统治集团都被他一股脑说端就端了,他真想谋求什么,那次早就做了。 不过,楚漫现在也没听到那些官僚们在讨论什么,因为此刻充斥在他耳中的,是连绵不断、比最嘈杂的工地、最热闹的菜市场都要杂乱的诵祷声。 这些声音的来源,在遍布全美、乃至少数部分还在更远的海外的仪式现场,就好像他面前的仪式现场: 开阔的天台顶上,风诡异的在这里停滞了,有些粗糙的混凝土表面上浇灌着新鲜的血液,非常的新鲜,刚刚才从一对倒霉的中年夫妻肉体里抽出来的,之所以不用尸体这个词,是因为还没死—— 四肢被割下,不浪费一丝的分解出皮、血、肉、骨、骨髓,腹腔切开、暴露在空气之中,充足的光线下,可以看到跳动的心脏、收缩的肺部、蠕动的肠胃……他们还没死,甚至看不出痛苦。 任何一个人看到这对夫妻的表情,都会认为他们处在极致的愉悦当中,瞧,他们笑得多开心! 甚至当他们的内脏被掏出时,他们笑得更开心的,几乎把嘴角咧到极致,露出血色的口腔、没有牙与舌头,那也被取掉了…… 直到最后,当心脏被取下,他们终于迎来死亡,睁着空无一物的眼眶、咧着嘴角,在蒙神宠召的欢愉中拥抱死亡。 “妈妈、爸爸……呜……” 坐在轮椅上的女孩哭得撕心裂肺,天然下肢瘫痪的她被束缚双手后,除了哭泣什么都做不到。 “别伤心,我的小公主……”亲手把这对夫妻解剖成零件的执刀人慈爱地拍打着她的头,那是货真价实的慈爱,因为她是他的孙女,而那对夫妻是他的儿子和儿媳,“你很快就会和他们团聚的。” 真是太可怜了,楚漫心想,于是他决定得做点什么:锋利到可以轻易切开骨头的短刃没入背脊肉,然后,游动……最后轻轻一抓,还没来得及尖叫的头颅就连同脊柱一起被抽出。 既然她那么痛苦、那么可怜,那就让她摆脱痛苦,一起拥入神的情报吧,楚漫脑内有个声音是这么说的,他也是这么做的。 一个、两个、三个……育祷声在减少。 声音越来越少,因为他们已经完成了各自的仪式部分,就如楚漫旁观的这一个,最后一个! “……Azathoth!!” 具现化的书上环绕着浓浓的黑雾,飘浮在楚漫的面前,随着他最后的一声大喊,书页自动翻滚起来—— 第七十三章 游戏【上】 开始了! 这是一条远比黑礁商会的鱼雷艇要大得多的游艇上,它原本属于谁已经不重要了,现在莱薇就站在它的顶层,眺望着逐渐被迷雾蒙住的纽约,在她的脚下,是原本应该负责运行这艘游艇的船员。 没有人能够在脑袋被九毫米子弹开出个大洞后还能活下来的,哪怕这些人的脑袋看起来已经不正常了——这些三十分钟前还一切正常的船员,突然间就发了疯的胡乱攻击、破坏,完全不分人或者东西,为了避免设备被破坏,莱薇只好用了那么一点时间了结了他们。 而在同一时间,迷雾在海面上升了起来,并且越来越深厚,到了现在,莱薇已经几乎看不到纽约城的存在,甚至看不出天、看不出海…… 莱薇摸了下光滑的小腹,那里有一块意义不明、环住了腰肢的刺青花纹,上方自小背心中延展而出、又蜿蜒向下伸展进了看似松垮的热裤——隐约中似乎还有点刺痛的错觉。 那是楚漫亲手给她纹上的,完成到现在不过四十八小时的鲜嫩纹身,原本莱薇还不明白他口中的会有用是什么意思,现在看来已经很明显了。 水声中,似乎有什么游过去了…… 莱薇不爽的撇嘴,她讨厌这种被动等待的感觉,原本还紧张期待着一场可能的大战,现在看来完全是她想多了,唯一需要她做的,就是决定按下那个按钮与否。 不过,事态范围远远比莱薇看到的更大得多,她不知道,但有些人知道,比如那些身陷其中的。 …… 巨大的钢铁怪兽穿梭于大西洋的海水之中,无形的声波扫荡过海水、水藻、鱼群、贝类、礁石……再反射回馈到潜艇的感应装置,经过复杂的处理后形成成像。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应该又是一天什么收获都没有的闲逛。潜艇最高指挥官的中校是这么想的,因为从这个惯例任务开始到现在,十多年了,一直都是这样的,不管是他还是他的同僚,早已经不期待能发现个外星人或者远古怪兽什么的。 “中校,我们捕捉到了点什么!”监听士官激动的大声报告。 然而中校一点都激动不起来,类似的事件过去的十多年发生太多了,从他还是尉官时就经常上演,总是有冒冒失的笨蛋以为自己有了大发现、貌似中校也干过这种蠢事,而往往到最后都是误把一些正常的海生物误认了。 不在意归不在意,该干活还是得干的,中校走了两步……PONG!! 巨大的声响伴随着同样剧烈的震动把潜艇内的所有人扫了个人仰马翻,没等中校找回平稳站起来,就听到了一声更刺耳的金属悲鸣声,不仅仅是他,整艘潜艇都听到了,那刺耳的、好像金属变形时的哀鸣—— 不是好像,而是就是变形了!! 巨大的阴影仿佛惊讶于这个在祂花园里乱转的小玩意儿的结实程度,但也只是些许而已,在稍微再增加上那么一点出力之后,原本只是外壳弯了点的潜艇彻底变成了一根金属麻条,挤出了一些掺杂着油脂、些许血肉以及热量的液体。 祂嫌弃地把这个稍微有点烫手的小东西扔掉,然后继续向最近的陆地前进,更加伟大的意志正在降临,祂要前往献上虔诚的膜拜,顺便和手下的眷属信民一起把场面弄得更热闹、更符合那位的品味。 虽然祂不甚在意,但美国海军大西洋舰队总部却不能不在意:他们的第二舰队正在一个单位接一个单位的失联,只有少数几个发回了最后的遇难消息。 尽管如此,美国佬却什么都做不到,因为在迷雾漫上海岸线的时候,一些不受欢迎的客人悄然爬出水面,迈动它们湿漉漉的、奇形怪状的肢体,遵从至高无上的指示,靠近每一个地表的生物,然后…… “那是什么鬼东西!!”大兵夺路狂奔,在他身后,是他的同僚以及扑在他同僚身上肆意啃咬的,看起来就黏乎乎、湿嗒嗒的怪物。 枪、枪、枪……大兵后悔为什么他没按标准要求随身携带配枪,幸运的是,直到他冲进营房、摸上自己配枪的时候,都没有第二只怪物找上他。 慌乱中的大兵没有注意到,他的另外那么同僚呢?也许,他注意到了,但潜意识欺骗了自己不去在意这个问题,而是拉动枪栓,跨过那道门槛、再度迈入浓雾之中—— 然后他就死了,一根从黑暗中刺出的鞭尾抽中了他裸露的脖子,只扎出几滴血,却把这个接近两百磅的大兵直接抽倒在地、硬梆梆的,剧毒! …… 麻烦远不止于那几乎弥漫了大半个大西洋的迷雾,和雾中不受欢迎的恶客。 可惜受于年代技术限制,不然此刻布什总统应该对着一个显示着美国地图的大大屏幕,在地图上的,将会是遍布美国全境的红点。 不过,没有发达的互联网信息系统和电脑媒体设备,不代表几乎响遍全美的警报传达不到政府高层。 事实上,都不用等各地上报情况统计,大人物们就感受到了情况的危急:“疯了、全都疯了!” 尽管一开始安保人员、警察还试图不那么暴力的对待那些怎么看怎么不正常的市民,但当那些不顾一切只求摧毁视线中的任何玩意儿、或者任何人的疯子越来越多时,还想着控制伤亡的那些就已经先伤亡了,剩下的…… 枪声、爆炸、火焰、鲜血、恐慌、尖叫…… 社会的瘫痪并不需要多久,而当发现警察们无暇多顾后,崩坏的乱流中就源源不断的加入了一股又一股的生力军:枪杀、抢劫、强*…… …… 对于一手导演出来的杰作,楚漫没空欣赏,因为,他再一次失控了,只是,这回看起来他毫无再次夺回控制权的可能了。 无形无质的伟力穿透时间与空间,在仪式的引导下成功降临,而降临的后果——参与仪式的几个祭司、包括那个亲手献上儿子儿媳的老头全都变成了只会口角流涎的白痴。 也许楚漫现在看起来也差不多,他没法确认这一点,因为他对身体的一切控制很快就被断绝了,包括五感—— 死亡可能差不多就这种感觉,世界,一片黑暗、寂静,连自己都感觉不到…… 第七十四章 游戏【下】 大大的房间,大大的落地窗,大大的把他围起来的栏栅床,还有大大的、需要抬头仰望的大人,一切都那么大。 “来,宝贝儿,再做一遍!”女人捧着个由一块底盘、三根细棍、一叠串在细棍上的圆木块组成的玩意儿,期待地看着他。 不明白女人的期待是为什么,但他知道重复做他之前所做的,就能获得奖励,他不讨厌奖励,也不讨厌再做一遍,所以他做了:一步步将圆木块按照上小下大、一次一块的规则从一根棍尽数搬到另外一棍上。 当他完成时,女人高兴得抱起他狠狠地亲了一口,又跟旁边的男人抱在一起,这让他很不爽,所以他发出了表示拒绝的声音:“不要、不要!” 女人赶紧安抚着把他放回栏栅内,顺便递给他一块他只能一点点吮着吃的糖乳棒,嗯,这个才是他要的奖励,而不是女人的怀抱,自从她拒绝再给他喂奶之后,他就不喜欢呆在让他感觉束缚的怀抱里了。 “我就跟你说了,咱们家宝宝是天才!”女人这么跟男人说,她或者男人都不知道,他已经能听懂了,只是口舌还不足够灵活而已…… …… “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楚天成同学!”戴着古板眼镜的中年妇女带头鼓掌,于是底下那些即使进入了青春叛逆期、但还没胆量在课堂公然跟班主任唱反调的少年男女也跟着拍了几下。 然而,他们看向他的眼神,他并不喜欢,也许是年龄身高上的差异让这些愚蠢的货色以为他是跟他们一样、以及更为弱小的个体,真是可怜,看起来都没几个动动脑子想想,他们在他这个年龄在干什么,凭什么他能跳级出现在这里。 也对,从他接触的每一个人、包括他那个几乎对他言听计从的母亲,其实都是以自己的中心,而且,年龄越小似乎越明显,只有面对明显强大者才会有所收敛,可悲的自我认识与观察力。 “天成同学,你怎么跳级上来的?你今年真的只有九岁?”就好像这个已经学会如何简单利用异性优势进行社交的少女,单纯从外表上,身材高佻、四肢修长、皮肤偏白且没有什么斑点缺陷、五官搭配也非常符合同龄人审美,这些条件加起来确实足够让她那些同龄的少年男心跳加速,回答乃至答应她一些也许有些过分的要求。 可惜,在他看来,跟这些注定对他而言没什么用的少年人进行交际,甚至只是偶尔交流几句都是在浪费他时间,所以他选择了最简单的方法:“用化妆和几句话的时间换取‘指点’作业的方法确实很实用,但你觉得你能用这种方法买通老师让你中考过线么?” 然后,他的恶名很快也就在这个学校里流传开了,只是,让那些人失望的是,在流言造成的孤立让他痛哭流涕之前,他已经跳到了高中…… …… “……如各位所见,我们在此亲眼见证了实用化人工智能的诞生!让我们它的制作组、它的主编人献上热烈的掌声!” 那些被邀请而来的,或挂着重要政治职务,或有着一张高价明信片的,或在相关技术领域内堪称标杆的,或动动手指、笔尖就能引导千百万人视线与思想的,无不诚意十足的鼓动掌声。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包含了三十八个项目、成功欺骗了上百位不同身份试验者,让他们毫无察觉一个人工智能就混在他们之间的现场试验室。 而他,端坐在开发团队首席,听着那些掌声心里毫无波动,因为从它完成的那一刻,这一切就已经让他索然无味了,出席这场表演只是因为他暂时还没找到新的尝试目标,就如他之前达成的那一系列已经让他拿到四个博士头衔的尝试。 就在这场必然轰动、或者说已经轰动世界的表演即将完结之前,一队穿着令人刺眼制服的、绝对不在邀请名单上的人出现在了会场内,并且直奔台上的席位。 “楚天成先生,非常抱歉打扰你,但有件重要的案子,我们必须请你配合。”带头的半年男人保持着客气的用词,然而从他手上的动作和他手下的那些动作,估计客气之后就是不客气了。 他制止住了要发作的团队,微笑着点点头:“没问题,反正这里的事情其实已经差不多了。” 这些人是有拘捕令的,他已经看出来了,而他们唯一一个没有拿出拘捕令强制拘捕他的理由,大概就是上边的人迫于政治影响压力,希望在事情完全确定下来之前,保持着一个和平的表面,以免万一是失误…… 失误?他非常清楚这些警察没有失误,甚至可以说非常值得称赞,无论是从职业能力、还是不畏政治压力,在社会普遍观点上,都是值得称赞的。 有死者,有凶器,凶器明确指向原本为他所有,他没有不在场证明,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最终他还是被判无罪释放了,当走出法庭的时候,他觉得世界果然还是那么无聊,就算那些警察已经尽他们职责给出了所有指向证据,最终决定判决结果的,还是所谓的政治,无聊的东西—— “还我哥命来!!” 当那个也许还小他几岁的女孩挥舞着可笑的水果刀冲出时,他觉得连防卫都不需要,因为那些法警已经先一步冲了出去,然而…… 要死了! 在疼痛反映到大脑时,他才注意到自己胸膛多了个大窟窿,然后,他死了。 …… “欢迎来到神的游戏……” 在看到那个滔滔不绝、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鹿的生物时,他终于觉得世界有趣了。 “……总而言之,神的所作所为所命不需要向你们解释理由;系统是不可违背的,除非它给你选择;任何你以为能让你获得什么的玩家互动行为,都未必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记住这三条基本规矩!” 然后,游戏开始了! 一个他十岁就能通关的真人游戏,还算有意思,虽然一起玩的人依旧没什么意思: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是一个团队不是么?”被打断双腿的男人还在激动的大声质问,看起来即使是人生都快结束了,这种愚蠢的货色都想不出该做什么更有意义。 不过,刚刚体验过一次还算新奇游戏的他心情不错,所以他回答了这个问题:“首先,没有我们,从一开始,看见这个没有?” 在他的任务表上,只是一个【进入安全屋】的任务,然而提示到这个地步,这个人都没理解他的意思,也许这个愚蠢的智商真的跟他的外表差不多,跟猩猩一个水平。 “任务只是要求‘我’进入安全屋而已,明白吗?至于团队……”他刻意数了下手指头,当着这个已经被他划入猩猩一个等级的家伙的面,“一群平均每个人至少给其他人带来三次致命危险的蠢货,硬要按智商划分的话,你们确实算一个团队。” 话说到这里,他已经没有必要再说什么了,转身就走进了安全屋,关上门。 然后,那个介绍中的系统终于出现了:初始任务完成。 玩家【楚门】注册完成,现在,请抽取初始任务奖励…… …… 冰原世界的陷阱与大逃杀; 立方体阵列中的推算和比拼; 终结智商下线的超能力杀人犯集团和好不了多少的反抗学生集团; 满世界跑搜寻七颗特定的蛋,然后把它们做成一碗压根没人会想吃的蛋炒饭; 在一个外星怪兽、幽灵鬼怪乱跑的世界里玩捉迷藏…… …… 在他对这场无止尽的游戏即将感到厌倦之时,他抽到了一个东西:一本书。 它的名字就叫做【书】,看着也是一本书,然而打不开,一切属性都是问号。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他接受了为获得翻阅资格的挑战任务,作为交换,系统非常确定地告诉他,这本书可以让他见证真理。 …… …… ‘终于,这么久才找到后门,估计得太乐观了。’ 楚门沉浸在黑暗之中,他唯一剩下的,就只是思考了,不过,他的计划也只差最后一步,那一步不需要他做什么…… “时间到!” 莱薇毫无犹豫敲下那个赤红的按钮,然后下水—— 光!热! 温暖得像太阳,在这里是一句非常客观的描述,因为,所有亲眼见证的、还活着的人,都感觉到了,那比盛夏、比火炉都炙热的温度。 然后,是冲击波!! 被核爆是什么感觉? 楚门回答不上来,他只知道站在核爆过后的中心是什么感觉:“走好,不送。” 简而言之,愉快。 拿回了完整的记忆的同时,也拿回了真正的身体,顺带的,那本书也终于以完全实质上的实体出现了,同时通过摧毁作为仪式中心的原身体,送走那个大麻烦,简直完美、等下! 楚门突然想起了一点事情,然后一块只有他能看见的面板在虚空中浮现出来,“早就想试用掉这个东西了。” 【爱与正义系列·反核武炸弹】 【说明:爱与正义的战士,伟大的大发明家,虚博士在一次旅游中差点被原始星球文明用核武器炸掉座驾时,兴起制作了这个炸弹,尽管该文明在当次核武战争中毁灭了,但这颗炸弹还是保存了下来,等待着实现它使命的一天——以爱与正义之名,全都用0与1对决吧!】 【效果:当此炸弹被引爆后,可在玩家所在位置,造成换算时间长度大约三年的原子运动干扰,该效果将导致所有设计范围内的裂变型核爆炸反应失败,影响范围达玩家所在位置半径2光秒。】 …… 许久之后,楚门按下了虚空中的那个按钮: 【结束】。 番外·之后 一九九二年,发生了很多事情,但其中能在历史上留下一笔痕迹的并不多,比如日本的经济泡沫破灭。 但两件大事情却让这一年注定极为显眼:去年刚刚打赢冷战的美国,崩解了;去年才宣布解体的苏联,又回来了! 这两件事发生的时间几乎凑在一起,先后巧合得微妙到让人闻到浓浓的阴谋味儿,但…… 有什么阴谋能让美国这样一个国家近三成的人口发疯,还莫名其妙的核爆经济核心的约纽,自沉海军在大西洋的第二舰队,还向着全世界射核弹——这也是个非常困扰全世界物理学家的事情,核裂解失效了! 有核反击能力的国家都射了出来,没有一个爆的,同时,全世界的核电站也在同一天失效了,可以说是继纽约核爆引发的金融海啸后最大的世界经济损失,但比起美国的崩解这件事情本身,这种“小细节”也就没那么显眼重要了,毕竟,没有核弹,就有人敢向大流氓们发起正面进攻么? 更何况,紧接着美国崩溃的,苏联的重新建立! 可以说,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突然得以至于大多数“苏联人”都没搞清楚情况,但实际上,那是一场非常成功的闪电式政变—— 由原克格勃提供情报支持、由大量原红军部队为主要武力、以一批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政客和经济寡头为纽带,在短短的一天之内革掉了原领导班子,两天完成对反动势力的压制,第三天才开始制造舆论宣传…… 哪怕很多人怎么不愿意相信,那些政客、甚至还有经济寡头居然会背叛自己原本的利益阶层,但事情就是那么发生了,不管有多少怎么不愿意相信,都改变不了一件事情:苏联,那头北极熊又回来了,而且,这次更加强大了。 苏维埃是一场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社会实验,它的成立是以恐怖的红色为代价的,这一点,似乎从未改变过:大清洗! 毫无意外的降临了,不同的是,这一次伴随着大清洗的,还有新一代苏联的一系列让世界瞩目,让世界再次认识到人类最伟大的社会实验从未停止过的政策:大信息化系统! 建立在电子计算机和信息网络基础上的社会工程,第一步被应用的,就是政务,包括这一次的大清洗,从今往后的一切政令政务将进入这套系统,向全民保证政府的公正性和公开性; 第二步被应用的,将会是全苏联的经济体系…… 第三步,教育与就业…… 更重要的是,这头北极熊还跟它的远东亲戚,那头玩改革的熊猫达成了经贸协议,嗯,这才是让世界人民——特指欧美上层社会圈——失望又恨得牙痒痒的原因。 …… 但世界变化再怎么大,对于小人物而言,那只是谈资而已,除非身处其中,否则他们更关心的只是自己半径两公里的生活范围。 嗯,对于达奇而言,范围要再大一点,大得让他从罗阿那普拉跑到了日本,去接送两个勉强算是熟人的……孩子? 再次见到这对双生子时,外表看起来依旧是那样,提着一长一短两个袋子,但是,达奇只是从第一眼就看出来了,那貌似变化不大的半大孩子,实际上已经是两头凶猛的恶兽,更要命的是,还披着令人迷惑的漂亮外衣。 好在不是冲着他来的,那么,就不是达奇需要担心的事情,客户,只是客户,其他的他概不操心。不过,另外一个人可能会想知道点什么:“我以为你会去问一下?” “问什么?”莱薇坐在舱室里,无聊地甩着枪,时不时做出瞄准、虚扣的动作,那其实是她心情烦躁时的动作。 达奇无所谓的耸耸肩,他只是例行一下作为雇主对于员工心理健康的关心而已,“OK,不是我的问题,只要你别哪天发疯把船炸了。” 莱薇不爽的撇撇嘴,自从她那次酒后说漏嘴,不管是达奇还是本尼都拿这事开玩笑了,都怪那个混蛋——莫名其妙的闯进她的人生,莫名其妙的走了又来,莫名其妙的丢下个“纪念”就跑了。 倒是他的那对“养子女”,被他教着管她叫姐姐的小怪物,看起来更像他,还对他的离开适应得很好的样子…… “我们好像又杀得太多了呢,哥哥。”女孩的长发铺散在冰冷的铁甲上,复杂而零碎的金属配件在她的指尖一点点重新组合起来,一点都不比她用弹雨撕碎人体慢多少。 男孩摆弄着他的最新玩具,一个精心处理过的头颅,也是他们这次的任务,至于为什么要杀这个人他们一点都不关心,“父亲说过,享受自己的快乐就好了,而且,妈妈也从来不会惩罚我们,不是么,姐姐。” 是啊,从来只有这对双生子出动去惩罚别人! 卫兵站直了身子目视这对看似柔软的可爱孩子走过,他可不敢因为这对双生子嬉笑着看起来跟普通孩子一样,就不当回事儿,他知道的上一次这么干的,是几个卡要贿赂的尉官,被这对双生子当场同样笑眯眯地屠杀了,是的,只能说是屠杀。 巡游者部队,这是新生的,在大清洗中比克格勃还让人恐惧的部门,克格勃至少还有审判,多数被逮捕审判的也并不会死,而是发配到各个劳动厂强制劳役,而被巡游者部队盯上的,往往只会是新闻版面上又一个击毙的“***者”或者“叛徒”。 当双子敲开那个办公室门的时候,恰巧的,一个并不比他和她大多少的男孩也刚好要离开,一个讨厌鬼! 不过,紧接而来的,巴拉莱卡的训斥让双子的注意力从那个男孩的身上转移了,嗯,得编出一个让她满意的借口才行,或者,撒娇…… “好吧、好吧,现在,给我回家去。”巴拉莱卡捂着额头,也许他当初拿掉那个孩子的决定是对的,要是生出来的跟这对养子女一样的熊孩子,她可能会更头疼。 不过,这份双倍的头疼里,一半还是那个让她非常不适的孩子的功劳,那个应该是他的孩子,无论是相貌还是表现出来的能力,都跟他非常的像,就是因为那样,才会成为她明明已经恢复理想中的军职,充满战斗热情的生活中非常不适的存在。 那是跟他不一样的地方,尽管巴拉莱卡从来都不清楚,她唯一有过的那个男人真正的想法,但绝对不是那个孩子所展露出来的野心,以及那份出于野心表现出来的控制力。 大概谁也不会相信,复活苏联的整张大网,最核心的,会是这么个孩子。是的,巴拉莱卡才不相信那个坐在克格勃高位上的女人,同样跟他有过关系的那个女人,有足够的头脑完成如今的局面,甚至于,巴拉莱卡怀疑她就是个傀儡,一个被那个孩子控制的傀儡。 但,只要不影响她的理想,只要让她继续以军人的身份、以苏维埃的名义战斗,她也不关心究竟谁会坐到第一领导人的椅子上。 至于战斗的对象,太多了,虽然她目前还在对付内部的那些渣滓,但在苏联外边,还有很多的资本主义猪在等着红色锤镰的降临,包括已经四分五裂的前美国。 爱德华多高坐在广场之上,享受着众多仰望的目光,主持着朝拜,对着那座崭新的、面目模糊的人像的朝拜。 而在他所控制的,大半北美东海岸区域,还有着无数信众在朝拜他的神,他们的神。 这个充满邪恶意味的教派,可以说是美国分裂出来的最强大的势力,能与之抗衡的,是由继承了美利坚之名的,盘踞在中西部、侵吞了部分加拿大地盘的联邦,令人意外的是,这两个邻近的势力之间居然保持了微妙的和平,甚至爱德华多还跟联邦的总统,那个笑容爽朗的黑人友好通话过。 不过,真正让世界瞩目的新兴教派国家,却是在中东,因为其首领是个少女,因为那个少女完成了在宗教政治方面可谓冲击性的一次革命,她推翻了中东半岛的信仰,革掉了那些大胡子小帽子的势力后,建立了一个全新的宗教。 一个全新的神明,然而它的教义却诲言其名,而是以“门之钥”作为崇拜代称……好吧,那种事情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可,如果说这个教派国家还接管了原本属于美国的部分海外军队呢? 一下子就成了顶在欧洲世界的一把尖刀,而握着这把刀的,是一个新兴的、非常年轻的教派首领,让人、也就是让欧洲社会非常担心,她会不会发起新世纪的宗教战争? 对于那些俗人的担忧,达娜毫不关心,她的神需要的,只下达了旨意让她扩张信仰,而她已经做到了,当闲暇下来之后,她想着:引领她被神眷顾的那位使者呢? …… 楚门在摔书,他很少做这种情绪化的举动,但现在他的情绪化还远不止于此,“你有本事给我下来,今天我要给你加个红BUFF!” 在这个看似无边无际,无上无下,又好像只有方寸之地的扭曲空间里,一只眼球浮在楚门头顶上空,不为所动,“你有本事就上来,看是你给我加BUFF,还是我给你加BUFF。” 果然这世界从来没那么多的好事,尤其是这个充满恶趣味的“游戏”里。 楚门把书重新捡起来,然后又摔了一次,这次是为了看看它会不会摔出点“真理”出来…… “无聊。” 到头来只捡了一本可能很长时间内用不上的废物,尽管失忆期间的随意行动也算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但现在,楚门只觉得百无聊赖。 “无聊是吧,你的任务来了。” 伴随着眼球一句话,系统面板浮现出来——【任务:真实与虚假】 几乎是惯例的,除了个名字,什么都没有,只等着楚门自己去触发、发掘,结束新手任务之后,他就一直这种待遇,按照眼球的说法,那是神的眷顾。 然后,是……扔骰子。 巨大的轮盘浮现在楚门面前,上面被均匀分割成了一百份,而在轮盘的上方,是一颗D100. 尽管楚门从第一次就指出,这种摇出结果才公布内容的轮盘存在着欺骗的嫌疑,但在一切解释权归于眼球的情况下,指责毫无用处,于是他还是得甩下骰子。 一百面骰子凌空转动起来,上一次,它开出了一张【愚者的执着】让挑战任务相当轻松的过关,之前也开过差点让他横死的【自杀之王】,不知道这回会开出什么…… 【D9:总有刁民想害朕】 一张面具浮现,随后直接扑到了楚门脸上,融了进去……“孤的车马御驾呢,备好了没有?!” 下一秒,他就消失在这片空间里了。 第一章 21:38:59。 车站的巨大电子屏幕显示着时间,意味着美杏子从公司下班到这里,用掉了十八分钟。 至于那个2138年×月×日星期×,对于每天都要上班的她而言,则毫无意义,唯一的作用大概也就是让她在某一天,产生一种‘原本我已经×岁了’的恍惚感,然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就像现在,美杏子只顾着脱离人挤人的潮流,向着名为“家”的那间小小居室步行,期待着早点到家,早点忘记生活的疲惫,投入到另一个可以让她放松的世界里。 越走,越是偏僻与黑暗,穷人区的公用设施本来就不行,这一段住的人少,灯一坏就直接没人来修了。 美杏子已经习惯了这种黑暗,对回家的路谈不上闭着眼都能走,但也差不太多,踏嗒踏嗒的脚步声于幽巷中回响—— 单调的电子蜂鸣声突然响起,匆匆忙的节奏被打断了,美杏子不得不停下来,通常,她的通讯器响起,就意味着公司有急需要她去做的工作,而她,不能拒绝,更不能怠慢。 但这一回,并不是。在下意识地接通后,美杏子才发觉这件事,更奇怪的是,上面显示的来讯人,是她自己,‘是同姓名的人么?’她这么想。 “吱!!” 另一边传来的,是一阵刺耳的爆音声,工作原因,美杏子对这种声音很熟悉了,但还是被刺激出了遍体寒粟,黑暗中骤然响起这种声音,太渗人了! “喵~” 就在她疑惑另一边是什么情况时,一声尖尖细细的猫叫声再次分散了美杏子的注意力,以至于她一不小心把通讯给按断了。 “呀……”小慌乱了一下,美杏子惊叫了一声,赶紧翻开记录,“咦,怎么没有了?” 没有,不管她怎么查看,确实没有刚才的通讯记录,查找无果,她也只好告诉自己‘或许是故障了’,就把这件怪事给放下了。 只是,另一个事情她放不下: “喵~” 一只漂亮的小黑猫,在她脚边轻轻地蹭着,细嫩的叫声显然是一只幼年猫,打理得整整齐齐的毛发,莹莹发亮的异色瞳。 “好可爱!” 瞬间变成爱心眼地将小猫抱起来,轻轻揉抚逗弄,温温软软的毛绒手感,让美杏子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你还没有主人吧?想跟着我么?” “喵~” 小猫叫了一声,嗅嗅她的手臂,又蹭了蹭。 ‘省一下,还是可以养一只猫的吧……’ 美杏子将它抱进怀里,决定把自己的饮食标准再缩一下,反正很忙,全吃营养剂也可以,迈起轻快许多的脚步,继续逗弄一下怀里的它,“我很穷的,你可不能吃太多哦~” …… 脑后插管、不,那个位置应该算是颈后插管,普通人娱乐全依靠虚拟体验的世界,很节能化,就连居住的地方都很节省,甚至不够楚门以现在的样子小跑一会儿的。 抬起猫爪子,没有半点生涩的感觉,力量其实也没有缩减多少,从观察到的情况看来,这个样子反而好处明显。 【总有刁民想害朕·随机效果1(生效中):强制变幻为小型猫科哺乳动物,非主动或攻击,没有人会发现你的到来】 看着沉浸在虚拟体验中的“主人”,楚门列了一个标题:任务与虚拟世界关联的可能性。 如果这个假定为真,那他就要麻烦些了,在这种高度信息化的社会套取一个身份,远比搞破坏、杀人更麻烦。 虽然另一个假定也没多简单…… 一本书浮现在了楚门眼中,里面的内容他已经能随意翻阅,之前他还以为这本书会很长时间内用不到,没想到在这个女人接通电话的时候,它就自己跳了出来。 而且,它还吞了什么,能够躲过他观察的东西,这一点就非常有趣了。 就算被变成了猫,楚门用的还是自己的身体,是什么,能够瞒过他的眼睛观察? 书并没有直接给他答案,或许答案就在书里,但楚门不想真的去阅读它,他还没忘记上个世界使用它的后果,没搞清楚主线任务的情况下,还是别冒冒失地拉来一些奇怪的东西。 还好,他能用的东西很多。 …… …… 次日,美杏子艰难而准时地睁开眼睛,一如往常那般在五点醒来,与往常不同的是,今天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张猫脸。 “醒了么?手术很成功,我已经把你看什么都是狗的毛病治好了。” 脖子上系着红围布的猫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