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三法之往昔 少年模样的人遥望不远处的高大石碑,他不认识石碑上的文字,但从石碑上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先祖!” 少年口中发出古怪的声调,似乎是一种外语,好在这里是京都,外国人多如牛毛,来往的人并未在意。 他不是外国人,是外星人,徐斗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这个星球,按理说他应该死了,不,是彻底的消失,抹去一切时间的痕迹,从未在这个世界存在过。 “可我还活着。” 他不明白为什么,想不通,便不再多想,只是凝视着前方高大的石碑。 “先祖!” 徐斗口中再次发出古怪的腔调,不长不短的黑发在微风中轻轻飘摇,同样黑色的眼眸释放出异常强烈的情绪波动。 既然活着,他就必须去战斗,为人类而战斗。先祖从时间长河中发出呐喊,人类危在旦夕,身为进化者,捍卫人类的存在是他的责任。 全宇宙所有的人类诞生于同一个地方,也就是人类的母星,从第一位进化者诞生,人类逐渐掌控时间的力量,回到久远的过去,离开母星,跨越数十万年的时光,脚步遍及亿万光年,在全宇宙寻找适合人类居住的星球,散播人类的种子。 几乎在一夜之间,人类占据无数星球,人口数量增长千万倍,进化者的数量也爆炸式的增长。 “播种”的过程中遇到过许多敌人,有些还是蛮荒中的原始种族,随草放牧,随水捕鱼,面对强大的人类不堪一击。有些已然发展出高度的文明,其科技力量甚至超越当时的人类,然而他们没有人类幸运,未曾诞生进化者,面对掌控时间力量的进化者,双方的实力不在一个层面上。 回到过去,在他们科技力量尚未发展起来的时候,还过着蛮荒生活的时候,将其消灭,“播种”顺利进行。 “播种”的过程中人类也意识到自身的危机,宇宙中只有人类有进化者吗?恐怕不是,还有其他的生命也有进化者,甚至是在他们之前。 所有的人类或直接或间接诞生于母星,如果异族进化者在母星破坏人类诞生、成长、发展出文明的过程,人类,全宇宙所有的人类都将随之消失。 人类开始有意识隐匿母星的存在,用尽一切手段,甚至不惜抹消自身的存在,然而已经晚了,在人类开始播种的时候已经有异族注意到他们。异族知道人类的母星,人类却不知道异族的母星,人类不得不臣服与他们,这是一段屈辱的历史。 人类悄然发展自身的力量,更在隐秘之中寻找异族的母星,功夫不负有心人,人类终于找到异族的母星,他们认为能与异族获得平等的待遇,人类不愿做任何种族的奴隶。 然而事与愿违…… “先祖!” 先祖从时间的长河之中发出呐喊,告诫人类,危机即将降临。没有人知道危机是什么,他们认为自己即将成功,摆脱异族的枷锁,再也不用受对方的压迫。 先祖的呐喊越来越声嘶力竭,每一位进化者都能听见,是愤怒,是恐慌。 危机爆发了,恼羞成怒的异族并未选择向人类妥协,他们将人类的母星向更多的种族公布。那是人类第一次接触到真正的宇宙,认识更多种族的进化者,也是人类面临灭族危机的时候。 战争爆发了,战场遍及无垠的宇宙,跨越亿万年的时光。为争夺一个关键的时间节点,或许只是短暂的一两秒钟,多个种族数万进化者在几千颗星球上万年的时间跨度内战斗,在几十年前刺杀敌方年幼的统帅,在几百年前诱发两个种族的战争,在几千年前引爆某个曾造成生命灭绝已沉睡数千万年的火山…… 或光明正大,或阴险毒辣,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最终的胜利属于人类,战争的另一方,六个种族灰飞烟灭,母星被找出,在生命诞生之前,可怕的火焰将整个星球点燃,烧得像琉璃一样,永远不可能诞生生命,他们彻底不复存在。 “先祖!” 现在先祖又一次从时间长河之中发出呐喊,催促着他们,早做准备,危机将再一次降临。 危机是什么?无人知晓! 人类将所有可能引发危机的威胁都一一清除,战争,无尽的战争。徐斗是在战争中成长,他胜过,也败过,最后一次败得最惨,他不得不抹消自身的时间线,以彻底的“死亡”换取战友们的胜利。 “我该回去,我要继续战斗。” 徐斗拧起眉头,看上去还有几分稚嫩的脸上流露出诧异,他的力量几乎全部消失,这是不可能的,时间图腾烙印在他的时间线上,时间线不消失时间图腾的力量就不会消失。 时间如尘,意念为光! 意念之光亮起,他愣了下,如烛火般的东西真的是自己的意念之光?早在上百年前他的意念之光已如恒星般闪耀。 没有人能看到时间,就像看不到飘在空中的尘埃,可是当阳光亮起,尘埃便无所遁形。 意念之光,照亮时间尘埃,也照亮徐斗的时间线。时间线记录他过去的种种,所有曾发生在他身上的变化,也是时间图腾的所在。 “看”到自身的时间线后徐斗再次愣住,时间线的状态很奇怪,似有似无,他能“看”到却无法触及,仿佛只是一道虚影。 “肯定是在抹消时间线的过程中出了岔子,时间线没有消失,但是也不再真实的存在,我过去的所有力量都随之烟消云散。” 徐斗摇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过活着比死了的好,活着,他就能继续战斗。 时间线连自己都无法触碰,更别说敌人,他想要保护的战友和秘密,不会因为他自杀不成功而暴露。 “现在要紧的是离开这颗星球,抹消时间线的意外竟把我送到其他星球上,还好是人类的星球。” 四周走动的大多都是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也有些肤色发色不相同的,但显然全是人类,没有异族。 徐斗放下心,至少生命没有威胁,“不能大摇大摆的离开,必须要隐秘,最好能事先和战友们联系上,以我现在的状态,做一支奇兵远比出现在正面战场上更有用。” 抹消时间线的意外不仅将他送入一颗他不曾来过的星球,语言文字不通,还让他从六维生命跌落至四维生命,意念之光孱弱无比。 四维生命只能“看”到时间线,无法回到过去,脑中有种种手段却使不出来。 好在徐斗不是一般的进化者,他的三大绝技即使在更高层次的进化者当中都是赫赫有名,正因为如此,最终的一战他遇到的敌人远比预料的更多更强大,甚至有一位七维生命,逼得他不得不抹消时间线。 “先要学会当地的语言文字,才能和他们沟通,打探战友们的消息,想办法联系他们。” 往昔,以意念之光照亮他人时间线,看到对方的过去种种,连他们自己也记不清楚的事都清清楚楚呈现在徐斗脑海中,记忆会模糊,会出错,时间线永远不会。 看过一个人的全部人生之后,掌握对方的语言文字也就不是难事。 回首高大石碑,上面龙飞凤舞八个大字——人民英雄永垂不朽! “先祖!” 徐斗喃喃,声音还有几分古怪,却已经是标准的普通话。 第2章 三法之来日(上) 漫步在人来人往的街头,道路两旁,店铺的招牌,各种各样的广告,他都已经能认识,行人热闹的言语,他也都能听懂。 可是徐斗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不是因为他身上略显古怪的服饰。这是一颗落后的星球,一颗被人类文明遗忘的星球,他用“往昔”观察几个人类的过往,最终得出令人绝望的答案。 不知道进化者的存在,不知道地球之外还有人类存在,甚至连地球之外是否有其他生命都不确定,而地球现有的科技也不足以支撑人类跨越星系。 “播种”是人类诞生进化者之后有意识而为的,目的明确,就是要扩张人类的人口,进而扩张进化者的数量,占据更多的星球,获取更多的资源。 “播种”的过程总体而言是顺利的,但也有少量意外发生,都是在守护“播种”的进程中。文明的诞生是个艰难的过程,为确保人类的进化历程,进化者必须长时间守护在“播种”的星球上。 火山,地震,陨石,甚至是其他种族的“播种”,有极少数进化者在此过程中陨落。“播种”呈爆发式的进行,当时的人类进化者缺少相应的管理机制,一旦进化者陨落,意味着“播种”的星球无人知晓。 巧合下会有其他进化者寻回“播种”的星球,但更多是就此脱离人类文明,甚至在生命进化成长的过程中,人类被其它更为强力的种族消灭。 很显然地球就是这样一颗星球,被进化者遗忘,被人类文明所遗忘。 幸运的是地球上占据主导的仍然是人类,并且建立起自身的文明,但他们没有更加幸运,至今未能和宇宙中的人类文明建立起联系,也未曾诞生出进化者。 “科技水平不够送我离开地球,我自身的时间图腾随着失败的抹消时间线变为水中泡影,无法使用,这么说,我是要永远被困在这里?” 他的脚步停滞,稚嫩的脸上神情深沉而凝重,许久后再次迈出脚,仿佛身上背着座山,每一步都有千钧之重。 先祖在时间的长河之中发出呐喊,警示人类,危机即将来临,催促人类,必须早做准备,呐喊声就在他的脑海中徘徊,时时刻刻,从未停歇,他怎么能容忍自己停留在一颗落后的星球上,离开战场,离开他的战友们。 “必须找回我的力量。” 原有的时间图腾无法使用,便创造新的时间图腾,他,全宇宙声名赫赫的三法将军,从不言败,从不气馁。 一法往昔,一法此刻,一法来日! “从他们的时间线来看,地球上只有科技,没有其它特殊的力量?”徐斗沉思,脚步逐渐轻快起来,强烈的自信在短暂的迷茫之后回到他的身上,“不能说完全没有,或者说可能有很多,只是仅存在于传闻中,影视、小说里面,现实当中是否存在不能确定。” 他有些迷惑,按理说不应该的,诞生出文明的星球必定有其特异之处,掌握其特异之处转化为自身的特殊能力是文明种族征服自然从蛮荒迈向文明的第一步。 雷霆、暴雨、火山、地震……种种恐怖的自然灾害对于蒙昧中的生命来说是灭顶之灾,别说这些,小小的感冒都可能令初生的人类祖先彻底灭亡。 在人类之前,地球上有过数十米体型的恐龙,跟现在人类体型差不多的巨大昆虫,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人类也不可能占据地球的主导地位。 “播种”的进化者最繁忙的就是这一段时间。 宇宙中的星球有亿万之多,有些是生命绝地,有些能诞生生命却平平无奇,但也有一些,星球本身就是特殊的,它们拥有极为特别的力量,并且毫不吝啬的赋予星球上的所有生命。 时间图腾被称之为天赋之力,星球本身赋予生命的力量被称之为地赋之力,天赋之力存在于时间线上,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消亡,地赋之力依赖于星球本身,一旦离开星球它也会随之消失。 修真、内力、魔法、异能……时间线中提取出的特殊词汇,从它们背后的意义分析,都是地赋之力的另一种称呼。 “播种”的过程中,进化者守护的就是人类掌握星球地赋之力的过程,一旦人类完全掌控地赋之力,本星球的其它生命将不再成为人类的威胁,星球上建立起人类文明是必然的。 地球上的人类也建立起文明,可看不到地赋之力存在的痕迹。 “地赋之力是星球本身的力量,不分种族,平等的赋予所有生命,如果有地赋之力存在,除人类之外的其它生命也该有特异之处,然而并没有。” 领悟地赋之力掌控绝对支配的力量,引导地球人类提升科技水平,从而离开地球重返宇宙人类文明。在此过程中能收获数量不菲的时间图腾,力量和以前相比自然远远不如,但是种类要齐全的多。 时间图腾是时间力量的聚集,时间就是变化,因此足够强烈的变化都会诞生时间图腾。 一颗尚未踏足宇宙的星球,就像是蒙尘的种子,将它种下,灌溉浇水,成长发芽,踏入宇宙,回归人类文明的怀抱,期间每一个变化都会成为他的一枚时间图腾。 科技的提升,生活方式的改变,社会结构的变迁…… 最初的进化者热衷于“播种”,不纯粹是为壮大人口数量,守护人类走出蛮荒、开辟文明,奴隶社会、封建社会、宗教、信仰、科技,无数的时间图腾在进化者守护人类的过程中诞生。 现在很少有这样的机会,适宜居住的星球越来越少,母星的位置被有意识隐匿,人为的创造第二母星也是被严令禁止的。 最初的迷茫之后徐斗心中是兴奋的,可兴奋未能维持多久。 “不,地赋之力必然是存在的,只是知道的人很少。或许地球的地赋之力很弱,科技兴起之后就此沉溺,但它必然还有自身的传承存在。” 地球的土著尚且少有人知晓,何况是“外星人”,可徐斗不同,三法将军,一法往昔,一法此刻,一法来日。 来日即是未来,未来是不存在的,没有人能“看”的到。 如果时间是一条大河,未来是浪头扬起的飞沫,好看或是不好看,它最终要落回河水中,下一刻扬起的飞沫又是另一副模样。 未来终归是依托于现在,它并不存在,但有一丝规律可循。 第3章 三法之来日(下) 人类有两个极其隐秘的学府,一个叫做历史,专门记录人类过往的一切历史,被进化者一次次擦去再重写的历史,因无数次时间的战争而遍地疮痍的历史;另一个叫做预言,他们的眼睛凝视未来,在虚幻之中寻找未来的真实,人类的存亡。 两大学府几乎是和人类第一批进化者同时诞生的,先不提“历史”,“预言”拥有数十万学生,整个人类文明为其提供资源,“历史”记录的资料供其随意查阅,无数年时光的摸索、分析,尚且无法真正的预知未来。 徐斗凭借一己之力自创“来日”,尽管预知的范围、时间跨度不如“预言”学府,精准上却丝毫不弱于它。 三法将军以六维生命名震宇宙,令更高维生命都频频侧目,绝不是有名无实之辈。 “我自创的三法不是时间图腾,也没有使用要求,以四维生命之身同样能用,不然落到一颗被人类文明遗弃又语言不通的星球,实在麻烦透顶。” 若不是“往昔”,即使四维生命“过目不忘”“过耳不忘”,想学会掌握一门语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来日”能让他看到未来,并不一定是真实的,和他的时间线结合越紧密、非理性因素越少,未来也就越精准。 简单来说,针对同一个人,“看”出保险箱的密码远比“看”他接下来买雪碧还是买可乐容易。 意念之光照亮时间尘埃,纷纷扬扬,纯白如雪,在落下的过程中失去洁白与耀眼,灰扑扑,变得厚重。 像是许久没人居住的老屋,入眼所及,被尘土覆盖,苍凉,死寂。 徐斗睁开眼睛,精亮的光芒在眼底闪烁,地球果然存在地赋之力。南方四五十公里之处,他无法得出更精确的位置,但这就够了,“‘往昔’会让我知道精确的位置。” 天渐渐黑了,繁华的街道逐渐荒凉,行人也越来越少,直至周围不见一个人影。 前方有道道微弱的光芒,是手机屏幕的光,二三十人在街边或站或蹲或躺,互相之间并不接触,也不交谈,似乎只是巧合碰在一起,可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很难让人他们之间毫无瓜葛。 徐斗的出现惊起微小的波澜,很快沉寂,几道目光扫过他后便各做各的,当他不存在。 有道目光一直在他身上停留,徐斗很快意识到他在看自己的衣服,不仅仅是看,很感兴趣,似乎想据为己有。 “小兄弟,衣服哪买的,挺有意思的。” 徐斗对穿着方面并不讲究,但以他的赫赫声名许多东西自然有人准备好,衣服看似普通,实际奢华无比。 原料是数百万年前便已经灭绝的星兽——天知,独眼照亮时间,肉身横行宇宙,它们的灭绝源于一场恐怖的宇宙灾难,连热衷于收集珍稀物种的灵族都无法将其复活。 成年天知体型数千公里,通体坚硬堪比顶级合金,能用的只有类似人类眼睛部位的一小块皮毛,每头只够制成一套衣服。 皮毛完全手工鞣制、裁剪、缝合,制衣的裁缝也是进化者,一根针一束线,能将两颗恒星缝合,能将破碎的空间缝合。 衣服只有一个用处,却是异常的珍贵,令无数人眼红无比,它能增强意念之光的力量。 天知的“眼睛”能照亮时间尘埃,可以说它们是天生的四维生命,肉身和对时间的掌控都强横无比,为何不躲开那场灾难,至今仍然是个谜。 “朋友送的,买不到。” 随意的回复一句,徐斗的目光落在另一个人身上,三十左右,满脸沧桑,不算高大,但十分精壮,旗杆般矗立不动,透着一股子彪悍。 他身上有股熟悉的气息,来自于战场,硝烟和血腥。 徐斗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睁开双眼,锐利的精芒一闪而过,见到徐斗只是学生模样,有几分诧异,随意摇摇头,嘟囔:“大概是弄错了,这小子怎么可能跟我一样。” 徐斗的普通话怪腔怪调,像是刚学会中文的外国人,看他黑头发黑眼珠,乾盛恍然大悟,一定是回国的外籍华人。 不是本地人,还是从外国回来的,也没有同伴,不欺负你欺负谁。乾盛嘿嘿笑起来,随即冷声喝斥:“什么朋友送的,分明是我的衣服,白天刚丢没来得及报警,你晚上就送上门来,这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他最大的本事就是一双眼睛非常识货,徐斗身上的衣服,做工不提,料子非同一般。昏暗的星光下,隐隐有不易察觉的流光浮起,是某种兽类的皮毛,但绝非出自现存的任何一种野兽,它的来头,必然是超越自身的认知。 传说中的天材地宝? 有句俗话说的好,天材地宝有德者居之,什么叫有德,拳头大就是有德。把它送给未来的师父,肯定能博取师父的欢心,说不定一高兴就多教我几招。 “你的?”徐斗笑了,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大言不惭,这件衣服的来历,说出来你连听都听不明白。” 被人小瞧,乾盛一点也不生气,眼中放光,心里嘲笑,就是个傻子,别人有宝贝都藏着掖着,生怕被知道,他倒好,穿在身上,还到处跟人宣扬,半点不懂怀璧其罪的道理。 生怕别人看出衣服的珍贵,和他争夺,乾盛冷笑,直接出手。近一米长小指粗的铁链从他手中垂落地面,寒光闪闪,晃动两下便要对着徐斗迎头抽去。 顿了片刻,乾盛暗道别把天材地宝抽坏了,熟练的将铁链一圈一圈缠在手上,仿佛套上一支铁铸的拳套,低喝声朝着徐斗的脑袋砸过去。 “衣服穿着不合身,还敢说不是偷的,不给你点教训你不长记性。这是我们两个的私人恩怨,不相干的麻烦别插手。” 徐斗心中不怒不喜,平静无比。 他几乎所有的力量都在时间图腾上,如今时间图腾随着失败的抹消时间线一起尘封,就是一个普通人,所以他才迫切的渴求地赋之力,习惯了拥有力量,穿梭无尽的时空,骤然失去心中没有安全感。 可即便如此,现在的他也不是随便哪只阿猫阿狗就能欺负的。 三法将军,一法往昔,一法此刻,一法来日。 “往昔”、“来日”均已用过,还有“此刻”尚未大显身手。 第4章 三法之此刻 人和人之间的差异大的可怕,有的人天生过目不忘,无论多么复杂的内容,看一遍就能牢牢记在脑海中,有的人心思机敏、应变极快,和人交谈三两句便能摸清对方的家庭背景兴趣爱好。 如此天壤之别,比人和动物的差别还要大,仅仅是因为几段基因?显然不是! 时间是可以无限分割的。 一秒钟,寻常人只能看过一两行字,匆匆扫过,不解其意,如果细致的看,最多只能看四五个字。 可是对于过目不忘的天才,时间被分割成两份、三份甚至更多。在他们自身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匆匆扫过的一眼实际上已经看过两三遍。细致的去看,等同于将一篇文章反复用心的研读数遍,其义自见,背诵也不是难事。 这一切都是因为意念,意念的强弱决定对时间的分割,尽管尚未点亮意念之光,不是进化者,也能享受到它的好处。 徐斗是进化者,普通人所谓的“过目不忘”对他毫无意义,他不需要记忆,因为所有的一切都被时间线记录,看过的、听过的、想过的。事实上叫“记录”并不准确,时间即是变化,时间线正是发生在他身上的所有变化的集合,所以时间线便是“看过的、听过的、想过的”本身。 三法之一的“此刻”,是对意念分割时间能力的强化和精确控制,重在后者。 意念之光亮起,昏暗的街道、互相保持距离的人群,还有戴着“铁手套”的乾盛,所有一切都被或明亮或晦暗的尘埃笼罩。 明亮逐渐转为晦暗,晦暗则变得更为晦暗,仿佛黑白照片,感觉不到生动,只有死寂。 下一刻,晦暗转为明亮,明亮则变得有几分虚幻,像是肥皂泡上的倒影。再下一刻,一切都回归原样。 未来并不存在,现在也不存在,现在只是未来和过去之间的震荡,就像正弦曲线,时而处于未来时而处于过去。它震荡的很快,十分隐秘,连进化者也无从察觉。 当徐斗使用三法之一的“此刻”,在极为短暂的时间跨度内,他能看到未来,也能改变过去,这个时间跨度就是“正弦曲线”的振幅。 “此刻”不是为普通人准备的,进化者之间的战斗才是它真正的战场。 围绕一秒钟发生旷日持久的战争,听起来很可笑,但在进化者之间的战斗中是十分常见的,每个毫秒都是争夺的关键。 徐斗现在所用的,仅仅是“此刻”对时间分割的有意识掌控,别说仅仅是三维生命的普通人类,即使一般的进化者,也很难做到。 时间似乎变得缓慢,乾盛恶狠狠挥舞的拳头跟慢动作差不多。徐斗的动作也很慢,失去全部的时间图腾,他的身体跟不上“眼睛”,但避开乾盛的拳头绰绰有余。 “此刻”既出,乾盛挥一辈子拳头,也别想碰到他的衣角。 人和野兽同为三维生命,尚且有云泥之别,何况是和四维生命的徐斗。 徐斗最终没有躲闪,一只手拦住乾盛戴着“铁拳套”的拳头,铁链的凸起狠狠砸在手掌中,像是砸进坚实的沙袋里,没有惊起半点波澜。 “够了!” 男子个头不高,但透着一股子彪悍,从他身上隐约能感觉到战场的硝烟和血腥。 乾盛恨有人多管闲事,可他的拳头被对方攥在掌中,像是嵌入铁块中,一分一毫也动不了,气势已馁,嘴硬道:“他偷我的东西,还不准我讨回来?有没有天理?” 语气再狠,他也不敢正面斥责“多管闲事”的人。 苏啸海紧锁眉头,眼中波澜不惊,“是不是你的东西,你自己心里清楚,再动手我打断你的胳膊。” 随意甩开手,乾盛便感到一股澎湃的力量,不可抗拒,拽着他的胳膊几乎将他掀飞出去。 他彻底放弃追究“小偷”的想法。 苏啸海没有和徐斗说话,只是淡淡的看他一眼,径自走回原处,抱着双手,旗杆般挺拔矗立。 他暗暗自嘲,我一定是发疯了,看他的样子就是个普通的高中生,怎么会跟我有相似的过往。 从徐斗身上苏啸海隐约感觉到熟悉的气质,是烽火,是肃杀,是只属于战场的独特气质,所以他才会忍不住出手。事后想想,自己实在可笑。 徐斗有多大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以经历过的时间计算,可能几百岁都不止,以身体的年龄计算,他才十七八岁。 大脑发育成熟在十七岁至二十二岁,这个年龄段是人类智商的巅峰期,身为进化者,记忆不是大脑的主要功能,许多进化者都会选择用医疗手段逆生长身体,让头脑始终保持在智商的巅峰期。 徐斗也是其中之一,最后一战前不久,他刚刚完成一次逆生长。 乾盛说他的衣服不合身,确实如此,这件衣服是以二十二岁的他为样板裁剪的,十七岁时的他穿着略显松垮。 昏暗的街道,经过短暂的“热闹”后回归平静,只是偶尔会有隐晦的目光扫向徐斗和苏啸海,看苏啸海时透着畏惧和忌惮,看徐斗时,眼中的贪婪掩盖不住。 经过乾盛的“提醒”,很多人都留意到徐斗的衣服不同寻常,浮动、流转的微弱光华,有心观察不是很难发现。 本来不想招惹麻烦,可是麻烦自来,一件衣服把自己卷入漩涡的中心。 徐斗非常肯定,眼前的二三十人大半夜聚集在如此偏僻无人烟的地方,跟地赋之力有关联。他如果就此离开,接触地赋之力要多费周折,何况,即使他离开也逃不出漩涡。 街道除他们之外不见半个人影,独自离开,只是给贪心之人创造机会。 深夜的宁静被发动机的轰鸣打破,刺眼的灯光从极远处逼近,安静的众人躁动起来,目光比灯光还要明亮,灼热。 一辆破破烂烂的客车,夜色昏暗也掩盖不住它脏兮兮的外观,还好,没有异常的气味。 正当徐斗这么想的时候,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一个胖子从客车上下来,醉醺醺的,说话都含糊,“上车,都快上车,别耽误时间,你们的时间不值钱,仙长的时间可是很宝贵。” 仙长,据他的判断,这个词和地赋之力的联系非常紧密。 众人争先恐后涌上客车,徐斗没跟他们挤,和他一样的还有苏啸海。 “你不上去?” 苏啸海第一次对他开口,徐斗笑笑,“早一步晚一步有什么区别,来这里各有各的目的,可绝不是为了在车上有个位子坐。” 苏啸海也笑了,他的判断有误,但眼前的少年挺有意思,“有个位子坐着总比没有的好。刚才我不出手,他也打不到你,没错吧?” “你是在提醒我应该说声谢谢?”徐斗眨眨眼,“谢谢你!” “哈哈,你很有趣。多嘴问一句,衣服真是你自己的?” “别人送的礼物,照着我以后的体型做的,现在穿着有点显大。”徐斗觉得这个人很对他的脾气,大概是同样经历过战场,某些方面非常相似。 苏啸海不置可否,在徐斗的年纪,买鞋买衣服大一号很正常,可他身上的衣服分明是量身定做,最要紧的就是合身,没有特意做大一号的道理。 不过他不是警察,徐斗和乾盛之间孰是孰非又有什么关系,关键是他看徐斗更顺眼些。 第5章 车到山前 “你们两个上不上车?” 胖司机脾气不大好,随即朝着车内大吼,“别躺着,给我坐起来,把车都弄脏了。” 乾盛一人独占两个位子,横躺在上面,两只脚晃来晃去,鞋底不时擦过对面的座椅。 他起来冷冷的看了眼胖司机,胖司机睁开朦胧的醉眼,认出他是谁,不甘的嘟囔两声,坐回去准备开车。 徐斗和苏啸海最后上车,乾盛的眼中隐含着冷意,等到了地方,有你们两个好受的。 全车除被乾盛霸占的两张座椅外,只剩下一张座椅,还被乾盛踩脏。 苏啸海直接走到他跟前,声音不大,透着彻骨的冷冽,“起来,滚过去!” 乾盛气的眼中冒火,却不敢发作,挤着笑脸坐起,让出一个位子。 “我不喜欢跟你这种人坐在一起,滚过去,别让我再说第三遍。”苏啸海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声调。 徐斗和苏啸海坐在一起,乾盛坐到被他自己弄脏的座椅上,他的视线避开苏啸海,满是恨意的望着徐斗,眼中冷意更深。 胖司机打着酒嗝,揉开红通通的双眼,瞄一眼后视镜。全车除他之外能坐三十人,乾盛占了两个位子,车中没有人站着,“仙长要我带二十九个人过去,车里没多的,少不少,谁管他,错失机缘是他们自己的损失。” 脏兮兮的客车朝着南方驶去,也是“来日”为徐斗指明的方向。 “地赋之力!” 徐斗低声喃喃,客车刚出现时他便感觉到特殊的力量,现在更强烈,而且越来越强烈。 “车往哪走?前面可是别墅区,京都有名的悠闲别苑,住在那里的都是有钱人,安保非常严密。出入的都是顶级豪车,陌生面孔、陌生车辆出现在周围一里之内就会受到监控、质询,咱们这辆破客车敢靠近,小心被人报警抓起来。” 苏啸海质疑的皱皱眉,目光落向徐斗,他的话变多,也只是针对看着顺眼的徐斗。 听到“悠闲别苑”乾盛不露痕迹的冷笑,透着嘲讽,住在悠闲别苑的人可不只是有钱。悠闲,有仙,如此简单的谐音,却不是每个人都能联想到的。 他也是机缘巧合下才知道,想到自己的机缘,乾盛眼底的嘲讽更浓,等着吧,有你们吃苦头的时候。 悠闲别苑建在山中,已隐约可见,苏啸海所说的严密安保并未出现,脏兮兮的客车颠簸着驶向山中。 山势平缓,林木茂盛,别墅错落的点缀其中,如烟似霞的山雾将其笼罩,山风吹拂,轻纱般飘荡,却是越来越浓。 不知何时,脏兮兮的客车外无端升起雾气,由淡转浓。离悠闲别苑越近,雾气便越重,视野越来越狭窄,最终车窗外完全被浓雾覆盖。 “怎么回事,快点停车,小心出车祸”“死胖子,你想死别连累我们一起”“吵什么吵,山雾就是这样,来得快去得也快,马上就散了” 醉醺醺的胖司机怒声骂道:“都给我闭嘴,安静点,惊扰到仙长,把你们通通丢出去。” “有眼不识泰山,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可不是山雾,是仙家的阵法。” 徐斗早有察觉,雾气升起,地赋之力强的惊人,他心中异常欣喜,自己是找对地方了。 “山雾”散尽,山还是那山,林还是那林,别墅依旧错落有致,只是多了几分真实感和飘逸,在淡淡的云雾之中,飘然欲仙。 “先前你们看到的都是幻阵幻化而成,即使绕过安保潜入悠闲别苑,也只是踏入幻阵中。仙长开恩,只是被幻阵困个把小时,若是仙长动雷霆之怒,就等着被困死幻阵无人收尸。” 胖司机气势十足,仿佛自己也是仙长之一,下巴都快抬上天。 “韩老四,你是越来越不像话,说过是二十九个人,你怎么敢多带一个,是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 冷冽的声音将胖司机惊得一哆嗦,车上的人也被这声音震得头昏眼花,若不是都坐着,必定跌倒一片。 众人陆续下车,除胖司机韩老四之外总共三十人,韩老四数了七八遍,还是三十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韩老四一身冷汗,酒醒的不能再醒,哭丧着脸,“仙长赎罪,我,我真的数过,最多二十九个人,不知怎么到了这里就变成三十个人,一定是有人故意藏起来。” 离水宗传承千年,乃是道家正统,道法玄妙。从明朝起,灵气日渐稀薄,修真之路艰难坎坷,相反凡俗红尘更加繁华昌盛,弃“仙道”求“人道”的比比皆是,道法也随之荒废。 近些年来,几近消失的灵气不知为何再度出现,并且有越来越浓郁的趋势。离水宗的千年道统从未断绝,灵气一出,如鱼入水,迅速重建山门,在世俗和修真界都有不俗的势力,并且互相反哺,势力日渐强大。 离水宗的大弟子赵子灵率领众人迎接诸位寻仙问道之人,他性情温和,从不喊打喊杀,方才出声的是二弟子曾铭朔。 曾铭朔神情冷厉,越众而出,目光扫视前方众人,“是吗,我倒要看看谁那么大胆子,敢来离水宗捣乱。” 二师弟越俎代庖,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赵子灵皱皱眉,却没有开口,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也没用。 曾铭朔的目光最终落在徐斗身上,“哪来的小孩,我不记得二十九人中有你一个。最好能编出个让我满意的答案,不然,我把离水宗的道法一样样在你身上演练一遍,算是二师兄给将入门的师弟们一份小小的见面礼。” 原来此处不是能随便进的,除自己之外,其他人早有“备案”。徐斗暗怪自己没事先打探好情报,不过,即使知道他也还是要来的。 他是个外星人,在地球无亲无故,连个身份都没有,要立足唯有靠地赋之力。 “你胆子也太大了,什么车都敢上。”饶是苏啸海一向胆大也被吓得不轻,弄了半天他是走错路坐错车,如此粗神经,也不知他住在哪个国家,竟能活到今天。 惊讶归惊讶,他对徐斗有好感,肯定是要帮徐斗说话的,斥责韩老四道:“他跟我一起上车,一路都坐在我边上,没躲也没藏,是你自己喝醉酒,没有点清人数。” “放屁,我喝了酒不假,但脑子清醒得很,点人数绝不会错,他肯定是藏起来了。”韩老四破口大骂,声音有些心虚,不由自主的望向曾铭朔。 曾铭朔二十多岁,相貌身材并无奇特之处,但见过他的人都会对他有非常深刻的印象,他身上有股奇特的气质,仿佛出尘,可又少了几分脱俗,十分的古怪。 “车内能藏人的地方无非在座椅底下,我们两人是最后上车的,当着二十多人的面往座椅底下钻,全车人都没发现?你也没有发现?”苏啸海面露嘲讽。 韩老四哼哧半天答不上话,心中紧张,打了个酒嗝,迷糊劲儿又上来,两眼通红,脑子昏昏沉沉。 曾铭朔的一双眼睛异常的明亮,时时刻刻带着某种奇怪的情绪,张扬、跳脱而又疯狂。 “我想我是明白了。” 说完之后,他用行动告知众人他明白了什么,右手手指接连弹动,声声锐利的爆鸣在指尖生成,紧跟着能用眼睛看到的气劲利矢般飞向韩老四。 气劲自然是看不见的,可霸道的气劲将阻挡在前方的一切扭曲,就像火焰的高温扭曲空气传递的影像,众人看到的是被气劲扭曲的残留痕迹。 “噗”“噗”“噗” 韩老四圆滚滚的身体摔倒,被气劲一次次击中,踢皮球一样满地滚。 惨叫声,求饶声,韩老四哭哭啼啼,一脸的鼻涕和泪水,连被他污蔑的徐斗都生出几分不忍,曾铭朔仿佛没有听见,又一次弹动手指,霸道的气劲再次飞向韩老四。 “十次。” 曾铭朔停手,嘴角弯出一丝笑意,“这是你头一回带错人来悠闲别苑,给你点小小的惩罚,再有下回,惩罚会重十倍。” “你对我的惩罚有任何不满吗?” 韩老四颤抖着爬起来,垂着手毕恭毕敬,似乎被气劲伤到了肺部,说话带着类似回声的古怪杂音,“是我喝酒误事,咳咳,仙长的责罚是理所应当的,咳咳,我没有丝毫不慢,咳,谢谢仙长手下留情。” 第6章 山中有仙 曾铭朔的眼神更为明亮,蕴藏着说不出的意味,不是得意,而是一种……夙愿达成的满足? 徐斗不太确定。 对方是修炼地赋之力的“仙长”,韩老四只是个普通人,两者根本不是同一个级别的。 “你有没有觉得,他的眼神很怪。”苏啸海低声道,随后摇头,“问你也是白问,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他紧皱眉头,看得出来思考的十分费神,可能是猜不出答案,很快便放弃,眉头又舒展开,冲着徐斗道:“我救了你两次。” 两次都不需要你救,徐斗很想如此回答。心中生出暖意,领下苏啸海的这份情。 “接下来轮到你,”蕴藏着古怪神情的双眼望向徐斗,曾铭朔歪过脑袋,“擅自闯入悠闲别苑,按理说,我应该杀了你。” 徐斗看着他的眼睛,对方不是在虚张声势,他是真的在思考,思考是不是要杀死自己。 这个人跟他印象中的普通人、仙长都不一样,非常特别。 苏啸海又一次挺身而出,要“救”他第三次,徐斗制止了他。这一次苏啸海救不了自己,他只能自救。 “别乱说话,他不是在吓唬我,激怒他,可能会连你一起杀死。” 苏啸海不相信,他杀过人,但那是在战场上,在中东,全世界最乱的地方,人命最不值钱的地方。这里是中国,全世界治安环境最好的国家之一,是京都,全国投入警力最多的城市,吸个毒嫖个娼都有一堆人举报,何况是人命案。 中国可是号称命案必破的。 “你看他的眼睛。” 经徐斗提醒后,苏啸海沉默了,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在说杀人的时候,没有神经质般的兴奋,没有夸张的冷酷或暴怒,很明亮,很认真。 “我一直认为杀人是件很容易的事,只要下定决心,不畏惧后果,普通人空手都能做到,更不用说是‘仙长’。” “但是下决心不容易,不畏惧后果也不容易。后者对于‘仙长’可能不是件麻烦的事,当然我也只是猜测,前者,似乎对任何一个有理智的人而言都不那么轻松。” “看得出来,你不是在开玩笑,那么在被杀之前我想问一句‘为什么’。更直白的说,我想知道你的规矩,或者说离水宗的规矩是什么。你能如此轻松的决定要杀我,一定有个必须遵守的规矩,嗯,也许是个人的信念,总之必然有这样一个东西存在。” 曾铭朔投向他的目光变成探寻,变成有趣,“我还以为你会跟我求饶,或者不屑一顾。我现在对你很感兴趣,不过这改变不了你要接受惩罚的事实。” 脏兮兮的中巴车旁,刚下车的众人神情不一,有的好奇,有的胆怯。 曾铭朔打量他们,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又一批玩具送来,枯燥的修炼生活变得多姿多彩,至少在你们留在悠闲别苑的一个月内是如此。一个月后我的生活将变成黑白,修炼、吃饭、睡觉、修炼、吃饭、睡觉……就像挂在墙上的时钟,无论走过多长的时间,始终沿着那一个圈旋转,永远无法解脱。” “正因为如此,我会非常珍惜这一个月的时间,认真的,玩弄你们。” 初来乍到的众人惊疑不定,这位仙长好像是个疯子,前言不搭后语,修炼、成仙,怎么会枯燥,多少人向往,能接触到修真界是他们这一生最幸运的事。 是不是来错地方了,他真的是一位仙长? 曾铭朔不理会他们的嘈嘈议论,再次将目光投向徐斗,“你想知道我的规矩,其实我这个人没什么规矩,就是,不喜欢被凡人冒犯。” 他的语气很危险,徐斗以为他的眼神也会如此,可是并没有,曾铭朔的眼神很认真,歪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苦恼,”曾铭朔敲敲头,“该怎么跟你解释呢,干脆从头说起。” “我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入离水宗,天赋不错,拜了大长老为师。起初的我跟现在的你们是一样的,对修炼充满兴奋和好奇,不用任何人监督,我把几乎所有时间用在修炼上。” “我的修为超过了入门更早的大师兄,成为二代弟子中的第一人,之后我迷茫了。不是因为狗屁的高处不胜寒,我的师父,三长老、四长老,还有掌门,他们的修为比我强的多,而且每日用于修炼的时间不比我少,想追上他们,我还有很漫长的路要走。” “我迷茫是因为不知道修炼究竟是为什么。为长生?修炼的确有延长寿命的功能,可即使是修真鼎盛的年代,修真者也逃不过生死之劫,千年之后,那些当初风光无限修为冠绝整个修真界的大能们在哪,还不是一蓬黄土。” “为强大的实力?强的过枪吗。我师父肯定是不怕一般的枪械,甚至是火箭弹。可是面对飞出大气层跨越半个地球后再入的洲际导弹,他又能做什么?如果洲际导弹装载的是核弹头,别说我师父,整个离水宗都只是它可怕威力下微不足道的牺牲品。” “我的资质很高,悟性也很高,这是师父和掌门亲口说的。” 曾铭朔没有半点得意,神情仍是在思考,斟酌字句,“很快我就想明白,修真是为和别人不同,和凡人不同。” 徐斗也在思考,他的话并不为错,但也不算对。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和别人不同,但这并不是追求,而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独一无二的。 “修真,成仙。不染红尘,不沾世俗。” “你们心中一定是这么想的,但我要告诉你们,都是错的。修真是件很俗的事情,就和农民种地、商人做买卖一样。后者为挣钱,通过钱来证明自己和别人的不同,前者为修为,通过修为证明自己和别人的不同。” “凡人挣了钱,会买房、买车、买飞机,以此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修真者想要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就要通过凡人,用我们的修为。” 屈指轻弹,气劲发出锐利的尖啸,飞向韩老四。 没有之前那么猛烈,韩老四还能站稳,但也不弱,韩老四一边咳嗽一边发出哀嚎声,胸口剧烈起伏,类似回声的颤音更加明显。 “比如他,我很享受教训他的过程,我可以随时随地不需任何理由的教训他。一般来说我会找个理由,毕竟他是在为离水宗效力。” “如果我也是凡人,他大可以不要这份工作,但我不是凡人,他是不是继续现在的工作,我说了算。” 曾铭朔扭过头,“韩老四,你对此有不满吗?” “没有。”韩老四把头摇的像拨浪鼓,蜷缩着身体,不敢看他。 他不是疯子,但是比疯子还疯。 “你要杀我,是想表现仙人和凡人的不同——你是仙人,即使杀了人别人也查不出,并且还找到个不错的理由,是吗?” 徐斗并未被他的疯狂所吓倒,比曾铭朔更疯的他都见过,比如主动暴露母星,自我毁灭,也毁灭种族的,相比之下,曾铭朔的疯只能算是个误入歧途的孩子。 “你说对了,打伤几个人已经无法令我满足,我想要更进一步。”曾铭朔说的很严肃。 “够了!” 忍受到现在,赵子灵终于动怒。 第7章 是仙是魔? 山坡长满七八米高的大树,爬满碧绿喜人的野草,生机勃勃。山脚下,灰扑扑的中巴车像一块丑陋的疤痕。 如果说情绪也是绿色的,灰扑扑的中巴车附近,绿色仿佛也被“灰扑扑”吞噬,变得十分黯淡。 恐惧弥漫在众人心头,曾铭朔无疑是一位仙长,可他的表现更像是恶魔,不,恶魔也没有他可怕、疯狂。 赵子灵眼睁睁看着众人的情绪被曾铭朔诱导,他知道曾铭朔要做什么,尽管失败过很多次,但他还是要阻止。 “他们来悠闲别苑只是为学习道法,不要用你那套疯狂的言辞影响他们。” 曾铭朔提高声音,与此同时眼神也更加认真,“你们害怕了,不用怕,等你们学有所成,也可以这样……” 手指轻轻弹动,气劲飞出,落在韩老四身上便是一声声哀嚎,落在中巴车上,钢铁铸成的车体立刻陷进去拳头大的坑,落在树干上,木屑纷飞。 “其实你们的目的也是如此,不是吗?能来悠闲别苑的没一个是穷人,你们厌倦了金钱带来的与众不同,期待修真带给你们更多的与众不同,然而与众不同就应该被别人看到,不应该藏着掖着。” “来之前一定有人告诉过你们,修炼突出的将有机会拜入离水宗,但我也要陈述一个事实,迄今为止,你们这样的人,没有一个有资格拜入我离水宗。” “不要紧的,尽管无法成为‘仙长’,可你们从悠闲别苑走出去,已经不是凡人,已经与众不同。” “你们在悠闲别苑受到的所有折磨,离开之后可以加倍的宣泄在凡人身上,就像花钱买东西那么简单,不必有任何的负罪感。” 如果情绪有颜色,平静是绿色,就像树,躁动是红色,就像血,山脚下是一片赤红,如同燃烧的火焰。 恶魔的诱惑! “修真让人拥有凡人无法拥有的可怕力量,如果不展示它,修真又有何意义。没有凡人,哪来的‘仙长’。” 徐斗接过他的话,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令苏啸海大吃一惊。 从战场走下来,苏啸海的意志之坚定非旁人能比,别说曾铭朔的话只是听上去有道理,即使真的有道理,也不能影响到他。 “你……” 徐斗笑笑摇头,没有半点其他人脸上的狂热和兴奋,苏啸海这才放下心。 “可是对凡人展示这样的力量,会不会……太low了?” 徐斗说了句英语,和他的普通话一样,很别扭,很怪。 英语是国际通用语,不同国籍的人交流,英语是首选。在中东,苏啸海接触过很多说英语的人,来自不同国家,带着本国的口音,最常见的美式英语、带着咖喱味的印度英语、听上去像日语的日式英语……没有一种能和徐斗的英语对的上号。 有机会问问他是哪个国家的,苏啸海暗道,随后将注意力转移到两人的交谈上。 说是交谈,实际上从一开始就是交锋。 曾铭朔似乎把徐斗的事给忘了,可苏啸海清楚的记得,在宣扬自己的理念之前,他说过“这改变不了你要接受惩罚的事实”。 “把目标定位其他‘仙长’,会不会更能衬托出与众不同?还是说你不敢?” 徐斗凝视对方,目光同样的认真。 “你也只敢在受阵法保护的悠闲别苑里肆意妄为,除了悠闲别苑之后呢,正如你所说,修为再高也抵不上枪炮,还是要遵守你口中的凡人的法律。” 曾铭朔像是在思考,点点头,像是回答他却是对着所有人说话,“说的一点不错,修为再高也要守法。不过空有一身修为不去展示,会不会太憋屈,就像亿万富翁把钱都从银行取出来,埋在家里,一分钱都舍不得花,这叫什么亿万富翁?更何况,钱有花完的时候,修为却不会因为多用几次就没了。” “让我来想想,收了你们的钱,教你们道法,就该让你们风风光光、潇潇洒洒的回去,这也不敢用那也不敢用,还学什么道法,钱我也收的不踏实。” 他做出很为难的样子,猛然拍手,恍然大悟道:“有了!” “能来悠闲别苑的都是有钱人,估计还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你们有没有碰到过特别讨厌的人,看到对方就恶心,说话像带刺,恨不得给他一巴掌,可是碍于风度、碍于双方家庭的关系,必须跟对方虚与委蛇,笑脸以待。” “看你们的表情,肯定是有的。” 曾铭朔为自己鼓掌,随后一道气劲飞向萎靡站在一旁的韩老四,没有任何征兆。 韩老四大声惨叫,众人毫无防备,被吓得不轻。 “你们可以学我这样,当然,气劲要柔和些,更难以察觉,要他吃亏,在大庭广众下丢人现眼,最好让他知道就是你干的,却没有办法向别人证明,哑巴吃黄连。” “韩老四,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韩老四哭丧脸,努力堆起笑容,“仙长说的对,咳咳。” “你们有没有遇到过买了辆好车,可别人的车比你更好,还在你面前炫耀。该怎么办?我教你们。” 曾铭朔走到中巴边上,嘟囔了句“太脏”,顺手又给了韩老四一道气劲,疼得他嗷嗷叫。 他的手比女人还要白嫩,可是碰到钢铁铸成的车体,立刻印出一个巴掌印,深达三厘米,将整个手都印入车身内。 轻松的将手“拔”出来,笑看众人,“你们回应他,从哪买的水货,开着碰瓷的吧,我可不会赔钱给你。” 众人哈哈大笑,眼中的神采炽热起来。 “修真是人与灵气交流的过程,在此过程中,身体将被一次又一次洗伐,体质越来越强,我指的是各方面的能力。” 曾铭朔再次探出一道气劲,笔直飞向韩老四下身,韩老四不敢躲,捂着裤裆面色惨白。 气劲飞到一半陡然消散,曾铭朔嘿嘿笑,“你们明白的。虽然不适合在公开场合谈论,但这也是男人之间常有的炫耀。” 响起阵阵了然的略带猥琐的笑声,但也有人没笑。 他拍拍脑袋,“差点忘记,女人这方面的能力似乎不适合炫耀。再让我想想。” 曾铭朔举起手掌,非常白净,如同上等的瓷器,“这也是修真的成果。我一直觉得男人长成这样太小白脸,缺乏男子汉气概,更缺少震慑力,不过对女人应该是再好不过了。让我想想,你们该怎么说,就说‘好羡慕你,皮肤是古铜色的,特别健康,我就不行了,怎么晒都晒不黑’。” 他一脸的无奈,对着寥寥几位女性说道:“毕竟我是男人,实在没办法帮你们太多。” 清脆的笑声如同风铃,十分悦耳。 韩老四浑身上下处处青肿,疼得直打哆嗦,还要努力咧开嘴,笑容十分扭曲,叫人不忍直视。 曾铭朔大笑,朝众人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太过分,太欺负人?别被他现在的惨相骗了,他惨是因为面对的是我,换做不懂道法的凡人,他下手比我还狠。” “就像领导和下属,在领导跟前装得像条狗,拍马屁比工作还要用心,被骂了也要笑呵呵的说‘领导骂得好’。可到了下属跟前,他立刻从狗变成狼,领导骂他十句,他得骂一百句,领导扣了他一百块钱,他得扣一千块。” “你们看吧,修真就是这么俗的东西!” 他摊开手说道。 第8章 两次选择 “什么脱俗,什么出尘,你们愿意吗?红尘俗世多么的繁华,多么的令人眷恋,完全舍弃它,终老山中,有谁能做得到。修真就是寻求另一种与众不同。你们现在是不是觉得更有动力,比起虚无缥缈的成仙、长生不老,在凡人跟前的优越感更加真实。” “你们带着好奇而来,然而它的动力不能维持多久,很快就会被枯燥磨平。我给你们的是更加持久的动力。没有人会嫌钱多,他们可以为此吃苦、阿谀奉承,也没有人会嫌修为太高,为此你们将更能忍受修炼的枯燥乏味。” “因为,凡是修为弱于你们的,都是凡人!” 说这句时,曾铭朔不加掩饰的看向大师兄赵子灵,对方紧皱眉头,神情复杂,却没有出言反驳。 “听起来有点道理,”苏啸海眨巴两下眼睛,“你怎么不反驳他,也被他说服了?” 苏啸海淡淡一笑,“一个失去目标的可怜人,沉浸在自以为是的幻想当中,用言语是无法点醒他的,浪费口水而已。” “是吗?” 苏啸海很怀疑,他意志坚定,不会被别人的道理所影响,但要他反驳,也想不出该说什么。 徐斗笑着摇头,他算是看出来,二十多人里基本都是富二代,日常工作就是炫耀,炫耀名表、豪车,还有女人或者男人,曾铭朔的话很对他们的胃口,反驳也没什么用。 “你不想说点什么,毕竟,你的命还在我手里。”曾铭朔说道。 “我认为你不会。” “为什么?” 徐斗信誓旦旦,“就像你不讲道理的教训韩老四,京都出了人命案,焦头烂额的警察也会变得不讲道理。” “你很想光明正大的杀人,所有人都知道人是你杀的,却苦于没有证据,你享受这种感觉,对吗?” “以不守规矩的方式破坏、伤害,同时希望别人遵守规矩,一脸沮丧加痛恨的看着满脸优越的你,这是不可能的。你也清楚不可能,杀了人,一定会受到惩罚,所以你不会杀人。” 山脚下寂静无声,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就在众人以为曾铭朔会一怒杀人的时候,他突然笑了,笑得开心,笑的不解。 “你是我这段时间以来碰到的最有趣的人,似乎,你从心里就不认同修真的优越?” 进化者,即是生命的进化,从空间的领域迈入时间的领域,从实现空间与时间的无限穿梭。 时间图腾,是烙印在时间线上的强大力量,是一切事物的本源力量,即改变。 它被称为天赋之力,这是相对于地赋之力而取的名字。超脱了时间与空间,进化者在任何地点、任何时间都能使用它的力量。地赋之力是星球的赋予,局限于星球之内,离开星球后便消失无影。 让一位进化者认可修炼地赋之力的人的优越感,徐斗表示真的做不到。 “老实的告诉我,我刚才的那番话,你听了之后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心动?”曾铭朔不信。 “没有。” 进化者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他也跟别人炫耀过自己的“三法”,但是曾铭朔的言论太幼稚,就像是个三流推销员,迫不及待的推销自己的理念,还有离水宗的道法。 说到炫耀徐斗想起一件事,是被别人炫耀的。 宇宙中有一颗星球叫做美食星,全宇宙最有名的厨师有大半出自该星球,他们懂得利用一切食材,拥有最敏锐的味觉和嗅觉,能准确的把握每一位客人的口味。 筷子是美食星公认的食神,即使去世已经一千年,也无人能够撼动他的地位。 他是一个孤儿,从小受人欺凌、戏弄,内心充满对外界的恐惧,即使在他的天赋被挖掘成为闻名天下的食神后也未曾改变。 在别人眼中筷子醉心厨艺,对其它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害怕和别人接触。可在筷子内心的最深处,他渴望与人接触,渴望与人交流,更渴望得到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 四十岁那年他收获了爱情,对方是个热情洋溢的小女孩,年龄的差距被她无视。她的火热她的青春令筷子早已死寂的心再次燃起火焰,放下一切顾忌去爱。 仅仅三天,女孩赢得赌约,他内心的火焰也再次熄灭。 筷子活到九十八岁,做了八十三年食神,即使在生命垂垂老矣的时候,也无人敢于挑战他的地位,只要对方尝过他做出的美食。 在他四十岁生日前后的三天,是一生中厨艺的巅峰,此前略显平淡,此后稍带苦涩。 那三天里他仿佛受到天眷,做出的每一道菜都是灵感的爆发,是对厨艺的全新诠释,影响后世的厨艺流派。 普通人只能在书中看到那段历史,进化者却能亲身体会。对于喜好美食的进化者而言,能够在筷子四十岁生日前后三天里预定一个位置,是天大的荣耀,吹一辈子都不为过。 徐斗也喜欢美食,但他没享受过筷子做出的美食,特别是那三天。 看着对方欢喜的笑脸,明知道是一份虚假的爱情,明知道它的结局,却视若无物,享受即将给对方带来苦涩的“爱情”所赐予的美食,他做不到。 曾铭朔紧紧看着他,希望他表情和眼神的细微变化中分析出他在说谎,但是并没有,徐斗没说谎。 “修为越来越高,与人争的心思也越来越弱。师兄弟都不如我,师父、掌门,他们太遥远了。” 曾铭朔摇头苦恼,很快脸上又充满了兴奋,“尽管只是一个凡人,没有丝毫修为,但你激起了我的征服欲。” 夜风清冷,众人的心却是火热的,紧握拳头,眼中满是期待。 赵子灵温和的脸上愁眉不展,充满沮丧,曾铭朔一反来时的冷厉,笑容满面。 “今后的一个月,由我和大师兄负责教导你们。掌门师叔的意思是我们两人共同教导,可我认为,还是分开有个比较的好。没有比较,怎么分辨谁教的好谁教的差,两人互相推脱,都懒得认真教授,吃亏的还是你们,是不是?” “现在给你们个机会,选我还是选大师兄,选我的站在我身边,选大师兄的站在他身边。” “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选择了我,你们是会吃苦头的,要是害怕,就去大师兄那边,我没工夫安慰哭哭啼啼的小孩子。” 众人迟疑一阵做出选择,除徐斗和苏啸海外,所有男的都选择曾铭朔,女的也去了大半,只有两个站在赵子灵身边。 “你最好选他,”苏啸海指指赵子灵,再指指曾铭朔,“这个人性情很古怪,小心他公报私仇。” “你呢?” “我最不怕的就是吃苦,反正你也说了,他不敢杀人的。”苏啸海笑着走向曾铭朔。 徐斗选择赵子灵,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 曾铭朔仿佛赢回一局,带着胜利的嘲弄,“懦夫!”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所有选择我的人,同时也能受到大师兄的指点,他负责教你们道法,我负责安排其它的训练。但是选择大师兄的人……我的训练不适合懦夫。” “现在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最后的机会,选我还是选大师兄?” 赵子灵身边的两个女人犹豫起来,在曾铭朔开始倒数后,垂着头急匆匆离开。倒数结束,选择赵子灵只剩下徐斗一人。 曾铭朔大笑,冲赵子灵道:“麻烦大师兄了,那些基础的东西太枯燥太无聊,浪费我的时间。大师兄一定不会嫌无聊,毕竟你教我们的时候很热心,好像很感兴趣。” 赵子灵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 从两人出现开始,徐斗一直在观察他们。曾铭朔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性格,很容易看出来,赵子灵就难了,不像是懦弱胆怯,也不像是阴沉背后捅刀子,有待观察。 第9章 共鸣 来学道法的人被安排在两套联体别墅中,每两人一间房,徐斗和苏啸海自然住在一起。 “你小心些,离水宗愿意留下你,至少有一半是因为这件衣服。”苏啸海提醒,打量他的衣服,神情惊异不解,随后又是无奈,“你肯定知道它不一般,为什么还穿在身上,给自己招惹麻烦?” 乾盛一下车就走到曾铭朔身后,满脸谄笑和恭维,对此曾铭朔并未提出质疑,而他对乾盛的关系也不像对待韩老四那般恶劣,可见两人关系非同一般。 乾盛必然会将衣服的事告知曾铭朔,事实上,曾铭朔的目光曾在他的衣服上停留过,必然也能看出衣服的特殊。 最初是不曾预料到,之后,惹来麻烦又如何,三法将军岂会害怕。 星兽“天知”是天生的四维生命,一只独“眼”照亮时间线,制成衣服不仅能强化意念之光,还有助于意念之光的恢复。 时间图腾不仅是进化者的力量,同时也是意念之光的养料,每一枚时间图腾都会令意念更加强大,并且加快意念之光的恢复速度。 徐斗的时间图腾全部化为虚无,如恒星般璀璨的意念之光衰弱成风中残烛,恢复速度也有天渊之别。 现在的他全靠“天知”衣服恢复意念之光,再大的麻烦,他也不会将衣服脱去。 “用了几次‘往昔’,又用了一次‘来日’,‘此刻’虽然未起作用,意念之光还是消耗了。” 如同烛火的意念之光更为暗淡,仿佛下一刻就会油尽灯枯。 上车前他未用“往昔”打探情报,也是因为意念之光消耗过多,实在支撑不住再次使用。 “多谢!” 见劝说无效,苏啸海暗地摇头。 徐斗不想对此多做讨论,问道:“你为什么选择曾铭朔,是因为他的修为更强,还是真的相信他所谓的训练会有效果?” 修炼道法也是一种学习,学习的过程无疑是很苦的,要想取得越大的进步就会越苦,然而并非越苦就能取得越大的进步。 曾铭朔疯疯癫癫的,他对众人的所谓训练,更可能是一种戏弄、折磨,事实上曾铭朔自己也曾承认过。 “不瞒你说,我来离水宗的目的是学习道法报仇,我的敌人和仙长是同一类人。曾铭朔的目的是折磨也好还是真的训练也好,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后者能快速提升我的修为,前者能让我将来面对敌人时有更多的心理准备。不会像上次那样……” 苏啸海眼中泛起回忆,说不出是难过、悲伤还是别的什么,许久才回过神来,望着他一笑,自言自语:“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又不懂。奇怪,每次面对你总会变的话很多。” “大概是因为我们有着相似的过去,很容易引发情绪上的共鸣。” 徐斗的目光望着远处,仿佛穿越亿万光年,落在一处不断变幻的战场,以及战场上穿梭于时间的人类、非人类。 “你才多大,能跟我有个屁的共鸣。”苏啸海嗤笑。 徐斗并不解释,笑道:“我念过小学、中学,你该不会连九年义务教育都没读完?” 苏啸海翻白眼,这也能叫共鸣。 “选曾铭朔还有个原因,我不喜欢那个大师兄赵子灵,软了吧唧的,一看就是个孬种。”他冷哼一声,“羊只能教出羊,狮子才能教出狮子。” “曾铭朔性格古怪,为人也很恶劣,我能想象出他的训练一定非常不怀好意。可那又如何,我要学的就是如何变得凶残,跟着一头羊可学不会。” 徐斗不赞同他的话,人不是羊也不是狮子,会变成什么模样,一方面看教导者,一方面也要看学习的人自己。 “你别忘记,曾铭朔自己也承认,他的道法都是赵子灵教的。” “所以我更不会选赵子灵,”苏啸海抢着说道:“他算是曾铭朔的半个师父,可是现在呢,曾铭朔当着那么多人面公开羞辱他,他连个屁都不敢放,懦夫,废物。” “你为什么一个劲的维护他?我让你选赵子灵,是担心你被曾铭朔借故收拾,你可别真的以他为榜样。”苏啸海警醒,“看你之前挺勇敢的,面对曾铭朔的杀人威胁丝毫不惧,可千万别跟赵子灵学坏了,变成和他一样的懦夫。” 他有点后悔了,反正曾铭朔是不会杀人的,或许当时该拉上徐斗一起。 徐斗不与他争辩,苏啸海在战场呆了几年,他尚且不会轻易受旁人影响,何况是自己。若是学一个月道法就能改变他的性格,徐斗也不会是现在的三法将军。 “不介意的话,说说你的故事?” 对方身上始终徘徊着复杂的情绪,是从战场活下来举目四望再无一人的茫然,是情同手足的兄弟生死别离的忧伤,还有一些,隐藏在极深处的,恐惧。 在客车泛起迷雾冲入幻阵的时候,在曾铭朔以气劲教训韩老四的时候,他的神情是兴奋的,游弋在眼底深处的恐惧渐渐消散,重新燃起火焰。 苏啸海沉默了很久,就在徐斗以为他不打算说的时候,苏啸海开口了,嘟囔:“怎么在你跟前话就变得很多。” 徐斗笑,“因为我们两个有共鸣。” “九年义务教育的共鸣?我宁可没有。” 苏啸海的故事很简单,他和几个同乡去中东打工,那地方乱,工资也高。因为乱,工地自己组建了护卫队,工资比民工高得多,也不需要专业知识,胆子大敢拿枪就行。 他跟同乡都进了护卫队,再然后,他们做了雇佣兵,因为挣的钱更多。 “打仗就会死人,我们运气好,一般只是受伤。轻伤自己处理,休养一段时间,重伤就洗手回家,还要骗家里人,说是在工地出了事故,还好承包商赔了不少钱。” “最后只剩下我跟小山两个,也是家里最穷的。我们两个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他叫我海哥,打小爱跟着我屁股后头转。小山父亲去世的早,家里就一个母亲,他本来不想去中东,怕家里没人照顾,受了我的鼓动才去的。” “那是我们去中东的第五年,当雇佣兵的第三年。小山他妈想他,也是怕小山跟其他人一样出‘事故’。一次我们联系家里的时候,小山他妈说,家里麦子快熟了,一个人忙不过来,要是我们这边没事,就回去帮忙割麦子。” “我跟小山早就商量过,干完现在这一单就回家,挣的钱够咱们过一辈子,没必要再去拼命。” 苏啸海再次沉默,神情愈发的忧伤,眼中泛红,显出泪光。 “小山死了,就死在我的怀里,死之前他看着东方,我知道他想看什么。我抱着他,但他感觉不到,他就那么往东边看,好像能看到家里的麦田。他长着嘴说话,可是声音太轻,我把耳朵凑到跟前才能听清……” “麦子黄了,我回不去了!” 苏啸海终于控制不住,泪水涌出眼眶,他仰起头,可无济于事,泪珠顺着下巴、脖子滑落。 第10章 地赋之力,疑问 过了许久,苏啸海的情绪稍稍缓和,自嘲的道:“让你看笑话了。其实我该说一段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故事,比这有趣,还能提高自己的形象。” “没什么可笑的,我也经历过战友离去的悲伤。” “以你的年纪,说有**甚至狱友我都相信,战友……”苏啸海被他说的笑出来,心底的那点阴郁消弭无踪,以眼神完成最后一句话,你特么真能吹。 说实话没人相信,徐斗很无奈。 “杀死他的也是修真者?” 苏啸海稍微愣了下,本能的道:“中东哪来的修真者?” “虽然我也是刚刚接触修真,可这东西明显是中国才有的,一帮子老外呼吸吐纳、金木水火土,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悲伤来的快去的也快,或者说,他早已明白,自己需要的不是悲伤,悲伤也帮不了自己。 他笑着,带着一丝回忆的神情,“是一只木乃伊,嗯,看着像木乃伊,浑身包着破破烂烂的布条,里面是什么不清楚。” “木乃伊突然出现在战场上,我跟小山什么都没想,立刻开枪。子弹打在破布条上,都弹开了,样子就像是……用手指戳沙袋。” “知道这时候我们两个才开始害怕,意识到碰上不干净的东西。”他又笑了,自嘲道:“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修真,把木乃伊当成跟中国的鬼、僵尸差不多的东西,以为是我们杀人太多,死者中有人冤魂不散来报仇。” “木乃伊速度不快,应该说是很慢,我和小山得以顺利撤退。事后我一身冷汗,很庆幸,还跟小山说‘咱俩运气不错’。小山没说话,脸色发白,我以为是被吓到了,他从小胆子就不大。” “我当时说了很多话,现在已经记不清,就记得他原来坐在我边上,靠着我,后来倒在我怀里,那时候我才发现他腹部有块白布条,跟包在木乃伊身上的一模一样,刺穿防弹衣,一直扎进肚子里。” “小山死的时候样子很惨,全身都是灰色的,身体萎缩,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从身体里吸走。” 木乃伊,是修真者的另一种称呼,另一种形式? 他通过三法之“往昔”看到了很多,其中就有埃及的木乃伊,是一种人工制造的干尸,起源跟埃及的法老和神话故事有关。 被徐斗以“往昔”观察过的人可能已经记不清这个神话故事,毕竟他看过的神话有数百之多,而且十分庞杂,中国、欧洲、希腊……但凡有名的均有涉猎。 但是徐斗记得很清楚,铭刻在时间线中的一切他都永远不会忘记,事实上,对于点亮意念之光照亮自身时间线的四维生命而言,不存在“遗忘”之说。 父亲奥西里斯的法老之位被叔叔赛特撺掇,并且将父亲杀死分尸,扔在不同的地方。 遗腹子赫拉斯长大成人之后杀死叔叔,为父报仇,夺回法老之位,寻回父亲的尸体并制成木乃伊,在神的帮助下,将父亲奥西里斯复活。 曾经人世间的王者复活后成为阴间的主宰,负责对死人的审判,并保护人间的法老。 此后,每一位埃及法老死后都要重演奥西里斯的神话,让人将他们的尸体制成木乃伊。 徐斗仔细“回忆”关于埃及的神话故事,还有中国的,两者找不到任何的联系。 木乃伊和修真者,应该是毫无关系才对。 “可是,一颗星球不可能存在两种地赋之力。星球本身就像是身体,地赋之力便是灵魂,一具身体怎么能容纳两个灵魂。” 地赋之力是唯一的,或许有不同的表现方式,但不会出现看不出任何联系的巨大差异。 埃及神话中的木乃伊是真的,其它的神话呢,比如苏啸海此前提及的鬼、僵尸。 “如果它们都是真的,我简直不敢想象,地球有多少个‘灵魂’。” 这是不可能的,宇宙中从未出现过有两种地赋之力的星球,多种地赋之力就更不可能存在。 “它们当中必定存在某种联系,想要获得更强的地赋之力,必须将它们的关系理清。” 徐斗是外星人,尽管“往昔”让他对地球尤其是中国的风土人情有着不亚于本星球人类的理解,可“往昔”看的只是普通人,他要研究的是普通人之外的世界。 “地赋之力是足以对抗自然的强大力量,也是点亮意念之光成为进化者的天然道路,无论在哪颗星球,拥有地赋之力者都是人上人,能力越强地位越高,即使在科技兴起之后也不会改变。” “地球很特别,修真者、木乃伊,在普通人看来都是神话故事,不相信他们的存在。” 徐斗想象不出是什么样的原因造成的。 在真正融入普通人之外的那个世界之前是不可能想明白的,他暂时放弃,说道:“早点睡吧,明天估计不会是个好日子。” 天气他不清楚,曾铭朔会做什么他倒是能猜出一二。 苏啸海理解他的意思,先是调侃,“应该说今天,都已经凌晨两点了。” 卧室的墙壁挂着电子钟,和别墅的风格很不协调,但是谁也没有对此发表意见。电子屏上显示红字的数字,在苏啸海说话的时候,刚刚好两点整。 他提醒徐斗:“看曾铭朔最后对你的态度,一定会首先针对你。小心点,别跟他硬顶,尽量多跟赵子灵呆在一起。虽说他就是个懦夫,但顶着大师兄的身份,多少也能起到点作用,总比你独自一人强得多。” 苏啸海真实的意思是,曾铭朔未必会亲自出手,但跟他学道法的一帮子富二代就说不准,受曾铭朔唆使,不出人命,他们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 徐斗一听就明白,沉思片刻后摇头,“针对我是肯定的,但是使用暴力的可能性不大。对他而言,我这个凡人无比渺小,不考虑后果,捏死我跟捏死蚂蚁没有区别。他对我感兴趣,是因为我不认同他的那套在凡人跟前秀优越感的言论,他更希望从精神上打垮我。” 苏啸海考虑了下,认为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你认为他会怎么对付你?” “肯定是道法之类,是他最为擅长的,不仅能从精神上打垮我,同时还能慑服其他人,符合他先前的言论。”徐斗接着道:“具体如何就不清楚,我对修真是一窍不通。” “我也跟你差不多。”苏啸海想想,毫无头绪,干脆往床上一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死不了人,活着,就有从头开始的机会。” 第11章 诱饵,水月剑 一夜过去,风中飘摇的微弱“烛火”已然恢复许多,虽然还不如昨天明亮,但已经稳定,不再看上去令人担心“熄灭”。 “哐”“哐” 两声巨响,两栋联排别墅的大门被人踹开。 “天都已经亮了还睡得跟猪一样,就你们这样还想修炼道法,痴人说梦。都给我滚出来,三分钟之内见不到人,自己收拾行李滚出悠闲别苑。” 徐斗和苏啸海有条不紊的洗漱完,换上衣服,徐斗穿着“天知”衣服睡觉,比他少一道程序,先一步离开房间。 苏啸海微皱眉头,神情不解,徐斗的反应和作风,明显带着军人的风格。他不知道国外是不是也有军训,即使有,这种刻入骨子里的习惯,绝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军训能做到的。 绝大部分人都在凌晨一两点钟才睡,现在不过五点多,仅仅睡了四个小时,正是睡得香的时候。 好在曾铭朔留给众人的形象是十分深刻的,宛如恶魔,听到他的声音,众人齐齐打个哆嗦,逃命一般窜出卧室奔向别墅门外。 徐斗不是第一个出来的,在他之前已经有七八人完成集合,都只穿着大裤衩,一脸的睡相,明显没有洗漱过。在他之后又有十来人陆续冲出别墅,跟先前的人一样,都是睡眼惺忪,好一点的也只是随意套上件衣服,扣子、拉链都没来得及处理。 “三分钟已到!” “等等,”最后一人冲出别墅,体型跟胖司机韩老四差不多,穿着大裤衩,胳膊、脸上明显有青肿,他恨恨的瞪向其中几人,“你们为什么推我?” “时间已到,自己收拾好东西,会有人带你通过幻阵。”曾铭朔面无表情。 胖子一听慌了,委屈道:“我起得不晚,下楼的时候被他们推倒,仙长你看,身上都青了,请仙长再给我一次机会。” “在这里,在你们跟前,我说的话就是金科玉律。” 曾铭朔神情转冷,韩老四的命运降临在胖子身上。 人不动,只见指尖轻弹,一道气劲飞出,声如强弓,迅若利矢,势如礌石。 一道气劲便将胖子撞飞,惨叫连连,他却不停手,指尖连弹,道道迅猛的气劲接二连三追上胖子。刹那间胖子如同遭受最惨烈的车祸,全身青肿发黑,瘫倒在地,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 “记住,从今往后我的话便是金科玉律,谁敢违反,就跟他同样的下场。” 没人帮胖子收拾行李,被拎小鸡一样拎走。 一众养尊处优的富二代们噤若寒蝉,吭都不敢吭一声。 奢华的别墅外,一群男男女女衣衫不整,女的好歹穿着睡衣,男的就狼狈得多,只穿件内裤的比比皆是,还有的腰上围着件毛毯,里面九成可能是空的。 这样的一群人抬头挺胸,军训般横成排竖成列,站得十分整齐,给人的感觉却是非常怪异,有克制不住的想笑到天昏地暗的冲动。 曾铭朔笑了,是满意的笑容,这次的“玩具”不错,很乖很听话。 目光落在二十多人中仅有的两个另类身上,徐斗和苏啸海,衣着整齐,很昨天来时一样,仿佛一夜都没脱下来过。 他的表情更满意了,全都是“乖孩子”很单调,时间长了会令人厌烦,这时候需要一个不那么“乖”的来调节下,烦闷的情绪才能得到缓解。 “介于你们都是刚刚接触修真,什么也不懂,脑子里仅有的一点模糊印象都是凡人对修真的妄想,我觉得自己有义务告诉你们什么是真正的修真。” “我很讨厌麻烦,更讨厌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向别人介绍修真界的常识就是最麻烦也最让我讨厌的事。”曾铭朔很无奈的样子,“你们自己想想,让你们去教一群小屁孩十以内的加减法,还要回答他们无数愚蠢之极的问题,是多么的让人烦躁,恨不能把这些小屁孩都抓起来狠揍一顿。” “大师兄你说是吧,当初你一定也是同样的感觉。” “教导你们是师父给我的任务,也是我身为大师兄的职责,我从未感到厌烦。” 曾铭朔撇嘴,“老一套的回答,一点新意都没有。” “总之,琐碎的事情会有大师兄来教导你们,我要给你们看的是真正的修真,真正的道法,同时也给你们的小小礼物。” 他露出神秘的笑容,冲着徐斗。 徐斗一直有留意赵子灵的表情,没有表情,即使在回答曾铭朔时也是如此,可见他对曾铭朔的举动并不支持。 来了,徐斗暗道,他非常确信这份“礼物”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 尽管不支持,赵子灵也没有任何反感的举动,可见他的猜测没错,曾铭朔不会直接对自己使用武力。 “气劲伤人只是小手段,只要用心学,人人都能学会。离水宗还有许多更厉害的道法,今天就向你们展示下本门闻名遐迩的道法——水月剑。” 水月剑在离水宗的地位仅次于开辟山门的祖师爷所创的三水剑,三水剑威力无穷,将水的三种形态融入道法之中,变幻多端、无孔不入。 开山祖师意外身亡,三水剑虽然留下完整的传承,却无人能够学会。 第二代掌门穷毕生之力自创水月剑,威力较三水剑虽有不如,但亦有其独到之处。 “在离水宗,水月剑是只有掌门和长老才有资格修炼的。” 曾铭朔低头看手中捧着的木匣,表情变得激动起来,他身边之人,包括赵子灵,也难以控制的动容。 木匣如重千斤,缓缓开启,里面是一册卷轴。 尚未打开,众人便感觉到一股庞大浩瀚如海的气势,如泰山压顶。好在气势柔缓,并无主动攻击之意,众人咬着牙还能坚持下去。 卷轴完全打开,气势并未变得更加强大,只是更加完整、复杂。 一副古老的水墨画,画中一人背对众人负手而立,衣袂飘飘,右手微微抬起,并成剑指。 画中并无一字,水月剑就蕴藏在画的气势之中。 水月剑是轻柔的,如月下一眼泉水叮咚,清脆悦耳,波光粼粼,既好听又好看。 它带着几分寒意,却不如寒冰般冰冻彻骨,伤人之意溢于言表,相反,它的寒也是轻柔的,如一阵夜风,吹走白日的燥热。 如果就此以为水月剑威力尔尔,大错特错,好听好看、夜风清凉,只是它的外表,迷人耳目,惑人心智,掩藏它来自黑夜的杀机。 水月剑不光是一门厉害的剑法,还有很强的幻术效果。 卷轴收起,放回到木匣中,随着木匣合上,气势陡然消失。 第12章 谁能学得会? 众人睁开眼睛,心中还在回味水月剑的超凡可怕,越是回味越觉得心痒难耐。可是很快他们便发现,自己并未领悟水月剑,气势在他们脑海中留下的残影也渐渐模糊,难于理清。 置身水月剑的传承气势之中,仿佛画像上的背影变成自己,天地之力随心而动,当木匣合上,这种感觉如潮水般退去,怅然若失。 “求仙长再让我们看一眼,就一眼!” 循循善诱和暴力相结合建立起来的威信刹那间被水月剑的诱惑抵消,衣衫不整的众人大声嚷嚷着,眼中的畏惧一扫而空,只有如同火焰般炽热的光芒。 曾铭朔笑的更为真诚,凡人,一群愚蠢的凡人。 道法向来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因为道法玄妙,难以用言语文字描述。 以气势作为传承,传的是意,最玄妙最深奥也最为缥缈的东西。 抽象的东西是最难以记忆的,无论记性多好都是如此,道法的意恰恰是最为抽象的,开创者都无法精确的描述它,唯有通过气势传承,何况是毫无根基连修真门槛都未曾踏入的普通人。 他非常确定,此时此刻,水月剑在众人脑中的记忆已经模糊,再如何不舍也无济于事。就像手中的沙子,握得越紧,流失的越快。最多再过十分钟,他们就会彻底遗忘,对气势的记忆,除强大之外一丝一毫也记不起。 然而水月剑留给他们的印象永远都不会被抹消,置身水月剑传承气势之中,仿佛掌控一切的虚幻强大,会让他们一生都为此遗憾。 “有缺憾的人生,才会有动力。” 未来的一段时间内,他们会有很强的修炼动力,咬紧牙关坚持修炼带来的一切苦痛。持续多久?至少是一个月。对曾铭朔而言,一个月就足够了。 目光快速在人群中寻找到徐斗,随后曾铭朔的神情便冷淡下来,徐斗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既没有对水月剑的向往,也没有“失去力量”后的怀念与苦闷。 故作冷静? 水月剑在离水宗的地位毋庸置疑,置身传承气势之中,感受过它的强大之后,别说是凡人,即使是离水宗修为最高的掌门也会感到不舍。 “你不想再看一次吗?” 徐斗茫然的抬起头,没有焦点的双眼仿佛神游天外刚刚才回来。他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曾铭朔是跟自己说话,淡漠的脸上浮起些许笑意,“谢谢,不用了。” 徐斗是个聪明人,曾铭朔昨天就意识到这点,但是能在水月剑的诱惑下理智的思考,还是让他大感意外,同时,更感兴趣,征服的欲望也更强。 “在离水宗,水月剑是只有掌门和长老才有资格修炼的” 这是他的原话,不仅指明了水月剑的地位,同时也指出它的修炼难度。连离水宗的正式弟子都无法接触,何况是连根基都没有的凡人。 目标的难度越高,征服后的快感才会越强。曾铭朔明白这点,可辛苦的准备没有达到目的,他难免有些沮丧。为了借来水月剑的传承画像,他向师父、掌门许下无数的承诺,结果是白费心思。 冷静只是徐斗的伪装,没有人能抵抗水月剑的诱惑,他心中一定非常沮丧,曾铭朔安慰自己。 兴致寥寥,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只要有钱,离水宗的一切道法任你们挑选,掌门、长老才有资格修炼的水月剑也不例外。方才的展示,每人收取十万,之后只对单人展示,每次收取一百万,当然,时间会比方才多一倍。” 卷轴只展示了一分钟,二十九人,共收取二百九十万,天底下没有更好赚的生意了。 徐斗愣神,挠挠头,说道:“还要交钱?我没钱怎么办?” 机缘也好,拜师也好,在他的印象里,两者都是跟钱没有关系的。 自古有穷文富武之说,修真练的是超越武的道法,更不是穷人能接触到的。 法侣财地,法是指道法,没有法连门槛都踏不进;侣是指道友,同修之人,“独学而无友,必孤陋寡闻也”。 财指的是钱财,修真最是耗费心神、时光,没有空暇工作谋生,这还仅仅是入门,若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天材地宝灵丹妙药是少不了的,除非有天大的气运,摔个跟头都能捡到千年人参,不然就准备好大把的钱向别人买。 天材地宝是天地之精日月之华,灵丹妙药更是稀世之珍,得道高人耗费心血而成,基本留给门人后代,少有外流的。 物以稀为贵,普通人为了并不稀少的房子都叫苦连天,修真者想买的东西,可不是几套房子能比的。 地指的是修真的道场,修真以灵气为根基,世俗繁华之处,往往灵气稀薄,古代修真者常在荒山野岭之中开辟道场,建立山门。 荒山野岭常有虫豸虎豹出没,是普通人眼中的禁地,修真者因为身怀道法无惧猛兽毒虫。可到了现代,科技越来越发达,普通人也不再畏惧猛兽毒虫,适宜修真者建立山门的地方,要么被有钱人建了别墅,要么开发成旅游景点,任人参观。 古人修真讲究法侣财地,现在修真讲的是法侣财财,无钱莫修真。 离水宗虽有千年传承,道法正统,和其它修真门派也不曾断绝联系,可钱财上始终不够用。别的不说,建悠闲别苑就花了数十亿。 “想学道法,拿钱来,想跟道友交流,拿钱来,总之只要有钱,有足够的钱,离水宗的一切你都能买走。” 曾铭朔赤裸裸的嘲讽,这倒是个意外的收获。 “还能怎么办,给悠闲别苑洗碗还钱?十万块,你要洗多少碗才能还清。”苏啸海念念叨叨,脸上怨气很深,“我当时就不该救你,让乾盛一拳把你撂倒,哪有这么多的麻烦事。” “我替他付钱。” 曾铭朔看着他笑,“双倍,你跟他都是双倍。” 如果是昨天,苏啸海一定会愤怒的问一句“为什么”,然而他已经见识过曾铭朔的手段,不会自讨苦吃。 “到了这里,再怎么省吃俭用也要花一百万,因为你我要多花三百万。我一辈子的积蓄也才不到五百万,是在中东拿血换来的。” “你为什么要帮我?”徐斗不解。 “大概是因为看你顺眼。”对方半点没有道歉的意思,连句感谢的话都没用,苏啸海没脾气了,彪悍的汉子在心里自怨自艾。 徐斗笑了,“我看你也挺顺眼的。” “多谢,我受宠若惊。”苏啸海没好气的道。 众人都早有准备,离水宗也早有准备,十来分钟时间,三百一十万转入离水宗的账户内。 第13章 我有特别的技巧(上) 苏啸海的心在滴血,屁都没有学到就丢出去四十万,照这样下去,花光他的全部积蓄,也别想从离水宗学到真本事。 看出他的担忧,徐斗笑着安慰:“等我学会水月剑之后,免费教你,不收一分钱。” 苏啸海给了他一个熟悉的眼神,你特么真能吹。 曾铭朔看不明白了,他以为徐斗是冷静、理智,抵挡住水月剑的诱惑,从徐斗刚才的话来看,似乎并非如此。 他再次认真的看徐斗,徐斗跟他此刻的神情一样,非常认真。 真以为自己看一眼就能学会水月剑? 曾铭朔感到可笑,又感到失望。 就像看到一位绝世美女,用尽各种手段,接近、追求、感动,终于抱得美人归,开房大战三百回合,第二天美女给出一张价格表,上面有昨晚用过的所有体位。 成是成了,可目标从女神变成失足妇女,花费的心思变得十分可笑。 水月剑的修炼之法都在画卷的气势之中,只要参悟透彻,毫无根基也能练成。 可参悟画卷的气势岂是那么容易的,千般真意、万般变化,都藏在柔缓浩荡的气势之中。 修为高绝如掌门,短时间内也难以参悟透一两种变化。 气势又是玄奥至极,只可意会难于言表,一次领会不透,时间长了脑中的记忆便会模糊、出错。 掌门和诸位长老也是需要长时间面对画卷参悟才能领会一二,如水滴穿石,慢慢琢磨水月剑的千万种繁杂意境。 而为此付出的代价…… 画卷上的气势是水月剑的剑意,为离水宗第二代祖师,也就是水月剑的开创者留下,距今已有千年。 任凭他修为多么强大,也不可能将无穷无尽的剑意留在一册画卷***后辈门人无限参阅领悟。好在画卷本身也不是普通之物,算是另类的法宝,只要剑意没有完全散尽,得到外界的“滋养”,便会如种子般抽芽重新长成参天大树。 剑意所需的“滋养”便是灵气,而且是和留下剑意之人同根同源的灵气,非常之庞大。 掌门、长老们每参阅一个小时的画卷剑意,总要花费七八天的时间供给灵气,恢复画卷的剑意。 水月剑只有掌门、长老方可修炼,也是因为其他门人根本无力供给画卷剑意恢复所需的庞大灵气。 如今的离水宗修为最高的是掌门谢有云,已完成炼体大境界,一身血肉在灵气的滋养下通透如玉,即使不刻意修炼,也如极品美玉般对灵气有着莫名的吸引力,自然而然吸收灵气入体。 炼体之后是炼精大境界。 炼体又叫做炼玉,凡人的身体如同顽石,冥顽不灵一窍不通,需要经过灵气的细细研磨慢慢滋润,开启灵窍,洗去污浊,化作通透的美玉。 炼精则被称为炼命,血肉骨髓中的精气被提炼出来,游走全身,主动炼化“美玉”吸收的灵气,壮大自身的同时也在孕育灵性。 掌门谢有云已经踏入炼精大境界,举手投入自有天地灵气相随,可即使如此,他全力而为也只能每个月参悟五次水月剑,之后便要修整相当长一段时间。 谢有云曾说过,如果参悟水月剑没有任何限制,傻子都能学会水月剑。 画卷中的剑意是水月剑道法之主亲自留下,包含他毕生对水月剑的全部理解,置身其气势之中,如同受他手把手的指点。没有限制意味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时,随时随地都能受到如此待遇,蠢笨如猪也能学会。 然而即使第二代祖师还活着,也没人能享受如此待遇。时间上先不说,画卷中的剑意是第二代祖师闭关一年摈除一切杂念,理清自身对水月剑的理解,以最巅峰的状态所留下的,他本人也无法做到随时随地展现最巅峰的状态。 若徐斗知道他心中所想,必定会嗤笑,最巅峰的状态,只要在时间线上出现过,他随时都能令其重现。 嘲笑徐斗的不止是曾铭朔一人,他留在心中,其他人却毫不遮掩,看徐斗的眼神像看傻子一般。 乾盛最是夸张,捧腹哈哈大笑,眼泪都快流下来,“吹牛也要看看地方,凭你也想学会水月剑,你老子是世界首富?” 苏啸海的脸更黑,他后悔了,昨天就不该为徐斗出头,摊上这么一位,恐怕不只是败家那么简单,搞不好两人都会跟刚才的胖子同样的下场。 “闭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他气恼的道。 徐斗无奈,他只是随口一句,没有半点虚伪做作,或是炫耀的想法,就像吃饭喝水,谁会为此炫耀,不想引来众人如此强烈的反响。 到底是三维生命,理解不了四维生命的意义。 是献丑还是藏拙? 曾铭朔从徐斗的脸上看不出来,昨日里面对他侃侃而谈有条有理的那个人,不会说出如此愚蠢的话。 “第一次碰到这般古怪令我揣摩不透的人,不管你是真愚蠢还是假狂妄,我会像解剖一样一层层将你剥开,让所有人都看到你的虚弱,凡人从来都是如此。”曾铭朔暗道。 …… “有点意思!” 徐斗阖上双眼,回味水月剑。他早已脱离用头脑记忆的低级方式,一切变化尽在时间线内。 当他“回忆”时,是完完全全再现当时的情形,分毫不差。 所有的四维生命都拥有超凡的“记忆力”,文字也好、影像也好,包括虚无缥缈的气势,看一遍就能完全记住,过去再长时间也不会模糊,更不会出错。 画卷中水墨勾勒的背影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捏成剑指,状似随意的垂在身侧,强绝的气势随之而出,从剑指直冲云霄。 徐斗沉浸在气势之中,气势本身便是道法,感悟气势也是在领悟道法,领悟水月剑的修炼之法。 卧室的另一角,苏啸海正坐在电脑前,屏幕放出的光芒照亮他时而皱眉时而恍然的面孔。 “离水宗的修真者真古怪,开车才能进幻阵,还用电脑,就差建个网站宣传、介绍本门派了。” 徐斗领悟道法的过程被打断,就势从床上坐起来,水月剑的传承已经被时间线所记录,也不急于一时。 “其他门派不是这样?” “我只见过离水宗,哪知道其他门派,”苏啸海对他还是没好气,可是话说完自己便笑起来,“我总以为,修真者肯定是骑乘猛兽,老虎、大象、金翅大鹏鸟之类,要我们看的,也都是竹简、古卷,就像方才水月剑的画卷那样。” 他是地球土著,脑海里对“仙人”有根深蒂固的印象。 徐斗却不然,他来自外星,以“往昔”获取资料的同时,也难免“看”到许多现代的小说、影视。尤其是小说,各种古怪的东西多如繁星,穿越、系统、游戏异界,光怪陆离,多离奇的都有,他这样的外星人在里面只能算普通。 相比之下,离水宗以车入幻阵和用电脑,实在再正常不过。有方便的法子不用,为何硬要选择更复杂的。 水月剑无法用其他方式描述,文字、影像都不行,不然,他相信离水宗一定会录成视频给他们看。别的不说,保存一段视频比保存不知道几百年前的古老画卷简单的多。 第14章 我有特别的技巧(下) 曾铭朔带走了乾盛,留下赵子灵向他们讲解一些修真界的常识。实际赵子灵也没说多少,寥寥几句后便打发他们回别墅,每间卧室里都有电脑,他们想知道的东西都在电脑里。 “修真分为四个大境界,炼体、炼精、炼气和炼神,赵子灵说我们不需要了解太多,只大致介绍了炼体大境界,电脑中同样只有炼体大境界的资料。” 炼体大境界分为三个小境界,分别是拂尘、沸血和洗髓。炼体顾名思义就是锤炼体魄,但不是用寻常的方法锻炼,也不是锻炼肌肉、韧带,是以灵气洗伐身躯,除去后天的污物,令一身血肉、骨骼通透,能容纳、炼化更多的灵气。 拂尘是第一个小境界,以最缓慢也最柔和的方式去除血肉中的污物,也是零身体适应灵气的过程。在该境界,修真者会感觉到身体越来越轻灵,体重未变,却身轻如燕,因为身体与灵气产生感应,在灵气之中分外的自由畅快,如鱼儿入水。同时体力也比过去更好,恢复更快,不容易生病。 沸血是第二个小境界,经过‘拂尘’之后,身体已然适应灵气,能接受更快、更彻底的洗伐。修炼的过程中,灵气快速吸入体内,融入血肉,血液如同沸腾,一身血肉仿佛是在沸水中蒸煮,百般煎熬、千般折磨。 然而效果也是非常强的,经过灵气的‘蒸煮’,体魄更加结实,力量会有明显的增强。更重要的是对灵气的感应越来越敏锐,控制也越来越精准和得心应手。炼化后的灵气融入血液,在四肢百骸中流淌,随心所欲,畅快自如。 洗髓是第三个小境界,也是令修真者脱胎换骨的境界,从顽石化为美玉,从凡物变为仙品。 洗髓小境界赵子灵没有多介绍,只说他们不需要知道的太多,离水宗仅有掌门和三位长老达到该境界,弟子当中没有一人,连他也不例外。 不仅是修真界的常识,电脑中还储存离水宗所有的道法,当然,只有简单的介绍,道法的传承是无法记录在电脑中的。 “水月剑太过遥不可及,我还是选一门基础的道法修炼,让我看看,选哪一样好。” 屏幕的光芒映照下,苏啸海的眉头再一次紧锁起来。 “离水宗的道法可真多,看得我眼睛都花了,可惜都是跟水有关系的,我喜欢火,听着就凶猛、霸道,让人联想到战场。” “等我以后学会火属性的道法,可以教你。” “一会儿要教我水月剑,一会儿要教我火属性道法,你小时候的理想是当老师?”苏啸海调侃,心中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徐斗就是个好奇心旺盛的学生,误入离水宗,面对曾铭朔的镇定,与其说是有胆气,更像是狂妄自大,不知深浅。 徐斗不言语,他以为伤到对方的自尊心,心叹跟象牙塔里的学生相处太难,应付道:“好的,我等着,你可千万别忘了。” 实际徐斗在想别的事,关于火属性道法的事。 离水宗,离水二字很奇怪,很显然它是八卦与五行的结合。“离”取自八卦,“水”取自五行。但在八卦中,“坎”代表水,“离”代表火,叫坎水宗还说得过去,离水宗?火水宗? 他又想到离水宗的顶级道法三水剑,电脑中有简略的资料,三水剑的核心是水的三种形态,液态的水、固态的冰、气态的水汽,可坚可柔、可明可暗,互相转化变幻无穷。 然而水是有四种形态的,第四种是等离子态,也就是火焰存在的形态。 这就是“离水”二字的真意? 可离水宗有数百年历史,那时地球文明尚未有等离子态的概念,也不可能知道水能够变化成火。 徐斗摇头,这个困惑唯有亲眼见过三水剑才能解开。 “我选了七八种道法,都是驾驭寒冰的力量,有的善攻有的善守,还没决定选哪一种。”苏啸海很矛盾,很想把它们一口气都学了,可时间不足,他们只能在悠闲别苑呆一个月,一个月后,无论成果如何都必须离开,“你呢,选定了吗?” 徐斗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早就选好,水月剑,三水剑还没见过,也只能学它。” 苏啸海逐渐习惯他的“大话”,反应也没之前那么大,点点头,“委屈你了。” “你自己慢慢练水月剑,我去选道法了,先把基础打牢,等你来教我。” “我们是不一样的,你有了基础学起来也更容易些。”徐斗理所当然的道,他听出苏啸海是在调侃,但是并不在意。 苏啸海噎得说不出话,打心底佩服他,年纪轻轻,脸皮倒是厚的很。 众人陆续离开别墅,去挑选心仪的道法,徐斗也未在别墅中久留。 离水宗为每个人准备了独立的练功房,并禁止任何人在别墅内修炼,曾铭朔警告过,损坏别墅,哪怕只是墙纸,也要按整栋别墅的价钱赔偿。 “练功房?” 四面厚厚的混凝土墙围住一块地,上方无顶,这就是所谓的练功房,难怪离水宗大方的没有收取任何费用。 从外看虽然不算美观,至少完完整整,进去后再看,四面都是一片狼藉。厚实的混凝土块块剥落,更有道道极深的“划痕”,如同猛兽在人身上留下的狰狞伤口。 离水宗的道法以剑法为主,“划痕”想必是剑法留下的痕迹。 时间如尘,意念为光! 如烛火般的意念照亮他的时间线,轻易便“找”到观看水月剑画卷的那一刻。如时光倒流,他再次置身在浩荡无尽的气势之中,连绵不绝的剑意充斥他的脑海、身体。 月光清冷,泉水叮咚,一派夜间静谧的悠闲之景,更有丝丝叫人惬意的清寒荡漾其中,说不出的舒服。 然而若是就此沉迷,以为这是一片美景,欣赏山水风光,死亡便会在下一刻来临。 美丽的场景只是它的表象,在表象之后掩藏着暗夜的杀机。 月黑风高,杀人放火! 水月剑虽然没有火焰的暴躁,可蕴藏的杀机丝毫不弱,就在月光的清冷之下,就在泉水的叮咚之中,就在舒适惬意的阵阵夜风之内。 画卷的气势是在传授道法,并非对敌,所以徐斗很轻松就感觉到水月剑的杀机。 可他对道法本身依旧是一筹莫展,没有任何修炼的根基,对修真的了解仅限于有几大境界、几小境界,彻悟离水宗排名第二的道法水月剑,难如登天。 “我比所有人都有优势,只有我才能无限制的感悟水月剑,连离水宗的掌门、长老都做不到。” 第15章 陌生与友情 离水宗掌门谢有云,一个月最多只能参悟五个小时,还是分成五次。每次未能悟透的变化,下次有需要重新参悟,直到完全领会掌握。真正算起来,有效的参悟时间可能连四个小时都不到。 徐斗是全天二十四小时,除睡觉之外都能参悟,包括穿衣、洗漱、吃饭、去厕所的时间,只要他愿意都可以。 他的身影自进入练功房后便一动不动,时光匆匆,毒辣的太阳渐渐偏移,墙壁留下的阴影将他整个笼罩在里面,越拖越长。 日落月升,阴影已然笼罩整个大地,燥热被清冷所驱散,山间寒冷,夜风吹拂,树叶都冻的瑟瑟发抖。 徐斗终于动了,抬起右手,食指、中指并成指剑。 淡淡的灵气在他身边徘徊,原本他是感觉不到的,更别提控制。可在此时,灵气陡然动了,丝丝缕缕融入他的内体,徘徊游荡,穿梭于血肉骨骼。 他如顽石般一窍不通的身躯终于开了一窍,尽管只是极其细微,如同手指在山上戳出个窟窿,距离顽石化成美玉还有千万里之遥。 可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九层之台起于垒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千丈之堤溃于蚁穴?呵呵,倒像是在骂我自己了。” 灵气越聚越多,一遍遍洗伐他的身体,调整内部细微的结构,令他的身体更为纯粹,生理结构更加合理,徐斗感觉从未有过的惬意。 逆生长也是在调整身体,从内到外更加年轻,更加精力充沛。过程算不上难受,但也跟舒服扯不上关系,远远不如灵气的洗伐。 其实这是徐斗的误解,并非所有修炼的过程都是如此惬意的。一来他刚入门,处于拂尘小境界,本身就是缓慢接受灵气的洗伐,逐渐令身体适应灵气;二来他以水月剑修炼,水月剑本身是顶级道法,剑意又是浩荡而绵柔,自然令洗伐的过程也更加柔和。 柔和不代表缓慢,离水宗的顶级道法之一,放在刚刚入门的徐斗身上,相当于给摩托车装上航空发动机,别管安全不安全,是不是浪费,照样能顶上天。 才七八分钟,灵气已经将他全身洗伐一次,随后朝着右手剑指聚拢。 食中二指似乎在瞬间膨胀好几圈,实际并没有,是灵气大量汇聚一处带来的错觉,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警示。 继续任由灵气汇聚,食中二指不光会膨胀,还会爆炸。 抬起手随意的朝前方划过,一道锐利的寒光自指尖激射而出,飞向前方混凝土墙壁。 “噗” 烟尘弥漫,墙壁中央留下半寸深手指长的一道剑痕。 这是混凝土墙壁,换做人,绝对一指两断,指哪儿断哪儿。 徐斗缓缓吐出口气,方才的一剑不光耗尽体内灵气,也耗尽了他的精力,身体异常疲惫。 “总算是真正接触到地球的地赋之力,入了修真的门,水月剑的门槛也踏进去一小步。” 将近十个小时的参悟,只是让他踏入水月剑的门槛,领悟到水月剑九牛一毛的力量,跟离水宗任何一位长老比起来,效率低的可怜,即使是弟子,也要比他强的多。 可徐斗自有他的优势,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优势,会让人眼红嫉妒到发狂的优势。 “今天就到这里,明天早上继续练,已经入了门,进度必然比今天更快。” 他摸摸肚子,有点饿,不知道苏啸海有没有帮他付钱留下晚饭。 别墅内有厨房,不过没有任何食材,连米都没有。 好在离水宗也没打算把“客户”饿死,每到饭点韩老四都会准时送上饭菜,非常丰盛,色香味俱全,绝对的五星级饭店水准。 价格则是超五星级饭店的水准,每人五千,徐斗和苏啸海各一万,不接受砍价。 苏啸海人很好,他回到别墅后,不仅看到了晚饭,还有宵夜。 实际上苏啸海不买也不行,韩老四说的很明确,“你可以不吃,但是不能不给钱”。 离水宗就是这么霸道,本来还对他抱有同情,现在只觉得曾铭朔昨天下手不够狠,才一晚上他就活蹦乱跳了。 “十点多才回来,比我还勤奋。”苏啸海诧异,接着好奇的道:“你选的什么道法?” 徐斗去修炼了,必然是选过道法,他没有看见,可能是徐斗去的晚。 “水月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徐斗很自然的说道,“离水宗排名第二的道法,果然很难领悟。你修炼要勤奋些,不然等我悟透之后,想教你你也学不会。” 苏啸海直翻白眼,躺倒在床上,懒得正眼看他,“你就吹吧。我脑子里关于水月剑只剩下那张画,气势太飘渺,完全记不住,忘得干干净净,就不信你能比我强多少。” 徐斗笑笑,敲敲自己的脑袋,“我的脑子也记不住,但别的地方能记住。” 苏啸海翻身睡觉,“吃饭去外面,别吵着我睡觉。今天修炼刚有点感觉,累得跟要死了差不多,明天早点起来,老天保佑还能记住之前的感觉,千万别重头再来。” 拎着两个食盒走到门口,正要开门,苏啸海忽然坐起来,神情严肃,“你不选道法,是不是想替我省钱?” 修真是莫大的机缘,寻常人想都不敢想,他们虽然跟真正的修真无缘,做不了别人口中的“仙长”,可能练成一两门道法也是非常不错的。 任何人有此机缘都不会放弃,徐斗误打误撞进入离水宗,又得到他在金钱上的支持,更应该珍惜。 徐斗完全没有这样的心思,爱说大话,不选道法,偏偏比他更勤奋,回来的更晚。只有一种解释,他对花自己的钱学道法心怀愧疚。 “昨天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的钱,不花也是浪费。你知道的,我学道法就是为报仇,学成离开之后回中东找那只木乃伊,活着回来的可能性很小。最好能在此之前把钱用光,不然,也是便宜银行。” 说到生死苏啸海并未有半点伤感或担忧,笑容爽朗,仿佛在说自己去阴间旅游一趟,很快就回来。 “你命好,三更半夜乱上车也能碰上别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机缘,在离水宗还碰上我这么个不拿钱当钱的冤大头,好好学道法,别浪费了机缘,也别浪费我的钱。” “要知道,你在这里所有的衣食住行都是要花钱的,不选道法也省不了多少。” 说完他重新躺倒,不多会儿便响起鼾声。 徐斗半晌没说话,随后笑笑,低声道:“运气不错,初来地球就碰到好人,不过我是真的不需要选道法,除非是三水剑。” 第16章 修炼,根本停不下来 时光匆匆已过去五天,联排别墅中的众人每天都在忙碌中度过,而且一天比一天更忙。 修真的新世界在他们跟前敞开,众人迫不及待的探寻,渴望能踏入其中。 拜入离水宗的可能已被曾铭朔抹消,可道法还在,神秘的道法,离奇而又强大的力量,诱惑他们沉醉其中。 徐斗的“练功房”内,四面厚厚的混凝土墙壁上新添许多道剑痕,或深或浅。 每日新增的剑痕都更深几分,剑指飞射出的寒光也更为冷冽、锋锐,仅仅用眼睛去看就能感觉到蕴含其中的“力”是多么可怕。 徐斗并未因此得意,水月剑的剑意并非如此,平和之下的肃杀才是其真意。他这几天所做的仅仅是量的积累,没有质的改变。 但今天不同,他有种预感,经过六十多个小时的参悟,相当于离水宗掌门、长老等人一年多的参悟时间,他对水月剑的领悟将有质的变化。 “练功房”内外一片宁静,没有半点杀机。徐斗只是平凡无奇的站着,左手负在身后,右手随意地抬起捏成剑指。 有一丝风吹动,四面是高高混凝土墙壁的“练功房”本不该有风的,可就是如此突兀。 不见徐斗有任何动作,不见寒光,不见杀气,风过,前方,混凝土墙壁上留下一寸深的剑痕。 徐斗皱眉,微微摇头,喃喃道:“还不够!” 他负手而立,缓缓向前迈出一步,风再起,仿佛从混凝土墙壁之外无意间漏入,微弱的很。 “噗” 前方,混凝土墙壁上深深刻出剑痕。 “太着痕迹,还是不够。” 再往前踏出一步,月光皎洁,寒风瑟瑟,连成“呜呜”的怪声传入混凝土墙壁内,感觉不到风,却有一丝寒意。 “噗、噗、噗” 身前身后,左右四方,道道剑痕接二连三,纵横交错遍布成网。 “这还差不多!” 徐斗终于笑了,从第一次见到水月剑画像至今,整整四天时间,他终于达到“初窥门径”的境界。 任何一门道法,包括入门级道法,想要练成都不容易。为让修真者对道法的修炼进度有个明确的认识,人为将其划分成几个境界——初窥门径,驾轻就熟,融会贯通。 寻常道法到融会贯通就结束,水月剑这类顶级道法,宗门的镇派至宝,变化更为繁杂,威力更为强大,在融会贯通之上还有炉火纯青、出神入化两个境界。 见到水月剑画像的第一天徐斗就踏入门槛,可还称不上初窥门径,不合水月剑真正的剑意。 合了道法的真意才叫做初窥门径;能够熟练运用,脱离修炼进入实战,便可被称之为驾轻就熟;融会贯通的要求更高,必须掌握道法八成以上的变化,道法随心。 道法并非天成,是修真者创造的,本身未必完美,何况人与人之间各有不同,别人能修炼到完美,放在自己身上不一定合适。 所以对于寻常的道法,融会贯通便是最高境界。 水月剑是顶级道法,创造者在一次次细心研磨之中已经摒除个人因素对道法的影响,剩下的只是纯粹的剑意。 炉火纯青,要求百分之百掌握道法的全部变化,随手拈来皆是道。 出神入化是传说中的境界。 道法传承要求摒除个人因素,越少越好,无人而有道。修炼时却强调个人因素,以人御道,人之道,人即是道。 想要打败我,不仅是与我的“力”为敌,更是与我的“道”为敌。 终于初窥门径,宇宙中声名赫赫的三法将军徐斗也不禁兴奋,更为卖力的修炼。 初窥水月剑的门径之后,修炼的过程也大为不同。 灵气丝丝缕缕,绵柔和缓,来来回回洗伐身躯,慢得叫人着急。 在灵气之外又有一股奇特的力量在洗伐他的身体,正是水月剑的剑意。 未曾修炼之人血肉之中都是污物,阻挡与灵气的沟通,就像是油污形成的海洋,抗拒干净的水。 在这片“海洋”海岸线边缘,有一块块耸立的“礁石”,是污物大量汇聚凝固所形成。 当血肉中的污物过多,面临自然代谢从而流失时,“礁石”主动吸收污物,固化;当血肉中的污物过少,无法抵抗来自外界灵气自然而然的清洗时,“礁石”便释放污物,加强对污物“海洋”的保护。 可以说,这些“礁石”才是拂尘小境界的关键所在。 拂尘小境界是柔和的,身体也无法承受过强的灵气,对污物的洗涤尚且十分缓慢,何况是凝固的“礁石”。只能靠灵气慢慢侵蚀,日积月累,“礁石”内的灵气浓郁到一定程度,陡然爆发,将“礁石”彻底瓦解。 爆发的过程当中,大量灵气与污物共同泯灭,在修真者体外绽放一道璀璨的光华。 最初光华没有名称,后有人戏称为“珠光宝气”,久而久之便成了默认的名称。 徐斗吸收的每一丝灵气都融入水月剑剑意,看似平平无奇,实际杀机凌厉。 顽固不化的污海“礁石”,面临天翻地覆的变化。 融入污海“礁石”中的灵气是无数次修炼的“残留”,想要积满“礁石”,爆发与凝固成“礁石”的污物“同归于尽”,需要长时间的积累。 也有捷径,三四天就能释放第一道“珠光宝气”,需要沸血境界的修真者将自身灵气强注入他的污海“礁石”,破碎污海“礁石”。 短期来看,修炼效率提升明显,长期却是有害无利。身体受强硬的手法和外来灵气所创,日后修为境界大受限制,等同半个废人。 污海边缘的“礁石”抗拒灵气的侵袭,可它无法抗拒水月剑的剑意,如丝如缕的灵气放弃对身体的洗涤,全都扑向污物凝聚而成的“礁石”。 水月剑剑意之下,顽固的污海“礁石”如同海绵,所有灵气照单全收。短短一个小时,污海“礁石”内的灵气已经积累到十分浓郁的程度。 珠光宝气,璀璨夺目! 污海“礁石”共有一百零八块,修真者人为划分,每瓦解九块为一个品级,即拂尘小境界有十二品,一品最弱,十二品最强。 瓦解一块污海“礁石”,水月剑的剑意并未就此罢手,矛头立刻指向相邻的另一块污海“礁石”。 “练功房”内,“珠光宝气”一道接着一道,根本停不下来! 第17章 又一次召集 徐斗的修为进步可谓一日千里,苏啸海比他差得远,但选择道法之后,每日沉醉其中,也是过得有滋有味,十分的充实。 相比之下,另一个人的日子难熬的多,无时不刻不在揣摩徐斗的想法和用意。 “未选道法,却每日去练功房,一呆就是十几个小时。” 他想出十几种可能,个个离奇无比,仍旧解释不通。 “或许我该去徐斗的练功房看一看,他究竟在做什么?” 话刚出口就被曾铭朔自己否决,去了练功房就证明自己看不透徐斗,谈何征服。 “也许这正是他的计谋,他心中此刻也很焦虑,每日在练功房浪费时光,守株待兔,却等不到我中计。” 曾铭朔露出自信之色,这里是悠闲别苑,离水宗的地盘,他占据绝对的主导地位。 “来悠闲别苑的人,没有不向往道法的,尤其是在见过道法的神奇之后。徐斗,我看你能忍到几时。一个月的期限已经过去三分之一,守株待兔,你还能守几天?” “即使我什么也不做,继续互相熬下去,结果无非是玩的不够尽兴,没有任何真正的损失,对你而言,一场天大的机缘就错过了。” 他皱皱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想法,气势上已经弱了。 “不过,我不打算让这场游戏结束的太简单,好不容易等来个有趣的‘玩具’,眼睁睁看着他从手心里溜走,会让我懊恼很长时间的。” …… 曾铭朔再一次召集众人,毫无预兆,即使整日跟着他“训练”的苏啸海等人也不知情,徐斗就更不明白。 他对这种无意义的浪费时间的行为是非常不满意的,水月剑刚刚“初窥门径”,距离“驾轻就熟”还有段不短的距离,需要时间慢慢参悟,不急于一时。可自身境界的突破是非常迅速的,可谓一日千里,耽误一个小时就是另一番天地。 水月剑的剑意完全是污海“礁石”的克星,相比灵气的“苦苦哀求”到“怒气积累”再到最终的“爆发”,一副现代苦逼债主的样子,剑意就是古代向佃户收租的大地主,举起戴着玉扳指的萝卜指,轻描淡写的一个个扫过去,指向谁谁就跪倒,感觉别提多爽了。 徐斗也面临一个困惑,污海“礁石”是被瓦解了许多,可污海本身并没有被净化。 污海是人整个的污物所化,不可能在拂尘小境界全部净化,但是至少要将“海岸”净化,让灵气有一片可供盘踞的地点。 表现在身体上,就是完全抗拒灵气的身体逐渐适应灵气,远远称不上与灵气如若一体,但已经不会主动抗拒、排斥、阻碍灵气在体内的流淌。 “照目前的修炼方式,大概所有污海‘礁石’全部瓦解,污海的‘海岸’也不会被净化。” 一百零八块污海“礁石”被瓦解,是拂尘境界突破至沸血境界最明显的标志,之后灵气便汇聚入血液当中,随血液在全身流淌,以更为彻底也更为痛苦的方式洗涤血肉之躯。 这是在身体适应灵气为前提条件下的,如果那时身体尚未真正适应灵气,对灵气仍然抗拒,结果会如何? 是灵气无法汇聚入血液,停留在拂尘境界,继续缓慢的洗伐血肉中的污物,还是灵气不顾身体的抗拒强行汇聚入血液当中,快速洗伐的同时也给尚不能适应灵气的身体带来难以承受的痛苦甚至是损伤。 一不小心打断既定的修炼节奏,结果还真是,有点苦恼啊。 “嗨,想什么呢?” 苏啸海粗糙的巴掌在眼前晃悠,他早已发现,只是在想事情没有理会。 拨开他的巴掌,真的很粗糙,跟砂纸差不多,“你的手,是在中东练过铁砂掌吗?” 意识到他是在吐槽而非回答自己,已经过去一分钟了,苏啸海没好气的道:“我要是会铁砂掌,第一个挨揍的肯定是你。” “这几天一直没空问,你有没有选道法?” 他的银行卡一直放在卧室里,密码也告诉过徐斗,所以徐斗是不是用过他也不清楚。 “我早就告诉过你,至少两次,现在再重复一遍,是最后一遍,以后别问了。”徐斗郑重其事的道:“我早就选好道法,论威力它在离水宗排名第二,论价格可能也是,但我还没选过排名第一的道法,无法确定。” 他耸耸肩,很轻松的道:“你应该猜到了,没错,就是水月剑。” 苏啸海的脸又一次黑了,随后自嘲,天大的机缘摆在面前,他自己不懂得珍惜,与我何干,我何必一次次的自找没趣,说不定人家在心里烦我多管闲事。 他的态度冷淡许多,“银行卡放在卧室里,密码也不会改,什么时候想通了……呵呵,随你意吧。” 猜出他心中所想,徐斗有些歉意,可自己说的都是实话。 “水月剑已经‘初窥门径’,找个机会教他?” “初窥门径”自用尚可,教人,有点勉强。他有水月剑传承的“记忆”,发现修炼中出错可以及时修正,苏啸海则不然。 道法只可意会难于言传,他领悟的可用言语表达的未必是一个意思,苏啸海领会的和他想要表达的又未必是一个意思,贸贸然教他,搞不好会走火入魔的。 “至少要到‘驾轻就熟’才能教他,最好等到‘融会贯通’之后,把握会更大。” 两人各怀心思,男人之间的友情,因为一点误会而变得疏远。 …… 曾铭朔姗姗来迟,面对等候已久的众人,他没有一点愧疚。 在曾铭朔身边,除了赵子灵和他的多名师弟之外,还有乾盛,面朝众人,高高昂起头,一副盛气临人的模样。 乾盛先是向曾铭朔弯腰,然后向赵子灵,再然后是其他离水宗弟子,转过身面对众人,神情比之前更为高傲。 “狗仗人势,”苏啸海冷哼,随后叹道:“修真,还真是挺俗的。” “俗的不是修真,是修真者。”徐斗说道。 苏啸海翻白眼,“别跟我说话,我现在不想理你,听到你的声音都让我不爽。” 徐斗歉意的道:“请恕我办不到,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戴上耳塞。” 苏啸海干脆扭过头,装作身边的人不存在。 几日不见,乾盛仍旧是初见时油头滑脑的模样,一双眼睛时不时闪过贪婪和冷意,可在他的身上发生了视力所能探知之外的变化,直白的说,他的气势不一样了。 “跟在曾铭朔身边拍马屁,好处不小啊。”徐斗感叹,面带嘲讽。 苏啸海正要接话,已到嘴边,意识到自己不该理会徐斗,硬是又咽回去,板着脸。 “你们来到悠闲别苑已经有段时日,除了某人之外,修炼也还算刻苦。”乾盛瞥了眼徐斗,意思很明显,徐斗不以为意的耸耸肩。 他接着说道:“所以我师父……” 只说半句,乾盛刻意停下,回转身“噗通”跪倒在曾铭朔脚下,磕三个响头,然后起身,膝盖上的灰土也不拍打,留下清晰的印迹,慢慢的转至面向众人。 新中国成立之后,下跪之礼逐渐废弃,到今日更是被鄙夷,极少有人能接受。 如果是初来悠闲别苑,乾盛突然来这么一出,众人必然不屑,即使他跪的是仙长也不例外。 可是现在,他们亲眼目睹道法的神奇,亲身经历灵气对身体的洗伐,对于修真有着更为真切的认识,与此相比,下跪、磕头也不算什么。 没有人鄙夷乾盛,只有对他的羡慕,曾铭朔说过,他们是不可能入离水宗的,意味着乾盛是独一无二的。 第18章 三水剑之谜 他们真正能够接触修真界的时间只有短短一个月,乾盛却已融入修真界。 乾盛享受一道道羡慕的目光,接着说道:“所以我师父打算再给你们点小小的礼物,是给所有人,包括那位偷懒的。” 他又看了眼徐斗,本来打算说懦夫的,可他毕竟不是曾铭朔,不敢在赵子灵跟前放肆。 “另外还有个好消息要跟你们分享,我已经释放一道珠光宝气。不必太羡慕,你们当中也有人能达到我今日的成就,尽管那时我大概已经突破一品,但也是值得你们自豪的。” 苏啸海实在憋不住,“这小子,太猖狂了。” 众人已经体会到修真的好处,仅仅灵气的洗伐便让他们感到身体每天都在变得更加健康更加强壮,更进一步,瓦解污海“礁石”,释放珠光宝气,虽然未曾体会,也能明了它的意义。 徐斗意义不明的道:“哦,不错。” 苏啸海气的忘记先前说过的话,冷声道:“不错?你根本就不明白,释放一道珠光宝气意味着什么,那是身体发生本质的变化,更进一步说,从此刻起,他已经不再是凡人。”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不赞同你的言论。”徐斗耸耸肩膀,神情轻松的道:“污海‘礁石’共有一百零八块,每瓦解一块释放一道珠光宝气,每释放九道珠光宝气晋升一品,拂尘小境界共有十二品,他现在不过是刚刚迈入一品,若说他不再是凡人,二品又是什么,仙人?三品呢?” 他是在就事论事,一道珠光宝气就不再是凡人,他都已经释放八道珠光宝气,该怎么算,连呼八声“不再是凡人”? 苏啸海再次决定,不理他。 等众人细心品味过他的话,并表以羡慕嫉妒恨,满足他的炫耀之心后,乾盛接着说道:“师父的礼物比前一次更加丰厚,你们猜是什么,其实也不用猜,在离水宗能比水月剑更强大的只有一样东西——三水剑!” “傻子都能猜得到,别告诉我你们是在被提醒后才想起来的。” 这一刻,想揍乾盛的人很多,奈何实力不如人,乾盛又是曾铭朔的弟子,只能在心里发发牢骚。 经历过曾铭朔的特别训练,众人对他的恐惧与日俱增,就连苏啸海这样从战场上走下来的硬汉,面对他时也不禁脸色微白。 唯有一人例外。 本来就对曾铭朔突然召集众人耽误修炼十分不满,忽然听到他最想要的东西,不满一扫而空,变成急切,偏偏乾盛卖关子,啰哩啰嗦没完没了,享受他那在徐斗眼中十分可笑的优越感。 “说完了没有,恐怕后面的你自己也不清楚,还是请你师父出马,别再丢人现眼了。” 他一点情面都不留,直到现在,乾盛都是在浪费他的时间。 乾盛眼中涌出怒意,几乎要动手教训他。身后一道凌厉的目光如有实质,乾盛打个哆嗦,渐渐冷静下来,轻声道:“希望在不久的将来你还能如此轻松的说话,我说的将来,就是在你离开悠闲别苑的时候。” 曾铭朔很满意他的应对,面对凡人,无谓的怒火和暴躁是最大的失败。 都是自己这些天调教有方,如此想着,曾铭朔接上了乾盛的话。 “虽说是礼物,但也不会白白送给你们。水月剑的道法传承要花钱才能看,三水剑,离水宗迄今为止只有初代掌门会的顶级道法,时隔千年,仍然名震整个修真界。若要花钱,把你们卖掉都不够。” 没有半点嘲讽的语气,平铺直叙,说着他认为浅显易懂的道理。 “你们要付出的代价就是……”他指指脑袋,“你们的智慧。” 这下徐斗听不懂了,智慧?是指三水剑比水月剑更难领悟,需要更强的记性和悟性? 事实上除他这个另类之外,没有人能看一分钟传承画像就学会水月剑,这跟智慧无关,完全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水月剑尚且如此,更加强大的三水剑必然更难领悟。水月剑好歹历代掌门、长老都能学会,三水剑可是在有完整传承的情况下千年以来只有一人懂得,还是自创三水剑的初代掌门。 如果说曾铭朔口中的“智慧”和他所想的一样,徐斗有些失望,又一次水月剑的伎俩,毫无新意可言。 曾铭朔想要征服他,从精神上打倒他,初来地球的徐斗面临第一次挑战,尽管只是三维生命,他心中早已应战。 无论对方用什么样的手段,越是高明他的战意越浓。 一次次瓦解对方的攻势,更借助对方费尽心思的攻势成就自己。谁被征服?谁被打倒? “有点无聊,不过,三水剑还是让我很期待的。离水宗至高无上的道法,历代掌门都无法领悟,究竟会有多么强大!” 期待之余他也很好奇,以他对水月剑的理解,哪怕智商只有五十,只要在传承剑意中参悟的时间够长,多少也能学会些皮毛,智商及格的,“初窥门径”不是问题,更进一步“驾轻就熟”就未必了,跟智商无关,需要参悟的时间太长,一般人的寿命恐怕不够。 领悟三水剑极为困难,需要的时间太长,历代掌门理智的分析后选择放弃,如果这么解释他表示能够接受。可现实是历代掌门都无法领悟,学不会,连一点皮毛都不会,很令他费解。 或许,三水剑是以文字传承,而非剑意? 能够说得通为何历代掌门都学不会三水剑,可说不通初代掌门的智商。 能够留下完整的传承,说明不是仓促而为,明知道法真意难以用文字语言描述,还选择最容易出错、误导后辈弟子的方式,这是跟自己的徒子徒孙有仇? “说来说去,还是我对修真界太不了解。从他们的神态便能看出,关于三水剑在离水宗并不是秘密,门内弟子个个知晓,只怕在整个修真界都算是公开的秘密。” 赵子灵等人在曾铭朔说话的时候神态平静,除了偶尔闪过对众人的不屑和玩味的笑容之外,并无异样的神态。赵子灵则是一脸的无奈与深思,似乎提起三水剑引发他的某些思考,而思考的结果并不令人振奋。 “要跟你这些凡人解释清楚,真的很费劲。” 曾铭朔的语气懒洋洋的,并不像装出来,眼神只有偶尔扫过徐斗时才会亮起一丝光芒,嘴角扬起异样的笑容。 “真的是专门为我准备的,不过手段太拙劣,完全重复水月剑的手法,”徐斗眨眨眼,“希望不要如我所想。” 他并没有为此纠结太久,和打倒一名三维生命而言,三水剑更令他期待。 “跟我来,不要走错一步,胡乱走动,丢了命别怪我。” 曾铭朔再次冲着徐斗一笑,转过身,拍向身边的人,“大师兄,解释这种麻烦的事就交给你了。” 第19章 凡人的智慧 赵子灵此时才从深思中被唤醒,愣了愣神,先是示意众人跟上,他则是走在最后。 当所有人都动起来,他以缓慢的语气开口。 “三水剑是本门第一代祖师所创,利用无处不在的水,利用水的三种形态,可谓变幻莫测,威力惊人。它的神妙更在水月剑之上,即使放在整个修真界也是屈指可数的强大道法之一。” “也正因为如此,祖师担心传承被外人觊觎,特意将三水剑的传承一分为三,分别是水、冰、汽三种形态。” 赵子灵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面提及三水剑,倒不是多么机密,离水宗人人皆知,不说是因为没有必要,反而给心里添堵。 今天既然说了,干脆说个明白。曾铭朔的“计划”只是他针对徐斗的幌子,可木已成舟,连师父和诸位长老都不阻挠,自己没必要做那恶人,更何况,他的“计划”……或许……也有一丁点可行性。 动着连他自己都不信的心思,赵子灵继续说道:“三水剑的传承一分为三,将三份传承合而为一就能参悟真正的三水剑,可事实是做不到,历代掌门都做不到,包括自创水月剑的二代掌门,也正是因为无法学会三水剑才会有水月剑的出现。” 三水剑的三种形态,任何一种都是非常玄妙的道法,放在一般的小门派绝对是镇派之宝级别。可对传承千年的离水宗就不太起眼,同档次的道法也有五六种,比之水月剑更是远远不如。 和水月剑相同,三水剑的传承也是一幅画像,不同的是三水剑的传承画像始终在变化——变得不是画中的人与景,而是蕴藏传承的剑意。 “眨眼的时间剑意便会转变一次,三份传承,三道剑意,片刻的时间循环一遍。” 一双双眼睛中满是猜测,众人战战兢兢的神情活跃起来,仿佛从黑白照片变成彩色照片。 徐斗摸摸下巴,做思考状,“离水宗的历代掌门肯定想过很多种方法,想将三份传承合而为一,但是肯定都失败了。” 众人齐齐翻白眼,还用你说,没失败现在掌门、长老修炼的就不是水月剑,而是更强大的三水剑。 徐斗不理会他们,继续道:“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 赵子灵也不明白,“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想不出合并传承的方法?开派祖师的手段岂是我们能……” “离水宗的开派祖师为什么要这么做?离水宗所有人都是他的徒子徒孙,防着外人还说得过去,对自家人,总该留下合并三份传承的方法。他空留下被一分为三的传承,却不告知合并传承的方法,怎么想都说不过去。” “除非三水剑根本不存在,传承画像传承的就是以水的三种形态演化成的三种道法,而不是所谓的三水剑。”徐斗认为自己说的很有道理,随后十分失望。 “你想的太多了。”赵子灵苦笑,还以为他有什么惊人之语,“离水宗传承千年,在历次修真界的动荡和朝代更迭当中都将所有典籍完整的保留下来,包括隔代掌门长老的手记。” “关于三水剑,并不是只有分为三份的传承画像,二代掌门、三代掌门和同代诸位长老的手记中都有记载,他们见过开派祖师使用三水剑,也见过合并后的传承画像。历代掌门口口相传的,只是合并传承的方法。” “事实上,在开派祖师意外去世数年后,传承画像依然能够合并供人参悟,只是时间越来越短,也越来越不确定。直到后来的某天,合并传承的方法突然失效,再也没有起过作用。” 赵子灵以为自己能泰然处之,可心中还是怅然若失,空荡荡。回忆一本本手记中关于三水剑的描述,那是何等强大,若有它在,离水宗必然能站在修真界的更高峰。 以二代掌门的绝顶天资也无法参悟三水剑,后辈子弟更加做不到,有或没有又有什么区别,他在心中劝慰自己。 闹出个大笑话,徐斗很尴尬,也很兴奋。 有趣,比水月剑有趣得多。先前徐斗只是冲着三水剑的名声,在离水宗排名第一,显然比水月剑更强。现在他更多是冲着三水剑本身,就像一个谜团,引诱他去解开。 修真即是地赋之力,任何的谜团都是因未能完全弄清地赋之力而引起的,解开它,意味着离地赋之力的本质更近一步。 如蛇的队伍缓缓走向悠闲别苑深处,树影幽深,队首有几分异样的声音传来。 “想破解三水剑之谜并非容易的事,上千年传承,历代掌门、长老穷尽毕生智慧,用尽各种能够想象到的方法,最终也无法解开。你们生于新时代,见过种种在古人眼中匪夷所思的东西,接触了修真,但还没有被修真界的条条框框所束缚,或许,你们的智慧能够创造奇迹。” “我已经向掌门和诸位长老请示过,并得到一致的许可,只有要人能破解三水剑之谜,他就是离水宗的正式弟子,而且是掌门和三位长老共同的弟子。” “他将有幸被破例传授水月剑,掌门与三位长老悟透三水剑之后,也会一并传授给他,同时本门的一切修炼资源最大程度向他开放。” 曾铭朔的一句句话如同惊雷在众人脑海中炸响,本以为断绝的道路又一次出现,不仅有机会拜入离水宗,还不是一般弟子。 掌门和三位长老共同的弟子,身份地位可想而知,简直就是预定的下一代掌门。身兼离水宗两大顶级道法水月剑和三水剑,加上修炼资源大幅度倾斜,更是有了实力的保障,谁也无法取代。 从只能在悠闲别苑呆一个月,只有便永远与修真界无缘的“凡人”,一跃成为离水宗未来的掌门,“仙长”中的“仙长”,是个人都无法拒绝如此诱惑。 曾铭朔和赵子灵一个队首一个队尾,都看不见众人的神态,但是能够猜到,因为他们也曾经历过。 同样的话掌门曾亲口对他们说过,曾铭朔不过是复述,当时的他们是何等的兴奋,跃跃欲试,结果,一次次尝试换来的是接二连三的失败。 希望的火焰早已熄灭,对此只剩下漠然。 赵子灵的眼中有一丝漂移不定的期待,曾铭朔眼里只有讽刺,凡人的智慧,可笑。 第20章 谁是凡人?(上) 密闭的石室,墙壁、头顶、脚下浑然一体,仿佛是在一整块巨石里凿出来的。 可徐斗分明感觉到,从四面八方,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一举一动尽在人眼底。 光芒不知是从何处亮起的,整个石室内纤毫毕现。 脚下的石头,即使用放大镜去看也找不到一丝缝隙,可陡然之间,正中央的位置,一座石台缓缓升起,石台上供着一方厚重的“条石”。 跟水月剑相同,三水剑也是放在一个匣子里,不同的是水月剑放在木匣内,放置三水剑的是一口石匣,受岁月侵蚀,斑驳不堪。 众人神色肃穆,密闭的石室内可听到阵阵紧促的心跳声。曾铭朔双手抬起石匣的盖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 当石匣露出一丝缝隙时,一股奇特的剑意便弥漫整个石室,众人都已学过道法,但从未感受到过如此古怪的剑意,不禁皱起眉头。 少数聪明的恍然,大概跟三水剑的传承一分为三有关。 他们期待而又忧虑,曾铭朔画下一个天大的馅饼,引诱他们欲罢不能,可谁都知道曾铭朔是个怎样的人,究竟是馅饼还是陷阱,尚且两说。 又或者,他们明知是陷阱,心中却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人的心思从来如此。 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将众人的神情变化一一看在眼中,嘴角扬起嘲讽之意。 定了定神,曾铭朔双手探入石匣内,满眼凝重的将一幅画卷捧起,转过身,双手举过胸口,画卷自然而然向下展开。 画卷中是一道人影,与水月剑不同,人影是侧立,长发无风而动,飘扬飞舞,遮住了脸孔看不清相貌。 徐斗之所以由此判断,是因为头发舞动的毫无规律,如果是因风而动,唯一的可能就是人影站在一台放倒的电风扇上面。 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短暂的分神之后将心思完全放在眼前的画卷上。 侧立的人影左手负在身后,右手并成剑指,这一点跟水月剑的传承画像相同。 剑指上凝聚一滴水珠,晶莹璀璨,比美玉更温润,比钻石更耀眼。然而万千剑意蕴含其中,光华便变得刺眼,不仅是刺眼,身体都好像要被无穷的剑意戳得千疮百孔。 徐斗尚未来得及细细体会其中的剑意,传承画像陡然变化,人影四周升起氤氲雾气,稀薄、飘渺,却是令人影若隐若现。 三水剑的传承一分为三,传承画像包含水、冰、气三种剑意,眨眼的功夫就会变化一次。 先前,人影是持剑而立,现在,人影身在剑中。 似烟似纱的雾便是他的剑,雾气笼罩范围之内,即是他剑的领域之内,入之必死,无人能逃。 刹那之间画像再次变化,飘扬的长发上凝聚点点冰晶。初看是冰晶,细看,仿佛是剑意凝聚而成的实体,每一粒冰晶都是一把剑,一把天下无双的绝世之剑。 传承画像拥有三种剑意,依次变化,时间间隔很短暂,现场参悟都无人能够做到,更别提记忆。 徐斗是个例外,看过一遍之后,他就已经将三种剑意“记”的清清楚楚,想忘都忘不掉。 之后他便分神去想别的事情,关于三水剑三种剑意如何合并为一,尚未想明白,他发现自己先前的一个错误。 传承画像未曾变化过,水珠、雾气、冰晶,都在画像上,只是剑意的变化令其中之一更为突出,吸引住目光,从而忽略了其它。 曾铭朔将画卷收起,放回石匣内,剑意也随之消失。石台缓缓下沉,没入地下消失不见,而在它消失的地方,仍旧是找不出一丝缝隙,看不出它是如何出现的。 水月剑的传承画像被收起后,众人的表情是怅然若失,换成更为强大的三水剑,众人却是一点也不留恋,因为根本没看懂。 融入水月剑的传承剑意之中,仿佛自身就是画像中负手而立的身影,指挥天地之力,纵横披靡。一下子从“仙长”跌落回“凡人”,自然是念念不忘,万分不舍。 然而三水剑的剑意变化太快,根本融入不进去,直到曾铭朔将传承画像收回,众人还是一脸懵懂,那眼神仿佛在说“刚才发生了什么”。 有几个强行想融入剑意的,因为剑意变化频繁,无法承受,精神几乎崩溃,要不是赵子灵反应快及时将他们带出石室,离水宗的“客户”里就会多出几个傻子。 石室内空间不小,出现又消失的石台是重中之重,除此之外也并非空无一物。 除靠门的那一侧之外,沿三面墙壁整整齐齐码着许多书籍,有些略微泛黄,有些看起来还是新的。 “这些是关于三水剑传承的猜测,是从历代掌门、长老的手记中摘抄出来的,你们可以随意翻看,以供参考。” 曾铭朔嘴里说着“随意”,同时也用行动来证明他并非客气,很自然的在一摞书籍上坐下,右手指向地下画了个圈,“只能在是石室查看,禁止带离石室,否则……我不敢杀人,但对于整个离水宗而言,杀个把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么多书,要看到哪一年?” 苏啸海咧着嘴很是头疼,他暂时忘记先前说过的话,找上徐斗,却发现徐斗已经席地坐下,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你还真看,连离水宗历代掌门、长老都无法破解的谜题,你以为自己能解开?” “时代在发展,科技日异月新,随便买一张报纸,刊登的新闻对于古人而言,或许就是除了家长里短鸡毛蒜皮外一辈子的见闻,论见识我们必然是超越古人的……” 徐斗还没有完全适应普通话,怪腔怪调,此时此刻,苏啸海听着就更为别扭,冷笑反驳。 “你说的是普通人,留下这些书籍的,可都是修真者,而且是修为十分高深的修真者。或许我们的脑子更灵活,论起一般的见闻不如我们,可在修真一途,我们的见识还很浅薄。” 徐斗继续翻看,饶有兴致,不是故意装出来要气苏啸海,他没那么幼稚。 书籍并不是古籍,明显是录入电脑后打印出来的,摘除了关于修炼和涉及私密的部分,叫做手记,其实就跟日记差不多。 除了关于三水剑之谜的猜想之外,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见闻,对于修炼并无帮助,但对徐斗而言,是他更深入理解修真的好机会,有助于日后探索地赋之力。 “不要那么烦躁,多看点书没坏处的。” 徐斗扬起头冲他笑笑,日后又低下头继续看书。 第21章 谁是凡人?(下) 对于进化者,或者说对于所有身处宇宙文明的人类而言,学习是一种本能,是伴随一生的行为。 在无垠的宇宙中,人类文明分成无数个国家,类似地球这样一颗星球上就有很多国家的也不罕见,但人类文明也是一个整体,将所有人类文明联系在一起的是教育机构。 如果徐斗现在当众说出来,肯定没有人相信,区区教育机构怎能担当如此重任。 身处宇宙文明的人类实行终身教育制度,并且强制推行,因为人类本身的寿命大幅度提升,科技又是日异月新,教育断档很容易造成社会的断层。 用徐斗一位朋友的话来说,新的科技意味着新的产品,新的产品需要消费者才能存活,以反哺科研,终身教育制度事实上就是为此服务的。 尽管他的话有些偏激,但徐斗认为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至于进化者本身,可能跨越时间执行一次任务十几年就过去了,不接受“再教育”,连社会都无法融入。 教育机构的第一线是学校,往上是联合教育委员会在人类的分会,它是个总的统管机构,其下有数量庞大的直接针对各学校的管理机构,根据各国、各星球拥有进化者的数量、等级,管理机构的级别也各不相同。 拥有四维生命和拥有五维生命的星球,在联合教育委员会心中的地位显然是不同的。 苏啸海气的说不出话来,干脆也找个地方坐下,离徐斗远远的,随意拿起本书翻看,没看几行差点打起瞌睡。多亏道法大多是以气势传承,要是改成文字,苏啸海就有的受了。 “根本看不进去。” 随手把书扔回去,见其他人都埋头书中,紧张的模样如同再次经历高考,黯然叹气,念不好书,连修真都受影响。 “你这样的人,也不知是怎么混进悠闲别苑的,‘有仙’二字,因你受辱。” 乾盛轻轻扫去地面不存在的灰土,盘腿坐下,架势摆的有模有样。捧起本书细细阅读,眼露沉思,仿佛沉浸其中。 苏啸海更气,恨不得在石室里跟乾盛打一架。 “三水剑可以让你们免费参悟两次,第一次已经过用,第二次何时使用你们自己决定,之后再想参悟就要收钱了。” “当然,如果有人解开三水剑之谜,所交纳的钱,包括之前学习道法的钱,全部如数退还,不仅如此,还会有不菲的奖励。” 曾铭朔的话并未让众人如何激动,他们都不缺钱,更何况,破解三水剑之谜后,他们在离水宗的地位和前途,岂是钱能买来的。 曾铭朔本人也只是随口一提,他的心思大部分放在徐斗身上。徐斗在看书,看得很认真,这种认真绝不是装出来的。 他笑了,久违的发自心内的笑容,胜券在握。 徐斗越认真,说明他对三水剑越是在意,先前的不屑一顾,不选道法,都是伪装。 “装的很像,差点连我都被骗了,不过你终归是无法拒绝修真的诱惑。无欲则刚,只要有欲望就是脆弱的,外表越是坚强,被摧毁后就越是茫然越是恐慌,我迫不及待想看到那时你的表情。” 曾铭朔舔着嘴角,眼神如猫戏老鼠。 徐斗此前的行为决定他不能去选普通的道法,否则就是自打自脸,他所有的希望都在三水剑上。 他会怎么做? 阅读石室内的所有书籍,一次又一次尝试参悟三水剑,然而都以失败告终。 接着,他会更加仔细的阅读摘抄的历代掌门、长老手记,逐字逐句,甚至“藏头露尾”的遐想,执着到固执,精细到扭曲。再次尝试,结果仍然没有改变。 之后,他要么崩溃,要么越来越疯狂。 无论哪一种结局,对曾铭朔而言都是喜闻乐见的。 至于另一种可能,徐斗通过大量阅读历代掌门、长老的手记摘抄,破解三水剑之谜,他想都没有想过,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在脑中闪过都是侮辱他的智商。 徐斗愉快的翻阅书籍,浑然不觉苏啸海凑过来,苏啸海也是没办法,别人都不理他,全在看书,他自己又看不下去,想找个人聊聊天解闷。 这么多的书,真的让我很烦躁,苏啸海暗叹。尽管是主动找上徐斗,他并没有好语气,嘲讽道:“你是真的在看还是装模作样,别人都愁眉苦脸,你倒好,笑得很开心。” 徐斗连着翻过十几页,都是只扫一眼,停下,细细阅读,脸上有不经意间露出笑容。 只有对感兴趣的内容他才会仔细去看,其余的,扫一眼,在时间上留下个“记录”即可。 他很轻松,不像别人那般费心劳神,因为三水剑之谜已经被解开了。 徐斗没那么大本事,随意翻几本书就能破解困惑离水宗千年的谜团,实际上是离水宗自己解开谜团,而且不是一个两个人。 三水剑的传承画像上设有阵法,必须在特定的时间配合特殊的口诀,才能令一分为三的传承合并为一。 口诀历代掌门口口相传,从未断过,也不可能出错,要说有错,就只能是在时间上。 对于时间的认知,大致上可以分成两个阶段,徐斗在时间线上“翻找”,终于有合适的词语去形容,时光荏苒和日月如梭。 两者是相同的意思,徐斗依据字面将它们引申出更深的意义,毕竟地球对时间的理解还停留在较为浅显的阶段,实在找不出完全合适的词语。 日月如梭,正是目前地球对时间理解,即时间是需要参照物的。古代以日升月落判断时间,现代科技发达,甚至能观察到原子的变化,但对时间的定义以及判断仍然是以参照物为标准,只是更为精准。 时光荏苒,是对时间更深层次的理解,也就是进化者所“看”到的时间,它本身就是存在的,不需要任何参照。 保护三水剑传承的阵法必须在特定时间才能开启,意味着阵法必然有对时间的判断机制,根据三水剑传承画像诞生的时间,这个判断机制显然不可能是原子钟之类的东西,最大的可能是以日月星辰的轨迹为参照物。 古人眼中的太阳、月亮、星辰,包括地球本身,都可以叫做星球,是一类东西,它们依照极其复杂的规律运动,彼此之间互相影响,从而令运动的规律也在不断发生变化。 第一代掌门用以开创门派的道法,可想而知三水剑的威力,第一代掌门自己也清楚,所以三水剑的传承一分为三,以阵法保护,开启口诀不做任何记载,仅口口相传,防止宵小觊觎。 由此可以推断,阵法本身也不普通,必然是极为精密极为强大的。恰恰是这一点导致离水宗名义上有三水剑的完整传承实际传承已断。 第22章 算是破解了(上) 若是一般的阵法,对日月星辰的轨迹判断较为模糊,千年之后,运动规律发生变化,却不是天翻地覆的改变,仍有可能在其判断、认可的范围之内。 然而保护三水剑传承的阵法十分精密,细小的改变就足以令其失效。 在第一代掌门意外去世之后的数年之后,三水剑的传承画像仍能合并为一,供门人参悟学习,这一点也是证明。 第二次参悟并没有等太久。 石室内一片明亮,石室外已然是夜色昏沉,今晚天气不大好,月亮藏身在乌云之中,山中更加的暗。 石室的中央,方方正正的石台再一次从地下升起,徐斗睁大眼睛也没看出它是怎么升起来的,仿佛地面就是一汪水泊,任由石台浮沉。 石匣开启,陌生而又熟悉的剑意充斥整间石室,众人的心情又是忐忑又是激动。 徐斗凝神去看展开的三水剑传承画像,同一时间,三法之此刻开启,休息多日,在“天知”衣服的帮助下,意念之光已经恢复,今天再次大展神威。 明亮的石室忽然变暗,不是光线变暗了,而是所有的一切都变成黑白,仿佛一张镌刻着时间的老照片。刹那之后,老照片上泛起色彩,尘封的过往重新活络起来、生动起来。 现在即是过去和未来之间的震荡,过去已然尘封,未来却是虚幻。 时间是能够无限分割的,“此刻”令徐斗对事件的分割能力大幅度强化,能看到许多在平常情况下看不到的东西。 三水剑传承一分为三,水、冰、气三分传承剑意,依次变化,这必然也是阵法的效果。 徐斗却在想,剑意转变的中间发生了什么,有两种可能:传承本身是完整的,被阵法分成三个部分,平常看到的是经阵法分割后的剑意;传承本身就是三个部分,阵法的力量才能令其合并为一,但阵法的这部分力量只有在特定的时间经过特定的方式才能唤醒。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在两种剑意转换之间,必然会发生些什么。那一刹那极为短暂,平常人根本察觉不到,但对徐斗而言,唾手可得。 一切都变得缓慢,光线似乎都被拉长,像是张延迟曝光的照片。传承画像,流畅的剑意也变得迟缓,感觉很古怪,凝聚在水珠中的剑意不再刺眼夺目,反而有几分滑稽。 时间变得“缓慢”,但依然在流逝。 水之剑意逐渐敛去,不用猜也知道,下一刻将浮现气之剑意。水之剑意似柔似刚,气之剑意飘渺不定。 意念之光绽放夺目的异彩,时间在原有基础上再一次被分割,徐斗眼中所见更加迟缓。 水之剑意完全收敛,气之剑意尚未浮现,就在这一刹那,徐斗看到先前从未看到过的东西。 一张古朴泛黄的画像,画中飘逸的身影侧立,左手负在身后,右手略微抬起并成剑指,指尖凝聚一滴水珠,身周稀薄的雾气弥漫,散乱飞舞的发丝间粒粒冰晶璀璨如星辰。 和曾铭朔向他展示的画像一模一样,然而区别也非常明显,晶莹的水珠,飘逸的雾气,绚丽的冰晶,它们是一体的,不分彼此,也没有剑意刻意烘托出其中任何之一的特殊地位。 在他看到画像的同时,浩瀚的剑意直冲过来,瞬间将他吞噬,眼中的画像骤起变化。 万千剑意蕴藏水珠之中,仿佛条条鱼儿在海洋中畅游,潇洒自如。水,容纳它们,水,也孕育它们。 绽放出刺眼光芒的水珠炸裂,仿佛汹涌的海啸扑来,但是扑过来的不是水,而是如云似霭的雾气,透着轻灵,透着飘逸。然而这只是错觉,在被雾气笼罩之后,他分明感觉到身边悬浮着无数把剑,置身于一片剑的天地。 要么成为剑的敌人,被天地所排斥,要么成为剑的一部分,在这片天地中归于虚无。 缥缈的雾气无形无质,但在下一刻,雾气化出形体,是一粒粒细小如芝麻的冰晶。彻骨的寒意仿佛是雾气骤然凝聚后尚未来得及向冰晶聚集的剑意,连灵魂都被“冻结”。 冰化为水,水再化为冰,冰重化为气,气又化为水。 三水剑,水的三种形态,三种剑意,互相转化,互为一体。 徐斗低吟一声,手捂脑袋,面露些微痛苦之色。澎湃的剑意,无尽的变化,刹那间冲入脑海,让他久已不用做记忆的大脑差点宕机。 繁杂到恐怖的变化,再聪明的头脑也记不住,更何况剑意本是飘渺不定的东西,最难以记忆。 换作任何人,即使他们有幸看到,惊鸿一瞥,除了令他们在未来的日子里聊作怀念,然后遗憾万分,什么也得不到。 首先三水剑作为离水宗最顶级的道法,本身就很难领悟。其次,徐斗用的不是正规的接受传承的方法,利用了阵法的漏洞。正规的途径有充足的时间给人参悟,是第一代掌门刻意所为,漏洞,却只有刹那,如果可能,第一代掌门连这刹那的参悟时间都不想留下。 然而徐斗是四维生命,不靠大脑记忆,被意念之光照亮的时间线能记录一切,只要传承是完整的,刹那等同于永恒。 “我还是没有弄清楚,到底是完整的传承被阵法分割,还是三份传承因阵法而合并。” 徐斗费解,紧皱的眉头很快又舒展开,管它是分割还是合并,总之,三水剑的传承他已经“看”的一清二楚。 密闭的石室内,除了徐斗的一声低吟外寂静无声。众人的表情十分精彩,愁眉不展的有,一惊一乍的有,反复无常的有,最多的还是茫然。 短短一天时间,从历代掌门、长老数百本手记摘抄中随意选出几本,一目十行匆匆看完,凭此就想破解三水剑之谜,绝对天方夜谭。 当然,徐斗是个例外,而且也不是他破解的,只是将前人的猜想化为现实。别人能想到,他却能做到。 时间已到,曾铭朔收起传承画像,合上石匣,放置石匣的方形石台缓缓沉入地下,地面不留一丝痕迹。 “有人成功破解三水剑之谜吗?时间太短,有些为难你们,未能破解也没关系,只要有些想法,也是可以的。” “你们修为太弱,想法不一定能以自身实现,可以转告我,由我来转告掌门和诸位长老。如果掌门或某位长老因为你们的提示破解三水剑之谜,我先前所说的承诺同样有效。” 曾铭朔以目光示意众人,与他有视线接触的人全都低下头,满脸讪笑。 徐斗举起手,“我破解了,嗯,算是破解了。” 破解三水剑之谜的是其中一本手记的主人,也未必就是他,或许在他之前已经有人想出相同的方法,他也只是重复的思考。 但是,他得到三水剑的传承,说自己破解,还是够资格的。 第23章 算是破解了(下) 满室震惊,质疑、嘲笑、不解、深思,几十双眼睛,几十种不同的神态。 曾铭朔最是镇定,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破解就是破解,没有就是没有,算是破解,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徐斗斟字酌句,尽量用不含异意的话解释,“我已经看到三水剑的完整传承,但只能我自己看到,帮不了别人……在我练成之前帮不了别人,等我将三水剑修炼到‘融会贯通’境界,就可以教人了。” 可以教,但教还是不教,他说了算。徐斗自己修炼还缺时间,哪有空闲教别人道法,真要说教,也只可能是苏啸海一人,谁让自己欠他人情。 正如苏啸海说,他看徐斗顺眼,徐斗也看对方十分顺眼。 “只有你能看见完整的传承,别人都看不见,”曾铭朔朝前探身,满脸好奇,“为什么?三水剑的传承画像始终在我手中,以我的修为,破解三水剑之谜还做不到,但传承画像的任何变化都逃不过我的感知,可我并未感觉到三水剑的传承画像有任何变化,你是如何看到完整的传承?” 乾盛哈哈大笑,“因为整个石室中他最不要脸,人一旦决定不要脸,想看什么都能看到,别说三水剑的传承,就是四水剑、五水剑他也能看到。” “五水剑我不清楚,但是四水剑,在此之前我就有过猜想,见过三水剑的完整传承之后,更证实猜想,三水剑必然还有第四种形态,离子态,也就是火焰的形态,称之为四水剑也无不可。” 徐斗自然而然将自己的猜想说出来,他想说就说,完全没考虑藏着掖着。别人信他或者不信他,无关紧要。 乾盛愣神,之后笑的更欢,徐斗竟然接话,还煞有其事的讨论四水剑,出乎他的预料,蠢得无与伦比。 “你倒是有些眼光,三水剑确实有第四种形态,第一代掌门曾亲口说过,不过他自己也未能领悟第四种形态,毕生引以为憾,离水宗的离水二字是心愿的寄托,希望后世弟子有天赋绝顶之辈能了却他的夙愿。” 赵子灵罕见的开口,语气毫不掩饰的赞赏。他苦笑道:“可惜三水剑的传承名未断实已断,薪火相传尚且做不到,还谈什么发扬光大、超越前人。” “无非是从手记摘抄中看到,现在拿出来卖弄。” 曾铭朔一眼识破,徐斗看过的手记摘抄比别人多,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东西,也是很正常的。 他已经没有耐心兜圈子,冷笑着一针见血,“你既然已经破解三水剑之谜,看到三水剑的完整传承,以后就不必再来石室内。反正你聪明绝顶,一分钟学会水月剑,三水剑也不在话下。” “若是没有异议,从今天开始,禁止你踏入石室一步……” 对此徐斗不能答应,三水剑的完整传承被时间线记录,可石室内的手记摘抄他还没看完。 “我有异议,石室我是肯定要进的,”他挠挠头,很光棍的道:“你就当我没有破解三水剑之谜,好处我也不要了。” 没有练成三水剑之前,凭他空口白话,离水宗肯定不会认的,强争没有意义。练成三水剑之后,即使他真的不想要,离水宗也会将大把好处往他手里塞。 所以,暂时“目光短浅”些,没有坏处。 苏啸海低头假装不认识他,很快他意识到不对,自己跟徐斗什么关系,为什么他出丑自己感到丢人。 “我就是帮他出点钱,怎么好像给自己买回个老大的包袱,这孩子,太不省心。” 乾盛笑弯了腰,手指着徐斗,想说什么,却笑得说不出话来。 密闭的石室内回荡着阵阵不同的笑声,大家都觉得乾盛说的很对,徐斗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曾铭朔嘴角上扬,他从徐斗的“厚颜无耻”看到了对方内心的虚弱。人一旦有了欲望,弱点就会非常明显,徐斗,曾经令他百思不得其解怎么看也看不透的人,今天轻而易举就露出马脚。 徐斗和其他人一样向往修真,向往道法,所以,即使当着众人的面耍无赖,被人嘲讽、讥笑,他也要把握这唯一的机会。 “轻轻松松就抓住你的弱点,真让我感到失望。”然而他的表情和内心的想法并不一致,“故作姿态的伪装还没有撕破,不过也只是时间问题,我很期待那一天。” 精神上彻底、完全的击溃,比用暴力打败对手更有成就感。 “你们修炼已经有段时日,为了促进大家的积极性,也为让大家对自己的修为进度有个更深入的了解,当然,我也不想否认,同样是为证明我和大师兄谁更负责任。” 曾铭朔“歉意”的冲赵子灵耸耸肩,“大师兄你不会怪我吧?” 赵子灵没有答话,没必要。果然,曾铭朔问完后直接说道:“大师兄肯定不会怪我,你从来不会责怪师弟师妹们。” 眼中流露不屑。 “你们在悠闲别苑只能带一个月,这样,每半个月考核一次,第一次就以乾盛为标准,必须达到他现在的修为,释放一道珠光宝气。如果有人没能完成考核……” 曾铭朔手里拎着根竹条,不知是原本就在是室内,藏在书籍后面无人发觉,还是曾铭朔第二次进石室时带进来的。徐斗也没留意,他当时正沉浸在离水宗历代掌门、长老的手记摘抄中,疯狂的汲取关于修真界的所有见闻。 “鞭刑你们听过吗?直白点说就是打屁股。” 曾铭朔的笑容在众人眼中十分恐怖,固然有先前印象的缘故,他此刻的神情也的确狰狞而暴戾。似乎在回忆什么,过去一段时间后才开口,语调渗入人心的惊悚。 “别太害怕,不会死人的。” 他随手拿起一本打印出来的手记摘抄,竹条扬起约一尺高。众人修炼过道法,清楚感觉到灵气的流淌,随后,逐条落下,两三百页的手记摘抄纷纷扬扬如雪花四飞,书页没有一张是完整的。 “仅此而已,”他耸耸肩,以狰狞的神情望向众人,“你们是凡人,但也不是寻常的凡人,修炼过道法,血肉受灵气洗伐,体质强悍,肯定能扛得住。当然,前提是你们有认真的修炼,未曾懈怠过。” 石室中弥漫着暴虐的气息,它的主人来自曾铭朔,还有他的师弟师妹们,人人都是一脸的残酷,闪烁的目光仿佛陷入某种可怕而又不可自拔的回忆之中。 第24章 看穿你的弱点 众人没有一个敢于开口说话,脸色越来越白。 曾铭朔莞尔一笑,将恐怖的气息冲淡,众人这才能喘口气,身体仍旧抑制不住的颤抖。 “你们是不是觉得考核的标准定得太高?离第一次考核只剩短短几天,想释放一道珠光宝气似乎不可能。” “但你们有没有想过,离水宗所有的道法都对你们开放,包括水月剑和三水剑,这是我们都未曾享受过的待遇。我们这些正式弟子,任由你们询问,所有的疑问,只要是我们知道的,和修炼有关的,都会毫不吝啬的告知你们。” “有如此便利的修炼条件,半个月的时间还无法释放一道珠光宝气,你们是猪脑子吗?” 语气渐渐冷厉,神情又一次变得狰狞,但很快他便纠正了自己,不能把他们吓得太狠,否则就不好玩了。他享受结果,同样享受过程,看着他们拼尽全力最终仍然无法达成目标而受到惩罚,感觉美极了。 “既然是考核,有惩罚就必然有奖励,若是能达到考核标准,你们会有意外的收获。” 密闭的石室内,冰冻的气氛终于活络起来,离水宗的“客户”们纷纷议论什么样的收获才能叫做意外,水月剑他们“参悟”过,三水剑他们也“参悟”过,结果不去提,眼界终归是开拓许多,还有什么能称之为意外的。 徐斗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曾铭朔的用意他一清二楚。众人都是他掌中的玩物,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让自己玩得更过瘾。 曾铭朔不会用太复杂的计策,因为没必要,他甚至会故意让大家看懂,享受对手明知被愚弄却无力反抗的情绪。 最简单的计策就是胡萝卜加大棒,一边威逼一边利诱。威逼的方式已经出来,利诱嘛,大家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 目光无意识落到乾盛身上,徐斗顿时恍然,怪不得今天要让乾盛出面。 短短一个月时间,即使离水宗开放所有的道法,真正能学会的又有多少。别人可不像他,有时间线记录传承,他们离开传承之后便无法参悟道法,道法境界固步不前,修为还能有一定的提升,但肯定越来越慢,基本别想再提升多少。 所以众人最想要的是拜入离水宗,如果无法实现,能在悠闲别苑呆更长的时间也是好的。 回想先前乾盛的话,曾铭朔不太可能自食其言,公然打他唯一的徒弟的脸,所以,他所说的意外肯定是后者。 “你是指延长时间,让我们在预计一个月的期限之后继续留在悠闲别苑学习道法?是个很好的诱饵,没有人会不心动。” 从表情上看不出曾铭朔有被人点破心思的意外甚至恼羞成怒,他的眼中流露出惊喜。如果是别人说这句话他可能会有点生气,可开口的是徐斗,是他最期待的那个人。 凡人就是那么的脆弱,尤其在知道他们的弱点之后,甚至不需要刻意的针对去搞阴谋诡计,无意间的一句话就能引发极大的反响。 你终于不那么镇定了,再讽刺的语气也掩饰不住你内心强烈的期待。 一双双眼中蕴藏着炽热的光芒,凝视曾铭朔,曾铭朔的眼中只有徐斗,笑着问:“你想要这样的奖励吗?还是说,悠闲别苑、离水宗对你而言都是可有可无的,道法亦是如此,你巴不得能快点离开?” “怎么会,”徐斗诧异于他的想法,无论他把自己当成普通的地球高中生,还是知晓自己来自外星球,甚至于知晓进化者,都不该认为自己急着离开悠闲别苑,“我当然希望能留下呆更长的时间,这里还有很多东西等着我学习。” 水月剑到手,三水剑到手,离水宗最强的两门道法都记录在他的时间线上,其它的道法可有可无。但是徐斗想要了解更多关于修真界的见闻,见过这满石室的手记摘抄后,他怎么舍得离开。 一天的时间,他“看”的速度再快,没法将数百本手记摘抄全部“看”完。一个月内看完这些时间倒是很充分,但石室中仅仅是手记的摘抄,并不完整,摘抄中有许多生硬的被截断的痕迹,离水宗是出于保密“与修炼相关内容”的考虑,可他们粗暴的删除手段也导致许多见闻而且是非常重要的见闻残缺不全,对他了解整个修真界非常不利。 徐斗目前能接触到的只有离水宗,能帮他扩展修真界见闻的也只有离水宗。 “你想学什么?”曾铭朔的语速极快,不给他斟酌思考的时间。 “……我想看完石室内的手记摘抄。” 徐斗考虑过再回答,总不好明明白白的说自己是在觊觎离水宗历代掌门、长老完整的收集,谁知道里面记载了什么,说不定有离水宗见不得人的秘密。 这种猜测也是很合理的,连水月剑、三水剑都拿出来示人,没有它们重要的手记却只是摘抄部分供大家阅读。 他迟疑了,他是在思考后才回答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飘忽,显然说的不是心里话。 曾铭朔笑了,他为什么撒谎,是要掩饰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他想学道法,却不想让别人看出他内心的欲望与虚弱。如此一来,他就不可能去学普通的道法。 这是曾铭朔最想看到的结果,为了不自打自脸,他能够光明正大学习的只剩下三水剑。 石室中数百本手记摘抄像牢笼一般囚禁他。在学习中迷茫,在迷茫中痛苦,在痛苦中疯狂。明明有着坚定的目标,却渐渐迷失。 对于被囚禁者,这是一趟地狱之旅,但对旁观者,整个过程是一出最为精彩的戏剧,也是曾铭朔无比期待的戏剧。 “石室中的手记摘抄你随时可以来看,我也很期待你能破解三水剑之谜。”曾铭朔意味深长的道。 徐斗耸耸肩,他很想诚实的再说一次,他已经破解三水剑之谜,只是无法和别人共享,可说出来后曾铭朔就不许他进石室了,苦恼。装作没听见吧。 他的反应让曾铭朔再一次确定他的虚弱,内心冷笑不已。 …… 徐斗内心很纠结,是修炼水月剑还是修炼三水剑,论威力三水剑显然更胜一筹,但对自身修为境界的提升,至少目前而言,水月剑是强过三水剑的。 水月剑的剑意能快速瓦解污海“礁石”,三水剑做不到这一点。 “看你愁眉苦脸的,自己也知道丢人?知道了下次就别这么做,我都替你……”苏啸海感到一阵快意,真以为人人都跟我一样心善,别人可不会顾忌你的感受。 “我是在苦恼,”徐斗叹气,“选择水月剑好还是选择三水剑好,要不,你帮我做决定?” 苏啸海连做深呼吸,吐出来的都是怒火,他鄙视自己,早就知道徐斗是什么样的人,还以为他会羞愧,太看低他了。 “认识你之后我深深的感觉到自己老了,属于我的时代已经过去,年轻人开始占领世界,当然,你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话里的意思并不隐晦,徐斗听得懂,不快的道:“我一片真心,让你帮我拿个主意,你倒好,反过来讽刺我。” 不信就不信,徐斗也没指望别人会相信他,他的存在本身对地球人类而言就是惊世骇俗的,超越地球人类的认知。 他认真的模样不禁令苏啸海迷惑,不像开玩笑,可不是开玩笑又能是什么?发癔症,人格分裂? 第25章 离水宗掌门 深沉的黑暗中仿佛隐藏着某种猛兽,凶悍,蛰伏,这种感觉只在宇宙战场中有过。 徐斗相信自己的感觉,不会出错,今天晚上一定会发生些什么。 “管他发生什么,我只是离水宗微不足道的一个‘客户’,不可能跟我有关系。” 他静下心来继续参悟,三水剑不愧是离水宗排名第一的道法,玄奥难明,变化之繁杂远超水月剑。 悠闲别苑深处,一座如倒扣碗状的山丘,山中没有任何建筑。山体平整,明显是刻意修整过的,像是要建造什么东西,然而此刻空荡荡的,也没有任何施工的痕迹。 狂暴的气势自山体内冲出,席卷整个悠闲别苑,肆意冲荡,若不是阵法的约束,气势必然冲出悠闲别苑,横扫数里方圆。 悠闲别苑的每个人都感觉到,那股气势,如狂风怒吼,他们的精神如同暴风中的一株野草,随风而倒,毫无抵抗之力。 徐斗皱着眉头,意念之光陡然间明亮数倍,四维生命,怎能臣服于三维生命。 “狂风”自他身边绕行,徐斗神色不改,目光一如之前般专注,继续参悟,一句淡语随风飘散,“真的出大事了。” 三道身影从悠闲别苑寂静而幽深的角落里飞跃出,快如闪电,只能看到残像消逝的虚影。 身影很快来到山丘前,仿佛时间停止,骤然间便停下,三人互相对视,神情激动。 “掌门他,难道……”“不会错的,势如狂风,一定是……” 大长老最先冷静下来,“是与不是,见过掌门便知道,正好,也将门中最近发生的事一并汇报给掌门。” 掌门谢有云在三年前开始闭关,将门中所有事务交付给大长老古原,可以说,这三年里,古原就是离水宗的掌门。 谢有云出关,古原心中有喜有忧,以谢有云的脾气,他这三年所作所为,绝对是离经叛道不可理喻,但他又能如何,这么做也是希望离水宗更加强大,门人弟子能安下心来修炼。 “上去吧!” 三道身影在崎岖的山道上缓缓前行,没有用任何道法,除了表示对掌门的尊敬之外,山丘本身便有抑制道法的奇特力量,这也是谢有云选择此处闭关的原因。 健身到一定的阶段后,必须借助器械,给身体增加负重。修炼也是同样的道理,当境界停滞不前,给自己增加一些“负重”,才有可能突破。 三人来到山顶,垂手而立。 不久之后,平整如同刀削的山顶上,一道身影从地下浮出,和石室中十分相似,不同的是,一个浮起的是人,另一个是座石台。 无论离水宗弟子还是三位长老,全部穿着现代服饰,正式的西装,休闲的运动服,都有。浮起的身影却是一副古人的打扮,长发披肩,宽衣大袖,腰间用一根黑色束带系着。 夜色昏暗,谢有云立身夜色当中,身影模糊,叫人看不清楚。再仔细感觉,不仅仅是看不清楚,站在他身前也感觉不到他的存在,风穿过他的身体,朦胧的月光、星光也穿过他的身体。 即使今晚是个晴天,万里无云,月光皎洁,他的身影依然是模糊的。 “掌门,你的水月剑已经……” 谢有云哈哈大笑,“闭关三年,终于突破境界。更可喜的是,水月剑也一并突破,掌握全部的变化,已经是‘炉火纯青’。” 炉火纯青,随手拈来即是道。 “恭喜掌门!” 三位长老诚心祝贺,作为本门实力最强之人,谢有云的修为、道法境界越高,离水宗在整个修真界的地位也越高。 “这三年里,门中弟子们可还安心修炼,有没有偷懒懈怠的?” 谢有云看起来像个中年人,实际已经年过六十,他一生经历坎坷,有过落魄有过富贵,功名利禄早已看淡。当天地之间令其逐渐恢复,修真之道再次崛起,他重拾祖辈的传承,一心修炼,更是不把滚滚红尘放在心上。 闭关的时日是枯燥的,但谢有云从未如此觉得,心中没有红尘,身在何方对于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可是有一件事他放不下心,就是二代弟子的修炼,在他闭关之前,除他唯一的弟子赵子灵之外,二代弟子已经逐渐浮躁,连天赋、悟性首屈一指的曾铭朔也不例外。 古原垂下眼帘,“此事我正要禀报掌门。” 二代弟子人心浮躁,为此担忧的不仅仅是掌门谢有云,三位长老同样忧虑。 三年前,古原暂时接掌掌门职责,肩头的担子陡然间沉重许多。他一生的经历不比谢有云少,早已波澜不惊,那时竟少有的茫然不知所措。 他想过很多办法,威逼利诱,可人心难猜,任何的办法都没有用处,二代弟子对修炼越来越没兴趣。 他们在红尘中摸爬滚打,站上了极高的地位,见过种种诱惑,经历过人心险恶,到了已经厌倦红尘的年纪,恰巧灵气恢复,踏入修真,自然能无视世俗,专心修炼。 二代弟子是收养的孤儿,自小用丹药洗伐身躯,传授道法。根基牢固,未来的成就必定远胜于他们。 可二代弟子从未真正经历过红尘,只被送去学校读过几年书,还被刻意警告不许跟同学多接触,更不许多聊悠闲别苑的事。 在最活泼的年纪,剥夺他们所有的乐趣,在他们应该真正踏入社会的时候,将他们从灯红酒绿中拽出来,关在名为修真的囚笼里。 他们向往红尘俗世,又鄙夷红尘俗世。 他们心中矛盾,自己解不开,掌门、长老也解不开,矛盾便积累的越来越深,最终令他们迷失自我。 就在此时,他最得意的弟子曾铭朔提出个匪夷所思的想法,直到今日,古原也不认为曾铭朔是对的,但他不得不承认,这是唯一有效的方法。 不能将二代弟子放入滚滚红尘,进得去出不来,总不能等他们和自己一样的年纪才开始认真修炼。 既然如此,何不将红尘俗世之人带入悠闲别苑,自己随时能将这些凡人赶走,是可控的。 当他们进来,悠闲别苑就是红尘俗世,缓解二代弟子的烦躁,当他们离开,悠闲别苑又是一尘不染,二代弟子们便能静下心来修炼。 古原叙述的过程中,谢有云未发一言,似乎对他的所为并不反对。 山顶怒号的风声越来越响亮。 第26章 掌门一怒,殃及池鱼 “恃强凌弱,玩弄道法,以折磨、戏弄凡人为乐,这就是师兄你说的‘办法’?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跟妖魔邪道有什么区别!” 谢有云模糊的身影陡然清晰,仿佛从另一个世界破碎壁障而来,脸上的怒意也清晰无比。 古原老脸通红,争辩道:“我这也是为了稳定人心,给弟子们修炼的动力,这三年来……” “修炼的动力,亏你说的出口。修真是为寻求最终的道,在这条漫漫长路上,强大的道法、悠长的寿命,都只是过程。” “在寻求道的路途中,许多修真者迷失自我,沉迷于道法、长寿,他们更好,跟凡人比,修真者的威严都被丢光了。” 谢有云后悔不已,师兄做事一向有法有度,所以三年前他放心的将掌门职责托付给对方,“若知道师兄你会这么做,我就不应该闭关。” 修为、道法固然重要,可他已经老了,离水宗的未来要看二代弟子们,他们现在的模样就是离水宗的未来。 古原浑身一震,面容瞬间苍老许多,随之,眼中的些许不安也淡去,冷声道:“掌门责怪我做得不对,令弟子们误入歧途,可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坐视不管,任由他们浪费时光荒废修为?” “每天规定修炼时间,严格管理,凡是在规定修炼的时间内不修炼,做其它事情的,一律受鞭刑。每个月考核一次,依据各人天赋设定考核标准,凡是应付修炼,达不到考核标准的,同样受鞭刑。连续三个月考核不通过,废除修为,逐出师门。” 谢有云的声音铿锵有力,三年闭关的时间里,他不是全都在修炼,也曾思考过这个问题。在他看来,二代弟子们过于散漫,必须加强管理。他甚至考虑过以军队的方式管理,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目前还不是时候,学校的管理方式是个不错的选择。 古原苦笑:“跟以前做的有什么区别,三年前没效果,现在就有效了?” “最大的区别就是现在我不会心慈手软,任由离水宗的未来变成一群歪魔邪道,我对不起师父,也对不起历代掌门。” “掌门以为他们害怕被逐出师门?真有那天,他们一定鼓掌欢庆,在其他弟子羡慕的目光中返回令他们向往的繁华红尘。”古原讥讽道,“然后,其他弟子也会效仿,我们苦心培养十多年的二代弟子,将一个都不剩。” 二代弟子的现状令谢有云下定决心,“该鞭刑就鞭刑,该废除修为就废除修为,宁缺毋滥。” 古原听出他话后的深意和决绝,心被揪起,怒声道:“你不能这么做……” 沉默许久的三长老、四长老跟古原站在同一战线,弟子们有再大的错,也是他们倾尽心血培养的,鞭刑尚可,废除修为、逐出师门,谁能舍得? 弟子们自小在离水宗长大,吃穿用度可谓奢侈,自身除道法之外别无长处,沦落到那个地步,连生存都是问题。 三长老穿一身白衣,四长老穿一身黑衣,两人是离水宗的另类,离水宗的道法以剑为主,他们却主修阵法。 两人的天赋、悟性强过古原,修炼的时间也不必古原少,修为却比他差上不少,因为阵法不是离水宗的强项,在整个修真界,离水宗的阵法完全排不上名号,除了有限的几个前人留下的强力阵法,几乎没有相关的传承。 “弟子们会变成今时今日的模样,他们自己有错,难道我们就没有错?进离水宗的时候他们还是孩子,我们给了他们奢侈的生活,教他们道法,可有谁真正关心过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们名为师父,只顾自己修炼,对弟子们不闻不问,直到他们从栋梁之才长成歪脖子树,才恍然震惊。现在掌门不打算将树扶正,反而打算砍树,恕我难以理解。” 三长老、四长老苦修阵法,想要破解三水剑之谜,为此放弃强大的道法,也放弃延长寿命的修为。 门派事务上他们很少发表意见,可正因为如此,两人共同的意见,谢有云也不得不重视。 脸色稍稍缓和,沉声道:“规定是一定要执行的,但我会给他们机会。” 弟子们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玩闹、戏耍,初见道法的惊奇和胆怯,学习道法时声声稚嫩的询问,仿佛就在眼前。 谢有云也舍不得,可是身为掌门,他必须有决断,即使离水宗的传承断绝,也不能落入一群歪魔邪道之手。 “他们招来的凡人现在还在悠闲别苑?” “刚过去半个月,还有半个月才会送他们离开。”古原说道,不解其意。 谢有云缓缓吐出四个字:“杀鸡儆猴。” 自己的弟子舍不得,不相干的凡人,没什么可心疼的。 谢有云将曾铭朔等人斥做妖魔邪道,并不是凡人在他的心目中有多么重要,相反,年入古稀看淡红尘之后再入修真之道,他对凡人的生命十分淡漠。他的态度很明确,杀,可以,但是不要无谓的杀戮,更不要刻意的去折磨。 君子远庖厨,不是君子怜惜牲畜的生命,只是不想看到它们死时的惨状,君子也是要吃肉的。 君子远庖厨,与牲畜无关,只是君子对自身的要求。谢有云怒斥曾铭朔等人折磨凡人,也和凡人无关,这就是他心目中正道的标准。 如果有必要,而且是出于他认为正义的目的,不是为取乐,折磨下凡人也无不可,给予适当的补偿就是了。 混凝土浇筑的环状“练功房”,如同月球上的环形山,不过月球背景单调环形山就是唯一的景色,山丘上绿意浓郁,山花遍野,多出这么一座苍白的建筑,丑的没法形容。 身处其中还不觉得,从远处高处看,让徐斗联想起痤疮,而他就是被挤出来的脓水。 苏啸海曾抗议过他的形容,不是苏啸海对练功房有多大的好感,纯粹是觉得恶心。 “最关键的时候不能分心。” 忽然出现又消失的庞大气势令徐斗心头生疑,尽管决意不去理会,还是忍不住猜想原委,想着想着就容易分神。 稳住心神,继续沉浸在三水剑的剑意之中,蕴藏无尽变化的剑意,水的三种形态,看似不可思议却又顺其自然的演变…… 从夜晚到白天,天边一缕红色的霞光升起,霞光照亮淡淡的山雾,在寂静的山野中,无风而动。 山雾向着“痤疮”移动,跨过某个界限后,陡然变得锐利起来,就像是一把剑,不见寒光,却有着刺骨的冷意。 如芒在背的冷意化作实质,山雾瞬间冻结成粒粒冰晶,折射出道道细小而绚烂的彩虹,美不胜收。在美丽的背后,是冷酷无比的寒芒,是吞吐不定的剑光。 徐斗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捏成剑指,冰晶旋转着在指尖汇聚,融化成水珠,绽放光华,凌厉的剑意蕴藏在水珠中。 右手朝前平伸,剑指指向厚厚的混凝土墙壁,水珠便笔直的飞过去,悄无声息的没入混凝土墙壁,再悄无声息的将其洞穿。 “三水剑的威力果然不是水月剑能比的。” 千年之后,顶级道法三水剑重见天日,必将撬动牙牙学语的修真界,引发剧烈的动荡。 时间是平静的,演化着无穷的变化,而在此刻,徐斗分明感觉到时间的震荡,扎根已被冰封的过去,延伸向虚无缥缈的未来。 一股力量正在成型,它不是灵气,不是道法,也不是任何的地赋之力,是跨越空间与时间的天赋之力——时间图腾。 第27章 道法,够用就好 “不行!” 赵子灵未加思考便脱口而出。 “你也不赞成为师的决定?” 谢有云感到不可思议,唯一的弟子一向对他唯命是从,本以为他会毫无保留的支持自己。 “师弟师妹们都是离水宗收养的孤儿,从小在离水宗长大,悠闲别苑就是他们的家。把师弟师妹们扫地出门,师父于心何忍,又叫他们日后如何生存?” 双手在颤抖,心口狂跳不已。谢有云震惊,赵子灵自己也一阵阵后怕,他竟然忤逆师父了,从小到大,这是从未有过的。 毕竟是唯一的弟子,除今天之外,从未违背过他的意志。今天也是心疼师弟师妹们的缘故,不是为私利。 谢有云温和的引导,“你认为为师无法改变他们?” 赵子灵苦笑,“师父一直在闭关,对他们现在的状况也只是听几位长老口述,没有真正了解过。我跟他们朝夕相处,最了解师弟师妹们此刻的心理,他们……已经入魔了,走不出来的。” 师兄、师弟这么说,信赖的弟子也这么说,谢有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的决心也更为坚定。 宁可断了离水宗的传承,也不能让离水宗将来群魔乱舞,成为修真界的祸害。 “连你也这么认为,就更应该支持为师,要么使用雷霆手段将他们带回正道,要么就彻底的废掉他们,让他们日后无法继续为祸世人。” “他们再怎么闯祸也是离水宗的弟子,是师父和长老们亲手带回悠闲别苑的,是您亲眼看着长大的,师父为何如此绝情?” 唯一的弟子激动万分,不仅忤逆他,还出言指责,在过去从未有过,一定是被曾铭朔他们带坏了。 “放肆!” “为师将他们交给你看管,你是如何看管的?他们变成现在的模样,狂妄自大,目光短浅,以折磨、羞辱凡人为乐,从堂堂的名门正道堕落成歪魔邪道,你没有半点责任吗?” “我今天是在替你收拾烂摊子,如果你能真正管好师弟师妹们,他们不会堕落成今天的模样,我也不必痛下狠手。你以为为师不心疼吗,但是为师更心疼离水宗的千年传承,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你已经做错,为师过去也做错了,现在不能再错。” “师父!” 赵子灵跪倒,泪流满面,“当年你把师弟师妹们领到我跟前,亲口告诉我,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我是大师兄,入门最早,年纪也最大,要好好照顾师弟师妹们。” “从那天开始我就有家了,有一群弟弟妹妹陪伴,不再是从城市里的野孩子变成悠闲别苑的野孩子。十多年,数千个日日夜夜,朝夕相处,无论彼此间发生过什么,因为我知道,这就是家,家人之间也是会有矛盾的。” “可是今天,师父你要亲手把这个家毁掉!” 数十年商海浮沉,是让自己的心越来越坚定还是越来越冷漠,修为一次次突破,是让自己在寻道的路途上越走越远还是离人性越来越远。 “我会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希望他们好好把握,这也是你最后的机会,以后不要再来求我。” …… 众人再一次被召集,规格远胜以往。 他们看到四个陌生人,年纪比曾铭朔他们大很多,往日嚣张跋扈、自命不凡的“仙长”在四人跟前十分温顺,乾盛更是哆嗦着一句话不敢说,亦步亦趋跟在曾铭朔身旁,迈哪只脚都要先看一眼曾铭朔。 不用说,四人就是离水宗的掌门和三位长老。 “今天召集你们,有一件事要宣布。” 富二代客户们心头一颤,生出强烈的畏惧。 他们很不解,对方没有展露强大的气势,也没有如曾铭朔以气劲、道法虐待韩老四制造狠厉的印象,可他们就是感到害怕,无论提起多大的勇气也无法克制。 从见到富二代客户的第一眼起,谢有云的心情便很不好,他从这些人眼中看到了欲望,世俗的、功利的、可笑的欲望,这就是曾铭朔教给他们的道吗? 本来他不愿对无辜之人施展狠厉的手段,心中尚存愧疚,现在他的心情平静了。放任他们回到世俗,必然会四处为祸,自己是在提前除害。如果能矫正一两人的心态,生出向道之心,更是天大的功德。 早晨六点起床,半个小时穿衣洗漱早饭,六点半开始早读,诵读道家经典半个小时;七点进练功房正式修炼,总共四个半小时,有半小时休息时间,自己调节;午饭半个小时,午休一个小时;一点钟重返练功房开始下午的修炼,同样是四个半小时,半个小时休息时间,自己调节;晚饭半个小时,结束后诵读一小时道家经典或彼此交流修炼心得;七点返回练功房继续修炼,四个半小时,半个小时休息时间自己调节;夜宵半个小时,十二点准时上床睡觉。 富二代客户们听呆了,一天修炼十几个小时,睡觉只有六个小时,除了一个小时的“交流修炼心得”之外完全就是台修炼机器,他们高考也没这么拼命。 晚上十二点起床他们做过,早上六点钟睡觉他们也做过,反过来就……太离谱了! “我有个问题。” 富二代客户们都认为徐斗是个厚颜无耻、大言不惭的人,没人正眼看他,偶尔看一眼也是鄙夷、瞧不起,但在这个时候,徐斗挺身而出还是让让他们很欣慰的,果然,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没眼力。 “新的规定是否意味着我们在悠闲别苑里除了修炼道法别的什么也做不了?曾铭朔当初不是这么承诺的,他说只要给钱,什么都可以学。” 众人当中谢有云第一个注意到的就是徐斗,身上穿着件奇怪的衣服,材质不凡,是天材地宝,然而看不出作用,似乎只是为招摇过市。二十多人中他的修为最弱,所过之处灵气散逸、远离,这是血肉中的污物未被灵气扫除,污浊不堪。 不管学的哪一门道法,修炼十天以上,灵气都不会如此主动排斥他的身体。 爱炫耀、懒惰、不知天高地厚…… 谢有云心里给他打上一系列的标签,没有一个是正面的、积极的。 “来这里不学道法,你还想学什么?” “道法只是其中之一,够用就好,我更想了解修真界,它的过去、现在,还有前路何方,这些不是苦修道法就能知道的。依照掌门的安排,我根本没有时间去学习。” 石室中的手记摘抄他已经看完,完整的历代掌门、长老的手记还不知道在哪,但他有新的发现,和道法传承放在一起的,有许多各代离水宗弟子的手记,都是完整的。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视角,小人物有小人物的视角,两相结合,为徐斗呈现出更加完整更加真实的修真界。 掌门、长老的手记摘抄尚且有几百本,弟子们的完整手记有数千上万之多,不全是有用的,相当一部分是各种臆测和无聊的琐事,但每本都有让他意外的小惊喜,互相印证,屡次对反他对修真界的认知,焕然一新。 “往昔”只能针对一个活人的生平,已经去世的,或者一个传承悠久的门派,“往昔”无法看到它的历史。 通过上万本手记,徐斗在阅读离水宗的历史,一个门派的时间线,并以无数单个的时间线为延伸,触及整个修真界的点点面面。 探寻、发掘历史的过程,很棒! “好一个‘够用就好’,我很想知道你修炼了多少道法,又练到何种境界,敢大放厥词。”谢有云很愤怒,收拾他们杀鸡儆猴的决心更坚定,“要是没有让我满意的答复,现在就给我滚出悠闲别苑。” 徐斗应该庆幸自己没有修为,否则他一定会先废除对方全部修为。 其他人就没这么走运了,在离开悠闲别苑前,他一定会找借口废除所有人的修为,以免他们在世俗中为祸,败坏离水宗的名声。 以前的那些人,也要想办法一个个揪出来,心中向道的可以暂时不用受苦,留待观察,用道法四处惹是生非的,全部要废除修为,绝不留情。 第28章 水月剑够不够? 曾铭朔笑了,掌门突然插手打乱了他的计划,但也让他跟徐斗之间的“决战”提前爆发。 徐斗现在会怎么做,是灰溜溜的滚出悠闲别苑,从此与修真界分道扬镳形同陌路,再没有交集,还是放下他强硬的外表、虚伪的傲气,低头认错? “别乱说话,他可是离水宗的掌门,赶紧道歉认错,仙长修为高深,不会跟你一般见识。” 苏啸海语气急促,心中狂跳,徐斗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之前顶撞心理变态的曾铭朔,现在又顶撞看一眼就知道心狠手辣的教师癖掌门,他是中二期还是嫌命长? 进了悠闲别苑后,人人都瞧不起他,富二代客户们鄙夷的眼神,乾盛光明正大的讽刺,还有曾铭朔自以为是的设圈套。有着间接战场友谊的苏啸海,也因为一系列误会责怪他。 徐斗不屑于解释,但不代表他完全不在意、不生气,他心里有火,而且非常旺盛。 名震宇宙的三法将军,何曾受过如此羞辱! “掌门以为多少道法才叫‘够用’,一门水月剑够不够?” 一步迈出,天地未变,万物如常。 众人茫然又好笑,这是在干什么,发神经?徐斗在石室吹过自己破解三水剑之谜,被曾铭朔吓唬几句立刻厚颜无耻的自扇自脸,唾面自干,完全当没发生过这件事。 现在他又打算再来一次,这次改成比三水剑稍逊一筹的水月剑,可水月剑也是离水宗的顶级道法,还是当着离水宗掌门的面吹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起得太早没睡醒。 苏啸海是心惊肉跳,“你抽风了是不是,还不快闭嘴。” 他发誓,如果熬过今天这一劫,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把徐斗送出悠闲别苑,是为他自己好,也是为徐斗好,再让徐斗继续胡闹下去,早晚没命。 山风还是那山风,清冷,阳光也还是那阳光,明媚,风声一如既往的轻轻呼啸,穿过山林,带来如同伴奏的“沙沙”声。 没有任何的变化,连众人对待徐斗的态度都没变——如此挺身而出,祸水东引,牺牲自己造福大家的弱智,不多见了。 山风清冷,隐藏冷厉的杀机,阳光明媚,遮蔽刺目的剑光,“沙沙”声掩盖了那接连不断的尖锐啸音。 双眼看见的平静表象之下,是看不见的波涛汹涌,凶焰滔天。只要踏入他的剑意之中,刹那间就会被无尽的剑光粉身碎骨。 富二代客户们肉眼凡胎,离水宗的二代弟子也仅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危机,唯有谢有云和三位长老,他们真真切切看到徐斗一步之间的变化。 迈步之前平凡无奇,落下之后便是杀气腾腾。 “水月剑!” 谢有云的水月剑已达炉火纯青境界,大长老稍弱,但也已是融会贯通,辨认水月剑是轻而易举。 三长老、四长老主修阵法,阵法的变化与衍生远超道法,非常耗费时间,没有修炼水月剑,可他们自身修为摆在那儿,一眼便识破水月剑制造的幻境,认出水月剑也是理所当然的。 谢有云一字一顿,不含半点情绪。 众人费解,这是什么意思,质疑、询问还是感觉受了冒犯的愤怒? 领会不出谢有云的意思,富二代客户就不好做出下一步的反应,万一跟谢有云的情绪对不上,惹怒对方,惨遭殃及池鱼,那可是欲哭无泪。 这口黑锅,最好还是徐斗一个人来背,他们都是聪明人就不掺和了。 离水宗的二代弟子个个震惊,曾铭朔双眼瞪的几乎裂开。 十多年,几千个日日夜夜,受师父、师叔们教导,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领会对方的意思。正因为了解,他才感到震惊,谢有云的意思是他们方才感受到的危机,源自于徐斗,源自于水月剑。 开什么玩笑,水月剑总共只展示了一分钟的时间,入门级的道法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完全超出天赋、悟性能够解释的范畴。 掌门、长老们雕像一般,不知道是冷静还是被“震”的过头了。 反正曾铭朔是冷静不下来,可在掌门给出指示之前,他不敢乱来。眼珠转了转,嘴角浮起冷笑,对身边唯唯诺诺的乾盛甩个眼神。 乾盛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看看曾铭朔,又看看谢有云,心中犹豫不决。当他的目光落在徐斗身上,勇气重新回归,高傲的抬起头。 就是一个惹怒掌门的凡人,掌门地位尊崇,不好跟他计较,就由我来替掌门教训教训他,说不定掌门一高兴赏个几件法宝、丹药。 他看徐斗的眼神就像在看知道密码的保险箱,保险箱里放着什么暂时未知,但,唾手可得。 “你好大的胆子,先是偷我的衣服,进了悠闲别苑,还敢顶撞我师父,今天又顶撞掌门他老人家。前者能忍,侮辱掌门和我师父,我绝不能忍。” 贪婪的目光在徐斗的“天知”衣服上扫过一圈,今天,新仇旧恨一起算。先解决徐斗,苏啸海,你也跑不掉。 寒意在凝聚,水气在凝聚。秋老虎还没走,白天依旧炎热,可此刻冰冷彻骨。 指甲大的雪花在空中飘扬,没有天然的雪花那般美丽,形状扭曲,像个畸形的侏儒,释放出道道寒光和肃杀。 离水宗从开立山门起就不缺顶级道法,相反,供一般弟子修炼的入门级道法良莠不齐。有鉴于此,第三任掌门参悟‘三水剑’以水、冰、汽各创一门道法,漫天飞雪便是其中之一。 沉浸在漫天飞雪强大的力量之中,乾盛的气势越来越强,漫天飘扬的雪花快速旋转,像是漂浮在空中的飞轮,可怕的锯齿将绞碎一切。 漫天飞雪化作一道雪的龙卷,围绕着徐斗,无数“飞轮”,闪烁着无尽寒光,从四面八方攻击。 “一直在参悟三水剑,水月剑的境界几乎毫无长进,现在太被动。” 初窥门径,意味着领悟道法的真意,但是领悟和运用都还欠缺火候,无法灵活运用于实战。 山风消散,阳光敛去,只留下道道锐利的寒芒。寒芒所过之处,如秋风扫落叶,漫天飞雪尽皆消融,刹那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乾盛出手就是全力而为,水月剑的真意被破。 真意被破反而引来更大的反响,众人当中只有掌门、长老四人能一眼辨认出水月剑,离水宗的二代弟子都做不到,只是通过掌门长老的反应做出猜测,富二代客户们更是如此。 水月剑制造的幻境在漫天飞雪的攻击下残缺不全,隐匿的剑意更为清晰的呈现出来,富二代客户们仿佛在看水月剑的传承画像,只是剑意更为隐晦,难明其意,攻击性也更强。 富二代客户们震惊了,一口冷气从嗓子眼直冲前列腺,激动得浑身哆嗦。水月剑,离水宗的顶级道法,连正式的招呼都没有一声,就这么任性的使出来,真的好吗? 第29章 三水剑够不够?(上) 苏啸海羞愧不已,原来徐斗说的都是真的,可笑的是自己。 会水月剑你倒是早说啊,我不信你完全可以打到我信,又不费多大事。就为省点力气,弄得我跟个傻子一样。劝人家珍惜机会,别为自己省钱,还教训人家。 苏啸海都不好意思回想,太尴尬了。 他又想到徐斗说过会教自己水月剑,也不知现在还有没有效,心中忐忑,期待又担心。 曾铭朔捏紧拳头,脑中闪过万千念头,却是一个也抓不住。 现实证实他的猜测,也让他心头更乱,茫然无措。第一次,面对一个凡人他束手无策,甚至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现在的徐斗,还是凡人吗? 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刹那便被纷乱的心绪所掩埋。 他想用水月剑的传承画像打击徐斗,凡人的强硬在“仙长”眼中不堪一击,徒有其表,虚弱至极。 千辛万苦从师父那里求来水月剑的传承画像,想看徐斗绝望的表情,可现实却是,他绝望了。 一分钟学会水月剑?曾铭朔也看了,加上以前的,远远不止一分钟,他为什么没学会? “不可能!” 心绪烦躁,理智随之远离,曾铭朔决定亲自试一试徐斗。 “不可能……” 乾盛喃喃自语,随即被曾铭朔提起丢破烂般扔出去,前一刻他还是众人目光的焦点,现在,无人关注。 大家眼里看的,口中议论的,只有徐斗。 …… “水月剑的传承画像被取出过几次?” “只有一次,参悟的时间不超过一分钟。” 传承画像每次参悟都需要补充灵气,而且耗费巨大,以曾铭朔的修为无法做到,都是大长老古原在做,因此他非常清楚。 “一分钟领悟水月剑,你认为可能吗?” 谢有云的语调平静不起波澜,听不出是怒是喜。几十年的同门师兄弟,大长老从他眼中看出一点苗头,古原自己也有想法。 斟酌了一番,缓缓开口:“人就在跟前,还谈什么可能不可能,世上有谁能当着我们的面用别的道法伪装成水月剑?真有如此神奇的道法,对方何必再图谋水月剑?” 掌门未对他的猜测加以评论,大长老便接着道:“灵气再现,寻道之路重新开启,修真界百废待兴,求才若渴。他的悟性可谓举世无双,如果出现在其他门派,必定成为离水宗的头等大敌,幸而,他现在在离水宗。” 谢有云露出一抹笑意,“好一个‘够用就好’,狂人狂语自然有他的底气。不过一门水月剑还是不够的,威力虽强,却太过单一,最好再兼修一两门道法作为辅助。” “以他的悟***给子灵教导太过浪费,就有我们四人亲自教导,假以时日,必定是离水宗的顶梁柱。” “顶梁柱”可不是能随便说的,谢有云言外之意,已经把徐斗当做未来的掌门来培养。 大长老心中吃惊,仔细考虑又觉得理所当然,任何一个门派,面对能在一分钟时间参悟本门顶级道法的弟子,不当做未来掌门培养,只能说他们嫉贤妒能。 他意识到谢有云的心情很好,是闭关而出后的头一回,也是他有意识引导的结果。 “离水宗新收一名悟性举世无双的弟子,可喜可贺,重振离水宗往日的威名指日可待。这种时候,掌门的计划是不是稍微变动下,收下一名弟子就把其他悟性不如他的弟子逐出师门,掌门自然是有自己的考虑,但也容易引发误会。” “将来徐斗代表离水宗在修真界独当一面,别人却在背后议论此事,对他的名声大为不利。” 谢有云深深的看他一眼,大长老不自然的垂下头。 一步步走到徐斗前方,曾铭朔眼中闪烁寒光。 谢有云没有制止,只是看着,忽然笑了,“收下徐斗,我更要将歪魔邪道逐出离水宗,不能任由他们带坏徐斗,毁我离水宗未来的千年基业。” 一个徐斗等于千年基业? 一代掌门以三水剑开辟山门,然而三水剑无人能学会,二代掌门自创的水月剑才是离水宗千年基业的根基。参悟水月剑比不上自创水月剑,可一分钟参悟水月剑,他的悟性比之二代掌门丝毫不弱,说他是离水宗的千年基业,有何不可! “不光是他们,这里所有人,凡是无法收敛心性一心向道的,全部要废除修为赶出离水宗。尤其是他,”谢有云的目光落向苏啸海,“他就是苏啸海吧,徐斗的朋友。他身怀戾气,杀心极重,将来必定是个魔头,留在离水宗会影响徐斗的寻道之心。” “无论考核的结果如何,必须将他废除修为,赶出悠闲别苑。” 苏啸海尚不清楚自己已经上了谢有云的黑名单,精悍的汉子像快要上花轿的小媳妇,激动又忐忑。看徐斗的眼神就像追星的粉丝,多希望徐斗也能看他一眼,冲他坚定的点点头。 曾铭朔同样不知道他的行为让自己离被逐出离水宗的命运更近一步,他的双眼中满含着冷意,水月剑,绝不可能,我要亲自试一试你。 “原来到最后,还是要靠动手来解决,我有点失望。”徐斗笑了。 曾铭朔脸上涨红,他的玩味、他的戏谑、他的高高在上,支离破碎。没能撕破徐斗的“伪装”,却叫徐斗一句话,从仙长打回凡人。 “你找死!” 逼人的寒气瞬间降临,漫天雪花仿佛凭空生出,片片晶莹剔透,颗颗唯美动人。 乾盛的漫天飞雪是矮穷矬,曾铭朔的漫天飞雪就是白富美,相差万里。 不仅视觉上如此,威力上也有天渊之别。 一片晶莹的雪花落在曾铭朔指尖上,寒气涌入,雪花快速“生长”,一寸、两寸……一尺、两尺…… 他抬起手举过头顶,一丈方圆的巨大雪花在几秒钟内成型。 巨大雪花又轻又薄,看上去脆弱无比,似乎下一刻就会承受不了自重而碎裂。 可它在曾铭朔的指尖上坚韧无比,由静止不动到极速旋转只在一瞬之间,轻轻抖动手腕,巨大雪花迅即飞出。 空中飞扬的冰屑,尚未落地,欲要融化,刹那间闪亮,绽放出耀眼的光华。 那一刻,曾铭朔身前的一小片天地璀璨夺目,仿佛黑夜中明亮的星光,瞬间压过巨大雪花,两者不是同一个级别的,有着本质的区别。 漫天飞雪之后,曾铭朔又出大招? 很快众人便意识到不是,两个道法的气息完全不同,来自不同的人。 漫天飞舞的冰屑,是曾铭朔施展道法的残余力量,此人是谁,用的何种道法,竟然如此的霸道,刹那间将对方的力量据为己有。 夺取对方的力量,意味着两人存在境界上的差距,现在是夺取道法残余的力量,之后是不是可以夺取对方尚未施展的体内的力量? 要么是修为不在同一个层次,要么是道法不在同一个层次,无论哪一种,此人要比曾铭朔强的多。 是掌门,还是大长老? 第30章 三水剑够不够?(下) 徐斗左手负在身后,不长不短的头发无风自动,往前跨出一步,右手剑指直至前方飞来的巨大雪花,神情凝重。 漫天飞舞的冰屑释放出冷酷的寒芒,令众人感觉到发自灵魂的寒冷,不是一般的光芒,是剑光,锋利至极,众人毫不怀疑它的破坏力。 每一粒冰屑都是一把剑,吹毛断发,分金断玉! 每一粒冰屑面对巨大雪花都毫不逊色,无数粒冰屑,空中飞舞的无数把宝剑,在徐斗剑指抬起之时,飞扑向雪花。 曾铭朔酝酿许久的巨大雪花刹那间千疮百孔,是被他自己的力量摧毁,没有任何人对此有疑问,他们心中很清楚,这是理所当然的。 冰屑没有与巨大雪花同归于尽,仿佛摧毁的不是曾铭朔的道法,而是真的雪花,轻盈,毫无阻碍。 绽放夺目寒光的冰屑在徐斗的剑指上汇聚,旋转,微型的冰雪龙卷,逐渐收拢、融化,最终化为一滴水珠,清澈透明。 水珠内倒影出扭曲的山、扭曲的树、扭曲的联排别墅、扭曲的天和地,说不出是真是幻。 仿佛是目光的磁铁,牢牢的吸附数十道目光,舍不得眨眼。 水是柔弱的,一滴随时可能在阳光下蒸发消失的水珠更是如此,但它不同,强大的无与伦比。 冰屑融化后,夺目的寒芒未曾消失,它们神奇的融合在一起,形成更加耀眼的寒光,鱼儿般在水珠内畅游,欢快的如同活物。 夺他人力量化为自己的道法,短短的片刻之后,道法又转化成另一种道法。 众所周知,冰与水是同一种物质的两种不同形态,在恰当的温度和气压下能够互相转化。 但以冰和水为载体的道法不同,两种道法就是两种道法,截然不同,泾渭分明。只能从一种道法换成另一种道法,修为境界的高深仅仅是缩短其中的时间。 变换与转化是不同的过程,从视觉效果上看,前者要快,后者则可以很慢很慢。 冰屑融化成水珠的过程不算太慢,但也称不上快,足以让众人看清楚。 “啪” 伴随着轻微的破裂声,晶莹的水珠炸开,化为一片淡淡的水雾,将徐斗并成剑指的右手包裹,片刻之后,水雾也消失了,无影无踪。 道法没有消失! 水珠与空气相融,寒芒与阳光相融。 三水剑没有制造幻境的能力,但隐匿的本事丝毫不比水月剑差,以气的形态施展,上天入地,无处不至。 曾铭朔动也不敢动,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他感觉有无数把剑对着自己,随时会如同巨大雪花一般,千疮百孔。 “不够吗,再加一门三水剑够不够?” 徐斗没有用水月剑,他才“初窥门径”,需要时间准备,无法用于实战。 跟乾盛的一战,他的道法提前准备好,对方算是自投罗网。面对曾铭朔则不然,水月剑真意已破,力量也几乎耗尽,再次成型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曾铭朔修为远超乾盛,出售时间更短,威力却更强。 他的三水剑同样是“初窥门径”,但两种道法本质不同,三水剑更加霸道、威猛,不需要酝酿幻境,而且它的力量更加直接,即使仓促出手,力量不全,也有着不俗的威力。 还有一点就是,曾铭朔道法的残余力量能让他节省许多准备的时间。 富二代客户们再一次震惊,自己的前列腺不够用,抱着身边的人一起哆嗦。是被吓到了,是悔恨,还是自惭形秽,谁也说不清楚,他们只知道自己在见证奇迹,见证一个天才的诞生。 三水剑,离水宗至高无上的道法,传承千年除开辟山门的祖师外无人学会,现任掌门和三位长老甚至许下下一代掌门的位子,只求破解的线索。 结果,人家看一眼,不,看两眼就学会了。 道法的力量没多久便散去了,曾铭朔依旧一动不动。 为求来水月剑的传承画像,他费尽心机,向师父做出无数承诺……徐斗学会了! 为打开石隐阵进入安置三水剑传承画像的石室,他被师父骂的狗血淋头,一向除了研究阵法什么都不管的三长老、四长老也放下阵法,赶来将他一通臭骂……徐斗又学会了! 曾铭朔很茫然,他最近在干什么,散财童子?乐善好施?舍己为人? 隐忍、酝酿了半个月的一巴掌,强劲、有力、稳、准、狠,迅如闪电的落在了自己脸上。 疼,疼得很,不光脸上疼,心里更疼! 苏啸海都心疼他,徐斗这一巴掌扇的太狠了,什么叫自打自脸,曾铭朔就是个典型。 他以为自己在为难徐斗,给徐斗下圈套,一步步引诱他。徐斗笑眯眯的钻进圈套,然后,把道法都学会了。 二十万学会水月剑,三水剑是免费的,徐斗当时很镇定,心里肯定乐开花。他当时会想些什么,感谢曾铭朔十八代祖宗,还是赞扬曾铭朔新时代的活雷锋? 苏啸海稍微一代入,乐得嘴都合不拢。 …… 三水剑,离水宗千年未解之谜,整个离水宗上下又爱又恨的至宝。不尝试破解,心有不甘,尝试破解,最终都被证明是白白浪费时间。 到谢有云这一代,出于务实的考虑,他和三位长老都没有尝试破解三水剑之谜,但不意味着他们不清楚破解三水剑之谜的艰难。 历代掌门、长老的手记,他们都曾看过,在灵气重现之前,翻来覆去的看过许多遍。历代掌门、长老用过许多方法,种种匪夷所思、古怪离奇的手段,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然而三水剑传承油盐不进。 谢有云四人认定,要想破解三水剑之谜,必须从修为入手,拥有超绝的修为,许多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徐斗拥有超绝的修为吗?没有!他是如何破解三水剑之谜的?不知道! 一分钟学会水月剑十分离奇,两分钟破解千年之谜顺带学会三水剑,绝对称得上是惊悚。 “你认为可能吗?” 一门水月剑恰到好处,再多一门三水剑,谢有云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喜悦,而是质疑。他几乎想擒住徐斗,严刑拷打,逼问他的来历和意图。 “修真界还有一门以水的三种形态为载体互相演化的道法?”大长老气他决绝冷酷,语气不善的反问。 谢有云皱眉,质疑的念头更深,“你似乎很希望我将他收入离水宗?赵子灵是离水宗的大弟子,也是我的亲传弟子,但他资质不佳,修为不如许多师弟师妹,不是继承掌门之位的好人选。” “曾铭朔资质、悟性均是上佳,修为在二代弟子当中无出其右,不出意外,他将来就是离水宗的掌门。你是离水宗的大长老,三长老、四长老专心于阵法,不理会门中事务,将来的离水宗就是你们师徒二人说了算。” “如今多出个徐斗,悟性超凡,给他十年时间,修为绝对会超过我,继承掌门之位后,离水宗将会是他的一言堂。你真的一点也不在乎?” “听掌门的意思,徐斗是我特意安排的?水月剑是我教的,三水剑也是我教的?多谢掌门抬举,我没那么大本事。”大长老冷笑。 第31章 四水剑又如何?(上) 他越是表现的强硬,谢有云就越是怀疑。 徐斗修为低弱,无法提供参悟水月剑传承的庞大灵气,但大长老可以,如果三长老、四长老也被他拉拢,利用几年的时间,让一人学会水月剑,并不是不可能的。 闭关三年,他只在固定的日子参悟水月剑,其余时间,水月剑传承画像身在何处,不得而知。 三水剑是个漏洞,但也并非说不通。 首先他本人没见过真正的三水剑,其次,三长老、四长老总说研究阵法进展缓慢,未曾尝试过破解三水剑之谜,真的如此吗? 三年前他决意闭关,以突破修为境界,为离水宗更好的在修真界安身立命,为处于蓬勃发展状态的修真界可能出现的变故未雨绸缪。 现在他后悔了! 三年出关,修为和水月剑都有突破,可离水宗物是人非,二代弟子各个心性扭曲,不堪大用,连一代弟子也受影响,背着自己做些小动作,有不明用意的图谋。 他不认为大长老此举是为掌门之位,虚名而已,只要对方想要,让给大长老又何妨,没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他不会一闭关就是三年。 谢有云若有所思,是想人工制造一个‘天才’,保住曾铭朔他们? 进入悠闲别苑的凡人,宗门内都有记载,前来学习道法的凡人,更是来历、背景调查的清清楚楚。唯独徐斗是半路杀出来,“误入”悠闲别苑,恰巧又是自己即将出关的日子。 他的口音很怪,像是外国人,是想暗示我他刚从国外回来,跟你们毫无瓜葛吗? …… 意念之光的照耀下,世间万物都变了颜色,时而是黑白的,时而是彩色的,时而灰蒙蒙一片如同尘封百年的深宅老院,时而绚丽多姿仿佛从神话中走出般变幻莫测。 时间在震荡中前行,时间的力量穿越千年汇聚。 每个生命都有一条时间线,非生命的时间线更为复杂,彼此的接触意味着时间线交汇。无数条时间线,无数次交汇,形成一张跨越时间与空间的巨网。交汇的点就像网中的绳结,也被称为时间结点。 当多条时间线发生交汇,并因此引发剧烈的变化,时间的力量便汇聚在时间结点中。如果变化足够剧烈,汇聚的时间力量足够强大,时间结点便会孕育出时间图腾。 时间图腾的诞生和是不是进化者没有关系,变化存在,时间存在,那么时间图腾就存在。若不是进化者,没有意念之光照亮时间,无法“看”到时间图腾,更无法使用时间图腾的力量。 三水剑,尘封千年,名义上有完整的传承,实际上传承已经断绝。 徐斗领悟三水剑,时间的力量已经开始涌动,今日在众人面前施展三水剑,时间的力量快速汇聚。 他仿佛看到三水剑的传承画像,随着传承画像一起穿梭千年时光。 感受到时间的新,感受到时间的老,新是每时每刻不断变化,老是刹那间沧海桑田;感受到时间的暖,感受到时间的冷,暖是永恒流淌、奔流不息,冷是浪头过后一切冰封、万物沉眠。 徐斗不是第一次获得时间图腾,他很冷静。 时间的力量在意念之光的照耀下汇聚,扭曲,形成一枚古朴的图腾,寥寥几道,却能令人真切感受其中的真意——尘封之中,一道亮光破出,宛如阳光撕开乌云。 “果然是‘重见天日’!”徐斗笑了,跟他猜的一样。 时间图腾分为四大类:守护类、毁灭类、创造类、信仰类,分别对应生命的四种行为,各具独特的力量。 守护类增强图腾抵抗的力量,毁灭类增强图腾破坏的力量,两者在战争中诞生最多。 创造类和信仰类较为罕见,前者往往诞生于科研机构,具备持续强化力量的能力,随着该科技的影响增强、应用越来越广泛,图腾的威力会与日俱增,它也是唯一能“作弊”的时间图腾,科技的应用和影响力,也有人为推广和抵制的因素。 最早的信仰类时间图腾全部诞生于宗教场所,科技日益发达,宗教随之衰弱,尚存的也仅仅作为心里寄托,没有蒙昧时期的狂信徒。但信仰类时间图腾并未因此消失,它以另一种形式延续。 各种保护组织、明星、演说家、党派领袖,说来现在的地球人肯定不相信,但他们正是“未来”信仰类图腾的最广泛拥有者。 信仰类时间图腾也拥有极为特殊的能力——拥有者能将图腾的力量暂时赋予他人,甚至是非进化者,它是唯一能令非进化者使用时间力量的时间图腾。 在四大类之外也有普通的时间图腾,不具备独特力量,“重见天日”就是一枚普通的时间图腾。 它的诞生条件从名字就可以知道,力量方面,没有固定的使用方式,但必须围绕自身的诞生条件,否则无效。 简单来说,徐斗可以利用“重见天日”增强自身对三水剑的领悟,足够他提升一个境界,甚至还不止,但他无法用“重见天日”提升水月剑的境界或者自身修为。 该怎么用,他早有想法。 提升三水剑境界固然在短时间内有利,但他有时间线记录三水剑的传承,随时可以参悟,显得浪费。“重见天日”的力量来自于时间,它跨越千年时光,无所不能,应该用它做自己现在能力做不到的事情。 三水剑应该有四种形态,离水宗一代掌门穷毕生之力未能领悟第四种形态。 徐斗不认为自己在悟性方面会弱于旁人,谁敢说三绝将军是个蠢人?可他刚刚接触修真,甚至地球的修真界也是刚刚复苏,要说领悟三水剑的第四种形态,他自己也不敢拍胸脯保证。 “就用‘重见天日’补全三水剑!” 时间的力量在涌动,古朴的图腾,灰蒙蒙之中破出的亮光,与意念之光相映生辉。 奇特的意识在他脑海中流淌,仿佛看到千年前一代掌门的所思所想,看到他对着熊熊火焰、对着万里高空的闪电喃喃自语。 不仅于此,时间无限的延伸,超出一代掌门的所思所想。时间是变化的力量,是演化的力量,是世间一切之所以存在和以现在这般模样存在的根源。 徐斗心中生出明悟,刹那即逝,但已深深的烙印在时间线上。 成了!时间的力量就是如此神奇! 谢有云沉默不语,神色阴晴不定,徐斗很诧异,继而笑道:“还是不够吗,那么,四水剑又如何?” 三水剑再现,由冰化水,由水化气。 视力不可及的水蒸气弥漫在空气中,夺目的寒光隐匿在阳光下,众人能感觉到的只有遍体生寒,像是遇上静电,全身的毛发都竖立起来。 一而再的展现奇迹,他的话没人敢小瞧。 可这明明是三水剑,四水剑又是个什么东西?有人心里疑惑。 第32章 四水剑又如何?(下) 一缕微弱的电光闪现,在阳光下几乎不可见,要不是众人都修炼过道法,目力过人,再加上视线集中,必然是要错过的。 真的是静电!? 显然不是,刹那的电光之后,无形的火药桶被点燃,炽热的火焰如同洪流奔涌而来,瞬息间吞噬一切。 跳动的火苗闪烁着刺眼的光芒,每一簇都形如宝剑,不仅灼热,更让人感觉到锋利,仿佛稍稍触碰,在被烧伤之前,就已经被割伤。 刹那的明悟不仅补全三水剑,还让他将第四种形态也领悟到“初窥门径”的境界,是个十分喜人的收获。 富二代客户们被吓麻木了,身体一动不动,连心脏都快不动了。 这是什么情况,三水剑,水的三种形态,气态、液态、固态,怎么冒出第四个形态? 水火不相容,水怎么能变成火?这是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客户。 赵子灵仙长在石室中说过,三水剑确有第四种形态——离子态,也就是火焰,不过连开辟山门的祖师都没能领悟,传承下来的只是三水剑,他看两眼就领悟,太夸张了吧?这是记性好的富二代客户。 徐斗会不会就是离水宗开辟山门的祖师,闭关上千年已经快要飞升,发现心劫难过,重新历练红尘,返回离水宗扮猪吃老虎、装逼打脸?这是脑洞大开的富二代客户。 水月剑,三水剑,现在又是……四水剑? 还有完没完! 一波震惊连着又一波震惊,以谢有云和大长老的心性、修为也好半天喘不过气来。 气氛是如此的压抑,空气中透着凝重,简单的呼吸要用尽全身的力气。肺在颤抖,清楚听到心脏收缩、膨胀的声音,血液被挤压出去,流遍全身。 人与天地分离,他们只能感觉到自己,还有眼前那一片炽热的火焰! “我错了,错的离谱。” 谢有云恍然惊醒,他何止是错,简直是猪油蒙了心。 聪明可以伪装,天才怎么能是装出来的。 天才之所以是天才,因为他们站在常人无法理解的角度看问题,从而走上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一来无法理解,二来无法企及,谈何伪装? 脑子清醒后,回想自己的推理简直千疮百孔。徐斗用的即使不是三水剑,从威力看也是能与之相提并论的顶级道法,这样的道法,能学会就意味着悟性绝顶。 二代掌门自创水月剑,悟性如何? 他是一代掌门的弟子,一代掌门活着的时候手把手传授三水剑,可他没学会。一代掌门死后,三水剑传承画像在一段时间内还能参悟,他仍然没学会。 徐斗和二代掌门的修为天差地别,做到二代掌门做不到的事,意味着他的悟性完胜二代掌门。 一代掌门曾留下手记,他认为世间万物都跟水一样,拥有三种形态,于是自创三水剑,变幻莫测,鬼神难明。 二十年后,一代掌门再次留下手记,直言世间万物应该有四种形态,第四种形态就是火焰。如此言论在当时来说绝对是匪夷所思的,但一代掌门坚信不疑,离开他创建的离水宗,云游四方,感悟万物。 一代掌门在云游中遇险身亡,至死也没能令三水剑突破三种形态的束缚! 徐斗做到了! 这样的人,什么条件才能收买他,金山银山他都不屑一顾。为保住曾铭朔他们?以他天才的角度,能看到曾铭朔吗,甚至,能看到离水宗吗? 谢有云想起引发这一系列变故的最初的问题。 “道法只是其中之一,够用就好,我更想了解修真界,它的过去、现在,还有前路何方,这些不是苦修道法就能知道的。” 现在想来,绝对是徐斗的真心话。 “够用,若是水月剑和四水剑都不够用,天下间的道法如同废纸,学再多也是白费时光。” 谢有云感慨万千,内心澎湃,必是祖师在天之灵庇佑。 …… 曾铭朔失魂落魄,然而又一重打击接踵而来。 狂喜之后谢有云的神情渐渐冷静,徐斗越是表现的出色,他的另一个念头就越坚定。 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现在的离水宗,不是一粒老鼠屎,一锅都是,不把二代弟子全部逐出离水宗,徐斗迟早被他们带坏。 徐斗是离水宗振兴的希望,决不能有半点差池,若是心性坏了,将来的离水宗……他不敢想象。 不仅是离水宗,以徐斗的绝顶悟性,日后的成就必定惊世骇俗,他若走入邪道,整个修真界必将掀起腥风血雨。 那时的谢有云,毁了离水宗的千年基业,更是整个修真界的罪人。 大长老一看他的神情,心彻底冷了,瞬间苍老。 他神情微动,听到富二代客户们的议论,眼中闪过一缕精芒,转身便走。 谢有云留意到大长老的举动,并未在意,无非是将三长老、四长老请来劝说自己,他主意已定,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安静!” 声如洪钟,众人一阵眩晕,不由自主停下议论,神情带着敬畏,瞧向谢有云。 谢有云面无表情,双眼之中绽放冷酷,“修真之人,应有一颗向道之心,问道、寻道,道法、寿命不过是途中的风景,沉迷于此是不智之举。” “这些话,在你们刚入离水宗时我就说过,然而你们并没有听进去。不仅如此,你们连强大的道法、悠长的寿命都不去寻求,学了几年道法便沾沾自喜,在凡人跟前耀武扬威,引以为荣。” “你们是修真者,跟凡人本就是不同的,无需刻意证明。” 谢有云没指名道姓,但众人都知道他说的是离水宗二代弟子。 二代弟子低眉垂眼,眼中偶尔有不服、有忧虑,却无人敢与辩驳。富二代客户被二代弟子们训斥的多了,头一次见到他们被别人训斥,心中有报复的快感,想笑又不敢笑,绷着脸心中偷乐。 风吹叶动,光影变换,乍喜乍怒,似遮似露。 物的,人的,种种变化都被谢有云一一收入眼底,他更加失望。赵子灵一心袒护他们,却也承认他们都是无可救药,难怪,难怪。 “以前我训斥过你们很多次,表面听进去,收敛几天,之后又故态复萌。我怜惜你们都是孤儿,又从小长在离水宗,离水宗是个大家庭,你们便是家中的孩子,我和三位长老是家长,孩子犯错我们也舍不得打骂,总以为长大懂事后就好了。” “红尘俗世我早已放下,即使是门内的事务,闭关三年中我也全部放下,唯独放不下就是你们。” “三年破关收获喜人,修为和水月剑境界都有突破,可听到你们这三年的所作所为后,我后悔不已。” “为何当初没能狠下心,为何要闭关?如果我心狠些,严苛执行对你们的管教、考核,你们不会如此自由散漫,更不会有闲暇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如果我没有闭关,绝不会答应那匪夷所思的所谓办法,不会容忍你们一步步堕落,将悠闲别苑弄的污秽不堪。” 第33章 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这是要清理门户? 谢有云越是自责,徐斗就越感受到他的坚决,隐隐还有种感觉,似乎是自己促成的。 好戏要上演了,他拭目以待。 “师父,都是我的错……”赵子灵急切道。 谢有云的面容也苍老许多,这些孩子,毕竟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心中舍不得。 但他很快就坚定起来,商海浮沉数十载,他早已尝过感情用事的恶果。 “你当然有错,我们都有错。” 打断赵子灵,他的目光变得决绝,“这三年你们做了什么自己心中清楚,说你们是妖魔邪道绝不算冤枉。若是旁人,我不会浪费口舌,直接废除他的修为替天行道,可你们……” “离水宗是名门正派,容不下妖魔邪道,你们走吧!” 废除修为后,体质会比普通人更孱弱,他们只学道法,不会任何谋生手段,也不通人情世故,在红尘俗世如何生存,必定处处受人欺负。 谢有云终归狠不下心! “不要用你们的修为为非作歹,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要为离水宗清理门户。” 曾铭朔一脸茫然,“走?掌门要我们去哪?” “天下之大,你们想去哪就去哪,总之,不是悠闲别苑,不是离水宗。”谢有云扭过头,不忍的阖上眼睛。 “掌门……说过……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二代弟子中响起一个孱弱、颤抖的女声,哽咽,透着期待,透着凄凉。 “你们已经长大了,该有自己的家,这个家,以后不用再回来,回来也进不来了。” 谢有云声音空洞,如此绝情的话,还是从他口中说出来了。他本以为是很简单的,说时才明白何其沉重,心在滴血。 曾铭朔放声大笑,眼中落泪,“自己的家?我们连自己都没有。从小到大就是修炼,不停的修炼,除了修炼之外,心中唯一的寄托就是掌门所说的‘家’,现在掌门却要赶我们走。” “离水宗养了我们十多年,供我们吃喝,教我们道法,对我们没有任何索取。现在我们长大成人,也是时候该自食其力了。”曾铭朔似乎恍然大悟,眼中的泪却越流越多,“升米恩斗米仇,离水宗给的已经够多,我们怎么有脸索取更多,岂不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 “我们该走了,离得越远越好,免得一身妖魔邪道的臭气坏了离水宗的名声。” “噗嗤” 徐斗知道现在不适合笑,但他实在忍不住,还以为谢有云要清理门户,等了半天是一出狗血剧。 “你笑什么?” 曾铭朔冲他怒吼,双眼赤红,仿佛要杀人。 回想刚入悠闲别苑,他悠然自得的模样,玩弄世人于鼓掌的自信,跟现在天渊之别。 徐斗并不生气,“沦落到今天的地步,不是你咎由自取吗?自己放纵、堕落还不够,拖着你的师弟师妹们一起放纵、堕落,害得他们跟你一样被逐出师门,无家可归。” “你怎么有脸冲我吼!” 曾铭朔咬牙切齿,却是无力反驳,恼羞成怒:“这是我们的家事,跟你无关,以为掌门收你入离水宗,你就有资格过问我们的事?呸!” 他自小在离水宗长大,跟师兄弟们、师父师叔们感情不一般,徐斗即使进了离水宗,在他们眼中也是个外人。 “你们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觉得可笑,所以就笑了,不行吗?” 他笑的更欢,为曾铭朔的气急败坏,还以为曾铭朔是个多么有城府的人,也不过如此。 伪装?你的外表才是伪装出来的,揭开之后,啧啧。 “此事是我们的家事,你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谢有云皱皱眉,徐斗在他心中分量非常重,但他此刻正是伤感、难过的时候,便有几分不喜,觉得徐斗多管闲事。 徐斗自是不愿掺和到如此狗血的剧目当中,不小心笑出来无辜被牵连,既然已经开口,干脆说个明白。 他冲着谢有云笑笑,“我不光觉得他们可笑,掌门你也非常可笑。” 一片寂静,鸦雀无声,仿佛连风声都藏匿起来。 他在说谁? 离水宗的掌门,仙长中的仙长,吐口唾沫都能砸死他。 徐斗悟性高不假,可悟性高只代表潜力,谢有云是真正的修为高深,一根手指头里的灵气都远远胜过他。徐斗太得意忘形,太不知天高地厚。 再说了,谢有云多大岁数,他才多大岁数,一点礼貌都没有,不分尊卑。 他们心中所想徐斗自然是不知道的,知道也只会嗤之以鼻,他的岁数比谢有云大得多,训斥两句怎么了。他现在力量孱弱,可在流落地球之前,他的力量超出所有地球人的想象,谢有云和他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已经好几百年了。 他毫不在意,继续说道:“该教的时候不教,名为疼爱实为纵容,明明能亡羊补牢,视而不见,执意要将他们赶出离水宗,说什么名门正派容不下妖魔邪道,实际就是不想承担责任。” “他们的道法是离水宗教的,变成今天的心性也跟离水宗大有关联,将他们逐出离水宗,你倒是眼不见心不烦,以他们的心性,加上今天所受的刺激,出去后杀人放火**掳掠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要是真想维护离水宗的名声,要么引导他们重回正道,要么就狠下心废去他们的修为,现在这样,算什么?” 所以说徐斗认为这是一出狗血剧,不上不下,不疼不痒,悠闲别苑里清净,外面可就乱套了。 等他们真杀人放火再清理门户?被杀的人何其无辜。 再说,将他们逐出师门后,离水宗还剩下几个人。天南海北,千里之遥,若是去了国外更是鞭长莫及,一句清理门户说着简单,坐起来可就难了。 谢有云面露怒色,他太放肆了,深思之后,颓然叹了口气。 他深深的看着曾铭朔等人,一张张面孔,熟悉的仿佛印刻在脑海里,他们初来离水宗时的相貌都历历在目。 “我本来打算把你们所有人的修为都废除,再逐出离水宗,可最终心有不忍。” “不要怪我心狠,离水宗绝不容许妖魔邪道败坏门风。” 二代弟子互望彼此,他们的眼神苏啸海很熟悉,世间皆无唯余彼此,是孤独,是恐慌,每一次从战场活着走下来,他都能从小山眼中看到。没有看过那时自己的眼神,但一定也是相同的。 眼眶微红,抬手擦拭眼睛,心中嘲笑自己,应该恨曾铭朔的,至少也是讨厌,结果几句话自己就同情起来。 “可真是狗血剧啊。”他暗道。 徐斗的目光与苏啸海交汇,诧异,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些许期盼。徐斗看得懂,但他不会去做。 谁都有落魄的时候,谁都有可怜的一面,但这不是他出手帮忙的理由。正如他之前所说,曾铭朔是咎由自取,旁人没有义务帮他。 苏啸海摇头,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太可笑,“徐斗只是刚刚被收入离水宗,掌门都说此事跟他无关,指责几句已经是顶风而上,让他改变掌门的主意,根本不可能的。” 第34章 内外有别 “噗通” 赵子灵在谢有云身前跪倒,声音悲戚,“师父,请你再给师弟师妹们一次机会。”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也说过,他们已经入魔走不出来。”谢有云沉声喝道,事到临头他心软了,但底线决不会破,离水宗在他眼中比任何东西都重要,包括亲情。 “他们还把离水宗当成家,把彼此当成兄弟姐妹,多一些家人的关爱,未必没有奇迹。”赵子灵恳求,只是连他自己都没多少自信,纯粹是舍不得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弟师妹们。 谢有云心绪烦躁,“不必再说,否则将你一起赶出去。” 无奈的望一眼师弟师妹们,赵子灵苦笑,“若是他们离开,我也不会留下。师父不要动怒,我不是想以自己来要挟,师父的决定,师弟师妹这么多人都无法改变,多我一个少我一个又能如何。” “师弟师妹们进离水宗时,师父一遍一遍的叮嘱我,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家人,让我好好照顾弟弟妹妹们。家人,有人的地方才是家,师弟师妹们去哪儿我也去哪儿,唯有在他们身边才能照顾他们。” 徐斗恍然,一直看不透赵子灵,现在算是弄明白。他不是软弱,骨子里非常坚强、执拗,他太过重视曾铭朔等人,以至于迷失自我,将无限的妥协、退让、付出视作是“照顾”。 曾铭朔等人的堕落,赵子灵也有不小的责任。 “什么名门正派,什么妖魔邪道,”曾铭朔冷笑,“离水宗收了一个好徒弟,即使我们加在一起,日后的成就也远远不如他。于是一个问题就摆在掌门跟前,是将修炼资源分散,均分给我们这些废物,还是集中起来供他一人修炼?” “很显然掌门选择了后者,不怪掌门,换做是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真的是欠收拾。 徐斗很希望谢有云一怒之下给他一顿拳拳到肉的“教育”,谢有云似乎心灰意冷,面无表情,没有任何反应。 倒是赵子灵非常生气,大声训斥曾铭朔,然而曾铭朔不怕他,依旧冷嘲热讽个不停,赵子灵的修为也没办法“教育”对方。 “我现在不同情他了,唉,想法太不坚定。” 苏啸海自嘲。要是他修为高过曾铭朔,即使谢有云在场他也要揍曾铭朔几拳出气,太不是东西了。 从徐斗进离水宗,从未得罪过他,他却一直寻找机会算计徐斗。谢有云将他们逐出师门,此事的起因在三年前,甚至更久,和徐斗毫无关系,他也能算到徐斗头上。 曾铭朔和赵子灵争执不休,两位仙长都是脸红脖子粗,其余的仙长表情各异,但都没了初见时的傲气。 富二代客户看着离奇,徐斗则若有所思。 他不是个小心眼的人,但也没大度到变成滥好人,曾铭朔一再针对他、算计他,对方的遭遇,他半点也不同情。 就这么让他离开离水宗,仗着道法在世俗中横行跋扈,是不是太便宜他? 谢有云沉默后再度开口,对象换成富二代客户们,“本该将你们一同废除修为的,不过,罪魁祸首尚且网开一面,你们也就算了吧。” 富二代客户们被吓了一跳,心缓缓回落,仍然担忧不已。命运攥在别人的手中,感觉非常不好。 谢有云无心再谈考核,但有件事他不会忘。 苏啸海忽然浑身发冷,抬起头,正对上谢有云的目光,皱眉,自己应该没得罪他。 “你是个例外,身上的戾气太重,我不能让你带着离水宗的道法离开悠闲别苑。给你两个选择,留在悠闲别苑,直到将戾气消去,心性平淡,或是废除修为。” 徐斗在他心中的地位一次次提升,对苏啸海,他也要留几分情面。 苏啸海并不领情,他来离水宗学道法是为给兄弟报仇,身上的戾气是刻骨铭心的恨,是不惜同归于尽的决绝,留在悠闲别苑或是消去戾气,都是不可能的。 “我交钱,离水宗教我道法,这是笔公平的买卖。你说离水宗是名门正派,如今却公然毁约。废去修为,我也就跟废人差不多。悠闲别苑风景虽好,对我而言跟牢房没有区别。” “我两个都不选。” 谢有云目光冰冷,感觉不到任何气势或是道法的力量,深深的恐惧便笼罩在众人心头,藏不住、躲不开,能做的唯有颤栗和畏惧。 意念之光摇曳,一枚古朴的图腾在光芒中若有若无,仿佛为火焰添了一把柴火,光芒比先前更加耀眼,也更加稳定。 时间图腾能够增强意念之光,也能加速意念之光的恢复,是意念之光最好的“补品”。 无形的力量横扫,意念之光略微摇晃几下便稳定住,徐斗神色没有一丝变化,如同感觉不到。 谢有云诧异,他尚未凝聚灵识,那需要修炼到炼气大境界,但他已经摸到一点门槛,刚才用的,正是闭关三年的一丝领悟。 灵识是灵魂本源,也是道之本源,哪怕是一丝丝,也不是寻常人能抗衡的。别说徐斗,离水宗的二代弟子,甚至大长老他们,也会被这一丝丝力量所震慑。 “你最好想清楚再说。” 苏啸海抗拒谢有云的意志,受到的威慑更强,脸色苍白,他惨然一笑,“恕难从命。” “你……” 徐斗面带怒色,谢有云怎么处置曾铭朔他们他不管,富二代客户们也跟他无关,苏啸海却不行。 “对自己人法外开恩,对外人法不容情,好一个名门正派离水宗,好一个公正无私的谢掌门。” 谢有云确实对曾铭朔等人心软,连他自己也觉得做的不对,但对苏啸海,他也没有赶尽杀绝,留给对方选择的余地。 修真者高于凡人,往往也淡漠凡人的生命,但这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不是满腔戾气到处杀人放火。 资料上记录,苏啸海当过雇佣兵,他身上的戾气很重,肯定是杀过很多人。这样的人,一旦拥有超出凡人的力量,坠入魔道几乎是百分之百的,就像尝过人血的猛兽,必然会将人纳入食物的范畴。 “离水宗给你们的,自然也有权利收回,不仅是苏啸海,你也不例外。掌门看重你,抬举你,可你若是一意孤行,掌门也不会放任,毕竟以你的悟性,感恩离水宗能将离水宗发扬光大,憎恨离水宗也能将离水宗亲手葬送。” 曾铭朔再度开口,先前的狼狈一扫而空,嘴角扬着冷笑。 谢有云怒视他,可心头已经泛起疑虑,曾铭朔说的不无道理。 将曾铭朔等人逐出师门,废除苏啸海修为,好叫徐斗安心修炼,不被乱七八糟的人和事打扰。这些都是为离水宗,为它的前景,为它的名望,如果徐斗心存芥蒂,暂时隐忍,将来却报复离水宗,自己就成了师门的罪人。 第35章 各自有算计 “不知悔改,你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徐斗真想朝他冷笑的脸上狠狠扇一巴掌,太可气了,不过他的修为暂时还不是曾铭朔的对手。 “掌门,我们师兄弟三人有话要说。” 大长老姗姗来迟,身穿白衣的三长老和身穿黑衣的四长老紧随其后,两人都是一脸的震惊,眼中透着质疑和惊喜。眼里瞧不见别人,连掌门都没看一眼,径直走到徐斗跟前,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 徐斗被他们看的很不自在,退了一步,三长老、四长老进一步,一左一右,神情十分专注。 看就看吧,也不会少块肉。 知道躲避不开,徐斗变得坦然,视线穿过好奇宝宝般的三长老、四长老,冷视谢有云。 大长老将谢有云引到一旁,在他耳边低语,不知说些什么,只能看到谢有云神色变幻不定,猛然怒斥:“不可能,简直荒谬!” “掌门觉得什么才是可能的?横空出世的绝顶天才,一眼领悟水月剑,两眼破解三水剑,一夜彻悟四水剑,这就可能,这就不荒谬?”大长老丝毫不让,瞪着双眼与他对视。 徐斗很不解,他们还在怀疑自己的身份? 离水宗倒是小心,可未免小心过头,以他表现出来的“悟性”,奸细卧底之类的说法根本是不切实际,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两人又在耳语,他有意靠近些听清楚,可两人再次走远,进了联排别墅的其中一栋内,将门关上。 三长老、四长老一左一右拽出他两条胳膊,哈哈笑拉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 两只手像两条铁箍,圈住了便挣不开,徐斗放弃挣扎的念头,任由他们带着自己走进联排别墅的另一栋。 厚重的木门在身后合拢,黑白无常般的三长老、四长老笑眯眯的,“好天赋,好悟性,世间绝无,闻所未闻。” 上来就是一通吹捧,让徐斗更加费解,“你们不是不信吗?” “说给掌门听的而已,”三长老一身白衣,头发、胡须也是花白,不过脸色十分红润,“我们虽然不在场,可大长老、掌门亲眼所见,必然不会错的。” “有什么目的?”徐斗直指问题的核心。 “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四长老是一身黑色,双眼瞳孔更是黑的发亮,仿佛时刻绽放黑色的光芒,“我们想请你帮个忙,如果你答应,我们保证,将来离水宗的掌门之位非你莫属。” “就算我不答应,也不会是别人吧。” 事实上徐斗还没考虑好要不要进离水宗,但是以他表现出来的可怕潜力,只要进了离水宗,掌门之位不会有第二人选。 曾铭朔说的不无道理,谢有云将他们逐出离水宗,也有腾出修炼资源供给徐斗一人的考虑。 “按理说不会,可距离你的修为能够服众,登上掌门之位,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夜长梦多。” 四长老深深的看着他,黑得发亮的一双瞳孔仿佛能令他整个人坠入其中,无法逃脱。 不躲避的和他对视,神情平静,徐斗笑道:“你们大概是误会了,我对掌门的位子没有太强的兴趣。要说一点兴趣都没有,那是骗人的,但不值得让我为此做出自己厌恶的事。” 他猜出三位长老的用意,能让他们毫无愧疚的欺骗掌门并以掌门之位诱惑自己,必定是更为重视的东西,在他们心中的地位甚至超过离水宗。 徐斗不喜欢曾铭朔,谈不上恨,他不配。 但在看着他们长大的三位长老眼中,他们始终是刚进离水宗时的孩子,做的任何错事都情有可原,哪怕杀人放火那也是自家的孩子,可以打可以骂,绝不会抛弃他们。 “他一再算计你,就在刚刚还……”三长老苦笑,随即意识到自己说这些是没用的,“你现在有麻烦,而且是个大麻烦。如果你坚持要保苏啸海,必定和掌门闹翻。相反,如果你此时放弃苏啸海,任由掌门处置他,掌门会觉得你是个薄情之人。” “无论哪一种情况,你的下场都不会太好,不过是即刻执行和缓刑的区别。” 四长老接着道:“即使没有曾铭朔的那番话,你以后也不会一帆风顺。在掌门心目中,离水宗的传承和延续是头等大事,经过驱逐二代弟子之事后,掌门对身为唯一弟子的你必然看的更紧。你的悟性越高,掌门越不容许你行差踏错半步,你的行事甚至想法,都必须依照他所认为正确的来。” “越是聪明人越是无法容忍别人控制自己,我想你也不例外。” 刚进悠闲别苑时,徐斗以为大长老的性格是曾铭朔的原型,越俎代庖掌管离水宗,霸道、跋扈、目中无人,掌门的性格是赵子灵的原型,是个唯唯诺诺的老好人。 他错了,错的太离谱。 和大长老相似的是赵子灵,曾铭朔反而和掌门谢有云相似,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教徒弟的。 “说说看,你们想怎么做?我不认为你们能改变谢有云的想法,有那个本事,你们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将曾铭朔等人逐出师门。” 他直呼掌门的姓名,两人只是略微皱眉。 三长老笑道:“掌门此时对你的态度,是因为他把你当做弟子看待,如果换个身份,他的态度自然会发生变化,你说的话也会更有分量。” “什么身份,也让我当个长老?三位长老做不到的事情,多一位又能如何?”徐斗不以为然。 三长老笑而不语,四长老接上,竖起一根手指,“第一,你跟我们不同,你拥有超凡的悟性,千百年来闻所未闻,有无限的潜力。对离水宗而言,这样的一位长老比现在修为高深的掌门更为重要。” 他再竖起一根手指,“第二,我们确实打算让你做离水宗的长老,但不是普通的长老,是比掌门身份更高、说的话他必须听的长老。” 徐斗被说糊涂了,掌门难道不是一个宗派中地位最高的?参考长老的意见倒是有可能,必须听长老的意见,要掌门有何用。 三长老、四长老是要借他之手救曾铭朔,不是来跟他玩猜谜游戏。 “关于你的身份、来历,离水宗内没有记录,本门在国外没有人脉,想调查清楚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徐斗的口音进步很快,但仍然带有几分怪腔怪调,任谁听到都毫不怀疑他从小在国外长大。 第36章 假长老? 四长老继续说道:“水月剑、三水剑、四水剑,都能用悟性来解释,可也解释不通,毕竟在整个修真界从未有过类似的事,前所未有,自然惹人怀疑。” “我们打算为你编造一个身份,能够合情合理的解释一切。” 说到这个份上徐斗再猜不出来他就真是蠢了,“我先推测下,肯定是跟离水宗的祖师有关,对吗?” “祖师游历四方,希望领悟三水剑的第四形态,出师未捷,意外身死。离水宗没有人亲眼看到他去世,也没有见到尸体,只是师祖一位好友带回的口讯。” “师祖的好友没必要欺骗我们,但其中大有文章可做,你懂吗?” 可做的文章多了,假死遁世,又或者重伤垂危后有奇遇,总之就是没死。没死就有可能领悟四水剑,也有可能在别处留下传承。 “你们的意思是,离水宗的祖师在海外留下传承,而且是一脉单传,就是我。” 不是一脉单传他就要有同门师兄弟,谢有云问起,他去哪里找? “嗯,让我再想想,我师父一定是个隐士高人,他收我为徒的事无人知晓,在不久前,他也去世了,对不对?”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三长老笑着说道,四长老补充,“即使掌门找人去国外调查,这番说辞也能应付过去。” 三长老又说道:“还有一件事,你师父不是别人,就是祖师他老人家本人,他也没有死,只是再次隐世,不问红尘俗事。” “祖师隐世千年,偶然在海外遇到你,见你天赋异禀,悟性奇高,又有感于灵气重现,修道之路再次开启,不想离水宗错过崛起的机会,便将四水剑传授给你。” “当你学成后,祖师飘然远去,并叮嘱你回国,重振离水宗。” 考虑的不算周全,漏洞也有很多,但有三位长老的掩护,未必唬不住谢有云。主要还是徐斗领悟三水剑第四形态太过震撼,与此相比,再大的漏洞都说不上是漏洞。 “你身上的衣服,也是祖师临走前赠送。”四长老再次补充。 你们的祖师也看不出这件衣服的来历,天材地宝,在它跟前不值一提。 “水月剑呢?离水宗祖师游历四方时,二代掌门应该还没有创出水月剑。”徐斗随口质疑,心中认真思考得失。 “随你意,说是自己领悟的也行,说是祖师传授的也行,以祖师的修为,不惊动任何人潜入离水宗,学会水月剑,不是难以置信的事。”三长老心不在焉的回答,等待他的答复。 “你们想让我怎么说?” “很简单,就说祖师嘱咐你回来认祖归宗,你尚且如此,其他门人子弟怎能任由流落在外。门人有过错,应该以门规处置,怎能随意就逐出师门。弟子有错,师父要承担一部分,弟子们都有错,掌门也要承担一部分,都依照门规来。” “你们有没有想过,或许我的来历真如你们编造的那般。”徐斗忽然说道。 两位长老笑笑,四长老黑亮的瞳孔中不起一丝波澜,“是,固然更好,不是,也没关系,离水宗不会因此变得更坏。” “你们似乎不是很在意离水宗,和谢有云不是一路人?”徐斗好奇。 “你错了,我们放弃强大的道法、放弃益寿延年的诱惑,专心钻研离水宗最不擅长的阵法,只为有一日能破解将三水剑传承一分为三的阵法,助后人光大离水宗。” “离水宗传承千年不断,期间灵气日益稀薄,修真之路断绝,我们仍然一代代传下来。是因为向道之心?不,是人心。” “修真之路断绝,离水宗悠长的传承就像是巨大的包袱,是因为人心未散,才能将其一代代完整的传递下去。” “掌门心中向道,又有一腔正气,见不得离水宗内乌烟瘴气。可是将曾铭朔他们逐出师门就有用?人心散了,总是培养出一两个修为顶尖的高手,也仅仅是个人,无法带动整个离水宗。” “掌门说他们是妖魔邪道,可谁人心中无魔?过去总把他们当孩子看待,只要用心修炼,其它的无关紧要。结果是修炼进度越来越慢,心性也坏了。” 两位长老苦涩不已。 逐出师门不可行,放任自流也不可行。他们已经和大长老商议过,放下手头的所有事情,严加管教二代弟子们。修炼、研究阵法,都是为离水宗的未来,但离水宗的现在已经出现重大危机,不能解决便会分崩离析。 将二代弟子逐出师门,作出决定的掌门自己都不能无动于衷,何况始终持反对意见的他们三人。 徐斗望着与另一栋别墅相连的墙壁,大长老和谢有云此刻在说些什么,谢有云会被他唬住吗? 二代弟子,亦或者整个离水宗,对他都不重要,就算离水宗现在就覆灭,他也很难升起同情的情绪。 “说来说去都是你们的事,苏啸海呢?谢有云看他比曾铭朔更像妖魔邪道,恨不得当场替天行道。”他语带嘲讽。 “我们会促使掌门将他收入离水宗,和曾铭朔一样是二代弟子,交给我们管教,无论修为还是心性,对他都有极大的好处。”三长老说道。 苏啸海的事他们之前没有仔细考虑,但也不是多么为难,他随口便应下来。 “交给你们管教我可不放心。” 徐斗思考一番后露出笑容,神秘的冲着二人眨眨眼睛,三长老、四长老莫名其妙,总觉得会发生不好的事情,但是,也说不上是不好。 “如此说来你是答应了?” “为什么不呢!” 他展示自己的“才华”,又将离水宗的家底学个一干二净,无论水月剑还是三水剑,离水宗都不容许外流,更别说是更强的四水剑,一代弟子大概都盼着自己教他们呢,他必然是要留在离水宗的。 三长老、四长老的提议对徐斗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要说唯一令他不爽的,就是帮了曾铭朔一把。 “他肯定不会喜欢我这么帮他。”徐斗再次神秘一笑。 两栋联排别墅的木门同时打开,三位长老相视一眼,微微点头,笑容释然。 谢有云紧锁眉头,眼中露出深深的质疑,“你是祖师的亲传弟子?” 徐斗没有正面回答,笑着道:“你可以自己去查。他们说离水宗在国外没有人脉,调查我的来历很难,但我想,只要肯花钱,一定能查出来的,是不是?” 大长老、三长老、四长老心中一紧,谢有云眼底的质疑却淡了些许,“此事干系重大,不能凭你的一句话和三位长老的推测就断定,我会派人去国外调查。” 谢有云向他索要在国外的住址等资料,徐斗摇头。 “我在地球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孑然一身来,却不愿孑然一身走!” “想知道什么自己去查,能查到是你的本事,查不到也不要怪别人没尽心,理所当然而已!” 第37章 他们欠管教 如三长老、四长老所说,得知徐斗的“身份”后,谢有云对他的话更加重视,也不再剑拔弩张。 “你们真的愿意放弃钻研阵法?” 谢有云愧疚,一直以来他对离水宗的贡献是最小的,埋头修炼,门中事务大多是大长老在管,三水剑之谜则是牺牲了三长老、四长老的修为和寿命。 三长老指指徐斗,“祖师已经将三水剑送回离水宗,还将自己领悟四水剑也一并送回来,我们继续钻研阵法有何意义。” 四长老接着道:“我们早就放弃修炼道法,现在再去补,为时已晚。干脆花些时间管教弟子们,毕竟也是因为我们管教不严,才会让他们走上歪路。” 谢有云吐出一口郁气,他也不舍得将所有二代弟子逐出师门,不得已而为之,有这样的结果更好,徐斗是真是假,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谢有云当众公布徐斗将成为离水宗新的长老,没有说祖师之事,无论是真是假,都必须保密。 是假的,被揭穿后离水宗颜面无存,是真的,离水宗必然成为所有门派的眼中钉肉中刺。 “五长老为你们求情,我决定暂时收回成命,”谢有云冷眼看着忐忑不安的二代弟子,他虽不舍,但今日的事是个预演,三长老、四长老教不好他们,依旧是逐出师门的下场,“你们可以继续留在悠闲别苑,但已经不算是离水宗弟子。三长老、四长老将会对你们严加管教,引导你们重回正道。” “以三年为期限,期间有不服从管理的行为,立刻赶出悠闲别苑,如果表现恶劣,感触有限别院的同时还要废除修为。三年期满,留下来的都可以重新收入离水宗。” 二代弟子们喜极而泣,互相拥抱在一起,心思快的不忘跟徐斗道谢,喊他“五长老”,不过没有叫“五师叔”的。徐斗的年纪看上去比他们还小,叫不出口。 只有一人例外,就是曾铭朔,他一丁点都不感激徐斗。自己和师弟师妹们被逐出离水宗,根源正是徐斗。 他对掌门的绝情十分心冷,心已死,便什么都不在乎。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家已经没了,不会因为掌门收回成命也跟着回来。 “谢谢五长老,”曾铭朔的语气没有半点谢意,“不知道我们留在悠闲别苑还需不需要继续修炼,或者只是纯粹的修养心性,以免争夺五长老的修炼资源?” 掌门四人都很生气,大长老古原更是恨铁不成钢。 徐斗早有预料,他被逐出师门后还不忘算计自己,现在更不可能,“掌门息怒,他既然是问我,还是由我来回答的好。” 正式入了离水宗,再称呼谢有云、谢掌门就不妥了,不为自己也要为苏啸海考虑考虑。 谢有云迟疑片刻,点头示意。 徐斗却没有回答他,自顾自说话,“掌门让三长老、四长老管教你们,我其实不赞成。爱之深责之切,我相信三长老、四长老一定会对你们非常严格,但有一个人,他对你们的关心更胜过两位长老,胜过所有人。” 赵子灵跪了很长时间,起来后双腿站不直,谢有云公布决定之后,他是最高兴的,只是他没有说话,低着头一直在思考什么。 “就是你们的大师兄赵子灵,我认为由他管教你们更为合适。” 赵子灵连忙摆手,“三长老、四长老修为高深,他们才能管住师弟师妹们,我……我管不住的。” 他苦笑,颓然摇头。修真界比世俗更为赤裸裸,修为不如人,说话就没分量。 “他是个胆小的懦夫,天生被人管教的命,管教别人?可笑。” 曾铭朔比之前更加肆无忌惮,他尝到更加放纵的滋味,自由无拘无束,但是心里空落落的。 其余二代弟子没有他这般放肆,但也露出赞同的神情,大师兄关心他们,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要大师兄管教他们,很难服众。 赵子灵握紧拳头,没有反驳,只是看着师弟师妹们,暗暗叹气,三师叔、四师叔真能管好他们? 曾铭朔,放任不管,或是将他逐出师门,绝对会变成个亲者痛仇者快的人。 他想出这个办法,半是出自对曾铭朔的厌恶,半是看赵子灵可怜。 “修为的问题,也容易解决。” 曾铭朔哈哈大笑,“说得轻巧,道法能够顿悟,修为却是水磨工夫,一步一个脚印,容不得半点投机取巧。你学会水月剑、三水剑,又领悟了四水剑,可修为呢,堂堂长老还比不上我刚收的弟子。” 徐斗仿佛没听见,转而对苏啸海说话,气的曾铭朔牙痒痒。 “我为一件事纠结了很长时间,是教你水月剑还是教你四水剑?” 他承诺过要教苏啸海水月剑,还承诺过要教他火属性的道法,四水剑可以算做后者。 苏啸海心脏砰砰跳,想说随便哪个都可以,两个都教他也不拒绝,可是激动的光张嘴发不出声音。 “我仔细的考虑过后,结合自己的修炼,认为教你水月剑更好。一来四水剑更加玄奥,你现阶段很难掌握,二来学会水月剑后对提升修为有好处。” 他又转向赵子灵,“你是离水宗的大弟子,现在的修为不符合身份,我送你点小礼物,教苏啸海水月剑时你也可以旁听。” 赵子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我……” “水月剑的剑意最适合炼体大境界的修炼,无声无息间侵入污海,无论多么顽固不化的污物,也能轻易瓦解。但教人修炼水月剑并不容易,最少要有‘融会贯通’境界。” 谢有云眼光毒辣,徐斗的道法境界一眼便看穿。 理论上“融会贯通”后再教人是比较合适的,徐斗只是粗通水月剑的皮毛,教别人,很容易误入歧途。 他深思熟虑后,觉得自己在“初窥门径”也可以教授他人,因为自己跟别的人不一样。 虽然刚刚学到水月剑的一点皮毛,更多更繁杂的剑意变化未曾领悟,可时间线记录着完整的传承,随时能将对方修炼的成果和完整传承对比,调整教授的内容。 这么做肯定比“融会贯通”后再教人花费的时间多,也耽误自己的修炼。 但是等他练到“融会贯通”需要不少时日,那时再教,总体的进度肯定比不上现在教。 修炼的时间要被教人占据一部分,看似会推迟“融会贯通”的时间,实际并非如此。教别人的过程也是对自己的理解进行纠错的过程,加深对水月剑的领悟,促进参悟新的剑意变化。 总的来说,对双方都有好处! 第38章 彩虹一道道 “多谢掌门指点,也请掌门多多监督,以便我在教错后及时纠正。” 已经提醒过他,他不相信,等碰壁后灰头土脸,自然会收手,谢有云暗道。 因为谢有云的一句话,赵子灵信心不足,曾铭朔依旧是嚣张无所顾忌的模样。 “我给大家演示一遍,以水月剑修炼的效果。” 灵气在汇聚,在流淌,这是众人能感觉到的,但他们感觉不到徐斗身体内的变化,包括修为高深的谢有云。 徐斗在修炼,这一点毋庸置疑,他当着众人的面修炼,也无可厚非,可他要求大家看着他修炼,等着他修炼,这是什么意思? 要不是水月剑、三水剑和三水剑的第四形态狠狠镇住众人,大家早就开骂,然后各做各的,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谁没修炼过,他修炼时会发光?有什么好看的。 等了五分钟、等了十分钟、等了二十分钟…… 众人渐渐不耐烦。 丝丝灵气汇入体内,在污物汇聚成的海洋中艰难前行,随后狠狠撞上坚硬的“礁石”,粉身碎骨。 灵气即将消散,一道奇异的剑意引导其重新汇聚,粉碎后的灵气比之前更为脆弱,但是融合剑意后,轻易的辟开污海,朝着坚硬的“礁石”飞去。 剑意所至,污海“礁石”处处漏洞,如同一块海绵,做不出任何抵抗,将灵气吸收。 一道灵气,又一道灵气…… 接二连三奔流不息,顺从剑意的引导涌向污海“礁石”,渗入污海“礁石”,清灵纯净的力量在凝聚,越来越浓郁。 拂尘小境界,修炼的过程是十分享受的,像是二十四小时没合眼后钻进被窝里,像是一身臭汗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后泡在澡堂子里,像是一泡尿快憋炸膀胱时飞奔进厕所里。 徐斗非常惬意,忘记了时间,沉浸在灵气的洗礼中。 “他在搞什么名堂,是不是忘记我们还在等着?”“他既然说了,肯定会让我们大吃一惊,等着就好。”“修炼能有什么吃惊的,无非效率比我们高,让我们看着,能看出来?”“或许离水宗的正式弟子能看出来。” 赵子灵、曾铭朔等人同样茫然,谢有云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是很显然,他并未看到惊人的东西。 一个小时过去,徐斗身上骤然绽放光芒。 绚丽多姿,美轮美奂,可却是有毒的,就像是毒蘑菇,看上去都是五彩缤纷。 他修炼时真的会发光!? 富二代客户吃惊,二代弟子们很淡定,“珠光宝气”,他们见过很多次,修为最低的二代弟子也经历过几十次了。 应该是前些天的积累足够,恰好在此时瓦解第一块污海“礁石”。 等了半天就为看他释放一道“珠光宝气”? 徐斗还在修炼,他的神情怡然自得,十分享受,观看的人却是烦躁不已。 一个小时过去,徐斗身上再次绽放光芒。 又一个小时过去,如同天边霞光的光芒第三次闪烁。 …… 每过去一个小时,徐斗便释放一道“珠光宝气”,整整十个小时,十道“珠光宝气”。 众人看他修炼看了十个小时,富二代客户们看呆了,深知其中艰难的二代弟子们更是神情激动。 他们修炼平均半个月释放一道“珠光宝气”,一年二十多道“珠光宝气”,整个拂尘小境界需要将近五年时间。 按照徐斗的修炼速度,不吃不喝一天能释放二十四道“珠光宝气”,跟他们一年的修炼成果差不多。 不眠不休的话,完成拂尘小境界,不到五天就够了。即使朝九晚五、周末休息,也只需要两个多星期。 这是多么可怕的效率! 谢有云四人也不免动容,他们是在洗髓小境界才开始修炼水月剑,尝过水月剑的好处,可从未亲眼见过它在拂尘小境界的威力。 开启传承画像耗费灵气巨大,洗髓小境界也只能勉强应对。纵观离水宗千年历史,以洗髓小境界修炼水月剑的少之又少,几乎都是在炼精大境界才开始,洗髓小境界之下的,除徐斗外没有一人。 “确实很惊人,但你真能教会他们?你破漫天飞雪时,水月剑真意被破,可见只是‘初窥门径’境界。自己才学会点皮毛,就夸下海口要教别人,你是我见过最狂妄自大之人。” 曾铭朔收起震惊,继续嘲讽徐斗。 徐斗还是不理他,直视神情复杂的赵子灵。 “他们的心理是如何一步步扭曲到今天的程度,不得而知,但根源我认为很简单,两点。” “一是闲的,就是所谓的游手好闲,空闲的时间太多就会胡思乱想,平常要找点事情给他们做,二是惯的,树不修剪会长歪,人不修理会走歪,解决的办法嘛……多打几顿就好。” 曾铭朔恼怒他无视自己,“你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我的大师兄说?就算你们加在一起,也不是我的对手,被我多打几顿倒是有可能。” 徐斗最终也没有搭理他一句,让曾铭朔的每句话都像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憋得满肚子火。 …… 山中的林木茁壮成长,挺拔直立,一片郁郁葱葱。 苏啸海和赵子灵分别在两座相距不远的“练功房”内,修炼同样的道法——水月剑。 徐斗手中拿着平板电脑,里面是离水宗各代掌门、长老、弟子所留下手记的扫描版,原件扫描,没有任何删改。 身份突然从“客户”变成长老,很多原先接触不到的东西都唾手可得,手记、道法都是如此。 这段时间徐斗很忙,忙着翻看上万本手记,从一条条或真或假的信息中整理出离水宗千年以来的经历,并以此为主线,向外延伸,了解整个修真界。 除此之外,他还将离水宗所有道法都“看”了一遍。不是要学,人力有时而穷,进化者也不是精力无限,时间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他只是将道法“记录”下来,铭刻在时间线上。 徐斗将这两个月的时间线变成一个巨大的图书馆,收藏离水宗全部传承,现在还不清楚有什么用,但知识终归会派上用场,所以才会有学无止境之说。 修真界千年历史的惊鸿一瞥,未能帮他理顺修真界剧变的根源,探索地赋之力更是毫无头绪。 他坐在赵子灵的“练功房”外,继续翻看,所有手记几乎看完,他希望在所剩无几的尚未阅读过的手记中有提示性的发现。 身后灵气微弱波动,赵子灵修炼结束。 他收起平板纵身轻盈的跳进“练功房”内,直视满脸喜悦的赵子灵,赵子灵眼中精芒闪烁,仿佛有灵气在吞吐,显然是修为大进。 第39章 灵气之变的猜想 “我感觉已经触碰到洗髓小境界,再给我两个月,不,最多一个半月,必定能突破。” 目前整个离水宗只有三位长老是炼体大境界的洗髓小境界,掌门则已迈入炼精大境界,如果他能突破,便是整个离水宗的第五人,二代弟子第一人。 赵子灵不在乎所谓的“第一人”,但拥有压制性的修为,他就能名正言顺的管教师弟师妹们,绝不让他们再行差踏错半步。 他看着师弟师妹们长大,小的时候,他们都很可爱,很乖巧,最大的快乐就是漫山遍野的撒欢,每天吃饭的时候,自己总要花不少时间一个一个将他们找回来,曾铭朔最调皮,老喜欢躲起来,而且一次比一次难找。 回忆小时的快乐,赵子灵露出温馨的笑意,很快又苦涩起来。 他希望师弟师妹们永远快乐,然而从他们脸上再也看不到当初单纯美好的笑容,只有烦躁、厌恶,偶尔的笑容也充满暴虐和嘲讽。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很不错。” 徐斗点点头,赵子灵根基很扎实,悟性也不错,一个半月时间便领悟水月剑,之后修为进步极快。 苏啸海那边要慢一点,毕竟他才刚刚接触修真界,很多只能意会的东西需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让他理解。赵子灵帮了不小的忙,他常教师弟师妹们道法,对此很有经验。 “苏啸海,也快了吧!” 徐斗凭感觉判断,就在两三天内,苏啸海也将“初窥门径”。 “多谢五长老,你给我的不是水月剑,是挽救家的能力。大恩不言谢,等做完这件事后,我的命就是五长老的。”赵子灵将感激藏在心底,平静的说道。 “我不要你的命,我只想要修真界剧变的原委,”徐斗晃晃平板电脑,“如果你能在这方面帮上忙,我也会感激不尽。” 灵气消失,修真界没落,以至于修真成了传说。如今灵气再现,修真之路重新开启。 消失与再现,相隔数百年,其中隐藏着什么?原因又是什么? 相关的传闻数不胜数! 有的说世上有一口灵气泉眼,是天下所有灵气的源头,数百年前灵气泉眼被堵,导致灵气日益稀薄直至消失,灵气再现则是因为泉眼中的灵气积累数百年后爆发,冲破堵塞。 现在只是灵气重现,不久后爆发的浓郁到极致的灵气便会横扫全球,全世界将进入修真时代,因为浓郁的灵气会主动改造人的身体,以前不适合修真的人也将能轻易迈入修真之路。 掌握灵气泉眼便是掌握灵气的源头,将成为整个世界的主宰。 有的说修真之路便是通仙之路,这条路是真实存在的,连通另一个世界,就是传说中的仙界。 灵气在仙界是十分不起眼的东西,相当于地球上的空气,随意的一株野草一片树叶,都比地球上的天材地宝更加珍贵,效果强上百倍不止。 最初时,踏入通仙之路的方法有许多,日行一善功德无量可成仙,统御一方造福黎民百姓可成仙,不知什么时候起,通仙之路完全被修真者占据。 仙界关闭通仙之路,是在警示修真者,仙本为人。 还有的说灵气是一种自然现象,和日食、月食相似,只是周期更长、更难预测,并且引发的变化也更加强烈。 地球历史上多次全球性的生物灭绝、气候变化,背后的根源就是灵气的周期变化。人类从根老鼠差不多大小的哺乳动物,成长为现在的地球主宰,也是因为人类的体质对灵气的适应性更强。 数百年前灵气消失时,数十年前灵气再现时,修真界都掀起过探索的热潮,最终不了了之,因为完全没有线索。 “也可能有一点线索,但掌握它的人或门派必定是秘而不宣,不会告诉其他任何人。”赵子灵补充道。 他非常感激徐斗,将自己知道的通通说出来,“如果说有哪个门派可能掌握线索,我猜测是天元宗和尸巫道。” “祖师创建离水宗之前,天元宗已经是修真界顶尖的门派之一,千年之后,经历灵气消失的衰退,天元宗并没有消散,跟离水宗一样完整的保留传承,并且在灵气重现后寻回了洞府。” 洞府,也被称之为洞天福地,秘境,用佛家的话说就是“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存于这个世界,却又是另一个空间。 “离水宗没有洞府,所以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闻洞府内没有经历灵气消失,千年时光,积累下无数天材地宝,随便一脚都可能踩到一株千年人参。当年在洞府内闭关的人,也有部分活下来,个个修为通天。” “尸巫道非常神秘,他们跟远古的巫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虽说一直以来并未显露强大的势力,可传承比天元宗还要悠久。” “天元宗,尸巫道。”徐斗喃喃自语,记下这两个名字。 两人都纵身跃出“练功房”,一边说一边往苏啸海的“练功房”走去,快接近时,徐斗眼中一亮,快步冲过去。 赵子灵诧异,继而想到什么,也快速跟上,到“练功房”外,他露出笑容,果然。 彪悍的身影傲然挺立在“练功房”内,在他头顶,月光皎洁,在他身边,风声呼啸,处处都透着夜晚的宁静与安详。 然而“练功房”外的两人都能感觉到,宁静与安详下掩藏的杀机。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夜晚的杀机是自然而然的,水月剑亦是如此,无踪可寻无迹可觅。 “噗噗噗” 数十道寒光骤然绽放,混凝土浇筑的墙壁刹那间被铺上一张“渔网”,纵横交错,狰狞恐怖。若是落在人身上,简直不敢想象。 “水月剑,太强大了。” 苏啸海仰天长啸,如月圆之夜的狼人,眼中泛红,热泪滚滚。 小山,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赵子灵并不知晓他的过去,只感到刹那间强烈的杀机和戾气将自己笼罩,尽管不是针对自己,依旧让他赶到十分不适。 想起师父的话,他忧心忡忡。 徐斗无视他几乎有如实质的戾气,跳进“练功房”,走到他身边,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用心修炼,你一定能报仇的。” 小山的死历历在目,每次回忆起都仿佛再次经历一遍,浑身发冷。 此时一个温暖的手掌按在他肩头,扭过脸,视线交汇,是那张他第一眼看到就非常顺眼的脸孔。 “谢谢!” 苏啸海抬起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泪光,泪水是可耻的,它只能代表虚弱。 第40章 大管二 “安下心,别着急。” 他装作没看见苏啸海的小动作,因为他也是一样,不喜欢别人看到自己的虚弱。 苏啸海明白他的用意,重重点头,心中更是感动。 他花费很多心思才接触到修真界,也仅仅能在悠闲别苑呆一个月,花钱学点皮毛的道法,那时他抱着必死之心。 现在不同,他已经是离水宗的正式弟子,还学会了离水宗的顶级道法水月剑,时间越久他的修为越强,水月剑境界越高。 他要报仇,也要活着,为小山的母亲养老送终。 苏啸海身上的戾气渐渐淡去,赵子灵这才跳进“练功房”,笑着道:“恭喜。” …… 身前放着厚厚的一摞资料,是找的多名私家侦探和政府内的朋友反馈回来的信息,谢有云已经看过。 “你们也看看吧。” 他随手将资料推向三位长老,大长老、三长老、四长老各自拿起一份,随意翻看,看了几页后便放下。 “没查出来?”大长老问道。 不必看资料,看掌门的神情就能猜出来。 “没有他的入境资料,宾馆、酒店也完全查不到这个人,国外方面,根据他的身高、相貌缩小查找范围,已经有些收获,确定十来个人,但是私家侦探非常肯定的告诉我,目前他们都在国外。” 谢有云叹了口气,神情思索,“他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找了哪些国家?”大长老再问。 “美国、加拿大、俄罗斯,欧洲的几乎所有国家,RB韩国、泰国等亚洲国家,基本上中国人会移民的国家我都派人调查过。” “中东呢,苏啸海在中东当过雇佣兵,他们关系不错,会不会是因为有过类似的经历?”大长老敲敲厚厚的资料,觉得这是个突破口。 三长老的态度很无所谓,“中东一直在打仗,想在那里查一个人可不容易,别说我们,他们的总统、酋长自己都查不出来。” 四长老补充,“徐斗看起来不到二十,他会是雇佣兵,不可能吧?” 二代弟子们留在了悠闲别苑,最近对他们的管教也颇有成效,三长老四长老心满意足,徐斗是谁,从哪里来,两人并不在乎。 要说还有一点头疼的,就是曾铭朔完全不服从管教,而且在曾铭朔的影响下,有些二代弟子也开始蠢蠢欲动。 是不是管教的方式太轻了,可是再重怕伤到他们。 大长老起初也是不在意,可完全查不出徐斗的来历,他就不能不在意,徐斗越是神秘,他越是感到不安。 谢有云又是另一个态度,他怀疑三位长老联合起来骗自己,徐斗的神秘让他质疑自己的怀疑。 查不出徐斗的来历,仿佛突然出现在地球上,他对祖师传承的说法便信了几分。或许徐斗是从小被祖师收养的孤儿,就像离水宗收养孤儿一样。 再见徐斗时谢有云的表情温和许多,连声招呼他坐下。 徐斗不客气,靠在单人沙发上,指指赵子灵和苏啸海,“今天来见掌门是汇报我传授他们水月剑的成果,顺便让赵子灵接管其他二代弟子,据我所知,三长老、四长老最近碰到了些麻烦。” 三长老、四长老苦笑,曾铭朔太客气,他们恨不得把曾铭朔逐出师门,又担心会弄的二代弟子人心惶惶,自暴自弃,更难管教。 “成果!?” 谢有云很是怀疑,“初窥门径”不足以传授道法,更别说是水月剑这等顶级道法。 “才过去两个月,五长老就有成果了?” 他怀疑徐斗是不是急着公报私仇,曾铭朔得罪他不轻。 “请掌门亲自检验。” 检验的结果自然不必说,两人的水月剑都已达到“初窥门径”境界,赵子灵因为学会的早,修为突飞猛进,完全超过了曾铭朔。 四人都异常的激动,徐斗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又提升到新的高度。 自己会和教会别人是两回事,虚无缥缈的道法更是如此。 按理说“融会贯通”就能教授他人道法,谢有云的水月剑已经“融会贯通”,但他不敢教。 让弟子们按部就班的修炼只是慢一些,若是传授水月剑出错,后果是毁灭性的。 徐斗能教会两个人,就能教会二十个人、两百个人。 两百会水月剑的弟子,他们简直不敢想象,这在离水宗的千年传承中从未有过,一千年加起来学会水月剑的都不到两百人。 他们仿佛看到离水宗未来的盛世、荣耀,师父一生的心愿将在他们手中达成。 三长老、四长老激动地站起来,原地转几圈,又坐下来,张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大长老镇定些,“以子灵现在的修为,管教其他二代弟子是足够的,可他真能管得好?三长老、四长老都头疼不已,面对曾铭朔束手无策。” 赵子灵的笑容淡下来,沉声道:“请师父和三位长老相信子灵,我以前错过,对师弟师妹们一味迁就,名为照顾实为放纵,我不会再错第二次,即使他们怨我、恨我,也要将他们引回正道。” 四人还在犹豫,毕竟三长老、四长老论修为论威望远胜赵子灵,连他们都管不好,交给赵子灵,说不定会更坏,令三长老、四长老两个月的辛苦毁于一旦。 “我看这样,一次性把所有人都交给赵子灵管教,恐怕会出问题,先让他管教一个人。”徐斗观察他们的神情,很快明了,冲着焦急的赵子灵摆摆手,“掌门和三位长老最忧心的是曾铭朔,他就是一匹害群之马,干脆将曾铭朔交给赵子灵管教,其他人仍然是三长老、四长老管教。” “如此一来,即使赵子灵管教不力,也只针对曾铭朔一人。三长老、四长老那边,因为少了曾铭朔的祸害,必然会事半功倍。总体来说仍然是利大于弊的。” 曾铭朔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他,必须给对方一点教训,徐斗才能平心静气。 “是个好办法。” 三长老、四长老率先赞成,曾铭朔弄得他们一个头两个大,事倍功半,还有倒退的迹象,有人愿意接手无疑是最好的。 谢有云看看大长老,大长老点头,他说道:“既然三长老和四长老都同意,我们也没有意见。” 三长老、四长老去找二代弟子,要将他们带过来,徐斗请他们稍等,因为还有事情要商量。 第41章 切磋道法 “还有事?” 两人很诧异,都已经把曾铭朔交出去了,徐斗还要别人? “他们的问题,只是严加管教很难完全奏效。” 二代弟子都有点心理变态,一是闲的二是惯的,后者严加管教有效,前者则不行。管得再严格,也不可能一丁点私人时间都不留给他们,若是如此,二代弟子恐怕会更变态更扭曲。 “我的想法也简单,给他们找点事情做。他们整日修炼,却不知道修炼的意义何在,虚度时光,又是与世隔绝,难免会胡思乱想。” “让他们走出悠闲别苑,去工作,去挣钱,自己养活自己,能在生活中找到自身的意义最好不过,即使没有,忙起来也不容易瞎想,想着想着就变态了。” 这些都是赵子灵的想法,也是他打算接管二代弟子后实施的,但赵子灵此时只能管曾铭朔一人,其他人仍被三长老、四长老管教,他不方便指手画脚。 徐斗没有顾忌,顺手帮了他一把。 赵子灵暗暗感动,期待三长老和四长老的答复。 “管教刚刚有了点效果,放任他们离开悠闲别苑,我担心会导致他们回归本性。如果在此期间为恶,离水宗必然容不下他们,我们也有故意放纵之嫌。” 三长老不是很愿意,四长老很难得跟他唱一回反调。 “我倒是觉得可行,始终让二代弟子在咱们眼皮子底下,他们担心被逐出师门,肯定是怎么乖巧怎么做,怎么顺咱们的心意怎么做,管教是否真的有效并不清楚。不如放他们出去,当成一次考验。” “他们迟早是要走出悠闲别苑的,我们两个人盯不住他们一辈子。” 三长老口气松动,“可以试试,但要跟他们说清楚,并且设立明确的规定,他们缺少跟凡人打交道的经验,不能让他们自行摸索,那是在害他们。” 大长老也补充,“也不能让他们自己去找工作,跟社会上的人比,他们的心思还是单纯的,很可能被骗误入歧途,就让他们到我们自己的公司去工作,也方便监督。” 谢有云没发表意见,算是同意了。 解决了一个问题,赵子灵松口气,他明白,能如此顺利的获得师父和三位长老的许可,是因为开口的人是徐斗,五长老在离水宗已经有非常重的份量。 …… 三长老、四长老的管教确有效果,众人眼中看不出两个月前的扭曲,笑容也纯粹的多,只是很少笑,大多时候是面无表情或者神情阴郁。 曾铭朔是个例外,即使掌门在场,他也无所谓的样子,靠着墙,懒懒散散,戏谑的看着众人。 “又有什么新花样,尽管拿出来,我先替你们试试,免得没有效果在师弟师妹们跟前丢脸。毕竟你们是长辈,要维持做长辈的威严。” 他的声音不大也不小,恰好能让所有人听见,却不显得故意喧宾夺主。 三长老只是皱皱眉,他早已经习惯,充耳不闻,将之前商议过的计划告知众人。 “这是对你们的一次考验,凡是滥用道法,故意伤人、害人、肆意妄行的,一旦查知,立刻逐出离水宗。原则上禁止使用道法,除非是受到生命威胁,也不许暴露修真者的身份。” “你们要把自己当成凡人,和凡人一样生活、工作。” 曾铭朔轻轻鼓掌,跟说话的声音一般大小,“先把大家的情绪稳住,然后教他们学习凡人的生活、工作,三年期限到后,找个理由把所有人逐出师门。既避免大家受情绪影响惹是生非,和为生存铤而走险,还能节省下修炼资源供给我们的五长老。” “好计划,实在是个好计划。” “三长老、四长老肯定想不出来,那么只能是你了,对吗,五长老?” 嘴里喊着尊称,语气却是极度的讽刺。 徐斗阻止了赵子灵,点头认下,“是我。” 骤然听到要离开悠闲别苑,独自生活,二代弟子本就人心惶惶,担心出去容易回来难。 曾铭朔的挑拨更加剧他们的不安,会不会,三长老、四长老就没打算让他们回来?外面不比悠闲别苑,要复杂的多,对与错也没有清晰的界限,想要针对他们,故意挑错,实在很简单。 面对一道道仇视的目光,徐斗毫不在意,笑看一脸得意的曾铭朔,“又算计我一次,是不是很高兴?” “五长老不要仗着身份就污蔑我,我只是合理的分析,你大可以不承认,毕竟我拿不出任何证据。” 师弟师妹们的情绪越来越坏,曾铭朔则是越来越高兴,继续火上浇油。 换做以前徐斗拿他没办法,即使修为强过对方,也不能“无缘无故”动手打人,显得他心虚,正中曾铭朔下怀。 然而,他这两个月不是在浪费时间! “二师弟,我们很久没有切磋过道法了。” 赵子灵直视他,目光平静,看不出内心的想法。曾铭朔点头,没有半点迟疑,心中冷笑,是你自取其辱,别怪我。 “五长老好本事,拿根胡萝卜骗了一头蠢驴围着你团团转,可惜没有用,等我教训过他再来向五长老请教,为何想出这个不太友好的计划。” 他率先走出别墅,赵子灵深吸口气,步伐稳重,紧随其后。徐斗喊过苏啸海,两人一起跟上去。 二代弟子你看我我看你,有心跟出去,又担心掌门、长老责骂,留在原地不敢动。他们现在是“缓刑”,要远离一切是非。 掌门谢有云带头,二代弟子鱼贯而出,兴冲冲的。三长老、四长老苦笑,一时半会儿是很难将他们的性格纠正过来。 大长老笑道:“好奇是人的本性,算不得恶习。” 三人也走出别墅。 走出别墅一段距离,两人停下,相对而立。 清凉的山风吹拂,曾铭朔露出几分惬意,漫不经心的道:“大师兄最近在学水月剑?成果如何,让我见识见识?” “无需水月剑,用你我最擅长的‘漫天飞雪’就可以。”赵子灵说道。 漫天飞雪在入门级道法中是顶尖的,威力不俗,而且远近皆可、灵活多变,用的越久,越能挖掘出它不凡的潜力。 “是无需,还是不会?”曾铭朔嘲笑。 赵子灵平静的道:“会自然是会的,但用了水月剑就不是切磋,别人会说师兄欺负你。” 曾铭朔大笑:“大师兄跟在五长老身边受益匪浅,大言不惭的本事怕是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小心五长老嫉妒。” 第42章 惨,真惨 平静无波的眼中泛起怒意,五长老是他的恩人,给了他救赎的力量,赵子灵斥道:“不许你侮辱五长老。” 寒气肆意,片片晶莹的雪花在烈日下成型,折射阳光,更显璀璨,光华夺目,如同钻石切割而成。 曾铭朔的“漫天飞雪”也在刹那间成型。 雪花悬于空中,寒气碰撞,形成阵阵乱流,泾渭分明的雪花自由飘扬,仿佛真的下起了雪。 有心之人看得清楚,赵子灵的“漫天飞雪”明显比曾铭朔的成型更快,也更加晶莹剔透,像冰更胜过雪。 “很久没切磋过,不对,很久没有揍过大师兄,真有点怀念。” 曾铭朔浑然不觉,肆意嘲笑赵子灵自掘坟墓的行径。 “五长老说的一点不错,对你这样的人,只有一种办法能够管教的好。”赵子灵的神情失望之极,摇头叹气。 先前两人斗嘴,苏啸海嬉笑着看热闹,等到曾铭朔对徐斗出言不逊,他的脸冷下来,不耐的道:“跟他费什么话,揍他!” 赵子灵也失去耐心,他的话音刚落,漫天飘扬的雪花便飞扑向曾铭朔。 一片雪花是一个齿轮,成对互相咬合,急速旋转,形成围绕成对齿轮的小范围飓风,齿轮之间生出一股吸力,接触到任何物体都会在刹那间吸附上去,甩都甩不开。 然后,看似薄弱实则坚硬如铁的雪花便会将吸附住的物体夹断、绞碎,毫不留情,冷酷至极。 对“漫天飞雪”的运用,曾铭朔并不逊于赵子灵,两块雪花组成的云团很快碰撞。咬合的齿轮在风力的作用下互相吸附,紧接着是最无技巧也最残酷的消耗战。 吸附在一起的齿轮进行最纯粹的坚与坚、力与力的角逐,败者粉身碎骨,胜者也是苟延残喘。 “咔咔咔……” 坚硬的雪花纷纷破碎,声音不绝于耳。 起初两人都是神色镇定,没多久曾铭朔的神情渐渐难看,眉头紧锁,难以置信。 两块“云团”互相碰撞,同样的大小,其中一块却缓慢的将另一块“吞噬”,逐渐朝曾铭朔移动。 有水月剑相助,赵子灵修为猛增,已经在踏入洗髓小境界边缘。同是“漫天雪花”,他的每一片雪花都比曾铭朔的更坚硬,旋转的更快。 单纯从一片雪花来看,差异并不算大,所以最初两人相持不下。可是胜者愈胜败者愈败,时间推移,赵子灵的“云团”还剩一半,曾铭朔的只剩不足五分之一,摧枯拉朽般将其摧毁。 曾铭朔来不及再施展道法,散发出冰冷寒气和锐利寒光的雪花已经将他团团包围,只要赵子灵心念一动,便能合拢,无数咬合的“齿轮”将会把他绞的粉碎。 漫天飘扬的雪花消散,寒气也逐渐消泯于无。 败于赵子灵之手,曾铭朔恼羞成怒,“我还没有认输,你就自作主张的当自己赢了?” 他还有话要说,嘲讽赵子灵,嘲讽徐斗,但是没能说出口,彻骨的寒意将他笼罩。 不同于“漫天飞雪”的寒,它冷到灵魂中。 曾铭朔猜到了,但他不愿相信,“不可能……” 他摇头,一缕发丝无声无息飘下,从额头坠落,寒芒悄然出现又悄然消失。“水月剑!” 除了水月剑,没有别的道法能做到。 赵子灵慢慢走过去,走到跟前,没有一丝犹豫,狠狠的一拳将曾铭朔打飞。 曾铭朔被打蒙了,一向心软处处迁就他的大师兄,竟会出手打他。赵子灵没有因此停下,又一拳,再一拳…… 拳拳到肉,落下就是一块青紫,打的曾铭朔痛呼惨叫。 他的眼中是爱,爱之深责之切,是恨,恨铁不成钢,哪怕曾铭朔从此将他当做仇人,他也绝不会再心慈手软。 “打的好!” 徐斗拍手称赞,惊醒见了鬼表情的二代弟子们,苏啸海非常赞同的点头,曾铭朔这种人,就是欠收拾。 二代弟子们噤若寒蝉,暗道这人真的是大师兄吗? …… 既然是考核,必然有打分的标准,在此之前三长老、四长老已经商议出一整套方案。 暂时剔除曾铭朔这个不安定因素,三长老、四长老将方案一条条读给二代弟子们听,虽然准备仓促,却也是有条有理。 基本上以挣到多少钱评分,挣的钱越多分数越高,自己找工作是加分项,能创业加分更多,也有减分的项目,以道法欺负人、弄虚作假,如果伤人、害人,直接一票否决。 曾铭朔逐渐恢复过来,他心中羞怒,恨赵子灵,恨徐斗。 “设立这么多规矩,还不是为了……” “二师弟,你的‘漫天飞雪’用的不够灵活,师兄指点指点你。” 两人又战在一处,曾铭朔有伤在身,反应迟缓,很快便败下阵来。赵子灵不心软更不手软,水月剑真意禁锢,上去一通暴揍,打的曾铭朔一句话说不出来,只能哼哼。 “惨,真惨!” 苏啸海龇牙咧嘴的怪叫,仿佛挨揍的是他,瞄了眼二代弟子们,嘿嘿坏笑。 大师兄真的学会了水月剑,是跟五长老学的,五长老同时教两人水月剑,另一人便是苏啸海。 二代弟子们连忙扭过头,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专心听三长老、四长老说话。 苏啸海很失望,赵子灵的水月剑已经开张,他的要等到什么时候。 三长老、四长老的目光在曾铭朔身上停留片刻,再看其他二代弟子乖宝宝的模样,继而笑出来,将曾铭朔交给赵子灵,是个明智的决定。因此对徐斗提出的考核也充满信心,越说越有劲。 曾铭朔又一次恢复过来,徐斗佩服,修真者的体质真的是很强。 “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说话,就算打死……” “二师弟,你最近修炼很不勤快,师兄要认真监督你。” 赵子灵直接以水月剑真意禁锢对方,他只是“初窥门径”,施展缓慢,无法实战,然而曾铭朔的反应更慢,连道法都没准备好,便已深陷幻境之中,被无形无影的剑光笼罩。 下意识散去即将成型的道法,抱头蹲在地上,果然,下一刻两只拳头狂风暴雨般落在身上,打的他连惨叫都发不出。 “都听明白了吗?” 三长老喝斥呆滞中的二代弟子们,二代弟子连连点头,深怕晚一步,被大师兄拉出去“指点”。 他们心中哀嚎,过去那个和蔼可亲、从不说半句重话、心甘情愿为他们背黑锅的大师兄,一去不复返了。 第43章 看进化者怎么挣钱(上) “我还有句话要说,”曾铭朔执拗的挣扎着起身,“考核应该公平,不能指针对二代弟子,应该包括离水宗的所有人。” “我们出去打工挣钱,掌门和三位长老有自己的公司,五长老你呢?你想出的主意,是不是应该主动带头,自己挣钱养活自己,而不是做离水宗的蛀虫。” “说得好,我是应该做个表率,”徐斗笑了笑,“我也正打算自己去挣笔钱。” 有求于人比受制于人。 他开口要钱,谢有云肯定不会不给,但是以后就很难随心所欲,肯定会在某些方面受到节制、约束。 以他表现出来的能力,谢有云决不会故意害他,可是两人的利益不同。谢有云重视离水宗,希望他老老实实的修炼,顺便培养下一代弟子。徐斗的目标是挖掘地球的地赋之力,必然不会按部就班。 进化者没有缺钱的,创造类、信仰类时间图腾的拥有者自不必说,前者说不定自己就拥有庞大的企业,再不济也能收取专利费,后者有大票的“信徒”或者说粉丝给他们贡献收入,往往一场演讲、一个广告就收益不菲。 只有毁灭类、守护类时间图腾的进化者稍微苦一点,但他们也能通过执行普通人无法完成的任务获取不俗的收入。 即使没有时间图腾的进化者,也可以作为更高级别进化者执行任务时的记录者辅助完成任务,获取收入。时间线的变动,普通人是感觉不到的,头脑的记忆也无法记录,只能依靠进化者的时间线来记录。 徐斗,自创三法之后从未缺过钱。 曾铭朔冷笑,只是从声音判断,他青肿的脸上已看不出任何表情,“我拭目……” “二师弟……” “为什么还要打,五长老已经回答我了。”曾铭朔不忿,怒声道。 赵子灵没有回答他,水月剑的幻境已将对方笼罩。 赵子灵挥拳头,曾铭朔咬牙哼哼,徐斗将两者当做背景,悠然说道:“你想说拭目以待?放心,你会看到的。” “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将不再受三长老、四长老管教,直接归赵子灵管教。” “虽然我将离水宗所有手记都翻看了一遍,但对现代的修真界仍然不了解,所以需要他跟在身边,随时指点。我如何挣钱,挣到多少钱,你都会亲眼看见。” 他挣钱的原因很简单,想购买些丹药,但也不纯粹是为丹药,他想借此接触修真界的其他门派,获取一些在离水宗无法获知的信息。 离水宗传承千年,水月剑在修真界闻名遐迩,惊鸿一现的三水剑更是所向披靡。 然而离水宗强大的只有道法,阵法、炼丹、炼器、符箓等等,全都是弱项,丹药只能向其他门派购买。 天元宗是个比离水宗传承更悠久发展更加全面的门派,修真之路再次开启不久,他们便开始对外出售丹药,是离水宗最大的丹药来源。 徐斗记得赵子灵曾说过,如果有哪个门派可能保存修真界剧变的线索,天元宗就是其中之一。 “为什么?” 曾铭朔突然爆发,推开挥拳到有点兴奋的赵子灵。 徐斗发愣,随后明白他的意思,理所当然的道:“你是害群之马,必须区别对待。” 即使满脸青肿看不出原来的相貌,一双眼睛也被挤成道缝,几乎看不见眼珠,可徐斗能看出他的愤怒。 愤怒就愤怒呗,你还能反抗? 曾铭朔怒火焚心,其他二代弟子在心里欢呼,大师兄不负责管教他们,太好了。 “你们别太高兴,要是有人在考核中偷奸耍滑,不触犯底线,但也不认真接手管教,令三长老、四长老头疼,你们的大师兄会很乐意接手。”徐斗转过脸,笑着说道。 二代弟子们干笑,表现的比之前更乖。 …… 怎么样挣钱才是最快的? 走正路老老实实的打工或者自己创业,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挣到很多钱,唯有另辟蹊径。 三法之“来日”,能够预测未来,和他的时间线越紧密、时间越近、非理性因素越少,预测正确的几率越高。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不是真的能看到未来发生什么,是超越时间与空间汲取信息,可能跨越千年甚至万年,遍及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然后进行一次繁杂的、人力无法完成的推理。 排除所有非理性因素,推理就变成计算,准确度极高;如果有大量的非理性因素,推理就会变成猜测,准确度很低。 徐斗很快想出许多方法,彩票、赌博、盗保险箱…… 最终他决定赌石,因为赵子灵知道一个经营玉器的商人,同时也贩卖原石,这是尸巫道的产业。 “尸巫道传承非常久远,比天元宗还要远的多,跟远古的巫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们在修真界颇有些名声,但是行踪诡秘,极少跟外人接触。” 赵子灵是在向苏啸海解释,因为徐斗都知道,比他了解的还要多还要深。 “听名字就不像是好东西,哪个正经的门派会整天把‘尸体’挂在嘴边上。”苏啸海心直口快。 徐斗笑着道:“你说对了,尸巫道确实不算正经的门派,他们研究远古的巫咒,模仿祭祀,是最残酷的血祭。因祭祀而死的生命会被炼化成巫尸,供他们驱使。” “尸巫道的巫尸非常强大,它们吸收巫咒的力量,每融合一道巫咒都会有本质的改变。巫尸以融合巫咒的数量划分等级,据说一咒巫尸相当于拂尘小境界的修真者,双咒巫尸相当于沸血小境界的修真界,三咒巫尸便等同于洗髓小境界的修真者。” “尸巫道的修真者几乎人人都有巫尸,而且有些不止一个,在和其他修真者发生争斗时,非常占便宜,遇上同境界的修真者,往往不需自己动手便分出胜负,即使高出一个小境界的修真者,也能打个平手,若说巫尸数量较多,战胜也是有可能的。” 苏啸海沉思,眼中亮起精芒,说道:“我想见见尸巫道的巫尸,听上去和木乃伊有些相似。” 赵子灵听不出他提木乃伊背后的意思,只以为是随口一说,笑着道:“跟木乃伊还是有区别的,远古的巫以活人祭祀,尸巫道从不这么做,他们用的祭品都是猛兽。若非如此,他们早就被正道联合剿灭,哪能存活至今。” “你也说了,尸巫道行踪诡秘,很少跟外人打交道,别人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苏啸海摇头。 “说的也是,不过你不要随意招惹尸巫道,给离水宗惹麻烦。”赵子灵正色说道。 苏啸海对此也赞同,他最终的目的是报仇,不是惹是生非。 玉器店在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上,存放原石的大仓库距离几条街,位置偏僻,据说还有个小仓库,是存放已经开出来的原石,或者被看好的原石,总之都是精品,不让外人进的。 第44章 看进化者怎么挣钱(中) 徐斗他们要去的是大仓库,到的时候便看到外面停着许多车,档次有高有低。 仓库外七八人看守,神色懒散,眼中却是精光闪烁,即使不是修真者,也是学过一两门道法的,一人对付四五个普通人手到擒来。 “四位来的真巧,我刚从缅甸进了一批原石,昨晚才送到。” 戚河海天生一张圆脸,看上去就喜气,整日笑呵呵的,似乎非常随和很好相处。然而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绝不像外表那般老好人,是个非常精明的商人,很少有人能从他手中占到便宜。 “几位看起来面生,是哪位朋友介绍来的?” 赵子灵作为离水宗的大弟子,代表离水宗和尸巫道接触过几次,从他们口中知道戚河海这么个人,但从未见过,戚河海更不可能认识他。 “无意中听人提起,想来赌上一把过过瘾,不知道欢不欢迎?”徐斗随意说道。 戚河海搓着手,“新朋友老朋友,都是朋友,来到这里就是一场缘分。” 当然欢迎,他最喜欢的就是新手,什么都不懂,好糊弄。 韩老四将他那辆破烂的中巴车停好,小跑赶过来,眼中放光,赌石,他以前只听过,今天终于能亲眼见识,运气好说不定能发一笔横财。 进仓库前徐斗往外瞄了一眼,角落中坐着一个女孩,蜷缩着身体,脸色发白,似乎已经呆了不少时间。仓库的看守从她身边走过,她便瑟瑟发抖,十分畏惧,却依然执着的盯着仓库正门,动也不动。 “一个赌鬼家的孩子,人家的家事,我们也不好插手。”戚河海很无奈,笑着将众人引进去。 仓库里乍看像个图书馆,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石头摆放在铁架上,七八个铁架,有上百块原石。 小的跟成人拳头差不多,大的几乎抵得上一张方桌,铁架子也承担不住它的分量,直接放在地上。 玉其实就是石头,好看的石头,所以当它被一层丑陋的石皮包裹住,谁也辨不出里面究竟是什么样。 于是就有了赌石,有人凭感觉,有人凭经验,有人根据纹理分析,可带有一个“赌”字,很大程度上还是看命。命好的一夜暴富,命不好倾家荡产。 仓库里什么样的人都有,有的衣着花哨神情猥琐,有的一脸富态身边还跟着妖娆的女子,有的打扮朴素却透出不俗的气质,徐斗等人进来只引起极少数人侧目,随后又将目光转回眼前的原石。 徐斗第一眼注意到的是个神情畏缩的中年人,远离其他人,手里托着块跟他拳头差不多大的原石,仔细观察,眼神时而兴奋发光时而挣扎犹豫。 他的相貌和仓库外角落中的女孩有几分相似。 “就是那个老赌鬼,嗜赌成性,平日里总在赌场混,今天不知怎么跑来我这里。来的都是客,我也不好往外赶他。”戚河海立刻注意到,他可以什么都不说,但他从不在小事上坏自己的形象。 “戚老板的生意很大,又是原石又是玉器,居然还会注意到这么个穷困落魄的烂赌鬼。”徐斗笑笑。 戚河海心中一惊,圆脸上什么也没有流露,神秘的道:“别看他现在落魄,往前几年可是很风光,逢赌必赢,许多小赌场见了他就关门,大的赌场也要交一笔‘保护费’。” “十赌九输,十赌九骗,能把赌场赌怕了的,我还从没听说过。”苏啸海不信,打量邋遢的中年人,怎么也看不出赌神的风采。 戚河海不愿在此事上多说,应付几句,很快就去招呼其他人。 韩老四背着个斜挎包,徐斗冲他招招手,韩老四连忙走过来,一脸谄媚的从包中掏出平板电脑。 徐斗让他从网上找关于玉石的资料,什么样的玉值钱,什么样的纹理能增值,离水宗炽手可热的五长老,他的要求韩老四当然不敢忘记。 戚河海装作招呼客人从徐斗身边走过,看到平板上的图片几乎笑出来,雏,绝对的雏。现学现卖,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如果随便看看资料就能玩赌石,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倾家荡产。再说,你应该研究没开过的毛料,图片上原石已经完全擦去石皮,只等雕刻,看它有什么用。 徐斗一页页翻看,脑中渐渐有了印象,哪些是玉哪些是石,哪些值钱哪些不值钱,对他而言,知道这些就够了。 三法之来日! 所能感知到的一切都变成一粒粒光点,时而绚丽耀眼,时而如灰尘般暗淡,时间在过去和未来之间震荡。 暗淡逐渐褪去,绚丽变得更加夺目,无数的光点,每一粒都散发出梦幻般的色彩,如同彩带,互相纠缠编织在一起,它们组成未来,是绚丽的、是多变的、是无法看清的。 如果针对某个物体,做出有限制的判断,消耗的意念之光会少很多。 徐斗将这种使用方式称之为预设未来,即假设自己会做某件事,从而得到假设条件发生后产生的结果。 它依然是“来日”,所以受到同样的限制,非理性因素越少,得出的答案才越准确。 非理性因素简单来说就是人的参与,时间不同、环境不同、心情不同,同样的人在面对同一件事,做出的决定也会不同。 玉的形成是地质变化,地壳运动产生的温度、压力,岩浆侵入、火山喷发,生物残骸、碎屑的堆积,等等,不掺杂任何人为因素。 徐斗做出的假设是他将这里所有原石切开。 梦幻的色彩交织,形成迷迷蒙蒙无法看透的未来,忽然之间,无数绮丽的光芒褪去,事物依旧是由光点组成,但已经能看清本来的面目。 铁架上,上百块原石全都被大卸八块,清晰的展示出它们最真实的模样。 哪一块是石头,哪一块是玉,哪一块玉值钱,哪一块玉不值钱,看的一清二楚。 上百块原石,十四块里面有玉,三大十一小。 三块大的当中就包括跟方桌差不多的大小的那块,里面不全是玉,表面石皮有三厘米厚,除去石皮后,有一半是块完整的玉,另一半零零碎碎有几块鹅卵石差不多大的玉,做镯子肯定不成,还是能雕几块玉佩、扳指之类的。 整体的成色不是很好,跟图鉴中对比,价格在中等偏下,但是胜在够大,徐斗估价在一亿左右。 另外两块都跟磨盘一般大小,一块石皮很薄,不过两三毫米,里面是块完整的玉,可谓薄皮大馅,然而成色较差,估计只能卖五百万。 第45章 看进化者怎么挣钱(下) 另一块石皮很厚,跟前一块相比,它就是黑心商人卖的包子,只在中心处有块拳头大的玉石。但是它的卖相很好,通体纯色,没有半点瑕疵,是图鉴中上等品的标志。徐斗给出三千万的估价,毕竟太小了,换成是“方桌”,堪称国宝。 十一块小的成色有好有坏,最差的徐斗估价不超过五千,最好的估价八千万,原石有足球大,里面玉石占了三分之一,通体是翠绿的,像雨水洗过的嫩叶,绿的喜人,生机勃勃。 十四块原石加在一起,总价值将近两亿五千万。 徐斗率先走到最大也是他估价最高的原石边上,附近有几个人,但都在研究其他原料,看徐斗在“方桌”前停下不动,都好奇的围过来。 戚河海喘着气快步跑过来,面露喜色,这块大家伙在仓库里呆了许多日子,他早就想脱手,无奈有钱的都是老手,轻易不会赌这么大,敢赌偏偏又没钱。 “几位看上了这块原石?它可是大有来历,从缅甸的老坑里挖出来的,老坑最容易出上等品,不是现在开的新坑能比的。” 徐斗点头,“怎么卖的?” 顾客是上帝,冤大头更要伺候好,戚河海忍住了笑。其他人没必要忍着,笑得前仰后合,你当菜市场买菜呢,还怎么卖。 戚河海避而不谈价格,“原石越大,出玉的可能性也大。你看这里,表面有松花,一般来说这是玉肉在石皮上的表现,里面有很大几率有玉。当然也只是几率,谁也不敢确定的说一定有。” 他连指几处,都有所谓的“松花”,仅听他的介绍,里面不光有玉,而且就像是鸡蛋,剥了层壳就都是“肉”。 “多少钱?”徐斗再问。 戚河海不着痕迹的观察他的表情,跟之前没有变化,似乎自己说的话他根本没听,没能唬住他? 看上去不像是个懂行的,扮猪吃老虎?不管了,先试探试探。 他笑着报出个数字:“一千五百万。” 旁边有人露出会意的笑容,他们是戚河海的老客户,“方桌”以前可不是这个价格。 赌石有明标、暗标的区别,明标是指明码标价,暗标则是双方商议价格。 “方桌”是三年前进的货,明标一千万,放在仓库里落了两年的灰尘。戚河海很精明的没有选择降价,越是降价越无人问津,他将“方桌”转为暗标,每次跟人商议价格都是避开其他人,但是据说开价都在五百万左右。 徐斗对自己的估价不是很有自信,可能高了也可能低了,但上下浮动不会超过百分之二十,他给“方桌”估价一亿,至少能卖八千万,戚河海开价一千五百万,完全能够接受。 “成交!” 徐斗没有多说废话,让韩老四付钱,钱是从离水宗借的。 谢有云和三位长老名下有好几家公司,最大的一家是个连锁餐饮企业,每年纯利润过十亿,另外四五家小公司加起来也能贡献三到四亿的收入。 直到完成转账,戚河海还有点晕晕乎乎的,这就卖出去了? 哪是什么扮猪吃老虎,根本是个犯傻的二愣子,没听自己说话,大概是看了资料自以为就懂玉,不屑于听别人啰嗦。 遇到狂妄自大的人,而且还是个门外汉,不一次性榨干净都对不起自己,说不定吃过亏下次就长记性了。 徐斗转身走向另一块原石,有玉的十四块原石,其中两块是暗标,其它都是明标。 “这块,还有这块,这块……都买了。” 韩老四跟在后面付钱,心想仙长就是仙长,花钱如流水,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大气。 不过,这些钱不是仙长自己的吧,花别人钱,换成是他也能很大气。 曾铭朔被赵子灵打得不轻,身上的青肿用丹药消去,可心里的阴影已经留下,一路走来半句话不说。 仓库里没有一块原石是便宜的,最低也要一万块,徐斗却像趁着超市打折疯狂扫货,而且,徐斗连看都没有看,尽管说看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可徐斗如此不负责任的态度惹怒了他。 “不是花自己的钱你一点都不心疼,这些钱可是师……是他们辛苦挣来,要花在大家身上的。” “钱的主人都不介意,我无法理解,你究竟在不满什么?是怪我花钱太快,还是花的不是地方,都无所谓,总之你没这个资格。” 徐斗指指一块原石,不等他开口,韩老四抱起原石小跑向“方桌”,边上堆的像座小小的假山。 韩老四狗腿的样子令曾铭朔十分不满,同时心中也生出悲哀,是的,他没有资格,在师父和掌门他们眼中,自己已经不是离水宗的弟子,大概不用三年期满,他就会被逐出师门,很有可能是所有二代弟子中的第一个。 徐斗从仓库门口经过,无意中的一瞥,看到蹲坐在角落中的女孩,她执拗的昂着头,目光从敞开的们探向仓库内,寻找父亲的身影。 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期盼! 徐斗扭过头,被戚河海称之为“老赌鬼”的中年人缩在角落里,手里还捧着那块原石,目光炽热,一遍又一遍抚摸丑陋的石皮,方式那是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期盼! 同样蜷缩在角落中,却是一内一外,同样满含着期盼,却是截然相反。 徐斗“看”过他手中的原石,就是块普通的石头,连下等的玉料都没有,内部跟跟外表丑陋的石皮没有二样。 他又看了眼仓库外的女孩,倔强的小脸,羸弱的身体。 顾忌仓库内的客人,保安没有用暴力驱赶女孩,时不时从女孩身边走过,以狰狞的神情冰冷的目光吓唬她。 女孩畏惧,将身体蜷缩的更小,似乎如此就能让保安们看不见自己,但她的目光从未挪开过。 徐斗动了恻隐之心,缓步走到中年人身边,中年人仰头看了他一眼,继续研究手中的原石,仿佛世上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放弃吧,它就是块普通的石头,里面什么也没有。”徐斗轻声说道。 中年人诧异,再次抬头看他,露出鄙夷的眼神。目光跨越过铁架落向“方桌”和边上大大小小的近十块原石,神情更是嘲讽,“你懂个屁,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买那么多原石,能开出玉来才怪。” 第46章 关于运气 徐斗碰了一鼻子灰,但也不在意,能把自己折腾到倾家荡产的赌鬼,跟好人肯定沾不上边。尤其是在赌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遇上有人打搅或是输钱,绝对会很暴躁。 “你的观点很奇怪,按理说买的越多开出玉的可能性越大,为什么我买的原石多,反而开不出玉来?” 他买了九块原石,是确定能赚到钱的,其它的要么标价比他的估价还高,要么是标价仅比估价稍低一些,他对自己的估价信心不足,不打算出手。 徐斗跟他一样坐在地上,摆出不问明白就不走的姿态。 中年人很不耐烦,想把徐斗赶走,可自己孤身一人,对方有好几个同伴,其中一个满脸的彪悍,看起来就不是善类。 “咱们是在干什么?赌!赌不是看几率的,若是几率有用,就不存在十赌九输的说法,赌看的是运气。”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运气好买什么中什么,押大开大押小开小,运气不好买多少赔多少,押大开小押小开大。” “运气看不见摸不到,有时它来了,你什么都没做,白白浪费,有时不来,你进去赌场,就是给人送钱。” “运气也是有多有少的,心太大,运气不够,最终还是输得一塌糊涂。” “你的运气到没到?够不够多?买那么多的原石,肯定只能开出一堆烂石头。” 起初他很不情愿,说着说着便兴奋起来,口沫四飞,难得有人愿意听他的理论,还是个身价不菲看起来很有身份的。 “原石里有没有玉是已定的,只是我们隔着石皮看不到,怎么会因为我买下原石,有玉就变成了没玉?如果有人运气好运气够,他买下的原石,没玉也会变成有玉?” 徐斗觉得他实在是赌疯了,疯言疯语,更为门外的女孩感到悲哀。 “你听说过‘薛定谔的猫’吗?” 将一只猫和放射性元素放在封闭的盒子内,放射性元素有一半的可能衰变,杀死猫,也有一半的可能不衰变,猫活着。 量子理论认为,在盒子没有打开之前,猫处于生与死的叠加状态,既是活的也是死的。 “在擦开石皮之前,原石里既是不值钱的石头也是值钱的玉,决定它值钱还是不值钱的,就是你的运气——财运!” 中年人压低声音,一脸的神秘,似乎在传他什么绝世秘籍。 徐斗知道“薛定谔的猫”,比地球人知道的更多,他可以反驳中年人,但他没这么做。 换做一个研究量子理论的教授、专家,他可以将对方辩得哑口无言。可中年人不是,他只是个赌徒,患了“赌癌”而且是晚期的赌徒,他用一切似是而非的东西欺骗自己,只是不想从赌的世界里走出来。 从这里往门口看,看不到女孩,但他知道,女孩必定跟之前一样,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目光直直的向仓库内探寻,充满期待,盼着下一刻她的父亲就会从仓库里走出来,跟她回家,永远也不回到这里。 “可怜!” 他心中叹着,站起身,神情转冷。 “它就是块石头,放弃吧。” 中年人不敢冲他发脾气,嘴里嘟囔:“你懂什么,我在等财运,财运到的时候擦开原石,我就发达了。你们这帮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等我找回财运,亮瞎你们的狗眼。” 回忆起“赌神”时的风光无限,眼中绽放异常的光彩,将原石抓得更紧。 戚河海站在不远处,圆脸上没有半点笑意,紧锁着眉一言不发。徐斗很快明白过来,当着戚河海的面说原石里没东西,叫中年人别买,简直是砸场子。要不是他之前买了不少原石,只怕戚河海已经叫保安赶人。 中年人手里的原石是明标,标价两万。徐斗想了想,将一块之前不打算买的原石买下来。 石皮上有戚河海所说的松花,里面也确实有玉,但在松花的另一面,他估价一百万,原石标价也是一百万,如果估价过高,他就亏了。 “最多亏二十万,跟我赚到的比,连零头都算不上。” 他做出姿态,是给戚河海看,也是给其他人看。 若有若无隔着铁架投来的探寻目光消失,戚河海也重新展露笑容,“仓库里的原石都是我千挑万选的精品,出玉的概率很高,徐先生要不要再挑几块?” “你看这块,已经擦开窗,出绿了,里面绝对有玉。” 斑驳的石皮被磨开指甲大的一小块,露出一抹惊艳的绿色,从色泽看绝对是上等品。 道道探寻的目光又一次穿过铁架,落在两人身上。 仓库里开过窗的原石不多,何况还是出绿的,戚河海的老客户都看过这块原石,但是没人买。 绿是真的,做不了假,而且绝对是上等品, 可在绿色边上不远的地方,两边各有一道裂痕,专业的说法叫做绺裂,是赌石最忌讳的事。 出现绺裂意味着玉石有瑕疵,会降低价值,这是最好的情况,更有可能原石内部从绺裂处一分为二,一边有玉一边无玉。 两道绺裂不深,但不意味着它们对原石的影响不大。 从绺裂处往内看,是苍白的岩石色泽,这更是个噩耗。开窗的绿色很可能只是浮于表面,薄薄的一层,连雕个玉佩都不够,充其量雕个戒面。 戚河海用简单的手法将绺裂填上,不仔细看不出来,瞒不过他们,但坑个不懂行的冤大头绰绰有余。 仓库里上百块原石,十四块有玉。十二块明标,两块暗标,“方桌”是暗标,另一块暗标的原石就在戚河海手中。 原石差不多足球大小,戚河海抱着有点费劲,没一会儿又放回铁架上。 绺裂他没有注意到,但原石内确实有玉,成色极佳,绝对的上等品。跟开窗的绿色不在一起,在另一面,占了原石三分之一大小,徐斗给出的估价是八千万,仅次于“方桌”。 徐斗摸了摸开窗的绿色,跟他“看”到的一模一样,几次指肚从绺裂处划过,感觉到一丝异样,但他没有多想,都是无关紧要的细节。 戚河海的心跳跟着他的手指起起伏伏,直到徐斗放下手,从松口气,暗喜他没看出来。 “开个价吧。” 戚河海大喜,表面不动声色,故作迟疑的姿态:“本来这块原石我打算留着自己店里用的,现在国内市场最缺上等的玉料。徐先生今天如此豪爽,我不能没有一点表示,只好忍痛割爱。” “两千万!” 徐斗估价八千万,最低也不会少于六千万,稳赚不赔。 直到韩老四催他转账,戚河海如梦方醒,他居然都没有还价,这是两千万,不是两千块。 之前他都没有还过价,这块原石又是开过窗出绿的,恐怕他还以为自己稳赚不赔,迫不及待,哪舍得还价。 今天运气不错,两块最“好”的原石都卖出去,回笼不少资金。 第47章 怎么可能(上) 曾铭朔看他大手大脚花钱早已麻木,可两千万随手扔出,还是让他再次控制不住情绪,“花两千万买一块破石头,这就是你挣钱的方法?玉石我不懂,什么开窗、出绿,统统听不明白。我只想知道一点,如果真的有玉,他为什么不自己留着?一个精明的生意人,把到手的好处送给别人,你认为可能吗?” “要么他以比你丰富一百倍的经验、知识断定里面没玉,要么开出的玉并不值钱,至少不值两千万。” 曾铭朔的猜测毫无疑问是有道理的,连讨厌他的苏啸海都没有反驳,苏啸海对徐斗的大手大脚也颇有微词。 看得出来徐斗是个不喜欢受管束的人,可他花了离水宗的钱,还是好几千万,将来想不受制于人都难。 被曾铭朔用激将法逼的夸下海口,现在羞刀难入鞘了,苏啸海暗想。 有几千万的资金,做点风险小的投资,哪怕放在银行吃利息,也比赌博挣钱靠谱。 徐斗修炼的天赋无人能及,悟性之高令人发指,但在其它方面的缺陷也很明显,甚至是致命。 苏啸海在想,找个时间要劝劝徐斗。徐斗对他的恩惠极大,即使对方不高兴,一些话他还是有义务要说的。 “都说赌是最刺激的,可我一点也感觉不出来,更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沉迷,无法自拔。”徐斗摇头,他原本就对赌博没有兴趣,自创三法之后,更是难以体会到它的乐趣。 戚河海的笑脸底下隐藏着嘲讽,赌博有输有赢,乐趣就在输赢未定时的紧迫。你这样的冤大头,大概是早就输麻木了,未开局便已知是输,自然没有乐趣可言。 不过我觉得很有乐趣,赚钱从来都是件有趣的事情。 韩老四喘着粗气把足球大的原石搬到“方桌”一堆,徐斗看了一眼,问他:“车里能放下吗?” 其它的原石都好说,唯独“方桌”实在太大,放在车内,车门都进不去,行李箱的门看着挺大,大过“方桌”,但不知里面的空间够不够。 韩老四围着“方桌”转上几圈,神色为难,“大小肯定是够的,但这么一整块石头,太重了,放在行李箱里,路上颠簸几下,要么门被砸烂,要么地板被砸穿,很难平平安安的送回去。” “我这里有专门运送原石的皮卡,改装过的,徐先生是想运回住处,还是有临时安置的仓库,报个地址,我立刻叫人给你们送过去。” 戚河海拍着胸脯,并声明是免费的,不收一分钱。 仓库外就有解石的工具,把原石打开,除非“方桌”内是一块完整的玉,不然就能降低运送的难度。 戚河海不希望他在这里解石,赌石这门生意就跟彩票差不多,纯粹看运气,从谁手里买在什么地方买,关系不大。但是人总有跟风博彩头的想法,开出高额奖金的彩票站,会引来很多人投注,赌石也是如此。 如果有人买走十来块原石,一块玉都没开出来,对他的负面影响非常大。 徐斗住在悠闲别苑,没有别的住处,也没有仓库安置原石,原石只能往悠闲别苑送,可是那里不方便让外人进出。 他又想起个问题,把原石送回悠闲别苑,然后怎么办?他不懂怎么把原石里的玉完完整整的“掏”出来,不小心弄坏或者留下伤痕,都会影响玉的价值,何况悠闲别苑里也没有工具。 还有个问题,赌石是为了挣钱,也就是说开出来的玉肯定是要卖的。运回悠闲别苑,又要运出来,纯粹耽误时间。 之前没往这方面想,徐斗立刻“回忆”起仓库外有解石的工具。 戚河海本身除赌石之外还经营玉器店,干脆在这里解石,开出的玉直接卖给戚河海,省时又省力。 “我的运气到了!” 充满兴奋的喊叫声从角落中响起,是被称作老赌鬼的中年人,起身时差点摔倒,不知是坐得太久双腿麻木还是站起太快大脑缺氧,中年人扶着铁架,踉跄几步后狂奔过来。 “两万,给我把这块原石解开,要快,慢了我的运气就过去了。” 中年人急急忙忙将一摞钱塞进戚河海的手中,有零有整,似乎在手中过了无数遍,异常的陈旧。 戚河海很不高兴,可依旧保持笑容,一张一张的数钱,“快不了,解石的师傅在几条街外的玉器店里,现在打电话给他,他来这里也要十几分钟。再说,赌石讲究个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货就在你手里,钱我还没数清楚。先把原石解开,万一你在来的路上不小心丢了几张,交到我手中的钱不够,到时可就说不清楚了。” “钱绝对够,一分也不少。”中年人焦急,“我有感觉,今天的财运特别好,但是来得猛去的也快,不能耽搁,等十几分钟,说不定运气就过去了。” 戚河海气他这时候跑来说解石,分明是在提醒徐斗,故意数的更慢,“不是我想耽误时间,是你自己没准备好,直接转账多简单,偏要带现金。如果这里只有一万块,偏偏原石又开出了玉,三万五万我不在乎,今天解的第一块原石就出玉,是个好兆头,心里高兴把少的一万块钱都免了。可要是出的是好玉,千八百万的,我也难保不动心,借口你的钱不够,把玉拿回来。” “所以啊,在解石前咱们必须把账算清楚,该你的,该我的,都要明明白白,谁也找不出借口,谁也钻不了空子。” “戚老板,我买的原石也要麻烦你了。”徐斗说道。 …… 中年人喜滋滋的捧着原石跑出仓库,第一眼便看到蹲坐在角落中的女孩,脸色剧变。 女孩慢慢站起身,有些头晕,怯怯地望着中年人。 “爸!” “啪” 女孩脸上多出一道通红的巴掌印,她似乎已经习惯,并不惊讶,捂着红肿的左脸,垂着头,声音跟之前比变的含糊,但还是能听清楚。 “爸,咱们回家吧。” “谁让你跟来的,滚,给我滚回去,再让我看到你,打断你的腿。” 中年人的愤怒无以复加,甚至丢下他视若珍宝的原石,揪住女孩的头发,连拽带拖。 女孩的身影在中年人的怒骂声中渐行渐远,一步三回头,通红的双眼中流露出希望与失望,她每回头一次,中年人便骂的更大声。 “我是真不想把原石卖给他,小姑娘太可怜,可他的钱一分不少,做生意的总不能把客人往外推。本想借他的疯言疯语,拖点时间,不给他解石,或许能让他放弃。” 戚河海自己就会解石,他不愿意给中年人解石,可是徐斗开口后,再不情愿也必须亲自动手。 徐斗看看他,看看中年人,再看看落在地上的原石,若有所思。 不管原石是大是小,解石的时候总会有很多人围观。 砂轮机上飞沙走石,紧跟着一阵水雾喷出,尘烟散去,露出丑陋石皮下苍白的石质。 第48章 怎么可能(中) “继续。” 中年人握着拳头,指节苍白。 徐斗早已经“看”过,就是块普通的石头,磨成粉也找不出一块玉渣。 这时候他不禁想,女孩离开也好,输红眼的赌鬼是很危险的。从他对女孩的态度来看,恐怕不会因为是自己的女儿就心慈手软,会打的更狠。 早就该上切割机,可中年人坚持用砂轮机磨。 “切一刀吧,要是玉被切坏了,我赔钱。” 戚河海甩甩胳膊,用砂轮机硬把石头磨掉三分之一,简直不拿人当人。 “我自己来。” 中年人急得满脸大汗,抢过砂轮机,刺耳的啸音又一次响起。 徐斗摇头,既定的结局,再去看中间的过程,会感到更加的悲哀。 “出绿了。” 玉的成色很好,绿油油的,尽管只有指节大小,也能卖出两三万。 中年人捧着开出的玉,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戚河海也在笑,玉不大,但终归是开出玉了,对赌石的人来说是个好兆头,他今天的生意一定不错。 “怎么可能!?” 徐斗震惊难以置信,仓库里所有的原石他都“看”过,有玉的只有十四块,绝不包括中年人挑中的那块。 “信誓旦旦的跑去劝人别买,里面没有玉,结果人家开出玉了,你买的原石虽然多,未必能开出一块玉来。” 曾铭朔抓住机会打击徐斗,看着徐斗紧锁的眉头,心中狂笑。 当着外人的面赵子灵是很给曾铭朔面子的,不过他都记在心里,“两次,嗯,回去后再说。” 将开出玉石的位置和“记忆”中对比,徐斗恍然大悟,他“看”到的原石都是被切开好几块,然而玉就在其中一个碎块里面,也难怪他没“看”见。 有一就有二,十四块之外肯定还有被忽略的有玉的原石,不过他并不感到可惜,碎块太小,成色好也才两三万,在他买下的原石中,连零头都算不上。 “这可是个好兆头,徐老板,你的原石肯定也能开出好玉。” 戚河海笑呵呵的,言外之意,已经有人开出玉,如果你的原石里都是石头,可别说我坑你。 等着看徐斗好戏的不止曾铭朔一人,他劝中年人的话,仓库里小半人都听见了,其他人也在有心的扩散下很快知晓。 中年人将玉卖给戚河海,换来崭新的五万块,转眼间身上的资产暴增一倍还多,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线。 他没急着走,捂着揣在怀中的五万现金,挑衅的看着徐斗,“赌,你懂个屁!” 所有人都不看好他,连苏啸海也摇头叹气,徐斗不禁失笑,没“看”到碎块中的小块玉石,这是他的失误,但他“看”到的总不会有假。 如果说他“切开”原石后,恰好在所有碎块的边缘有一层玉,里面都是空的,如此诡异奇特,他认栽。 “真有如此奇特形态的天然玉石,只怕卖出的价格会更高。” 徐斗指指一块跟中年人所买差不多大小的原石,是他估价最低的。原石标价五万,玉估价四十万。 他想看看玉的真实价格跟自己的估价有多大区别,后面还有价格更高的玉,卖的时候心里有个底,不能给人骗了。 “先将它解开。” 砂轮机上又一次飞砂走石,持续的时间不长,很快,一阵强劲的水流冲洗过后便停下。 出绿了! 几乎是刚磨破石皮就出绿,在赌石当中十分罕见,是最激动人心的。 开出整块玉石,仅比原石小上一圈。 “徐先生卖不卖,我愿意出三十万!” 开口的人十分富态,跟戚河海有几分相似,不是指相貌,而是说两人的神态,张口便笑,喜气洋洋。 肯定也是个经营玉器的商人,徐斗暗想,没有立刻答应。才一个人出价,总要等等其他人。 “三十五万,朱老板,各位老板,我的玉器店很缺玉,给我留条活路。”戚河海朝众人拱手。 没有人出价比他更高,不止是给戚河海面子,还是玉的价格就是如此。 “徐老板你看……” 徐斗微微点头,状若不经意的道:“玉的成色不是很好,不然我就赚大了。” “那是自然,玉的成色越好价格是翻倍往上涨的。”戚河海脸上在笑,心里嘲讽,简直在说屁话。 “如果能有之前那块的成色,大概能卖多少钱?”他指的自然是中年人开出的玉。 戚河海竖起一根手指,“一百倍,至少一百倍。” 他“看”到有玉的十四块原石,三大十一小,三大当中有块磨盘差不多的原石,中心处有拳头大的玉,成色上等,跟中年人开出的一般无二。 徐斗明了,三千五百万,自己的估价低了。 第二块解开的是他最初不愿意买的原石,标价一百万,他的估价也是一百万。 内部的玉呈鹅卵状,从一头到另一头成色渐变,由差到好,好的甚至超过方才中年人开出来的玉,差的还不如徐斗刚刚开出来的玉。 专门解石的师傅从玉器店赶过来,戚河海立刻把位置让出来。他过去是专门干赌石的,切、磨都不在话下,可是身份地位不同,已经很少亲自动手,偶尔动手只是装个样子,向大客户示好。 石皮磨开,逐渐深入,很快露出一抹不太纯粹的绿色。 从成色来看不值多少钱,可接连开了三块原石,全都有玉,有些迟疑的人便心动了。 但也有些人还在观望,中年人他们还见过几次,徐斗完全是生面孔,挑选原石的方式也让他们不敢恭维,是败家子还是早有目标? 戚河海有大小两个仓库,这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他们更清楚戚河海的眼光,有大几率出玉的原石都在小仓库,留给自己的玉器店,换句话说,大仓库里全是戚河海看不上的。 来大仓库赌石的,很少能开出玉,偶尔开出玉,价值说不定还比不上原石的标价,几乎没人能从戚河海手里占到便宜。 久而久之,光顾大仓库的人越来越少,来的也很少出手,看的居多。 石质被砂轮机磨去,显露出来的玉质越来越多,也让众人看到这块玉的特殊。 “有趣!” 六十岁左右,斯文而温和,看起来像一位教书育人的老教师。 他探过头,看得认真仔细,直到整块玉被解开,眼中绽放的光彩越来越明亮。 第49章 怎么可能(下) “小伙子,这块玉愿不愿意割爱?我出两百万。”老教师看起来十分喜欢这块玉,又补充道:“我本人好玉雕,对玉的成色不是很看重,更在意别的方面。这块玉很特别,但做玉佩、玉坠都是浪费,卖给别人最多一百万,我敢说没人会出更高的价格。” 实际也如他所说,老教师直接报出两百万的价格,很多人都异常震惊,连出价的念头都没有。 徐斗很直白的道:“我对于没有别的喜好,纯粹是为钱,谁出的价钱高就是谁的。” 他做出个请的手势,老教师来不及鄙夷他的粗俗,一把从砂轮机上抓过来,抱在怀里不肯撒手,眉笑颜开。 整块玉解开,持质疑态度的人开始动摇。 他们当中有不少人认识老教师,是某知名大学的老教授,真正的桃李满天下,学生当中高官、富商都有不少,请他来当托,戚河海没这个本事。 解开两块玉,挣了两百三十五万,引起不小的反响,但大家对徐斗的看法并没有改变,他可是花了好几千万,目前才挣回个零头。 老教授抱着鹅卵状的玉,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徐斗伸出手,他立刻往后退,一脸的警惕,担心徐斗反悔要把玉抢回去。 徐斗哭笑不得,虚指向“鹅卵”玉质较差的一头,“如果整块玉都是这样的成色,大概值多少钱?” 见他确实没有反悔的意思,老教授尴尬的笑笑。保险期间他先转账完成交易,整颗心放下来,才笑着说道:“照你所说,这块玉的价格不会超过五万,大概三四万左右。” 还比不上中年人指节差不多的一小块玉,玉的成色对价值的影响可见一斑。 “如果它的体型够大,比如,”徐斗毫不避讳,指向“方桌”,“有它一半的大小。” 老教授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赌石赌出幻觉了,还是脑子不太清醒,好像都是一个意思。 不过老教授心情好,“一块完整的玉,体型越大,价值翻倍往上涨。” 抚摸“方桌”粗糙的石皮,仔细斟酌一阵,“有它一半大,可是非常罕见的,即使玉质一般也能卖出天价,我估计在一亿以上,如果没有明显的瑕疵,应该在一亿一千万左右。” “不过它不容易出手,要找合适的买家。” “这里有的是合适的买家,我正缺这么块玉,”开口的是先前跟戚河海争玉的朱老板,摸摸脑门,笑着解释,“我有个朋友,早些年搬去美国,在那边定居了,混的风生水起,自己买地盖别墅,请的国内设计师,仿古代园林设计,我去看过,啧啧,真漂亮。” “现在他有个最苦恼的问题,设计师说园林美则美,但显得分散,缺少画龙点睛的一笔,将所有风景凝聚在一起。设计师给出的意见是古董或者玉雕,都要是大型的,小了不起眼,镇不住。” “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找到心仪的,别墅也没主人,托了好多朋友帮他打听,这不,昨天刚刚打电话来催我。” 好像是在跟徐斗说话,实际他是在说给别人听,让大家帮他留意大型玉石或玉器,因为他根本不相信“方桌”内有玉。 “如果是你,愿意为这块玉开出什么样的价格?” 徐斗暗道比自己的估价高出百分之十,算是个惊喜,但他不嫌钱多,有人愿意出更高的价格自然更好。 朱老板没开口,只是笑笑。 老教授陪徐斗虚与委蛇是事出有因,他可没有义务,用不存在的东西胡说乱扯,就像两个穷光蛋幻想中一百万后该怎么花,身为成功人士,他丢不起这个人。 没有人理会徐斗,或是独自沉思,或是互相低声闲聊,还有些找上朱老板,询问他那位朋友的事。 徐斗很尴尬。 最贵重的三块原石,其中两块价格已经问出,还有块被他估价八千万的,尚未询问过。 看起来老教授是个很懂玉石的人,而且对方不是商人,报价时不会有太多忌讳。 “如果有这么一块玉,”徐斗比划手脚,玉石形状像底很浅壁很厚的石碗,“成色……跟这里一样。”他指向“鹅卵”上玉质最好的那一头,比中年人开出的玉成色还强些。 他还没有问问题,但老教授明白,如此俗人,除了钱还会问什么。 “大概八千万,因为玉形较为特殊,没看到实物前我无法给出准确的价格,毕竟玉形影响雕出的玉器的数量。” 徐斗决定先将价值最高的三块玉解开,落袋为安。 砂轮机又一次开动,这次的目标是“方桌”。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被砂轮机掩盖,人群逐渐向仓库内移动,一来他们认为“方桌”内不可能有玉,二来,接连开出三块玉,刺激了他们的赌兴。 戚河海虚伪的说了句“抱歉”,笑呵呵的往仓库内引人,暗道徐斗真是他的善财童子,他要发财了。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今天不把仓库里的原石卖出去一半,少多少块,他扇自己多少耳光。 “又出绿了。” 一声惊呼将众人留下。 依照徐斗的指点,解石师傅很快将三块原石全部解开,震撼写在所有人的脸上。 三块原石全都有玉,而且玉的大小、形状跟之前徐斗所说的一模一样,他,他是怎么做到的。 …… “徐先生,这块玉能否割爱?”朱老板腆着脸问道,回想刚才的冷淡,非常窘迫。 徐斗不理不睬,仿佛没有听见,朱老板更是尴尬,暗道这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不怪人家,谁叫自己有眼无珠。 美国的富商是他的大客户,介绍过不少海外华人的生意给他,好容易有一次找自己帮忙,帮不上忙最多就是道个歉,若是被对方知道,自己放任一块大型玉石从眼前溜走,他的生意至少缩水一半。 “我有眼不识泰山,徐先生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徐斗最终将“方桌”卖给朱老板,对方苦着脸报出一亿五千万的价格,老教授也提醒不可能再有更高的价格。 “朱老板太客气,我就是为钱而来,怎么会跟钱过不去。” 得偿所愿的朱老板一脸感激,心里却在滴血,同样心里滴血的还有一个人。 另外两块分别以九千万和四千万的价格卖给了戚河海,他的出价最高。 第50章 三亿一千万 原石卖给徐斗的价格,比他的进价要高不少,戚河海挣到钱了。购玉的价格虽然高,可他心中有分寸,雕成玉器后利润至少有百分之十,还能缓解最近店里缺少好玉的不利局面。 按理说他做了两笔赚钱的生意,又是一举两得,应该高兴才对,可他就是高兴不起来。 徐斗转进他账户的钱总共不到五千万,没有一个小时,又转回去一亿三千万。 徐斗打算将剩下的原石一股脑全解开,不想意外发生了,老教授一个箭步上前,笑呵呵的抢过块原石,抱在怀里不撒手。 “小伙子,我出三倍的价格,这块原石卖给我如何?” 受到他的启迪,其他人有样学样,半分钟不到,堆在地上的原石被抢夺一空。 “我也出三倍的价格,现在就转账”“戚河海是个大奸商,我都两个月没开出块玉,徐先生就当做回善事,让我讨个好彩头” 剩下的原石都是明标,总价将近一千万,全都以三倍的价格转让,就是三千万,如果将原石解开,他的估价总共在两千万左右。 苏啸海瞪大眼睛,怒气冲冲,正要教训当着他面抢劫的众人,被徐斗笑着制止。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韩老四吞咽口水忙碌的转账,解石师傅则甩甩胳膊又一次开始飞沙走石,其他人,除徐斗之外,都在紧张的观望。 “出绿了”“又出绿了” 惊叫声不断。 他们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然而此刻发生的事实在太过震惊,十来块原石,每一块都开出玉,无一错漏。 这是赌石吗? 他们绝不承认,挑西瓜还能挑到坏的,哪有赌石次次都中。 三千万、四千万、九千万、一亿五千万,总共三亿一千万,本来都应该是自己的。 戚河海气得手都在抖,还要装出一脸笑容,“苏老板不进去看看?这批货可都是好货。” 抢到原石的毕竟是少数,更多的人鼻青脸肿还是空手而归。 “你戚河海的仓库里能有什么好货”“都已经开出十几块玉,剩下的我看都是石头”“未必都是石头,可能开出的玉还没有标价贵” 无论他怎么劝说,没有一个人挪动脚步,戚河海心里冰凉。 忽然有人动作迅速的窜进仓库内,戚河海欣喜,总算说动一个,紧跟着仓库内传出“咔咔”的声音以及一闪而逝的光亮,“把这些烂石头都拍下来,省的以后你戚老板再拿出来糊弄我们。” 中年人看着徐斗,他选的每一块原石里都有玉,总价值超过两亿,这无法用运气来解释,没人能有如此强的运气。 除非徐斗能看到原石内部,他不是在赌石,只是在挑选。 中年人紧张起来,徐斗说过,自己选的原石中没有玉,如果说真的没有玉,怎么会? 他脸色惨白,怀里的三万块现金突然间滚烫,灼痛他的皮肤,灼痛他的心。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我从来没有让她……是不是她背着我偷偷……” 中年人警惕的闭上嘴,环视左右,见没人留意自己,神色阴沉的快步离去。 …… “三亿一千万,三亿一千万……” 韩老四一边开车一边喃喃自语,眉飞色舞,仿佛钱是他的。 “五长老……” 赵子灵不知该说什么好,一两个小时的时间,五千万变成三亿一千万,进账两亿六千万,赚钱的效率比他领悟道法的效率还高。 苏啸海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打量他,随后长叹:“悟性高就这么牛?干什么都比别人厉害?让我们普通人怎么活。” 两个月前他觉得曾铭朔他们教授道法挣钱就跟抢钱一样,现在,曾铭朔那一套就是小儿科,放在徐斗跟前,只能算是个卖苦力的,哪像人家那么轻轻松松。 将靠背往后调,坐的更舒服些,对他们的惊叹浑不在意,挣钱对徐斗而言实在是件很轻松的事。 “可惜没有见到尸巫道的修真者。” “很快就能见到了,”苏啸海随口说了一句,引来赵子灵质询的目光,他不可思议的道:“咱们一口气从戚河海那里挣走两亿多,还把他赌石的生意搅黄了,尸巫道是他的靠山,肯定会为他出头的。” “我们一没偷二没抢,光明正大的赌石,凭本事赢来的钱,尸巫道有什么理由找我们麻烦?”赵子灵不信。 苏啸海叹了句社会经验太少,“理由是找出来的。一两块原石开出玉还能说是运气好,块块原石里都有玉,说没有猫腻,连我都不信。” “修真的第一个大境界名为炼体,又叫炼玉,炼化人体血肉中的污物,如美玉般通透,便能自然而然吸引灵气在体内聚集。” 他边说边看向徐斗,“是不是玉和一般的石头对灵气的反应不同?” “玉的确能吸引灵气聚集,一块好玉,佩戴久了之后,和人的气息相连,其中的灵气便会主动人和玉之间流动,比不上修真者以灵气修炼,但也起到不错的滋养效果。” “不过修真者所说的玉跟一般人口中的玉不是一回事,质地结构截然不同,现代人佩戴的玉只是好看的石头,修真者所说的玉,名叫玉石,实际上不一定是石头,也有可能原本是金属甚至木头。” 修真者所说的玉,外形看着像石头,但来历非常复杂,有些是不应该存在固定形态的东西,比如闪电,比如火焰。 离水宗的祖师自创三水剑后萌生第四形态的想法,正是受一块雷玉的启发,实际上他所认为的第四形态和现代科学研究分析出的离子态是两回事。 徐斗现在是移动的修真图书馆,除非是离水宗上千年来未曾遭遇过的隐秘,其它的,他比任何人了解的都详细。 “如果用灵气就能试探出原石中是否有玉,赌石早就不复存在,尸巫道疯了才会将价值三亿多的原石当做赌资拱手送人。” 曾铭朔淡淡的说道,鄙夷之意溢于言表。 苏啸海将座椅靠背调的很低,几乎是躺在车上,懒洋洋的说道:“我觉得你现在的格调越来越低,抓到机会就迫不及待的讽刺,嘴上讨便宜,是因为内心很空虚?” “你的内心很充实?被仇恨充实?”曾铭朔反问。 “你说的一点不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报仇,心里再容不下别的念头,但我并不认为报仇是件可耻的事,那个东西杀死我最亲密的兄弟、战友,忘记仇恨才可耻。” 苏啸海坐起来,目光灼灼,“总有一天我要活捉住它,拆开裹着它的烂布条,全都烧成灰。” 尽管苏啸海学会水月剑,可时间太短,修为比曾铭朔差得远。 曾铭朔下意识的避开他的目光,这是一场心与心的较量,他空荡荡的内心经不起碰撞。 空虚?他曾经的荣耀全都化为乌有,还差点被逐出离水宗,怎么能不空虚。 “别再吵了,”赵子灵低声喝斥,“晚上要去天元宗购买丹药,到时会有许多其它门派的修真者,当着外人的面,不要给离水宗丢人。” “今晚的交易地点,有准确消息了吗?”徐斗问道。 韩老四违反交通规则的摸出手机,打开微信。 天元宗的山门和离水宗一样,有阵法守护,除非有重要的事,比如各种祭祀、庆典,平常很少对外人开放。 出售丹药、法器自然不可能在山门内,他们的交易方式非常现代。 第51章 超级全功能移动武备库 夜,寂静无声。 徐斗他们来得早了,周围不见半个人影,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远远亮起灯光。 一辆十米长的客车驶来,可以看出这不是一辆新车,但跟韩老四那辆破破烂烂又脏兮兮的中巴车比起来,简直炫丽夺目,崭新的无法形容。 韩老四缩头缩脑打量驶来的客车,眼中流露羡慕,同时身体遮挡在自己的中巴车前面,不想让别人看见。他虽然是个胖子,但是跟中巴车比渺小得多,哪里能遮得住,客车上走下几道身影,自然而然瞄一眼脏到鹤立鸡群的中巴车,“噗嗤”一声笑,毫不掩饰嘲讽之意。 韩老四有些恼火,支支吾吾不知嘟囔些什么,声音太小,近在身边的人也听不见。 “不就是辆破车,炼化了几道阵法而已,有什么可神气的。我们离水宗不擅长阵法,换成是道法的比试,即使天元宗是有洞府的大门派,也拿不出能稳胜三水剑的道法,更别说是四水剑,他们……” 曾铭朔表示了自己的不屑之后想起三水剑虽说是离水宗所有,但目前只有徐斗一人会,四水剑更是徐斗的原创,而他跟徐斗的关系并不融洽,以此为荣很狗腿。 他很不爽,想换个别的道法。可天元宗怎么说也是名震修真界的顶级门派之一,论传承、底蕴,以及现在的实力、势力,都比离水宗强的多得多。创建离水宗的祖师是一代奇才,自创的三水剑和天元宗顶级道法不相上下,水月剑就差上不少,相同层次的道法人家有好几种。 曾铭朔更不爽了,扭头教训韩老四,“看看你,车子破破烂烂的也不知道修理,丢人现眼。” 韩老四眼巴巴望着赵子灵,再看徐斗、苏啸海,没人帮他说话,心里很是委屈。中巴车被三长老、四长老炼化阵法,可以自由出入悠闲别苑的守护幻阵,他不懂阵法,自然也不知道车上哪些东西是能动的哪些东西是不能动的。 尽管中巴车破破烂烂,外表还脏兮兮的,但对韩老四而言,是他一生中最引以为豪的东西。被仙长炼化了阵法的车子,就相当于“法器”了,想到自己是这个“法器”的主人,他便激动不已。 韩老四恨不得吃喝拉撒,不,太亵渎了,是衣食住行都在中巴车上。 开着破烂的中巴车招摇过市,迎来无数鄙夷、嫌弃的目光,韩老四心里都在骂,你们懂个屁,一帮凡夫俗子,要是知道老子这辆车的真相,还不个个过来跪舔。 这种感觉超满足! 偶尔他也会自卑,比如现在,遇到天元宗自己改造的房车,无论体型、外观还是炼化的阵法,都碾压他的中巴车。 韩老四低头不说话,眼中闪烁着羡慕和不甘心。 或许,自己该去向三长老、四长老请教,至少问清楚车上哪些东西能动,方便维修。不行不行,对方可是仙长,高高在上,自己一介凡夫俗子,哪有资格向仙长问东问西。 其实问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五长老说过,他们不会随便杀人,最多挨顿打,自己又不是没被打过。再说了,把车修好清洗干净,也是为离水宗服务,让离水宗更有面子,仙长应该不会太生气。 韩老四渐渐有了些底气,腰板也直起来,眼神仍然羡慕,却不再自卑。 离水宗三长老、四长老联手炼化阵法的中巴车和天元宗改造的房车有着本质的区别,前者只是为方便韩老四运送物资以及后来运送凡人进出离水宗,相当于放大数百倍的幻阵钥匙,除此之外不具备任何特殊的功能,后者则是天元宗倾尽全力打造的超级全功能移动武备库。 现在不同于古代,一来灵气恢复的时间不久,修真之路重新开启也就短短的二三十年,和千年前的前辈们相比,此时的修真界还处于幼年时期,嗷嗷待哺、牙牙学语。 二来随着科技的发展,修真界和世俗的地位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世俗不是任他们予取予求的沃土,是能够将他们抹消的可怕存在。 修真界急需世俗的力量帮助他们发展,度过最艰难的时期,也必须考虑对世俗的影响,世俗政权对他们的态度。 仅就中国而言,因为从古至今有着大一统的文化背景,各门各派的年轻一辈弟子都是在此文化的熏陶下长大,修真界本身的一些高高在上、视凡人如蝼蚁的“传统”却断绝了,大多数正道门派对世俗政权都没有敌视心态,相处比较融洽。 世俗政权为他们的一些行为作掩护,他们也必须尽量掩藏自身的存在,天元宗的超级全功能移动武备库便应运而生。 超级全功能移动武备库炼化有三个主要阵法,第一个是幻阵,挖掘天材地宝,铲除因灵气恢复而滋生的妖孽,或者在宗门驻地之外和其他门派进行交易,都需要幻阵掩人耳目,防止被凡人看见甚至闯入。 还是那句话,现在不同于古代,不存在真正的荒山野岭与世隔绝的地方,再说,现代人也不同于古代人,有事没事往山沟里钻,天元宗的弟子也不愿意。 第二个是隐匿的阵法。作为一个道法、阵法、炼丹、炼器、符箓全面发展的综合性大门派,低价收购原材料,加工成丹药、法器、符箓后高价出售,是天元宗最挣钱的手段,古代如此,现代也不会放弃。 超级全功能移动武备库内有大量收购后没来得及送回宗门的天材地宝,以及正要对外出售的弹药、法器、符箓。天元宗声名赫赫不假,但财帛动人心,人的贪婪从古至今未曾改变过,他们不得不谨慎谨慎再谨慎。 隐匿阵法能够隐藏车中所有物品的灵气波动,也包括车辆自身的,再配合幻阵的幻化效果,想要追踪天元宗的超级全功能移动武备库简直天方夜谭。 第三个是天元宗最出名的杀阵——天道归一。发动后有连绵不绝的可怕道法降临,五行八卦刀枪剑戟,灭人形体惑人心智,除了消耗灵气的速度超级快之外,“天道归一”可谓没有任何缺陷。 正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准备的再全面也难保有疏漏,人的疏忽懈怠也容易导致意外发生。 这时候必须要有强有力的手段来震慑,即使有人发现天元宗的移动“保险箱”,在动手“撬开”之前也要考虑考虑自己能不能扛得住“天道归一”的连环杀招。 第52章 尸巫道 在超级全功能移动武备库中,至少有两位天元宗的长老坐镇,自超级全功能移动武备库驶出天元宗到其开回天元宗,期间绝不离开一步,所以也别抱有等车上的人离开休息或者换班的间歇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的妄想。 徐斗愣神的望着天元宗的超级全功能移动武备库,露出回忆之色。 “离水宗怎么没造一辆?” 苏啸海的眼神也很羡慕,还透着怪异,修真还能这么玩。房车加阵法就是超级全功能移动武备库,换成坦克呢,战斗机呢,上了战场还不毁天灭地。 “一定是要很多钱,掌门他们舍不得……还有可能是他们太老土,紧抓着一千年的传承不放,跟不上时代了。” 赵子灵皱眉,不大高兴的道:“超级全功能移动武备库的重要性谁都能看出来,师父和三位长老也曾研究过,可是离水宗不擅长阵法,花再多的钱也无济于事。” 不仅是阵法,还有炼器。 韩老四开的破烂中巴也就在他自己心中是法器,别人谁也不会承认,超级全功能移动武备库是真正的法器——大型法器,所有零件都被炼过,不提阵法,它自身就具有非常高的防御能力。 徐斗不是很习惯地球的居住方式,非常怀念自己的浮屋。 “它定已经不在了,”他喃喃自语,“我的过去已经不存在,它又怎么会还在。” 浮屋,顾名思义就是飘浮的房屋,它等同于“未来”的房车。 在宇宙文明中,人类的脚步跨越无数个星系,对个人而言,生活圈、工作范围、旅游目的地,都不再局限于一个星球的某个或某几个区域。 今天住在银河系,明天就可能住在仙女座星系,后天住在三角座星系。 工作、旅游跨越的范围更大,一次出差、旅游或许就是三五年,途经几十颗星球。 不同的星球有不同的风俗、生活习惯,初见很新鲜很好奇也很享受,久而久之便会感到不适应,一颗星球如此,几十颗星球换着来,简直是折磨。 每当这时候人们便会想起家,家中是如此的温暖。 浮屋应运而生,不被一个固定的地点束缚,将家带在身边,人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自浮屋诞生后,其重要性与日俱增,几乎所有人都被它俘虏。 找到相爱的人,连接彼此的浮屋,伴着他(她)和它走完一生。 浮屋记录他们的爱情,记录他们的生活,记录他们走过的每一处风景,每一次欢笑、每一次哭泣。 在生命终结时,他们会选择将浮屋加固、封闭,然后飞出星球,飞向宇宙的深处,永恒的黑暗,他们和家,永不分离! 这是浮屋的创始人兼推广人做的广告,上千年都没变过,洗脑程度堪比地球上的脑X金,不同的是,前者永远能感动人,唤醒人们的泪腺。 在徐斗抹消自身时间限制前,浮屋已经是许多高福利星球的标配,婴儿诞生时政府免费分发,成年之前和父母的浮屋连接。 标准浮屋只是一栋能漂浮在空中可以移动的房屋,体积决定其内部空间大小,高级浮屋则不然,采用空间折叠技术,外观和地球上三层别墅差不多,内部很可能比十几层高的商场还大。 微弱的灵气波动扫过,周围的景色依旧,可修炼过水月剑的徐斗清楚地感觉到,眼睛看到的只是幻觉,刹那间就能改变,甚至在不同人眼中它的变化也是不同的。 “跟水月剑差得远了。” 刚刚“初窥门径”的苏啸海都能感觉到,幻阵无法迷惑他。 “他们只将幻阵扩大,隐匿的阵法仍然龟缩在车身上,否则两种阵法结合,我们两个是感觉不到灵气波动的。”赵子灵说道。 等上一阵,陆续有人到来,徐斗看到个熟悉的身影。 “戚老板!” 戚河海也一眼看到他,准确说是一眼看到他们身后脏兮兮的中巴车,然后找到徐斗,再然后咬牙切齿。 对身边的人低声说句话,那人很年轻,跟赵子灵差不多年纪,看了徐斗,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冷声斥骂戚河海,“废物。” “尸巫道的二代弟子冯炙,我见过他几次,很不好打交道。”赵子灵提醒道。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早说过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苏啸海语气兴奋,“没关系,正好可以探探他们的底细。” 冯炙面带笑容,不快不慢的走向徐斗他们,左边戚河海一脸战战兢兢亦步亦趋,右边跟着条看上去很不起眼的土狗。 不高不矮,不壮不瘦,一身的杂毛,既不好看也不威风,完全是农村看家护院的土狗。有不少土狗养的时间长了会很机灵,可是这一条,双眼无神,四肢无力,脖子甩两下往前走几步,像是被一条看不见的绳子拴住拖着往前走,在土狗中都属于残次品。 “那条狗一定是他的巫尸了!?”苏啸海问道。 “是一头双咒巫尸,实力堪比沸血小境界的修真者,轻轻松松就能要你的命。”曾铭朔皱着眉,眼前的人,连他都很忌惮。 如果只有冯炙,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可再加上一头修为等同自己的双咒巫尸,他只有逃跑的份。 “我猜他们一定在说我很不好打交道,是吗?” 冯炙没有理会赵子灵和曾铭朔,径直走到徐斗跟前。 “你猜的很对,”徐斗展露笑容,迎向他并没有透露出恶意的目光,“你是来为戚老板打抱不平的?” “赌,有输有赢,以前戚河海赢得多,因为他的眼光好,但你的眼光更好,所以今天你赢了。这本来就是件很平常的事,何来打抱不平?” 戚河海的神情并非如此,可冯炙说了,他只能挤出不太好看的笑容,赞同般的点头。 “不必在意他,他就是个蠢货。”冯炙笑着说道。 “戚老板不是修真者,可他经营的是尸巫道的产业,也算是你们尸巫道的人,当着外人的面这么说,不大好吧。” 戚河海和冯炙的表现是截然不同的,两人都不像是伪装,徐斗糊涂了,也更加警惕。 冯炙不来找他麻烦,或者说故作友善不经意间询问几句以便确定他们没有在赌石中耍诈,都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当着他们的面斥骂戚河海,如此明显的示好举动,很容易被曲解成示弱甚至讨好,绝对是没有必要的。 冯炙的眼神很赤诚,有那么一刹那,徐斗以为自己面对的是曾铭朔——两个月前的曾铭朔。 第53章 插队是不道德的(上) “尸巫道用他,是因为他这里装着我们需要的东西,”冯炙轻敲自己的脑袋,然后摊开手,“挣钱很重要,尸巫道需要钱,可更重要的是人才,尸巫道喜欢人才,现在的他离这个词越来越远。” “二十一世纪人才最重要?” 套用了句电影台词,徐斗半真半假的道:“你觉得我是个人才,想招揽我取代戚老板?” 明知对面也是一位仙长,高不可攀,韩老四还是笑出来。 徐斗是谁,离水宗的五长老,仙长中的仙长,比冯炙身份地位高的多,竟然想招揽他给尸巫道挣钱,天元宗也没这个底气。 冯炙点头又摇头,“我喜欢人才,尸巫道也很缺人才,但我们真的不喜欢招揽人才。” 他苦笑:“越是人才越是心高气傲,很难招揽他们,招揽过来也要好吃好喝好声好语的伺候,时时刻刻担心他们会反过来把自己这个当老板的炒鱿鱼。” 众人越听越糊涂,他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越看冯炙越像当初的曾铭朔,徐斗也好奇,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你既不找麻烦,也不想招揽我,只是来打个招呼?” “我想知道你是如何辨别原石中有没有玉?不要误会,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们用了不正当的手段,也不是想要探听你的秘密,只是想知道一件事,你是靠这里来分辨的吗?” 冯炙又一次轻敲自己的脑袋。 夜很冷,风很冷,可是没有众人的心里冷。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冰冷?无情?不,他的眼中什么都没有,空洞洞的,就像死人,连映在他眼中的徐斗的身影,都像是个死人。 又一个心理扭曲的,不过,他不来找麻烦就好,“算是吧,我想没有哪种能力是不依靠这里的。”徐斗指指脑袋,坦然的一笑。 冯炙很失望,喃喃自语:“是啊,人和野兽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智慧,正因为智慧,人类才能以并不算强壮的身体统治整个地球,将长着獠牙、利爪的野兽圈入动物园,任人参观。” 众人打个寒战,徐斗不禁将目光投向他身边的“土狗”,刚才他的眼睛,和它何其相似。 如果尸巫道的人都跟冯炙差不多,即使表现得友善也很难让人生出好感来,毕竟正常人还是喜欢跟正常人打交道。 尸巫道在修真界如此神秘,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跟外界打交道越多,越容易被人当做妖魔邪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联手剿灭它。 “打扰了,”冯炙意识到自己失态,歉意的点头,“欢迎各位以后来尸巫道做客,还有就是,尸巫道比不上离水宗家大业大,靠倒腾玉石挣点小钱,希望你们能手下留情。” 被他这么一说赵子灵很不好意思,正要说话,想起自己可不是众人当中身份最高的“大师兄”了,还有位长老在。 他的态度让徐斗也不好意思,这次确实下手有点狠,而且是当着对方的面解石,心理创伤无限放大。 “同一个地方,我不会再去第二次的。” 对他来说挣钱的方法很多,何必跟一个表现得很友善的修真者过意不去。 冯炙带着他的巫尸和戚河海离去,戚河海不忿,低声地说着什么,再一次被冯炙训斥,训完之后还扭过头冲着徐斗歉意的笑笑。 赵子灵挠挠头,不解的道:“他跟以前看起来不一样,我去尸巫道时总是被他冷言冷语,无论做什么他都故意找茬,有几次差点打起来。原本打算呆一个星期,结果两天就回来,为此被师父狠狠责骂了一顿。” “事出反常,一定是另有图谋。” 曾铭朔冷冷的道,凝视冯炙远去的背影,目光不善。 赵子灵的性格都差点和冯炙动手,曾铭朔更不必说,要不是师门长辈制止,两人现在只有一个活着,是冯炙的几率更大些。 “没听他说吗,他喜欢人才,尸巫道也喜欢人才,大概他认为五长老算是人才,而你们算不上,态度截然不同也就能说得过去。” 苏啸海随口应答,眼中只有冯炙身边的“土狗”,恨不能把它留下,扒皮抽筋研究个彻彻底底。 “你有没有觉得他很像一个人,感觉都有点心理扭曲。” 徐斗说道,和苏啸海相视而笑,然后看着曾铭朔。 苏啸海笑道:“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啧啧,真像,难怪互相看不顺眼,这叫同性相斥。” “你们什么意思,挑衅?别以为当上长老就能肆无忌惮,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曾铭朔怒道。 幻阵的威力逐渐增强,超级全功能移动武备库的身影凭空消失,靠近一定范围内的人也在水光般的涟漪中身影模糊,直至看不见,此后直到天元宗的超级全功能移动武备库再次出现离开,都没有人见过他们。 为保护前来购买丹药、法器的客户,天元宗的修真者会用幻阵隐藏他们的行踪,让他们安全离开。 “去看看天元宗会卖些什么有趣的东西。”徐斗说道。 苏啸海应和,赵子灵却是摇头,“五长老请便,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处理完之后在车上等五长老。” “二师弟,请你指点指点我的水月剑道法。” 曾铭朔脸色铁青,悲愤,“是他们故意挑衅……打就打,你以为我怕你。” 天元宗今晚出售三种丹药、两种符箓。 三种丹药是离化丹、七日丹和三生水。 离化丹是辅助修炼用的,对拂尘小境界的修真者效果极佳,加快灵气渗入污海“礁石”、瓦解污海“礁石”的速度,药效内,修炼效率提升将近一倍。 七日丹以蕴含浓郁灵气的药材炼制,炼制过程中要除去药材本身的所有药性,只留下纯粹的精纯的灵气。它的作用是为修真者提供灵气,一枚七日丹能提供拂尘小境界修真者修炼七天所需的灵气。 七日丹是一个系列,还有三日丹、十日丹和只闻其名难见其踪的百日丹。 三生水是少见的液体丹药,也是三种丹药当中最为昂贵的,它对修炼道法大有助益。 道法真意难以用语言文字描述,大多是以缥缈不定的气势传承,难于记忆。三生水却能将虚无的气势“吸收”,一口喝下,气势便时时刻刻回荡在脑海中,直到药效消失。 “三生水只对寻常道法有用,有名气的基本上无效,如果是水月剑之类的顶级道法,用三生水吸收其剑意,就像酒精碰到火,三生水会被渐渐‘烧’尽。” 第54章 插队是不道德的(中) 两种符箓是咫尺天涯和天涯咫尺,均是以五行中的土之力炼制而成,因此在天空或是水中效果会非常弱。 咫尺天涯将土之力化为重量,中了符箓后,如同背负千斤巨石,行动缓慢,堪比老龟。天涯咫尺反其道行之,以土之力减轻重量,身轻如燕,陆地飞行。 “三种丹药、两种符箓,都是天元宗从古至今的招牌,原本还有一种符箓,在古代也是天元宗的招牌,现在很少炼制,也不对外出售。” 徐斗领着两人慢慢走向全功能移动武备库消失的位置。 “为什么?是不是炼制所需的药材非常珍贵,现在几乎找不到?”苏啸海好奇的道。 “天元宗有一种叫做雷影电光的符箓,可以用来传递简短的文字讯息,速度非常快,两个小时可以跨越整个中国,而且是在地下穿行,十分安全,不必担忧被人截获。”徐斗边说边笑。 苏啸海了然,电脑上手机上,即时通讯早已普及,而且有声音有图像,谁会用符箓发“短信”。 普通人对安全性没多少要求,特殊人群或是政府部门,即使苏啸海不太关心科技方面的新闻,他也听说过国内的量子通讯发展迅速,能够杜绝一切窃听手段。 离化丹一颗五十万,七日丹一颗一百万,三生水一瓶五百万。 “离化丹我没什么需要,毕竟……”苏啸海朝四周看看,压低声音,“水月剑的效果比离化丹强得多,而且永久有效,又不花钱的。” 他声音放的正常,继续说道:“三生水目前用不上。” 现在要专心修炼水月剑,偏偏三生水对水月剑无效。 “七日丹倒是有可能用到,以备不时之需嘛,不过太贵了,等我哪天学成准备去报仇之前再说。” “咫尺天涯、天涯咫尺,嗯,还是算了,钱不够用啊。” “钱不够就用我的,我没什么特别想买的东西,钱留着也就是一串数字。”徐斗说道。 苏啸海摆手,“总有要用的时候,花掉就回不来了。我最终的目的是要报仇,中东那个地方很乱,即使有万全的准备,是生是死也很难说,花了你的钱肯定还不上。” 有些人,对待别人很大方,因为他们很清楚,金钱对自己并不是最重要的东西。但他们向别人索取时会变得很“羞涩”,因为他们不知道,对方是否一样将金钱看的不重要。 徐斗诚挚的看着他:“挣钱对我来说真的很容易。” “好像也是,”苏啸海挠头,用尴尬来掩盖自己的感动,哈哈笑,“那我就不客气了,待会儿你可千万别后悔。” “我总共只有两亿六千万,再多,你看看把自己抵押给天元宗,他们肯不肯收?修真者也要吃饭,也许他们少个洗碗的。”徐斗调侃道。 “要是如此容易就能进天元宗,我何苦费尽千方百计去悠闲别苑受曾铭朔折磨,不过说实话,还是很有效果的。现在曾铭朔被赵子灵,哦不,应该叫大师兄了,一天揍好几回,没心思给我‘特训’,真有点怀念。”苏啸海怅然。 徐斗无奈,“你这叫贱骨头,没人揍你皮痒?干脆让赵子灵把你一块儿监管了。” 苏啸海认真道:“其实我最初很佩服曾铭朔,他是个非常特别的人,虽说‘特训’的目的不单纯,但他确实做到两者之间的均衡,既满足自己变态取乐的念头,也令我受益匪浅。” 与之相对的,他对赵子灵最初的看法很差——懦夫。一个从战场走下来的男人,最瞧不起软弱。 “现在我佩服的是大师兄,他不是软弱,他骨子里比谁都坚强、执着,肯放弃一切甚至是尊严去完成自己在心中许下的誓言,我自认做不到。” “曾铭朔呢?”徐斗问道,神色好奇。 苏啸海沉思,“我还是佩服当初的他,但不是现在的他。现在的曾铭朔好像丢了灵魂,既不让人钦佩,也难叫人同情。” “一个变态杀人狂变回普通人,明明是件好事,你还怀念前者。”徐斗摊开手,总结苏啸海的感慨。 “你说的也有道理,大概在中东的那几年让我也变得不正常了。”苏啸海笑道。 “当初的曾铭朔狂妄、自大、傲慢,但他做任何事都有目标,也有自己的原则,为达到目的,他可以隐忍,面对‘凡人’的挑衅暂时退缩,这些不会显得他懦弱,反而让人更加畏惧他。” “现在的曾铭朔,丢了灵魂,失去目标,就是个满腔怨气的普通人,随处可见,你当然不会佩服他。”见他不是在笑闹,徐斗也正色起来。 “你认为是过去的他更好,还是现在的他更好?”苏啸海问道,又补充,“如果他没有和你结仇。” “结仇?” 徐斗笑了,回想曾铭朔拙劣的推销和优越感,忍俊不禁,不过曾铭朔后来在掌门谢有云跟前挑拨离间、搬弄是非,还是让他非常不爽的。 “好与坏要看他自己是怎么想的,如果他更惜命,自然是现在好,以他之前的性格手段,用不了多久肯定被掌门清理门户,如果他不是,可能会觉得过去好,有些人一旦没了目标,活着就是在受折磨。” 两人的身后,韩老四不远不近的跟着,心想五长老似乎很好说话,自己是不是应该多巴结,以后请他帮自己在三长老、四长老面前美言几句。 离超级全功能移动武备库越近,幻阵的力量越强,苏啸海依然分不清哪里是真那里是假,在徐斗看来,一切倒是如常。 到了一定的距离,幻阵力量陡然增强数倍,连徐斗也无法辨清真伪——前提是他没有使用水月剑。 三道身影在水光般的波澜中消失,他们仿佛穿过一道门,眼前景色跟之前相同,但感觉上完全不同。 “这里好暗。”韩老四后知后觉的道。 光线暗淡,即使修真者视力极佳也看不到三米之外,徐斗微微皱眉,就在此时一道身影从昏暗中走出来。 “前面有人正在交易,请你们稍等片刻,不要胡乱走动,以免引发误会。” 为保护客人的隐私和安全,必然不会让其他人看到,这是可以理解的。 身影正要退去,徐斗连忙询问:“是让我们在这里排队?前面还有多少人?” 对方愣了下,含糊的道:“大概三五个人,交易的地方禁止不相干的人进出,我也不太清楚。” 身影退出黑暗中,很快便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肯定还在附近,只是幻阵的力量将其气息完全遮掩。 显然幻阵将超级全功能移动武备库周围分割成数个“房间”,进来的人只能待在自己的“房间”内,天元宗有人负责接待,或者说是警告,他们可以自由穿梭各个“房间”。 交易地点应该是在离超级全功能移动武备库最近的位置,也是最安全的“房间”,交易过程中连天元宗的人也不能随意进出该“房间”。 二十多分钟后天元宗的人再次出现,苏啸海正无聊,兴奋道:“终于轮到我们,天元宗的效率还挺高的。” 第55章 插队是不道德的(下) 对方没有答话,“跟在我后面,不要乱走。” 徐斗留意到他走的方向并不是在朝超级全功能移动武备库靠近,而是围着它往旁边移动。 走了没几步,对方停下,“请你们在这里等候,不要胡乱走动,以免引发误会。” 说完之后又一次消失。 苏啸海失笑,“真跟排队一样,前面走一个后面都要跟着动起来。” “为什么呢?”徐斗问道。 苏啸海不解,这是常识,按道理应该是全球通用的。 “正常排队当然应该如此,否则肯定有插队的,可我们是在幻阵中,谁先谁后完全是天元宗的人决定,只要他们不记错,就没有所谓的插队。” 说着他若有所思,用出水月剑,幻阵的效果从他眼中褪去,定睛看向原来的“房间”,天元宗的人正满脸笑意引着两个修真者穿过“房间”,直接走向超级全功能移动武备库。 交易的“房间”幻阵力量更强,在不惊动别人的前提下他也无法看穿。 “我们好像被人插队了。” 徐斗语气不善,任谁碰到插队这种事都高兴不起来。 感受到水月剑的剑意,苏啸海毫不怀疑,顺着他的视线,恍然大悟,“怪不得让我们换个地方,原来是挡住别人的路。天元宗狗眼看人低,把我们丢到一旁伺候别的修真者,待会儿看我不拿钱砸死他们。” 他愤愤不平却又无可奈何,修真者的世界太过神秘,别看他修炼着顶级道法,实际对修真界一无所知,怒气冲冲却不知该从何下手。 对方是修真界的顶级宗派,虽说此事他们理亏,可真计较起来,吃亏的还是自己一方。 “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吧。”徐斗吐出口浊气。 三人心中都不痛快,因此谁都没说话。 又过去二十分钟,天元宗的人始终没有现身,徐斗眉头皱得更紧,再一次使用水月剑。 幻境水光般退去,光线因为时间的流逝暗淡许多,却依旧能清楚的看到,在他们原来的“房间”,天元宗的人正陪着一名修真者快步穿过,走向交易的“房间”。 这是根本没拿自己当回事,徐斗气极而笑。 水月剑剑意扩张,很快周围的幻境如被戳破的水泡碎裂,被刻意束缚的视线得以恢复,幻阵分割的“房间”全部消失。 天元宗的人有说有笑陪着一名修真者走向超级全功能移动武备库,被插队的不止徐斗一人,看到后顿时大怒,神色不善,要求天元宗给个说法。 车门打开,一个满脸皱纹却精神矍铄的老人缓步走下来,吵闹声逐渐平息,可众人脸上依旧是愤愤不平。 老人面色红润,却又不像是健康的血色,再看他的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是泛着红色,仿佛刚刚从滚烫的热水中走出来。 他的视线很快锁定徐斗,神情变幻,“你是何人,敢在这里生事!” “我是天元宗一个微不足道的客人,嗯,本来是。看到天元宗店大欺客,只顾招待大客户,把我们这些人丢到一旁不管不顾,还主动安排他们插队,为此刻意将我们挪到一旁避免挡住人家的道路,心里不大痛快,希望天元宗能给个说法。”徐斗笑着说道。 老人摇头,“幻阵为保护大家的隐私,确保购买到所需的丹药、符箓后能够安全离去。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有什么目的,破坏幻阵都是不对的。此例不能开,因此你必须受罚。本门弟子徇私不公,我也会按照门规处置。” “本门弟子罚禁闭十日,耽误了大家的时间,今天的交易所有人打八折,略表歉意。至于你……” 老人一直在看着徐斗,眼中疑虑重重,对方用的是水月剑,离水宗的顶级道法,可据他所知离水宗目前只有掌门谢有云和大长老古原会此道法,连三长老、四长老都不会,何时又多出个年轻人。 “须知‘归一’所至即是天元宗的半个山门,辱我山门本是死罪,念你年幼无知,而且事出有因,认打、认罚你自选其一。认打便受我一记道法,不必惊慌,只是入门级道法,不会致命。认罚便留下一亿,往后见到天元宗的‘归一’务必自行退让,不得接近。” 天元宗有两辆超级全功能移动武备库,一辆名叫“天道”,一辆名叫“归一”,加起来正是天元宗最有名的杀阵“天道归一”。 “对此大家可有异议?” 雄浑的声音挟裹着热浪扑面而来,众人像被扔进沸水中,全身不正常的发红发烫。 老人虽然不是“归一”中坐镇的长老,却也是修为高深,地位不俗。 众人捡到便宜,又是技不如人,哪还有异议,连忙点头。 滚滚热浪扑到徐斗三人身前,森冷的寒光无声无息出现,热浪骤然停歇,三人安然无恙。 徐斗冷笑看他,“不破除幻阵怎能让大家看到有些人的龌龊行为,可破除幻阵后,反而我受的惩罚更大。说得再好听也掩盖不了你本身就是在徇私,而且你身在‘归一’内,幻阵的控制核心,会不知道幻阵中人的所作所为?” 老人眼中闪过一抹讶异,寒光的出现在他意料之外。他只知道对方用了水月剑,可剑意延伸到多大范围完全不清楚,或许此时自己已经身在剑意之中? 神色惊疑不定,全身如同被火焰包裹,更加汹涌的热浪向外扩张。起初毫无阻碍,临到徐斗身前,立刻被无数寒芒抵消。 跟之前一样,直到寒芒出现他都没有感知到对方的剑意所在。 水月剑是离水宗的镇派之宝,剑意极其隐秘,难以察觉。可也要看用的人和对手是谁,想要完全瞒过他,至少要“融会贯通”,目前只有离水宗的掌门谢有云达到此境界。 在他面前完全隐匿剑意,意味着即使有数十剑光指着他的心口、喉咙,他也一无所知。 离水宗什么时候多出个年轻的高手? “我确实知道。”老人不否认,“或许是他们有急事,或许是原本就排在前面只是因故暂时离去,本门弟子酌情安排必然是有原因的。你胡乱用道法破坏幻阵,说的冠冕堂皇,恐怕是别有用心,是想窥探别人隐私,事后抢掠丹药、符箓,还是刺探我天元宗的机密?” “被戳破谎言后连脸皮也不要了。真想要抢劫,在远处埋伏不是更好,这里人烟稀少,来往的不是修真者也是相关之人。” “‘归一’是天元宗倾尽心血打造,你是有多不自信,才觉得我单枪匹马就能刺探到‘归一’的机密?”徐斗大声嘲笑。 第56章 拳头的“道理” 老人脸色微红,只是他本就“红光满面”看不出来。面对他身上滚滚热浪退避三舍的众人低声议论,一副看好戏的神情,老人心中更是尴尬,后悔不加思考便脱口而出。 “我有我的道理,你有你的说法,是非曲直很难几句话讲清楚。”老人摇头,面色淡然,“为了不影响大家的交易,也避免在此停留时间过长引起不相干或者别有用心之人的关注,丹药、符箓的交易继续进行。这位离水宗的朋友,借一步说话。” 对方的反应在徐斗的意料之中,天元宗再强势,在众目睽睽之下也要找好理由再欺负人。 “我也不想耽误大家的时间,可我更不相信你的诚意。事无不可对人言,急着购买丹药、符箓的人,让他们去‘房间’内交易,其他人,大可给你我做个见证,看看到底谁错谁对。” “你有你的道理,不妨说出来让大家听听,是否真的有道理?” 宋岳铭是天元宗的丹师,炼丹技艺精湛,也擅长处理各种天材地宝。修为高、辈分高,除了坐镇的长老之外,他就是“归一”的主事人。 在此之前他从未碰过徐斗这样“胡搅蛮缠”之人,绝大部分敬畏天元宗和“归一”的名声,交易过程中言听计从,别说用道法破除幻境,在“房间”内动都不敢动。极少数对“归一”有图谋的,也是直截了当,道法、法器杀气腾腾。 哪种都好处理,唯独徐斗这样“狡诈”的让他头疼,打肯定不行,理还没有说清楚,传出去天元宗不分青红皂白将前来购买丹药的修真者暴打一顿,以后谁还敢跟天元宗做交易。 坐视不理也不行,因为徐斗现在靠“花言巧语”占着道理,天元宗不做反应岂不是默认。安排相熟的修真者插队是小事,可“归一”的幻阵被破叫人看见,指着鼻子骂,天元宗没能反击回去,颜面扫地。 想到这里宋岳铭便清楚该如何处理,目光冷漠的道:“你是非要自取其辱不可?” “说有人插队,还说是我们天元宗故意安排,可有证据?没有证据便是诬陷,辱我天元宗的名望,这笔账不但要跟你算,还要跟你们离水宗算个清楚!” 他声音冷厉,滚滚热浪也在刹那间充斥着森冷的杀气。 道理终归是要用拳头说出来的,本想给离水宗个面子息事宁人,对方不识抬举,别怪他辣手无情。 对方的水月剑境界极高,令宋岳铭想不通,可他看得出来,对方自身修为并不强,最多是沸血小境界。 道法是一柄剑,自身修为便是挥剑之人,剑再利,也要有力气挥得动才行。三两下便气衰力竭,哪怕是绝世宝剑也伤不到人。 混合着森冷与灼热的浪潮向四面八方奔涌,毫无花哨之处,完全是最简单的以力博力。身上炽热的红光暴涨,之后向内收缩,如同另一层皮肤紧贴在皮肤上。 水月剑毕竟是离水宗的顶级道法,自身道法是否能将其制造的幻境破坏驱散隐藏的剑气,宋岳铭并不敢肯定。 他见识过本门与水月剑相当的道法,威力十分恐怖,对待顶级道法,再小心都不为过。 他忽然心生一计,接着说道:“你年纪轻轻,水月剑境界却极高,令我十分钦佩。年轻气盛本来不算是错,可你敢拿‘归一’试剑,不管是想刺探‘归一’的机密,还是想一战成名、扬名天下,都打错主意了。” “选错对手,会付出血的教训!” 夜晚的清冷被炽热的浪潮打破,空气仿佛沸腾了,扭曲着、炸裂着,朝着徐斗汹涌而来。 热浪前方,道道寒光无声无息出现,闪烁着、交替着,抵消热浪,阻挡热浪前进。 炽热的浪潮一时半会儿无法逾越剑光组成的屏障,可滚烫的空气是剑光无法阻挡的。 徐斗和苏啸海无惧道法的余威,韩老四,他只学过点道法的皮毛,会一点气劲之类的小把戏,连修真者都不算,一点余威便能给他带来极大的伤害。 苏啸海挺身挡在韩老四前面,灼热的空气在他身上“爆炸”,道法余威由他一人承担。 韩老四十分诧异,仙长在他心中都是高不可攀的,或许会怜悯他、同情他,但那也是高高在上的俯视,大概就跟同情流浪狗差不多。他从未想过会有一位仙长为他挺身而出,即使是对自身毫无伤害的。 四周温度逐渐上升,韩老四脸色发白,继而发红,呼吸粗重,不停的咳嗽。吸入肺中的空气都是滚热的,似乎肺都要被烫熟了。 苏啸海身边凝出无数雪花,无风飘扬,十分美丽。他知道徐斗用不上,便将雪花聚拢成壳状,将他和韩老四罩在壳内。 温度很快恢复到正常水平,韩老四逐渐呼吸平稳,看着苏啸海的背影,神情古怪,那那一抹深深的感激是任何人都能看懂的。 热浪向四周横扫,众人退出去更远,宋岳铭目光扫过,低声的窃窃私语消失。 看热闹他们不介意,可谁都不愿正面得罪天元宗,所以徐斗没有证人,他也拿不出证据。 徐斗脸色阴沉,继而笑起来,笑声中没有一丝暖意,冷冰冰的。 “你以为只有你会玩儿火?” 他说了一句宋岳铭听不懂的话,苏啸海则露出了笑容。 顶级道法和寻常道法的区别在哪,苏啸海是亲眼见证过的。 无声无息、源源不断似乎隐藏在每一片树叶下、每一块石头中的剑光忽然消失,炽热的浪潮失去约束,一路朝前奔涌,所经之处,空气恍如沸腾,“噼里啪啦”的一通爆鸣。 宋岳铭心喜,灵气不足了?原来是虚张声势。 那句古怪的话他思考不出意思,此刻便抛之脑后,本是涌向四面八方的热浪汇聚在一处,朝着徐斗而去。 下一刻,他看到了什么? 炽热的火焰还是森冷的剑光?炽热的剑光还是森冷的火焰?火焰凝成的剑光还是…… 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 然而还有更令宋岳铭惊讶的事。 在热浪的最前方,凭空生出一团跳动的火焰,炽热的,火红的。每一簇火苗都如同是一柄剑,火苗在闪烁、在飘扬,剑便随之舞动,寒光闪烁,冰冷彻骨。 火焰阻挡热浪前进,如同海浪中的一块礁石,任凭浪潮如何凶猛都岿然不动。 可它只是一块礁石,礁石从来都无法真正阻挡海浪。 第57章 一战扬名和刺探机密 起初宋岳铭是这么想的,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错的非常离谱。 他看到一团奇怪的火焰,很震惊,可紧跟着他看到涌向火焰的热浪变成“汽油”,刹那间被点燃。 眼前是一片红色海洋,漫天火焰充斥在天与地之间,然而它们没有伤及哪怕一片树叶、一段草茎,这对暴躁的火焰来说是绝不可能的。 宋岳铭是丹师,他对火焰的理解和掌控是一般修真者无法企及的,可他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火焰同样是他无法企及的,闻所未闻,过去连想都不敢想。 出于对古怪火焰的震惊,宋岳铭在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施展的道法“消失”了。 道法的力量被他人夺走,宋岳铭听说过,不同级别的道法对阵,尤其是在力量属性近似的情况下,低级别的道法会被更高级别的道法同化、吞噬,转为己用。 可只有在两种道法相差很大时才会发生,而且还要看双方修真者自身的境界以及道法境界。 “传言离水宗只有一门顶级道法水月剑,境界更高的三水剑失传已久。看来传言有误,他方才所用的必定是和水月剑相当的顶级道法,我未加防备,才会被他得逞。” 宋岳铭沉思,回去后一定要向掌门汇报此事,建议掌门多派人手手机各门各派的情报,不能完全依赖前人的手记。 他丝毫不担心徐斗敢杀他,即使敢,对方也做不到。 坐镇“归一”内的两位长老,平常不管事,可天元宗弟子有难,他们绝不会坐视不理。 两位长老掌控杀阵“天道归一”的核心,自身修为也是十分了得,随便一个出手,就算离水宗掌门谢有云亲至,杀死他也跟碾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漫天的火焰消退,徐斗玩味的看着宋岳铭,看得出来宋岳铭是个玩火的高手,可在他面前玩火,实在不知天高地厚。 水月剑已经是顶级道法,三水剑超越水月剑,四水剑更在三水剑之上,它驾驭的不是火焰的形态,而是火焰的本质,所以既是火焰也是剑。 事实上四水剑的第四形态不止是火焰,火焰只是它的外观之一。 徐斗将目光投向“归一”,超级全功能移动武备库传出强烈的灵气波动,在火焰消失后,也随之隐匿。 “离水宗和我们天元宗一向交好,刚才只是点小误会,道友何必大动干戈。” 车内传出沉稳的声音,众人的神情更是恭谨,天元宗的长老,那可是大人物,修为高深的可怕。 “起初可能是点小误会,只要离水宗道句歉,我绝不会追究。可有人偏要诬陷我,又说我闹事扬名,又说我刺探‘归一’的机密,这可不是小事,要死人的。若是不能说清楚,发展成两派之间的矛盾,我想死的不是一个两个,任何人都承担不起。”徐斗摇头。 “天元宗招待不周,让诸位见笑了。宋丹师一心维护本门声望,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希望离水宗的道友见谅。” “我手中还有一枚百日丹,是本派花费近两年时间收集珍稀药材,由宋丹师倾尽心血炼成,要留在门中以备急用的。这枚百日丹请离水宗的道友收下,以示两派交好,如何?” 百日丹! 众人哗然,天元宗的百日丹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自古以来就闻名遐迩,只是极少出售。古代就是如此,现在修真之路重启时日不长,珍稀药材奇缺,丹师也奇缺,更是视若珍宝,从未落在外人手中。 “你之前说我年轻气盛,妄图一战扬名,还说我打算刺探‘归一’的机密。”徐斗直视宋岳铭,莞尔一笑,“我本来没这个想法,可是迫于无奈,一战扬名的‘罪名’算是坐死了。现在还剩下刺探机密,你仍然坚持吗?” 即使眼瞎没有看出徐斗以道法吞噬了宋岳铭施展的道法,他当众挑衅“归一”,还打到对方服软,仅凭这一点,不如三日便会传遍整个修真界,说一战扬名绝不为过。 事实上已经有人给修真界的朋友打电话、发微信,在某个普通人不知道的圈子内,具有极大轰动性的新闻正快速扩散。随着主动扩散的人越来越多,其说服力也越来越强。 长老是为宋岳铭开脱,可一句“口不择言”已令他羞怒不已。他是堂堂丹师,对天元宗更是尽心尽力,虽说修为比不上长老,可论对门中的贡献他自认比长老强得多。 当着众人的面说他“口不择言”,无异于当面给他一耳光。 “对着一点莫须有的事情小题大做,借机生事,我不清楚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但刺探‘归一’机密的嫌疑绝对是有的。”宋岳铭不敢公然顶撞长老,说的很“委婉”。 徐斗笑了,动动嘴,没发出半点声音,宋岳铭只能勉强辨认出“那就”,后面的便“听”不出来。 那就如你所愿! 时间如尘,意念为光! 人、树、草、车,一切的一切都变成无尽的尘埃,飘扬着,变化着。悠长的过往时光在他眼前重演,比被观察者的记忆更加详尽,更加真实。 对方未曾留意过,或者无法用记忆记录的东西,比如道法传承,时间线都记录的清清楚楚,也被徐斗用“往昔”看的清清楚楚。 “百日丹如此珍贵,我消受不起,天元宗自己留着吧!” …… 真正面对长老时,心底的那一点不满、愤愤统统消失,留下的只有敬畏。 熊长老深深的看他一眼,并未出言责怪,一来两人年纪差不多,不好摆出长辈的姿态,二来丹师对天元宗十分珍贵。 “你看他用的是什么道法?” 宋岳铭长舒口气,满脸的皱纹里流淌的都是汗水,“回长老,他用的必然是火之道法,而且不次于水月剑,可据我所知离水宗最顶级的道法就是水月剑。” 熊长老点头,“三水剑从他们祖师之后便失传了,否则也是能和天元宗最顶级道法相提并论的。” “修真之路数百年后才重新开启,许多门派都已经断了传承,或许是离水宗运气好,得到其它门派的传承。” “运气太好了,他所用的道法,对火焰的掌控十分强大,最适合炼丹,”宋岳铭透着羡慕,继而傲然,“可惜仅能控制火焰是无法成为丹师的,丹师所学十分驳杂,只有天元宗这样传承悠久并且全面的门派才能培养出真正的丹师。” 有些小门派也擅长炼丹,可大多以一两种丹药闻名,类似于民间的秘方,发展潜力不大。离水宗以道法闻名,对炼丹之术毫无研究,更不可能培养出丹师,空有强大的火之道法,也是无济于事。 “今天确实是本门子弟有错在先,可他未必是没有图谋。”宋岳铭轻声说道。 熊长老若有所思,笑道:“可惜啊,除了强大之外,他不可能通过‘归一’刺探到天元宗的任何机密。” 第58章 倔强的女孩(上) “百日丹,那可是好东西,你怎么就拒绝了。”苏啸海为他感到可惜,更感到不解。 天元宗的长老拿百日丹平息事态,收下于情于理都是合适的,强硬的拒绝反而不好。 “确实是好东西!” 徐斗缓缓睁开眼睛,扬起一抹笑容。 天元宗不愧是传承悠久的顶级门派,门内传承不但多而且涉及很广。宋岳铭是名丹师,炼丹之道自然是苦心钻研,阵法、符箓等等也有所涉猎,这些在离水宗是看不到的。 “百日丹虽好可只有一枚,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他的声音渐轻,后半句只有自己能听见。 苏啸海笑笑,眼神流露些许狂热,徐斗一眼便看出他在想什么,摇头笑骂:“先学好水月剑,时机到了我自然会教你。” 破烂的中巴车在宁静的道路上缓缓行驶,这条路很熟悉,再十几分钟便会经过白天赌石的大仓库,是返回悠闲别苑最近的一条路。 路灯明亮,一个瘦小的身影在路边徘徊,夜晚的寒风令她瑟瑟发抖,紧裹着单薄的衣服。 他认识这个人,白天在仓库外见过,老赌鬼的女儿。 女孩也认出中巴车,停在仓库外的车很多,可都是私家车,突然出现这么一辆破破烂烂的玩意儿,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 她犹豫片刻,在中巴车等红灯的时候小跑着追上来,怯怯的敲响车门。 韩老四看了眼徐斗,见他点头便将车门打开。女孩没有上车,垂着头不敢看人,声音很小,幸好晚上安静才能听得清。 “你们有没有看见我爸爸,白天他跟你们一起在仓库里……买东西的。” 女孩似乎很不愿意说出“赌”字,咬咬下唇,声音更多了几分颤抖。 徐斗点头,随即想起女孩看不到,“他运气不错,赢了好几万,之后就离开仓库,我们走的时候没看到他。” 听到“赢”字女孩的身体又是一阵颤抖,快速抬起头,明亮的眼中泛着泪光,“他……挣到钱了,为什么没有回家,我在家里等了好长时间,饭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都等不到爸爸回来。” 她没有看向任何人,也没有询问任何人,只是在自言自语,眼中的泪光越聚越多。 “以前不管是不是回家,爸爸都会打电话告诉我,可今天回家后,一直没有接到爸爸的电话,打他电话没人接,也始终没有回来。” “也许是赢了钱高兴,去哪儿花天酒地,或者找别的地方接着赌,把回家的事给忘了。”苏啸海大咧咧的说道。 战争是残酷而枯燥的,每天生活要么杀人要么被杀,走下战场,他们需要刺激的消遣麻木自己,女人或者赌博。 他见过太多的赌徒,形形色色,输红眼拔枪杀人的都有,这些人一旦坐上赌桌就什么都忘了,别说给女儿打电话,把女儿卖人也不稀奇。 “不会的,肯定不会,”女孩下意识的反驳,随后眼睛瞪的大大的,像是说出什么可怕的话,急忙道:“也许是忘记了……一定是。” 韩老四脱口而出:“带着那么多钱,说不定是在路上给人……” “闭嘴!”“闭嘴!” 两个声音重叠,两张脸都带着怒气。 曾铭朔一向对韩老四颐指气使惯了,可连赵子灵都怒不可遏,韩老四吓得不轻,缩缩脖子。 身怀巨款,突然之间就没了消息,除赌红眼之外还有另一种可能。 赵子灵、曾铭朔都是孤儿,从小被离水宗收养,看到女孩怯怯的模样仿佛看到当初的自己,他们衷心希望女孩不会成为自己。 “太晚了,你一个人在外不安全,而且这么找也不可能找到你父亲。回家去吧,明天再打不通电话就报警。” 徐斗摇头,他也想到坏的情况,一个老赌鬼,平常交往的是什么样的人可想而知,或许路上碰到“朋友”,见他喜气洋洋便猜出缘由,从而生出歹心。 “谢谢,”女孩语气越来越低落,脸色发白,“我想再找找看,去爸爸平常去的地方,或许他就在那里。” 徐斗还是摇头,“即使你父亲在那里,他也会不高兴的,对吧?” 老赌鬼看到女孩时的第一反应是惊慌失措,之后才是生气。他对女孩下手非常狠,又打又骂,旁观的人看着都不忍心。 可是将它看做家长教育孩子,见到孩子玩水、玩电几乎危及生命时的反应,就能够理解了。 叫做赌鬼,人不人鬼不鬼,可他终归有“人”的一面。自己无法控制自己,堕落,再堕落,坠入赌博的地狱爬不出来,但他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学自己。 “你父亲从来不让你接触赌博的场所,你也的确不应该去,那样的地方,离得越远越好。” 女孩声音很轻,语气坚定,“我要把爸爸找回来!” 女孩离开了,中巴车也在又一次绿灯亮起时驶远,拐过一个弯,双方都从彼此的视野内消失。 “停车!” 听到是徐斗的声音,韩老四连忙一脚刹车,幸好路上没什么车,才没造成车祸。 徐斗看着曾铭朔,“你下车,在暗处保护她,直到她回家。” 曾铭朔很纠结,他不愿听徐斗的指使,可这件事除外,他心里并不排斥。 车门打开,他起身下车,顺便恶狠狠瞪了眼韩老四,“狗腿子!” …… 女孩叫宋天彤,小的时候父亲常喊她小甜筒,只是已经很久没这么喊过她。欢乐的时光仅仅停留在童年,记忆中更多的是父亲的打骂,即使安静时,父亲也是脸色阴沉,让她害怕又心疼。 “宋天彤的父亲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连警察也找不到。” 第二天宋天彤报警,赵子灵动用离水宗的关系催促警方,他的狐朋狗友几乎都被带去派出所询问,可是没有问出任何结果。 所有人的答案都是相同的,失踪前一天他们见过宋平,地点自然是在赌场,可宋平从赌场离开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 警方调查了大仓库附近的监控,显示宋平离开后途径一个偏僻的巷子。巷子两头都有监控,中间有一段真空地带,宋平进去后另一头的监控始终没有看到他出来。 “监控里没发现可疑的人,事实上那个巷子真的很偏僻,在宋平进入前一个小时、后一个小时都没人经过,更早些、更晚些倒是有人进巷子,但很快就从另一头出去。” 对此事曾铭朔很上心,几乎全程跟踪,还用私刑拷问了几个在他看来很有嫌疑的赌徒,结果就是没有结果。 这么多天没有消息,还活着的可能性非常小。 第59章 倔强的女孩(中) 徐斗叹气,宋天彤看起来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希望她能勇敢的接受,好好活下去。 “她还是学生?” “在上高二,学习成绩挺不错的,肯定能上985或者211,不过受这件事的影响就未必了。” 曾铭朔少有的不跟他抬杠,倒不是被赵子灵“教育”服帖了,宋天彤的遭遇令他的心情很差,将他的童年又一次从记忆中翻出来,又让他回想起这些年在悠闲别苑的点点滴滴,以及掌门狠心将他们赶出离水宗。 内心很复杂,究竟谁对谁错? 宋天彤母亲很早就去世,其余的亲戚朋友也因为她赌鬼父亲借了大笔钱不还的缘故老死不相往来,如今父亲失踪,她面临的最直接的问题就是钱。 “她现在住的房子是租的,房租只交到下个月,我打算帮她先交一年的房租,不巧刚好碰到她回来,说什么都不同意。” 换成别人,自己的一番好意被人拒绝,曾铭朔肯定大发雷霆,然而面对宋天彤他无法发火,只能在心里生闷气。 徐斗原本打算给她一笔钱,至少让她衣食无忧的上完大学,反正他的钱没地方花。 思索一阵,看向赵子灵,“帮她找个兼职的工作,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赵子灵连忙说道。 能帮的只有这么多,毕竟他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至少现在没有。 事情本来就到此结束,不料才过两天曾铭朔把人带回了悠闲别苑,很明显宋天彤是不情愿的。 面对众人质疑的眼神曾铭朔解释道:“她父亲欠下很多钱,还有外面的高利贷,现在人……失踪了,亲戚朋友暂时没来,高利贷却已经找上门,逼她还钱,还有个混蛋说要把她卖去山里给一对光棍兄弟,被我揍了一顿。” 宋天彤先是看着众人,深深的弯下腰,“你们不说我也知道,这些天一直是你们在帮我,谢谢。” “你们是出于好意,可爸爸欠的钱我一定要还。以前他在的时候被人骂,现在他不在了,不知去了哪里,我不能让他再挨骂。” 曾铭朔气极而笑,“还钱,你拿什么还,知不知道他们想对你做什么?别以为他们是在吓唬你,这些人都是穷凶极恶之辈,什么都敢做。” “我知道他们不是好人,可他们最终的目的是要钱,还不上钱他们才会做坏事,如果我能还钱,他们为什么要冒风险?”宋天彤非常坚持,“我打算退学,然后去找份工作……” 眼看曾铭朔要跟她吵起来,明明是做好事,却跟被救的人势如水火,实在是个奇葩。 “还钱是对的,找工作也是对的,”徐斗插话,制止两人的争吵,“我们之前有过同样的打算,准备给你找一份工作,让你自食其力。” 宋天彤非常感激,还有一丝古怪,明明看起来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其他年纪更大的却很听他的话。 “不过没必要退学,我相信,相比工作还钱,念书考上个好的大学才是你父亲对你最大的期望。” “你父亲欠了多少钱?” 宋天彤茫然,诺诺的道:“应该有很多。” 此时曾铭朔最清楚,“欠亲戚朋友十来万,高利贷借了五万,连本带利现在也有十来万。” 他忍不住道:“加起来也就三十万左右,你点点头,我立刻帮你全部还清。” 小姑娘太倔强,让他心疼又气恼。 宋天彤没说话,洁白的牙齿咬着下唇。 帮她找工作她也未必接受,而且肯定影响上学,人身安全也无法解决,徐斗头疼,想了想道:“你应该看到了,这里是个别墅区,我们的身份比较特殊,不习惯被外人打搅。” 悠闲别苑的饮食是由离水宗自己的公司负责,每天早中晚韩老四负责开车送来,卫生方面,谁的别墅谁负责打扫,别墅之外,非常的顺其自然,很有原始森林的韵味。 他把二代弟子都“赶”出去工作,自食其力。白天工作,晚上修炼,再让他们负责诺大一栋别墅的卫生,有点不大人道。 “我想让你留在这里做些简单的工作,就是做个饭、打扫卫生,不影响学习,也能让你挣钱还债。” 主要还是为她的安全考虑,住在悠闲别苑,没人敢来这里讨债,顺便还解决了她的房租问题。 宋天彤眼眶微红,哽咽着说了句“谢谢”。 “二师弟,让我看看你最近是否忙于俗事忘记修炼。”赵子灵冲他招招手。 曾铭朔愣住,怒道:“救人也有错?” “救人没有错,可是方法不对。”赵子灵头也不回的走向门外。 曾铭朔咬牙,“真以为练了水月剑就天下无敌,你太狂妄了。” 别墅外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很快转变为曾铭朔的惨叫声。宋天彤很担心,下意识走向门口,被徐斗叫住,笑着道:“他们在闹着玩,放心,不会出人命的。” 宋天彤听了更担心。 …… 死气沉沉的悠闲别苑因为多出个女孩增添几分生机! 起初宋天彤不适应这里的环境,加上父亲不知所踪,情绪低落。离水宗的二代弟子都是孤儿,对她的身世感触极深,虽然是凡人,不影响他们对宋天彤的关心。 她逐渐适应悠闲别苑的生活,走出内心的阴影,忙碌的身影在一栋栋空荡荡的别墅里穿梭,山林中回荡着她欢快的歌声。 苏啸海放下筷子,一边剔牙一边说道:“小甜筒,你的厨艺真不错,依我看也别念书了,开个饭馆,比上大学强多了。” 宋天彤笑得很开心,来到这里,她感觉自己又有了一个家,一个完完整整的家,有家人、亲戚和朋友。 “你别误导她。”徐斗翻个白眼。 “之前的建议你考虑的怎么样?” 掌门谢有云见过一次宋天彤,说她很有修炼的天赋,介于她和二代弟子们相处得十分融洽,家世背景也都调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特别是她的到来让曾铭朔近段时间的表现有明显提升,曾跟徐斗说过,如果宋天彤愿意,可以收她入离水宗。 宋天彤的笑容淡去,很感激的看他,却是摇头拒绝,“我只想做个普通人,有个跟其他人一样的家庭,和平平常常的家人。” “在我很小的时候,家里就是这样的,爸爸、妈妈都在上班,爷爷、奶奶送我去上学,放假去外公、外婆家。直到有一天,爸爸突然变了。以前只是偶尔陪客人打麻将,有输有赢,从那天开始,他打麻将从来没有输过。” “起初是和亲戚朋友打麻将,然后就去了赌场,越来越频繁,赢的钱也越来越多,再后来只要他去赌场露个面,就有人送钱。” 第60章 倔强的女孩(下) “家里的条件越来越好,买车、换房,我的衣服多到穿不完,玩具有很多买回来后连看都没看一眼。我有两个房间,一个是卧室,一个用来放玩具。” “那时的爸爸不是普通人,我们的生活也不是普通人的生活。可当爸爸变回普通人,我们却无法回到普通人的生活。” “他赌钱时开始有输有赢,赢来的钱渐渐又都输出去,卖房、卖车,卖掉我几乎没碰过的玩具和衣服,我们又回去和爷爷奶奶一起住。” “无法接受家庭的剧变,爷爷奶奶相继去世。爸爸很难过,他发誓要戒赌,可最终没有做到。房子卖了,我们开始租房住,妈妈做两份工作,一年后因为过度疲劳和伤心一病不起,在医院躺了半个月就走了” “妈妈是家中独女,外公、外婆无法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每日以泪洗面,除此之外就是骂我爸爸,不过只骂了半年,之后家里就只剩下我和爸爸。” 一段痛苦、残酷的往事,被宋天彤以十分平静的口吻诉说,更让人同情她。 多少次的哭泣、多少次的噩梦醒来、多少次对父亲的恨与爱、多少次孤身一人坐在没有家人的“家”中浑身冰冷,才能有此时此刻的平静,或者说是麻木。 “不平凡是要付出代价的,那代价太可怕,我不想要。”宋天彤再次摇头。 “修真有什么代价?”苏啸海瞪眼,“刚夸完你就惹我生气,年纪轻轻怎么一点朝气都没有,跟七老八十快进棺材差不多。” 宋天彤吐吐舌头,做个鬼脸。 徐斗轻声道:“不平凡真的要付出代价。” 进化者,时间的掌控者,理论上他们可以让自己的一生都是完美的,没有任何遗憾,但也仅仅是理论上。 无数次,徐斗眼睁睁看着战友死去,他可以回到过去,“救活”战友,这对曾经的六维生命而言就像从书架上拿本书,发现拿错了,塞回去重新拿出正确的,就是这么简单。 可他不能这么做,有些死亡是奠定一场战争的根基,他们用生命守卫能无数次刷新重写的时间战争中最关键的结点。 “什么样的代价?” “有时你恨不得去死,但是不能死,也死不掉,因为还有人需要你。只因为需要,你连自杀的权利都没有,死了,会有人救活你,让你继续去做‘应该’做的事。”徐斗淡淡的道。 “我记得修真者也是会死的,而且绝大部分都死了,没听说过有永生的。”苏啸海很茫然,他是个修真小白,“你不想修真?” 徐斗轻笑,“偶尔会有点负面的情绪。” “我从小向往不平凡,走上这条路之后才意识到它的残酷,但我从未后悔过。真正不平凡的人,必定有一个让他坚定行走在这条道路上的理由。” 先祖! “或许你是对的,也或许你只是缺少个理由。”他深深的看着宋天彤。 …… “什么叫不见了?” 曾铭朔大怒,抓住衣领将他举起来,韩老四被勒的喘不过起来,脸上渐渐涨红。 “把他放下来,现在重要的是弄清楚怎么回事,冲他发火有什么用?”徐斗斥道。 韩老四被摔在地上,连连咳嗽,将事情的起因慢慢说出。 由于悠闲别苑所在的位置较为偏远,出入不方便,宋天彤平常上学、买菜都是由韩老四负责接送。 今天他跟平常一样去接宋天彤放学,到半路她说要去以前租房子的地方。 “她说那里有家煎饼特别好吃,想买来给我们吃,我就开车去了……” “说重点!”曾铭朔怒声道。 “担心高利贷的人来找麻烦,我是陪着她一起去的,回来的时候,我也是一步不敢远离。可是碰上一条野狗,疯了一样冲我吼,还想咬我。等我把野狗赶走,宋天彤就不见了。” 韩老四手足无措,一脸的茫然,“我发誓,最多十几秒,可是周围那里都找不到宋天彤,也没有回车上。” 是放高利贷的绑走了宋天彤?十几秒的时间能做什么?野狗和宋天彤失踪,之间会有联系吗?徐斗沉思。 “我向附近的人打听过,他们都没见到宋天彤,还说,那里没有监控,想查也查不到。”韩老四战战兢兢的道。 又是监控的死角,跟她父亲宋平失踪的情形意外的相似,会是巧合吗? 徐斗忽然问道:“你驱赶野狗时是否用过气劲?” 韩老四努力的回忆,不太确定,“好像用过,我当时气的不轻,恨不得一脚踹死它……好像又没用过,因为野狗是自己跑开的,跑的很快,撵都撵不上,不像受伤的样子……我真的记不清了。” 他只修炼过一点道法的皮毛,气劲的威力算不上强,可含怒出手,打死一条野狗是轻而易举的。 “人都不见了,你还有心思去追狗。”曾铭朔更怒,眼神恨不得将韩老四大卸八块。 徐斗脸上逐渐阴沉,韩老四的体质比普通人强得多,对付一条野狗,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它平平安安的离开。 更何况,野狗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就像是绑架者的同谋。 “你还记得野狗的样子吗?” 韩老四不解,野狗不就那样,再说了,即使找到野狗,还能从它嘴里问出宋天彤的下落? “是一条土狗对吧,不算高也不算矮,不算壮也不算瘦,看起来普普通通,可一双眼睛非常特别,呆滞,死一样的呆滞。行走时也很古怪,就像被人用看不见的绳子牵着、拽着。” 随着徐斗的提醒,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跟他说的一模一样。韩老四瞪大眼睛,“仙长怎么知道,你当时也在场?不不,一定是能掐会算。” 除韩老四之外,其余人都回想起那条令人印象深刻的土狗。 “尸巫道,冯炙?”苏啸海诧异,“你说是他绑走了小甜筒,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赌石的事,他根本就是怀恨在心。当时我们人多,只好忍耐下来装作友好,还故意斥责戚河海,麻痹我们,然后趁我们不备,绑走甜筒。” 尽管知道此事不是徐斗的责任,曾铭朔还是忍不住生气,当然他更恨的是冯炙。 “希望他没有伤害甜筒,不然,我一定让他百倍偿还。” 徐斗起身,示意韩老四去开车,“你说的没有道理,甜筒不是修真者,仅仅是在悠闲别苑工作,在外人眼里她跟韩老四没有区别,绑架她不如绑架韩老四。” “我觉得甜筒的失踪和她父亲宋平失踪之间是有关系的,而宋平跟离水宗跟我都没有任何牵连,显然冯炙不会因此绑架他。” 冷静下来,曾铭朔也认为自己的质疑站不住脚,“你好像猜出原因了?” “没有,也不想猜,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当面‘问’个清楚。”徐斗上车,“去找戚河海,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第61章 残酷的真相 四四方方的祭坛,东南西北各插着一支小旗,旗帜依次朝着东南西北扬起,完全铺开,旗面上无数古怪扭曲的符号迎风微微摆动,仿佛活的一般,扭动着,挣扎着。 “呼啦啦” 不知是风声,还是旗帜摆动的声音,亦或是旗面上古怪符号发出的狞笑,令人心惊肉跳。 有活物被送上祭坛,它们奋力挣扎。四面旗帜抖动的更快,“狞笑”声也越来越响,四道血光从旗帜飞出,照向祭品,祭品飞起漂浮在空中,毫无用处的挣扎。 接下来是十分血腥的一幕,冯炙手持一柄和东南西北四面相似的小旗,倒握着,三角状的旗面朝下,旗杆尖锐的下端朝上,闪烁着寒光和血光。 神色凝重的走到祭品下方,举起小旗,如同在练习书法,一笔一画十分用心,可他的笔是活生生的祭品,他的墨是从血管中渗出的滚烫的鲜血。 祭品有常见的野猫野狗,也有法制节目中宣传的抓捕、贩卖会被判刑的珍稀野生动物,甚至是濒临灭绝的,飞禽、走兽,各种稀奇古怪的淡水、海洋生物。 在祭祀的过程中,它们无一例外都发出惨叫声,各种古怪的叫声,有些听上去还很悦耳。 可是当惨叫声换成人的时候,它是毛骨悚然的,即使闭上眼睛不去看祭坛上的血腥场景,也能感觉到他们的痛苦和绝望。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无疑,他们正在经历这样的恐怖。 尸巫道从不用人祭祀炼制巫尸,这是赵子灵告诉他的,也是他从历代离水宗弟子的手记中看到的,因此修真界才能容下他们。 可今天他从戚河海的时间线中“看”到的并非如此,尸巫道不仅用活人祭祀,而且不是一次两次,多到令人发指。 紧跟着,徐斗在祭祀的场景中“看”到了宋平,神色一紧。 “冯炙为什么要将宋平祭祀炼制成巫尸?又为什么要绑架宋天彤?老实的回答我,不然,我会让你体会到比被祭祀还要可怕的痛苦。” 苏啸海等人一惊,活人祭祀?这是在诈戚河海? 戚河海神色惊恐,连连后退,脸色苍白如纸,“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上次的事算你命好,尸巫道的仙长没跟你算账,你还敢倒打一耙。” 徐斗的脸色也不大好看,最近为研究炼丹之法,“此刻”“来日”用得较为频繁,意念之光消耗极大。以至于他无法“看”清戚河海的全部时间线,必须询问对方。 “他是仙长,我也是仙长,你为何怕他不怕我?” 水汽朝着徐斗汇聚,在他的指尖凝成一滴晶莹的水珠,透明、清澈,即使在夜晚也能清晰地看见道道剑气如鱼儿在其中畅游,它不是一滴水珠,是剑气的海洋。 徐斗扬起手,清澈的水珠在指尖摇摇欲坠,落在他的胖脸上,然后,滑落到他胸口。 戚河海很怀疑,它会滑落还是直接洞穿? 他以前害怕刀和枪,尤其是枪,他偷带原石出境的时候没少被黑吃黑的混蛋打过暗枪,为尸巫道效力后他开始害怕血,甚至看到红色都会回想起祭祀的可怕场景,可是现在,他头一次感觉到水也是如此的可怕。 水滴坠落,戚河海呼吸、心跳骤停,瞬间出了一身的汗。 他的胖脸没有被洞穿,胸口也没有。 水滴在落下的刹那炸裂,漫天水雾将他笼罩,浓郁的水雾,呼吸都有几分困难。 徐斗放过自己了,或者他开始就是故弄玄虚吓唬自己? 很快戚河海意识到自己的可笑,水滴变成水雾,深入骨髓的冰冷却没有消失,一粒粒肉眼看不清的细小水珠,如同一柄柄锋利的宝剑,围绕着他,瞬间就能将他千刀万剐。 不仅如此,它们无形无质,随着呼吸进入戚河海的肺中,渗入他的血液内,流遍全身。他感觉身体越来越沉重,被阴冷侵袭,就像是个坟墓,剑的坟墓。在剑冢复活的刹那,他将体会到从内到外凌迟之刑,古往今来绝无仅有的刑罚。 戚河海的反应无疑证实了徐斗的质问,众人都很震惊,继而是愤怒和担忧。 尸巫道一直在用活人祭祀炼制巫尸,还是在修真之路重启后才开始的?是冯炙的个人行为,还是整个门派都是如此? 如此的念头一闪而过,他们最关心是宋天彤的下落和遭遇。 “你们把小甜筒绑去哪儿了?”“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发誓,一定让你们尸巫道寸草不留。”“你只是个凡人,尸巫道的滔天罪行跟你无关,说出宋天彤的下落,我可以做主留你条命。” 戚河海崩溃了,眼神呆滞,神经质一般搓揉身体,对徐斗有问必答。 宋平的赌运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引起某些人的怀疑,冯炙就是其中之一。修真之路重启,种种离奇古怪的事情偶有发生,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法器还是古老的传承? 冯炙用过种种手段试探,甚至将他弄晕带回尸巫道从里到外仔细的研究,没发现任何异常,加上宋平的赌运消失,变回常人,便暂时收手,但没有放弃对他的关注。 大仓库的原石戚河海都仔细的观察过,认为不会有玉或者有玉的概率较小,宋平偏偏选中一块有玉的原石。 说起来还有徐斗的一分“功劳”,他选中的原石全部有玉,在此之前他跟宋平说过话,声称宋平的原石中没有玉。 戚河海认为宋平的能力恢复,立刻上报给冯炙,冯炙再次将宋平弄晕带回尸巫道。用遍神秘的巫咒探查,仍然毫无所获,他等了很多年早就不耐烦,将宋平弄醒,严刑拷打,古老的尸巫道有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 宋平一个字都不说,然而这让冯炙心花怒放。 “仙长确信宋平是掌握了某种不能完全被他控制的古老法器,它的能力跟修真界的法器有着明显的区别,甚至可能是上古的巫传下来的。” “仙长决定将他炼制成巫尸,如果是巫的法器,祭祀过程中肯定会有异象,如果是别的,巫尸受仙长控制,宋平的能力便也归仙长所有。” “炼成的巫尸没有任何能力,仙长十分恼怒,责怪我办事不力。可是后来……” 他战战兢兢不敢说。 徐斗替他说:“面对死亡的威胁,不管他的能力从何而来,都不应该一字不提。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对拷问者恨之入骨,即使死也不愿自己的能力落入他手中,第二他要保护某个人,将这个人视若珍宝,哪怕自己下地狱也不愿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为打击宋平的意志,冯炙肯定和他提过尸巫道的能力,因此不可能是第一个原因。” 第62章 缩头乌龟? 宋平自己沉迷赌博,却对女儿看管十分严苛,严禁她接近任何跟都有关的东西,否则就是一顿毒打,从宋天彤极少提起“赌”“赢”“输”便可见一斑。 为什么? 不想让女儿和自己一样沾染赌博,沉迷、堕落?是一个原因,但恐怕不是全部的原因。 回想起宋平对自己的奇谈怪论,他的那块原石,真的是自己“走眼”的巧合? “宋平的赌运一定是源自某种特殊的东西,但它早已不在宋平身上,新的主人是宋天彤。” “仙……仙长也是这么说的,让我安排人监视宋天彤,寻找下手的机会。那时候宋天彤已经被你们带回悠闲别苑,出入都有人陪同,仙长担心强行出手会给尸巫道招来麻烦,便一直忍耐,直到今天晚上。” 曾铭朔狠狠的一脚将戚河海踹飞,拎起韩老四变往外跑,“我要将此事禀报掌门和师父。” 愤怒之后他很快冷静下来,宋天彤肯定已经被带回尸巫道,他再想救人,也没本事孤身一人独闯尸巫道。 掌门为人正直,最恨歪魔邪道,连离水宗的弟子都不包庇,可想而知对外人如何。 尸巫道以活人祭祀,修真界名门正道个个都容不下他们,只要师父联系其他名门正道,别说救宋天彤,将尸巫道灭门都不在话下。 现代不同于古代,有政府方面的压力在,名门正道们很乐意为尸巫道的覆灭添砖加瓦。 戚河海毫无感觉,躺在地上,双手时而痉挛抽搐,时而用力的搓揉身体。 徐斗不同情他,从戚河海的时间线中“看”到,尸巫道所用的活人祭品背后多多少少都有他的身影,更别说宋天彤的事。 …… 掌门谢有云静静听完他们的讲述,面对弟子们期待的目光,断然拒绝,“修真之路重启,现在是各门派储备力量的时候,不适宜跟其他门派起冲突。” 曾铭朔愤怒又不解:“掌门最恨歪魔邪道,尸巫道以活人祭祀,人人得而诛之,为何……”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离水宗还没有为天下铲妖除魔的能力。”谢有云看着他,眼中露出一丝暖意,还有无奈,“宋天彤住在悠闲别苑的这段日子,你的变化很大,她对你有如此影响,我和大长老都很欣慰,所以我曾提议收她入离水宗。” “她没有领掌门的好意,所以掌门就弃她于不顾?” 曾铭朔口不择言,完全是在指责他,谢有云并未生气,“关心则乱,我能理解。” “尸巫道从古至今都未传出过以活人祭祀的恶行,可见他们隐藏得多深,没有确凿的证据,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只会让他们更加警惕,抹消痕迹,藏匿得更深。” “救人已经是不可能,或许此刻宋天彤已被祭祀,不如装作不知道,仔细搜集尸巫道活人祭祀的证据,日后覆灭尸巫道为她报仇。” 曾铭朔双眼赤红,“她或许还活着,生死悬于一线之间,我们去救她尚有一线生机,不去,她就必死无疑。人死了,为她报仇是理所当然的,可她还活着的时候只谈论报仇,是不是太残忍了?” “五长老呢,他跟你们一起去一起回来,为何现在不见人影?你们仔细想想就明白了。五长老年纪不大,却比你们理性的多,有些事知道了也该装作不知道,唯有暂时的隐忍才能达到最终的目的。” “我记得你说过,修真是件很俗的事,不对,修真并不俗,但修真界和俗世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我以为你看透了一些东西,然而并没有,只是你更加幼稚的证明。” 谢有云的一席话提醒了众人,徐斗不在这里,回来之后他仿佛就消失了。 让曾铭朔去保护宋天彤的是徐斗,令宋天彤心甘情愿留在悠闲别苑的是徐斗,找出失踪的宋天彤下落的也是徐斗,可他如今避而不见,是不想再管宋天彤的事? 徐斗毕竟是离水宗的五长老,一人比他们几个加在一起还有分量,如果他一意坚持,或许能改变掌门的决定,可他也是同样的态度,众人不禁心灰意冷。 “我不相信,”苏啸海高声道:“他绝不是这样的人。” “隐石山的阵法刚刚启动,你们认为会是谁?” 隐石山就是谢有云闭关三年的地方,一旦进入便与世隔绝,除非主动离开,外人无法打扰。 …… “五长老带了许多药材,说是要钻研丹道。” 徐斗最近一直在研究炼丹,大长老古原并不感到奇怪,只是好奇他的炼丹之法从哪学的。 当初为保护二代弟子们给徐斗编造的身世,如今怎么看都不像是编的。 “五长老……徐斗……你给我出来,甜筒还在尸巫道手里,随时可能会被祭祀,你还有闲心炼丹。”苏啸海疯狂的捶打平整的山顶。 他对赵子灵倾囊相授,他对不相识还出言不逊的宋平好言相劝,他对宋天彤不声不响的保护,只因为同情。 苏啸海对他的印象是个十分暖心的少年,有些老成,但不缺少热血。 宋天彤被尸巫道绑走,即将成为祭品,徐斗绝不是无动于衷,可为什么要躲起来,他也怕了尸巫道? “他敢把戚河海弄成残废,我本来还有点佩服,原来也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他在戚河海跟前义愤填膺,恨不得把冯炙大卸八块,都是装的,回来就做缩头乌龟。” 曾铭朔冷言冷语的嘲讽,继而大笑,笑得眼中都是泪水。 “回来的路上他一言不发,是在想如何应对我们,可想来想去也无法给出个符合之前伪装的交代,只好缩进隐石山。研究丹道,呸,离水宗根本不会炼丹。” 他忽然明白许多事情,只有做过“大师兄”,只有认真付出照顾过别人,才能体会到失去的痛苦。 在自己日渐叛逆总是跟大师兄对着干的时候,他是什么样的感受,在自己离正道渐行渐远癫狂如魔的时候,他是什么样的感受,在自己将被逐出师门永远不得踏入悠闲别苑半步的时候,他又是什么样的感受。 他的退让,他的下跪,他的泪水,并不是因为软弱! “闭关之前他留下一句话,让你们等着,别惹事生非,还有,给车加满油。” 第63章 出发 丹道、阵法、符箓、炼器、道法,每一样都是十分复杂的。徐斗最近在研究丹道,“此刻”对时间的强大分割能力配合“来日”的预知能力,他的进步非常快。 要说整体的水平肯定还比不上苦心钻研丹道多年的宋岳铭,可他主攻的百日丹,无论效率还是成丹的品质,都已超越宋岳铭。 多种稀有的药材被无形的力量托起,四水剑所化的火焰将药材瞬间吞噬,火焰中落下苍白的灰烬,是药材的残渣,留下的是一团团似灵气却不那么缥缈似实体却又有几分虚幻的五颜六色的气团。 气团各自凝聚成一块,彼此泾渭分明。 如何将它们融为一体是炼丹最关键的一步,步骤、时机、时间,必须尽善尽美,任何一点微小的偏差都会导致炼丹失败,或者是影响成丹的品质。 百日丹,名为百日,五六十日的可以叫做百日丹,一百五六十日的也可以叫做百日丹,其中的差别不可谓不大。 比起经营多年的天元宗,徐斗买到的药材品质要差上不少,若是在融合过程中有错,别说成丹的品质,能否成丹都是问题。 四水剑的第四形态离子态,既是火焰也是剑,跳动的火苗同时释放高温和森冷的寒光,像是舞动的绝世宝剑。 无数火苗跳动的越来越快,舞动的绝世宝剑也更加寒光凛凛,披荆斩棘,一往无前。 抱成一团的“药材”顽固抵抗火焰的高温,面对突如其来的剑光却是措手不及,一道又一道,千疮百孔,高温伴随剑光侵入,“药材”便彻底化开。 接下来就是融合,比之前容易得多,徐斗并未因此而松懈,小心翼翼。 两个小时后,晶莹如玉的一枚丹药落在他手心里,生机勃勃,灵动之极,轻轻滚动,仿佛有生命即将破壳而出。 蕴含修炼百日所需的灵气,名符其实的百日丹,用的药材却比天元宗所用差两个档次。 将百日丹吞入腹中,清灵的气体瞬间散开,充斥四肢百骸,浑身上下无法言语的轻松,仿佛整个人离地飘飞。 继续炼丹! 左侧放置的药材越来越少,右侧玉匣内莹润、灵动的丹药越来越多。他的发挥十分稳定,成丹蕴含的灵气都在百日左右,上下不超过五日,这还是受药材本身的品质影响。 天地灵药是受日月精华吸万物灵气长成,品质不一,每次炼丹都是对丹师的一次考验,即使成名的丹师,炼丹失败也是常有的事。 稳定如同机器的炼丹技巧,是所有丹师都羡慕不已的。低品质丹药,比如一日丹、三日丹之类,苦练数十年或许做到这一点,品质稍高些,比如七日丹,没有极高的天赋,练的再久也没用,百日丹就更不可能。 宋岳铭炼制百日丹,不仅对药材极为挑剔,炼丹之前至少要有七八日的时间准备,闭关调理,若是有事打搅,心绪繁杂,他是绝对不会炼丹的。 第十枚百日丹放入玉匣内,玉匣已经放满,他暗想应该够了。 起身正要离开,心有所感,闭上眼睛。 时间线记录的三水剑传承和“重见天日”跨越千年时光演化无穷变化而成的第四形态齐齐浮现在脑海中。 液态的水——水,固态的水——冰,气态的水——水蒸气,离子态的水——火焰,它们的形态,自然界中的原型,互相转变。 江河湖泊水流淌,天高日烈水气长,九天之外雷光现,飞雪纷纷凝素装。 一小团水汽凝聚,越聚越密,淡淡的雾化作密布的乌云——两个巴掌大小的乌云。 云中传来滚滚雷声,随后一道电光闪现。 左手边药材还剩下一些,徐斗轻轻挥手,药材全部飞到身前。乌云中雷声更响,电光更密,骤然一道手指粗的电光落在药材上。 所有药材灰飞烟灭,消失的不仅是它们的形体,还有各自凝聚顽固不化的五色气团。原本要用火焰、剑光连烧带刺好几个小时才能做到,一道电光刹那之间便完成。 熟练的将化开的五色气团互相融合,没多久,三枚百日丹滚落掌心。之前炼制一枚百日丹需要两个小时,现在炼制三枚也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随手将百日丹放在满满的玉匣上,难掩脸上的喜色。 水的离子态不仅可以化作火焰,同样可以化作雷霆! 他之前就可以做到,但绝没有这般轻松,威力也没这么强。相较于火焰,一闪即逝的雷霆更加难以控制,稍不留神就可能伤到自己,只在修炼四水剑时用过几次,对敌、炼丹,根本天方夜谭。 “四水剑终于‘出神入化’了!” “出神入化”之前,道法在上人在下,奋力攀登只求一窥全貌。 道法如山,抵达山脚是“初窥门径”,踏入山林是“驾轻就熟”,见过山中的虫鱼鸟兽是“融会贯通”,穿过云雾站在山巅才是“炉火纯青”。 “出神入化”境界,道法在下人在上,这道法不是旁人的道法,是“我”的道法,与“我”为敌,便是与“我”的道法为敌。 水月剑早已“出神入化”,可四水剑迟迟没有突破。 水月剑本身是顶级道法,三水剑的晦涩繁杂还在水月剑之上,四水剑更是超越三水剑。他自己觉得突破来得太迟,殊不知传出去绝对吓死一群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 “他让我们别惹是生非是什么意思?” 已经等了整整一天,苏啸海很烦躁,在客厅里瞎转,神情费解。 曾铭朔冷笑,“还用说吗,因为他我们才知道甜筒的下落和尸巫道活人祭祀之事,如果因此惹出麻烦,掌门肯定也会责怪他。” “五长老不是这样的人。”赵子灵皱眉道。 “他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回来后立刻闭关,还骗我们说要钻研丹道,离水宗哪来的丹道?”曾铭朔愤愤不平,语气透着悲哀,已经过去一天,宋天彤还活着吗。 “五长老必然有他的考虑,或许不如我们的意,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是个畏首畏尾的人。如果他真如你所说,当初就不会将这件事说出来,他不说,又有谁能知道,又有谁能责怪他?” 赵子灵坚持自己的看法,曾铭朔虽然觉得有理,可他心中被悲哀充斥,容不下其它。 “不管你怎么说,事实是他躲在隐石山不敢出来。” “谁说我不敢出来。” 徐斗的面容有几分憔悴,可双眼神采奕奕。右手端着玉匣,匣盖拿在左手,十三枚百日丹在玉匣里堆起来,盖不上。 淡淡的看他们一眼,目光落向韩老四,“车加满油了吗?” 韩老四连连点头,徐斗转身便走。 “出发!” “去哪儿?” “尸巫道!” 第64章 门外之战 “回”字结构的别墅区内一道红光冲天而起,血腥气、邪气透顶,如同深渊传出的呐喊、嘶叫、哀嚎跨越空间的距离钻入每个人的耳中。 没有人觉得可怕,他们脸上只有扭曲的疯狂,舔着嘴角,大口吞噬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仿佛是世间最美的美味。 “戚河海那个废物,现在彻底被废了,是离水宗的人干的,”冯炙遥望冲天的血色光柱,目光狰狞而虔诚,说到这里露出些许疑惑,继而摇头,“不管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最近可能会有所动作,你们一定要小心。” “尤其是今天,血祭即将开始,六个小时后,宋天彤的力量将归我所有。我能感觉得到,那是一股神秘、古老而强大的力量。” 别墅区内风云变幻,邪气弥漫,围墙之外风平浪静,一派安乐的景象。 中巴车停在较远的地方,车内气氛充满肃杀,寒意凛冽。 “我们怎么进去?”曾铭朔问道。 徐斗没有回答,拿起满满的玉匣,默默给每人发了两枚百日丹,到韩老四,手捏着一枚百日丹却没有送出去。 “你是留下看车还是跟我们一起进去,先跟你说清楚,此去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他去个屁,不会道法就是个累赘,留下看车吧。”苏啸海嗤之以鼻。 韩老四吞咽唾沫,看了看徐斗,又看看破破烂烂的中巴车,咬牙将丹药接下,“我跟你们一起去,打架我是累赘,可是能藏起来给他们拍几张照片,将来揭发尸巫道活人祭祀。” 曾铭朔冷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五长老,这丹药……” “百日丹,等会儿必然会有一场大战,你们先服下一枚,如果灵气耗尽,再服另一枚……希望你们的身体能承受得住。” 百日丹!? 众人震惊,这可是天元宗顶级丹师的成名之作,即使在古代修真之路未绝之前,能够炼制的丹师也少之又少。修真之路重启不过几十年,天元宗会炼百日丹的丹师大猫小猫三两只,炼制出来都是作为战略储备,从不外传。 徐斗竟能拿出百日丹,而且一拿就是十三枚,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真是百日丹?” 苏啸海入门时间最短,感触不多,反而没有那么惊讶。徐斗肯定不会害他,扬手将一枚如同玉质的丹药吞入口中。 浓郁的灵气在体内散开,瞬间充斥四肢百骸,那种滋味说不出的舒畅。灵气源源不断,却凝在体内并不逸散,就像身体里多出一口幽深的灵气之泉,任由他取用。 苏啸海的表情不似作伪,赵子灵将信将疑,倒不是对徐斗有抵触,实在是太过离奇,难以置信,他怀疑整个天元宗有没有这么多百日丹。 百日丹如同玉珠,含在口中,瞬间化作一股清泉,流淌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舒张开,说不出的舒服。 “真的是百日丹!” 曾铭朔、韩老四都将百日丹吞下,之后一切不用解释,庞大的灵气便是最好的证明。 确是百日丹无疑,可他从哪弄来的? 最近门内一直有个可笑的流言,说一代掌门当初没死,是假死遁世,以摆脱门中俗事的困扰,游历四方参悟四水剑。 领悟四水剑之后,修真之路断绝,灵气枯竭,无奈一代掌门寻觅密处闭关,醒来已是数百年之后。 五长老其实是一代掌门出关后收下的弟子,所谓的“误入”离水宗,并非巧合,而是奉一代掌门之命将四水剑带回离水宗。 修真之路重启,修真者境界都还不高,一代掌门修为通天,无论是从天元宗弄来百日丹,还是学得炼丹之法,自己炼制百日丹,都能说得通。 徐斗吞下一枚百日丹,将剩下的五枚连同玉匣一起塞入口袋里,庞大的灵气在体内化开,萎靡的精神顿时一振。 “你们跟在我身后,脚步放轻不要出声,也不要说话,一切都交给我。” 一股极其晦涩的波动自徐斗身上扩散,将众人笼罩在里面,同样修炼过水月剑的苏啸海和赵子灵都未感觉到,更别提曾铭朔、韩老四。 五人相继下车,一人神色镇定,步伐稳而快的走向别墅区,另外四人十分茫然。戚河海被弄成神经质,尸巫道肯定早有防备,他们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走过去,会不会太嚣张? 小区门岗有一人值班,神情懒散,可眼中不时闪过的精光显示他极其小心。身体四周有微弱的灵气波动,他也是名修真者。 苏啸海三人凝神戒备,对方现在只有一人,可小区里藏着几十甚至上百修真者,发现不对,他们必须抢先出手。 门岗懒散的目光扫过来,精芒一闪而逝,苏啸海和曾铭朔几乎要动手,赵子灵一手一人按在他们肩头,摇摇头示意别乱动。 两人都是不解。 苏啸海暗叹时机已逝,偷袭不成,等门岗向小区内发出警告,数十修真者齐出,他们的末日就到了。 门岗的目光从五人身上扫过,视而不见。从街头扫到街尾,再从街尾扫回街头,目光又一次从他们身上晃过去,还是没看见。 尸巫道招了个瞎子徒弟,还让他看守正门? 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么问题就出在徐斗身上,一定是他做了什么。 徐斗没有任何解释,只是招招手,示意因为吃惊慢下脚步的四人跟上。 五人大大方方的走到门口,门岗左看右看,就是看不见他们。 徐斗能看见他,事实上也不需要看见,他要的只是时间线的接触。 三法之往昔! 快速浏览对方的时间线,徐斗不由轻笑,运气不错。 “谁?” 脸上的懒散一扫而空,门岗右手在空中画出一道诡异的巫咒,灵气流淌,却是鲜红的血色,传递出莫名的邪恶。 左手微微比划,手指上浮起同为血色的巫咒,首尾相连,浮起的红光如同一枚指环。 他望着空无一人的前方,神色凝重,血色巫咒向前飞出,迎风涨大数倍,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撕心裂肺的鬼哭狼嚎之声,即使在白天也恐怖无比。 巫咒“融化”玻璃,缺口处如同被虫蚁啃噬过。 同一时间,阴暗的角落中一条尺许长的灰影飞出,劲风阵阵,宛如强弓利箭,“箭头”却没有寒光闪烁,只有两点幽绿的光芒。 第65章 大开杀戒 血色巫咒透着绝顶的邪气,最先沉不住气的是韩老四,惊叫一声。 他快速捂住嘴,可还是晚了,门岗神情原本将信将疑,冷笑一声,右手快如闪电按下藏在桌下的某个按钮。 满眼的血色越来越近,众人暗道要开战了,可血色悄无声息的消失。没有剧烈的碰撞,没有凛冽的寒光,血光越来越弱,仿佛有无数只看不见的虫子在啃噬,就像血色符咒“融化”玻璃那样。 门岗尚来不及反应,灰影紧随其后,先是两点幽光消失,灰影发出“嘶嘶”的惨叫,笔直如箭的身影在空中弯曲痉挛。开弓没有回头箭,惨叫断绝,整个灰影被一寸寸吞噬,只留下地上的一捧血水证明它曾存在过。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水月剑! 水月剑可以制造幻境不假,可并非它的主要威力,仅仅是为遮掩剑气,出其不意。 徐斗竟能用它将五个大活人藏起来,匪夷所思,他的水月剑修炼到何等境界? 炉火纯青?恐怕还不够。炉火纯青也只是掌握道法的全部变化,道法威力随手拈来。 只有出神入化,人即是道,才能做到对道法威力鬼神莫测的演绎。 现在整个修真界有人将道法修炼到出神入化境界的吗?恐怕是没有。 炉火纯青的不过十来个,掌门谢有云就是其中之一。可炉火纯青跟出神入化之间天差地别,在出神入化跟前,炉火纯青其实跟初窥门径没有多少区别。 炉火纯青是对道法的学习,即使已经百分之百掌握,仍然是学习,出神入化却是超越道法本身,抛却那繁杂的“法”,只剩下强大的最核心的“道”,以“道”能够演化出无穷的法。 门岗惊慌失措,仓促下所画的巫咒威力不强,可灰影是他苦心炼制的一咒巫尸,实力还在他之上,连对手的面都没看到就死了。 下一刹那,门岗浑身冰冷,一根手指都不敢动,也不敢发出一丝声音。仿佛有成千上万柄利剑指着自己,随时能将他凌迟。 几道身影相继显露,门岗神色阴郁,不敢动,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直接飘出来的,十分古怪,“果然是你们。” 徐斗无视身前身后的震撼目光,径直走到桌边,拉开一个抽屉,里面摆放许多杂物,最上面是一摞张照片。明显能看出是从某个监控中截取的图片,五人都在其中。在不同的时间截取,每张照片分别对应一人清晰的正脸。 另外还有许多放大的证件照,属于其他的二代弟子以及掌门和三位长老。证件照是好多年前的,掌门和三位长老和照片中相差不大,二代弟子则有些差异。 “冯师兄小瞧你们了,不过你们来得太晚了,那个小丫头已经被活祭成,你们只能看到一具栩栩如生的巫尸。”门岗神色扭曲的大笑。 “王八蛋,我杀了你们。” 曾铭朔大怒,被一只手按住,徐斗轻松的笑笑,言语透着强烈的自信,“活祭还没有开始,也永远不会开始了。” “你做梦,掌门会将你剥皮抽筋,炼制成最恐怖的血尸巫。你不会死,会沉浸在永恒的痛苦当中,保持一丝自己的意识,却对我们唯命是从,杀死那些你最爱、最想保护的人,饱受来自身体和心理的折磨,永远的坠入黑暗之中。” 门岗声嘶力竭,却只换来徐斗无情的嘲笑。 “冯炙猜到我们要来,做了万全的准备,所有的巫尸都已埋伏好,还动用了热武器,重机枪、狙击枪……总共有二十多挺。” “你们认为除非离水宗掌门和三位长老齐至,否则谁来了都是必死无疑。可为什么现在心虚了,搬出根本就不在这里的掌门?尸巫道的一代弟子全部外出,已经有半个多月,对吗?” 门岗全身冷汗,他是怎么知道的。 掌门、长老外出是尸巫道的机密,外人绝不可能知道。冯师兄昨晚做出布置,之后没有任何一人离开过别墅区,更不可能外传。 别墅内安装了窃听器? 尸巫道的巫尸花样百出,从来只有他们偷听别人,在他们居住的地方安装窃听器,想想都可笑。 徐斗抬头望向围墙内,喃喃自语,“他们应该已经做好准备,就等着我们闯进去自投罗网。” 门岗冷笑,声音颤抖,“你知道就好,现在放了我赶紧滚,还能留条命,如果你敢……” “你们所有的布置我都一清二楚,不需要拷问你,可我还是把你留下,跟你说了许多废话浪费时间,你想知道为什么吗?”徐斗笑着看他。 “冯师兄说过他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是个很特别的人,可惜尸巫道的实验还没有成功,否则冒着得罪离水宗的危险他也要将你擒回活祭。” “他没有看错!” “掌门的消息,冯师兄的布置,都是绝不可能外传的机密,你却通通掌握。可你做错了一件事情,不该向我炫耀。如你所说,这是在浪费时间,更是浪费你们的生命。” “如果你不声不响的杀死我,没有我发出的警报,他们的警惕性会差很多。即使是在我发出警报之后,仓促他们也很难做到没有遗漏,凭你隐藏的能力,运气好点别被巫尸撞上,偷偷潜伏进去也是有可能的。” “炫耀应该在成功之后,你还是太嫩了!” 徐斗拍手为他鼓掌,笑容渐渐转冷,“我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可在看到一些东西之后,我改变主意了。” “你们……”徐斗指着他,然后朝小区内画个圈,“每个人手上都沾着血,劳累一生安享晚年的老人,蹒跚学步是一家心头之宝的幼儿,上有老下有小朝九晚五辛苦养活一家人的中年,还有那些如胶似漆的青年情侣,你们从不手下留情。” 声音的颤抖蔓延全身,冷笑的徐斗在门岗眼中如同恶魔,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还有,你们不该折磨甜筒。” 宋天彤亲眼见到已成巫尸的宋平,伤心欲绝。宋平的身上满是伤痕,冯炙一道一道指着向她解说,像在说一个有趣的故事。 “即使受了这么多残酷的刑罚,他依然一言不发,都是为了保护你,多么伟大的父爱。” “那时候你在做什么,让我想想,对了,是在悠闲别苑里享受人生。” 徐斗“看”到那时宋天彤崩溃的神情,自责,内疚,眼中渐渐没有一丁点生机。 “我就是在等他们做好准备,因为,我要大开杀戒!” 第66章 杀戮(上) 无形无质的剑气藏在每一丝风中、每一缕阳光中、每一粒飘扬的灰尘中,风儿时强时弱,阳光时明时暗,灰尘如潮汐起伏不定,唯有剑气不变,强大、隐匿,无踪无迹。 “你们留在这里,等我的暗号,记住,不要放过一个漏网之鱼。” 徐斗缓缓走向正门,身影从众人眼前消失。 “什么暗号?”苏啸海连忙询问。 不见其人,只闻其声,从半空中传来,飘忽不定,“你们会知道的。” 他还想问,可声音已经远去,高声喊担心引来尸巫道的注意,给徐斗带来危险。 “话也不说清楚,要是弄错暗号可就麻烦了。” 苏啸海皱皱眉,收回目光,落在门岗室内。地面上有一团苍白的灰烬,他眼神一凝,回想起之前的一幕。 火焰是从门岗的口中喷出,继而是鼻孔、耳朵、眼睛,全身的每一格毛孔,狂暴、炽热,门岗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刹那间化作熊熊燃烧的人形火把。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人形不见了,火焰也不见了,只留下一地的灰烬。 他杀过人,但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手段,吞咽着口水,艰难道:“我大概知道暗号是什么了。” 徐斗的心中很愤怒,但他的表情很平静,轻盈的跳上围墙,手指在空中比划,一个诡异的血色文字逐渐成型,并快速消失。 眼前晃过一抹波光,小区还是之前的小区,却多了极致的血腥和邪气,还有浓烈的肃杀。 小区内的格局整体为“回”字型,内外两圈别墅,内圈十六栋,外圈四十栋。 和一般的别墅小区不同,没有高大的树木做绿化,连刚到膝盖的低矮灌木都不见一株,入眼的绿色只有草坪。 空旷,这是徐斗的第一感觉,危险,这是他的第二感觉。 小区的特殊格局是尸巫道有意所为,没有任何遮挡,非常不利于潜入,而且适合重型热武器的发挥。 事实上在此刻,外圈的四十栋别墅内正架着重机枪,准备用疯狂倾泻的子弹来迎接徐斗这个入侵者。 门岗按下的红色警报,代表最高危险级别,尸巫道的修真者严阵以待。 两圈别墅中间有一条景观河,相比普通的小区,它要壮观的多,足有五米宽,两米多深。只有一座桥可通过景观河,现在应该已经被毁。 河里养着很多鱼——死鱼,全都是尸巫道活祭炼制而成的巫尸。不仅是鱼,还有其它种类的水生物,水蛇、鳄鱼,甚至还有海洋中的乌贼、章鱼、水母和几条小鲨鱼。 身上刻画巫咒的它们,比活着的时候更加强大,也更加凶残、嗜血。 两岸是浓密如同原始森林的树林,头顶树冠遮天蔽日,脚下野草几乎没过膝盖。深沉的绿色中不时闪烁点点幽光,数不清的各种毒蛇、毒虫潜藏其中。 昆虫因为体型太小,无法用正常的方式一对一活祭,尸巫道也无法付出那么多精力。他们用的是群体活祭,以同一母虫孵化出的一窝昆虫为对象,每只昆虫取出一滴体液,勾勒巫咒。 单个毒虫巫尸实力微不足道,可它们数量太多,成千上万,而且体型小非常灵活,防不慎防。 第一圈别墅外是热武器的战场,两圈别墅中间,才是尸巫道真正的实力所在,阴毒,恐怖。 即使掌门谢有云率领三位长老亲至,想要完好无损的穿过,也是绝无可能的。 落在碧绿的草地上。脚下绿草低伏,他立刻纵身朝右侧闪躲,沿之字形快速无规律的前进。 越过草地,枪声没有响起,徐斗冷笑,他们已经错过唯一一次阻挡自己的机会。 苏成是个孤儿,所以他最恨别人有父母,他喜欢夺走孩子的父母,特别是那些幸福的家庭,看孩子痛哭流涕伤心欲绝的样子,他的心里很满足。 他趴在别墅顶上,右手食指搭上重机枪的扳机,俯视前方空地,任何身影出现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趴在地上真难受,可惜你们不会用枪,只能我亲自动手。” 他喃喃自语,背对着冲天的血光,眼中却被映得通红,血腥无比。 在他身旁站在三道身影,其中一对是结婚十年的夫妻,有个六岁的孩子,嗯,现在应该八岁了。另一个是中年男性,早年丧妻,辛辛苦苦将孩子拉扯大,高考的前一天,他失踪了。 “真怀念他们的眼神,痛苦、茫然无措,他人的死亡却能改变另一个人的人生轨迹,多么神奇,多么奇妙。” 苏成舔着嘴角,眼中的血腥色越来越浓,他躁动不安,低沉呻吟,“怎么还不来,我等不及想杀人了。那个废物,是不是误触警报,敢让我白高兴一场,饶不了他。” “他已经做得很好,你不该怪他。” 身后一个声音响起,苏成左手三根手指微动,血色的首尾相连的巫咒指环浮现,三道身影发出野兽的低吼,眼中冒出血光,狠厉的扑向声源。 苏成急忙转过身,将重机枪的枪口对准……他没有看到人,三个巫尸也扑了个空。 三个巫尸忽然趴倒,重机枪枪口喷吐猩红的火舌,热武器可怕的威力肆意倾泻,他快速转圈,扫射范围覆盖整个别墅顶部。 枪管通红发烫,一条弹链耗尽,他脚下满是弹跳的弹壳。 “敌人已经潜入,大家小心戒备,准备让巫尸作战”“狗屁的潜入,根本就没人,苏成自己在发疯”“苏成你特么有病,老子伸个懒腰差点被你打死” 没有人回应他们。 苏成看到了敌人,就在他扔下重机枪准备画巫咒的时候,身影突然出现,之后,无形无质的力量洞穿他的心脏。 一具尸体软软的倒下! 苏成是整个尸巫道手上人命最多的人,他杀人不完全为炼制巫尸,也不是为了尸巫道邪恶之极的实验,只是为满足他内心极端邪恶的毁灭欲望。 他也是徐斗最想杀的人。 倾听不绝于耳的吵闹声,他冷笑,“接下来就到你们了,一个也别想跑。” 在别墅顶上狂奔,一段加速后跳起,落在相邻的另一栋别墅上,落地的声音引起注意,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徐斗,猛虎炼制成的巫尸也在第一时间扑过来,利爪獠牙,寒光闪闪。 第67章 杀戮(下) “苏成,还活着就出点动静。” …… “赵心海,你特么是不是睡着了?” …… “钟岳、周梦时……妈的,敌人已经潜入小区内,没回声的大概都死了。敌人非常强大,所有人向祭坛后撤,千万要留意,敌人的隐匿能力非常强。” 金升缘一身的冷汗,丢掉狙击步枪,纵身跳下别墅,四五米外就是遍布毒虫巫尸的密林,躲入密林他就彻底安全了。 “狗屁的热武器,对付普通人还行,碰上道法精深的根本没用,还是尸巫道的巫尸最可靠。” 在他身后,一头猎豹全身散发出阴冷的气息,仿佛长在身上的巫咒浮起血色光芒,光芒穿过身体,从它的一双眼睛中透出,血腥而狰狞。 猎豹是陆地动物中速度最快的,经过专门的巫咒强化,它甚至能追上离弦的利箭。无论对手的隐匿能力有多强,攻击的时候必然会显露身影,那一刹那就是他的死期。 “噗通” 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动静,他没敢回头看,跑得更快,密林就在跟前,躲进去他就安全了。 就在刚才,手指上首尾相连的指环状巫咒突然溃散,他的巫尸死了。 巫尸本就是死的,它们并非不能再次被杀死,但是很难,攻击心脏没用,脑袋也不是多重要的东西,必须破坏烙印在身上的巫咒。 巫咒残缺,人和巫尸之间的联系将受到影响,想要杀死巫尸,必须将巫咒全部破坏。 他不敢去想,多么强大的道法才能让猎豹巫尸连一次反击都没做出,便被彻底杀死。 金升缘钻入密林,身后的强敌没有追上他,他往密林深处跑了好几米才停下,回过身,透过林木的缝隙看到一个身影。 很年轻,就像是个学生,他无法相信是这个人瞬间杀死他的猎豹巫尸,还杀死了许多修为比他更强的师兄弟。 他本以为是离水宗的掌门亲至,至少也是三位长老中的一个。 金升缘咬牙切齿,目光怨毒,“怎么不追了,你也会害怕?等着吧,在活祭那个小丫头之前,我会让她人间最可怕的刑罚。看到这些可爱的小虫子吗,我会让她的每一寸皮肤都被毒虫巫尸咬破,撕碎。然后钻进她的身体里,慢慢吸食她的血液,产卵,无数的毒虫在她的身体里孵化,多美的场景。” 徐斗慢腾腾的走进密林,将金升缘看得更清楚,在更远些的地方,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 他感觉到欢快流淌的液态之水,还有被阳光蒸发的气态之水。 “这个季节还不会结冰,有点可惜。”他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是不是很担心,那就走进来,用你的血肉喂饱它们,小丫头就不用受苦,可以死的痛快点。” 金升缘从极端的恐惧中走出来,心情很轻松,放肆的大笑。 徐斗提高声音,“巫尸是被巫咒控制、强化的尸体,虽然能走能跑,可毕竟是尸体,它们也能产卵吗?” 景观河内的水蒸发的速度加快千百倍,水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低,两岸雾气弥漫,浓处伸手不见五指,并快速向外扩张。 金升缘皱眉,继而冷笑,“我没工夫陪你耍嘴皮子,要么进来,要么……嘿嘿,其实我也很好奇,巫尸究竟能不能产卵,干脆我带那个小丫头来,当着你的面演示一遍?” “你没机会了!” 浓雾将金升缘吞噬,将景观河两岸的整个密林吞噬,并逸散到密林之外。 “怎么回事,哪来的雾?” 金升缘慌张的喊叫,直觉告诉他,自己正面临人生最大的危机,然而他并不知道危机从何而来。 浓雾扩散到徐斗跟前,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跳动着一簇火苗,炽热又冰冷。 火苗接触到浓雾,刹那之后,由水组成的浓雾被点燃,整个密林熊熊燃烧,连景观河都跟着一起燃烧。 毒虫、毒蛇,景观河内形形色色千奇百怪的水生物,在滔天的火焰之中逐渐化作灰烬。 金升缘惨叫着冲出密林,体表遍布火焰,体内也向外喷涂火焰,在被火焰摧毁视觉之前,他看到徐斗缓慢晦涩的画出一道巫咒,血色的巫咒迎风扩张,飞向远处。 “不可能……” 他艰难的惨嚎,随后失去视觉,也无法发出半点声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尸巫道的阵法不算强大,但融合了远古的巫咒,无人能够破解。 徐斗画出的巫咒正是通过阵法的“钥匙”,类似韩老四的那辆破烂中巴车,只有尸巫道的人才会。 阵法制造出歌舞升平的幻象,里面的任何动静都传不出来,血腥的杀戮在重机枪喷涂火焰的咆哮声中展开,外面的人却毫不知情,在门岗室内百无聊赖。 小区大门上方,拱门大小的一圈水光晃动,水光之中,小区的宁静被撕碎,血腥气和邪气喷涌而出,随后是熊熊的火光。 苏啸海和曾铭朔率先冲入水光中,赵子灵看了眼韩老四,韩老四咬着牙,“我也要进去。” 赵子灵举起韩老四扔进水光内,接着自己也跳进去。 一道道身影惊慌失措的冲出别墅,后方的火光拖拽出长长的影子,是扭曲的,是恐惧的。 小区的正中心,一道血光冲天而起,漫天的血腥气和邪气,正是从血光中散发出来。 苏啸海连连咳嗽,狠狠吐了口唾沫,“恶心的地方,我要把这帮混蛋杀得一个都不剩。” 赵子灵和曾铭朔都来过这里,然而那时的小区虽然诡异,却没有如此的邪恶。 “五长老嘱咐过,决不能放过一个。”赵子灵轻声说道。 “他们……都该死。”曾铭朔的声音颤抖,对一个孤儿提起她的父母,是何等残酷的事,冯炙做的,比这残酷百倍。 在外面都打哆嗦,到了小区里面,韩老四差点一屁股坐地上,颤颤巍巍的掏出手机,却不知道该拍些什么。 逃窜的身影越来越近,三人的眼神都透着冷酷。 风声、阳光,甚至是血腥气和邪气当中,都充斥着强大的剑气,冲入水月剑剑意之中的人和巫尸,瞬间遍体鳞伤、千疮百孔。 曾铭朔眼中流露一丝羡慕,继而冷哼,漫天阴冷之中多出彻骨的寒意,点点冰晶凝成雪花,翩翩飞舞,如同无数咬合的齿轮,将一切碾碎。 百日丹源源不断提供浓郁的灵气,三人肆意宣泄道法的力量,血腥的杀戮,正在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