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一章 天启重临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格林，别管我们！冲进尘世之渊，唤醒它，那是人类的希望！呃啊——”这个男人的吼叫被自己的哀嚎声打断。 格林回头望去，那些扭曲地怪物已经追上来了，他们长着狰狞的犄角，身体带着不同程度的变异，奔跑如雷，力量堪比蛮牛，要杀死一个普通人如同捏死一只小鸡一样轻松。格林抬起手上的炼金步枪一阵扫射，一头怪物发出令人心底生寒的吼叫，向前冲了几步才倒下，但后面的又迅速补了上来。 格林是塔伦地区反抗组织的最后一个人了，他们的最终目标就是进入尘世之渊，唤醒沉睡的神明，好将人类从“它们”的残暴统治之中解放，但要完成目标，首先要从血侍，也就是那些怪物的追击中活下来才行。 格林一边奔跑一边头也不回地射击，他用枪是一把好手，在组织里是五年来精确射击记录的保持者，仗着这份天赋，他跑到深渊边界时，最近的血侍距离他还有十米左右的距离。 “愿三神保佑我！”格林凭借着对人类反抗事业的一腔热血，以及对神明的狂热信仰纵身一跃，无论那漆黑的深渊下是什么景象，他都义无反顾了。 喀！ 格林不敢置信地看着胸口喷射而出的鲜血，回头望去，最前方的血侍手臂化为枯枝般的触手，直接跨过了他们之间看似遥远的距离，将这个最后的反抗者刺穿在半空中，如同拖一条死狗一般拖了回，随后一脚踩碎了他的头颅。 人类的希望沉沦了，也许过不了多久，这个地区又会出现新的反抗组织，但是到目前为止，这个最接近尘世之渊的火种已经熄灭了。 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滴答……滴答…… 无尽深渊之底，反抗者的鲜血落在古老的不朽铁甲上，顺着甲片滴落，可是其中一部分倔强地从那细微的缝隙流进了沉睡多年的躯体，那些鲜红的液体挣扎着，蠕动着，艰难地接触到躯体的心脏，滋润了那里的肌肉、血管，和机械。 一双幽邃之眼在这个漆黑的地底张开。 “目不可视。”低沉古老的嗓音响起。 随后双眼眸逐渐在黑暗中亮起金色的光芒，视野中的景象缓缓变亮，这里的石壁异常光滑，好像是被一柄巨剑斩下削开一般，正巧，身边躺着一把断剑，只剩下剑柄和半截剑身，周围散落着一地的钢铁碎片，这具古老的躯体思考了良久，才明白它们曾经构成了自己身上的铠甲、身边的断剑以及身体里的钢铁机械。 他，也许是它，缓慢地坐了起来，将右手伸到眼前，本该覆盖着甲片的手臂如今已经完全暴露在眼前，没有皮肤，入眼可见的是淡红色的肌肉组织，以及在其中穿插可见的精密机械。 他站了起来，在黑暗中不知伫立了多久，终于生涩地迈开了第一步，随后肌肉的记忆似乎被唤醒了，逐渐地能够完成各种动作，至少可以像个正常人类一样行动了。 “吾，乃何人？”掌握了活动的能力之后，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自己虽然能够行走、跑跳，能够言语，但是却对所有的过往，一无所知。 再次不知过了多久，还是没有能想起任何事情，他无言地捡起地上的断剑，拿到眼前端详，剑柄和剑身都是极其坚硬的精钢铸成，仔细看了看，剑柄的背面刻着一行小字：萨烈维托。 轰—— 一段记忆如倾盆之水当头浇下…… “神啊！请接收您的子民微不足道的愿望吧，将您的力量赐给我们，好让我们能够抵抗那可怖的巨怪！” “求求您了，伟大的神王之王，可怜可怜您的人民！” 人们围绕着一个魁梧的全身覆甲之人，他手上握着锋利的钢铁之剑却无法将它斩向视自己为神明的人们，任由他们在自己身上抓扯。 终于，不知道是谁竟然用炼金药剂溶解了部分铠甲，这可是克里斯拉精钢，得是何等歹毒的药剂才能腐蚀这钢铁之王啊！ 有人从他的手肘上扯出一块鲜红的晶石，着甲之人因为疼痛蹲伏下来，捂住右臂，可是疯狂的人们却不罢休，继续着他们的疯狂。 在扯出最后一块晶石后，着甲之人的盔甲已经残破不堪，他无力的倒在地上，更多的是因为失去强大力量之后的虚弱之感，一旦等他恢复过来，仍然是那个可以轻易屠杀这些人类的杀戮机器。 正因为知道这点，人群缓缓散开。 此时，天空中出现了巨大的黑影，遮天蔽日，一双布满鳞甲的羽翼托着如小山一般的身体缓缓落了下来。 那巨怪头上生着匹配它身材的巨大犄角，弯曲环绕，如同传说中的恶魔之角，它的眼睛硕大如太阳，发出金黄色的光芒，它的躯干是银色的，在场的人类想起了梦中的景象，那银白的恶魔，蛊惑着，教唆着，让他们亲手制服了自己的守护者，他们都战栗起来，匍匐跪地，如同从前跪拜现在已经倒地不起的覆甲神明一样。 那巨怪高傲地抬起头颅，俯视着倒地不起的身影口吐人言：“卑微的人类，这就是你舍弃了自己的血肉之躯所换来的力量？真是可笑至极，今天，你将尝到强大无匹的巨龙伊诺琉斯与生俱来的神力！！！” 巨龙高高地抬起双翼，凌空挥舞，狂风在大地上肆虐，将周围碍事的人类吹离此地，有的人在风中被卷起的岩石砸成了肉泥，也有人落在周遭的巨木枯枝上被刺穿了心脏，更多的翻滚着，哀嚎着落向远处。 巨龙的双翼猛然落下，无形的力量如同死神的镰刀，在大地上撕开一刀巨大的裂口，纵深百米，宽过三丈，倒在地上的钢铁之甲消失不见。 此地从那时起就成为了尘世之渊。 …… 记忆中断，他将手伸向脸颊，那里一片湿润，这是眼泪吗？ 深渊之底的躯体发出了愤怒的吼声。 “彼时人类之疆土广阔无垠，吾之神力令巨龙望而生畏，令山之主血染长河，林之主双翼尽丧。” “吾等带领他们翻山越岭，戮尽灭世巨兽。” “吾乃三神之首，神王之王，吾乃人类的救主！” “吾名，天启！”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二章 血屠岗哨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啪—— 一只没有肌肤的红色手臂拍在了尘世之渊峭壁边缘，天启身上挂着残破不堪的克里斯拉精钢甲爬了上来，另一只手上握着断剑萨烈维托。 他活动着肢体，却总觉得有一种虚弱之感，仿佛有一些原本属于自己的力量被夺走了，饶是如此，天启身体上交错的肌肉和隐埋其中的精密机械还是让他比一般人类强壮得多，大步向远处走去，周遭的荒原上完全没有生命的气息，他只能漫无目的地在阴霾的天空下行走，现在天启最需要的是遇到具有智慧的生命，好让他能够获得更多的信息。 终于，在远离尘世之渊的一条大河边，天启发现了一座岗哨，也许是由于古代神王之力，他的可视距离比正常的人类远得多，甚至比那些怪物般的血侍还要远，这让他能够清楚地观察到岗哨内的情况，自己却不被发现。 所谓岗哨也就是一个非常简易的木质瞭望台，台子上站着一个罩着斗篷的人形生物，一旁的篝火边还坐着两个同样打扮的人，不过天启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手上凸起的骨刺，这说明了视野中的三个生命并非人类，而是流淌着龙之血的血侍。 又是一丝记忆冲进了天启的脑海：血侍原本也是人类，他们接受了古代巨龙赐下的鲜血，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获得了变异的能力，有的人背生双翼，有的人可以延展自己的肌肉变成尖刺，有的人可以将骨骼化为武器，甚至拥有更多龙血的强大个体可以呼唤风暴，操纵火焰，那原本是威势无匹的巨龙才能掌控的力量。而获得力量的代价是：接受龙血之人的命运将由巨龙掌控，只要一个念头，这些血侍就会当场燃血而死。 但在天启的记忆中，自己同样拥有那种强大的力量，却无需受到巨龙的控制，并且自己能够轻易地击溃成群结队的血侍，甚至隐隐感觉能够与那几条古代巨龙一较高下，他努力回忆不知多少年前自己驰骋战场的感觉，走向了简陋的岗哨。 岗哨上的血侍隐约看到远处有个孤独的身影走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招呼起同伴：“喂，喂，来看看，那边走过来的好像是个人类。” 在篝火边闲聊的另外两名血侍爬起来，拍了拍斗篷上的尘土，一遍靠过来一边嘀咕：“你是不是中午睡太久了，那边是尘世之渊，怎么可能有人？难道是前两天的叛逆者没有杀干净？” 另一人刻意阴沉着脸厉声说道：“严肃些，难道你们就不怕是那古代怪物复活了？” 三人神情凝重地对视了几秒，最后实在憋不住了，不约而同地爆发出剧烈的笑声：“噗哈哈哈哈。” “我跟你们说，要是深渊里的怪物能活过来，我把头拧下来烤了给你们当晚餐！” 三人口口声声说着怪物，浑然忘记了身上长着骨刺的自己其实更不像是人类。 天启走到离岗哨数十步远的地方，瞭望台上的血侍大声喊道：“喂，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 天启觉得这个人的语法有些奇怪，自己大概能听明白，但与当初的语言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思考间那人不耐烦地继续说：“妈的，问你话呢，再不报出身份，小心老子把你手脚砍断，送到古斯塔沃大人那里去做活体实验。” 天启终于开口了：“尔等，何人？” 那名血侍愣了愣，转头对同伴嘲笑道：“这是个傻子哈哈哈，还‘尔等’，估计又是个研究历史研究疯了的书呆子。” 另一人想了想说道：“好了好了，把他宰了然后回去报功，就说他是……嗯……想去深渊里唤醒那怪物的叛逆者好了。” 而没有说话的一人却未漏出轻浮的神情，用下巴指了指走近了的天启，三人看去，发现那破碎的盔甲，插在剑鞘里的大剑，更诡异的是，甲片下漏出的肉体居然没有皮肤，肌肉的纹理清晰可见，只是他们没能更加细致地看到肌肉下的机械结构。 “嗨，说不定又是遇到棱晶爆发，变异了的人类呢，没事，大部分也不会很强。”台上的那人勉强笑道，但他也感觉事情好像有些蹊跷。 天启想了想，记起这种时候，只要先杀掉一个，剩下的人就会老实回答自己的问话了。于是他走到岗楼之下，缓缓抽出了断剑，摆好架势。 岗哨内的三人咽了咽口水，也摸出炼金步枪，一般来说，为了节约体力，血侍面对普通的敌人时也不会直接使用龙血之力。 天启捏紧大剑萨烈维托，单手发力，剑锋猛地挥出，三名血侍下意识地就要扣动扳机，然而他们却惊讶地发现，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噗——哈哈哈。”又是一阵笑声，“哎呀呀，圣龙在上，值守的时候能遇到这么个活宝真是我们的幸运，不然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太无聊了，我甚至舍不得杀他了……喂，你以为你是塔伦大领主古斯塔沃大人？你的破烂剑能劈出火焰之刃吗” 天启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也感到很奇怪：“吾之神力，衰弱了。”在他的印象里，自己的挥砍可以凝结火焰巨刃，跺一跺脚就能震颤大地，举手投足间便可号令狂风，但是现在，这些事情似乎都办不到了。 收回思绪，天启右脚发力，整套盔甲中唯一还算完好的钢靴踏在地上使他一瞬间就靠近了三名血侍，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调转枪口，一人就被天启用断剑插进了脖颈，带着巨龙之力的暗色血液喷在另外两人脸上，他们才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 于是两人迅速地使骨刺疯狂生长，延展成了巨大的骨镰，一左一右斩向天启，后者用萨烈维托架住其中一把，那名血侍立刻就感到自己好似砍在了一座克里斯拉精钢塑像上，一寸也不能前进了。 另一人的骨镰被天启握住，他猛地发力，居然硬生生地掰碎了那坚硬的骨头，而后一把抓过那名血侍轻而易举地捏断了他的脖子，接着转过头来，冷漠地看着唯一的幸存者。 “饶……饶命，大人您有吩咐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得到，一定，一定赴汤蹈火。”那血侍立刻跪伏在地上求饶，看来这些真正的怪物只有面对平民时才显得狰狞，而遇到真正的强者，他们总是像离家的土狗一样谦卑。 “尔等，何人？”天启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们是塔伦地区的领主，古斯塔沃大人麾下的圣卫。”六百年来，血侍们渐渐给自己改了一个好听的名字。 塔伦地区，天启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依稀记得它在暗陆中部偏南，但那个古斯塔沃，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现世，乃何时？” “啊？”血侍被问得发懵，但想起面前这个杀神的残酷手段，只愣了一瞬间就赶紧回答：“一六八九年。” 天启瞳孔微缩，居然已经过去六百年了，虽然记不清过去发生了什么，但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坠入深渊那年的时间——公元一零八五年。 “大领主，是何物？” “大领主就是一个地区的最高首领。”现在这血侍学乖了，主动继续说道：“暗陆有十八个地区，分成四个行省，由四位伟大的圣龙掌控，每个行省有四五个地区，领主就是地区的控制者，所有人都要听从他们的命令。” “地区内皆为尔等样貌之人？”天启是问所有的活人是否都是血侍。 “不是不是，只有对圣龙最忠诚的人才能获得龙血之赐，掌握强大的龙血之力。”天启很清楚巨龙是什么样子，毕竟自己曾亲手与他们交战，那时候也有血侍的存在，所以他不需要多问，令他感到一丝安慰的是至少还有正常的人类，只不过看样子没了曾经的三位神王带领，其他人只能臣服于巨龙们的残暴统治了。 想到从前的两个同类，他又问道：“神王何在？” 那名血侍茫然地看着天启，嗫嚅着想要回答，却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看来人们已经不清楚六百年前的时代是什么模样了，他们只知道深渊下埋着可怕的怪物，也就是天启。 天启失去了耐心，问道：“最近的人类聚居之地，在何方？” “向东去，十五公里有一个镇子。”血侍立刻战战兢兢地说，生怕自己因为没能答出来上一个问题而惹怒了这个煞星。 “嗤”地一声，萨烈维托割断了血侍的颈椎，他的头颅高高扬起，落在了篝火堆之上滋滋作响。 天启将手插进这名血液还流动着的血侍心脏，那猩红的液体肉眼可见地迅速变淡，随后他感到一股力量充满了全身，原来巨龙的力量可以为自己所用，从前就是这样吗？需要尽快弄清楚这力量的来源。 他扒下一名血侍的斗篷披在身上，遮住了破碎盔甲间裸露的肌肉和背上的萨烈维托，又戴上手套，在岗哨的储物箱里翻了翻，找出一个面具，于是天启扔掉破碎的头盔，将面具覆盖在没有皮肤的脸上，这让他看起来已经完全是一名血侍了。 最后，天启拿过一把血侍的步枪，研究了一番，还是由棱晶供能，与六百年前没多大差别，人类的炼金科技似乎已经被锁在了古代，看来巨龙并没有赋予人类发展的自由，他把步枪挂在斗篷外，向东边的人类城镇出发了。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三章 酒馆寻访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灰林镇是一座规模很小的人类城镇，小到连这个时代最好的发泄场所——酒馆都只有一家。 天启推开守林人酒馆的大门，里面坐着的人们还没来得及放下手中辣喉的劣质酒精，下意识地向门口望了一眼，在看到那鲜红的血侍斗篷之后，都立刻假装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强行继续刚才的醉话，没有人敢表现出一丝异常，毕竟如果一不小心惹怒了血侍大人，被一巴掌拍死都算轻的。 天启走到吧台，酒保脖颈僵硬地强笑着问道：“大人，今晚来点什么？” “随便。”天启并不是来喝酒的，他只想了解一下人类现在的状况，“尔……你，可知古代历史？”他努力适应着现世的语法。 酒保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冷汗顺着鼻梁流了下来，古代历史是禁忌，如果谁研究那个东西，一旦被发现了就会立刻处死，当然，在塔伦地区不同，因为领主古斯塔沃热衷于活体实验，所以这里的人如果犯了事会被送到灰烬城堡去，至于结局，没人想知道。 “大人，小的可是遵纪守法，您一定是在考验我对圣龙的忠诚，请您放心，我以人格担保，镇上没有一哪个想不开的会去研究什么狗屁历史，嘿，嘿嘿。”酒保一个劲儿的赔笑。 虽然天启已经猜到巨龙不会允许人类去探究古代的事情，以防止万一有人找到唤醒或继承神王之力的方法，但他还是很无奈，他是真的想知道从前的事情，可是为了不暴露自己，只好装模作样地点点头，说道：“你很好。附近有无古代遗迹，吾，我欲查看一番，若有人胆敢违抗禁令，斩之。”他只是与岗哨的三名血侍有过短暂的交流，因此还不能完全掌握现代语法，但是酒保可不敢质疑血侍大人，只当他这样说话是一种独特的怪癖。其实最令他奇怪的是，这名血侍居然会主动说出他的想法，可怜的酒保甚至怀疑这位大人是不是在暗示什么，他当然猜不到天启只是想去古代遗迹试试能不能唤醒自己的记忆，所以找个借口询问而已。 “有的有的，往东北方向五十公里左右，有一处古代实验场的遗迹，不过咱们这些忠于圣龙还有古斯塔沃领主的人是不会靠近那边的。” 这时候，酒馆的大门再次被粗暴地推开，两名同样披着鲜红斗篷的人走了进来，酒保心中暗暗叫苦：“今天的半人杂种怎么这么多。”人类暗地里都管这些流着巨龙之血的走狗叫做杂种，只是他们不敢当面说罢了。 两名血侍发现了吧台边坐着的天启，靠了过来想要看看这是哪位同僚，待他们看到天启脸上的面具，其中一个一边笑着一边伸手想要揭开它：“弗雷，你值守期已经满了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天启推开伸过来的手臂，用他低沉幽邃地嗓音说道：“你认错了。”其实他心中有一丝紧张，此刻并不想暴露身份，按照他现在的状态，若是在镇内被大量的血侍围攻，说不定会战败，而且即便侥幸突围，面临追杀的话也就没有时间去古代遗迹寻找记忆了。 那名血侍皱起了眉头，他从来没在附近听过这个声音，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哪个编制？” 天启心念急转，他甚至回忆不起来暗陆上其他的地名，但若自称是塔伦地区的，恐怕很快会被发现这里的血侍中并不存在他这个人，要不然自称是古斯塔沃领主的亲信？可是他连城堡在哪都不知道。 血侍眼神中的怀疑越来越强烈，另一人已经摸向腰间的炼金手枪，要知道，冒充血侍可是重罪，甚至不配被送到灰烬城堡去做活体实验，血侍们会直接将犯人用最严酷地刑法折磨至死，之所以这件事如此严重，原因很简单：冒充血侍就是玷污龙血，而圣龙的神圣尊严是不容侵犯的！ 天启努力思索着，两名血侍直勾勾地盯着他，表情变得越来越狰狞，忽然又一丝记忆袭来，他记得六百年前，出现在自己记忆片段里的银龙伊诺琉斯似乎盘踞在一个叫作空想之地的处所，那里距离这些低等血侍过于遥远，也许可以蒙混过关。于是他硬着头皮地冷声说道：“我乃空想之地的朗基努斯。”其实方才有一个叫做“杜登”的名字首先出现在天启的脑海，但是直觉告诉他，不要提这个名字，所以他信口胡诌了另外一个。 两名血侍蓦然变了脸色，立马弯腰鞠躬道：“巡察大人贵安！” 天启居然歪打正着地成功了，空想之地是伊诺琉斯的栖息之所，这头巨龙之首地位甚至要高于掌管四大行省的四条巨龙，它很少亲自现身，但是每年，各行省都要送一名最忠诚，最精锐的血侍前往空想之地，他们直接侍奉银龙伊诺琉斯，而这头狡猾又多谋的银龙偶尔会派出一两名精锐血侍前往各地巡视有无任何异常状况，而这些血侍就是巡察，在遇到他们的时候，各地区的领主甚至都要礼敬三分。 虽然空想之地的血侍斗篷是高贵的银色，但巡察们为了不引起过多注意地在各地行走，通常会换上普通血侍的红色斗篷，所以那两名血侍也不觉得有任何不妥，至于他脸上的面具怎么来的，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弗雷献给这位大人的呢，反正也没人敢问。 天启见成功欺骗了两人，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免得露出马脚，他故作高深地沉默着，将酒保刚拿上来的醇酒一饮而尽，踏着沉重的步子走向门口，沉睡六百年的他完全不记得付钱这回事，而酒保自然是一个字也不敢提。忽然他想起一件事，回头问道：“你们，可有马？” 两名血侍抢着上前谄媚地道：“有有有，门口那匹棕色的就是我的，大人尽管骑走。” 另一人马上反对：“大人，您骑黑色的那匹吧，他的马又老又瘦，跑出十公里就不行啦。” 天启面无表情地打断道：“我自会决定，无需多言。” 第二个人见马屁拍在了马腿上，悻悻地缩了回去，另一名血侍幸灾乐祸地看向他。天启看了看两匹马，果然黑色的要更加壮实一些，于是翻身上去，骑着走了，那名吃瘪的血侍看到这一幕，重新又挺起胸膛，像一只骄傲的公鸡。 纵马跑到镇外的棱晶采集田，天启看到了熟悉地一幕，巨大的铁丝网挂在半空中，每一个网格之内都栓着一颗拇指大小的透明晶体，这个小玩意是人类除了粮食以外最重要的产品，它可以富集空气中的某种能量，一块棱晶灌注满了能量之后可以供给一把炼金手枪射出三百发充能弹药，除了军备，它还可以给晶灯、晶能暖炉等日常民用器械提供能量，人类科技最为辉煌的时候，甚至可以用它支持翱翔在天空上的飞艇，不过现在，天空是巨龙专有的领地，没有经过许可的飞艇是绝对不敢升空的。 此时的酒馆里，那两名血侍还在谈论“巡察大人”。 “我越想越不对劲，弗雷的宝贝面具怎么会出现在巡查大人手上，而且他现在应该在深渊岗哨值班才对，那位大人怎么会从那个方向过来。”其中一个思索着说道。 “哎呀，管他呢，大人的事情是我们该过问的吗？喝酒喝酒。”另一名血侍明显不想蹚浑水。 “不行，你快骑上你的破马去岗哨看看，万一那家伙真是冒充的，被队长知道我们放走了他，起码得剥一层皮！” 另一人骂骂咧咧地起身出门上马，虽然不情愿，但想起队长的残忍手段，还是向尘世之渊的方向疾驰而去。 …… 天启骑着马跑出了大约二十来公里，鲜红的斗篷在夜色下显得很是妖异，若是人类平民见到了这个景象，恐怕会吓地跪在一旁不敢起身。 路边正好有一处废弃村落，看来人类的活动区域数百年来被压缩了不少，毕竟在这个艰难的世道，能平静地过完一生都已经成了一种奢望。 天启下马，走到废弃村落中寻找水井，这是人类生活的必要设施，井边有一架锈迹斑斑地抽水机，然而失去了棱晶供能，这东西现在只是一块废铁，天启本身是不需要喝水的，他只要吸收一点点龙血之力就可以让肌体保持很长一段时间的活性，但马儿不行，跑出二十多公里的马匹需要补充体力。 正要去残垣断壁间寻找有没有水桶，天启忽然停了下来，听力超乎常人的他隐约听到有一队骑士正从自己来的方向快速逼近，天启皱了皱不存在的眉头，藏到废弃村落边缘的一堵断墙后面。 视野的尽头果然出现了一队红衣骑士，目力过人的天启立刻发现，刚才在酒馆中遇到的两名血侍赫然在列，拔出断剑萨烈维托，天启蹲伏下来准备战斗。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四章 遗迹探秘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兰斯队长带领着麾下的十人血侍小队拼命在泥泞大路上纵马狂奔，马蹄踏在地面发出战鼓般的声响，他们要追上那个胆敢杀死血侍的狂徒。 塔伦地区上一个血侍被人类杀死的案例要追溯到好几年前了，在那之后领主古斯塔沃就任，他的高压统治使得这个地区的人类丝毫不敢有忤逆的念头，甚至连日前全军覆没的反抗组织，在整个暗陆上都属于规模最小的之一。 兰斯总感觉心绪不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下汇报了深渊岗哨三人死亡的惨状，他看着大路前方的无边黑暗，觉得那仿佛是尘世之渊活了过来，挡在前方等着自己一行人自投罗网。 嘭—— 一道黑影从路旁的断墙边撞出，一闪而过，一名血侍连同他的马匹像一颗炮弹一样飞了出去，紧接着金属刀刃劈砍肉体的声音突兀地钻进耳畔，伊斯坎达尔回头看到一张染血的斗篷，而他手上的断剑已经斩断了两名血侍的躯体，接着，那个如同地狱恶鬼般的杀神头也不回的抓起腰间的炼金步枪，几轮点射又让自己身边的两颗头颅爆开一阵血花，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散发开来，其中还夹杂着龙血特有的那种刺鼻的气味。 “异化！”兰斯反应很快，虽然刚才那一瞬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他还是在第一时间下令，于是剩下的五名血侍快速地让自己的骨刺生长，只是没有如同岗哨的三人一样化成骨镰，而是各个关节都伸出了一节锋锐的尖角，看来这一队血侍都是身手灵活的类型。 天启对自己战斗技巧的恢复程度很满意，许多动作几乎都是出于本能而完成的，他躲过踢向自己面门的一脚，顺势捏住那名血侍的脚踝把整个人拽了过来，随手拧断了他的脖子，而后大步逼向兰斯，后者的骨刺变化成了一柄连着手臂的白色骨刃，上面倒刺横生，显得很是狰狞。 一边躲避骨刃的进攻，天启一边轻松的斩杀了其余人，即使失去了大部分力量，这些低等血侍对天启也无法造成威胁，至少仅仅十个人不行。 兰斯眯起眼睛与天启对峙：“你是什么人？是上次余晖镇棱晶爆发的幸存者？” 棱晶爆发事件偶尔会在暗陆上发生，那是棱晶在聚集能量时可能出现的小概率事件，通常会造成剧烈的爆炸和许多人死亡，但是如果经历了爆发的洗礼而幸存下来，那么就有机会获得不同于常人的力量，这种人被称为晶化种。力量较强的晶化种通常能单挑数名中等血侍，也就是血侍中的百夫长或千夫长这样的类型，若是面对万夫长这种高等血侍，恐怕只有捉对厮杀才有机会活下来，但也仅仅是活下来。 历史上唯一一名力量超越高等血侍的晶化种名为布伦特李希，他不仅仅能力压数名万夫长，最令人咋舌的是，他甚至杀死了一位领主，在当时震惊了整个暗陆，随后巨龙之王伊诺琉斯亲自前来镇压，次月，布伦特李希向银龙宣誓效忠，担任了那个地区的新任领主，这件事发生在三十年前，所造成的影响是：直至此刻，暗陆十八位领主中，有一人并非血侍。 天启没有回应兰斯的问话，他提起断剑如飓风一般扫向对手，这名血侍队长用左手扶住骨刃格挡，钢铁与骨骼相击发出了沉闷的声响，天启下意识地将手凌空一抓，可是他忘了现在的自己并没有数百年前的力量了，所以这一个动作完全没有产生任何效果，兰斯抓准时机，调转骨刃一击刺入天启左肋，而深渊之下爬上来的复仇者如同没有痛觉一般，向前一步踏出，让骨枪完全贯穿自己的躯体，随后一剑将血侍队长枭首。 拔出生有倒刺的骨枪稍微有些痛苦，但对于沉睡了六百年的天启来说不算什么，他将手掌插入兰斯的心脏，吸收着他体内的龙血之力。 “此等感受，与日前有异。”天启低头自语。 之前在深渊外的岗哨，吸收那三名低等血侍的力量时，他只是感觉体力恢复了少许，不似刚苏醒时那么虚弱，而此刻，这名血侍队长的龙血之力让他感到自己的力量在增强，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但这对天启来说是一扇崭新的大门，意味着他可以用这种方式提升力量的上限。 天启满意地点点头，换上了兰斯的坐骑继续向遗迹进发。 远离了人类村镇的地方都是荒原，或者说在这个衰落的时代，人类只能挑选环境相对适合生存的地方建立聚居地，没有遮蔽的大地上狂风呼啸，卷起石块满地翻滚，撞在了一片废墟的断墙上，天启终于发现了这处古代试验场的遗迹。 这片遗迹上完全没有一座完好的建筑，都是残垣断壁，覆盖着厚厚的沙尘，天启勉强认出大门的位置，动手擦去上面的土灰，漏出了几个古代文字：塔南实验场。 “杜登……”这个名字再次浮上心头，天启终于想起，它属于这个实验场的主人，但是这个杜登是何人，拥有怎样的事迹，依然没有任何头绪，但能够让古代神王记住名字，想必他也并非常人。 夜色下的废墟显得破败而诡异，好似每一处断壁之后都隐藏着未知的敌人，天启甚至拔出了断剑萨烈维托，谨慎地贴着墙壁摸索，持续不断的记忆碎片被打开，倒在地上的石柱、砖瓦逐个浮空飞回属于它们本该待着的地方，天启在脑海中看到了这片废墟曾经的样子。 “我来过这里。”他喃喃低语，一股熟悉地感觉流向他的心间。 顺着熟悉地记忆，或者说是本能，天启走到了废墟中央，这里原本是一座大厅，但此时天花板已经塌落大半，原本支撑它的石柱也尽数折断，天启沉吟半晌，忽然举起断剑，猛然向手臂刺去！ 殷红的鲜血滴落在脚下的石板地面上，慢慢渗了进去，一阵隆隆声响起，石板自行移开，露出了一条幽深的暗道，天启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哐当一声踩在了暗道底部，连预估的高度都丝毫不差，这条路他似乎曾经走过多次。 周遭的古老砖墙布满了时间留下的痕迹，无声的地下让天启都感到一丝寒意。 他谨慎地向前探索，由于视野不受黑暗的困扰，很快就走到了一处拐角，天启惊讶地发现有暗淡地昏黄灯光撒了过来，空气中还有一股时隐时现的食物香气。 这里居然有人！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五章 地下秘辛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天启轻轻地转过拐角，不同于刚才经过的走廊，转过来后，道路两侧分布着好几个房间，灯光正是从其中一间照出来的，天启手握萨烈维托，靠近，屏住呼吸，房间里传出的叮叮当当的响声在寂静的地道中显得格外清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猛然一脚踹开那锈迹斑斑地铁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房间，视野里出现了一个惊愕地抬起头的瘦弱身影，天启一把抓住那人的脖子将他按在了墙上。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布满机油污渍的漆黑脸庞，水汪汪的大眼睛在这张脸上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这人头上戴着厚厚的毛线帽，此时正惊恐地盯着他，由于身高差了不少，被制服的人双脚完全踩不到地面，正在空中胡乱地蹬着，手上也用力试图掰开钳在脖子上如钢铁般的手腕。 为了防止把这个瘦弱的人类掐死，天启稍稍放松了手上的力气，那人得到一点喘息的空间，抓着天启的手臂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此乃何地？”天启生硬地提了一连串的问题。 那人缓过劲儿来，恶狠狠地盯着天启，咬牙骂道：“卑鄙的杂种，那些丑陋爬虫的走狗，人类的叛徒，我的死亡会给你永恒的诅咒，你必将永坠深渊！” “永坠深渊”这个词让天启失神了片刻，随后他摇摇头，不为所动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你杀了我吧，懦夫！”那瘦小的人类面临死亡显得无所畏惧。 “呵，你是，反抗者？”天启反而放下了他。 那人疑惑地看着天启，脚步却慢慢后退，移动到房间内距离天启最远的位置。 “我并非血侍，你应当回答我的问题。”天启理所当然地认为，人类理当帮助自己，不过他忘记了，六百年来受尽压迫的人类已经将怀疑当做本能，他们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那小个子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伸出右手招呼天启过来：“你过来，我告诉你。” 天启破天荒地感觉有些好笑，这个弱小的人类摆明了想要暗算自己，只是演技异常拙劣，但无论如何，一个没有龙血之力的人，能把自己怎么样呢？他无所谓地靠近，果然小个子突然从身后掏出一个小瓶，熟练地用拇指挑开瓶塞，一股脑地把瓶内的液体全部泼向天启。 天启轻松地侧身躲过，液体落在地上，可怕的是它如同泼在奶酪上的热油，一瞬间就将地面腐蚀出了一片深深地小洞，空气中传来刺鼻的气味，天启很熟悉。 “屠神之毒！是你！”天启的双眼蓦然变得血红，刚刚苏醒不就得他情绪本就不稳定，而这个屠神之毒就是在记忆片段中首先腐蚀掉他盔甲的炼金药剂，对数百年前受到暗算的愤怒冲昏了他的头脑，错把眼前的瘦小人类当成了卑鄙的敌人。 断剑萨烈维托刺向那人的头颅，小个子反应非常快，脑袋一偏勉强躲过了这一剑，可是毛线帽却被钉在了墙上，一头火红的长发从帽子中钻了出来。 “女人？”天启勉强恢复了清醒。 虽然瘦小的少女方才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但此刻经历了几乎要命的一剑，她两腿发抖，怕得说不出话来。 “你的药剂，从何而来？” “我自己，自己做的。”少女似乎被吓得够呛，终于放弃了抵抗。 “你会，配置屠神之毒？”天启声音冷漠。 “是在这里找到的，半成品，刚才那是最后一瓶了。” “……你在此地，所为何事？”天启沉吟了片刻，再次问道。 少女好像已经默认了自己的命运，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我在研究这里留下的实验记录，上面记载了一些关于古代神王的信息，我想，只有唤醒神王，才能带领人类击败你们这些……怪物。” “你为何知道神王，现世之人，早已忘记历史。”天启有些意外。 少女终于来了精神，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她骄傲地抬起头喊出自己心底的秘密：“我的姓氏是光荣的路德维希！我的祖先是杜登公爵的侍从和助手，我身上一直流着抗争的血液！现在你可以杀死我了，但你永远不可能杀死人类的希望！” 令她惊讶的是，面前凶恶的血侍听完她的话居然收起了那奇怪的断剑。 天启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过了一会终于问：“你说的这个杜登，是何人？” “哈！”少女漏出一副鄙夷的神情，“杜登公爵是人类的救主，他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炼金术师！他——” “你想唤醒神王？”天启不耐烦地打断，在他看来一个早已死去的人类根本无关紧要，无论他是什么人，对现在的情况都没有任何帮助。 “是又怎么样！”少女恢复了最开始那副厌恶地模样。 “你真的认为，神王可借一己之力胜过威势强大的，龙？” “只要让我见到他，我就会帮助他恢复曾经的力量！那个时候，强大的神王会重新成为六百年前那个带领所有人类抗争的领袖！”少女没有抱着活下去的希望，所以说什么都无所谓了，反正一切努力都已经付诸东流。 “你已然见到他了。”天启拿下脸上的面具，漏出没有皮肤的可怖面容，可是少女却丝毫不畏惧，她瞪大了眼睛，热泪顺着脸颊流下，她又哭又笑，最终坐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天启不会照顾人类，只是默默地把少女扶到床上躺好，用毛巾沾了点水擦拭她的脸颊，拭去油污之后的少女居然显得十分清秀，细细的眉毛下是一条直挺的鼻梁，两翼还零星地散落着几颗淡淡的雀斑，让她平添了几分俏皮可爱，恰到好处的淡淡红唇作为完美收尾，好似现在的五官已经是最佳搭配，多一分少一分都不适合她。 昏暗的地下密室里，天启默数了七千二百三十八秒，少女抽搐了一下忽然惊醒，迷茫地看着天启，终于想起了昏迷前的情况，兴奋坐起来地尖叫道：“两只眼睛，身高一百九十五公分，大剑萨烈维托，你是天启！” 高大的古代神王更加意外了：“你为何如此清楚我的情况？” “我说了，我是路德维希家族的后代，我们家族每一代都会口口相传祖先与杜登公爵阁下一起对抗恶龙的光荣事迹，所以对于你们三位神王都很了解啦。” “杜登公爵，与吾等神王，有何关系？”天启没有理解到少女的逻辑，疑惑让他又恢复了古代语言。 “你都不记得了吗？你们就是杜登公爵在最后时刻开发出来的终极兵器呀！”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六章 神王起源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吾乃……兵器？”天启喃喃道，自苏醒之后，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身负神力的人类，想不到少女随口一句话，道破了他真实的身份。 少女好像突然觉得这样说话太打击对方了，忙安慰道：“也不是兵器啦，你也有自己的人格和思想，其实也是人类嘛，那些可恶的走狗血侍才不是人！”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对方。 其实天启并不介意，他不在乎自己是什么，只想尽快寻回失去的力量，然后去完成六百年前未竟的事业，同时也是为自己复仇。 “你说你很了解我们这三个……兵器？”天启缓了一会重新开口道。 “嗯哼。”少女松了一口气，轻巧地点了点头。 “那我的力量源泉是什么？” 少女摇头。 “为何可以吸收龙血之力？” 摇头。 “我是否可以吸收真正的巨龙之血？” 继续摇头。 “……” “……” 场面变得十分尴尬，少女红着脸解释道：“六百年前杜登公爵失踪的时候并不是一个人，他的助手们都和他一起不见了，我的祖先卡拉格尔也在其中，所以他没能把更多的资料留给我们，现在我所知道的信息，都是根据他平日闲聊时零星地口述和实验场找出的残留数据整理出来的。” “嗯……”天启想了想，“你知道什么，告诉我。” “六百多年前，七条巨龙在暗陆凭空出现，暴虐地向各地发起袭击，那时候的人类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巨大生物，炼金步枪对他们的效果微乎其微，甚至连充能炮都只能对巨龙造成轻微的擦伤，人类的防守阵线一触即溃，拥有一战之力的只有数量稀少的晶化种，但他们仅仅是能对那些怪物造成伤害，却还远远达不到击杀的程度。” “就在人类最绝望的时候，伟大的杜登公爵开发出了终极兵器，神王，也就是你们啦。”少女俏皮地双手握住天启结实的手臂，“神王一共有三个，日王、夜王和你，都拥有与巨龙正面抗衡的强大力量，这种力量的来源，根据我们家族传下来的描述，似乎是来自一种棱晶。” “棱晶？”天启惊讶地低呼一声，没错，这种晶体虽然能够富集空气中不知来源的能量，但那种力量对于巨龙来说微乎其微，如果说棱晶提供的能量要与巨龙所拥有的持平，那可能需要把整个暗陆的能量抽干才行。 “不是普通的那种嘛，保存下来的残缺资料显示，那种晶体被称为染血之晶，杜登公爵把它们镶嵌入神王们的躯体，这样你们就拥有了与巨龙相当的力量，甚至还能够掌控元素的威能，要知道晶化种都做不到呢！六百年下来，元素之力一直到现在都还是人类知识的盲区，不过嘛，这也跟那些大蜥蜴的科技封锁有关，它们甚至不允许人类看书，只有高等血侍能够看到有限的书籍，所以嘛……嘿嘿。” “那么，染血之晶，与一般的棱晶有何不同？” “染血，你知道染的是谁的血？”少女居然还卖起了关子，一脸得意地等着天启询问她。 “唔……应当是巨龙之血。只有这样才说得通。” 少女的表情僵在脸上，不愧是神王，一下子就想到了。 “可是，杜登为何拥有巨龙之血？”天启马上提出了新的疑问。 “这就不知道了，也许是作战时找机会采集的吧，可是那不重要诶！现在我们的目标是取回染血之晶，这样你才能恢复往日的力量啊！”少女居然给古代神王制定起了目标。 “说的不错，染血之晶现在何处？” “哼哼，你算问对人了。”不知道是不是少女很久没有与人交谈，天启感觉她戏很多，“终局之战，银龙伊诺琉斯用无色梦境蛊惑了所有的人类，利用你们对人类的善良剥夺了染血之晶，将你和夜王分别打入两个尘世之渊，随后把染血之晶分配给了十八位血侍领主，代代相传，这才是他们统治一个地区的最大倚仗。” “嗯？那些巨龙为何不自己将染血之晶里的龙血吸收，他们似乎不该如此慷慨。”以天启对这些巨龙的了解，这种行为有些说不通。 “伟大的杜登公爵在实验笔记里记录了：龙血不可逆流，所有流出巨龙体外的鲜血都无法再次回到它们的身体。”少女给出了解释，一边还晃了晃桌上残缺的笔记。 “好，塔伦的领主在何处，我即刻去讨伐他。”天启猛地站起来坚定地说道。 少女无奈地拽着他的手臂说道：“别急啦，我们先要完成三件事。第一是给你打造人类的皮肤，否则你这样一出去就会被所有血侍追杀的；第二件是修复你破损的铠甲，克里斯拉精钢我是没有，但是用熔钢合剂炼制的化合钢还是能够抵挡很多伤害的，第三件事嘛，你要掌握现代语言，这样才能够融入正常的人类中去呀。” “此言有理，让我们开始吧。”天启说完便定定地看着少女。 咕咕—— 少女红着脸道：“我饿啦，压缩干粮根本不管饱，我想吃肉。”见到天启的少女如同找到了亲人一般，撒起娇来。 天启一言不发地大步离开，少女愕然地等了不久，这位古代神王提着一只死掉的野猪回来了，少女欢呼着开始准备烹饪。 “嗯……我尚不知你名？”天启忽然想起了这件事。 “薇薇，薇薇•路德维希。”少女手上割着厚厚的野猪皮，头也不回地说道。 …… 半晌，薇薇摸着略微鼓起的肚皮打了个嗝，还不忘问天启：“你真的不来点吗？” 天启摆手，他只需要龙血之力，他一边翻阅薇薇桌上的古代笔记，一边问：“这里为何仅你一人，你的族人呢？” “都死了，三年前血侍在我家里发现了父亲藏的书籍，他们把他送去了灰烬城堡。现在我是路德维希家族仅剩的血脉了。” 天启看着红发少女，心中忽然涌上一股怜惜，赶忙岔开话题：“你刚才说，终局之战被打入深渊的只有我和夜王，那么，日王呢？”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日王在那之前就被自己的永恒之枪冈格尼尔钉在了大地之痕，他已经死了。”薇薇说这些事的时候很平静，也许数百年来，人类已经对痛苦感到麻木了。 “冈格尼尔？” “哎呀，本来有七条巨龙，你们杀死了地之主流砂，斩断了林之主尤克特拉希尔的双翼，没有翅膀的它落入了永恒森林，再也没了消息，冈格尼尔就是用它的断翼铸成的，后来伊诺琉斯在大地之痕与日王战斗，不知如何用冈格尼尔刺死了他，为了炫耀自己的力量，伊诺琉斯一直把日王的遗体留在那里，只告诉人类那是来自深渊的怪物，现在大家应该真的不知道那是谁了吧。” “好啦，我吃饱了，我们先来给你打造全新的身体吧！”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七章 袭击车队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唔……生物皮凝胶已经够了，再来点拉瓦锡合剂，天启的血液五毫升，还差什么呢？”薇薇双手托腮自言自语，她在帮天启制造新的皮肤。 “拉瓦锡合剂需要加等量纯水稀释，如需保持细胞活性，应增添晨露花提取液少许。”正在努力记忆薇薇写下来的现代常用语录的天启接道。 “诶！对哦，你真厉害，天启，是杜登爵士曾经教你的吗？” “此类记忆，如同印刻在我脑海，但不知道从何而来。”天启摇摇头。 薇薇撅起可爱的嘴唇，感觉备受打击，她虽然在炼金机械领域很有天赋，但确实不擅长炼金生物学。过了许久，终于配置好了这种常用于治疗烧伤的药剂，将它涂抹在伤口可以生成新的皮肤，在加入了天启之血后，应该可以与神王的肌肉完美结合，至少年轻的炼金术士薇薇是这样认为的。 天启脱下所有的衣物甲胄站到了隔壁空旷的房间，薇薇协助他将粘稠的药剂在全身涂抹，不一会就完成了这项工作，薇薇放下一套父亲的衣物，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扔下一句：“就这样站着等皮肤完全生长了再出来吧，反正你也不会累。记得穿上衣服。”不知为何，天启总觉得少女语气中有些嗔怒。 薇薇回到她的小实验室，气呼呼地握着小拳头自言自语：“杜登公爵真是流氓，把什么东西都做出来了。” 要古代的神王想明白少女生气的原因，恐怕比让他现在直接去斩杀伊诺琉斯还要困难，好在他也没有过多地纠结，在这个无法行动时间里，他开始整理醒来后从路德维希先祖留下的笔记中获得的线索。 神王的躯体由肌肉、骨骼和机械构成，到目前为止，机械结构除了支撑骨架增强力量上限之外，还没有发现别的作用，也许和染血之晶有一定联系。而躯体的制造者杜登在六百年前的反抗战争前期就消失无踪，那场人龙之间的战争完全是以三位神王为主导。 另一方面，巨龙的出现似乎毫无征兆，并且这些会飞的怪物从一开始就对人类抱有极大的敌意，他们用龙血奴役了部分人类，也就是现在的血侍，让他们去屠杀剩下的人，同时在神王现世后也承担了炮灰的角色，根据少女薇薇的描述，巨龙们之所以现在允许人类在暗陆活下来，仅仅是因为需要一些劳动力来替他们生产棱晶，巨龙可以从棱镜中吸收力量，也就是说，现在的巨龙比六百年前还要强大。 “要向巨龙复仇，我必须获得足够的染血之晶，就从那个古斯塔沃开始吧。”天启自言自语道，“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找几个像样点的血侍吸收他们的力量。” …… 数日后的清晨，一队全副武装的血侍骑着高头大马走出浓雾，他们此行是为了护送一车灰林镇刚刚产出的棱晶前往灰烬城堡，在那里集合了整个塔伦地区的棱晶后，会由高等血侍送到南方行省的掌控者，焰之主——巨龙死炎的巢穴。 带队的百夫长基诺有些瞌睡，昨夜他醉酒闯入了一间人类住宅，杀掉了可怜的男主人，和更加可怜的女主人呆了整整一夜，导致现在都还没缓过来，不过基诺丝毫不担心，在这个世道，没有人胆敢打棱晶的主意，除了那些该死的叛逆者，不过根据半个月前的战报，塔伦地区的最后一个反抗组织已经在尘世之渊边缘被剿灭，所以基诺放心地打起盹儿来，斗篷下甚至隐隐传出了一丝鼾声。 “大人，基诺大人……”副手十夫长杰森将百夫长拍醒。 “嗯？怎么啦，该吃饭了吗？”基诺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睡眼惺忪地问道。 “前面有个人。” 基诺这才打起精神，向前方看去，清晨的微光中，一个身穿普通麻布衣衫的男人笔挺地站在路中央，他的眼眸如同深渊一般漆黑，鼻梁像山岳一样挺拔，脸庞的轮廓也如钢铁一般坚毅，奇怪的是他整个头上没有一根毛发，头顶的皮肤甚至如同镜面般光洁。 “喂，秃子，给老子滚开。”基诺不耐烦的嚷道，一嗓子吼出来，他感觉一阵眩晕，看来昨夜的酒劲儿还没有完全消下去。 “你，什么位阶？”光头男人平静地问道，他的嗓音里透着一股沧桑之感。 “哈？你知道现在是在和谁说话吗？老子今天本来不想杀人的……杰森！宰了他。”基诺下令后，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他要亲眼看到充能子弹在这个傻子的脑袋上开一个血洞。 杰森拔出挂在腰间的手枪，甚至没有瞄准，抬手就是一枪，极度自律的他平时不会和其他人一样偷懒逃避任何一次训练，这让他在格斗、射击和异化操控方面的能力都高出同伴一大截，同时使他脱颖而出升为了小队长，担任这次护送的副手，所以这一枪，杰森十分自信，他已经提前看到了子弹穿透那颗光滑脑袋时的画面。 然而这一次，杰森失望了，那个男人稍稍偏了偏头，让这一发子弹贴着头皮划了过去，而他的身体骤然启动，从背后拔出一把断剑冲了过来，速度快得让杰森还没来得及异化，就已经被一剑刺穿了心脏。 周围的十余名血侍被突发的状况惊呆了，直到那人再度斩杀一名血侍才后知后觉地行动起来，一窝蜂地冲向男人，而这种显然没有经过严格训练，毫无章法的进攻反而给了他可趁之机，男人虽然魁梧，但动作却意外地灵活，利用血侍们彼此之间的阻挡作掩护，反复闪身，一一击破，不过几次呼吸的时间，就将敌人斩杀了半数，有人终于反应了过来，撤回远处拔枪准备射击，可是刚刚拉下枪栓就被一发威力奇大的子弹炸烂了头颅。 转眼间，除了右臂化为骨锤的基诺，场间已经没有任何活人了。 基诺知道自己恐怕无力回天了，他见过的唯一一名有能力这么快就全灭十数名低等血侍的人是自己的直属上司，千夫长隆美尔，他无心再战，只想拖时间找机会逃跑，于是问道：“你是什么人？如果愿意为圣龙效力，我可以向大领主古斯塔沃举荐你，保证你可以直接升任千夫长。”其实他根本没资格见到古斯塔沃，只是此刻要把话说得满一点才好吸引对方。 男人不说话，一步一步地走向基诺，后者畏惧地退去，最后实在不得以才用骨锤迎上了势大力沉的一剑，断剑与骨锤交击时甚至崩碎了一地骨片，但基诺地嘴角却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哐哐哐，骨锤表面的骨骼居然还能生长，只见几枚骨节迅速窜出，锁住了断剑，随后一路蔓延，直接箍住了光头男人的手臂，基诺冷笑道：“哼，你是晶化种吧，不得不承认，哪怕在你们这些畸形人里面，你都算是很强的个体，但是今天我要给你上一课，杀人不是只靠蛮力，更要用脑子。” 基诺说着让左手也生出骨刺，插向敌人心口，然而令他吃惊的是，那个男人竟然直接单手接住了骨刺。 “喝——” 男人手上发力，骨刺从内部传来一阵断裂的声响，他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在我的力量面前，你的脑子毫无用处。” 咔—— 基诺的骨刺硬生生地被强大的男人掰断了，随后他的脖子被一股巨力钳住，耳畔传来恶魔般的低语：“在地狱里记得颂念我的名，天启。” 咔嚓。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八章 诱敌入瓮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石板与石槽摩擦的声音隆隆地响起，薇薇握着一把血侍配发的制式步枪，卡在墙角，直到确认跳入地道的是那个熟悉的魁梧身影才放下来，雀跃地跑过去。 “天启，怎么样！皮肤还适应吗？噗哈哈哈。” “十分贴合，你因何发笑？” “你这个光头太好笑了哈哈哈哈，看来我得给你做一些头发和眉毛，对了，胡子你想要吗？来个八字胡吧，哦……不行，那些中等以上的血侍才会去打理胡子，底层的人和低等血侍根本没工夫管那个，要不弄一把络腮胡？” “……” 天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觉得毛发都是无用之物，但少女不跟他啰嗦，不由分说地拉着古代神王坐在实验室的椅子上，开始她的植发大业。 “所以今天有什么收获吗？那个百夫长的力量够不够？”薇薇手上不停，嘴里也不闲着。 “尚可，百夫长的龙血之力使我的速度和力量都提升了少许。”天启吸收了百夫长的龙血之力。 “哦哦，那就好，我明天再去打听打听还有没有其他中等血侍的消息。” “不可，我杀了护送棱晶的车队，他们一定会搜索附近，你别出去，危险。” “那好吧，你待会把薇薇小姐的惊喜拿来，我再改装一下。”薇薇小姐的惊喜就是方才截杀车队时天启使用的手枪，经过了少女的特别改装，威力比寻常炼金枪械大了不少。 天启直接把手枪拍在了桌子上，随后说：“我趁乱再袭杀一些落单的血侍，等力量足够了，就去找古斯塔沃。” 薇薇停下了手上的工作，走到天启正前方，一脸严肃地叮嘱：“不行，你不明白领主们的力量，他们已经脱离了普通血侍的范畴，就算是直接被炼金枪械命中，领主们也不会受到什么伤害，相反的，他们一拳就足以摧毁房屋，一脚就能踏碎巨石，而你现在的力量应该介于百夫长和千夫长之间，萨烈维托也失去了它的威能，我推测你甚至不能破开古斯塔沃的防御。” “你对古斯塔沃了解多少？”天启最大的优点是能听从别人的建议，不会因为自己是古代神王就刚愎自用。 “这个领主以残酷的手段和对炼金术的狂热闻名，听说连焰之主死炎身上的不灭龙铠都是由他监工铸造的。他有一把黑色长枪和一面黑盾，是一名强大的战士，唯一的好消息是，在所有领主里面，他似乎是最弱的，之所以能上位，是因为当时塔伦地区反抗组织活动频繁，上一任领主的棱晶有半数都没能送到死炎那里，焰之主一怒之下拍碎了他，这才派出心腹古斯塔沃临时上任，想不到这名战力不那么强的领主用一系列的铁血手段，很快逼得反抗组织不敢冒头，于是他坐稳了这个位置。” “嗯……明白了，如果我能够吸收几名万夫长的龙血之力，应当有机会与之一战。” “嗯哼，但是万夫长可不那么容易解决哦，咱们还是一步一步来吧，别急，而且如果你把动静闹得太大，说不定会提前引起古斯塔沃的关注。好了，来看看你的新造型！”薇薇拿起一面镜子放到天启面前。 镜中反射出一张坚毅的面容，短发干净利落，浓眉如剑锋一般，让整张脸看起来很有力量感，天启点了点头，揉了揉薇薇得脑袋以示嘉奖，缺乏亲情的少女很喜欢这种感觉，眯起眼睛表示愉快。 随后两人分头忙起了自己的事情，薇薇带上护目镜开始改装手枪，天启则继续研究古代笔记，尝试找到其他提升力量的方法。 随后的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其中夹杂着偶尔传到灰林镇片区千夫长那里去的伤亡报告。 又是阴沉的一天，薇薇正帮助天启穿戴铠甲，然后用一条黑色的斗篷罩住全身，接着把用化合钢勉强修补成一把完整大剑的萨烈维托背到了背上，薇薇小姐的惊喜被别在了斗篷内侧，全副武装的天启给人一种十分可靠的感觉。 然而薇薇却满脸担忧：“一定要小心啊，千夫长的实力比百夫长要高出一大截，千万不要轻敌了。” “放心。”及时已经熟练掌握了现代语法，天启还是一如既往地少言寡语。 …… 灰林镇的千夫长隆美尔心情很差，算上棱晶车队的那次，最近三个月一共有五份伤亡报告被送到了他的案头，在破口大骂了死亡的几名百夫长后，他责令自己的副官全力追查凶手的下落，结果直到今天才有了进展。 “副官，就是这片废墟吗？我不希望再有任何岔子，要是再有损伤，事情就压不住了，一旦被领主大人知道，我们可就全完了。”隆美尔皱着眉头问道。 “大人，请放心，属下根据尘世之渊岗哨遇袭和灰林镇外大道的截杀事件，结合最近五次伤亡的地点和时间间隔，已经完全推算出了那些家伙的活动轨迹，他们一定就藏身在这片废墟之中。”副官显得很有自信，虽然事实上他连敌人有多少都不知道，只是从遇袭的人数上来看，推断至少有四五个熟手。 “搜！”隆美尔一声令下，于是除了少数几人留守，其余的三名百夫长和数十名低等血侍都进入废墟开始细致地搜索。 不多时，有人报告：“大人，这里有个暗道！” 隆美尔大步走到废墟中央，随着他一脚踩下，覆盖在洞口的石板应声而碎，一个漆黑的洞口出现在所有人眼前，一命百夫长主动请缨要下去查探，隆美尔却把手一摆：“不急，先扔几个二型下去。” 一名血侍出列，解下胸前挂着的几枚晶能炸弹，拔掉插销后往暗道里一扔，所有人下意识地后退两步，而后地下传来了剧烈的爆炸，洞口冒出滚滚浓烟，待烟雾散去，隆美尔仗着千夫长所负的强大龙血之力，一马当先地跳了下去。 漆黑的地窖很是空旷，可以看出之前这里什么也没有，不像是有人生活过的样子，他心中正自犹疑，外面却传来了嘈杂地呼喊。 “敌袭！敌袭！” 隆美尔大吃一惊，马上明白自己被骗了，隐藏在黑暗中的狡猾敌人是故意露出破绽把血侍引到这里来的，恐怕他们早就设下了埋伏。 千夫长立刻从暗道中一跃而出，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再次让他心惊肉跳，地上已经有了不少残肢断臂，百夫长顷刻间已经被斩杀两个，低等血侍就更不必说了，而且还没等他拔出武器，迎面就飞来两发充能子弹，隆美尔挥手拍开了它们，手上传来的反震却又一次让他感到讶异，这种威力的弹药甚至能赶上中等血侍才可能配备的大口径狙击步枪了，然而它居然是连发的，反抗组织的炼金科技已经先进到如此地步了吗？ 而后他的目光开始搜索袭击者，可是用了很长的时间才确定，对手居然只有一个人！凭借一己之力转眼间就已经斩杀了过半的低等血侍，这是何等的勇武！若不是知道血侍不可能叛变，他甚至会以为这是另一名千夫长的“杰作”了。 “呃啊——狂徒！你将为你的罪行付出代价！所有人，跟我冲锋！” 隆美尔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战吼。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九章 血侍之信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天启提着经过修复的萨烈维托大踏步迎上了隆美尔。 砰—— 两把大剑硬拼一记后，双方不约而同地退开，隆美尔虎口地虎口传来一阵疼痛，天启也暗叹一声千夫长的力量。 越是强大的个体，越倾向于使用冷兵器，毕竟充能弹药的威力仅仅取决于枪械和棱晶的质量，而强者用冷兵器却可以更好地发挥自己肉体的优势。简单地说，一发普通的充能炮仅仅能让巨龙擦破点皮，足够强力的一剑理论上却可以斩杀巨龙，但是自身的力量无法影响充能炮弹的强弱，却可以改变斩击的威力。 天启与隆美尔贴身肉搏，偶尔还分出一些闲暇功夫用薇薇小姐的惊喜射爆附近低等血侍的头颅，这让千夫长十分恼火，于是他开始异化自己的躯体，四条触手一瞬间从隆美尔的背后生出，如四条巨蟒般同时攻向天启，其中两击被天启成功地格挡，另外两击却落在了他的甲胄之上，让薇薇亲手修复的作品再次产生了两片裂痕，失去古代力量的神王也被逼的后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隆美尔狞笑道：“怎么了，虫子？站不稳了吗？我还没有使出全力呢！” 战斗中的天启从来都不发一语，抬手射出五发“惊喜”作掩护，自己也跟了上去，这次提前有了准备，即使隆美尔拥有六条手臂，一时间也难以奈何他，这就是古代神王的强大之处，一名百夫长的上限就只有“一”，而吸收了五名百夫长的天启，上限却是“五”。 天启步步紧逼，让隆美尔再次感到力不从心，他恼怒地喊道：“你们这些废物！愣着干什么，开火！” 随着千夫长的号令，剩下的血侍如梦初醒，举枪齐射，天启不得不放弃隆美尔，四处奔逃来躲避炼金步枪的火力，好在身上铠甲的底子是克里斯拉精钢，否则此时他可能已经受到不少枪伤了。 一边逃窜，一边斩杀沿途的低等血侍，顺便吸收一些他们的龙血之力来补充体力，天启的状态反而越来越好，还剩最后一小撮敌人了，天启冲入人群中与他们的骨刃接战，这时候隆美尔的表情更加狰狞了，他趁着手下牵制住天启的时候，激发了身上所有的晶能炸弹，竟然无视自己人的安危，一股脑的全部扔入了人群。 轰—— 炽烈的爆炸射出耀眼的光芒将这个村落废墟照亮，此时周遭的景象令人不寒而栗，满地尸骸让这里如同深渊地狱，血侍千夫长隆美尔成了这里唯一站着的生物。 “哎呀呀，这下瞒不住了，幸好宰了那个可怕的家伙，否则白白损失了这么多人手，科林加斯大人一定会扒了我的皮，他可是号称恶魔万夫长呢。”隆美尔暗自庆幸。 “没关系，小家伙，他不会从一个死人身上扒皮的。”沧桑的嗓音从爆炸产生的烟尘中传来。 隆美尔惊骇欲绝，他看到一个魁梧的黑影伫立在烟雾中，好几条黑线从地上连到那影子上，直到烟雾散去，他才看清那是天启心脏处伸出的根须，连结起周围的死去的血侍，似乎在从这些可怜虫身上汲取力量。 隆美尔张大嘴，全身都在发抖，颤声问道：“你……你身上也流着龙血？！你到底是谁？！” 天启沉默地收回根须，身上挂着再次破碎的甲胄，如一头蛮牛一般冲向了隆美尔，两人的身影交错而过。 “你说话啊……咳啊……该不会真的是，来自深渊……”隆美尔大口吐着鲜血，慢慢跪倒在地，一直到死都没有闭上双眼，仿佛要看清楚杀死自己的恶魔每一处细节。 天启此时也不好过，虽然通过吸取低等血侍身上稀薄的龙血撑过了爆炸，但是除了甲胄破碎，身上也再次裸露出大片的肌肉、骨骼和机械结构，他颤抖着走到隆美尔身边，将手插入对方的心脏。 “呃啊——力量。”天启感到一股强烈的热流涌向全身，千夫长的身上的龙血浓度要远高于百夫长，将手臂抽出，对着倒地的尸身低语：“放心吧，很快我就会送你的科林加斯大人来见你的。” 天启在被遗弃的村落里逡巡，按照薇薇的交代搜寻一些还能用的物品，自从第一次截杀护送棱晶的车队却没有顺手带一些车上的东西回去而被薇薇骂了之后，搜索战利品就成了这位古代神王的副业。 阴沉的天空下，裸露肌肉的魁梧身影在满地尸骸间行走，这画面非常诡异，好在巨龙统治下的暗陆大地很少有人离开聚居地，因此没人会看见这一幕。 天启收集了一些枪械零件和晶能炸弹，起身环顾了一番，迈步离去，心里想着如何向薇薇交代铠甲和身体都坏了，恐怕又要挨骂了吧？ 啪—— 一只手抓住了天启的脚踝，饶是杀人如麻的古代神王也不禁吓了一跳，一瞬间拔出萨烈维托，却发现是一名奄奄一息的血侍，他死死地攥着不松手，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想说些什么，天启蹲下来，听见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那人的嘴里传出：“帮……帮我带给，妻子……求你了。” 只见濒死的血侍不知何时用另一只手摸出一封还没来得及封装的信，用最后的力气吐出一个地址和名字：“黑鬃镇……玛格达蕾娜……” 天启看着血侍手臂上狰狞的骨刺和破碎的身体，想起自己如果就这样死在这，或许也是这番模样吧，若是如此，希望薇薇不必目睹这个景象，  鬼使神差的，天启点点头承诺道：“我答应你的请求。”那血侍终于闭上了眼。 天启展开信纸，上面书写的内容并不多，都是些日常，直到最后一句话才有些不同：先不说了吧，亲爱的玛格达蕾娜，我尽量赶在下个月你的生日前回来，不过要是没等到我或者别的圣卫，千万别来灰林镇，想办法去灰烬城找汉克，我在他那里留了东西。 看来这是一位心思敏锐的低等血侍，他猜测这次围剿或许会遇到危险，如果真是那样，恐怕敌人的强大就超出了这些血侍的想象，那么留在附近的镇子或许会有危险，于是便嘱咐妻子若是自己身亡，就躲到大领主古斯塔沃的灰烬城去，想必那个汉克会照顾她，多半还留给她一笔遗产。 天启将信纸收起，随便骑了一匹马回到实验场遗址，薇薇已经忍不住爬到地面上来，伸着脑袋张望，看到天启回来，兴高采烈地跑出来迎接。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十章 初入黑鬃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地下实验室里，薇薇托着下巴仔细端详着天启的身体，过了许久她才表情严肃地说：“你的肌肉和皮肤已经在自己生长了。” “龙血之力确实有再生的效果。”天启并不意外。 “问题是外层皮肤是后来才加上去的，为什么一起再生了呢。” “纠正我的用词，其实为恢复，而非再生。” “好吧。”薇薇翻了个白眼，随后在笔记本上记下：龙血有使物体恢复的功效，又抬头补充问道：“那它可以让机械骨架恢复吗？” “不可以，不过我的身上的机械结构都是由克里斯拉精钢打造，寻常伤害是不可能损坏它的。” “那真是太好了，我可不想哪一天要切开你的身体来修理那些机械结构。” 随后，薇薇还是给天启敷上了一些辅助恢复的药膏，两人开始愉快地分赃。 “哦！太棒了，导能内核，我可以取出里面的强能导体，这样以后还能把‘薇薇小姐的惊喜’再次改进，哇塞！四型晶能炸弹，好诶！我给来给这些小可爱加点儿料，这样一来你甚至可以用它们炸死千夫长，咦？这张纸是什么？” “哦，一名血侍叫我把这个带给他在黑鬃镇的妻子。” 薇薇瞪大了漂亮的眼睛：“哈？你疯了吗？管他干什么呀？这说不定是个陷阱！” “若是哪一天我战死了，也希望有人能把遗物带给你。” 薇薇不说话了，默默地开始整理天启脱下来的铠甲，最后憋出一句：“黑鬃镇在东南方向八十公里左右的位置。” 天启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感受身体在吸收了千夫长的龙血之力后的变化。 神王的身体也可以进行异化，像那些血侍一样生长出骨刺，不过具体能拥有什么样的能力似乎与吸收的对象有关，比如隆美尔的龙血之力让他获得了背后生长出触手的能力，天启尝试着释放它们，但在一瞬间就感到一阵强烈的虚弱。 “我的身体，在排斥这个能力。”天启喃喃低语。 接着他试着让手臂上的骨骼化成了一把骨刃，这次却没有排异反应。 唰唰唰—— 骨刃迅速劈出，在空气中摩擦出惊心动魄的声音，天启用手指摸了摸刀锋，立刻渗出了丝丝鲜血，那骨刃的锋利程度不输萨烈维托，于是天启提起大剑走回薇薇的房间，发现少女正盯着盔甲一脸痴笑，见到他来了却立马收起笑容，凶巴巴地问：“干嘛？” “萨烈维托留给你，试试能不能恢复它从前的力量。”天启说着便放下大剑。 “那你用什么武器呢？” 天启手中骨刃弹出，吓了少女一跳，他补充道：“记得给臂甲留一条缝。”然后转身离开。 “嘁，讨厌鬼。”薇薇在心里偷偷骂了一句，还朝天启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后者猛然转身，害得少女慌张地低下头，只听见耳畔传来一句“谢谢”。 …… 天启穿上铠甲，挂上所有装备，对正在研究萨烈维托的薇薇说：“我去黑鬃镇了，送完信直接去燃血要塞猎杀万夫长科林加斯，你不要乱跑，等我回来。” “这么着急吗？”薇薇放下手上的工作。 “嗯，需要加快速度，我杀了一名千夫长，这件事有可能会被直接汇报给古斯塔沃，如果塔伦地区完全进入戒备状态，我可能就没有机会击杀万夫长了，这样一来我的力量将无法与领主匹敌，从而拿不到染血之晶，进入一个恶性循环。” “那你要小心哦。”薇薇站起来检查天启的装备，确认枪械炸弹都带好了，才依依不舍地送天启到入口处，看着魁梧的神王远去，少女独自返回地下。 …… 黑鬃镇算是个相对繁华的镇子，但在这个大环境下，游手好闲的地痞还是不少，此刻就有一伙人叼着劣质卷烟蹲在路边不怀好意地盯着罩在黑色斗篷里的天启。 “喂，老哥，外面来的？需要落户的话也许我能帮上点忙，我跟黑鬃的百夫长大人能说得上话。”其中一个青年走了上来，从路过的旅人身上捞 点油水总是比较容易。 “我来找人。” “你找谁？” “一个叫玛格达蕾娜的女人，你认识吗？” “哎哟，真是巧了，她就住在我家隔壁，十个铜板，我带你去，怎么样？” “成交。”天启表示同意，他只想快点完成自己的承诺，好抽身去干正事。 那青年带着天启进入了黑鬃镇，离开时，他隐蔽地勾了勾手指，其余的小混混们见状阴笑着对视了一眼，等两人走远了都起身跟了上去。 黑鬃镇比灰林镇要大得多，甚至连镇里的路上都铺着石板而非泥泞的土路，路上经常有满脸脏污的小孩子跑来跑去，欢声笑语在灰黑色的建筑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在他们这个年纪还不能感受到身为普通人类的痛苦，有的人可能还没长大就已经结束了他们的人生，不过这样早早地夭折对他们来说或许反而是一种幸运。 经过街角，带路的青年加快脚步，不料转角对面忽然走出一名披着红色斗篷的血侍，两人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 青年连忙弯腰道歉：“对不起，大人，实在是对不起，是小人没长眼冲撞了您。” 血侍仰着下巴盯住他看了看，猝不及防地一脚踢出，那青年横飞而出，蜷缩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起来，而血侍则拍了拍身上的斗篷若无其事地走了。 天启冷眼旁观，他知道青年在带着他前往偏僻的小巷，也知道后面有一伙人正跟着，但是他不在意，对于青年的行为和遭遇，他内心里没有怜悯，没有愤怒，也没有同情，只是更加迫切地希望自己可以推翻巨龙的统治，因为这些事情的发生并不是这些穷困潦倒的镇民所能决定的，他们只能在黑暗残酷的统治下唯唯诺诺来让自己不死，然后从更加弱小的人那里掠夺好保证自己活着。 青年缓了好一阵才起身，捂着肚子招呼天启继续走，一边骂道：“这些杂种，铁石心肠的走狗。” 天启默默无言，两人来到了一条黑暗幽长的小巷，天启清楚地看到对面被一堵墙封死了，而背后巷口出现了那青年的同伴，手上握着小刀和棍棒缓缓逼近。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十一章 林中之网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老哥，钱交出来，我们就不会为难你了。”带路青年居然带着一脸和煦地笑容这样说，就好像只是在跟邻居打交道似的。 “你要多少钱？”天启想知道他们这样干一次能获得多少收益。 “当然是全都要了！搜他的身。”青年把天启的好奇误当做了畏惧，直接叫同伙上前。 天启居然没有反抗，任由搜身的人在他身上摸索，直到他摸到天启的腰部：“咦？这是什么？” 天启将斗篷展开，露出了胸口挂着的几枚四型晶能炸弹和腰上的改装手枪，笑着问道：“你是说这个吗？” 那地痞瞪大了眼睛，举起双手缓缓后退，身后同伙也不安地扭动着身体，此时天启背对着的那个青年不耐烦了，一边上前一边骂道：“你们这帮废物，看到什么了吓成这样！”他走到天启前方，一眼就看见了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炸弹，立马变了脸色，咽了咽口水，结巴道：“老……老哥你是叛逆……哦不是，我是说，反抗者？” “滚吧。”天启不想与他们啰嗦。 一群人屁滚尿流地逃出这条昏暗的巷子，天启不得不重新找人打听玛格达蕾娜的住所，几经波折才来到一座二层小楼面前，这样的房子人类平民可住不起，天启敲开了房房门，一名棕色头发的妇女站在门后，警惕地看着天启。 “夫人，您的丈夫托我送来一封信。” “啊，谢谢你，请进来喝杯水吧。”玛格达蕾娜见是丈夫的熟人，显得十分热侵，天启进屋打量了一下背对自己倒水的妇女，惊讶地发现她居然是一名纯血人类，他以为血侍只会和和血侍结婚，一名和压迫者结合的被压迫者，旁人又会怎样看待她呢？ 玛格达蕾娜将水杯送到天启面前，在自己的围裙上擦了擦手，终于拿起信仔细看了起来，一直看到最后，她才抬起头担忧地问：“耶格他还好吗？” 天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总不能告诉面前这个女人，是自己亲手杀了他吧。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玛格达蕾娜放下信件跑去开门，一件鲜红的斗篷出现在门口，天启立刻绷直了身体，随时准备出手，敲门的血侍问道：“玛格，下午好啊，你这里……没什么异常吧？” 玛格达蕾娜愣了愣，然后笑着回答道：“没有啊，我好的很呢。” “哦……哦哦，那就好。” “她撒谎！里面那个人，他是叛逆者！”一个尖利的声音叫了起来，居然是在巷子里企图抢劫天启的那个青年。 血侍望向天启，眯起了眼睛，面色不善地看向玛格达蕾娜，想要一个解释，女人马上笑起来说：“艾伦，是不是弄错了，这是耶格的堂弟，来帮他送信的呢。” “胡说！他身上有炸弹。”那青年又喊了起来。 天启起身走到门边，那青年畏惧地缩了缩身子，但想到有血侍大人给自己撑腰，又强行挺了挺胸，浑然不记得在街上“赏了”自己一脚的也是这些罩在红色斗篷里的人。 天启撩开斗篷，漏出身上的四型炸弹问道：“你说的是这些吗？” 血侍退后一步拔出枪，如临大敌，天启却不慌不忙的说：“这是堂兄担心我路上遇到危险，交给我防身用的。” 青年还想找茬，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在那里支支吾吾，血侍却恼怒了，转过身一巴掌把青年扇得翻倒在地，啐了一口道：“废物，敢在我这里搬弄是非，有多远滚多远，别让老子再见到你。”随后他面带微笑地对玛格达蕾娜和天启点了点头，匆匆离开了。而那名向血侍举报天启的青年，捂着因为掉落牙齿而渗出鲜血的嘴巴，一边偷偷瞟着天启，一边踉跄着跑了。 玛格达蕾娜左右看看，关上门回头对天启严肃地说道：“你就是反抗者对吧？耶格根本没有什么堂弟。” 天启沉默。 “你快走吧，镇子里有很多圣卫，对你来说太危险了，谢谢你替耶格送信来，他已经死了，对吗？”玛格达蕾娜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 “对不起……”天启低声说了一句，开门离去，屋里的女人在原地站了好久，终于以手掩面，无声地哭了起来。 …… 刚才查看情况的血侍若无其事地离开那条小街，转过街角后立刻头也不回地狂奔起来，一路跑到了灰林镇的血侍卫所，撞开门喘着粗气道：“我见到上个月全灭隆美尔队伍的人了！” “什么？！在哪？几个人？你怎么知道是他们的？” “耶格家里，就是调到灰林去的那个耶格，只有一个人，他身上带着四型，说是耶格给他防身用的，但是他不知道那个东西是千夫长才有资格调用的。” “我去报告，你赶快去耶格家附近躲着，看到他出来就跟上，我们要利用他找到其他的叛逆者。” 他们还不知道全灭隆美尔队伍的就只有天启一人，毕竟所有的行凶现场都没留下活口。 …… 天启骑着马出了黑鬃镇，踏上了前往燃血要塞的路，那里驻守着万夫长科林加斯，他计划潜伏在附近，等到什么时候万夫长走出要塞了，再伪装成血侍靠近刺杀，毕竟他可以生长出骨刺来博取血侍们的信任。 策马疾奔许久，面前出现了一片森林，天启皱了皱眉，这种地方最容易受到伏击，不过好的一方面是，这个时代连山贼都少见，因为人类很少乱跑，想劫道都遇不到人。 塔伦地区本来就在焰之主的控制之下，天空中常年弥漫着浓烟黑雾，此刻进入树林，周围显得更加阴森了，天启牵着马走在其中，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声音，一片寂静，天启放下心来。 不对！森林里绝不可能如此安静！甚至连鸟叫虫鸣都没有！ 天启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手向腰间摸去，噗地一声，一张钢线编织的大网落下，将他罩在其中，周遭树后出现四五人，一人拉着钢线网边缘的绳子，大网迅速收紧将天启罩入其中。 天启不再反抗，任由那些人拖着自己一路走向了一个地洞，他想要知道这些人的底细。 洞中生着一堆篝火，火边坐了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周围的黑暗中除了他约摸还有二十来人，有人双手抱在胸前，有人发出欢呼声，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胡子男人起身走到躺在地上包裹着钢线网而动弹不得的天启脑袋边，叼着劣质烟草裹得卷烟，居高临下地问他：“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独自出现在这里？该不会……是龙血杂种吧？”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十二章 残酷镇压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我叫朗基努斯，是灰林镇人。”天启暂时不想暴露身份，于是随口回答道。 “灰林镇？离这个地方差着一百多公里呀，你觉得我会信吗！”胡子拉碴的男人把即将燃烧到尽头的卷烟用力扔到地上。 天启思考着应该怎样获得对方的信任，可是他显然不擅长欺骗与表演，最后竟然硬生生地憋出一句：“大人，我说的是真的。”可是语气僵硬得好像自己才是“大人”。 那领头的男人揉了揉自己的脸，尽力压抑着怒火说道：“你他妈的在耍我呢？依扎尔，你来拷问他，如果是龙血杂种就宰了。” “好的，以撒，交给我吧。”一名高瘦的大汉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虽然瘦，但是力气却不小，单手就把天启拖到了一边。 依扎尔舔了舔嘴角，狞笑着对钢线网中的天启说道：“和那些杂种不一样，我们是讲人道的，所以再给你一次机会，老实交代你的身份。” 天启没办法回答，反问道：“你们是反抗组织？” “还不说是吧？看来不给你吃点苦头是不行了。”依扎尔抽出一把细薄的短刀，在火上烤了一会，直到刀身微微发红，才走回来，将短刀靠近天启的大腿。 为了低调地进入黑鬃镇，天启没有穿着铠甲，所以此刻他的皮肤能够清楚得感觉到短刀散发的灼热气息，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弹出骨刃搅碎钢线网。 轰——剧烈的爆炸声传来。 “敌袭——龙血杂种来了！”山洞外传来刺耳的喊叫声。 以撒从篝火边的石凳上弹起，径直向洞外冲去，周围地人也默契得跟上，只有依扎尔留下看守天启。 被爆炸声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依扎尔回过神来，恶狠狠地质问天启：“你还说你不是龙血杂种？你的怪物同胞都来救你了！” “他们是跟踪我来的，我要出去迎战。” “他们当然是跟着你来的！因为你就是诱饵，等着我们咬钩，我先宰了你！”依扎尔咬牙切齿地说道，抓起短刀直刺天启心窝！ …… 以撒端着不知从哪弄来的炼金步枪一轮点射，击毙了冲在最前方的一名低等血侍，而后大声喊道：“一队架盾！二队阵地后齐射，三队盾后伏击突入者！” 反抗者们有序地组织好阵地，在最前方竖起一排的钢盾，普通炼金枪械很难直接穿透这些厚重的金属板，二队的人多数使用的是手枪，这种结构简单的炼金枪械很容易仿制，是各地反抗组织的主力武器。 然而血侍方面也不莽撞，大都迅速寻找掩体与反抗者对阵，有的将充能炸弹投掷出来，企图将盾牌防线炸出一个缺口好组织突入，看状况领队的似乎是一名百夫长，因为使用的都是二型炸弹，是这个级别所能临时调度的最高序列物资。 双方对射始终没有任何进展，直到一枚晶能炸弹晃晃悠悠地落在一面已经被炸得快要散架的盾牌上。 轰——残破的钢板四分五裂。 “冲锋！！！” 一队身着板夹的血侍首当其冲，用钢铁之躯撞了上去，后面的血侍蜂拥而至，从反抗防线的缺口处涌入。 进入白刃战的普通人类完全不是血侍的对手，很快防线就崩溃了，二十多名反抗者迅速收缩，然而被数量超过五十的血侍团团围住。 以撒见大势已去，瞪着眼睛发出最后的战吼：“以古神之名！为了解放人类的崇高事业，所有人！进攻！” 反抗者们怒吼着迎上狰狞的怪物们，一下子就有好几人倒地，以撒冲在最前方，一拳砸向最近的一名低等血侍，对手轻蔑地笑了笑，人类的拳头能有什么威力？ 噼啪的声音响起，以撒的拳头击中那血侍的胸口，一簇结晶从交击之处延伸而出，穿透了他的胸膛。 “晶化种，呵呵，有意思，怪不得隆美尔大人也着了道。”后方的百夫长看到这一幕，摇了摇头提起自己的长枪走上来。 以撒不由分说地欺身上前，那百夫长吓了一跳，举枪格挡对手的进攻，接下一记重拳，百夫长面露疑惑之色，手臂伸出一丛骨刺嗤地一声刺入了以撒的身体，百夫长顺势将他踢翻在地，一脚踩在他的头上，周围的战斗也已经结束，反抗组织十余人被俘，剩下的悉数阵亡，此刻都被血侍们按在地上。 百夫长有些摸不着头脑，问以撒：“你还有同伴？就凭这点力量，不可能杀死隆美尔大人。” 被踩在脚下的以撒一点也不畏惧，恨声道：“老子不认识什么隆美尔，你们这些杂种早晚都会死的，哈哈哈哈哈。”他的笑声里带着一丝不甘，更多的是死到临头的歇斯底里。 百夫长也许早就习惯了人类的恨意，丝毫不动怒，反而笑呵呵地说道：“我问一次，你不老实回答，就宰一个。”说着，他随手指了指其中一名俘虏。 “呃啊——”那名不幸的反抗者被一剑刺穿了心脏。 以撒目眦欲裂，将一口钢牙都快咬碎了，吼道：“我不知道隆美尔是谁！也不知道谁杀了他！” “继续。”百夫长找了一块破布擦拭手上的血迹，头也不抬的吩咐了一声。 又是一声惨叫。 “我真的不知道……”饶是如以撒一般的硬汉，虎目中也不禁流下了泪水，看着昔日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兄弟一个接一个地被杀死，他内心充满了绝望，尽管知道他们落入血侍之手，基本上也没了活路，但要他亲眼目睹同伴们的死亡，还是于心不忍。 就在这时，隆隆地马蹄声响起，百夫长终于叫属下停手，自己亲自走出人群去迎接姗姗来迟的千夫长乔戈尔，毕竟暗处的对手有杀死隆美尔的前科，这名百夫长其实只是来先头部队，目的是拖住敌人，而迟到的乔戈尔才是袭击部队中最强的战力。 一名身批重甲的魁梧身影出现在林中，他的钢铁战靴他在地面发出哐哐的声响，如同一柄柄重锤砸在反抗者们的心头。 “就只有这些人？”乔戈尔睨了一眼趴在地上的俘虏们。 百夫长马上告知了他此间情况，乔戈尔撇了撇嘴，吩咐道：“不必问了，全宰了，上报科林加斯大人，这些虫子蹦跶不了多久的。” 众血侍领命，纷纷弹出骨刃，架在每一名反抗者的脖子上，百夫长走到以撒身边，踢了踢他的脸，残忍地笑道：“和暗陆说再见吧，叛逆者。” 此时此刻，血侍们也不近集中了注意力，四下一点响动也没有，除了反抗者们粗重的呼吸声。 “暗陆，没有你们说话的份儿！虫子们！！！” 魁梧的身影如彗星般撞入血侍群中，仿佛比怒吼声传递得速度更快。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十三章 唤神之哨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半个小时前。 依扎尔短刀快速刺向天启的心窝，却在刀尖即将刺破他的皮肤时猛然顿住，无法再前进一丝一毫。 天启手臂生长的骨刺架住了这惊险的一击。 “你还说不是龙血杂种！”依扎尔怒不可遏，“你们这些卑鄙无耻的败类，我要宰了你！” 天启双臂的骨刺化成骨刃，在地上一个侧翻，瞬间斩断了包裹在身上的铁网，一个挺身站了起来，而对手依扎尔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右手一麻就被夺了刀。 “小家伙，我现在没空陪你过家家，再不让我出去，你的首领就没命了，外面至少有一个千夫长。” 依扎尔又惊又怒，却鬼使神差地相信了这个来路不明的“杂种”。 天启来到战场边缘，躲在一棵树后观察情况，此时战斗已经结束，千夫长乔戈尔正在下达处刑的命令。 无数的散碎的记忆涌向天启的脑海，古代与巨龙的战争血腥异常，暗陆上的每一寸土地都侵染了鲜血，无数人类倒在血侍的骨刃之下，正如此刻趴在地上绝望等死的反抗者们。 人类的苦难要结束了，我会带领他们重新掌控这片土地，也能带领他们重新掌控这片土地！因为我是天启，神王之王！ 魁梧的身影如彗星般撞入血侍群中，骨刃从四肢弹出，一个回旋，鲜血四溅，肢体横飞，天启身边的血侍中响起阵阵哀嚎。 “不许后退！杀了他！”乔戈尔怒吼道。 对千夫斩的畏惧让这些低等血侍不敢稍作犹豫，前赴后继地冲向那罩在黑色斗篷里的杀戮机器，见战斗不利，百夫长门加入了战团。 天启一脚重重地将离自己最近的一名百夫长踢得倒飞而出，撞断了三根树干方才落地，那家伙显然是不可能再站起来了，趁着众人震惊愣住的时候，天启以一个不可思议地加速度冲向押着反抗者的低等血侍，锋利的骨刃轻而易举地划开了流淌着龙血的身体。 以撒最先振作起来，高声发出战吼：“反抗者们！战斗！至死方休！”躲在后面瞪大了眼睛目睹一切的依扎尔听到熟悉的声音，也怒吼着冲了出来。 天启将低等血侍留给反抗者，自己冲向了乔戈尔。在吸收了隆美尔的龙血之力后，天启的力量得到了大幅度地强化，现在与乔戈尔战斗完全不落下风，甚至可以说是压着对方打，要不是周围的低等血侍太多，他现在可能已经斩杀了这名千夫长。 乔戈尔越打越是心惊，这名强得夸张的敌人分明就是血侍，手臂上的骨刃完美地证明了这一点，然而这完全超越了他的认知，血侍怎么可能背叛？龙血之赐既是奖赏，也是枷锁，血侍如果背叛圣龙，会被更高级的血侍引燃血液而死，就算杀了自己，万夫长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烧死他，这人是怎么回事？他就不怕死吗？ 面对强大而恐怖的未知，人们最本能的反应就是逃避，乔戈尔也不例外，他在原地丢下两枚三型炸弹，随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同时暗暗懊悔自己不该如此轻敌。 天启却不可能让这么一副“补药”轻易地逃脱，踏步追上，甚至比千夫长的速度还要快。 “受死吧！”天启高高跃起，一刀劈向乔戈尔，后者虽然内心胆怯，但好歹也是身经百战的中等血侍，临场反应很快，就地前扑，堪堪躲过了天启摄魂夺魄地一刀，随后他不得不展出巨大的骨枪反击，两人异化的骨制武器每每相击都会发出一阵沉闷地响声，随着每一次闷响，乔戈尔都会后退一步，他明显不是天启的对手。 天启吸收龙血之力的效率虽然不是百分之百，但零零碎碎的百夫长和千夫长副官也吸收了不少，单从数值上讲都已经超越了乔戈尔了，加上数百年前身为暗陆顶端战力的肌肉记忆，完全压制了这名对手。 但乔戈尔不会坐以待毙，退到自己的部队附近，他大喊道：“上去围住他！” 低等血侍无法违抗上级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去，天启甚至懒得管这些喽啰了，硬扛着不算严重的伤害直接冲出人群，骨刃化为骨刺，向一根离弦的强弩，直接刺穿了背对自己逃跑的乔戈尔的后心，推着他一直冲到了一颗参天巨木下。 千夫长还没完全断气，握住骨刺抽搐着呻吟：“你……呃……到底是谁？” “我？我是古代的复仇者，是数百年来死难者不屈的执念，是你的送葬者，我名……天启。”他凑到乔戈尔的耳边，如恶魔般低声诵念。 乔戈尔瞪大了眼睛，他想起曾经销毁古代文献时偶然瞥见的那些名字：杜登、卡拉格尔、桑弗雷、日王、夜王还有此刻如毒蛇般钻入自己耳畔的，天启。他还记得那时候万夫长科林加斯粗暴地将他手上的书籍打落在地，要他忘记看到的一切文字，但是此刻，那些符号又从内心深处浮了上来，在他的眼前不停地旋转，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直到视野完全陷入黑暗。 天启吸收了乔戈尔的所有力量，和以撒等人一起清理了战场，默默无言地回到了山洞中。 “所以，朗基努斯阁下……您到底是什么人？”以撒一改之前的态度，恭敬地问天启，习惯性地点燃了卷烟，又扭头喊了一声，“喂，其他人先去收拾东西，把牺牲的兄弟们就地掩埋，我们要准备转移了。” “你们就把我当成一个叛变的血侍吧。”天启现在还不想说明自己的身份。 “那些杂种怎么可能叛变，巨龙掌控着他们的生命。”依扎尔根本不信，但由于对古代历史的缺失，这些年轻的反抗者们并没有将天启与古代神王联系在一起，他们甚至可能并不知道神王这回事。 “你们只需要知道，我也是反抗者，我的下一个目标，是科林加斯。”天启索性不再编造谎言，他也不擅长这样做。 “万夫长科林加斯！”依扎尔倒吸了一口凉气，扳倒那种强大的存在根本不在他们想象的范围之内。 以撒不愧是这个小规模反抗组织的领导者，他显得镇静得多：“您的力量足够与科林加斯一战？”说着他还打量着天启身上的伤口，这些“勋章”让天启的说辞显得有一丝无力——面对千夫长都会受伤，凭什么能战胜万夫长呢？ “到那时候就会够了。”天启并不在意反抗者的态度，他本来就计划一个人走完向伊诺琉斯复仇的道路，撂下一句话就转身走向洞口。 “等等！”以撒犹豫了一下，呼唤道，“我们该到哪里找您？我是说……如果我们召集了足够多的人手。” 天启挑了挑眉，有些讶异地望向这名反抗者首领，抛给他一个铁哨子：“此地西北八十公里处有一片森林，你到林中吹响此哨，我就会出现。”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十四章 危机将至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天启走出森林，忽然想起玛格达蕾娜，血侍这么快就跟了上来，是那个女人泄露了什么吗？ 天启想了想，上马疾驰回黑鬃镇，在路边的院子里随手扯了一匹麻布裹在身上，像一名乞丐一样来到玛格达蕾娜的住所，他远远地看见二层小楼门口站了两名血侍，周围有不少人在指指点点，但他们不敢靠得太近。 天启佝偻着腰，让自己不要显得太过高大，凑到人群旁偷听。 “这就是报应，谁叫那女人费尽心思去傍上一个……半人杂种。” “是啊，多半是那家伙犯事了，这下倒好，害得老婆也跟着遭殃。” 人们交谈的声音很低，但听力过人的天启还是明白了，玛格达蕾娜被软禁起来了。就在他犹豫是否要上去救人的时候，一名血侍拽着她的头发从屋里出来了，天启赶紧低下头，怕被注意到，那血侍把玛格达蕾娜丢在地上，扬声对着看热闹的镇民喊道：“这个女人，身为圣卫的家眷，居然私通叛逆者，你们这些家伙看好了，这就是背叛的下场！” 唰—— 鲜血溅到了天启面前的灰白石板路上，天启身手摸了摸，那红色的液体还残留着温度，这让他想起不久之前，自己坐在屋内喝下的那杯热水。 守卫还在训诫着围观的人：“你们最好小心点，看到可疑的人及时来卫所举报，要是让我知道谁还敢包庇这些反叛的臭虫，哼，想想今天的事。那个要饭的，你看什么呢？我看你就挺可疑的，滚过来！” 天启心往下一沉，被注意到了。 天启继续佝偻着腰上前，这个动作让他显得很是畏缩，那血侍鄙夷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滚蛋吧，看你也不像个能成事的东西。” 然而天启却不止步，他还在逼近血侍，每走一步，腰就挺直一分，等他走到台阶下，血侍面前时，已经恢复了魁梧的身姿，平静地看着对方。 “你……你要干什么？”血侍没来由的有些畏惧，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或许是被天启的气势所慑，旁边两名守门的血侍也有些戒备。 “有人想见你。” “谁？” “乔戈尔！” 话音未落，天启伸出右手抓住一名血侍，扭转上身将他往后用力一掷，那人直接被砸进了街对面的墙里，接着左脚顺势一记回旋踢，伴随着骨裂之声，左侧的血侍落地后还顺着街道滑出老远，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杀死玛格雷娜塔的血侍腰间拔出手枪，抵住对方的下巴。 那血侍两股战战，举起双手不敢说话，天启开口：“即使到了地狱也别忘记，你们曾经也是人类。” 砰—— 整个过程不过经过了十几秒，周围的镇民吓得呆若木鸡，天启扔掉麻布，从人群中穿出，飞速奔向镇外，这一出可不在他的计划之内，如果卫所里的血侍追上来就麻烦了。 …… 一路跋涉，天启终于回到了塔南实验场遗址。 “什么？反抗者？”薇薇瞪大了眼睛看着天启。 “嗯……首领叫以撒，你知道吗？”天启告诉了薇薇在黑鬃镇外发生的事情。 “没听说过，塔伦地区的反抗者已经被全灭了才对，这一批应该是刚成立不久的吧，一般来说这些人都是那些已经牺牲的反抗者的遗孀。” “嗯，我把你上次做的那个小玩意儿给他了。” “什么？哦，是哨子吗？你是不是想集合力量一起去讨伐古斯塔沃？” “不，我要远离人类，六百年前的失败让我明白了，在这个时代，人们需要的不是朝夕与共的领导者，而是高高在上的神祇，我要成为他们心中的支柱，要他们自己去推翻压在身上的枷锁，而我，只负责铲除那些强大的家伙。” 薇薇摆出一副“好厉害哦”的表情，做作地鼓起掌来，她跟天启一起生活了数月，彼此非常得熟悉，经常言行无状，不过古代神王也不计较。 薇薇把下巴放在桌子上，看着天启问道：“那个乔戈尔，给你了什么新的能力吗？” 天启点点头，骨枪幻化而出，这把武器大开大阖，非常适合应对低等血侍的围攻。可是薇薇却皱起了眉头：“哎呀，如果要使用这个东西，臂甲基本就不能要了。”因为幻化出地骨枪是直接连接在手臂上，所以难怪薇薇这样说。 “没关系，右臂的臂甲就不需要了，我感觉如果吸收了万夫长的龙血之力，可能就不需要着甲了，现在我的肌肉和皮肤已经得到了强化，一般人奈何不了我，你砍一刀试试。”天启说着抓起桌板上的小刀丢给了她。 薇薇走上来，撇着嘴问天启：“我可真砍了啊。” 天启伸出手臂，把一袖子撩了起来，薇薇也不客气，使出了平常砍猪大骨一般的力气，一刀砍下，鲜血四溅。 “哎！哎！你不是说强化了吗！”少女急的几乎要流出眼泪。 “别怕，你看。”天启拿过一张纸擦干血迹。 薇薇抓过他的手臂仔细瞧了瞧，破涕为笑：“诶！好厉害，才破了一点皮，而且你看，都已经止血了，哇，那你岂不是刀枪不入了。” “还不能无视炼金枪械的伤害，所以身上还是要穿铠甲，希望到时候那个科林加斯的力量可以给我点惊喜吧。”天启微笑道，他现在的情绪越来越丰富，不似刚苏醒时那般，如同一架没有感情的机器。 晚上休息前，薇薇说已经摸清了炼金狙击步枪的构造，告诉天启如果需要的话，就给她找一把血侍的制式狙击步枪，经过改造也许能达到威胁到千夫长的地步。 在这个时代，狙击步枪很少会被血侍使用，因为人类很难组织起有效的反抗，所以也没有需要狙杀的强大目标，其笨重的枪身反而不如步枪或手枪灵活，因此大部分血侍卫所甚至是要塞的狙击步枪都已经放在仓库里积灰多年。 没过几天，正在研究古代笔记的天启耳朵一动，忽然听到一声微弱的哨向，他放下手中发黄的书本，不多时就来到了遗迹边的森林。 以撒和依扎尔坐在树下等候，看到天启走来赶忙起身跑来，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焦虑。 “朗基努斯阁下，我就直说了，好消息是两名千夫长被反抗组织击败的消息不胫而走，我们的组织在周边城镇获得了不少响应；坏消息是那个邪恶的领主古斯塔沃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已经派遣了万夫长驻扎在北面，近期已经开始地毯式搜捕所有反抗者了。”以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没有波澜，但眼底的忧色出卖了他。 “无妨，你们可以继续往南撤，注意自己不要暴露就好，至于那个万夫长，我本来就要去找他。”天启安慰两人。 “问题就在这，古斯塔沃派遣的万夫长不止一个。”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十五章 突入高墙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你是说……现在燃血要塞里有不止一个万夫长？”天启慎重起来，毕竟现在的他现在想要一对一打赢一名万夫长都有困难。 “没错，除了科林加斯，还有塔伦地区的另一名万夫长骨山，他们已经出了燃血要塞，现在离这里不过一百多公里，按照他们的搜索地毯式搜索的效率，找到这个位置最多只需要十天。” 天启皱着眉在林间踱步，与以撒商量计划。 “现在我们的人手大约五十人，十天后大约可以扩充到百人左右，但问题是没有装备，普通人类可没办法空手与血侍对抗。” “血侍的卫所里有没有装备？”天启提出了疑问。 “有是有……”以撒欲言又止，还是说道：“但是卫所都在城镇里，如果要突入，可能我们的死伤会比较惨重，而且还不一定能达到目的。” “交给我，两天后，黑鬃镇外，你带上车马和人，等我信号来搬东西。” 以撒和依扎尔面面相觑，而后异口同声道：“你打算独自袭击卫所？！” “嗯，乔戈尔死了，黑鬃镇现在没有千夫长驻扎，所以都是些低等血侍，我听薇薇说过现在的情况，通常一个千人卫所的编制都不满，加上他们也不会全部都待在镇里，我应该可以一战。” 以撒和依扎尔看着天启转身离去，眼中并没有多少信心。 …… “加料的四型炸弹一共四枚，其中两枚要用来破坏军械库的墙壁，剩下的我建议就别用了，反正对付那些低等血侍也是浪费，你就在那里面就地取材随便扔点什么炸他们吧，有好东西记得要带回来。”薇薇现在对天启充满了信心，能够轻易杀死千夫长的人，对付一些低等血侍应该没有危险吧。 天启这次穿上了铠甲，既然是正面突袭，就没必要隐藏身份了，他点点头，把一些低序列炸弹和枪挂好，对付低等血侍，这些东西是有必要的。 “我走了你就收拾一下，准备南迁，这里或许会成为战场。”天启叮嘱道。 “知道啦，早去早回哦！”薇薇挥手告别。 天启来到地上，骑马奔向黑鬃镇。 …… 夜幕笼罩着寂静的大地，除了酒馆里还有些许吵嚷声传出，黑鬃镇的其他街巷都在黑暗中沉默着，所以石板路上响起地脚步声就显得格格不入。 有人家的婴儿被吵醒发出了响亮的哭声，有的人听到了却不敢在窗户上看一眼，那铁甲踏在地面的沉重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怪兽的脚步。 天启穿过了一条条街道，视野中出现了一堵高墙，与镇中的简陋建筑不同，这座大院的墙壁全部是用黑岗岩垒成，外面抹上一层厚厚的混凝土，一般的四型炸弹都无法一次性破坏它。 然而，天启身上的炸弹不太一般。 他在黑暗中不慌不忙地靠近，拔掉插销使晶能炸弹开始迅速汇聚其中棱晶的能量，一旦到达临界值就会触发剧烈的爆炸，所以在这之前，天启将他扔向了高墙，就好像扔垃圾一般随意。 炸弹在空中随性地翻转，尖利的声音从它的内部响起，如同少女薇薇的嘲笑，在炸弹接触墙壁的一瞬间。 轰—— 晶能爆炸的光芒将黑夜点亮，院内的血侍们显然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毕竟几百年来，胆敢袭击卫所的人屈指可数，并且他们最终的下场都不太好。 天启深吸了一口气，脚下猛然发力，冲入了爆炸后的滚滚烟尘，进入高墙后，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队低等血侍，他们高喊着举枪射击，天启毫不犹豫的用骨枪收割他们的生命，同时左手掏出薇薇小姐的惊喜，点射附近靠过来的其他血侍。 身覆钢甲的天启难以被远处的枪弹所伤，他像黑夜中的死神一般在大院中起舞，每一个步伐都能勾起一阵血花，血侍们终于不敢靠近，只能在远处不痛不痒地用步枪射击，但天启显然不会坐以待毙，即使是克里斯拉精钢和化合钢共同熔铸的铠甲，也不可能无限制地抵挡晶能弹药的射击，  他保持着高速移动，一边终结低等血侍们的生命，一边寻找军械库的位置。 在一条廊道的外围，天启发现了至少有两名百夫长守在这里，他决定进去以探究性，一个跳跃直接跨过十数米，来到两名百夫长身前，对手迅速异化，背部地出手捆向天启。 经过多次战斗，已经完全掌握异化能力的天启驾轻就熟地将骨枪化成双手骨刃，身躯高速旋转，将袭来的触手寸寸斩断，稳住身形后直接利用锋利的刀锋刺入两名百夫长的胸口，吸收了他们微不足道的龙血之力，接着继续奔向廊道尽头，一扇厚重的钢铁之门伫立在那里，天启能听到外面血侍向这里奔跑的声音，于是他抓紧时间，毫不犹豫地用四型炸弹炸开了铁门，自己走进去，却发现这里居然并不是军械库，反倒像一个实验室，天启不想浪费时间，只是匆匆收了几卷看不懂的设计图在怀里，毕竟薇薇交代了有好东西要带回去。 天启走出实验室的时候，廊道里已经挤满了血侍，他沉着地举起武器，杀向了敌人。 经过不少时间，这个魁梧的钢铁之躯终于走出了廊道，身后是尸山血海，他看到院子里已经没剩下多少人了，索性直接收起骨刃，四下寻找军械库的下落，这时候以撒他们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主楼、宿楼、实验室，嗯……只有这个方向了。”天启将已经探明的地方一一排除，那么军械库的坐落处就不言而喻了。 他跑向唯一还没去过的方向，将路上遇到的零星血侍随手格杀，终于看到了另一扇大铁门，天启故技重施，四型炸弹再次离开他的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轰—— 天启的身体横向飞出，重重地砸在地上，连坚固无比的铠甲都被从背后开出一个触目惊醒的大洞，天启不敢停留，落地后借势一个翻滚，跳入被四型炸弹炸开的军械库，果然，他刚离开落点，地上就被不知来源的武器炸出一个深坑。 天启贴在墙后，向外看去，对面的高墙上，一名血侍站在一个狰狞恐怖的金属架后，黑洞洞的管子正对准这边，如同一条巨蟒张开了血盆大口。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十六章 重大收获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充能炮！天启想起了这种终局之战前就已经问世的武器，一个镇子的血侍卫所居然配了充能炮，这让他很是吃惊，要知道这种武器威力强劲，甚至能擦破巨龙的鳞片，哪怕是千夫长中了一炮恐怕都会倒地不起，但相对的造假昂贵，消耗不菲，所以一般只有在重要的地点才会配置。 天启背后传来火辣辣地痛感，一部分融化的铠甲正在灼烧他的伤口，但没时间关注这点伤痛了，天启集中精神，按兵不动，直到对手疑惑地抬头张望时，迅速出现在军械库被炸出的洞口，连续三枪，直接贯穿了操控充能炮的操作者，旁边的血侍立刻要去补上，但天启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迅速冲出，直奔对面高墙脚下，进入了充能炮射程的死角，摸出晶能炸弹，就要丢出，忽然想到：“这东西如果带回去给薇薇，也许会很有用。” 于是天启收回炸弹，从角楼的楼梯直奔墙头，这样一来充能炮也不能随意开火，否咋炸坏了附近的高墙，连人带炮都会被埋入乱石之中。 天启杀死墙上的最后一名血侍，终于来到了充能炮边上，这东西远看好像不大，走进了一看，才发现个头并不小，和天启差不多高，但宽度和高度不相上下，炮管也差不多有两米长，如果要搬回去或许有些费事，希望以撒他们带的人手和车马足够多。 正想着，天启看到两人骑马疾奔而来，果然是老熟人以撒和依扎尔，天启冲他们挥挥手，示意敌人已经差不多清理干净了，依扎尔欢呼一声，狠狠地抽了胯下的马匹两鞭子，加速闯进了卫所。 “朗基努斯阁下，您真是……古神在世。”以撒惊叹着天启的实力，同时命令晚一步到达的人手赶紧去军械库搬运一切能拿走的装备。 天启挑起了眉毛：“古神？” 以撒笑着挠了挠头解释道：“我随口说的，传说在尘世之渊下封印着古老的强大生物，反抗者中有传言说那是人类反抗巨龙的希望，我们私下称呼它为古神，古代之神嘛。” 想不到他们的瞎猜居然歪打正着，天启明白了，他问道：“你们不打算去唤醒它吗？” “当然要！等到这边万夫长的危及解决了，我们就去吧，否则要是古斯塔沃亲自下场，恐怕没人能抗衡大领主的力量。” “好，到时候叫我。先看看这个充能炮，有没有办法把他弄走。”天启指了指墙头。 “天呐！充能炮！为什么黑鬃镇会有这个东西！我听说这玩意儿最近也是在燃血要塞才会有的！”依扎尔张大了嘴，以撒也不住地抚摸自己胡子拉碴的下巴，一脸的惊讶。 “喂！乔，有没有办法弄走这个铁家伙？”以撒唤来一名披头散发的小伙子，显然他是队伍里统管装备的人，说不定还是一名机械炼金术士。 “唔……把它拆卸成碎片弄走倒是不难，一辆马车就能装下，但是这东西需要用龙血之力验证，除了血侍应该没有办法使用才对。” “难道没办法拆除那什么验证装置吗？这东西在古代应该是人类研制的才对啊。”以撒马上意识到不对。 “那些杂种害怕人类继续发展炼金科技，推翻他们的统治，一直都不允许我们阅读这种书籍，这些古老机械的结构早就失传了。”乔沮丧地解释。 “无妨，我有一名优秀的机械炼金术士，交给我吧。”天启倒是给了几人一个惊喜。 “真的吗！太好了朗基努斯阁下，如果这玩意能为我们所用，在战局中将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依扎尔总是情绪最激动的那个。 “嗯，你们直呼我名就行了。”天启不习惯他们左一个阁下，右一个阁下的称呼。 “好的，朗基努斯，希望有朝一日我们能成为并肩作战的兄弟。”以撒拍了拍天启的肩膀，笑呵呵地说，“我们会直接往南，撤到风箱山去，你也早做打算吧，随时可以来找我们，科林加斯和骨山已经快要推进到你的那个地方了。” “好。”天启点头表示同意，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实在放心不下薇薇的安全。 …… 装备收拾妥当，天启架着马车，驮起被拆卸成零件的充能炮和一把制式狙击步枪返回第八实验场遗迹。 “天启！让我看看这次带回来了什么小宝贝呀！”薇薇蹦蹦跳跳地出来迎接。 “在车里，自己看吧。”天启翘起大拇指向身后的车厢比划了一下。 少女疑惑地望了望对方，这家伙什么时候都学会卖关子了，她走到车厢后方，看见了躺在里面被大卸八块地充能炮。 薇薇起初还没看出来这是个什么东西，白皙的小手在里面翻翻拣拣，终于在脑海中拼凑出这玩意儿的原形，一双眼睛越瞪越大，手上抚摸着金属结构，仿佛是抚摸最名贵的大镜湖天鹅绒一样轻柔，嘴里喃喃道：“这可……真是个……大宝贝。” “哇！天启，你可真厉害，这是从哪弄到的？”薇薇回过神来之后，快步跑向天启，直接一跳挂在了他的身上，隔着钢铁头盔亲吻了天启的脸颊以示奖励。 “就在卫所墙上放着的。”天启摊了摊手。 “不可能！充能炮只会配置在要塞和更高等级的地方。”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看这还有图纸，也许对你有用。”天启掏出从实验室偷来的图纸，现在他才反应过来这就是充能炮的结构图。 薇薇拿过图纸，不管不顾直接趴在废墟里翻看起来。 “我明白了。”少女眼睛盯着结构图，嘴上却对天启说道，“这架充能炮是他们自己按照图纸制造的，只是不知道图纸来源于哪里，我刚才就觉得充能回路好像有点问题，他们这样接会导致射击的威力降低至少四分之一。” “你是说，如果连接正确，它还会更强劲吗？”天启问。 “没错，这可是在古代能够拿来打巨龙的东西耶！虽然只能擦破点皮。”少女说到后半句不由得撇了撇嘴。 “怪不得铠甲都能挡住一炮，原来是弱化的版本。” “什么！你中弹了！？受伤了吗？”薇薇在这时候才想起询问天启的状况。 天启转过身，把背部对着少女，这才发现背后焦糊的伤口一片狰狞，好在凭借龙血之力，此刻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十七章 山中遗迹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报告千夫长！前方发现一处古代遗迹。” 负责这个片区搜查的千夫长里维听了后，招呼人手跟了上去，他走出队伍，在遗迹入口处看了看，念出了上面的文字：“塔南实验场，哼，这是几百年前的叛逆者留下的东西，搜。” 里维在遗迹里踱步，他总觉得这里好像有一丝生气，不像是几百年来没人光顾的样子。 “报告！有地下室！” 里维皱了皱眉头，来到暗道入口，抬了抬入口处的石板，纹丝不动，他低吼一声，手臂伸出一排细密的骨刺，一同刺入石板的缝隙，猛然发力，竟然用蛮力把它抬了起来。 看着幽暗的地道，里维犹豫了一下，指了指一名百夫长：“你，下去看看。” 那百夫长当然不愿意碰这不知尘封了多少年的东西，但血侍无法违抗命令，只能硬着头皮下去。里维在洞口四下张望，忽然发现一旁折断的柱子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似乎是一块透明的晶体，一扭头，坍塌的天花板后面也有，门口的墙壁上也有，抬头，正上方的房顶上也有！ 里维心里一惊，感觉事情不太对劲，立刻下令：“都撤出去！快！” 可是已经晚了，他看到一阵血侍们再熟悉不过的光芒，那是晶能炸弹特有的蓝色火光，是下去探路的血侍出发了什么机关，它喷出的火焰从洞口射出引爆了正上方的晶体，正上方的晶体又引爆了距它最近的一颗，接着就是连锁爆炸，最终引燃了遗迹内所有的晶体。 这一队血侍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葬送在了此处。 …… “哼，气死我了，塔南实验场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了，那帮该死的血侍逼我离开，就得给他们留下点‘礼物’！”薇薇鼓着腮帮子气哼哼地说道。 “你确定地下的那枚触动式炸弹能引爆最上面那颗吗？” “当然了！下面那颗的当量可是比刚好引爆上面那颗的临界值足足翻了一倍！我还特地拆除了它们的外壳。” “等等！待在车里别动。”天启忽然沉声说，随后他将自己的表情变得尽量焦虑，身形微微佝偻一些，就好像是赶车南下却害怕遇到意外的平民。 因为前方有一队血侍骑着高头大马，正在由南向北而来，天启已经听到他们的谈话。 “队长，咱们去北边干什么啊？” “我哪里知道，命令怎么说就怎么做呗，哪来的废话。” “哎，我这不是好奇嘛，流水村已经是塔伦最南边的村落了，再过去就是风箱山，咱们在村里也驻扎了好几年，这突然叫我们全部回去述职，也不知道为啥，而且好像附近村镇的圣卫都被叫回去了，你就说说吧，这也太奇怪了。” “真是拿你小子没办法，实话告诉你吧，科林加斯大人已经从燃血要塞开始向南搜查叛逆者，这你知道吧？那些家伙已经杀了好几个千夫长了，但那群乱党跟泥鳅一样滑溜，一直没被抓住。我堂兄，科林加斯大人的亲卫，来信告诉我说，要是最后都没找出人来，就把燃血要塞以南的村镇全部屠了，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啊！那可千万要抓住他们啊，要不然我可就吃不着玛丽娜婆婆的煎饼了。”那血侍似乎跟流水村的村民相处还算融洽。 “嘁——你想吃煎饼哪都有，可千万别做傻事给那些人类报信，否则的话……哼哼。” “放心吧队长，我不会那么糊涂的，哎队长你看，前面有人。” “停下！”血侍队长要天启停车，看斗篷样式他应该是一名百夫长，不过既然被分配在偏远村落，手下也就管着这么十来个人，“你是干什么的？去南边干嘛？” “回大人的话，小的是北边逃难的，听说圣卫大人们在搜索叛逆者，我怕那些家伙狗急跳墙，所以提前去南边躲躲。”天启因为在黑鬃镇外被以撒等人误抓时发现自己伪装身份的方法太过低劣，于是回去后就认真向薇薇请教了一番，毕竟少女经常扮成平民在附近村镇打探消息。 “啊哈，你倒是聪明，那车里是什么？” “一些家什，大人行行好，放我过去吧。”天启忍着心里的不适，谄媚地向百夫长笑着，还放了一个小袋子在他手上，那百夫长颠了颠，感觉有点分量，指着天启的鼻子笑骂了一句：“你小子还挺懂事，过去吧。” 天启之所以不想与对方起冲突，是因为他这一路是去风箱山找以撒的，如果杀了他们，燃血要塞那边必然会察觉，也许就能够进一步锁定他们的方位。 好在那队血侍总算与马车交错而过，天启放下心来，就要驾马继续前行，谁知走在最后的一名血侍好死不死地伸手撩了一下马车后面的门帘，于是跟面容俏丽的薇薇四目相对。 “队长！”那血侍朝百夫长使了个眼色，一脸银荡的笑容。 百夫长回头一看，也笑了：“哟，这位是……” 天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强行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说：“大人，这是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怕她冲撞了您所以就没让她出来。” “呵呵，我又不傻，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既然你这么不相信圣卫，那我可就得给你点教训啦！”百夫长说着，笑眯眯地抓住薇薇的手臂往外一拽。 “啊——”少女惊叫道。 “小妹妹别怕，我们就聊聊天” 一股狂暴的迅速蹿上天启心头：“喂，你想怎么死？” “嗯？”百夫长被问得发懵，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你，想，怎，么，死！”天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你他妈的找，咳——呃呃——”百夫长一句话没说完，一柄骨刃就刺入了他的胸膛，他甚至没看清天启是怎么动的，血侍队伍立马陷入慌乱，惊叫着举枪就要射击，然而他们的瞄准速度哪里快得过天启，一轮五发子弹，天启直接带走了半数血侍的性命，剩下的人就要开枪，却发现视野中的那个身影已经消失不见，接着就是一阵凉意从胸腹间传来，不过眨眨眼的瞬间，这队低等血侍就被全灭。 天启走回来询问薇薇：“没事吧？” 少女给了他一个阳光的笑脸，天启放下心来，这才继续赶路，内心希望燃血要塞那边尽量晚一点发现这一队血侍的情况。 来到风箱山口，天启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是以撒和依扎尔算着时间来迎接了，依扎尔已经完全忘记了初见天启时的场面，现在的他是天启的头号拥趸，虽然他并不知道天启的真实身份。 “朗基努斯，这位美丽的小姐是谁啊？”以撒微笑着冲薇薇点了点头。 “这就是我的机械炼金术士。” 以撒和依扎尔对望了片刻，礼貌让他们没有提出质疑，但眼神是无法骗人的，他们的小动作完全透露出一种不信任，好在薇薇一向开朗乐观，也不在意。 四人同行前往山中据点，路上以撒难掩兴奋得对天启说：“朗基努斯，你猜我们在山里发现了什么？” 天启还没开口，他就自己回答了：“一个古代遗迹！”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十八章 龙血之谜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以撒带着天启和薇薇来到据点，这里聚集着大概百余人，分别在做着自己的事情，主要是养护装备或是安营扎寨一类的，但不管是谁见到以撒来了，都主动向他打招呼，看来他在反抗组织中已经有了一定的威信。 以撒带着两人继续前行。 “就要到了，那个遗迹其实是个山洞，但里面有些东西，一看就是几百年前留下的，我们发现它可不容易，本来洞口都被石块堵死了，但是依扎尔发现岩石间有风刮出来，好几个大个子搬了一下午才清理干净。”以撒兴奋得像一个给大人展示自己玩具的小孩。 说话间，一个不小的山洞终于出现在几人眼前，天启忽然停步不动了。 一段记忆又涌向他的脑海： “用石头封起来吧，这些研究万一被平民看到可不好。”一个消瘦的男人对旁边几名随从模样的人吩咐道，他的头发不短，凌乱地搭在肩上，发质很是干枯，面色也有些发黄，一副健康状况很差的样子，天启自然而然地认出他就是杜登。 “好的，公爵阁下，请再确认一遍，是否没有需要带出来的东西了。” “没事，这个地方不太重要。” 接着，几名随从开始干活，那个公爵不知道去哪了。 天启回过神来，发现以撒正用疑问地眼光看过来，他摆摆手示意没事，自己走了进去，里面看得出有些生活用具，都是桌椅板凳一类的，但全部腐朽得不成样子，尽头是一扇紧闭的石门，门上用古代文写着几个字。 “朗基努斯，你知道这上面写的什么吗？我们……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我们这些人大多不识字，嘿嘿嘿。”以撒抠了抠脑袋。 “风箱实验场。”天启说出了它们的意思。 “这么说，里面是个实验室？”以撒有些期待，反抗者们打不开石门，但又不敢随意用炸弹破门，免得引起不可预知的后果，因此想等在他们心中无所不能的朗基努斯到了再说。 “嗯……”天启走到门前，划破手掌，鲜血滴在门边的血槽里。 石门在一阵沉闷的响声中缓缓开启，薇薇雀跃地要先冲进去，却被天启拉住，让她跟在后面，毕竟天启也不记得里面是什么样的，有没有危险。 天启走进去，他确定自己也曾来过这个地方，但是目的不明确，从记忆片段分析可以确定，他是跟杜登一起来的，并且离开之后就再没回来过，因为洞口还是当年他们离开时封住的那样，所以问题是：根据薇薇的说法，杜登公爵和助手们在开发出神王之后就不知所踪，但记忆中神王与杜登还共同相处过一段时间，并且六百年前，巨龙屠戮人类的战线一直推进到了暗陆最南边，神王才第一次出现，而风箱山以南却还有大片的土地，也就是说，神王被开发出的时间比世人所知的更早吗？为何杜登要隐瞒这件事，在人类濒临灭亡时才将最终兵器公之于众？ “天启，你来看这个！”薇薇的喊声打断了天启的思路，他走到少女身旁，向她手中的泛黄纸张看去。 “嗯？这似乎是……日记。”天启从纸张上文字的格式判断。 “什么日记？”以撒也挤过来凑热闹，但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挠了挠头说，“算了，你们俩看吧，我反正也弄不明白，原本以为这里面有什么古代兵器呢，搞了半天都是些破烂，我先下去啦，待会记得来吃饭。”说完自己走出了实验场。 天启接过日记残页，低声念道： 一零六五年五月七日 实验进入了瓶颈，龙之血的力量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强大，关键是它的能量性质与棱晶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我是否可以把龙血注入棱晶来形成更强大的晶能元件呢？难点是如何克服这种狂暴的力量与晶能的冲突。 晚餐吃烟熏肠配花椰菜和东部软面包。 一零六五年五月十四日 天呐，我真是受够了，那些家伙就不能配合一点吗？我们可是在进行一项亘古未有的伟大壮举！为何会如此短视！真是令人气愤！ 晚餐吃胡椒酱浇土豆泥和豌豆汤。 残页上的文字不多，仅有这两篇文字，天启推测这是由杜登公爵记录的，但它为何会被留在这里，这很奇怪，就像是故意撕下来放在这，等着人来看一样，忽然天启感到手臂被用力捏住，转头望去，薇薇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汗水。 “你怎么了？”天启立刻把少女扶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天启……你发现了没有？”薇薇颤声说道。 “发现什么？” “时间，你看时间，我问你，终局之战发生在哪一年？” “一零八五年……我明白了，终局之战之前，灭世战争持续了十五年，也就是说巨龙第一次出现的时间是一零七零年，但这篇日记的时间是一零六五年，所以说杜登在巨龙出现之前就拥有龙血，那么他的龙血是哪来的呢？”天启也陷入了思考。 “我最害怕的不是这个问题，天启，你知道吗？正因为相信杜登公爵，我才执着地认为，被他亲自开发出来的你一定能够解放人类，可是现在，我很害怕……你说会不会那些巨龙也是被他制造出来的，所有的苦难其实都来源于他？”薇薇感觉心中的信仰崩塌，一时间难以接受。 天启反而笑了笑，搂过薇薇的肩膀安慰道：“你没有与巨龙对峙过，不明白也很正常，只要你有机会与那些庞然大物面对面，到那时候就一定会相信，这种生物是绝不可能被人类制造出来的，它们给你的压迫感如同太阳降临到地面一般，有谁会认为人类能制造太阳呢？” 薇薇终于好了一些，长出一口气，对天启说：“那你觉得，杜登公爵为什么会提前就拥有了龙血呢？” “唔……我猜测应该是巨龙出于某种原因一直在沉睡或是陷入什么……奇怪的状态，杜登不知从什么渠道，也许就是从他们身上获得了龙血，后来巨龙苏醒，灭世战争开始，所幸人类还拥有龙血，开发出了我们。” “嘿！没错，多亏了杜登公爵，我们才保留下来了反抗巨龙的希望。”薇薇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天启欣慰地看着她，内心却有话没说：杜登绝不可能与巨龙的苏醒无关，经过这么多次战斗的他深知仅凭那些染血之晶和体内的龙血，根本不可能让神王们拥有与巨龙对抗的力量，毕竟些许龙血怎么可能与它们真正的主人匹敌呢？他隐隐感觉自己的心脏才是最核心的部分，而这个部分，绝不可能出自人类之手。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十九章 据点冲突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天启和薇薇奋力收拾了半天，终于让风箱实验场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然后被薇薇鸠占鹊巢，将她的大小工具都搬了过来，还包括那门充能炮。 以撒在据点等了许久，一直没见到两人下来，忍不住亲自上来叫他们，此时留在据点的反抗者都被集合起来，以撒要把天启介绍给他们。 “弟兄们，安静，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一直提到的朗基努斯！”说着他举起天启的手臂，让所有人看清楚他的面容，“我们认识还不到一个月，但我可以断言，他是所有反抗者里最强大的一个，千夫长隆美尔和乔戈尔的死大家知道吧，都是这位勇士一个人干的，让我们向他致敬！” 据点里响起了欢呼，大部分人还是相信的，不过多是出于对以撒的信任，因为独自杀死千夫长这种事情对普通人类来说过于骇人听闻，他们毕竟不知道天启不完全是人类。 “接下来，这位漂亮的女士，是一位超强的机械炼金术士，想改造自己武器装备的人，可要对她尊敬一点哦！”以撒虽然心中对薇薇的能力还不敢肯定，但两人初次登场，还是不能落了面子，既然天启信任这名少女，至少说明她是能够胜任基本工作的。 这次在场的众人却只是给了一些零星的反应，要说天启实力强悍，他们勉强也就信了，毕竟古代神王魁梧的身材和身上的厚重铠甲还是非常唬人的，但要让他们同意这名二十岁上下的少女是一名机械炼金术士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炼金术这东西，需要长期的知识积累，特别是对于现在这个时代的人类来说，想看到书都困难，更别提自己实践了，绝大部分普通人一辈子都搞不明白炼金术是什么，要他们相信面容稚嫩的薇薇能力很强恐怕比要他们相信古斯塔沃背叛了巨龙更难。 “咳……这个大家都是朋友，以后经常都会并肩作战，希望我们能精诚合作，争取到更多的反抗者，唤醒尘世之渊下的古神，然后推翻那些怪物的统治！”以撒勉强排除了尴尬的气氛，据点里又活跃起来，开始愉快地晚餐。 虽然简陋，但这个时代的人类对生活的期望本就很低，即使是用大锅随便炖的野菜都可以让他们大快朵颐。 天启和薇薇独自在一旁，以撒见了，端着碗靠近，还没说话，天启先开口了：“嗯……以撒，我是想说我和薇薇只是暂时在这里，也许以后就会……” 胡子拉碴的以撒搂住天启的肩膀，打断道：“不要这样说呀，朗基努斯，我们现在聚集在这里，就完成我们眼前的目标，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天启点点头，他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人愿意追随以撒做这些九死一生的事情，因为他的乐观和坚韧可以带来一种这个时代最缺乏的东西——希望。 “对了，来的路上我听到一些事情，血侍那边似乎有一个决策，如果两名万夫长没能找到我们，就会屠杀燃血要塞以南所有的村镇。”天启忽然对以撒提起路上血侍小队谈论的事情。 以撒严肃起来，放下碗说：“这下可不好办了，他们这是在逼我们出去，一旦正面打起来，我们毫无胜算。” 天启却不这么想：“以撒，这是我们的机会。” “怎么说？” “他们如果要达到逼我们出去的目的，就必然会在各地散播这个消息，那么一把悬在那些畏缩之人头顶的利剑就铸成了。这个时候我们只要派人潜入所有的聚居地，散播舆论进一步坐实这件事，同时加深他们内心的恐惧，让他们以为自己马上就要遭受灭顶之灾，你知道，人们在临死前总会爆发出平时不具备的胆识与力量。” “对啊！”以撒一下子站了起来，“天启，我看你才是人类的希望！我这就去安排。” 薇薇笑眯眯的看着天启的侧脸，觉得等到有朝一日以撒知道天启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尘世之渊下的希望，那时候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这时候依扎尔带着几个人来了，其中就有上次天启在黑鬃卫所见过的那个乔，依扎尔见过薇薇，率先开口：“薇薇小姐，请原谅我的冒昧，但是现在是非常之时，我就开门见山了，能否给我们展示一下您作为炼金术士的能力呢？” 在这个时代，炼金术士并不仅仅是指鼓捣一大堆五颜六色药剂的神棍，虽然这也属于他们的能力范围，比如六百年前溶解天启铠甲的屠神之毒，就是某个炼金术士的杰作，但广义上讲，一切研究生物、药剂、机械、棱晶的人都可以被称为炼金术士。 薇薇看了一眼天启，见他点头，于是回答：“好吧，你们想要什么？” 这时候乔站出来，递给薇薇一把常见的自制晶能手枪，询问道：“麻烦你看看，这把手枪能否进行额外的改装，现在的它要打死一头野猪都费劲，我们的装备至少要求能够在一个弹夹之内杀死一名低等血侍。” 虽然说晶能枪械的子弹是由棱晶生成的能量弹，但因为受到转化回路的限制，手枪每次只能射出五到十发子弹，具体取决于回路的结构和质量，一旦走完一个回路，就必须要将棱晶取出重新安装并拉栓才能再次射击。 薇薇接过手枪，熟练地取出棱晶，拆卸枪管和晶能转化核心，依扎尔和乔等人在一旁暗暗点头，从拆卸速度来看，这名少女确实是常年把玩这些东西，接过一个想法还没转过去，薇薇就开始“出言不逊”了：“这回路安装得简直是蹩脚，第一和第二转换线铺这么远干什么？不会是为了散热吧？这线路显然是偷来的，所以制作它的人并不知道这种暗铜制造的线路其实是用在自动步枪上的，他的熔点远高于手枪常用的绿铜，所以这玩意根本不需要散热，甚至可以将他们交错缠绕来节约空间。” 薇薇对机械有着溢于言表的狂热，每当说起这些就不能分心注意其他事情了，所以此时乔阴沉的面容完全没有引起她的关注。 “还有，棱晶槽居然会用镜面的，我真想知道是谁的‘天才’构想，如果改用螺纹……” “好啊，那请您说说，到底应该怎样改装才是最优方案？”手枪的制作者乔气极，终于忍不住咬牙切齿地打断道。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二十章 完美改装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薇薇终于意识到自己话说的太直了，吐了吐舌头，下意识地往天启身上靠了靠，然后回答：“对不起噢，我不知道是你做的。” 不说还好，这样一来乔更生气了，这女孩子完全就是看不起自己，而且本来只是在场众人心照不宣的事情，此时却被挑明了。 薇薇不得已，只有请依扎尔又给了她一把手枪，取出里面的零件，在一旁的空地上开始操作，天启则和依扎尔等人闲聊起来。 可是没过多久，少女遇到了困难，按照她的想法，需要拓宽枪管的直径，可是如果用平时拿锉刀打磨的方法，至少要一晚上，总不能让众人在这等着她吧。 一旁的天启看出了薇薇的难处，主动取过了枪管，拿起薇薇随身携带的切割刀，用力一插，刀尖深深地刺入铁质枪管中，在他精准地操控下，刀身划出一个规则的圆形，居然这样简单粗暴地就完成了薇薇要花一晚上做的事情。 一旁的依扎尔等人也是骇然，如此强劲的力量和精准的操控，难怪他能独自杀死千夫长。 不一会，薇薇把改装后的核心、枪身与枪管组合起来交给乔：“来吧，你试试。” 这个长发男人像个孩子一样赌气地一把抓过手枪，抬手就对着空地一轮射击，五发子弹一下子打空了，射速比原来提高了至少一倍。 乔却嘴硬起来：“什么嘛，不就是射得快了一点嘛，我以为又多了不起呢。”其实他心里已经对薇薇有些认可了。 依扎尔却笑了起来，结果手枪看了看，对乔说：“嘿嘿，小伙子，你看清楚了，每一次扣动扳机，打出去的是两发子弹。”原来薇薇要了另一把手枪是为了增加一个晶能转换回路，这样每一次转换都能增加一发子弹。 乔目瞪口呆地看着手里的枪械，弹夹容量达到了手枪的上限，一次两发，射速极快，这几乎是一把完美的武器了，想不到年轻的薇薇随便用两把自制的简陋手枪，就能改装成一把每个反抗者都梦寐以求的精良武器，想到这里，他再也不敢提出任何质疑了，心悦诚服地向薇薇鞠了个躬，少女也不计较之前的怀疑，热情地和他一起讨论改装枪械的思路。 依扎尔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天启说：“乔就是自尊心太强，他父亲也是这个脾气，希望他这次能明白人外有人的道理。” 天启呵呵一笑，薇薇有了一个能交谈的伙伴也好，起码看起来不像在塔南实验场的地下那般孤单了，两人随即讨论了一番据点里的装备数量和人员配备，以及未来可能加入的新生力量，毕竟燃血要塞那边的阵线持续在逼近，不早做打算就怕被打个措手不及。 “天……朗基努斯，把薇薇小姐的惊喜给我一下。”薇薇在一旁喊道。 天启掏出腰间手枪，走过去递给少女，只见她兴冲冲地给乔介绍：“你看这把枪，我在里面安装了八条线路，用萨布罗排列法让他们转化晶能的时候在这个地方汇成同一个点，这样威力是普通手枪的四倍，而实际消耗的晶能只是平常的两倍，这把枪除了贵没什么别的缺点，毕竟那些线路可都是克里斯拉精钢做的，普通材料没办法拥有这种转化率。” “等等，你哪来的克里斯拉精钢？”天启听着感觉不对劲。 薇薇双手捂住嘴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迫于天启咄咄逼人的目光，不得已才把脑袋埋在胸口低声说：“从你的铠甲上拆的……” …… 数日后的清晨 以撒气喘吁吁地跑来实验室找到天启，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急着说：“朗基努斯，果然跟你说的一样啊，经过这几天的暗中推波助澜，愿意加入反抗的人一下子变得多了起来了。” “意料之中，我们上次从卫所抢来的装备清点出来了吗？” “嗯，手枪一百五十六，步枪四十五，狙击步枪五把，不算你拿走的那个。”以撒兴致勃勃，他似乎已经看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反抗组织正在徐徐成形。 “但是，狙击枪有人会用吗？”天启忽然提醒他。 以撒哑火了，他们这些反抗者原来也都是写普通人，狙击枪这种远程射击的武器对他们来说是从来没接触过的，要怎样去瞄准都不知道。 “你选几个天赋好的人，临时训练一下吧，我正好也试试这一把。”天启指了指靠在墙边的一把大枪，那是薇薇给他改良过的版本，但天启一直没来得及试射。 下午，在一片相对平缓的山坡上，天启面前站着五人，除了依扎尔，其他全是些青年小伙，不过身体都很壮实，算是以撒队伍里的精锐了。 天启要他们拿起属于自己的狙击步枪，开始讲解枪械的构造，其实这都是薇薇告诉他的，他自己只是凭借肌肉记忆知道如何使用而已。 一直到天黑，六个人都耗在这里，连棱晶都消耗了不少，好在袭击卫所的时候以撒从那里顺手牵了一批出来，至少短时间内，据点里是不缺货的。 晚上，天启找到以撒。 “以撒，需要你帮个忙。”天启把以撒拉到角落里低声说。 “你说就行了，只要我能办得到。”以撒自然不会拒绝。 “我要下山，离开的这段时间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薇薇。”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的，只是……这个时候你下山干什么？” “我要去试试那两个万夫长的深浅，这样才能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你又要一个人去！”以撒再次被天启吓到了。 “放心，我只是试探一下，如果有危险就立刻撤退，不会有事，而且这是必须的，我总不能到时候正面直接对上两名不知道确切实力的对手。” “好吧。”以撒没有理由反对，他从腰上扯下一个吊坠交给天启，“这是我的信物，如果有隐藏在附近村镇的组织成员看到了，他们会帮助你的。” “好，我明天一早就出发，你记得敦促一下薇薇改造充能炮的进度。” 天启回到实验室，薇薇已经把装备整理好，就像往常一样，但是少女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忧色，因为这次天启要面对的敌人实在是太强了。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二十一章 狙击骨山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天空和往常一样阴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刺鼻气味，那是上千血侍聚集在此的结果，龙血之力汇聚在此。 “来，告诉我，今天的口令是什么？”身穿血侍红色斗篷的天启拉起眼前一名血侍的手，好像故友重逢一般，如果那名血侍身上没有捆绑着层层绳索的话。 “你……你是什么啊——”天启见对方不回答，只好捏碎了他的手掌，换来一声惨叫。 “下一个问题，如果你再不老实回答，我就一寸一寸地捏碎整条手臂。口令是什么？” “赞美火焰，口令是赞美火焰！”那血侍不敢再说多余的话。 “嗯，早点说对你我都好，这个驻地的首领是谁？” “万……万夫长骨山大人。” “科林加斯不在吗？” “科林加斯大人在东线，距离这大概有五十公里。” “好的，谢谢你。”天启温和地笑了笑，结果了他的性命。 三天来，天启已经抓住了十几名低等血侍，反复确认了这里只驻扎了一名万夫长骨山，这是一个好消息，如果要同时面对两个万夫长，胜算就会被无限拉低了，各个击破正是个好主意。 天启看着不远处的血侍驻地和显眼的中军大帐，陷入思考，要怎样才能让骨山走出那个临时搭建的驻地大门，这样才能想办法狙击他一枪，看看万夫长的实力到底怎么样。 思考间，一队血侍骑着马出了营门，急速奔来，天启赶忙压低身体，趴进身边的灌木里，虽然距离驻地很紧，但天启从来没有被发现过，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一直在附近逡巡的天启反而来了一个灯下黑，搜索了大半个月的血侍们万万没想到目标就在他们的家门口，反而是黑暗中的天启不停地抓住机会捕获落单的血侍，拷问一番然后立刻换一个位置，由于身穿血侍斗篷，又知道当日口令，偶尔撞见其他敌人也没有暴露身份。 经过十几次拷问，天启已经确信这里只有骨山一人，那么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什么时候那家伙走出大帐，就会面临毒蛇一般的狙击。 …… “废物！都是废物！”大帐内一个比天启还要魁梧的巨大身影一拳把木制桌面砸得粉碎，“三天！失踪了十几个，你们连是谁干的都不知道！” “骨山大人，已经确定，有敌人就隐藏在附近，属下……属下马上就派人搜索。”一名千夫长战战兢兢地回答。 “那你还愣着干嘛！快去！”骨山等着巨大的独眼，另一只眼睛上覆着黑色眼罩，脸上一道伤疤横跨过鼻梁，可怖的面容让皮肤黝黑的他如同一头巨大的恶魔。 那千夫长连忙离去，却被骨山的一句“等等”吓出一身冷汗。 “召集五十人，我亲自去找。”骨山不耐烦了，他暗暗埋怨科林加斯麾下的血侍如此不济事。没错，骨山只是独自来到燃血要塞提供战力，除了少数亲卫，并没有带来自己的人。 骨山一马当先冲出驻地，和一群中低等血侍一同搜索附近的灌木林、丘陵和小山，天启把一切尽收眼底，他现在就等着骨山再靠近一些。 来了！骨山的队伍朝着天启藏身的灌木林过来了，虽然还有好几千米，身负龙血的他却把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五千米！有些远了，即使是薇薇改装过的狙击步枪也不能打击这么远的距离。 四千米！天启把眼睛架在了瞄具上，拇指也放上扳机，只要进入三千米的距离，就可以进行狙击了，对于能量弹来说，风向和湿度不是问题，只要瞄的准就一定打得到。 三千五百米！ “再来一点，对，听话。”天启专注地盯着瞄具中的骨山喃喃自语，“可恶！为什么调头了！”骨山再距离灌木林三千五百米的地方忽然拨转马头，向返回驻地的方向疾驰而去。 难道是发现我了？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他也没理由惧怕，应该会直接攻过来才对，那是为什么呢？ 空气中飘来一阵饭菜的香味，天启明白过来，懊恼地锤了锤地面，不需要吃饭的他完全忘记了现在已经是正午。 过了一会，那熟悉的巨大身影再次出现，还好骨山是个有始有终的人，如果下午他就不来了，天启可能会当场气死，那样就不需要麻烦这些血侍来找他了。 或许是因为吃得太饱，骨山这次骑得很慢，似乎不是来找人的，而是饭后溜一圈消消食，天启手中渗出微微的汗水，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些紧张，或许是面对强大敌人的本能反应。 这一次天启没有选择在极限距离射击，而是任由骨山靠近，直到他离灌木林仅有几百米的时候，天启扣动了扳机。 轰鸣声伴随着枪口喷出的火焰骤然响起，能量子弹拖着一条蓝色的尾焰射向骨山巨大的头颅，薇薇亲手改装的狙击步枪消耗了曾经在塔南实验场的所有库存零件，这一枪如果正面击中骨山的面部，即便他是万夫长，恐怕也难逃一死。 强者的战斗直觉十分敏锐，血侍万夫长在枪声响起的一刹那就动了，他在千钧一发之际让身体侧偏了一个角度，头部避开了攻击，狙击步枪的子弹只是擦到了他的肩头，饶是如此，骨山还是从马上倒飞而出，在空中旋转了大半圈后才落地，巨大的躯体砸在地上溅起一片烟尘。 而天启则在骨山起飞的一瞬间便动了起来，龙血之力让他在几秒内就跑过了数百米的距离，冲入烟尘，手上骨刃弹出就要去补上一刀。 然而天启在烟尘中看到的景象却让他心里一寒，骨山已经站了起来，正咧开大嘴看着他狞笑。 天启没办法收手了，只得一刀砍上去，骨山右臂早已经覆上一层厚重的骨甲，一拳击出对上了天启的骨刃，他感到一股无法阻挡的大力从手霜传来，骨刃断裂而自己也被这股力量带得飞了出去，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骨山甩了甩手臂，盯着天启笑道：“你太小看万夫长的力量了，那一枪威力不小，但就算正面击中我也死不了。” 天启看向对方的肩头，那里是他全身唯一没有附着骨甲的部位，看来刚才的一枪只是击破了骨山的防御，但完全没能造成伤害。 骨山见天启不说话，便自顾自地继续嘲笑：“看来就是你杀了隆美尔和乔戈尔，胆子可真不小，刚才那是异化吧？你是不是跟尘世之渊有关系？没关系，我根本不想知道，等我把你抓去见了古斯塔沃大人，他会听你慢慢说的，嘿嘿嘿嘿。”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二十二章 逃与截杀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天启脑中迅速盘算是否有可能战胜对手，但望了望骨山身后虎视眈眈的一队血侍，以及视野中依稀可见的驻地，天启放弃了心中的想法，掏出薇薇小姐的惊喜五枪连发朝骨山射去，那家伙抬起粗大的右臂护住面部，骨片四溅，但并没有留下有效的伤痕，等他放下手臂，发现天启已经跑向方才隐身的灌木林。 骨山冷笑一声，大步追上。 天启用余光瞥见后方追击的身影，隐隐比自己还要快上一线，暗自庆幸还好遇上的是大块头的骨山，看体型显然不以速度见长，若是科林加斯在此地，恐怕就很快会被追上了，天启一边用手枪阻碍追击，一边急速奔跑。 那骨山一边追一边还不安分，嘴里叫嚣道：“跑吧，胆小鬼，你能跑出多远？还是想想怎样才能让古斯塔沃大人留住你的小命吧。” 天启在林中横冲直撞，为了不影响速度，遇到小的树木直接就用身躯强行撞断，可是这么一来，反而给骨山开辟了道路，两人的距离越拉越紧，骑马的血侍不好追进来，只能从外围绕路试图包抄。 天启最后一次抬手射击，一枪射向骨山脚边的灌木丛。 “你在往哪打呢小家伙？恐惧已经吞噬了你的理智吗？”骨山见天启射偏了，感觉对方已经心神失守，自己恐怕是胜利在望了。 天启嘴角却拉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头也不回地向前跑去。 轰—— 晶能特有的蓝色光芒从骨山脚边爆发，四型炸弹的联锁爆炸吞噬了他的身影，甚至弥漫至整个树林，连天启都被气浪掀翻在地，他忍着背部的灼痛立刻爬起来继续逃亡，冲出灌木林，迎面而来的是那一队堵截的血侍，天启一跃而起，将一匹马上的低等血侍撞翻在地，自己则落在马背上纵马飞奔而去。 而剩下的血侍不知万夫长骨山的安危，另一方面也忌惮天启的实力，不敢再追，而是回到火焰熊熊燃起的林边呼唤骨山。 “啊——”愤怒地咆哮声响起，果然不出天启的预料，这种爆炸奈何不得以防御见长的万夫长，走出火焰的他全身骨甲崩裂，几乎没有完好的，身上也有一些焦灼的伤痕，他走到等待他的那队血侍之中，看了众人一眼。 忽然，骨山全身爆发出丛丛骨刺，急速延伸最后全部刺入四周的低等血侍身体，等到那些苍白可怖的凶器收回骨山体内，场间只剩下十来具尸体。 “对不起了科林加斯，尘世之渊的事情不能外泄，我也算帮你解决隐患。”骨山自言自语，他独自回到驻地大营，看到爆炸的血侍们出来迎接， 骨山摆了摆手说：“我没事，拿纸笔来，我要写信，喀卡林呢？过来！” 骨山拿起信纸，在上面潦草地写了一大段话，要是古斯塔沃收到这样的信，在平时一定会大骂骨山：“你想要老子看瞎眼吗？！”但此时他管不了这么多了，反抗者的身份超出了他的预期，这件事一定要尽快上报。 “拿去，加急送往灰烬堡垒，喀卡林，你一定要亲手交给古斯塔沃大人，知道了吗？不许偷看。” “是！”千夫长喀卡林领命离去。 这名千夫长亲卫在多年前就已经跟随在骨山左右，是他最信任的手下，因为喀卡林做事从来都一丝不苟，凡是骨山的命令他都不打折扣的执行，不过因此对内也是不留情面，被低等血侍暗地里称为骨山的忠犬。 喀卡林选了一匹最健壮的好马，没有一刻停留地直接上路向西北方向出发，他要去灰烬城，塔伦领主古斯塔沃就在灰烬城的堡垒里。 骑出大概三十公里，喀卡林下马让它休息，因为现在这个世道，几乎没有什么基础建设，城镇之间的驿站也早就荒废了，所以没办法像古代的加急快马那样十公里一换，只能通过减慢速度停下休息的方法来跑，不过也不要紧，毕竟战事很少，人类所有的反抗都是小打小闹，一个地方的卫所就足够镇压一各反抗组织了，因此也没什么紧急军情需要传递。 马儿低着头在河边饮水，喀卡林听到另一阵马蹄声从后方传来，他奇怪的望去，只见一名身材魁梧的血侍骑马赶来，那人看到喀卡林，口中高呼：“等等，骨山大人有新的命令！” 喀卡林把手在斗篷上擦了擦，靠近追来的血侍，那人说：“大人有新的命令，你先看看。”只见他身手向怀里摸去，似乎要掏出什么文件，但喀卡林觉得有些奇怪，自己作为骨山的亲卫领队，千夫长职位，其他血侍见到自己都是恭敬有加，这个人居然就这么坐在马上跟自己说话，看面容又不是其他的千夫长。 疑虑骤起，喀卡林手向腰间的枪摸去，但他晚了一步，骑在马上的天启已经掏出薇薇小姐的惊喜，两发子弹射出，喀卡林因为有了防备，立刻向侧面扑出，但腰腹还是中了枪，天启当然不会给他机会，跳下马一脚把喀卡林踢飞，又自己追上去弹出骨刃当头斩下，这名骨山最信赖的千夫长就不明不白地丢了性命。 天启走到喀卡林尸体边，在他身上摸索半晌，找出了那封信。 果然派了信使去找古斯塔沃，还好我猜对了，否则岂不是要提前面对大领主？天启暗暗后怕。 展开信纸，上面的鬼画符让天启差点没看懂，仔细辨认了一番，才确定上面写的是：尊敬的塔伦大领主，最值得信赖的长官古斯塔沃阁下，属下在今日遭遇大股叛逆者偷袭，奋力反击杀敌数十人，但对方人多势众所以没能击杀叛贼首脑。 那个带头的好像与深渊有关，他身上有龙血，能异化，位阶比我低，但我试过用龙血之压点燃他，没能成功，所以属下怀疑他不是我们的同类，应该是来自深渊，请大人知悉。 骨山拜上。 这名万夫长显然是个大老粗，字写得难看不说，信的格式也一塌糊涂，刚开始还尝试用上书面语言，写到最后又恢复了白话，天启暗笑。 消除了这个隐患，至少又能让古斯塔沃了解实际情况的进度推后十来天，希望在这段时间里能够击杀至少一名万夫长吧。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二十三章 三角排列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朗基努斯回来啦！”放哨的人看到天启后发出了一声欢呼。 第一个闻声而来的是依扎尔，他跑上来抓起天启的手就往里走，边走边问：“怎么样，有没有找到万夫长？” “嗯，我跟那个骨山拼了一记。” “什么！”难以想象硬汉依扎尔居然发出了一声尖叫，“那你居然像个没事人一样，快说说情况。”周围的人也好奇的围了上来。 天启在据点广场，也就是一片整理出来的平地，给大家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好让这些反抗者也对敌人的兵力和分部有了一些了解。过了一会，依扎尔终于冷静下来，开始给天启介绍据点里的变化，他掏出自己的配枪递到天启眼前：“看，这就是薇薇大师的作品，这一发子弹出去，能直接射穿那些杂种的狗头。兄弟们的装备大多数也都被改装过了，全是乔和薇薇大师的成果。” “薇薇……大师？”天启有些不适应这个称呼，在他心里薇薇一直都是那个神神叨叨的小姑娘。 “就是大师！你知道她有多努力吗！？”旁边一名短发圆脸的年轻小伙红着脸叫到，天启也不知道他为何这么生气。 “怎么对朗基努斯阁下说话呢！一边呆着去。嘿嘿，这小子比较冲动，你别介意啊。” 天启摇摇头示意无妨，然后起身去实验室寻找薇薇，他知道她一定在那，只是没想到的是，在风箱实验场，天启不仅看到了薇薇和她的新任助手乔，竟然连以撒也在，怪不得他刚才没有出现在广场上。 薇薇光从脚步声就听出是天启回来了，蹦蹦跳跳地扑进天启怀里问：“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有没有受伤？” “还好有那些改造过的四型，你救了我的命。”天启这样说，少女听了自然很高兴，这说明天启需要她。 “哼哼，我这又做了一些，下回你带上呗。我们现在在这研究那个充能炮的设计图呢，乔提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构想，不过遇上一点小麻烦。”薇薇拉着天启进入了实验室。 以撒见两人说完了，走上来说道：“朗基努斯，你回来啦，我们的组织又壮大了不少，现在山上有快两百人，山下一些村镇里还隐藏了差不多也是这么多，只是怕风箱山上动静太大，所以没有叫他们全部转移过来。” “嗯……够了，只要能组成阵地牵制住低等血侍就行，我们的希望还是在这家伙身上。”天启指了指没有拼装起来的充能炮。 “怎么说？你见过万夫长的实力了？” “是，我背上这把狙击枪在一千米的范围内可以秒杀千夫长。”天启顿了顿，少女薇薇也对自己的作品感到得意，当她听到下一句，得意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但是却没办法破开骨山的防御。” 三人都是骇然，秒杀千夫长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成绩了，这意味着给一名普通人拿上这东西，他都有机会杀死中等血侍，可它竟然不能对骨山破防。虽然说这种吃钱机器不可能大规模量产，一方面整个风箱山上的配件都不一定能制造出一把这样的狙击步枪，另一方面那家伙打出一发子弹就需要消耗整整一颗棱晶，这是什么概念？要知道一颗棱晶足够血侍的制式手枪射击三百发啊！ 薇薇之所以能够做出来，是因为塔南实验室不像风箱山上的这个一样空空如也，那里面本来就留下了不少几百年前的精密元件，虽然一部分已经腐朽，但经过加工还是可以复原，为了制作天启的狙击步枪，薇薇可是把这些遗产消耗一空，好在总算是物有所值。 “这个东西就先给你用吧。”天启把背上的狙击步枪取下来交给以撒，“我现在要杀死千夫长已经非常轻松了。”天启在血侍驻地西北获得了喀卡林的龙血之力后，实力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以撒兴奋地接过来，哪个男人不爱大枪呢？ 薇薇在一旁露出了吃醋的表情，天启把喀卡林的配枪掏出来作为赔偿才摆平了这事儿。 “你们遇上了什么麻烦？”天启问道。 “是这样的，乔想起我给他改装的手枪，认为充能炮也可以用相同的思路，天……呃，朗基努斯，你想想在卫所里中的那炮，如果是两炮连续命中会怎么样？”薇薇解释道。 “那我现在可能已经不会站在这了。” “没错，所以我们打算把核心阵列采用已经失传的托马斯三角排列法进行排列，可是那种古代排列法已经很久没人见过了，我们尝试复刻的时候，晶能在导管里总是不能稳定流动，好几次尝试已经浪费了一百多颗棱晶啦！”薇薇继续说，然后凑到天启耳边低声告密，“这也是以撒在这里的原因，他心疼钱包，哼。” 天启哑然失笑，走上前观察薇薇和乔复刻的图纸，越看越入神，以撒走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你不会觉得自己比薇薇大师还要厉害吧？别看了，我们去讨论接下来的动作。” 天启摇摇头，对薇薇说：“这里，这里和这里为什么要用六十度角？” “六十度角更稳定呀，这是常识嘛。” “哎呀，朗基努斯，说了你是外行，就别掺和了。”以撒上来拦着天启肩膀要带走他。 “不，你用两个四十五度角试试。”天启笃定地说道，但他也不清楚这股自信来源于何处。 以撒和乔对视了一阵，露出一个无奈地表情，他们虽然相信天启的实力，但不代表强大的人就什么都会啊。 薇薇却不犹豫，直接动手开始改造，身为助手的乔也加入进来，以撒耸了耸肩站在一旁观看，不一会，线路改造完毕，薇薇看着以撒试探着问了一句：“试试？” 以撒翻了个白眼：“最后一次啊，再不行就放弃这个思路。” 薇薇冲乔点了点头，后者跑到一边去搬动了开关，六十颗棱晶开始同时给线路充能，肉眼可见的蓝色光芒顺着线路源源不断地汇入转化核心，一直到所有棱晶都变得暗淡无关，能量的流动也没有终止，这说明晶能回路稳定地流通了。 “成功啦！！”薇薇和乔手舞足蹈地欢呼，以撒也惊喜交集，只有天启在一旁陷入思考，为什么我会知道这种失传的古代知识呢？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二十四章 临战宣言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等以撒和乔走后，天启和薇薇走到了洞穴入口，站在不见星辰的漆黑夜色里，天启告诉了薇薇自己的疑惑，马上得到了少女的应和：“对啊！我也奇怪，上次配制生长皮肤的药剂也是，你一下子就说出了关键点。” “我第一次看到这间实验室大门的时候，记忆力产生了一个画面，杜登就在这里，下令封住了这个洞口。而我的视角似乎是一个旁观者。” “等等，根据我们家族传下来的历史，杜登公爵在你们出现之后就失踪了，所以你的意思是说……神王出现的时间比我们所知的还要早。” “或许是这样。” “那就不奇怪啦，你跟古代最伟大的炼金术士一起生活过，知道一些高级的技术不是很正常吗？” “但我总觉得真相并非如此。”天启眉头紧锁。 薇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踮起脚，用两个拇指抚平了天启的眉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想不起来就算了呗，反正我们既然在这里，有着明确的目标，只要好好地向它努力就好啦！” 天启笑了笑，薇薇总是能带来愉快的氛围，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习惯身边有这么一个与阴霾沉郁的暗陆截然相反的乐观少女。 …… 半个月后，所有人集中在风箱山据点的广场。 “今天，是一个重大的日子。”以撒站在高台上，神情不同寻常的肃穆，嗓音却依然高亢，“它不仅仅标志着新的一年到来，更是我们反攻的开始，两百位兄弟姐妹汇聚在这里，还有更多的同胞们在山下等着，我们有强大的伙伴和装备，更有必胜的信心，因此我决定，将组织正式命名为‘燎原’，明天，我们就下山准备决战！” 周围的反抗者拼命欢呼着、嘶吼着，仿佛声音越大，获胜的希望就越大，可是在台上的以撒却发现，大家似乎只是在用此刻的歇斯底里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他们欢呼时甚至没有举起双手，嘶吼时竟然不敢睁开双眸，一股强烈的不安涌向他的心头。 这时候，一双有力的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天启走到以撒身边，罕见地带上了萨烈维托。 “今天已经进入了一六九零年，谁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那些流着龙血的家伙已经奴役了人类整整六百零五年！！！” 以撒不知道天启为什么要说这些，他怕这样做会影响到所有人的士气，于是拉了拉天启的手臂，后者却摆了摆手示意不必担忧。 “六百年前，人类的希望沉入深渊，同时也带走了胜利的曙光。从那时起，暗陆陷入了绝望，我们的家园四分五裂，长者们被吊在绞刑架上，因为他们拥有的智慧使有的人畏惧，年轻的生命从出生时就被烙印上思维的枷锁，人类再也无法获得新的知识，无法聆听到优美的音乐，无法品尝到可口的食物。” 场面安静极了，人群中传出一声压抑的啜泣，终于有一名年纪不大的反抗者经受不住多日来的压力和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恐惧而崩溃了。 “现在，我们拥有什么？是在黑夜里躲在地窖提心吊胆才能阅读的书籍吗？是用腐坏粮食发酵出来的劣质啤酒吗？是棱晶在铁丝网上碰撞出的‘动听音乐’吗？还是在缴纳给卫所之后就所剩无几的小麦？请你们思考一个问题：人类！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天启声嘶力竭地吼出了最后一句话。 以撒呆在一旁说不出话，角落里的薇薇却仿佛看见一位钢铁巨人正要敲响震天的战鼓。 “六百年来，不计其数的人类用他们的鲜血养活了骑在头上的奴役者，现在，是时候让他们血债血偿了……” 人们抬起头讷讷地看着天启，仿佛无法理解他的语言。 “这么多年来，阻止人类反抗的是什么……不是血侍腰上的利剑！不是要塞上的充能巨炮！是人类心底的恐惧啊！想想吧，六百年前我们的科技是何等辉煌，不可计数的空中飞艇熙攘交错，数以万计的炼金术师每天都能带给这个世界新的惊喜，巨龙就不可战胜了吗？只要能团结起来，唤醒深渊下的希望，恢复从前的文明，就能战胜残暴的统治者！所以现在，我们要冲破对他们的恐惧，我们要带头冲破它！为什么？因为我们将会是人类的解放者！我们是数百年来第一次与敌人正面交战的反抗者，数百年后，你们的子孙会说风箱山是人类重新崛起的开始！我们的名字——将载入史册！我们的事迹——将永垂不朽！！！”天启拔出萨烈维托指向天空，云层仿佛都畏惧了它的锋利，让出一个空洞，久违的阳光照射下来。 吼—— 这下子，燎原的成员们终于开始真正地欢呼，他们举起双手，握紧双拳，眼神里都多了一种刚才没有的东西，叫作希望。 …… 薇薇再一次帮天启整理装备，她一边将作为弹药的棱晶整齐地排列在斗篷内侧，一边问天启：“为什么要让他们去深渊唤醒什么希望呢？你明知道现在那里什么也没有。” 天启抚摸着萨烈维托，在思考是否要带上它，头也不抬地回答：“他们太迷茫了，我只是要给出一个目标，我也可以说是去屠杀巨龙，但那只会让所有人失去信心。等他们亲手推翻了眼前的强敌之后，深渊下到底有什么，就已经不再重要了，因为那时候他们已经拥有了……勇气。” 薇薇乖巧地点点头，称赞道：“你真是天生的领袖。” “好了，我们再去检查一下‘大个子’。”大个子就是那门改装过的充能炮，看名字的风格就知道一定是薇薇小姐亲自取的。 大炮已经被抬到了特质的铁皮马车上，但这么大个铁家伙，光靠马匹可拉不动，于是勤劳的薇薇在车底安装了两台晶能转动机来帮马儿们省力，只是这种机器过于奢侈，它们消耗棱晶的速度令人难以想象，因此也无法大范围普及。 天启看着大个子冰冷的外壳，忽然间自己也有了信心，在猎杀骨山的计划中，这家伙可是要占据主要位置呢。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二十五章 狂猎之战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血侍的阵线已经推进到了风箱山以北八十公里处，燎原的数百反抗者也在山脚下汇聚起来，附近的村落的半数居民都已经来到风箱山寻求庇护，看来以撒的舆论策略收效明显。 此刻的流水村，几名血侍正在集合所有村民。 “所有人都过来，要是让我找到谁家里藏了人，哼哼，你们知道后果的。”领头的血侍队长正在村里叫嚣，他觉得来的人似乎有些少。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拐杖上来解释：“大人，村里那些老弱都没有见识，跑去投奔那些叛逆了，您看看，现在留下的几十号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这才是对圣龙有用的人。” 血侍队长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环顾四周说：“不错不错，你们很明事理，我看以后都有机会加入圣卫，我会向上禀报的。你们记着，那些叛逆蹦跶不了多久了，三天之内他们就将灰飞烟灭。” 留下来的年轻人都露出欣喜的神色，也许是因为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才敢于在这时候用生命搏一搏更大的机遇，要知道，一旦加入了血侍的队伍，那可就飞黄腾达了，一旦披上那鲜红的斗篷，就意味着可以对一切人类为所欲为。 老者也连声感谢，亦步亦趋地恭送几名血侍出了村，而这样的场面在这一带的四五个村落中屡见不鲜。 燎原的阵地里，以撒正带领着所有人构建防御阵地，他们人数远少于敌人，即使现在临时加入了不少村民，但他们一辈子也没用过武器，更不敢冲出阵地直面敌人，所以躲在掩体后面远距离射击也许是更好的策略。 这时候，马蹄狂奔的声响传来，一名年轻的反抗者骑着马冲进了阵地，马儿的前蹄刚踏上安全的土地，人就掉了下来，他用左手捂着腹部，可是并没有鲜血从指缝间渗透出来，看样子他受伤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谁也不知道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伊蓝，你怎么了！撑住啊，我马上去叫艾伦医生！”一名年轻的女人看清楚来者的面容，马上哭喊着去搀扶：“快来人啊！救救伊蓝，他要死了。” 以撒和天启闻声赶来，年轻的伊蓝看见自己最信任的两人，忽然伸出手抓住以撒的肩膀：“以撒大哥，那些杂种已经……快要到了……我在二十公里外遇到了……侦察兵，我中枪了……请帮我照顾好……姐姐。”伊蓝拼命撑着最后一口气，就为了把消息带回来。 以撒红着眼睛咬牙说：“你放心！只要我不死，就休想有人伤害伊琳，我保证！” 伊蓝终于带着笑容闭上了双眼，他的手还死死捏着以撒的肩膀。 以撒抹了抹眼睛站起来，目光却还是锁定着不会再醒来的伊蓝，高声喊道：“兄弟姐妹们！今天，我们失去了一位年轻的生命，他忍着巨大的痛楚，用坚强的意志强撑着回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们：复仇的时候到了！为了伊蓝！为了燎原！为了人类！” “为了伊蓝！为了燎原！为了人类！” …… “我们的充能炮还有多久到？”血侍队伍里，骨山正在询问一名亲卫。 “呃……从燃血要塞运过来，至少还要三天，但运来之后还要组装调试，恐怕投入使用所需的时间更久。” “哼，那科林加斯呢？他到哪了？” “刚收到的消息，科林加斯大人已经快到黑鬃镇一带了，要不要等等他们的队伍？” “等不了了，古斯塔沃大人会更希望叛逆者的人头早一天出现在他的城堡里，再说了，几百乌合之众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可是有两千圣卫在此，另外……帕托斯，你难道想把这样的功劳，分一半给科林加斯那个自负的家伙吗？啊？哈哈哈，只要我带着胜利的消息回去，古斯塔沃大人会再赐予我一份圣龙之血，到那时候，他就别想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哼。” 代替了喀卡林位置的亲卫帕托斯诺诺称是，心里却腹诽着：他就一点也没想过为喀卡林报仇的事情，我们这种劳碌命，终究只是他们那些大人物的看门狗。 …… “所有人，检查装备，找好掩体，只要他们不冲阵，我们就不出击！不要害怕，敌人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低等血侍也是肉体凡胎，中了枪也会死！他们生下来就没打过仗，都是一群菜鸟，而我们每天在生死存亡间游走，更加明白什么才是胜利！”以撒在做最后的动员。 “必胜！”反抗者们发出最后的战吼。 …… “小子们！打起精神，准备作战！对手只不过是弱小可悲的虫子，在圣卫的铁蹄下，他们将支离破碎！”血侍们已经列好队，骨山正在阵前踱步，“时候到了，击鼓！冲锋！” 沉重的战鼓响起，血侍们吆喝着冲出了阵列，像一波张牙舞爪地蝗虫涌向了反抗者的阵地，看他们兴奋的神情，仿佛不是在参加一场战斗，而是进行每月一次的狩猎。 直到第一批血侍倒在冲锋的路上，呼号声戛然而止。 “什么东西？！”骨山又惊又怒，“为什么叛逆者的武器有这样的威力？帕托斯，这是怎么回事！” 帕托斯嗫嚅着不知能说什么，他也不知道人类的武器从何而来，六百年来血侍一直封锁着他们的科技，案例说根本不应该出现以这种效率收割血侍生命的枪械。 “哼，废物，那个卑鄙的偷袭者还没出现就需要我亲自动手，抬我的刀来。”骨山取来了自己的长柄大刀，气势汹汹地加入了冲锋。 …… “朗基努斯！骨山出现了！”阵地高点的观察者汇报情况。 “嗯，交给我。”天启重重地点了点头，从薇薇手里去过一个连着弯曲金属架的小挂件，套在了右耳上，这是点对点传声设备，一个这样的设备需要消耗一颗棱晶来制造，但它其实是个消耗品，启动后根据质量的不同，最多只能持续使用半天且中途不能中断，在寿命耗尽后它将变成一个除了好看没什么其他用处的废品。 设备的另一端连接的是薇薇，他和依扎尔负责控制隐藏在掩体后的充能炮，毕竟提前不能预知骨山的行动方式，那么要想击中这名万夫长，就  必须要与天启保持沟通来让他诱使骨山走到合适的位置。 天启按下开关，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说：“薇薇？能听见吗？” 设备里传来了少女激动地喊声，饶是古代神王都吓了一跳。 “暗陆超级疯狂超级无敌史无前例的第一次万夫长狩猎大作战——启动！”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二十六章 神王之颅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天启拔出萨烈维托，将剑鞘扔在地上，毅然冲了出去。 平原上出现了一道奇异的景象，一边是上千人的红色浪潮，一边是一个人的孤独冲锋，如果说有什么能让人类反抗的意志六百年来生生不息，那只能是这样虽千万人吾往矣的信念。 “这是何等勇武！”以撒看见天启向一把利刃一般劈开了血侍的锋线，忍不住赞叹一声，“所有人，火力全开掩护朗基努斯！狙击手，找到敌人中的百夫长和千夫长，射杀他们！” 最前线，天启一个人面对着血侍的围攻，但他丝毫不落下风，薇薇虽然没能找到萨烈维托的强化方式，但以克里斯拉精钢为主要材料的它配上天启现在的力量往往一击就可以斩断血侍们异化的骨刺，这让天启能够轻易收割低等血侍的生命。而周围全是自己人，血侍们投鼠忌器，又无法使用炸弹这种无差别杀伤的武器，所以一时间竟然奈何不了天启。 就在他们胆怯的时候，一声振奋血侍们士气的吼声从后方传来：“把他交给我！你们继续冲锋！” 是骨山赶到了，围住天启的血侍们如蒙大赦，赶忙去追赶前面人的脚步，后来的也不由自主地绕开这里，于是战场上诡异地露出了一片空地。 骨山扭了扭脖子，冲着天启咧嘴一笑：“怎么？上次还没尝够我的厉害？” “呵，炸弹的滋味还不错吧？”天启针锋相对。 骨山沉下脸，居然还是耐着性子劝说起来：“只要你放下武器投降，我向古斯塔沃大人保举你做万夫长，那时候你想要的什么都有。” “我想要你的脑袋当夜壶，行吗？” “找死！”骨山彻底怒了，提起过百斤的大刀杀了上来，天启也双手握剑迎了上去。 伴随着两人的怒吼，双刃相交，两把武器的对碰居然在地上掀起了气浪，但天启只撑了片刻就被一股巨力推得向后退了几步，骨山冷笑一声，又是一刀，天启勉强再接了一记势大力沉地劈砍，但双手已经传来酸麻的感觉。 这时候耳机里传来了薇薇的声音：“不行，天……朗……哎呀随便啦，距离太远，你得把他拉近一点，这种距离我不能保证大个子不能精准地击中他。” 天启轻轻嗯了一声，他不敢大声对话，担心被骨山察觉到他们的计划。 出乎骨山的预料，天启不仅不退，反而举剑主动出击，两人再次硬拼一记，这一次他没能稳住身形，倒飞而出倒在地上，骨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咄咄逼人地砍向倒地的天启，被后者一个侧滚躲开，刀锋深深地没入地下，但万夫长将刀刃转向，顺势横着跟了过来，长刀伴着土石砸在天启的铠甲上，好在这个姿势非常的不顺手，加上天启的铠甲主料是克里斯拉精钢，这一刀并没有造成致命伤，只让甲面深深地凹了下去。 骨山大喝一声，收刀蓄势，就要再次斩出，而此时天启还没来得及起身，以万夫长的力量，这一刀如果砍下去了，天启恐怕会当场变为两段。 嘣—— 枪声响起，但在骨山听到响声前，一发蓝色的能量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就已经击中了他的胸口，可惜他凭借战斗的本能在千钧一发之际生出了厚重的骨甲，以撒的改装狙击步枪没能对万夫长造成实际的伤害。 天启用余光瞥见骨山被打击地后退两步，立刻抓住机会向阵地跑去，这样的“溃逃”在情理之中，以骨山莽撞的性格是一定会追上来的。 果不其然，身形硕大得如同小山的万夫长踏着沉闷的步伐追了上来，由于龙血之力的差距，他的速度还是要比天启快一线，在离阵地大约千米的距离，天启再次被追上，好在这时候耳边传来薇薇的声音：“这个距离可以了，你想办法跟他拉开距离，我们找时机开火。” 天启心中轻松了不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骨山拖在这里，他忽然用右脚踩住地面做缓冲停下身形，回头一剑横向劈出，而骨山还保持着高速移动，这个动作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慌乱之中将长刀立直做格挡。 哐的一声，长刀竟然被萨烈维托斩断了！ 不光是骨山，连天启都楞了一下，然后双方都反应过来，各自发出怒吼继续他们的战斗。 拿着半截断刀的骨山无法和刚才一样硬抗天启的劈砍，大部分时候只能通过闪躲或仗着骨甲来防御偶尔没能躲过的攻击，可惜天启现在的力量  距离万夫长级别还是相距太远，即便拥有这样的优势依然不能凭自己一个人取胜。 薇薇的声音再次响起：“稳住他！你们俩一直在乱动，我甚至有可能打到你！” 天启哭笑不得，战斗时怎么可能站在原地不动，这样想着骨山果然又动了，他右手握着半截断刀直直地砍了过来，也许是由于武器的尺寸不合适，这一个动作显得很不协调，天启抓住了破绽，一剑斜挑，断刀直接脱手。 可是骨山的嘴角却浮起一抹得逞的笑容，大块头并不意味着没有脑子，这个破绽是他故意卖给天启的，他抓住对手没来得及收剑的瞬间，腾出左手一拳击出。 天启感觉自己被一匹狂奔的惊马撞上了一般，整个人飞出，甚至倒地之后还向后滑了一截，铠甲也严重地变了形，骨山可不打算就这样算了，他继续冲上去，一脚把天启踩得陷进了地面。 通过瞄具看到这一幕的薇薇双手捂住嘴巴，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接着她看到骨山抓住天启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好像在说些什么，而天启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歪着头，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 “现在，告诉我，还是不愿意投降吗？只你要点点头，我马上就放了你。” 天启似乎眼睛都睁不开了，只是挣扎着微微摇了摇头。 哐！又是一拳落在他身上，但被骨山抓着只能硬生生地承受了全部的力量。 “瞧瞧，你的头颅还扬着呢？这时候都不愿意低下它吗？” 天启再次摇头。 “好，很好。那么现在让我来看看，到底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哐！骨山一拳打在天启头顶的钢盔上，骄傲的神王终于承受不住，低下了头。 然而，天启咳出一口血沫，居然低着头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呵……拳头，只能让人低头。”天启喘着粗气，猛然睁开双眼，怒吼道，“但它——不能让人点头！！” 忽然间，天启周身生出众多粗壮的骨刺，将他们插入对手骨甲的缝隙，两人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天启拖着骨山倒在地上，自己钻入对手身下大吼道。 “开火！！！”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二十七章 恶魔血侍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薇薇愣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做，现在的天启和骨山完全在同一处，若是直接开火，恐怕会让两人一起灰飞烟灭。 旁边的一双手猛然伸了过来，一把将发射控制器推到了底，巨大的轰鸣声响彻战场，空洞粗壮的炮管被蓝色的火焰填满，喷射而出的炮火不是一发，甚至不是两发，而是骇人听闻的三连发！三发连射的充能炮，六百年来，绝无仅有。 “你干什么！他会被炸死的！”薇薇尖叫道。 “不开火他才死定了！”依扎尔厉声吼了回去。 薇薇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如果不发射充能炮，等骨山挣脱了天启的钳制，立刻就会杀死他，而发射炮弹，有万夫长坚硬的身躯作掩护，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少女是关心则乱，况且她也实在不忍心对着如同亲人一般的天启开火。 充斥着狂暴能量的炮弹像彗星一般飞向骨山宽厚的身躯，他在最后时刻居然挣扎着扭过头来，或许是想亲眼看着死神逼近自己。 轰——轰——轰—— 没有人相信再这样可怕的爆炸中还有人能活下来，就算骨甲能抵挡第一发，也挡不住第二发，那么接踵而至第三发就是最后的催命符了。 以撒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大声喊道：“骨山死了！敌人的首领死了！燎原，冲锋！！！” “吼——”反抗者们发出愤怒地吼声，他们有人端起枪，有人扛起大刀从掩体后翻了出来，如潮水般涌向敌人，一心想要发泄长久以来的怒火。 而血侍们则慌了神，那样可怕的轰炸他们都看见了，谁也不知道下一次爆炸是不是会落在自己身上，此时骨山的亲卫帕托斯却站出来高声喊道：“别慌！都不要慌！保持阵型，敌人比我们少，他们的那个杀神也死了，我们可是身负龙血的圣卫啊！！杀光他们，给骨山大人报仇！！” 一番话马上鼓舞了血侍们的士气，有了溃散迹象的阵型立刻重新稳住了，他们收拢起来，准备重新发起下一轮冲锋。。 以撒看到这一幕心中有些失望，但他丝毫不慌，举起一把手枪，却不是对准敌人，而是指向，一发醒目的红色信号冉冉升起。 帕托斯心里一沉，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一轮新的战吼在战场上响了起来，但方向不是燎原的阵地，而是血侍的后方。 “什么！他们有援军，从哪里来的？！” “好多人！我们被夹击了！” “跑啊！快跑啊！” 遭遇接二连三的打击，血侍们终于溃败了，他们慌不择路地向战场的两侧跑去，反抗者如同撵着圈里的家猪一样在后面追赶，血侍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以撒见大势已定，终于松了口气，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看向依扎尔和薇薇，却猛然想起天启还生死不知，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跑出阵地向大个子炸出的巨坑跑去。 “薇薇你别去了，先去找艾伦医生取药和绷带！”以撒一边跑一边对薇薇喊道。 “哦！”薇薇如梦初醒，又转头跑去。 其实以撒是怕天启已经遭遇不测，万一如此，他不想让少女直接面对这残酷的结果。 “哈哈哈，那帮杂种可真笨，我们留在那些村落里的人其实没几把枪，就把他们全吓跑了。”依扎尔一边跑一边说，原来留在附近村子里的那些村民都是反抗者，因为只劫掠了一个卫所，所以没有跟多的装备发给他们了，以撒就想出一个计划，由他们留在后方，等到这边按计划杀死万夫长，再让他们出其不意地出现，瞬间就能够击溃血侍的士气，而事实也和他预料的相差无几，除了天启的状况。 “别说这个了，朗基努斯现在生死不知，我们要怎么面对科林加斯。”以撒却已经开始忧虑下一场战斗了。 依扎尔也沉下脸来，他刚才完全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忘了这回事。 似乎是为了印证以撒的担忧，远方响起了沉重的马蹄声。 鲜红的斗篷在视野的尽头出现，狂风吹得它猎猎作响，展开的后摆上露出的金花标志着它属于万夫长。 科林加斯来了！ “什么！他不是还没到黑鬃镇吗！”依扎尔惊叫起来，和以撒一起停下脚步，两人同时调头，对拿着药箱跑来的薇薇和艾伦医师大喊：“回去！快回去！” 以撒也吹响自己胸口挂着的哨子，以求让更多的人听到，三声长音，是撤退的指令。 在四处追赶血侍的反抗者们不明就里，直到他们看到远处纵马狂奔而至的十余骑。 “快跑啊！科林加斯来了！” “是恶魔万夫长！怎么办！” 人群惊慌失措，夺路向阵地聚拢，跟随科林加斯赶来的亲卫吹响了号角，让四散奔逃的血侍们重新集结，虽然已经伤亡过半，但仍有千人之众，现在猎物又变成猎手，形式反转了。 以撒翻入掩体，对薇薇和依扎尔吼到：“快，去充能炮！待会我去拖住那家伙，再来一次！” 两人赶忙跑向炮架，以撒则向刚才的天启一样，冲向了科林加斯。 恶魔万夫长果然如同真正的恶魔，他身上的骨刺居然可以弹射而出，骑着马用飞刺零星地收割着人类的生命，见有个不要命的居然反向冲了过来，他反而来了些兴致。 唰—— 尖利的骨刺射进以撒的大腿，反抗者的首领应声而倒，虽然身为晶化种，但他的力量实在太弱了，根本无法与科林加斯抗衡，恶魔万夫长勒马停步，像一尊神祇一样立在战场中央，他身手一弹，又是四根骨刺飞出，直接把以撒钉在了地上。 “有意思，你是领头的？等我把他们杀光了再来找你。”科林加斯笑了笑。 以撒躺在地上，眼神却炙热地望向阵地，仿佛在说：“快开炮！这家伙不动了，机不可失啊！” 薇薇和依扎尔却急的满头冷汗，他们填入了几十颗棱晶，终于是手忙脚乱地操控充能炮瞄准科林加斯，依扎尔立刻推下了控制器，充能炮的导线开始发热，晶能被疯狂的汇集，发出耀眼的光芒，它们即将流入转化核心，等到三发能量炮弹击中科林加斯的身体，这场战争就真正胜利了。 可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充能炮却发出一阵刺耳的轰鸣，接着导线黯淡下去，大个子趴下不动了。 “怎么回事！？”薇薇急了，依扎尔也慌了神。 果然，六百年前炼金术士托马斯已经天才地创造出三角排列法，人类却没有生产这种三连发充能炮，原因很简单，现有材料制作的晶能转化核心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承受这么大的能量流动，所以在射出一次之后，它烧毁了。 而此时，战场中央的科林加斯脸上还是挂着微笑：“人类，告诉我，骨山去哪儿了？” 以撒见阵地里久久没有动静，猜测是出了什么问题，他得拖住对方才行，于是阴仄仄地笑道：“他死了，想知道是怎么死的吗？” 科林加斯却好像很开心似的：“哈哈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不过很抱歉，我不想知道，让我先去杀了你那些该死的同胞吧。” “喂！等等！”以撒急了，可是手脚上的骨刺却让他无法行动，科林加斯头也不回地纵马冲向奔逃的反抗者。 重新组织起来的血侍们回头追赶，燎原的成员们没一会就阵亡了近百人，由于外围都是壕沟倒刺，马匹无法进入，所以科林加斯是下马走进据点的，越过掩体，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那惹眼的巨炮，然后发现了一旁的薇薇，不由得眼前一亮。这个身材消瘦的万夫长生平好色，见到漂亮女人经常就什么都不管了。 现在也是如此，他走向薇薇，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一旁的依扎尔当然不会任由他靠近，于是举枪便射出一连串的子弹，科林加斯小臂生出半截骨刺，随手格挡，居然精准地撇开了所有的子弹，然后身影如鬼魅般消失，下一个瞬间就已经出现在依扎尔面前。 暴起一脚踢飞了碍事的人，科林加斯转过身来，用骨刺挑起薇薇的下巴。 “真是美丽的小姑娘，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呸，肮脏的杂种，天启会把你们全杀光！” 本来少女只是想在死前咒骂对方，谁知道科林加斯听到后却变了脸色：“你刚才……说什么？” 少女眨了眨眼，随即反应过来，站在眼前的万夫长惧怕那个名字。虽然低等血侍们不清楚过去的历史，但万夫长已经进入了高等行列，他们是有权阅读古代书籍的。 “我说，你要是敢继续行凶，天启会来杀了你的！害怕了吧！骨山都被他杀死了。” 少女的话显得有些天真，可是科林加斯却仿佛吓破了胆：“什么？他在哪？他杀了骨山？！”他说着，还慌张地四下张望，仿佛天启若是在这出现就能直接把他吓死。 薇薇见这样做有效果，就要再次开口，谁知科林加斯却“噗嗤”一声笑了。 “哈哈哈哈哈，我憋不住了，不好意思啊。”他用手搓着脸颊，笑了好一阵才接着说：“如果是骨山那个蠢货也许真的就信了，不过话说回来，他平常不爱看书，所以也就不会知道这个名字。” 科林加斯用骨刺拨弄着薇薇脸颊侧面的一缕头发，戏谑地说：“那几个古代叛逆，早就被伟大的伊诺琉斯封印在尘世之渊里，在这儿出现，怎么可能呢？杀死骨山的是旁边这个大家伙吧，我刚才看到那个炮坑了。你说的天启，恐怕是那个软弱的晶化种起的什么可笑绰号吧？”他以为“天启”是以撒给自己起的绰号，确实有许多反抗者首领都喜欢这么做，一方面给自己壮胆，另一方面可以通过称呼上的暗示来加强威信。 “不过你挺单纯的，我很喜欢。”科林加斯对今天的发现意外之喜很满意，加上剿灭叛逆的功劳将被自己独吞，所以此刻心情大好，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向薇薇的脸颊。 “可是，我不喜欢。”一道低沉沧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二十八章 恶魔之手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科林加斯猛然回头，发现一个魁梧的身影站在不远处，他赤裸着上半身，肌肤光洁如新，肌肉健壮而自然，下身却笼在铁甲里，手上还提着一把大剑，看起来十分诡异。 “你是什么人？”恶魔万夫长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名天启。” “这么说？你才是这帮叛逆的头儿？” “不……我是你的送葬者。”天启话音刚落，身体就动了起来，像一头蛮横的巨兽，撞过层层障碍直冲科林加斯，颇有几分骨山的威势，不过天启吸收了龙血之力并不会原封不动地复制被吸收者的能力，龙血中更多的是纯粹的力量，具体如何化用这份力量还是要看个体差异。 一般来说，异化反而是血脉不纯的表现，越是高阶的血侍，越不会发生区别于自身本来形态的异变，也不需要那种能力，比如巨龙之下的最高战力——十八名暗陆领主，就都是标准的人类形态，也不会用骨与血来发挥他们的力量，而是使用更高级的元素之力，严格地讲，这更接近于巨龙。 科林加斯见对手来势汹汹，不愿正面硬抗，而是利用他速度快且灵活的优势一下子从原地消失，天启扑了个空，他顺势把薇薇拉到充能炮的后面躲了起来，少女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天启！” “没事的，交给我吧。”天启给了她一个坚定地眼神，随后转身，发现科林加斯再次拉开了距离。 “你究竟是什么人？”科林加斯还是想知道这个凭空出现的诡异男人是谁，“看你的样子，不像是人类，难道是晶化种？”他还无法相信尘世之渊下的怪物能够重见天日。 “呵，这重要吗？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还是考虑后事比较实在一点吧？”天启嘲讽对手的技能越来越熟练。 科林加斯终于有些动怒了，对面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是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而自己居然因为心中隐隐的不安而被他撵得上蹿下跳，这让万夫长感觉尊严受到了侮辱。 “你会后悔的，低贱的人类！”科林加斯双手一抖，十指化为锋锐的尖锥，整个人如一阵风似的消失不见。 天启担心离薇薇太近会让他受到伤害，向前跑了几步，停在原地寻找科林加斯的踪迹，但那家伙速度确实惊人，不停的在场间高速移动，哪怕是以天启过人的目力，也无法用肉眼锁定对手的轨迹。 锵—— 科林加斯骤然现身，向天启发动了袭击，被后者仓促地用大剑格挡开，但他一击不中便立即回身，再次脱离了天启的视野。 哐—— 又是一击从背后袭来，天启抬腿后踢，架住了这次攻击。 如此反复数次，天启的身上终于被刻上了数道伤口，似乎已经被对手全面压制，这时候科林加斯却不愿意拖下去了，他退到远端，紧接着用比刚才还要快上数倍的速度笔直冲向天启。 透骨直刺！！！科林加斯压箱底的杀招，这是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的必杀技，哪怕是骨山还活着，也不敢与之硬撼。 骨爪与空气摩擦产生了尖锐的呼啸声，这声音压过了躲在后方观战的薇薇的惊叫，盖过了周遭血侍屠杀反抗者的嘈杂，天启如同被震慑住了一般，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科林加斯冲过来，可惜此时的科林加斯眼中只有天启的心脏，连嘴角都忍不住扬起了残忍的笑容，专注的恶魔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双眼，已经亮起了金黄的颜色，而漆黑的瞳孔危险地竖了起来。 天启的视野里，科林加斯的动作被无限放慢，逐步分解，他的每一寸肌肉从收缩到拉伸在自己眼中都清晰可见，他已经预判到了敌人会用什么姿态来进行最后的刺击。 于是。 漆黑如墨的骨骼覆盖住了神王的左手，一只巨大的骨掌如恶魔之手一般骤然出现在科林加斯眼前，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那噬人的巨手就已经逼近在眼前。 轰——烟尘四起。 恶魔万夫长史无前例被仅仅一击就按倒在地，强力的黑骨束缚着他，令他动弹不得，随着那诡异骨骼的收紧，肌骨崩裂之声不绝于耳，附近的血侍都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呃——啊！！！！”科林加斯哀嚎着,挣扎着，“你！你才是恶魔！你来自深渊对不对！回答我！” 天启一言不发，左手加力把科林加斯提到空中，也让所有的血侍看清楚了，这确实是令他们畏惧了多年的恶魔万夫长——科林加斯。 “看看！这就是你们的倚仗？一个被我拿捏在手里的窝囊废！”天启高喊道，这是说给周围血侍听的，他希望能够震慑住他们，好让燎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收拾残局。 “你们！你们这些废物！给我杀了他！！快来救我！”科林加斯已经陷入癫狂，“快来啊！呃！！啊！老子要把你们活活烧死！给我上啊！” 天启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目光扫向周遭血侍，他们见大势已去，都已经无心抵抗，倒是反抗者们见机会来了，再次组织起反攻，虽然人数上仍有巨大差距，但在血侍们眼里，谁都不愿意做被天启盯上的那个可怜虫，他们借助掩体，且战且退，妄图撤离战场。 “你们……你们这些叛徒！燃烧吧！献给至高无上的圣龙！”科林加斯虽然被束缚着，却不妨碍他看清战场的情况，当然，也不妨碍他利用龙血之压引燃低等血侍们稀薄的龙血。 反抗者们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幕，战场上成百上千的血侍忽然就被从胸口涌出的猩红火焰包裹，他们奔跑着，叫喊着，直到最后一抹意识都燃烧殆尽。 “哈哈哈哈哈哈……”科林加斯发出一阵病态的狂笑，“咳……咳，你们，也会跟他们一样，被圣焰吞——” 嘭—— 天启不等他说完，就将这名在塔伦地区横行数十年的恶魔万夫长捏成了渣滓，而他体内的龙血则被黑色的骨掌贪婪地吸收。 “呃……如此强大的力量。”天启忍不住低吟一声，他感觉科林加斯的龙血之力似乎比骨山还要强上不少。 收回所有的异化特征，天启微笑着走向薇薇，少女鼻子一抽一抽的，最终忍不住又哭又笑地冲进了宽厚的怀抱。 “呜……天启，我还以为你死了……”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二十九章 腐朽之躯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放心吧，我是不会死的。”天启看着少女感觉有些心疼又有点好笑，为了让她打起精神，天启又说，“骨山身体很强壮，有他挡着我基本没受到什么伤害，反而是在他受到轰炸濒死之时，我趁机吸收了他的力量，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薇薇抽抽搭搭地点头。 天启退后两步，低喝一声，刹那之间，他的身上覆盖起一层骨甲。 “哇！这不是骨山的能力吗？那你以后就不需要铠甲了吧！”薇薇惊喜地叫道。 “没错，以后我就不需要着甲了，并且可以利用战场上血侍的龙血之力源源不断地让骨甲再生。” 这时候，医师艾伦匆匆跑来找到天启说：“朗基努斯大人，我们已经确认依扎尔只是受到冲击暂时陷入昏迷，没有大碍，但是……以撒头领那里需要您的帮助。” 天启对“大人”这个称呼感到无奈，人类总是喜欢把强者看得高人一等。他跟随艾伦来到以撒身边，看到这个大汉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手脚还钉着骨刺，天启马上明白过来了，这一带的土石相当紧密厚实，科林加斯射入的骨刺死死地插在里面，一般人还真不好拔出来，若是动静太大又怕伤到以撒。 旁人看见天启来了，都觉得一定没问题，他们见证了他在战场上的神勇表现，力克两名万夫长并且此时还能够生龙活虎的四处走动，此刻的天启在所有人眼中都是胜利的化身。 不出意料，天启轻松地拔开四枚骨刺，以撒虽然疼的龇牙咧嘴，但这个硬汉好歹还是没有叫出声，艾伦立刻招呼两个人抬着以撒去医疗帐篷内紧急救治。 天启则找了个安静的地方领悟刚获得的力量。 与从前吸收的中等血侍不同，两名万夫长——高等血侍带来的力量是有明确指向性的，比如骨山赋予了天启召唤骸骨铠甲的能力，原本这个能力在骨山手里的时候，每当骨甲被破坏，都需要较长的一段时间才能被修复，而天启却不同，他感觉的骸骨铠甲可以通过吸收龙血之力来快速修复，这看似是一个小小的改变，其实影响非常大，要知道骨甲的防御能力并没有高过同等厚度的钢甲，但优势是要轻便一些，而且可以在有需要的时候再召唤出来，可是现在，天启的骨甲只要不被一瞬间破坏殆尽，他就可以通过大量吸收低等血侍的龙血之力来在短时间内恢复，这样就可以构成无限的防御。 另外骨山并没有足够的力量形成恶魔之手，而天启做到了，这个能力让他近身缠斗的战力大幅提升，根据估算，恶魔之手一拳击出能够造成相当于二型炸弹爆炸的威力，万夫长以下根本不可能有人能正面抗下一击，这意味着天启可以在不携带武器的情况下秒杀千夫长了。 而科林加斯的能力反而比较简单，就是大幅度的速度提升，只是这个提升的量变引起了质变，一个摸不到的对手往往是最令敌人崩溃的，至于射出骨刺的能力就相对鸡肋了，伤害不高且消耗体力，震慑作用远大于实际作用。 不知不觉过了很久，战场都已经打扫的七七八八了，天启终于回过神来走到阵地中央，依扎尔正给靠在掩体上的以撒汇报战果：“……血侍伤亡过千，虽然有很大一部分是科林加斯自己烧死的，另外有少数逃脱，不知所踪，我们的存在已经不是秘密，要不了几天塔伦地区就全知道了，哦，说远了，咳，缴获大量枪械，其中完好的突击步枪七百六十二把，手枪一千零四十把，还有大量炸弹和棱晶，咱们发啦！老大！” 以撒听了后却还是面色凝重，这让依扎尔的笑容也逐渐凝固，这名反抗组织的首领沉声说：“依扎尔，你告诉我，咱们自己的伤亡情况如何？” 依扎尔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拿起手上的清单念道：“死亡一百八十八人，重伤七十二人，剩下的几乎全员带轻伤……可是这已经是极大的胜利了，燃血要塞编制下的血侍几乎死伤殆尽！而且——” “够了。”以撒把脸埋进两只大手里，喃喃地说，“难道生命竟然可以用加减法来计算吗？我们失去的兄弟姐妹们，他们可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啊！伊琳？伊琳呢？”以撒死死盯着依扎尔，后者避开了他的目光不敢做声。 随后天启看到这名坚强的汉子居然无声地哭了起来，他走过去，示意依扎尔先去忙，自己在以撒旁边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今年多大了？” “我？”以撒擦了擦眼泪，苦笑道，“谁知道呢，二十六或者二十七吧。” “我在黑鬃镇遇到过一群地痞，他们跟你的年纪差不太多，相比之下，你已经……” “朗基努斯，不要说了。”以撒罕见地打断了天启的话，“我一直以来都很尊敬你，甚至可以说是崇拜，可是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们的牺牲真的有意义吗？最终，我们还是会倒在古斯塔沃脚下，即使是你，也要用那种自杀式的行为才能击败一名万夫长，那么要如何才能战胜大领主呢？就算侥幸赢了，又怎样面对那几个传说中比山岳还要巨大的龙呢？我不想再见到有人牺牲了。” 天启摇摇头：“你错了，以撒，六百年来，有多少英雄牺牲在反抗斗争中，你知道他们留下了什么吗？” “呵，他们什么也没有留下，除了那些杂种茶余饭后的谈资。”以撒实在是心灰意冷。 “不，他们留下了永恒不灭的记忆，正是因为一次次的牺牲，才让活下来的人们看到黑暗中的星火，让我们的血液不至于在文明的陷落中冷却，如果我们因为恐惧、惋惜、悲痛而就此沉沦，他们的牺牲才真正变得没有意义。” 天启站了起来，像一名长者一样抚摸着以撒的头发，尽量柔和地说：“今天你可以哭泣，但是当天空再次亮起时，你要挺直脊梁带领着相信你的这些人，继续去追逐光明，这是你的责任……而为你们扫清路上的障碍，是我的责任。”说完，天启转身离开。 “朗基努斯！”以撒叫住了他，“你到底是谁？” “我不属于这个时代，也不应存在于人类的未来，我只是从过去来替人类开拓道路的腐朽之躯，你可以叫我——天启。” 以撒瞪大了眼睛，泪水夺眶而出，原来人类的希望早已经降临了。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三十章 向阳之夜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虽然经历了许多伤痛，但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前进，以撒和依扎尔领着燎原的所有幸存者举行了盛大的庆祝宴会，连天启都拗不过薇薇而一同参加了，周围的村人送来了胜利之酒，虽然品质一如既往低劣，但每个人都酩酊大醉，这是终局之战后，人类历史上里程碑式的一次胜利。 随后以撒在天启的建议下将燎原组织进行了系统的分工和编制，这是未来塔伦地区人类解放阵线的雏形。 “天启，你们真的要走了吗？”以撒带着少数几名燎原的最初组织者前来送行。 “嗯，我得去灰烬城一带打听古斯塔沃的情况和后续计划了，如果可能的话，除掉他。” “你放心，我们会尽快将组织的规模扩大，号召更多的人类起来反抗，那时候，我们会在灰烬城再会的。”以撒握住天启的手，坚定地说。 “好，我等你。” 天启和薇薇驾着来时的马车，渐渐远去…… …… 哐—— 沉重的铁拳砸在厚重的木制桌面上，连硕大的马克杯都弹了半尺高。 “你的意思是，那个不知名的叛逆来自深渊？”一个声音从沉重的头盔中传出来，钢铁之下一片黑暗，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古斯塔沃大人，属下……也只是推测，毕竟世上能够不受龙血之压却拥有龙血之力的人……只有那几个，咳，怪物了。”答话的是一个獐头鼠目的男人，看起来还算年轻，尖尖的下巴上，唇瓣薄而黯淡，两撇稀疏的胡子让他看起来活像一只站立起来的耗子，虽然其貌不扬，他却是古斯塔沃的首席幕僚。 古斯塔沃的目光闪烁不定，手上的钢笔却因为过度用力而逐渐扭曲，最终断裂，漆黑的墨水像毒蛇一样爬了出来，在桌面上蜿蜒。 “马上通知所有禁卫，全速赶往边境，封锁消息，绝不能走漏一点风声，要是消息传到燃魂之巅的话，我的脑袋不保，你们也别想好过！” “是，属下马上去办，呃……还是小队行动吗？” 领主麾下的禁卫都是由百夫长组成，但这只是位阶，实际上他们并不指挥任何低等血侍，而一个禁卫小队的领导者，则是上位千夫长，他们与普通卫所编制的千夫长不同，都是更加精锐的血侍，甚至被归类为了高等，与万夫长同一层次，只是低了一阶。 “嗯，叫埃斯科巴来。” 幕僚领命出去，不一会，一个穿着红色斗篷的阴沉男子走了进来，他的斗篷上绣着大量扎眼的金花，标志着此人的位阶——万夫长。 “你知道前线战报了？”古斯塔沃问道。 “知道了，骨山就是个莽撞的蠢货，他的失败不足为奇，但是科林加斯那家伙，除了实力弱了些，思虑还是很周全的，我不知道为何连他都战死了。” “你不要总是这样目中无人，埃斯科巴，听我说，深渊之下的东西回来了，是他杀死了你的两名同僚。”面对这个人，塔伦的领主显得非常有耐心。 埃斯科巴盯着古斯塔沃的眼睛，良久才出声：“原来是这样，你是要我去找到他，杀了他？” “不不不，我只要你找到他，然后告诉我，让我来亲手宰了那个渣滓。” “他没有染血之晶，就不可能具有那种传说中的威能，交给我就行了。”埃斯科巴说完舔了舔嘴唇，仿佛天启是一顿丰盛的美餐。 “谨慎，使我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因为一次大意，我损失了两名万夫长，他们身上可都流着我宝贵的龙血，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另外，我可不想失去我亲爱的弟弟呀……去吧，埃斯科巴，就像小时候那样，困难交给哥哥来解决。” …… 向阳镇是位于塔伦中心的一个大镇，在燃血要塞以北，属于交通要道，也是血侍重点监察的人类聚居之地，不过现在，街上的血侍都不见了踪影，人们终于有了些活力，脸上也洋溢起笑容，只要能少见到几条巨龙的走狗，对人类来说就是值得庆祝的事。 “丽塔大婶，您今天怎么买这么多菜啊？是为了……”一个镇民向邻居打招呼，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说，“为了庆祝南边的那件事吗？” 丽塔已经年近六十，对于人类来说已经是老年了，她眉飞色舞地说：“那可不，别说我了，今天市场上的肉都快被买光啦！你要是再不去，老约翰那的劣酒都买不着喽。” 邻居听后匆匆忙忙地跑向了市场的方向。 丽塔回到自己的小屋，关门前警惕地向外望了望，尽管有心理准备，转身后还是被站在角落的高大身影吓了一跳。 “哎哟，大个子，你就不能坐着等吗？怎么跟我那个侄子依扎尔一样，老是爱吓唬我。” “坐着不是良好的御敌姿态。”天启老实地回答。 “我都懒得说你，来，帮大婶把这根大骨头剁了，你这一膀子力气不用也是浪费，顺便给我说说，依扎尔过得怎么样？” “大婶，您放心吧，他好着呢！”薇薇乖巧地上前结果菜篮，和丽塔一起去处理食材。 “你这小姑娘可真是，哎，要是我女儿有你一半听话，当初也不会跑出去参加什么反抗，现在也不会要我这老太婆天天一个人在这……算了，不说这个了。” 丽塔的女儿在十多年前就参加了反抗组织，随后被一名罕见地保留了几分善良的血侍送了回来，只不过是被装在一个小木盒里，后来丈夫去世，丽塔孤独地生活了好几年，她一直以为侄子依扎尔在黑鬃镇当棱晶工人。 天启和薇薇正是替依扎尔送信来的，不过热情地丽塔大婶一定要留两人住几天，天启本就打算在向阳镇打探消息，于是便同意了。 “大个子，你说这世道，哪有你这样带着媳妇儿到处跑的，安生的在家里呆着不好吗。”丽塔大婶执着地称呼天启为大个子，并且坚定地认为两人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只是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大婶，是我想去灰烬城住大房子，您别数落他了。”薇薇多次解释无果后，索性不再反驳了。 “我告诉你，小丫头，这男人啊，就跟驴一样，不能惯着，得打骂他们才能听话，你——” “好啦，咱们去做饭！”薇薇推着丽塔往厨房去了，天启趁机弹出骨刃斩断了猪骨，这所孤单的房子在两人到了之后，终于有了些生气。 晚上，在丽塔的执意要求下，天启和薇薇扭捏地住进了同一间屋子，古代神王面不改色地躺下不动了，其实他是不需要睡觉的，但是善解人意的他还是假装一下子就睡熟了，他知道如果不这样，薇薇一整晚恐怕就只有在一旁假装翻书了。 少女听见天启的呼吸声已经变得悠长平稳，自己也小心翼翼地躺在了大床的外侧，却无论怎样都难以平静下来，身后传来男性身上特有的温暖气息，薇薇鬼使神差地想要凑上去。 “呀。”两人的背脊相触，薇薇发出一声低呼，像一只小兔子一样弹开，可是那种令人安心的触感消失，又让她的内心泛起一阵失落。 “天启？你睡着了吗？”薇薇完全忘记了天启是不需要睡觉的。 “算了，碰一下应该不会怎么样吧？”少女安慰着自己，悄悄地又凑了上去，贴着宽厚的身躯，终于沉沉地睡着了。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三十一章 剧毒之触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咚咚咚—— “开门，例行检查！” 急促地敲门声惊醒了薇薇，她睁开朦胧的睡眼，发现天启已经按剑站到了卧室门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丽塔大婶拖着老年人特有的缓慢脚步打开了门。 “丽塔大婶，您让让，我们得进来搜查。”略显强硬地话语从外面传来。 “搜查？”丽塔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这次又是要搜什么？” “南边的叛逆，据说他们已经有好些人流窜到中部地区到处煽风点火了，不过放心，我们很快就会镇压他们的。” “里奇小子，我这里可没有什么叛逆，没什么好搜查的！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了，小时候大婶还给你喂过奶呢。”丽塔似乎想拒绝他们。 “呃……大人……丽塔大婶一直遵纪守法，要不就——”那名叫里奇的血侍从小就生活在这条街，虽然自愿接受了龙血之赐，但对街坊邻居一直还算照顾。 “哼。”那名被称为“大人”的血侍从鼻子里发出冷漠的声响，“我乃灰烬城禁卫，不管你们有什么关系，搜查叛逆可是万夫长埃斯科巴大人亲自领导的行动，所有碍事的都以叛逆罪论处。” 见他这样说，里奇也不敢再吭声了，只是不住地朝丽塔使眼色，可是这位年近六十的大婶倔脾气却上来了，就要出言顶撞，心急如焚的里奇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在她后颈一拍，丽塔昏了过去被扶到一边。 禁卫迈步挤进不算宽敞的小屋，开始仔细检查起来。 厨房，嗯，没什么异常，看起来昨天吃的不错，我就知道这些低贱的人类会对南边的事情欣喜若狂，不过他们蹦跶不了多久的。这间是什么？储物间，全是灰，好像也没藏人，赶快出去，见鬼，我的鼻炎又要犯了。这里呢？卧室，乱糟糟的，我不喜欢这种老年人的气息，但是储物间边上怎么会是卧室？真是奇怪的构造，旁边这个呢？也是卧室，跟上一间一样凌乱，不过没什么特别的，再来是这一间，厕所，还好没什么异味，我最讨厌……等等，既然只有一个人住，那为什么两间卧室都有生活的痕迹？！ “守住门。”禁卫对里奇命令道，随后将手摸向腰间的手枪，缓步探进了天启和薇薇昨夜休息的卧室，床上是凌乱的被子，地上有一双鹿皮短靴，看起来应该属于一个女人，不用仔细看就知道是村镇里的工匠制造的，做工不是一般的粗糙，禁卫走过去踢开了靴子，将头探到床下，没人。 这时候一旁的衣柜门却猛地被撞开，天启利索地把手上弹出的骨刃刺入禁卫的后颈，在鲜血流淌过去之前将薇薇的靴子提起放在衣柜门前，随后走出去把已经惊呆了的里奇抓到手里，看了看旁边昏迷不醒的丽塔大婶，最终还是选择打晕了事。 薇薇把禁卫身上的“好东西”都取了下来，主要是三型炸弹和作为弹药的棱晶，顺便还把手枪藏在了自己的大衣里面，两人正要出门，却有一名不速之客上门了。 “喂，里奇，还没完吗？我买了三张葱油饼，禁卫大人也吃点早饭吧？”一名血侍嘴里咬着半张饼子走到门口，惊愕地与天启撞了个正着，气氛变得很微妙。 “敌袭——敌——”那人来不及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就开始大声叫嚷，随后被天启一脚踹出了十多米，被墙壁挡住的身体弯曲成一个奇怪的角度，看样子脊椎已经断了，可是他的声音已经传得足够远了，大街上惊叫声和警铃声大作，马蹄声也隆隆地传来，天启不由分说地拉着薇薇一路狂奔，专挑狭窄的巷弄穿行，隔墙传来的搜捕喝问的声音清晰可闻。 跑了许久，薇薇终于坚持不住了，停下来大口地喘着粗气，天启不得收起脚步等她恢复体力，少女投来一个歉意的眼神，天启摸了摸她的头示意没关系。 就在这时，天启眼前的砖墙突然破裂，一个修长的身影破墙而出，接着就是一只覆着铁甲的拳头迎面而来，天启一只手推开薇薇，另一只手仓促地接下了攻击，袭来的身影后撤两步拉开距离。 “找个地方躲起来。”天启低声说道，少女听话地跑到附近的角落躲在掩体后面。 袭击者礼貌地等一切完成了之后，才开口：“想不到居然有人能接住我的一拳，看来你就是我要找的家伙了，我叫埃斯科巴，是塔伦地区仅剩的那名万夫长了，怎么样？开心吧？是不是以为就要胜利了？可是我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被击败科林加斯和骨山加起来也无法打败我，所以呢，你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吧？怪物。” “你知道我是谁？”天启听对方称自己为怪物，心里有了点数。 “虽然我不喜欢对将死之人说太多话，但是看在你已经六百多岁的份上，还是讲两句吧。你当然就是杀死我那两名亲爱的同僚的罪魁祸首，我猜也是那个什么狗屎反抗组织的首领吧，随便了，反正身份地位什么的对于死人来说并不重要，根据情报来看，你是来自尘世之渊下面吧？哎，能不能给我讲讲，古代到底发生了什么？凭你这种人类之躯，仅仅利用染血之晶就能抗衡伟大的圣龙吗？”埃斯科巴说着说着，自己倒是反问起天启了，不过这些血侍似乎也不清楚天启的真实来历，他们还以为他只是获得染血之晶的人类。 “你也不知道古代的历史吗？看来那几头大蜥蜴比我想象的还要吝啬。想知道古代发生了什么？是不是还想知道怎么使用染血之晶？”天启饶有兴致地问。 埃斯科巴迫切地点点头，看来和他的血亲兄弟一样，他对炼金术和古代历史也有着不小的狂热。 天启咧嘴一笑：“不告诉你。”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埃斯科巴脸上怒气翻涌，他身上的肌肉一阵蠕动，从铠甲的缝隙间一下子刺出密密麻麻地触手，如毒蛇一般涌向对手。 而天启则给自己覆上骸骨之甲，迎着敌人的攻势冲了上去，触手面对坚硬厚重的骨甲没有任何办法，它们徒劳无功地拍在漆黑的甲面上却不能破开分毫，天启觉得自己赢定了，拔剑斩向埃斯科巴，可是动作进行到一半，却一个踉跄单膝跪在了地上。 只见天启身上被触手碰到过的黑色骨甲都肉眼可见地软化下去，像一滩烂泥般地顺着天启的身躯流到地下，从表情上看，他本人此刻也不好受。 “嘿嘿嘿，怎么样，舒服吗？”埃斯科巴阴沉着脸发出渗人的笑声，“我的触手可是带有剧毒的，除了克里斯拉精钢，还没碰到过什么不能腐蚀的东。” 天启感到被剧毒接触过的部位都传来钻心的疼痛，好在刚才只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痛而被打断了节奏，此刻他缓了口气，忍痛侧翻，躲过埃斯科巴后续的攻击，正欲反击，后方却传来薇薇的惊叫声。 天启回头望去，少女被一名血侍抗在肩上，骑马带走了。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三十二章 镇内火拼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天启见状，心中焦急万分，就要忍住疼痛追上去，但还没跨出两步，就被埃斯科巴的触手拦住。 “往哪儿跑呢？你的对手在这！”埃斯科巴怪叫道。 天启不得已退了回来，死死盯着他说：“你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嘿嘿嘿，你说呢？当然是灰烬城堡了，古斯塔沃需要一个容器来盛放他的子嗣，那个女孩儿很有活力，嗯——看起来是个不错的选择。想去救你的小情人吗？我不会让你这样做的哟。”埃斯科巴阴鸷地笑道。 “很好。”天启反而不再尝试追击，摆好架势面向对手，“我就如你所愿先把你宰了。。” “那就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吧！哈哈哈哈——” 埃斯科巴大笑着将无数触手聚集成一股，轰向天启，后者也发出怒吼，直接化出巨大的恶魔之手与他正面对抗，两股巨力交击，产生剧烈的气爆。 一击，对撞的冲击让地面出现了无数裂痕，碎石飞舞。 二击，屋墙倒塌，原本狭窄的巷弄反倒空旷起来，天启环伺四周，发现自己被数十名血侍包围了起来。 三击，周围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被毁坏的东西了，但这次破碎的是恶魔之手，只见漆黑的骨片碎裂崩坏，散落一地，天启失去了最主要的作战武器，反观埃斯科巴，虽然也显露出疲态，但好歹还能让触手保持攻势。 天启见触手来袭，自己也暂时失去了对抗的手段，无奈之下只得仓皇逃窜，巨大的触手追着他，一路破坏过来，房屋层层倒塌，天启一边躲避触手一边还要闪开低等血侍的射击，一时间捉襟见肘，身上多了许多细碎的小伤。 好在路上偶尔碰到一两名想不开冲上来近身搏斗的血侍，天启从他们身边跑过时打碎了他们的心脏，顺便吸收龙血之力来补充体力，再利用科林加斯赋予的速度，这才没让埃斯科巴追上。 万夫长见猎物越跑越远，愤怒地大吼道：“你们这群废物，快去追上他，要是让他跑了，老子把你们全部烧成灰！” 血侍们最畏惧的便是龙血之压，不敢稍作犹豫，有的直接跑步跟进，有的翻身上马追击。 另一边天启心中也很焦虑，薇薇被抓走了，他必须赶在少女到达灰烬城堡前拦下抓住她的血侍，可是埃斯科巴力量太强，令他无法脱身。 埃斯科巴一路上用聚合触手开道，向阳镇被他犁出了一条笔直的大路，许多镇民也遭受了池鱼之殃。 天启刚奔出镇子，前方就出现了血侍设置的路障，许多血侍在后面组成了一道防线，其中大部分都配备了连发的自动步枪，甚至还有几把狙击步枪，天启知道这下不可能硬闯了，他利用障碍物躲避枪林弹雨，用几处枪伤的代价换取自己贴到路障下的机会，这时候恢复了体力的天启再度幻化出恶魔之手，一巴掌将路障拍出一个缺口，接着翻身而上，周围的血侍如同野狗看见了一只兔子般地冲了上来。 只是他们没想到对手只是披着兔子皮，实际上天启是一头猛虎，大剑萨烈维托轻而易举地将低等血侍们一分为二，虽然薇薇暂时还没能研究出这把剑的真正力量，但好歹它的底子是克里斯拉精钢，最起码也比寻常刀剑锋利和坚硬得多。 “死吧——虫子——” 阴沉的嗓音让天启心中一凉，想不到埃斯科巴这么快就追了上来，他下意识地向前一个翻滚，恰好躲过了势大力沉的一击，可是此时周围平摊宽阔，离开路障就没有其他掩体了，天启发现自己没办法逃走了，局势急转直下。 “前面有一匹马，我可以直接强行骑马逃走……不行，虽然骸骨之铠已经恢复了，我自己不惧怕子弹，可是马会被他们射成筛子。要不抓个人质？没用，相信埃斯科巴会把我连同人质一起砸碎……这下麻烦了。”天启在心中盘算，但是并没能想出一个脱身的方法。 嗡——嘭—— 蓝色的火焰划过天空，从远处直接击中埃斯科巴，万分长的肩头溅起一片血花，脚上也没稳住退了两步。 “天启，我没有来晚吧？”以撒架着改装大狙喊道，同时手上快速换弹，又是一枪，埃斯科巴不愿平白无故地挨枪子儿，闪身躲过，谁知他身后有个不明就里的倒霉禁卫，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炸掉了半边身子。 “你还有帮手？！”埃斯科巴更加生气了，“也好，就让我把你们这些叛逆一网打尽！小子们，冲锋！把他们全杀光！” 吼—— 血周围的低等血侍们向以撒的方向疾跑，而相对精锐的禁卫则留下来围攻天启。 “哈哈，来得好！让这帮杂种见识一下燎原的厉害！小伙子们，上啊！” 以撒身后涌出大量反抗者，风箱山胜利的消息让燎原吸收了不少新生力量，这也难怪，自从古斯塔沃就任塔伦领主以来，这个地方的反抗组织就再也没有取得过什么像样的胜利了，所以一次击杀两名万夫长的事迹让许多被压迫的人类都躁动起来。 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有天启拖住精锐血侍，即使身为普通人类的反抗者，也有信心与统治了数百年的血侍们对抗。 可是天启这边却不轻松，同时面对数名上位千夫长和埃斯科巴，要不是有以撒拿着狙击步枪不计消耗地掩护，他可能就已经落败了。 此刻天启仗着骨甲坚硬，辅以灵活迅捷，渐渐地将两名上位千夫长斩杀，同时吸收了他们的龙血之力，这让天启越战越勇，而埃斯科巴的笨重触手显得不够用了。 可是，埃斯科巴之所以是万夫长，所倚仗的可不仅仅是与兄长古斯塔沃的关系，在战力上自然是有他的强横之处，见合流的触手无法威胁到天启，他便改变了形态，将触手拆散，散开的触手们狰狞如毒蛇，流着剧毒的涎水，从四面八方不同角度将天启的退路封死，眼看就要将他锁定斩杀。 远处的以撒见状不妙，连忙开枪救援，谁知埃斯科巴分出几条触手，把它们当做肉盾，轻松消耗掉了拖着尾焰袭来的能量子弹，果然，那把枪只能威胁到千夫长，对万夫长这种高等血侍已经不算什么了。 天启握着萨烈维托，入眼可见全是覆盖着鳞甲的狰狞触手，他似乎陷入了绝境。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三十三章 魔王降临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天启眼睁睁地看着出手向自己包了过来，想起方才在镇内剧毒腐蚀骨甲的情形，心下感到不妙，可是无计可施，骨甲会被腐蚀，退路又被封死，似乎已经无力回天了。 “受死吧！”埃斯科巴加大力度，触手飞行的速度更快了，流出的毒液气味也更加刺鼻。 “天启！！”以撒在远处心急如焚，可是自己完全帮不上忙。 天启心头忽然涌上一种熟悉的感觉，刚才吸收了两名上位千夫长的龙血之力，骸骨之甲的能力似乎可以更加强大，他将力量涌向全身，只见黑色的骨甲覆盖住了他，而手脚则是大大延长了一段长度，这样一来，天启整个人都被黑色的骸骨包覆住，从外面看，他硬生生变化成了一个修长高大的骨巨人，魔王降临了！ 天启化出一把几乎等同于此刻他身高的巨大骨镰包裹住大剑萨烈维托，此刻的他如同提着武器的黑色死神，身形扭转划出一个回环，将伸来的触手根根斩断，埃斯科巴高声痛呼，踉跄地后退几步，收回了所有触手。 但它们被收回前，毒液已经喷涌而出，天启的骨甲挡住了这些剧毒的液体，虽然也被腐蚀了部分，但好歹不会伤及真正的躯体。可是周围的其他血侍就不这么幸运了，他们哪怕只沾上了一滴埃斯科巴的毒液，就会被剧痛折磨得倒地翻滚，疯狂地撕扯着被腐蚀的伤口，但这样反而让那剧毒更加肆无忌惮的在身上蔓延。 天启的力量不足以将魔王降临的状态维持很久，在出手后，骨片碎裂剥落，天启恢复了正常的状态。通过瞄具看到这一切的以撒下巴都掉在了地上，震惊地自语：“那是什么……来自深渊的力量吗……” 埃斯科巴受到重创，蹲伏在地喘着粗气，恨恨地瞪着天启，但是心中却已经在盘算是否要听从哥哥的话立刻撤退，让塔伦大领主古斯塔沃亲自出手来杀死这个恶棍。 可是天启得理不饶人，他大步逼近，虽然此时自己的状态也受到了损伤，但他深知不可放虎归山，并且现在是塔伦最后一名，也是最强的一名万夫长最为虚弱的时候，一旦错失这次机会，下次再想吸收他的龙血之力就非常困难了。 喝——哈—— 天启用萨烈维托砍向埃斯科巴，后者也拔出佩剑迎上，两人用最原始的肉体力量对砍，火星四处飞溅，远处的以撒在这种情况下无法保证准确地命中埃斯科巴却不伤及天启，所以也没办法提供帮助，只能转头点杀与燎原厮杀中的中等血侍，普通的百夫长和千夫长根本无法在把枪的火力下幸存，只有灰烬城禁卫的上位千夫长或许能利用异化逃过一命。 在冒头的千夫长都被射爆了脑壳之后，血侍们终于不敢轻易冲出阵地，于是两方形成了远距离对射的局面，但这对反抗者来说是个好消息，因为普通人类与血侍最大的差距就在于个体实力，若是平常反抗组织装备差、人数少的时候，只需要一名千夫长冲乱阵型，反抗者就不战自溃了。 不过现在形势不一样了，反抗者装备精良，人数众多，在这个局部战场甚至还隐隐压过血侍一头，他们怀着勇气和希望，这样一来便拥有了战胜那些流着龙血的压迫者的机会，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天启的出现。 此时的天启与埃斯科巴的搏斗陷入了胶着，两人的战斗技巧难分伯仲，天启怀疑在龙血流入人类身体时，一部分战斗本能也随之进入了他们的基因，否则像埃斯科巴这种万夫长，长久以来应该不存在与实力相近的强者实战的机会才对，但此时的他却仿佛一名久经沙场的老练战士。 “怎么了垃圾？没有力气了吗？你死定了！”埃斯科巴见天启分心，抓住机会连续发招，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天启被抓住破绽，不得已连连后退，被压制到一个逼仄的角落，脚下踩到了一具尸体才让他停了下来，此时退无可退的他看到一抹寒光袭来，埃斯科巴势大力沉的最后一剑直劈面门，天启慌忙举剑格挡，萨烈维托被压得几乎要蹭到主人的鼻梁。 “哈哈哈哈，你完了，怪物！”埃斯科巴手上持续加力，而天启处于不利的地势，加上被动防御，手上的肌肉渐渐酸麻起来，即使是机械骨架也仿佛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眼看就要被对手一剑劈成两半。 “怎么样叛逆？我可不像科林加斯和骨山那两个废物，两个打一个都被杀了，不过也不怪他们，我身上的圣血比他们的要浓厚得多了。” 埃斯科巴叫嚣着，手上继续施加压力，他看到天启居然将本来一同握剑的左手松了开来，心中奇怪，但此时也犹豫不得，他大吼一声双手往前猛推，佩剑架着萨烈维托猛然向天启推进，已经在后者的鼻子上刻下一道血痕，只要再推进一点，神王就会当场殒命。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传来，埃斯科巴忽然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为什么？他的头颅不是应该已经被砍成两半了吗？怎么还完好地放在他的脖子上？ 我怎么离开地面了？这个味道，是圣血的味道，是我的吗？ 他的视野越来越黑，好像血液也在被抽离而去，到底是……为什么…… “你的力量，归我了。” 最后一句话在埃斯科巴的脑海中响起，他已经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天启松开恶魔之手，将已经死透的万夫长丢在地上，还对着脚下的上位千夫长尸体留下一句谢谢。 多亏了脚下那名不知何时倒在这里的高等血侍，天启才能在千钧一发之际从背后长出细微的触须吸收了他身上的龙血之力，也正是如此才让他有余力使出恶魔之手，否则刚才的情况真的就危险了。 获得了埃斯科巴的力量，天启感到宛如新生，身上的生命力前所未有地旺盛，他突入血侍的阵地，在敌人的惊呼声中让手臂生长出细小的骨刺，随后将它们飞射而出，本来这招科林加斯的本领并不非常实用。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配合上埃斯科巴的蚀骨剧毒，飞射而出的骨刺立刻成为了收割低等血侍的利器，只要擦伤一点就可能会要命，对血侍们来说唯一幸运的是，这样的剧毒在天启身体里不能量产，一轮射击过后天启还是只能欺身而上，用肉搏的方式作战。 对面的反抗者们很快发现天启让血侍的阵地乱成了一团，他们呼号着奔跑着，发起了冲锋，这场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天启见大势已定，扭头便走，骑上一匹在战场上游走的惊马就要飞驰而去。 “等等！天启，你去哪？”以撒大叫道。 “薇薇被他们抓走了，我去救她！”天启的身影已经远去，只留下这句话还飘荡在空中。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三十四章 矿坑异闻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向阳镇到灰烬城还有一百多公里，天启纵马疾驰，他认为只要沿着直线过去，就一定能在路上找到薇薇，少女平时就很机灵，应该会想办法留下什么痕迹的。 跑出几十公里，夜幕已经降临，天启不得不慢下来，不是因为自己疲惫，也跟沉沉的夜色无关，只是由于马匹已经累得跑不动了，无奈之下天启正巧看到附近有一个晶矿坑，想必那里应该有草料和水可以让马儿补充一下体力，他将马拴在路边的一棵树上，自己走了过去。 “血腥味儿。”天启拔出了大剑，他一靠近矿坑就闻到了这种气味，从浓度来判断应该至少有二十人在这里流尽了鲜血，不过并没有龙血特有的那种刺鼻之感，天启判断应该是人类在这里遭到了屠杀。 但是这很奇怪，矿坑是产出棱晶晶胚的地方，每个矿坑附近的村镇居居民都需要定期服劳役，而劳役的内容就是来挖掘晶胚，把他们割裂打磨为成品，然后运送到晶能采集田去挂在铁网上，等它们自己吸收晶能。但众所周知，大部分棱晶都是要上交给巨龙们的，因此一切的晶矿坑和采集田都有血侍守卫，一来是保护棱晶的安全，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监督人类是否认真劳作。 所以矿坑的人类遭到屠杀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血侍们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毕竟人死了该让谁来挖矿呢？ 天启谨慎地走进简陋的大门，入眼就看到横七竖八的尸体，他仔细检查发现此间并没有活人，终于放松下来，死人虽然可怖，但好歹不会伤人。 天启上前检查死者，发现全是枪伤，能量弹将伤口处的皮肉都烧焦了，这样一来就没法判断是不是血侍所为了，毕竟连山里的猴子都有开枪的能力。 奇怪，以撒的阵线还没推到这里，应当不是反抗者所为；但如果是血侍干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天启一边踱步一边思考，忽然在眼前的地面上发现了一个小东西。 一枚铁质的发卡，上面硬核地焊接了一朵粗糙的金属小花作为装饰，这是薇薇的东西，天启想起了当时的情形。 …… 塔南实验场地下。 “呀，你看这一小片都从铠甲上掉下来了，天启，它没用啦。”薇薇摇头晃脑地说。 “克里斯拉精钢熔铸之后可以无缝结合，下次修复的时候一起放进去吧，这个时代要找到一点可不容易。”天启瞟了一眼，无所谓地说道。 “唔……好吧。”薇薇嘟起小嘴，情绪好像不是很高。 天启破天荒地反应过来了，少女是想要这个小东西，哭笑不得地说：“送你了。” “真的吗？！好耶！我要把它接在发卡上。”薇薇高兴地蹦了起来，去箱子里翻找她的焊接工具。 天启傻眼了：“你要一块克里斯拉精钢，就为了给发卡做装饰？” “这是你送我的了礼物，你是不是不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薇薇其实很坚强，为了偷偷研究炼金术，几年来独自一人生活，也不知道是怎样忍受孤单和寂寞的，好在天启来了，她终于获得了一点撒娇的权利。 天启愣了愣，默默地拿过萨烈维托，用剑尖在那块钢铁上刻画着什么，接着把它放在手心，双掌合十用尽全力一压，那颗憋屈的克里斯拉精钢变成了一朵长着五片花瓣的金属花。 “哇！天启！谢谢你。”少女接过自己的生日礼物，露出一个比花朵更加灿烂的笑容，随后给了天启一个大大的拥抱。 …… “薇薇，我一定会来救你的，等我。”天启捏紧双拳暗下决心。 忽然天启似乎撇到一个黑影从角落一闪而逝，他重新握紧萨烈维托，向那个方向探去，沉重的脚步声在黑夜里显得十分刺耳，他谨慎地向前推进，检查每一个角落，最终天启锁定了一块岩石，那黑影一定躲在后面。 天启猛然跨步，蹿过岩石，一把按住了躲在后面的人。 “啊啊！放开我！杂种！”是个男孩，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 天启听话地放手，他没理由为难一个人类，何况还是个孩子，结果这样一来反而让那男孩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血侍为什么这样好说话。 也难怪，现在天启一身血污，看起来狰狞恐怖，怎么样都不会让人觉得他是一名人类。 “我不是血侍，我叫朗基努斯，孩子，你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那男孩总觉得这人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感觉，不由自主地就说了自己的身份：“我叫维托，是这里的矿工。” “怎么会有你这么小的矿工？即使是血侍也不会想要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孩子。” “我爸爸和哥哥都被他们抓来服役，他们担心我一个人在村里不安全，只好把我也带来，可是血侍们不想要我，说我吃白饭，他们就跟那些杂种求情，承诺我挖出来的晶胚不占用工分，我才勉强能来的，可是，现在他们都死啦，哇啊啊啊——”维托说着，突然想起来自己的父兄已经死在当场，嚎啕大哭起来。 这下轮到天启不知所措了，他怎么会知道该如何安慰一个小孩？ “孩子，别哭了，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 维托毕竟年纪小，又刚经历了可怕的事情，没有当场崩已经很难得了，不过讲起话来就颠三倒四了，天启却听得很认真，因为这里有薇薇的发卡，那么也许这个小男孩维托会知道她的情况。 过了好半天，天启终于弄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原来薇薇被那血侍抓走，就要送去灰烬城堡，但马匹同样到了这里就不行了，于是血侍也停下来休息，将薇薇关在了矿坑的一间小屋里，可是大意的血侍连搜身都忘了，他不知道薇薇怀里还有几枚三型炸弹和一把手枪。 这下子矿坑里就热闹起来，薇薇用手枪偷袭了抓她来此地的血侍，又集合所有的矿工，一起解决掉正在打瞌睡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另外两名监工。可是获得胜利之后，矿工们却慌了起来，他们杀死血侍只是出于一时激愤，可是此时现在他们冷静下来，都知道袭击血侍可是重罪，于是个个都哭丧着脸。 薇薇却让他们不要惊慌，并告知了他们南边人类的反抗军已经胜利，要带领大家一起投奔过去，矿工们重新雀跃了起来，各自去收拾行李，谁知此时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马蹄声——一队前往向阳镇支援的禁卫正好路过，发现了这里的异常。 剩下的事情就很明白了，除了薇薇，其他人都被屠杀殆尽，维托由于身材矮小躲在储存晶胚的箱子里才幸存下来。 小男孩说完，又开始大哭。 天启对他说：“孩子，哭泣什么也改变不了。我送你去找反抗军，我们人类总有一天会向他们复仇的。”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三十五章 斩血仪式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天启带着维托回到了向阳镇，燎原已经控制了这里的局势，组织成员们正在四处搜索残余的血侍，维托坐在马上死死抱着天启，他对触目惊醒的战火感到紧张。 “朗基努斯大哥，我们躲一躲吧，万一他们把我们当坏人抓住了怎么办啊？” 天启笑了笑，正要安抚，迎面走来几名端着枪的反抗者，看到在这时候满身血污还骑着马大摇大摆进镇的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抬起了枪口高声问：“喂，你们是什么人？”除了最初在风箱山的第一批成员，其余大部分新加入的并不认识天启。 维托害怕极了，不等天启说话就举起双手表明身份：“别开枪！我们是人类！” 反抗者放下枪哈哈大笑起来：“是了，你还没到十五岁吧，不可能受到血赐的。” 旁边一人用下巴指了指天启：“那你呢，你又是什么人？” “我是朗基努斯。”天启看着他说道，燎原的核心成员们从以撒口中得知了天启的真实身份，但并没有公之于众，一方面是为了暂时不让他直接暴露在血侍的视野之中，另一方面是天启担心如果再次将自己作为一个神祇般的存在树立在反抗组织前，人们又会像六百年前一样完全依赖他。 维托赶紧拉了拉天启，低声说：“你别一副这么了不起的样子啊，人家拿着枪呢！” 可是话音未落，那几名反抗者不约而同地立正站好，啪地行了个依扎尔发明的军礼：“朗基努斯大人！” 维托的嘴张得能塞进一个橘子，意识到自己低估了带自己来的这个人在反抗军中的地位。这时候远处跑来一个瘦高的男人，正是依扎尔，他高兴地喊道：“天启老大，你回来啦！找到薇薇了？” “天启？他为什么叫你天启？”维托问道。 “绰号。”天启随口敷衍道，又转头对依扎尔说：“没有，他好像被禁卫带去灰烬城堡了，这孩子以后就跟着你了，无论他选择加入燎原还是想回到平凡的生活都可以，但别干涉他的选择。” “我要加入反抗军！我要杀光那些杂种！”维托愤怒地大叫道，在这个时代，见惯了悲剧的人们仿佛心理承受能力都提高了不少，如果是六百年前，像他这么大的孩子在一天之内经历了父兄的死亡，恐怕此时已经精神崩溃了。 “好小子，以后就跟着老子，咱们一起杀光那些畸形的叛徒。”依扎尔大笑着回应，他说的叛徒指的是接受龙血而成为血侍的人类叛徒。 天启无奈地摇了摇头，单手把维托放到地上就要再次出发，依扎尔却叫住了他。 “天启，等等！” “嗯？”天启回过头看着他。 “不如……再等一下，我们整理好队伍一起杀过去！” “我可以等，但薇薇等不了了，你们要是准备好了就来吧，只要扳倒古斯塔沃就可以顺势解放整个塔伦了。” 天启纵马飞驰，感受着身体里的力量，在吸收了埃斯科巴的龙血之力后，他估计自己开启魔王降临后可以支撑不少时间了，这将成为他对抗古斯塔沃的最大倚仗。 一路骑到天亮，马儿终于口吐白沫倒在了路边，天启管不了那么多，继续跑下去，顺路袭击了一个村庄的血侍岗哨，抢夺了一匹马和少量弹药，也就是棱晶，顺便拿走了一户人家晾在院子里的衣服，换下身上染血的斗篷，前往灰烬城。 …… “大人！古斯塔沃大人！不好了——”一名禁卫大呼小叫地骑马闯入灰烬堡垒。 “又怎么啦！”领主正在研究炼金术，这是他近日来最重视的事情，其重要程度甚至超过了搜捕天启，所以被打断令他变得十分暴躁。 “埃斯科巴大人他……” “什么！”高大的古斯逃亡抓住那名禁卫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你可别告诉我他也被那只虫子打败了！” 即使被放回了地上，禁卫还是讷讷地不敢出声，领主大人却以为这是一种默认，骂骂咧咧道：“真是的，告诉他了，发现敌人就告诉我，这个冒失鬼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点也不让我省心，叫他来见我，立刻！” 这时候门被推开，獐头鼠目的首席幕僚走了进来，用眼神示意那名可怜的禁卫赶紧离开，后者如蒙大赦，立刻匆匆地跑了。 “大人。”幕僚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埃斯科巴大人不负您的期望，在向阳镇发现了那个人的踪迹，但是自己也被拖住，最后因为叛逆人多势众，埃斯科巴大人他……英勇地战死了。” 古斯塔沃猛然回头，盯着幕僚那细小的眼睛，身体的颤抖越来越明显，眼眶都要被瞪地裂开来。 “你——说！什么！啊——”古斯塔沃陷入狂暴，一脚将厚重的实验桌踢得四分五裂，随后将整个房间所有能够被破话的东西砸成齑粉，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 “是那个杂种干的？”古斯塔沃喘着粗气问道。 早就躲到门外的幕僚这才回来：“是的，另外我们抓到了一名叛逆，经过初步测试，她能够用来进行那个仪式。” “嗯？”古斯塔沃的注意力被抓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一来来他不停地寻找实验素材，血侍们陆续抓来了数十名人类少女，全部都不合格，但疯狂的领主为了获得实验数据，还是残忍地将她们强行投入实验，当然，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埃斯科巴大人最后的命令就是把她送来，经过我的检测，她的身体与圣血十分契合，各项指标也在平均线之上。” 古斯塔沃虎目中流下热泪：“你说的没错，这是命中注定的。我的好弟弟，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复仇的！” “那么……属下这就去准备仪式，最晚在后天就可以开始。” “去吧。”古斯塔沃靠在墙上，无声地叹息。 幕僚来到城堡的一处房间，用三把钥匙分别开了三道铁锁，推开同样是钢铁铸就的大门，少女薇薇坐在床上，戒备地看着他。 “别担心，小姐，很荣幸地告知您，您已经被选为斩血计划的第一候选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今天之内请您熟读这本说明，过两天我们将进行六百年来最为伟大的仪式。” 薇薇怒目而视，瞪着他出了门，这才捡起那本说明看了起来，但是越看越是心惊，最后低呼一声，双手捂住嘴，那本水牛皮做封面的笔记本落在地上，翻开的那页写着一行字：综上所述，利用龙血制造的生命必须经过斩血，否则便会受到龙血之压的限制。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三十六章 邪恶实验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灰烬城是塔伦地区规模最大的城镇，和已经被燎原攻下的燃血要塞不同，要塞虽然规模也不小，但主要发挥的是军事作用，其实页就是科林加斯军团的驻地，以燃血要塞为核心，周边的村镇都要受到科林加斯的监管，所以在两名万夫长连续倒台的情况下，那座在塔伦中心屹立了六百年的要塞几乎不攻自破了。 而灰烬城处于塔伦中部偏北，人口占了整个塔伦地区的四分之一，是重要的生产和商业基地，每个季节都有被血侍护送，或者说押送着的商队从这里出发，前往塔伦境内各地，把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贩售至那些偏僻村镇，至于娱乐用品？不存在那种东西，人类只是用来生产食物和棱晶的奴隶而已，所以血侍根本不给他们娱乐的自由，唯一能够用来解压的东西就只有性和酒精。 天启踏上了这片土地，一眼就看到了那如巨兽般耸立在城市尽头的灰烬城堡，整个塔伦地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但那座坚固的城堡却仿佛完全不知情一般，安静得像一头冬眠中的棕熊。 天启走在大街上，这是他苏醒后第一次见到熙熙攘攘的景象，让天启感觉如此熟悉，好像人类文明繁荣富强的情景就发生在昨天一样。 “皮埃尔首饰，这个时代居然还有这种地方。”天启喃喃自语。 他没有考虑到的是，虽然人类只是最低等的免费劳动力，但在血侍数量远少于人类的情况下，血侍们是懒得进行管理的，所以有一部分“知晓大义”的人类就理所当然的胜任了这项职能，他们的生活自然比普通人过的更加优渥一些，这导致他们或多或少还尽量想在生活中找到一些乐子，因此催生出了少量贩卖非生活必需品的店铺。 鬼使神差地，天启推门走了进去，木门触碰到门框上挂着的铃铛，响起一阵清脆的声音，柜台后的店员立刻挂起一副谄媚的笑容，毕竟会光顾这种店铺的，最不济也是有一定身份的人类。 “老爷需要点什么？”在看清天启身上没有什么异化的组织后，他选择了“老爷”这个称呼，毕竟人类是不配被称为“大人”的。 天启没有回答，在玻璃柜台上浏览了一阵，发现了一枚金色的胸针，装饰很简单，是一朵同样金色的小花，只是比天启自己捏出来的精致了不知道多少倍。 扔下一颗棱晶，天启将胸针塞进衣兜里，他想着在击败古斯塔沃，解放塔伦地区之后，把这个作为庆祝胜利的礼物送给薇薇，让她也拥有一点少女本该享受的快乐。 天启走出店铺，暗暗自责为这些小事耽误了时间，可一方面又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总不能就那么直直地走进灰烬城堡吧，万一闯进去的时候，古斯塔沃拿薇薇当人质，自己岂不是得束手就擒？ 忽然间，天启不经意地注意到几名血侍走进了隔壁一家贩卖炼金材料的店铺，当然了，血侍去购买炼金材料并不稀奇，他们是这类店铺唯一的客户，毕竟人类是不被允许研究炼金术的。然而奇怪的是，天启清楚地看到那几名血侍走进去的时候簇拥着一个人类。 天启上前走到不大的店铺边透过窗户偷听里面的声音。 “你，滚到后面去，我们走了你再出来。”一名血侍进去就呵斥道，“动作快点，少不了你的钱。” 能够在城里开办这类贩卖非生活必需品的商店，已经说明了店主并非普通人，至少是与某些血侍有着特别关系的，如果是完全没有身份背景的人类，早就被驱赶到农场或者棱晶田里去从事基础生产了。 “大人，我听说古斯塔沃大人终于找到那个秘密仪式的材料了？”另一名血侍低声向那名人类询问。 “你小子消息倒是灵通，也不怕告诉你，今天夜里，咱们的领主大人就要完成一项几百年来最伟大的实验，到那时候，你们也会跟着一起飞黄腾达的。”那名贼眉鼠眼的人类笑道。 “啧，我听说最重要的素材，也就是那个刚抓到的小妞长得挺不赖的嘛，能不能……我是说，古斯塔沃大人用完之后，我能不能……”那血侍说着，露出了一个淫邪的笑容。 “哈哈哈哈。”猥琐人类笑得前仰后合，“可以啊，如果试验完成之后剩下的东西还能让你那小家伙挺起来的话。” 听起来薇薇要被用来做一项邪恶的实验？天启思索着，他忽然想起埃斯科巴好像说过什么子嗣的事情，想到这里，一段记忆碎片汹涌地袭来。 …… “我的朋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消瘦的杜登公爵坐在一张实验桌边，探出半边身子向对面的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影大声喊道，“活体实验！我们再疯狂也不能向自己的同胞动手！” “杜登阁下，你是知道的，龙血造物如果不进行斩血，就会受到那些怪物的压制，一旦神王计划陷入那样的困境，我们将不再拥有同胞，至少不是活体。”对面的人语气很平静，和杜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不不不。”杜登靠回到椅背上，“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做这种事。” “也许子嗣计划可以和那边同时……” “够了！”杜登以手掩面，打断了对面那人的话语，“再等等，我相信卡拉格尔那边会有结果的。” …… 天启回忆起来了这项残忍的实验，它的目标是将一个活人改造成龙血造物，并且通过新生的方式斩断龙血之压，那需要将目标人物的心脏取出，在至少十升纯粹的龙血中浸泡整整一个月，随后将心脏缝合在一名新生胎儿的肚中，再把胎儿缝合进一名身体素质过人的处女子宫中，将她固定在转生炼金阵列中，然后用足量的棱晶运转它，已经死去的胎儿会与心脏结合，生长成一个全新个体，它会吞噬“容器”，然后完成转生，这样一来新的生命便会具有龙血之力，并且不受龙血之压的压制。 可是天启还是紧锁着眉头：“我记得这个实验最终也没有付诸实践，除了残忍，它最大的问题是不能保证制造出来的会是什么东西……没记错的话，杜登最后销毁了所有试验数据和资料，它为什么会被血侍掌握？另外古斯塔沃为什么要进行这个仪式？难道他想要背叛巨龙？还有为什么我会拥有这段记忆，难道我被制造出来的时候也会受到龙血之压吗？”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三十七章 龙化亲卫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别……别过来，你是什么人？我是古斯塔沃大人的首席幕僚，你最好别动粗！”猥琐的人类见到一个魁梧的男人闯进店铺，一瞬间杀死了四名禁卫，立刻吓得蜷缩在角落，颤抖着说道。 “你是幕僚？那正好，回答我几个问题。”天启拖着裤子已经湿透的幕僚进了后台，惊恐地老板已经抱着头蹲在了另一个角落。 “你刚才说抓了一名少女？” “是……”幕僚已经吓破了胆。 “今天晚上进行那个什么狗屁实验？” “是。” “告诉我，灰烬城堡的结构。” 那幕僚摸不着头脑，但十分详尽地开始描述，他想着，一旦古斯塔沃发现他好久没回去，肯定会派人来找自己，更多的血侍到了那就安全了，于是他打算能说多少就说多少，尽量拖延时间。 天启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两只手分别捏晕了后台的两人，随后找来绳子，把他们五花大绑，又用脏兮兮地桌布塞住了他们的嘴巴，防止他们醒来之后闹出动静，自己杀死古斯塔沃后或许还有事情需要询问这个贼眉鼠眼的幕僚。 天启用在店铺老板身上搜出的钥匙反锁了店门，随后把它扔上了房顶，自己大步走向灰烬城堡，一旦知道了内部的构造，事情就简单多了。 …… “那家伙怎么还没回来？罗约，你去看看。”古斯塔沃随时都穿着一身铁甲，他认为这样能让自己显得更加威严。 “幕僚大人吗？我这就去。”罗约是古斯塔沃的亲卫统领，一名上位千夫长，但是作为领主的亲卫，更多的职责其实是跑腿，毕竟领主可是一个地区最强大的存在，实在是不需要什么护卫。 罗约牵过自己的马匹，来到了城堡门前，城堡的大门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中缓缓打开，他刚跨上马，忽然看到一个黑影由门外奔来，黑影迅速在他的视野中扩大。 哐—— 萨烈维托砸碎了罗约的骨盾，他整个人也从马背上掉了下来，在地上顺势一个翻滚站了起来，被高墙围住的大院中有不少血侍，他们都愣愣地待在原地不知所措，因为在所有人的记忆中，六百年来，整个暗陆上胆敢进攻领主城堡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晶化种布伦特李希，而他现在成为了新的领主。 “你就是那个叛逆首领，你的人呢？”罗约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不慌不忙地询问天启，他认为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既然已经闯入了灰烬城堡的大门，那就不可能活着出去了，古斯塔沃大人会像杀鸡一样杀了他。 “我是来要你命的人。” 天启举剑冲了上去，罗约被他劈碎了骨盾，知道自己可能不是他的对手，仓惶逃窜，同时高呼：“还愣着干什么！开火！” 周遭的血侍这才反应过来，举枪便射，可是吸收了三名万夫长已经数名上位千夫长力量的天启，利用骸骨之铠可以轻而易举地防御这些普通的能量弹，除了偶尔呼啸而来的狙击步枪的射击，其它的攻击甚至不需要闪避。 天启在高墙内横冲直撞，很快引起了古斯塔沃的注意，他来到城堡的露台上，看着满地狼藉，惊怒交加，发出了震耳的咆哮：“废物！充能炮！把他给我轰成渣滓！” 血侍们赶忙装填高墙上的数架充能炮，将他们瞄准天启，可是后者头也不回，掏出薇薇小姐的惊喜几发点射，直接消灭了炮手，根本不给这些笨重的大家伙开火的机会。 古斯塔沃看着天启四处屠杀着自己的血侍，沉声叫亲卫端来了一个厚重的铁盒，他小心翼翼地用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三层枷锁，一枚闪着光泽的鲜红晶体出现在盒中。 染血之晶！ 古斯塔沃双手悬空，染血之晶缓缓浮起，他低吼一声，那晶体发出刺眼的光芒，随后几缕肉眼可见的血气散发而出，飞向身后几名亲卫的口鼻，从他们的七窍进入了身体。 “呃啊——”亲卫们发出惨烈的嚎叫，每个人的身上都起了变化，犄角从他们的额头长出，鳞片覆盖了他们的皮肤，手掌也变成了利爪，最可怖的是，他们的眼睛变成了金黄的竖瞳。 “撕碎他。”古斯塔沃下达了命令。 龙化的亲卫们流着涎水，直接从三层楼高的露台跳下，狂吼着冲向天启。 这是什么？他们好像和一般的血侍不太一样。 天启立刻发现了几人的不同之处，他不敢大意，将已经被打的没有还手之力的罗约一脚踢飞，嵌入了厚厚的墙体中，自己举剑迎上了龙化亲卫。 利爪击中萨烈维托，天启立刻感到一股大力袭来，这些中等血侍经过染血之晶的加持，居然个个都拥有了介于上位千夫长和万夫长之间的力量，一场恶战不可避免。 天启毫不犹豫地催动龙血之力，魔王降临！ 黑色的修长身影出现在庭院中，那把巨大的骨镰虎虎生风，招架着龙化亲卫们的攻击，但敌众我寡，天启虽然勉强稳住了场面，却无法击杀任何一人。 染血之晶的力量果然不容小觑，魔王降临已经是天启最强的杀招，想不到居然奈何不了这些被强化的杂兵，这让天启更加迫切的想要得到它，要是这个东西能为自己所用，对战力的提升是那几名万夫长身上的龙血之力无法比拟的。 天启再次加力，黑色的骨镰之上渗出蚀骨剧毒，一刀挥出，劈开了两名亲卫的鳞片，毒液立刻钻进伤口，他们哀嚎着倒下，随后被天启终结了性命，而剩下的龙化亲卫们失去了数量上的绝对优势，渐渐落入了下风。 古斯塔沃终于坐不住了，他抓过自己的黑色十字枪和黑盾，跳下了露台，铁甲砸在地上掀起一阵灰尘，血侍们见领主亲自下场，都高声欢呼起来，在他们看来，那个怪异而强大的叛逆已经死定了。 “受死吧蠢货！这是你胆敢挑战塔伦领主的代价！！为埃斯科巴偿命吧！！” 古斯塔沃咆哮着，一瞬间就冲到了天启面前，刚刚格挡开一名龙化亲卫攻击的天启还没有来得及稳住身形，就慌忙迎上了古斯塔沃势大力沉的一击。 轰—— 黑色修长的身影倒飞而出，砸进了城堡的高墙。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三十八章 龙炎之威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天启忍着疼痛和眩晕从墙上跳出来，烟尘中依稀看到古斯塔沃那高过两米的身影用极快地速度跟了过来，他知道若是被动防御只不过是重蹈覆辙，于是干脆挥出黑色镰刀，与领主对拼一记。 轰—— 天启再次飞出，这一次他砸开了城堡的大门，落到了城外的空地上，周身铠甲寸寸碎裂，魔王降临被强大的领主古斯塔沃攻破了。 领主怒吼着追出来，眼前这个弱小的虫子杀死了自己的三名万夫长，还有不计其数的低等血侍，下落不明的幕僚估计也与他有关，真是胆大包天，但是古斯塔沃知道，今天一过，这家伙的死讯传出去，那帮叛逆就会溃败。人类一向都是如此软弱，只要他们的主心骨倒下，剩下的不过是一滩烂泥而已。 天启心中暗暗叫苦，古斯塔沃的强大超出了他的想象，这名领主似乎并不知道将染血之晶的力量化为己用的方法，但仅凭他自身的龙血之力居然就有如此威力，并且看情况，他似乎还没使出全力，毕竟薇薇说过，巨龙与十八位领主分享了一部分元素的力量，如果古斯塔沃使用这种力量，自己恐怕没有一战之力。 然而担忧是没有用的，那披着重甲的狰狞身影再次靠近了。 …… 薇薇听到外面的动静，猜测天启已经杀了过来，只是不清楚以撒的反抗者军团是否一同行动，她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忽然间灵机一动，看向了桌上用来化验她身体机能的试剂。 少女取下脖子上的吊坠，拨开金属外壳，里面其实是一颗胶囊，胶囊里装着暗陆上力量最强的液体——龙血。 其实那是天启的血液，但里面确实具有龙血的成分，是薇薇向他要来的，龙血性质活跃，是绝大部分合剂的催化剂，她当时就想着万一什么时候临时需要，那么这个吊坠就能派上用场。 薇薇在那些瓶瓶罐罐中快速地挑选残留下来的液体，很快三种颜色各异的药剂就被她找出来，在这种紧急的时刻，少女的思维反而异样地清晰，即使是平日不擅长的化合炼金领域的许多知识，也在一瞬间浮上她的心头，经过一系列的简易调制，最后加入天启之血，烧瓶中的液体一阵沸腾，转化成了浅浅的红色。 “成了！蚀金合剂，虽然不纯，但是求求你了一定要管用啊！”少女暗自祈祷，将合剂一股脑地泼在铁门上，可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完了，没有用，果然配置的过程太粗糙了吗？”薇薇哭丧着脸，蚀金合剂是一种专门用来腐蚀金属的炼金药剂，如果是正常配置的高纯度合剂，应该可以立竿见影地将铁门侵蚀出一个大洞才对。 少女异常沮丧，生气地把手中的空瓶砸向铁门。 哐！ 铁门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了！ 虽然含有杂质的蚀金合剂没能直接把厚重的铁门腐蚀穿，却还是让它变得异常脆弱，少女见状，连忙抄起房间内的椅子，砸向那铁家伙，经过好一阵搏斗，薇薇终于将铁门砸出一个破洞，接着狼狈地钻了出去。 城堡里的血侍几乎都出去参加战斗了，这让薇薇得以毫无阻滞地奔跑在空荡荡的走廊里，直到底层的一个角落，她发现一个看起来是杂物间的处所，惊奇地在里面找到了一枚四型炸弹。 为什么炸弹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薇薇把它拿起来看了看，发现起爆回路是坏的，看来这里是一个堆放破损物件的仓室，从积灰情况来看，应该很长时间都没人碰过这些东西了。小小的损坏难不倒年轻的机械炼金术士，她亲自动手，在仓室里面翻找些有用的东西，终于将晶能炸弹改造成了用引线触发的旧式炸弹。 “嘿嘿，待会从后面给他们一个惊喜！”少女乐呵呵地想着，蹦蹦跳跳地回到走廊上，却在这时犯了难，“可是怎么走才能出去呢？” …… “哈，来自深渊下的‘英雄’好像也就这么点儿能耐了？”古斯塔沃狞笑着走向天启，“我还以为你能像六百年前一样摧枯拉朽地带领人类反攻到空想之地呢。” 天启身体紧绷，可是为了防御古斯塔沃的攻击，他已经消耗了太多力量，此刻连魔王降临都无法施放了，那么此刻的他要如何凭借肉体本身的蛮力来战胜强大的对手呢？ 古斯塔沃根本不给他思考战术的时间，一枪刺出，这是试探，但由于悬殊的实力差距，即使是试探天启也必须全力招架，这便使他漏出了破绽，古斯塔沃顺势用左手的黑盾撞击，天启踉跄地后退，随后领主将枪尖一挑。 唰—— 鲜艳的红色飞上半空，随之而去的还有一截黑影，那是天启的左臂，但来自古代的神王硬生生地忍住疼痛，甚至没有皱一下眉头，仿佛那条手臂并不属于自己。 “哈哈哈哈哈！”敌人的鲜血让古斯塔沃更加兴奋，但他不准备浪费时间了，“受死吧！！” 如龙的一枪刺向天启的心脏，速度奇快无比甚至带起了一阵呼啸，天启用萨烈维托抵住这一枪，但被对手顶着一路后退，眼看就要失衡倒地。 “开火！！” 粗糙的嗓音从远处传来，接着是狙击步枪射出的蓝色晶能弹药飞驰而至，古斯塔沃举盾护住脸部，挡住了这精准的一枪，天启抓住机会侧翻到一旁，接着就跟来一串声势更加浩大的巨响。 以撒居然带领着反抗者们把燃血要塞上的充能炮拖了过来！ “第二轮！开火！” 绵密的枪声和炮声持续响起，在古斯塔沃身周掀起一阵阵爆炸，饶是强大的领主也只能举盾作掩护，一步步后退。 “精准射击！准备！” 三门充能炮同时瞄准古斯塔沃，科技的力量能够战胜龙血之威吗？ “开火！” 三发闪耀着白光的晶能炮弹笔直地射向古斯塔沃，白色是能量集中的表现，可想而知这三炮之中包含着何等强大的晶能，所有反抗者包括天启都在期待着它们在古斯塔沃身上爆开的景象。 “啊——火焰！吞噬一切！” 古斯塔沃震耳的咆哮声响起，刺眼的光芒从他手中浮现，接着人们终于看清了，那是红色的龙炎，奔涌向前，湮没了充能炮的弹药，并且余威不减，一直喷出数百米，就像巨龙一般蛮横地冲入反抗者阵中，两门充能炮顷刻化为乌有。 所有人都久久不敢言语，看着在原地喘息的古斯塔沃，一时间竟失去了出手的勇气。 这就是领主的力量吗？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三十九章 呜萤之晶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天启折断一臂，燎原两门充能炮被毁，反抗军的整体战力收到了沉重的打击，以撒不停地在阵中奔走呼号，稳住军心，好在古斯塔沃似乎用力过猛，暂时在原地休息，可是城堡中的血侍们悉数杀出，战事一触即发，交火声覆盖了灰烬城与城堡间的整个平原。 依扎尔虽然看起来并不壮实，但臂力却出奇地大，他双手各握着一把步枪齐射，显得很是威武，一边让枪管喷出汹涌的蓝色火焰，依扎尔一边向天启喊道：“天启，怎么样！要不要先撤，我们现在很难打赢他们了！” “撤不了，一旦后退阵型就溃散了，血侍大军很快就会把我们消灭殆尽。” 天启说的没错，血侍们都经过龙血加持，体力、速度都远超普通人类，在过去的几百年间，之所以人类的反抗始终没有紧张，主要是因为所有反抗组织都面临一个难题——装备，没有炼金科技的辅助，人类想用肉搏战胜血侍根本就不可能。现在由于天启劫掠黑鬃镇卫所时给燎原带去了大量武器，这才能让他们有了与血侍一战的资本。 如果放弃现在倚靠阵地与对方枪战的局面，那么状况很快就会变成一边倒的屠杀。 “但是等那个杀神恢复过来，即使是你也挡不住啊！” 依扎尔说的也没错，全盛状态的天启尚且不是古斯塔沃的对手，现在失去左臂，将会更加难以抗衡。 “有多少四型以上的炸弹，能不能找机会埋伏他，用炸弹集中消灭那家伙。” “不够！而且你觉得他会蠢到站在那让你炸吗！”依扎尔说着，又用步枪射倒了一名露头的血侍，但他们的阵线还在缓慢前推。 面对一个死局，天启眉头紧锁，拳头死死地握住萨烈维托，一时却想不到好办法，忽然间，他看到城堡露台上亮起了一抹不寻常的光线，然后出现了一个让他既惊又喜的身影。 是薇薇！ 原来薇薇在城堡里乱撞，阴差阳错地跑到了露台，那里有一名血侍看守着装染血之晶的铁盒，但他观察战局的时候太过入神，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来了一个人类。 薇薇暗笑一声，心想临时改造的那枚炸弹果然能派上用场，她用火石点燃了引线，用力把炸弹扔向了那名倒霉的血侍，爆炸发出的光芒也引起了天启的注意，而血侍军团由于背对城堡却没能看到这一切。 薇薇过去打开没有上锁的铁盒，看到了安静躺在里面的红色晶体，马上意识到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宝贝，手舞足蹈地拿起来向反抗者的阵地挥舞，她知道天启一定在那里。 天启看清了少女手里的东西，心中一动，不顾依扎尔的呼喊翻出掩体，用基础的骨甲覆盖住身体，冒着血侍们的炮火冲向了古斯塔沃。 “急着来送死吗！”领主以为对手失去了理智，狞笑着举枪上前。 天启高高跃起，将萨烈维托劈向对手面门，古斯塔沃根本不慌，哪怕是以下克上，也是直接一枪迎了上去，天启感觉手上传来一股巨力，他借着这股力量，一个空翻反而腾空飞向古斯塔沃身后的半空中，同时怀里掉出两个小东西。 古斯塔沃看清那是两枚晶能炸弹，咧嘴一笑：“这玩意儿对我可没用。”他举起黑盾护住上半身。 果然爆炸完全没能伤害到领主，他放下黑盾，却找不到天启的身影，心中惊疑，仔细一看却发现天启已经用极快的速度跑进了城堡。 “哈哈哈，吓破胆了吗？想跟我玩儿捉迷藏？”古斯塔沃大步追了过去。 天启跑进高墙之内，来到露台之下，趁着冲势猛然跃起，在露台粗糙的墙壁上以蹬，随后用手抓住墙垛，翻上了露台，不等薇薇说话，直接抓起染血之晶，拉着少女跑进了城堡。 没多久，古斯塔沃也追了过来他提着黑枪走入城堡大门，在空旷的前厅里高声喊了起来：“躲起来吧！虫子，最好别让我找到你，否则……我会把你的头砍下来做成标本悬挂在大门上，哈哈哈哈。” 沉重的脚步声在城堡里响了起来，古斯塔沃四处搜寻着天启的影子。 …… 某个房间里，天启把右臂直直地伸出，薇薇整握着一把小刀，犹豫了好半天，终于下定决心一刀刺下，而天启却仿佛那手臂不是自己的，连最细微的表情都不曾变化，任由小刀在手肘内侧划动着，剖开皮肤、肌肉，最终探到那寒光森森的金属结构上。 “没错，我记得是这里，这个凹槽，把那玩意放进来。”天启低声说道。 薇薇点点头，咽了咽口水，郑重地将染血之晶放进那个充斥着鲜血的凹陷处。 “呃——”一声低吼从天启的喉咙里蹿出，接着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得变成金黄色的竖瞳，全身剧烈得抽搐起来。 “天启！天启！你怎么了？”薇薇慌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天启还在抽搐，喉咙里的声音逐渐变高，最终变成震耳的咆哮。 …… “嗯？真的疯了？”古斯塔沃也听到了那个声音，冷笑一声循声走来。 …… “啊——”天启还在咆哮着，而此刻他的脑海里，记忆正在四处乱窜： “杜登！杜登！成功了！你的猜想是对的！”一名满头金发的男子在一个阴暗的通道里奔跑，嘴上不住地喊着，“果然棱晶的纯度不能太高，龙血会排斥原始的晶能，要降低到百分之三十以下才能让它们兼容！” 通道尽头，一扇木门被拉开，露出了杜登消瘦的身影。 “卡拉格尔，不要这样冒失，炼金术士需要从容和严谨。” “哎呀你这个老古板，别总是扫兴，你看看这是什么？” 杜登结果卡拉格尔手中的东西，终于露出了吃惊的神色：“测试过了吗？！” “当然！模拟装置显示它能触发超过三十八个单位的能量！而且还附带元素之力！我的天呐，这东西要是在十年前战争还没开始的时候被制造出来，能让我们俩得到大术士最高奖！”卡拉格尔兴奋不已。 “十年前你根本没有龙血。”杜登恢复了平静的样子。 “嘿。”卡拉格尔不满道，“你就不能顺着我说一次吗？” …… 薇薇急得快要哭出来了，他已经隐约听到沉重的脚步声在门外的走廊上响起。 …… 又是一段零星的记忆。 “卡拉格尔，这是第几块染血之晶了？”杜登端详着手里的红色晶体。 “第九块了，这是死炎的翼血，我想应该具有火焰之力，放在肘部凹槽是最合适不过的。” “好，就把他命名为……呜萤之晶吧。” 卡拉格尔耸了耸肩：“你喜欢就好，我倒是不太在乎你说的那个什么……仪式感。” …… 咚咚咚—— 沉重的敲门声打断了天启的记忆，他终于平静下来，门外传来了古斯塔沃嘶哑低沉的声音。 “请问——有人吗？”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四十章 领主之死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古斯塔沃站在门外，恶趣味地敲着门，嘴上挂着邪恶的微笑，他认为自己既然已经找到了那个乱窜的老鼠，那么它就必死无疑了。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声巨响，和燃烧着熊熊烈火的恶魔之手。 声势浩大的一击将古斯塔沃直接撞飞，砸破了身后走廊的墙壁还不停下，一直飞出了城堡的窗口，落到了庭院中。 哐—— 这次轮到天启跳下来逼近对手。 “你的力量是从哪里来的！”古斯塔沃不愧是领主级别的强者，从几层楼高的窗户跌下居然像没事一样，只有手上接近融化的黑盾阐释着他的狼狈，但他更加不解的是天启为何变得如此强大。 “呵呵呵呵呵……”天启沉声笑着，“蠢货，你拿着染血之晶，居然不知道怎么使用。” “染血之晶！卑鄙的小偷！你居然窃取了我的染血之晶！！”古斯塔沃怒不可遏，“说！你是如何吸收了它的力量？” “吸收？看来你们的圣龙在你心里也并没有什么地位啊，你居然想要占据它们的力量，龙血这种蛮横无理的东西，从来就只能融合，不能夺取啊！！”天启大吼着，骸骨之铠层层叠加，魔王降临！ 此刻的黑色魔王身上燃烧着烈焰，如同刚从地狱中归来，镰刀斩向古斯塔沃，这次轮到他承受不起这份力量，飞出了城堡大门，形势逆转了。 古斯塔沃又惊又怒，一个翻滚爬了起来，黑色十字枪同样燃起火焰，这是源于他体内的龙血之力，这种直接受赐于焰之主死炎的龙血同样具有火焰之力。 哈——喝—— 两人在城堡外的空地上硬拼起来，每一击都势大力沉，每一次武器相交都会击发一阵剧烈的爆炸，两人的打斗甚至吸引了正在交火的血侍和反抗军，所有人都关注着战场上两名最强者之间的战斗。 短短数十秒，古斯塔沃和天启已经互换了近百次攻击，周围的土地都被烧灼得炽热起来。 “天启！杀了他！燎原的勇士们！进攻！”以撒最先反应过来，招呼反抗军发起冲锋，有了主心骨的他们士气大振，纷纷发出战吼。 战场再次热闹起来。 天启感觉力量充盈着全身，怪不得六百年前的神王们可以杀死巨龙，他觉得如果拥有六块甚至更多的染血之晶，那样的力量简直可以劈山倒海。 其实最幸运的一件事是：塔伦地区的掌控者是古斯塔沃，也是硬实力最弱的一位领主，他本来只是死炎的禁卫统领，一名上位万夫长，但是由于亲自监工铸造了焰之主身上的不灭龙铠而深得它的信任。十几年前由于塔伦地区叛乱严重，当时的领主是一名空有一身蛮力的莽夫，久久没能消灭狡猾的反抗组织，死炎一气之下拍碎了他，让古斯塔沃临时上任，也正因为匆忙，他才不知道如何使用染血之晶。如果现在的领主是当初那一位，那么现在的天启已经是个死人了。 在天启与古斯塔沃的最后一次对拼里，骨镰终于支撑不住碎裂了，而古斯塔沃的黑枪也变了形，两人都已经精疲力竭，天启的魔王降临状态终于结束，而对手的双腿也微微有些发颤，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天启怒吼一声，一拳砸向古斯塔沃面门，厚重的头盔高高飞起，这名笼罩在铁甲下的领主终于显露出真容，只见他半边脸都布满了可怕的疤痕，那是被火焰烧灼的痕迹，并且想必不是普通的火焰，否则用炼金药剂是可以轻易复原的。 古斯塔沃身体一个趔趄，转过来也是一拳击出，这回轮到天启身子歪了歪，两人就这样用最原始的状态互搏起来，最后竟然抱在一起倒地翻滚，用额头互相撞击，他们甚至连掐住对方脖子的力气都没了。 “冲啊！杀了古斯塔沃！”依扎尔奋勇奔跑，要反抗者们越过敌人的防线去给古斯塔沃补上一刀，而血侍们也发现了这点，纷纷后退要去首先击杀天启。 想不到一场大战居然演变成了赛跑，而赛事的奖品就是倒在地上穿着粗气的两人。 血侍的身体素质终究更胜一筹，他们率先跑到了终点，一名禁卫见大功唾手可得，举起骨刺就要终结天启的生命。 依扎尔惊呼：“不——” 这时候一发蓝色的狙击枪弹拖着蓝色的尾焰准确地命中了那名禁卫的后心，大量地鲜血喷涌而出，落在了天启身上。 …… “我赢了。”天启想着，龙血之力渗入他的躯体，力量正在迅速恢复，而更多的血侍也靠了过来，他们争先恐后地杀向天启，生怕最大的战功落入别人之手，纷纷怪叫着用各式各样的异化武器砍向天启。 恶魔之手！ 黑色的狰狞巨手忽然出现，一下子拍飞了所有的血侍，并且让后续的怪物们也望而却步，绝望从他们的心底缓缓攀升。 天启静静地盯住倒地不起的古斯塔沃，轻声说道：“你是一名出色的战士，让我送你上路吧。” 轰—— 恶魔之手的震击使地面都凹陷下去，塔伦地区从此刻起不再拥有一名大领主。 至此，六百年来，第二位被敌人杀死的领主产生了，这也成为了人类第二次反抗战争正式开始的号角。 天启吸收着古斯塔沃身上汹涌的龙血之力，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强大，领主的力量更加不是那些千夫长万夫长可以比拟的，这可是汇集着元素之力的力量啊！ “啊——”充盈的力量让天启忍不住仰天咆哮，他杀入血侍阵营，一丛丛火焰从萨烈维托的剑刃上爆发而出，将沿途的血侍烧灼殆尽，战斗很快走向了尾声。 当反抗军踏入灰烬城堡时，他们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这是人类在终局之战后第一次以胜利者的姿态进入这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城头高高飘扬的燎原旗帜想必可以慰藉在战斗中牺牲者的亡魂，他们在今天的付出必将为后世的人类创造巨大的价值。 以撒站在城头高声演讲，宣扬着今天的胜利。 天启则进入城堡，找到了薇薇。 少女不知为何有些紧张，也许是畏惧天启的力量，直到她看见天启熟悉的微笑，才如释重负地扑向他的怀里，而天启则笨手笨脚地将一枚金色的胸针别再了薇薇的领子上。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四十一章 梅耶之名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天启，你的手……”薇薇抬起头，心疼地说。 “没关系，只是左臂，至少我的右手还能握住萨烈维托。”天启安慰道，其实他心中也有些失落，毕竟任谁失去一条手臂也无法平静的接受。 这时候依扎尔找了过来：“天启，以撒准备在晚上举行庆功宴，就在这里，你也来吗？” 天启笑着点了点头，依扎尔也注意到他空荡荡的左臂，一阵惋惜，自言自语道：“要是能想办法再造出一条就好了。” 随口的一句话让薇薇眼前一亮：“对啊！天启，我们来给你打造一条机械臂吧！既然你的身体里本来就有机械结构，我相信如果能跟它们连接起来，是可以自由活动的！只是……我得找找城堡里有没有描述这方面的古代典籍，毕竟这种结构恐怕要用上更精密的炼金阵列，你们知不知道藏书室在哪？” 天启忽然用右手锤了锤大腿，说道：“我刚想起来，在灰烬城里抓了一个什么古斯塔沃的首席幕僚，问问他或许能节约我们搜索城堡的时间。” …… 天启和大批的燎原反抗者进入了灰烬城，城内的居民纷纷走上街头议论着，他们还不知道灰烬城堡到底发生了什么。 “灰烬城的同胞们！”以撒正在高声呼喊，“今天！我们，塔伦的反抗组织燎原，击败了奴役我们多年的古斯塔沃！我正式宣布：塔伦地区从血侍的统治中解放啦！从此以后，我们不再需要上交粮食和棱晶，我们只需要为自己而活着！自由万岁！” “自由万岁！自由万岁！”城里的居民们欢呼着，庆祝着，喜悦的气氛充斥着所有街道，人类胜利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 天启和薇薇来到囚禁幕僚的那个店铺，天启一脚踹开了店门，幕僚已经醒来，但由于嘴里塞着布条，身上捆着绳索，只能一边在地上挣扎一边发出呜呜的声音。 天启上去扯下他嘴里的东西，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幕僚就愤怒地咆哮起来：“蠢货！你知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今天晚上！我原本可以杀了古斯塔沃那个杂种！我策划了十年的复仇大计就要完成了！都是因为你的愚蠢！我们将错失良机！” 天启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告诉他：“古斯塔沃已经死了。” “死了又怎么样！你破坏了……呃？你说什么？他死了？！”幕僚的吼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惊愕的疑问，“怎么可能？谁干的？除了神王绝对不可能有人能做到，难道又是棱晶爆发造就的第二个布伦特李希？” “就在刚才，我亲手杀了他。”天启回答，“来吧，说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神王，又为什么要杀古斯塔沃？” 幕僚怔怔地看着天启，下意识地回答道：“我是伟大的梅耶家族最后的血脉，我叫卡赞，六百年来我们家族一直都在暗中反抗。” 梅耶？天启心中一动，关于斩血实验的记忆片段中，那个模糊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那是一个拥有一双三角眼的男人，如同眼前这个幕僚一样，但与他猥琐的面容不同，记忆中的那个人，整张脸都透露着一股冷漠的气息，一看就是个高高在上的贵族，而天启也终于想起了他的名字：桑弗雷•梅耶。 “你是桑弗雷的后人？”天启定定地看着他。 “你……你怎么知道？不可能，不可能，现在怎么会有人还知道这个名字？”卡赞感觉自己的意识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冲击。 “呵，巧了，薇薇，来见见你祖先的同僚的后代。”天启笑了笑。 薇薇蹲了下来，伸出小手笑道：“你好啊，我叫薇薇•路德维希。” “路德维希！你是路德维希家的后人！神王在上！天呐！”卡赞眼冒金星，勉强伸出被捆住的左手与薇薇握了握，又转向天启问道：“请问您是？”他不自觉地用上了敬语。 “我叫天启。” “嗝——”卡赞倒吸一口凉气，晕了过去。 天启哭笑不得：“你们怎么都这样，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我的情形吗？” 薇薇红着脸嗔道：“你越来越不着调了！”接着起身出去接了一盆凉水，哗地泼向卡赞，可怜的幕僚又醒了过来。 “您，您真的是……天启？”卡赞恭敬地问道。 天启点了点头：“否则还有谁能杀死古斯塔沃呢？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成为古斯塔沃的幕僚，还有你本来的计划是什么？” 卡赞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始讲述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十年前，古斯塔沃上任不久，塔伦境内的反抗组织全部被肃清，梅耶家族祖孙三代，一共七人都被俘虏，当时不过十来岁的卡赞在目睹残忍的领主杀死他全部家人之后，终于因为恐惧而屈服了，同意为对方奉献自己的炼金技术。 起初古斯塔沃并不十分信任他，只把他关在实验室里进行指定的研究，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接连不断的成果向他送来，这位领主慢慢地开始允许卡赞在城堡内行走，而复仇之心也渐渐在这名梅耶家族的后代心中酝酿。 用了七八年的时间，卡赞虔诚地为古斯塔沃效劳，终于凭借家族传下来的出色炼金术和表现出来的忠诚取得了领主古斯塔沃的信任，正发愁要如何刺杀古斯塔沃的卡赞获得了一个让他兴奋得差点叫出声的消息：古斯塔沃想要摆脱龙血之压的控制。 卡赞马上向领主讲述了斩血仪式的方法和作用，并欺骗他说一旦胚胎从容器中破体而出，就将继承那颗龙血之心的全部力量和记忆，这样原本的龙血宿主就可以重获新生，并且龙血之压也不复存在。其实这个实验会制造出什么样的东西，连他的祖先桑弗雷都不知道，但卡赞无所谓了，因为只要取出古斯塔沃的心脏，他就会终止实验，而灰烬城堡的领主也会当场毙命，想必那个时候自己也会被监督实验的血侍杀死吧，但为了杀死一名领主，这样做是值得的。 古斯塔沃马上让卡赞着手准备这个实验，但同为炼金术士的领主知道，用来进行这种仪式的母体必须拥有足够的生命力，于是两年多来，灰烬城堡经常会抓捕一些年轻健康的少女回去测试，但这个时代，人类本来就生活困苦，想找到一名健康的女人都不容易，更别提要满足实验的要求，所以一找就是两年，直到薇薇出现并通过了测试，卡赞认为等待了十年的复仇终于要完成了，谁知阴差阳错的，天启出现了。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四十二章 头绪纷乱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哈哈哈，无妨。”天启摆了摆独臂豪迈地笑道，“现在古斯塔沃已经倒台，我们的反抗组织接下来就将着手控制塔伦全境，并将这里作为反抗巨龙统治的基地。” “是！天启大人，请允许我加入，我愿将毕生所学的炼金技术贡献给人类的反抗事业！”卡赞捏紧了拳头。 “对！要的就是你的技术。”薇薇拽住卡赞地胳膊，认真地对他说：“你看到了，天启的手臂被古斯塔沃斩断，现在我的计划就是把那根黑枪用炼金炎熔炼，给他做一个义肢。” “哦……”一说起炼金术，卡赞严肃起来，连面貌也显得不那么猥琐了，“你想要的是那种连接神经的活化铁臂吗？” “嗯哼。” “那种产品需要用克里斯拉精钢为基，不过黑枪正好就是现成的原料，还需要一些珍贵的素材，但最重要的是炼金阵列，我知道古斯塔沃的藏书馆里又很多古代典籍，我们得去瞧瞧，这么多年来我也没进去过几次。” 天启无奈地看着两人把自己撇在一边，一边讨论着一边往城堡的方向去了。他正要走出去，角落里忽然传来呜呜的声音，天启循声望去，原来是材料店的老板还被捆着，天启嫌恶地解开捆住他的绳索，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人却先开口了。 “神王大人！我愿将所有的财产献给组织！”那人听到了刚才的谈话，明白过来天启的身份。 “哦？我听说……要想和你一样，当上这种店铺的所有者，是需要与血侍有特殊的关系才行？怎么，你不留恋原来的特权吗？”天启问道。 “哎，什么特权啊……”头发花白的老板叹了口气，“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又愿意当圣……那些杂种的走狗呢？您以为我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老头子曾经有个女儿，生的漂亮，被一个禁卫队长看中，强行霸占了她，那畜生给我两个选择：要么来这店铺加工炼金材料，要么把我吊死，我们这些平民，为了保命只能选择妥协。后来……我那苦命的女儿也死了，就剩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活着。” “我明白了，你去广场上找一个叫乔的长发小伙子，他负责后勤装备的事情，感谢你的慷慨。” “神王大人！” 天启正要离开，却被老头叫住，他颤声喊道。 “一定要赢啊。” …… “喂！天启。”以撒匆匆地跑过来，“你是没看到城堡里那个军械库啊，全是崭新的装备，改装过的！古斯塔沃不亏是狂热的炼金术士，给我们留了不少好东西。” “嗯，我们要尽快把战士们武装起来，要把塔伦地区完全纳入燎原的掌控。”天启点点头。 “这正是我要说的，抓了几个俘虏拷问了一番，你猜怎么着？古斯塔沃那个蠢货！他几天前下令封锁塔伦境内的消息，所以哪怕是相邻的死灰平原也不清楚这边的情况。” “是呀！要我说这古斯塔沃真是个好人，送钱送装备，还给主动隐瞒了我们的动向。”依扎尔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他手舞足蹈地很是兴奋，“哎你们俩别这么古板，先来庆祝吧，他们在空地上生了火，咱们今天敞开了吃喝一顿吧！” 灰烬城一带的气氛欢乐起来，尽管已经到了深夜，四处都还灯火通明，从出生以来就一直压抑着自己的人们纷纷走上街头，喝酒、歌唱、舞蹈。 以撒终于在这个时候给反抗组织介绍了天启的真实身份，但经过六百年的人们已经对神王没了概念，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对天启的崇拜之情，古代神王在他们眼里成了现世战神，他们欢呼着涌向天启，把他高高地举起来，从来没经历过这些的天启一开始很不适应，到后来也和大伙一起欢笑起来，在心里悄悄抛弃了想要远离人民的想法。 气氛稍稍消退之后，天启终于找到机会来到城堡寻找薇薇和卡赞，只见两人正猫在藏书室的地上嘀嘀咕咕。 “咳。”天启咳嗽了一声。 “啊！天启你来啦！有个好消息，我们在古斯塔沃的藏书里找到了活化义肢的制作方法，如果把他装在你的左臂上，可以拥有和原来一样灵活的手臂哦！”薇薇显得很高兴。 “那很好，你们俩真是帮大忙了。” 天启这么一说，两名年轻的炼金术士都很开心，卡赞拿过一本翻开的书籍交给天启说：“这上面列出的材料里有三种没有，我知道哪里可以找到，不过需要时间。” “没关系，我不着急，能够做出这种东西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天启安慰道。 “嘿嘿，我就说了他不会介意的。对了天启，告诉你哦，刚才看了这么多书，我才发现，六百年前的炼金科技水平已经达到了我之前完全无法想象的高度，像罗萨浮空艇这种东西，连巨龙都畏惧呢！怪不得他们不敢让人类获得知识。”薇薇总是叽叽喳喳的话很多。 “好了好了，你们俩都该休息了，这些事情不急的，我明天给以撒说一下，我们应该成立一个专门的炼金术士集团，来给反抗阵线提供源源不断的科技力量。”天启见两人好久没休息，脸色都不太好，赶紧把他们打发去睡觉了，自己则来到了露台上，看着人们三三两两地从庆祝宴会上返回家里或帐篷。 天启望着天空，那里已经泛起微微的鱼肚白，一夜的喧嚣过后，即将迎来新的天明，而此刻的他正思考着自己的过去，所有的记忆片段都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但天启总觉得缺少一条清晰的脉络将他们串联起来。 首先没人知道巨龙从何而来，他们就像是是六百多年前凭空出现的一样。 其次杜登是如何获得巨龙之血的，他与那些巨大的生物究竟有何联系？ 再来就是天启被制造出来的具体时间是多久？到底在灭世战争开始之前还是之后？ 一切没有头绪的线索像一团乱麻，让天启头痛欲裂，居然让不需要睡觉的古代兵器产生了一种倦怠感，终于，他靠着墙垛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四十三章 铁臂初成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天启！醒醒。”以撒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我居然睡着了吗……”天启睁开了眼睛，他发现随着自己不断的吸收龙血之力，不论是感情和习惯方面都更加接近真正的人类。 “我们打算在这边休整一下，把所有人都武装起来，接着就向西北方向把塔伦地区的残余血侍全部清除。” “来得及吗？我是说那些家伙万一趁这几天跑出去，把这里的情况泄露了怎么办？” “哈哈哈，别担心，东南方向我们已经完全控制了，他们突破防线绝不可能把消息送到死灰平原；至于西北，那个方向可是啸风高地，风之主的地盘，谁能顶着飓风爬上那片绝壁呢？” “嗯，我只是在想，一个地区的领主阵亡了，哪怕是相邻的地区都不会收到一点风声吗？”天启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在他看来死灰平原的血侍应该会立刻来讨伐才对。 “还真就是这样，每个领主都相当于那个地区唯一的王，他们之间互不干涉，一般情况下也没什么联系，看起来那些巨龙并不擅长政治。事实上血侍们的作用就只是监督人类生产棱晶而已，领主们只要按时把东西交上去，其他怎么样都好。”以撒摊了摊手。 天启认同了这个说法，也算是个好消息，塔伦地区反抗的消息传播出去的越晚，燎原武装自己的时间就越充足。 天启很快又找到了卡赞和薇薇，两人早就已经跑到藏书室里去给天启设计义肢，见他来了，薇薇放下手里的铅笔，起身说道：“好消息！有了卡赞的帮助，设计图很快就出来了，他真的是很优秀的阵列炼金术士。” 卡赞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他为古斯塔沃工作了多年，虽然名义上地位很高，但血侍们私下里并没有把他当自己人，毕竟身上没有流着龙血。 “对了，天启阁下，材料我已经拜托乔带给我了，您的义肢我争取在这个月之内完成。”尽管劝说过，但卡赞还是坚持对天启使用敬语。 “多谢你们了，我计划在做出来之前就一直留在塔伦地区帮助以撒清理残留的血侍，等到义肢做好了，我们就进军死灰平原。”天启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好诶！你会带上我的吧天启。”薇薇欢呼雀跃。 “当然，不过在那之前，以撒要我拜托你们一件事情。” 之后的一个月里，薇薇和卡赞除了打造天启的手臂，还会抽空给反抗者中比较有天赋的人教授炼金知识，必须要把所有的反抗者武装起来，才能在战争全面爆发之后拥有一战之力。 天启则是亲自来到了西线，那里有一座要塞，是骨山曾经的驻地，但在这名万夫长阵亡之后，就陷入了混乱，此刻他们或许还不知道连领主都已经战死了。 …… 空旷的平原上耸立着一座砖石堆砌的古老要塞，正前方聚集着大批的黑点，就像蚂蚁一样缓缓逼近，那是燎原的攻城队伍。 “架盾！推进！充能炮准备！！”燎原的阵线正在逼近。 “千夫长大人！他们人太多了，我们只有五架充能炮！挡不住了！”血侍在城头上慌了神。 “怕什么！只要他们进了步枪的射程范围，就是死路一条！！”代替骨山指挥的上位千夫长大吼道。他的话音未落，就看到敌人的阵营中冲出一个奇怪的人，他的左臂位置空荡荡的，右手握着一把大剑，身材魁梧，比周围的人都要高大，但奔跑的速度却不慢。 天启迎着炮火冲向要塞大门，进入步枪的射程范围之后，浑身上下都生长出黑色的骨甲，化作了魔王一般的高大战士，只是缺少了左臂。 这时候要塞墙头一发充能炮准确地飞射过来，天启举起骨镰蓄力对上，只见原本应当摧枯拉朽的一炮如同一颗火星一般点燃了天启，他的身上冒出了熊熊烈焰，那发晶能炮弹却消失无踪，天启的速度进一步加快跑到大门前方，将骨镰往天上一扔。巨大的恶魔之手顺势出现，燃烧着火焰的拳头比炮弹更加猛烈，一击就砸碎了大门，而骨镰正好落下被天启接在手里。 “破门了！冲啊！” 反抗者们涌入要塞，在天启的带领下很快就将这里清理干净，依扎尔立刻安排艾伦医师救治伤员和清点伤亡，自己则按惯例开始收缴物资装备。 天启直接走向大仓库，卡赞特意叮嘱了这里有打造义肢所需要的最后一种材料，他一边走一边回想自己战斗时的能力，在拥有第一颗染血之晶呜萤后，天启获得了一部分火焰的力量，它可以使魔王降临和恶魔之手的威力倍增，而吸收了古斯塔沃的龙血之力后，天启意识到自己也可以喷射火焰，但是还达不到如古斯塔沃一般让焰层超过百米的地步。 思考间，仓库到了，已经有燎原的成员在这里清点物资，在天启告知自己所需之后，对方找来了材料恭敬的交给天启，还敬了个礼目送他离开。 如今天启在反抗军中的威望日渐高涨，甚至连以撒都不能与之比肩，在反抗强敌的过程中，人类确实太需要一个精神支柱，而天启正是他们所期望的。 天启带着材料返回灰烬城堡，翘首以盼的卡赞立刻接过来前往古斯塔沃的实验室开始干活，不到一天的时间，天启的新肢体就做好了，薇薇和卡赞兴冲冲地找到他。 “天启！快来看看，新的义肢已经可以安装了，我们用古斯塔沃的黑枪熔铸成了基体，结合了晶能动力机器的原理在各个关节上安装了核心，它不仅可以自由伸缩，甚至还可以变化形态！”薇薇总是风风火火的，语速也很快。 “变化形态？”天启有点诧异。 “天启阁下，是这样的，我们把古斯塔沃的黑盾也改装成了折叠式，它平时收缩在义肢里，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延展出来防御攻击。” 天启有些期待地跟着两人进入实验室，躺下来接受“手术”。 …… 一夜过去，两名年轻的炼金术师顶着黑眼圈撤下所有的工具设备，天启坐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新手臂，虽然是全部由钢铁打造，但非常灵活，可以进行各种细微的动作，几乎和原本的手臂一样，只是泛着漆黑的金属光泽，看起来略显冷酷。 天启关节一抖，铁臂里一阵机械运转的咔啦声响起，黑盾应声出现在他的左臂上，这面盾牌也是由稀有的克里斯拉精钢打造，寻常攻击应该是无法破防的，当然一切还得感谢古斯塔沃的馈赠。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四十四章 死灰平原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即使在如此严酷的环境中，时光依然过得飞快，燎原已经完全掌控了塔伦地区，除了已经被控制起来的俘虏，这片土地上不再有任何一名自由的血侍，而天启和薇薇，以及新加入的卡赞三人组已经收拾好行囊，他们准备前往风箱山以南的死灰平原，成为解放死灰平原的先遣队。 卡赞架着马车缓缓行驶在塔伦南边的大路上，他们选定的路线是从风箱山脚绕过去，因为根据卡赞的情报，那个方向是死灰平原布防最为薄弱的位置。 “天启，你来看这个。”薇薇捧着一本古斯塔沃的藏书，坐在车厢里呼唤天启。 天启接过书看了一眼封面，上面写着“晶化种形成原理探究”。 “这上面说，棱晶的晶胚是一种万用容器，可以融入各种形式的能量，众所周知，晶化种是在棱晶爆发的过程中形成的，经过晶能洗礼的幸存者会拥有一部分晶胚的性质，这导致他们也可以吸纳空气中的晶能，作者怀疑这就是晶化种力量的运行机制。”薇薇将整本书的核心内容概括了出来。 “这本书是哪一年写的？”天启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上。 “九百二十二年。” “过于古老，我记得灭世战争前，最新的研究结果是，晶能进入人类的血液，最终改变了心脏的性质，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他们的心脏变得如同一块巨大的棱晶。” “哇噢，听起来还挺可怕的，我可不想拥有一颗那样的心脏。”薇薇撇了撇嘴。 坐在前面赶车的卡赞插了一句：“嘿嘿，多少人想成为晶化种还没机会呢，各地反抗组织的首领几乎都是晶化种，晶化就等于力量。” “那也没有我们天启厉害。”薇薇不以为然，“对了，卡赞，你知不知道赐血仪式是怎么做的，如果天启也可以给反抗者赐血，那不就意味着我们也可以拉起一支血侍大军。” 天启听到这里也来了兴致，确实，目前人类与血侍抗争，主要是依靠枪械打阵地战，一旦对方较强的单体战力介入，形势就会变得一边倒，这也是反抗组织一直以来失利的原因，相对的，如果哪个地区的反抗这种有实力较强的晶化种，那里的局势就会变得好很多。所以要是天启能够成功给反抗者赐血，那么人类的战力就会得到显著提升。 卡赞揉了揉连，无奈地说：“古斯塔沃只是需要我的炼金术，并没有给我太多的权限，赐血仪式更是绝对不允许一名人类旁观的，所以我也不知道方法。嘘——前面有一个岗哨，天启阁下，要麻烦您出手了。” 天启却没有动，问道：“需不需要想办法混过去？杀死血侍的话万一引起余烬那边的注意怎么办？” “嗨，不用在意，血侍的管理体系特别松散，甚至还不如反抗组织，像死灰平原这种反抗组织还活跃着的地方，死掉个把血侍根本不足为奇，他们的直属上司不仅不会上报，反而还会刻意隐瞒。” “隐瞒？为什么？”薇薇好奇地问。 “那就说来话长了，首先你要明白血侍的体系，领主由巨龙直接赐血，他们的力量是最接近巨龙的，有直接掌控元素的能力；而万夫长由领主赐血，一般来说他们是无法使用元素之力的；再来依次往下一级对应一级，最低是十夫长赐血给普通血侍，他们的力量其实就非常微弱了，只能说具备初步的异化能力，并且力量高于常人而已。这样你就明白了吧？”卡赞解释了一大段话。 “我明白什么了？你还是没说为什么他们要隐瞒啊？” “哎……你怎么这么笨，我意思是说，低等血侍对于上位者来说，只不过是消耗品而已，死了就再制造一批就行了，但是如果哪个百夫长管理的片区出现了反抗者，并且还造成了损失，那他是会受到惩罚的。所以说哪怕我们杀了几名血侍，这里的百夫长也只会选择压下这件事，如果没有后续也就算了，如果发现了反抗者，就要在尽量不惊动上面的情况下解决掉，就这么简单，天启阁下一定早就明白了。” 天启老脸一红，没有直接说自己一开始也没想到这方面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跳下马车，走向了那个孤零零的简陋岗哨，一如刚苏醒时那般。 死灰平原的血侍与塔伦地区的在外貌上就已经有了明显的区别，他们的面容更加苍白，即使没有异化，头上也隐隐可见两个肉凸，那是犄角的雏形。 岗哨里的低等血侍见天启走来，双眼都是蓦然变色，成为了金色的竖瞳，他们立刻看清了天启的面容。 “人类？从塔伦过来的……”领头的一人嘀咕道。 “直接杀了吧，正常人哪有从塔伦来死灰平原的，肯定是叛逆。”另一人甚至没有盘问一番的心思。 “不，问问他，我记得队长好像说过，塔伦地区的棱晶车队已经逾期好久没经过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想法没错，塔伦地区的棱晶要送给焰之主，就必须要从北边借道经过死灰平原，现在燎原已经控制了塔伦，那么自然就没有棱晶往那里送了。 天启披着黑色的斗篷，一步步走向岗哨，里面的几名血侍出来拦住他。 “喂，人类，你的身份，从哪来，要去哪？” 天启不回答，反问道：“最近的村庄往哪走？” “现在是老子在问你话呢，不知死活的家伙。”领头的血侍掏出手枪，抵住了天启的下巴。 “无所谓，我本来也不期待你的回答。”天启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伸出右手捏断了他的脖子，随后身形闪烁，在每个血侍的身上轰了一拳，每一个拳头落在他们的腹部，都带起一阵火焰穿透了他们的身体，现在击杀一些低等血侍对天启来说如同割草一样简单。 卡赞架着马车从山路后转出来，薇薇也下车与天启汇合。 “咦？这种岗哨里都配备了狙击步枪？”薇薇很是惊奇。 天启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补充道：“没错，我刚才注意到他们首先异化的部分是眼睛，我推测他们在远距离射击上有特别的偏好，卡赞，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猥琐的青年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一般地说道：“对对对，我突然想起来了，古斯塔沃曾经说过，余烬是一名强大的狙击手，他说过那家伙的一枪，就连他本人也挡不住。”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四十五章 不同寻常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驾车向前，一行人在边境地带发现了一处隐蔽的废弃村庄，天启当即决定不再继续前进，因为卡赞和薇薇都是普通人，没什么自保能力，还不如就在这里建立后勤基地，未来燎原要进入死灰平原也可以把这里作为补给站。 找到几间还算完好的屋子，三人收拾起来，当然，做好表面伪装是必须的，虽然现在整个暗陆地广人稀，但偶尔还是会有路过的人或血侍，若是被发现了异常可能就会节外生枝。 休整数日，天启独自一人上路了，他目标是死灰平原上的反抗组织。 由于每个地区各自独立，并且人们一般也不会相互往来，所以哪怕同为反抗组织，以撒他们对隔壁的死灰平原也是知之甚少，此刻天启只能借着塔伦的消息还没传过来的优势，提前混入城镇打听。 沿着大路走了许久，直到太阳落山，天启终于见到了一缕火光出现在眼前，徒步走上去，首先遇到的是一块锈迹斑斑的布告牌，上面隐约刻着几个不太好辨认的字：欢迎来到薪火镇。 天启举目望了望，这座镇子规模很大，抵得上寻常的两三个镇，直到夜晚，街上也是灯火通明，甚至有的路边小贩还没来得及收拾摊位。 这让天启很诧异，要知道如果是在塔伦，这个时间大家应该都已经缩回屋子里了，若是在街上闲晃，一旦被血侍看到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看来果真如卡赞所说，每个地区的领主互不干扰，他们不同的性格也会导致地域风格的差异，这里的领主似乎对人类还算不错。”天启暗暗想着。 这里确实非常不一样，至少和塔伦地区比较起来，人类的生活要相对自由得多，他们只需要每个月按时参加义务劳动，也就是生产棱晶和从事农活，其他时候一般不会受到太严重的欺压，至少明面上不会。 然而情况让天启产生了一丝担忧，他害怕这里的人类因为勉强还算有一条活路而丧失了反抗之心，做个假设，如果让一名长期生活在塔伦的居民骤然搬到这里来，他恐怕会觉得到了天堂，而一旦沉浸在天堂的氛围里，很容易就会变得惰怠，浑浑噩噩地消磨一生。而事实上，这个“天堂”仅仅也不过就是稍微舒适一点点的地狱而已。 逐日者酒馆，天启被眼前的招牌吸引了注意，他想起自己刚从尘世之渊爬上来的时候，第一个踏入的场所也是一所酒馆。 “十五二十十五！！十五二十十！十五二十没有！！！哈哈哈，老彼得，你输了，喝！”两个男人正光着毛茸茸的上半身在中央的大桌子边划拳，随着动作四处飞溅的水珠也不知是汗水还是酒液。 吨吨吨—— 被称为老彼得的矮小男人双手举着跟半个脑袋差不多尺寸的酒杯，大口吞下了口感比炼金药剂好不了多少的深棕色啤酒，醉眼迷离地打了一个异常响亮的嗝儿，同时将杯子用力拍在桌面上。酒馆里顿时发出一阵欢呼声，不为别的，在薪火镇论打嗝的音量，老彼得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所以每天晚上大家都争着要给他灌酒，只为了听见那响彻整条街道的打嗝声。 天启注意到，角落里甚至坐着几个血侍，也笑呵呵地看着这场闹剧，周围的人除了保持谨慎地不靠近那边，也丝毫没有其他畏惧的意思。这让他更加疑惑了，血侍们就算不压迫人类，也不至于如此随和吧？ 这时候老彼得扯着嗓子吼了起来：“嘿，伙计们，听……听说了吗？铁库镇附近有一伙儿反抗者……被剿灭了，要我说，他们就是指挥缺了点脑子，如果换成我去，一准儿都……都打到狂徒要塞去啦！哈哈哈哈。” 说完，他却发现没有人附和，已经醉得失去理智的老彼得想不明白其中的关节，还自顾自地嘀咕着：“怎么了？你们都不说话啦？嗝儿——难道有人怀疑我的智慧吗？” 老彼得醉的够呛，脚下一软，猛地向后倒去，却被一双手抓住了领子，他回头一看，酒劲儿猛然散了七八分。 “咳……潘队长……我……”彼得面对血侍队长，吓得说不出话来，被酒精染红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开始支支吾吾。 那血侍冷哼了一声，沉着脸说道：“老彼得，你要是卵蛋还够硬，就滚去加入那些叛逆，老子在这等你打过来。如果不是……那就把你的嘴闭好。” 彼得喝了一肚子劣质啤酒，加上此刻被潘一吓，哇的一声抱着椅子吐了起来，潘嫌弃地松开手，招呼手下走了。 天启见状，花钱买了两大杯啤酒，将其中一杯端给了先前与老彼得划拳那人，对方诧异地接了过去，却也不急着喝，只是定定得看着天启。 也难怪，在这个世道，每个人都过得很紧张，如果没事的话哪有闲钱给别人买酒，因此这个举动显得很是异常。于是天启笑了笑，率先开口：“打听一下，这里的血侍似乎有些‘温柔’啊？刚才那事如果放在别处，老彼得现在应该已经是个死人了。” 那人这才喝了一大口酒，咂了咂嘴好似回味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道：“你不是本地人吧？” 天启沉默了片刻，决定如实相告：“我来自塔伦。” 那人惊讶地挑了挑眉：“塔伦？你可别告诉我你独自一个人翻越了风箱山，绕开血侍的岗哨来到这个地方。” “很遗憾，事实就是如此。” 那人打量了天启一番，笑道：“也难怪，你这么强壮，想必战斗起来也是一把好手，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是反抗者吧？怎么，塔伦的人已经有闲工夫来管死灰平原的事了吗？” 天启耸了耸肩不置可否：“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好吧，看在这杯酒的份儿上，我就给你一句忠告：如果你是反抗者，最好从哪来就回哪去。没错，这里的反抗战争的确是连年不断，但从来没有一次哪怕是打进最小的镇子里的血侍卫所。虽然我不知道塔伦的情形是怎样的，但你最好别来趟浑水……小心把命搭在这里。” 天启无奈地起身，这个地方确实处处透着不寻常，不过眼前这人似乎不打算告诉他任何有用的信息，于是他拉开椅子准备离开。 “等等。”那人却忽然伸手拉住天启，“如果你坚持要做原本想做的事，就等到午夜时分，来镇子南边的豪掷赌场。”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四十六章 赌场奇遇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天启疑惑地离开了酒馆，在街上闲晃，脑子里还想着方才见到的场景，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条僻静的巷子，却被一阵女人的惨叫声打乱了思绪。 天启正想靠近看看情况，忽然听到有脚步声从巷子里响起，他连忙靠在墙边隐藏住身形，接着就看到两名血侍一边提着裤子一边从黑暗的小巷中走了出来，耳边还传来他们的交谈声。 “嘿，办完事直接走不就行了，为什么杀人？”其中一人说。 “你这菜鸟懂个屁，别觉得那娘们好看就舍不得，上面的命令可是不许扰民，如果被捅出去传到千夫长或者更高的大人那里去，说不定咱们俩小命都没了。” “那你怎么还杀了她？” “呸，你还不明白吗？留着她就留下了证据，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这样谁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人类里的暴徒又不少，我们只要不承认就行了。” “我只是觉得……” “你觉得个屁，喝酒去！” 两人渐渐走远，天启转入巷中，看着满地狼藉和倒在地上的女人漂亮的双眼，虽然其中已经失去了神采。 天启合上了她的眼睛，匆忙离开了这里，如果被别人看到，事情就说不清了。 在这个时代，死掉一两个人类根本不算什么大事，除了那个女人的亲属，镇上的其他人过两天就会忘记这件事，唯一让天启不解的是，血侍中为何会有一道不许扰民的命令，这似乎不符合他们的立场。 “看来要明白这里的情况，必须要找到刚才酒馆那人问个清楚。” 天启大步走到了镇子南边的豪掷赌场，虽然已经深夜，这里还是十分热闹，拥挤的屋子里熏满了奇异的味道，那是汗水、烟草、狐臭和酒精叠加的结果。 嘈杂的声音让天启感到一阵烦闷，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他想见的人，就在天启终于耐不住想要离开时，一双毛茸茸地大手搂住了他的肩膀。 “兄弟，等你好久了！来玩两把？” 天启盯住来者看了看，半卷的黑色长发，宽厚的鼻头和两撇凌乱的小胡子，正是酒馆里的那人，他想配合对方演的自然些，但实在是对这种靠运气或出千来获得金钱的游戏提不起兴趣。 “好吧好吧，你还是老样子，不想玩咱们就到里面去爽一爽。”光头拉着天启不由分说地走到了赌场内间，想不到看起来不大的屋子里面还别有洞天，长长的走廊两侧分布着不少房间，里面无一例外地传来阵阵淫靡之声，光头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跟着我”，就带着天启走到了尽头的一个房间，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坐着一名三十岁上下的女人，虽然已经不算年轻，但丰腴的体态依然十分诱人，睡袍恰到好处地开口至胸前，让人忍不住想要顺着领口钻进去瞧一瞧。 “巴乔，今天又是两个人呀？那可要加钱哟。”女人抛了个媚眼，用妩媚得有些做作的声音说道。 “嘿嘿嘿。”光头巴乔擦了擦嘴边的口水，笑眯眯地探身上前，天启站在门口忍不住皱了皱眉，怀疑自己上当了。 巴乔一把搂过女人的腰，扑到床上用被子遮住两人，还传来一阵沉闷的声音：“小可爱，让我看看，今天准备了什么？” 天启叹了口气，准备开门离去，想不到巴乔又钻了个脑袋出来招呼道：“嘿，兄弟，干什么呢？快来玩玩啊。” 天启扭头就要拒绝，却发现巴乔的面色极其严肃，还冲他点了点头，于是耐着性子走到床边，掀起一点被角，床板下露出一个暗道。 巴乔得意地挑了挑眉，无声地示意天启跟自己下去。 三人在黑暗寂静的暗道里走了一阵，耳畔传来潺潺的水声，这条路居然连着一条暗河，女人停下脚步说：“好了，就送你们到这儿，我该回去了，免得被发现。” “去吧去吧。”巴乔告别，又对天启做了个“请”的手势。 天启知道这人的来历并不寻常，当然，对于一个人类来说，再不寻常也无非就是个反抗者而已，还好这正是天启想要的。 这时候，前方的黑暗中有人声响起：“巴乔老大？” “是我，来点亮。” 不多时，一盏火把燃烧起来照亮了附近，虽然这对天启来说并无作用，因为身负龙血的他本来就可以在黑暗中视物，绕过转角，天启终于看清前来接应的一共有三人，一名个头不高的少年举着火把，看到来的不止巴乔一人时下意识地向腰间摸去，但刚有了一点动作就强行止住了，不过这瞒不过天启的眼睛。 一行人再次出发，天启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是反抗者？” “当然，这不是明摆着吗？”巴乔侧眼看着天启笑了笑。 “为什么带我来？” “如果你真的如自己所说是塔伦来的，我们当然想跟你聊聊咯。” “可如果我不是呢？你就不怕我泄露了你们的存在？” “哈，那你首先得活着从我手下溜走。”巴乔似乎对自己的身手很自信，另外三人也发出一阵低消，仿佛觉得天启是在讲什么笑话。 交谈间，暗河终于流出了溶洞，成为了一条“正常”的河，河边有一片密林，林中搭着几间简易的帐篷，俨然是一座营地。 “嗨，老大回来了。”营地中响起零零散散打招呼的声音，果然反抗者都是夜猫子，最爱在晚上行动，此刻也没人睡觉。 “弟兄们，快来，我遇到一个有趣的家伙。”巴乔招呼所有人过来。 天启皱了皱眉，这群人松散得不像是反抗者，倒是更接近土匪或者别的什么没有纪律的组织。 “老大，这是谁啊？” “这位是我在逐日者酒馆遇到的，他叫……嘿，兄弟，你叫什么来着？” “朗基努斯。” “哦对，他叫朗基努斯，你们知道吗？咱们这位新朋友自称是从塔伦来的。”巴乔指着北方对众人说道。 场间响起一阵鼓噪声，所有人都低声交换着想法，巴乔又转向天启：“那么，北边来的客人，请给大家讲讲你的故事吧？”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四十七章 薪火往事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巴乔，你总是这样，也太无礼了。”一个好听的女声传来，随后天启看到人群中走出一名黑发黑眸的高挑女人，年纪很轻，面容非常英气，让人一看就觉得她应该是一名战士。 女人走到天启面前，责备地横了巴乔一眼，然后换上一副笑容对天启伸手说：“你好，我叫伊莉丝，很高兴认识你。” 天启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这里有个正常人，他也伸手与对方握了握说道：“你好，我是朗基努斯，我很疑惑，你们……是反抗者吧？” “没错，薪火镇所有的反抗者都在这儿了。”伊莉丝耸了耸肩。 “那么这位巴乔带我来这里是想干什么呢？” 巴乔试着把手搭在伊莉丝肩上来缓和对方的态度，但被后者拍开了，听到天启的话他扭头回答：“当然是打听一下塔伦地区的情况啦，至少有十多年，这个镇子没见过死灰平原以外地区的人了。” “你就这么相信我？万一当时我只是随口一说呢？”天启答道。 “得了吧，本地人哪会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呢？实话告诉你吧，其实那帮血侍知道我们的存在，但是只要别送上门去，他们就不会主动来寻找我们。” “为什么？” “为什么？鬼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反正只要能维持下去，我们就经常聚在这里，有时候出去打劫一下车队或者那些胆小鬼。” “胆小鬼？” “就是那些一辈子缩在镇里，给那些吸血鬼种地或者生产棱晶的人。” “嗯？你们不想推翻血侍的统治吗？”天启感觉有些不对。 “推翻是不可能推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推翻的，打仗又不会打，只能靠抢维持的了生活这样子。”一说到反抗的话题，巴乔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显得畏畏缩缩。 天启明白了，这帮人根本不是反抗者，顶多算是一伙强盗或者山贼，一下子他就没了兴致，决定离开这个地方。 “等等，你去哪儿？”伊莉丝见天启远离了人群，出声叫住他。 “不知道，但先离开这里。” “我们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暴露我们的身份？”一阵如闷雷般的话语从身后传来，天启回头，一名身高超过两米，看起来至少有一百公斤的光头巨汉狰狞地盯着他，天启觉得奇怪，刚才怎么没注意到这个人。 “哼，你们是想留住我吗？”天启盯着巴乔问道，后者不说话，算是默认了，“刚才下暗道的时候，那个女人跟来也是为了防止我半路上做什么事情吧？她可是一直送到了有人接应的位置才离开。” “没办法，朗基努斯兄弟，这世道本来就不太安全，我们不得不谨慎点。”巴乔摊了摊手，“我觉得你还是留下来谈谈吧。” 天启不想废话了，勾了勾手示意那巨汉过来，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周围的人都被天启轻蔑的行为激怒了，纷纷叫嚷道：“坎宁，上啊！把那家伙打趴下！” 坎宁狞笑起来，活动着比伊莉斯的纤腰还要粗的手臂，一步步地逼近天启，要知道，他可以一步不退地将奔驰的马匹拦下来，平日劫道拦马的任务都是交给他来做，一般人也打不过他，甚至连一些低等血侍与他贴身肉搏都不能占据上风。 “嘿，小家伙，如果不想被我痛扁一顿，你还是老实坐下来吧，我们一向不拒绝新鲜血液。”坎宁盯着虽然高大但还是比自己小了一圈的天启说。 “你的意思是我以后都必须和你们待在一起了？”天启站在原地不动。 “这有什么不好的，那时候你就会发现，自由才是最可贵的东西，比当那些血侍的奴隶要好得多，起码我们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真正的自由可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天启回击道。 “哼，冥顽不灵。”坎宁踏步向前，右臂高高扬起，蓄势充分的一拳迎面击出，天启怀疑这一下能直接把克里斯拉精钢甲砸得变形。 “吼！吼！吼！”周围的人们兴奋地嚎叫起来，这样血腥直接的搏斗对他们来说是一项再合适不过的余兴节目。 天启伸出右手，快得令所有人都没能看清楚，一把抓住了坎宁的拳头，前踏步一个转身，直接将这名大汉过肩摔了出去。 轰——高过两米的身体砸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烟尘也随之扬起，同时被压下去的是围观人群的叫声。 于是他们只能在寂静中聆听天启说教：“真正的自由是不想做什么就可以不做。” …… 三十多人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样一排排地跪坐在空地上，天启站在所有人前面，告诉他们人类曾经的辉煌，想叫这些还算是有几分野性的人类打起精神来，加入自己的抗争，但众人的反应令他失望。 “朗基努斯，我明白你的期望，但是那些血侍太强了，我们根本不可能和他们正面作战的。”伊莉丝还勉强回应两句，巴乔干脆缩在一旁装死。 天启还要说什么，却看到伊莉丝无声地用眼神示意自己到一旁去，于是他跟着她来到了河边，这名女性反抗者才轻声说：“你不明白，我们以前也是一腔热血地想要夺回人类失去的东西，巴乔曾经也不是这样的。” “那是为什么……”天启不解道。 “五年前，我们这些人都是薪火镇反抗军里年纪最小的成员，那时候反抗军里还有许多正直壮年的反抗者。”伊莉丝看着逐渐开始交头接耳的同伴们，脸上露出了一抹缅怀的神色，就好像从他们身上看到了从前的影子，“我们筹备了快一年，进展也非常顺利，所有人都被武装了起来，一小部分人甚至还能够穿上铁甲。在那一年的最后一天的夜里，我们对薪火镇的卫所发动了袭击。” “你们有多少人？”天启询问。 “接近两百人。” “这么点人就去打卫所了吗？！”天启脸上满脸的不信。 “嗯？一个镇的卫所也不过一百多名血侍啊。”伊莉丝对天启的诧异感到不解。 “明白了，死灰平原的血侍编制似乎比塔伦的要少得多，在塔伦地区，一个千夫长管辖的卫所至少会配备四五百人。”天启逐渐开始理解不同地区间的差异。 “哦。”伊莉丝显得不是太在意这一点，继续说，“那天夜里我们按计划包围了卫所，可是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动静，当我们发起最后的进攻时，那个人出现了。” “谁？” “死灰平原大领主，余烬。”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四十八章 新的开始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什么？”天启比刚才还要震惊，“为什么大领主会直接出手镇压一个小镇的反抗者？这种事情随便交给一个千夫长就足够了。” 伊莉丝露出了一抹苦笑：“呵呵，当时的我们比你更加不敢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他独自一人，如同黑夜中的幽灵，用一杆狙击步枪把反抗军的成员一个接一个地射杀，每杀死一个人他就变换一次位置，直到最后我们也没能锁定他。” “后来呢？” “后来就只有我们这些最年轻的人活了下来。”伊莉丝看了天启一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让我们活下来的并不是实力，而是余烬的傲慢。” “他故意没有杀死你们？” 伊莉丝点了点头，闭上双眼如叹息一般地说道：“我永远记得他当时说的话：走吧，继续挣扎吧，带着更多的人来，好让我有点……乐子。” 天启捏紧拳头，心中郁郁不平：“他屠杀了两百人，就为了找乐子？” “很遗憾，确实是这样。”过了五年，伊莉丝已经能够平静地面对这些回忆，“从那之后，我们全凭自称反抗者的这口气撑着，但是巴乔却再也不提进攻血侍这种话了。” “那你呢？伊莉丝。”天启定定地看着伊莉丝的双眼，似乎想从里面瞧出点什么。 “我？我会跟着巴乔走下去的，就像小时候一样。”话虽如此，这个女人的神情却显得不那么坚定。 天启深吸了一口气，拉着伊莉丝走到了人群中间，所有人都不解地望了过来，天启伸手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小东西抛给坎宁说：“给大伙看看，这是什么？” “这！这是！！”有人发出了惊呼，连巴乔也被吸引过来。 “没错，这是领主印章，你们知道它来自哪里吗？” 人群中响起嗡嗡的议论声，却没有一个人直接回答。 “这是我亲手从灰烬城堡，塔伦大领主古斯塔沃的书房里拿出来的。” “你是血侍！”有人惊叫起来，所有人都掏出手枪或拿起刀剑对准天启，这令他感到啼笑皆非，他们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不，这是塔伦地区的反抗军攻破了灰烬城堡，杀死了古斯塔沃之后，亲手夺过来的。” “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杀死大领主，那可是一个人就可以屠杀整个反抗军的存在，你——”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天启粗暴地打断了呃巴乔的话，“现在反抗军已经完全控制了塔伦，并且也封锁住了消息，我们正可以利用这个优势，集结起所有反抗者与塔伦那边的一起举事，进一步解放死灰平原！” “你知不知道，贸然行事只会害死所有人，作为这里的领导者，我绝不可能随便听几句话就带着他们跟你一起出去冒险。”巴乔终于瞪着眼说出了他的真心话，身为这帮所谓反抗者的首领，他一直以来担心着组织和五年前一样全军覆没，甚至不敢再去招募新人，只是因为害怕见到更多的死亡。的确，领导意味着责任，他的决定不止关乎个人的生死，还牵涉到同伴的安危。 “我不同意！”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接着有个年轻的身影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天启仔细看去，发现是那个在暗道尽头接应的少年，“如果我们不敢反抗，还有什么脸面自称反抗者呢？！我们需要抗争，需要用鲜血去换取真正的自由！”少年人总是满腔热血。 “没经历过真正的恐怖，你是不会明白的，扬沙。”巴乔看着少年，无奈地说。 扬沙梗着脖子不服气地吼道：“我看你就是被吓破了胆，懦夫，你凭什么代表我们！” “扬沙！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伊芙琳终于忍不住制止这场争论。 少年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过了火，想要道歉却拉不下脸面。 巴乔一言不发，盯着少年看了良久，又看了看周围人们跃跃欲试的眼神，明白了他们的心意。最终无声地笑了笑，什么话也不说，去帐篷里拿起自己的行李转身像黑暗的密林走去，落寞得像一条被雨淋湿的丧家之犬。 伊莉丝看了看天启，后者点头，于是她赶忙追了上去。 天启在这时候看向其余人说：“我是来自塔伦的反抗者，并且事实上我们已经成功了，你们之中如果有谁畏惧了，想要躲起来，我绝不反对。如果谁还想要为拯救人类的事业贡献力量，想要为五年前的惨败复仇，想要把那个娘狗养的余烬踩在脚下，那就留下来和我一起，你们可以想想，明天早上天一亮，还留在这里的人就将与我组成新的反抗军，我们的名号叫作——复仇者。” …… 天启坐在河边怔怔出神，忽然听到后方传来脚步声，是伊莉丝和大块头坎宁。 “朗基努斯，很遗憾，巴乔离开我们了，他还说……”伊莉丝欲言又止。 “什么？” “他说如果我们要跟着你去送死，他绝不拦着，但别带上他。” 天启笑了一声，不太在意，来自古代的神王根本不会与一名人类计较，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多数人的想法。 坎宁瓮声瓮气地说：“朗基努斯，我想问……你们真的杀死了塔伦大领主？” “千真万确。” “他有多强？我是说，人类真的有可能打败他吗？” “很强，纯血的人类的确不太可能战胜他，不过晶化种或许可以也说不定，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人类要想胜过那些怪物依靠的不是肉体的力量，而是勇气和智慧。” 一身横肉的坎宁挠了挠头并不太理解天启的意思，伊莉丝却在一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交谈间，阳光从天边照了过来，让这篇密林染上了一抹淡淡的金色。 天启带着两人走回营地，出乎意料的，迎接他们的不再是无精打采的乌合之众，而是精神抖擞的反抗者，他们笔直地站在那里，眼神中比昨天多了些不同的神采。 “朗基努斯阁下！反抗军复仇者二十三人向您报道！”扬沙带头站在最前方高声喊道。 天启咧嘴一笑，同样高声回应。 “小伙子们！准备好了吗！我们的目标是狂徒要塞！”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四十九章 制定计划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哦？你是一名晶化种？”清点人员时天启发现了意外之喜，伊莉丝是个货真价实的晶化种。 “嗯，但我在战斗方面没有更多的天赋，我的能力是降低一个东西的存在感，比如你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就对坎宁发动了这个能力。” “难怪，我当时就感觉他像是突然出现的一样，按理说坎宁这样的体型我应该第一时间发现他才对。”天启恍然大悟。 “其实我们这样的晶化种并不少见，只是大多数能力很弱，我同一时间就只能对一个物体发动这个能力。” “不少见吗？我在整个塔伦地区就只见过一个，而且好像……比你还弱。”天启想到了以撒，但他那点能力微不足道，与普通人没有太大差别。 “塔伦或许要特别一点，对于古斯塔沃我略有耳闻，听说他酷爱活体实验，所以像晶化种这样的绝佳素材大概都已经被他迫害致死了吧。再说了，塔伦地区本来就不大。”伊莉丝解释道。 “好吧，那坎宁是怎么回事，我能感觉到他的力量比普通人要强得多，你可别告诉我是天生的。”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他真的是天生的。”伊莉丝捂嘴轻笑道。 “伊莉丝，抱歉，我一直没敢说……其实我是血侍的后代。”坎宁虽然块头很大，但其实性格十分温和。 伊莉丝和天启都是一惊。 “我的父亲在二十岁的时候成为了血侍，可是他没有忘记自己身为人类的日子，在一次剿灭反抗者的行动中，他发现了自己的好友也在其中，不忍心对故人下杀手的他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包庇了那个人。后来也是因为这件事，他死了。” “他被血侍处死了？”天启询问。 “不，他被那个好友暗算而死。” 几人都沉默了，人类与血侍之间的仇恨不共戴天，血侍的子嗣们往往都可以继承这‘高贵’的身份，数代人传下来，他们已经不认为自己是人类了；即使不是通过继承获得血侍资格的人类往往也会反过来欺压自己的同胞，因为大部分人在面临高人一等的特权时都无法保持住自己的本心。 “即使这样，你还是加入了反抗军？”天启问道，“你不恨那个杀父仇人吗？” “小的时候应该也是恨的吧，不过他早就死了，恨不恨的都没意义了。”坎宁低着头闷闷地说，“但是……我认为以血还血并不是解决这种问题的根本方法，只有推翻了邪恶的统治，让人们平等地活着，才可以杜绝这样的事情。” 天启肃然起敬，这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巨汉原来是大智若愚，许多人不明白，觉得只要加入了统治者的行列，就可以拥有人上人的生活。诚然，短期来看确实如此，但他们不明白，即使费尽心机讨好统治者们，成功获得了一点可怜巴巴的龙血，依然会面临来自更高阶层的压迫，科林加斯瞬间引燃数百血侍的场面还历历在目。要根除这些压在人们身上的枷锁，还是要解决掉那几个罪魁祸首——巨龙，要让人类重新成为这片大陆的主人。 天启拍了拍坎宁的手臂，因为肩膀够不到，然后对他说：“我明白了，你继承了来自父亲的一点点龙血之力，所以力量远超常人。这样看来我们的基础要比当初在塔伦的时候还要好。” “朗基努斯！”这时候扬沙跑了过来，“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招募人手啊？” 天启笑了笑：“没你想的这么简单，我们要先制定计划，因为这次不是以前那种漫无目的地对血侍发起进攻，而是要联合整个死灰平原的人类，最终打进狂徒要塞，杀死余烬。正好，叫大家过来，我想了解一下情况，另外我们一起讨论下一步行动。” 扬沙用力地点了点头，兴奋地去招呼所有人过来，天启感到非常欣慰，他很喜欢这个有冲劲的孩子，人类正需要这样的勇气和精神。 不一会所有人都聚集过来，天启拿过一截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开口问道：“如果这个圈是薪火镇，谁能把死灰平原的地形和重要地点画出来？” 一个瘦小的男人挤了出来，他带着厚厚的眼镜，头发无精打采地耷拉在额头，一副很不健康的样子，他对天启说：“我能画出来，我家藏了一张死灰平原的地图。” 天启点点头：“很好，我记得你叫桑德斯对吧？” “是，是的，朗基努斯大人。”桑德斯见被天启记住了名字，显得很激动。 “不必叫我大人，我们都是同僚和战友，我也不会成为复仇者的首领，队伍以后的领导者就由伊莉丝来担任吧。” “那我呢？我能不能当副手？！”扬沙又叫了起来，引得人们发出一阵笑声。 “小家伙，你还得再沉稳一些，什么时候变得像个真正的男人了，再问伊莉丝你能不能当副手。”天启摸了摸扬沙的头，“现在先叫桑德斯给我讲解一下死灰平原的形势吧。” 桑德斯微微欠了欠身，接过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边画边说：“薪火镇是位于西北方最接近塔伦的地方，由这里向东南方向九十公里会出现一座城市，野狼城，那里驻守着万夫长洛格玛利，根据我们所知的血侍编制来估计，他手下大概有两千个低等血侍，至少有四到五名千夫长。” 天启暗暗惊讶，想不到一个小镇里居然还有这样思路清晰的人，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人类连字都不会认，一辈子可能也读不到一本书，想要培养逻辑思维能力是非常困难的，看来这个桑德斯本身就对分析数据拥有很高的天赋。 其他人听到他的解说，也终于对薪火镇向外走的情况有了一丝了解，他们之前大多不会考虑这些事。 “一过了野狼城，地形就开阔起来了。”桑德斯的意思是说，从塔伦地区绕过风箱山之后，薪火镇到野狼城之间是一条狭窄的走廊，两边都被高山围住，“我从地图上看到，继续往东北或东南方向各有两座达成，中间分布了不少镇子，而从两座城中间穿过继续向下，一直到达平原尽头，迷雾之海边，就是狂徒要塞了。”桑德斯大概描述完了死灰平原的地形。 “所以说，这里最强的战力一共有三名万夫长，以及领主余烬？”天启心中安定了些，起码局势不会比塔伦地区更困难。 “不，死灰平原正中间有一座要塞，那里驻扎着三名万夫长。”桑德斯推了推眼镜。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五十章 我不一样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天启抬头看了看桑德斯：“你的意思是死灰平原一共有五名万夫长？” “没错，根据我的了解是这样的。”桑德斯用手拨弄了一下粘在头上的稀薄发丝。 “可是塔伦地区只有三名万夫长，这跟地区面积的大小有关吗？”天启问。 “那就不知道了，我所知的信息都是根据父亲的口述总结出来的，他曾经是商队的车夫，但太具体的事情，我们这些人类哪里敢问呢？哎，不过他反正最后依然被血侍杀死了，他们想杀人根本不需要理由。”桑德斯说到父亲的死，叹了口气。 “嗯？余烬不是不允许血侍随意杀死人类吗？” “没错，但你也说了是‘随意’。”伊莉丝接口道，“随意的意思也就是说，杀完人需要找个合理的借口，或者直接说他们是死于意外，死灰平原并不是你想的那么和平，否则就不会有我们这些反抗者了。” 天启点点头表示明白，接着他说出了后续安排：“我们现在一共有二十来个人，我打算带你们去我临时找的一个据点，那里有我的两位炼金术士，他们可以给你们进行一定程度的武装，然后我们选出一些人来潜入各个城镇，聚集更多的反抗者，那时候我再联络一些塔伦地区的反抗军，让我们拥有足够和血侍作战的规模。伊莉丝，你同意吗？” 伊莉丝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天启会问自己，连忙点了点头，看来要这位女战士接受自己的领导者低位还需要一些时间。 接着众人随便吃了些干粮，就向最初的废弃村庄前进了。 …… “薇薇，你觉得把步枪导线改用紫铜会怎么样？这玩意儿的导能效率更高。”卡赞紧紧盯着手里泛出金属光泽的紫色金属丝。 “可是它的熔点太低了，装在步枪里射不出一百发就会熔断。”薇薇正在迅速地翻着书，都是从古斯塔沃的城堡里搜刮来的，这些东西只有在他们两人手里才能发挥作用，留给燎原的则更多的是一些更基础的书籍。 “嘿，你忘了我们还有凉砂了吗？古斯塔沃那里好东西不少，把这些砂子填充在导线之间，可以迅速帮助它们散热。” “诶！对呀！”薇薇猛地合上书本，惊喜地叫起来，“我越来越觉得古斯塔沃是个好人，有这么多好东西居然都留着不用，全部便宜我们啦。” “他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反正他不相信人类能有机会推翻血侍的统治，所以根本没把心思放在装备上面。” “薇薇，卡赞，我回来了。”天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天启！”薇薇扔下书跑出屋子，却见到大大小小二十多个灰头土脸的复仇者，她愣了愣。 天启将左手伸向他们的方向介绍道：“这是我在前面的薪火镇遇到的反抗者们，我们建立了一个名为‘复仇者’的组织。各位，这就是我们最优秀的机械炼金术士，你们的装备都要仰仗她了。” “你们好，我叫薇薇•路德维希。” “你好，我是伊芙琳，旁边这个是坎宁，还有——” “我是叫扬沙！姐姐你真好看。”冲动的少年扬沙马上跳出来，“这个长得像大叔的是桑德斯，还有……”他一一介绍了所有的成员，大家礼貌的打了招呼。 “卡赞呢？”天启问薇薇。 “在里面，他想出来一种新的导线构筑方式，正看得起劲呢。”薇薇笑着说。 天启让薇薇先去安顿众人，自己则走进了低矮的小屋。 “啊，天启阁下。”卡赞见天启来了，连忙起身。 “我要你去办一件事情，越快越好。”天启见面就直接进入正题，“你要去风箱山的燎原据点，找他们要一批枪械，还有最好带几匹马来。” “恕我直言，天启阁下，这可不成。”卡赞居然拒绝了。 “嗯？”天启感到意外。 “还记得那个岗哨吗？没意外的话，现在已经有新的血侍补上去了，我可没本事带着一大批武器绕过他们。” “啧。”天启砸了咂嘴，这个问题确实被他忽略了。 这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 “朗基努斯，是我，伊莉丝。”这个女人的声音还是那样悦耳。 天启两手一拍，惊喜地把伊莉丝拉了进来问：“伊莉丝，你的能力能够同时对自己和另外一个人发动吗？” 伊莉丝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如果另一个是我自己，那么是能够同时对两个物体使用的。” 卡赞就更是一头雾水了：“什么能力？什么同时？” 天启解释道：“这样，你和伊莉丝一起去，她是晶化种，能力是将一个物体的存在感降低，所以你们俩可以从岗哨绕过去不被发现。” 卡赞终于明白了：“但回来的时候怎么办呢？那些装备和马匹。” 天启在屋子里走了两圈，下定决心说：“这样，你到了风箱山，叫他们联络以撒，要他直接派遣几个小队过来，回来的时候直接把那个岗哨破，然后守住从这里到风箱山的一线，我们要控制住塔伦和死灰平原的连接点。” “好，我随时可以出发。”卡赞从来不会拒绝天启的要求。 “我也一样。”伊莉丝耸了耸肩。 次日，两人立刻踏上了回塔伦的路，天启则要求反抗者们每天必须进行一定强度的体能训练，毕竟作战这种事情不是随随便便找几个人就能干的，他们已经惰怠了五年，不可以继续下去了。当初在塔伦，有以撒负责这些事情，现在这里伊莉丝不在，天启只好自己着手安排。 众人训练时，薇薇急匆匆地找来了，手上还拿着薇薇小姐的惊喜。 “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我修复了一下导能线路，现在它和新的一样。”薇薇把它递给天启。 “谢谢，辛苦你了。”天启现在连客套话都会说了。 这时候，众人中断了训练开始休息，扬沙跑来艳羡地看着天启的枪，搓着手说：“朗基努斯大哥，我什么时候可以拥有一把手枪啊？” 天启笑了笑，这孩子总是好高骛远，他刮了刮扬沙的鼻子笑道：“你什么时候能够搬起三十公斤的石头，我就把这个送你。”天启扬了扬手里的枪。 “真的吗！我现在就去练！”扬沙又兴冲冲地跑了。 薇薇摇了摇头无奈地说：“你不要太惯着他了，小心以后变得无法无天。” 天启哈哈大笑：“我也没少惯着你啊。” “我不一样！”薇薇叫道。 “你哪里不一样了？” “我可爱。”薇薇理不直气也壮地做了个鬼脸。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五十一章 奇异之人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一路小心，早去早回哦。”薇薇站在屋前冲天启挥手告别，他和扬沙要在今天出发去野狼城打探消息，联络其他反抗者。 天启现在有恃无恐，他身负力抗大领主的实力，寻常血侍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带上扬沙也只是因为这小子年纪不大，带着一个孩子更容易伪装成平民，若是天启这种人高马大的身材独自进城，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两人共骑一匹马，天启也换上了最常见的麻布衣衫，毕竟他们不是去打架的。死灰平原上的血侍一般不太检查路人，而且这里的行商也更多，因此天启很顺利地就带着扬沙来到了野狼城。 真正开始行动的时候，扬沙就安分下来，不像平时那样跳脱，这让天启更加喜欢他了，暗暗决定要花上些力气培养。因为路程遥远，到的时候已经天黑了，两人花了不少时间才找到一间还没关门的饭馆。 说是饭馆也不太确切，准确的说是一个小摊，摊主本来也打算收拾收拾回家了，架不住扬沙死皮赖脸地劝说，才终于同意给两人各煮了一碗汤配面包，当然了，天启依然是不需要吃的，不过他暂时不想显得太特立独行。 “给我也来一份吧，谢谢您。”这时候一个温和儒雅的声音从天启背后传来，他回头看去，一个身材修长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里，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眉毛也经过修剪，甚至连眼角的皱纹都仿佛经过安排一样，显得很是整齐，这个男人穿着一身考究的衣服，熨烫得十分平整。 他走过来冲天启笑了笑问道：“请问我可以坐在旁边吗？”这个小摊只有一张长桌子。 天启心中犹豫，这个人一看就很有身份和地位，说不定是哪个高阶血侍的家眷。他不想与之扯上关系，但按常理来说，一个身份低微的平民不敢拒绝这样的要求，他要是提出意见反而会引起注意。 “当然，请坐。”天启硬着头皮露出一个略带一丝谄媚的笑容。 “非常感谢您的慷慨，我叫金鱼，很高兴认识您。” “金鱼？”扬沙在一旁暗笑，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名字，但他还不至于笑出声来。 “朗基努斯，我也一样。”天启不得不跟那人客套起来，心里则希望他不要再说话了，自己一点也不想跟他交谈。 “朗基努斯……好名字，您知道它的古意是屠神者吗？”谁知那个金鱼似乎是个话痨。 “啊……不知道，古代的事情，谁会知道呢？”天启结结巴巴地说道，当初在塔伦地区灰林镇他随口胡诌这个名字的时候也没多想，这个时候听对方一说，才想起好像是这么一回事，看来如果以后再化名的话换个低调一点的比较好，不过经历了这么多的天启已经不像刚苏醒时那么木讷，很自然地说着匹配自己“身份”的话。 “传说朗基努斯是一名士兵，他用这把枪刺伤了神的身躯，神血滴入了他的眼睛，让他成为了圣徒。瞧瞧，这与现实何其相像？”金鱼闭眼感慨着，好像自己的话带着什么优美的音律一般。 天启却冷汗直流，他总觉得这个人话里有话，为了避免说错，天启干脆不吭声了。 “现在我们的神就是圣龙，它们的血流进人类的身体之后，人类就成了圣徒，我说的对吗？”金鱼看着天启。 “对，对对，当然对了。”天启讷讷地点头，金鱼又把目光转向扬沙，后者也连忙跟着点起头来。 “可我觉得不对。”这个优雅的男人忽然皱起了眉头否定自己说的话，“龙血本来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它们的出现让暗陆沉入了黑暗。你们看看，为了得到或是摧毁那一点点被圣龙们分出来的血液，有多少人类流出了鲜血？我觉得那不是神血，而是魔鬼的血。” 天启已经完全懵了，他想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难道他是反抗者？可按理说反抗者们常年在黑暗的地下鼠窜，怎么会像他这般光鲜体面？可这人的话又是十足的大逆不道，这要是被任何一个血侍听到谁敢“污蔑”圣龙，肯定是当场格杀。 好在这时候，摊主终于将汤和面包端了上来，朗基努斯和扬沙匆匆忙忙地享用起他们的晚餐，一旁的金鱼连吃饭都是一样的优雅，但他的动作并不慢，三人几乎同时用面包蘸掉了碗里的最后一滴汤汁，扬沙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非常美味，不是吗？”金鱼脸上还是挂着微笑，“今天很愉快，希望下次还能再见，朗基努斯。” 说完，这个男人微微欠身行了个古代贵族的礼节，转身走了，当他走到街角时，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缓缓驶了出来。 “快走。”天启招呼扬沙匆匆离开这里。 “朗基努斯大哥，刚才那个是什么人？我感觉他怪怪的。” “我也是，所以我们离他远点，虽然我感觉他也许是个反抗者，但面对这种身份的人如果没有确切的保障，就尽量不要招惹。” “你那么厉害，难道还怕他吗？” 天启低头看了扬沙一眼，又说教起来：“你要知道，我们现在的目的是要联系到这里的反抗者，如果提前引起了骚动，就只能逃离这个地方。虽然并不困难，但这样一来我们基本就不可能再次潜入这座城市了。我们每做一件事都要考虑它的后果，明白吗？” “知道了，朗基努斯大哥。” 天色已经不早，两人随便找了个地方住下，打算明天再街上逛逛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如果不能，就只有去永远万能的消息场所——酒馆了。 …… 华贵的马车缓缓地在野狼城的大道上行驶着，那个优雅的中年男人坐在里面就好像坐在自己卧室的雕花大床上一样平稳，他正在阅读手上拿着的几页纸。 如此宽敞的马车如果只坐着一个人似乎有些太浪费，所以现在他的对面还有一个穿着银色斗篷的人，这人看起来很强壮，手上的肌肉如钢铁一般坚硬且分明，一看就是常年作战之人。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罩在银色斗篷里的人开口道，声音十分淡漠，仿佛有一种金属的质感。 “要放长线，才能钓大鱼，否则只钓起来一条小金鱼我可不满意。” “这条鱼还不够大吗？他可比整个暗陆四个行省十八个地区里所有的叛逆加起来还要大！”那人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起伏。 “稍安勿躁，里维斯阁下，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穿着斗篷的里维斯盯着他看了一会，终于又恢复了淡漠的声线。 “希望你是对的，余烬大人。”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五十二章 苍老之人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夜里，扬沙早已经在小旅馆的木板床上打起了呼噜，而天启还靠在椅子上怔怔地出神。 他在思考死灰平原的形势，一方面是到目前为止发现的种种怪异，比如余烬为什么要下达优待人类的命令；另一方面是在这个比塔伦要大不少的地区里，要怎样进行作战。 死灰平原最大的特点是面积广阔而且地形平坦，反抗军在这里就不像塔伦一样可以利用地形与血侍进行游击战，因为没有掩体。再加上这里驻扎了五名万夫长，与塔伦地区就不能同日而语了，虽然说在拥有染血之晶呜萤后，天启哪怕同时面对五名万夫长也丝毫不惧，但敌人不会蠢到把五个人同时陷在一个点，天启最担心的是领主余烬或是别的什么东西会拖住自己，然后五名万夫长分散在五个不同的战线，各自利用自身强大的力量蚕食反抗军，一旦反抗军完蛋了，天启也不可能独自一人对付一整个地区的血侍。 这时候，隔壁房间传来的一阵开关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计划有变，侃农大哥说推迟到五天之后。”一个声音懒洋洋地说，末了还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应该是终于躺了下来。 “嘘——你小声点，隔壁可是住了人的！”另外一个声音有些急迫，但尽力压低了自己的音量。 “嗨呀，怕什么，这都什么时间了，有人也早睡着了，我也困死了，赶紧睡觉。” “诶，你说清楚啊，睡什么觉，啊，这家伙真的睡着了，先祖在上，我脑溢血都要发作了。”这个人显然对自己的“猪队友”非常不满。 睡下那人仿佛听到了，吧唧吧唧嘴，用梦呓般的声音嘀咕道：“穆木巴爷爷说……明后天会下雨……即使我们……炸了卫所，火也烧……不起来所以……哼哧哼哧。”说道最后就只剩下了鼾声。 接着又响起了一阵踱步声，天启就要去隔壁问个清楚，走到门边却又退了回来，他想既然自己听到了他们的谈话，那么旁边若是有血侍岂不是也能听到，万一这里并不安全，自己就也一起暴露了。 …… 次日一早，等待了一夜的天启终于听到隔壁响起关门声，默数十五秒后一把抓起和衣而睡的扬沙跟了出去。 一直走了两条街，扬沙才终于进入了状况，天启吩咐他道：“你跑到下一个路口去等着，那两个人要是转弯了你就从小巷子继续绕到前面去重复上一步，我们俩走在一起目标明显，而且容易跟丢。” 扬沙点点头跑了上去。 又走了一会，来到了野狼城最偏僻的西区，街上的人明显少了，天启知道这时候不能跟太紧了，否则很容易被发现，他只是想找个没人看到的地方跟两人谈谈，把人吓跑了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谁知天启低估了对方，他见那两人转进一个巷子，自己立刻快步跟上去，打算在那里摊牌，谁知走进巷子里后，他看到的却是两人一脸冷笑地盯着他，其中一人神色木讷，但手上的肌肉却盘虬卧龙，让天启不敢小觑，尤其是他手上还捏着扬沙细长的脖子。 “你们俩跟了一路，什么意思？”另外一人率先开口，他长得非常瘦削，面白无须，一副很精明的样子，同另一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天启一下子就听出这是昨晚先睡觉的那个声音。 “别误会，我们没有恶意。”天启生怕对方伤害扬沙，连忙解释。 “误会？你难道要告诉我你们只是路过，正好和我们同路？”瘦削男人再次冷笑。 “不，我们是同类，来自薪火镇。”天启定定地看着他。 那人严肃起来，同类当然不是说大家都是人类，而是指的反抗者这一身份，他皱着眉头，似乎思索了一会，又问道：“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天启反而强硬起来：“哼，这样说不就表明你已经相信了？” “武器，拿来。”这时候木讷汉子才出声。 天启没有犹豫，直接解下薇薇小姐的惊喜，又摸出两枚便携式二型炸弹递了过去，由于这次是打探消息，就没有携带萨烈维托。 木讷汉子见天启的左手缠着绷带，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接东西的时候捏了一把，若有所思地看了天气一眼，又颠了颠手上的枪，赞叹一声：“好枪，至少有两个核心，这就意味着导线至少是精炼绿铜，这样一枪打出去可以直接报销掉一个百夫长。” 天启也不由得高看了他一眼，要是薇薇在这肯定能和他聊到一块儿去。 “好了，笨吉，回去在研究。”瘦削男人说了一句，接着又转向天启，“你，跟我们走，但是保险起见，这小子得由我带着。”他指的是扬沙。 天启看了扬沙一眼，见后者对他点头，便同意了，四人一路继续往西区深处走去，终于在城墙根底下见到了一处下水道入口，跳下去就是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扬沙忍不住发出一阵干呕。 “小伙子，就这？你还敢自称是反抗者？”瘦削男人嘲讽道。 一旁的木讷汉子笨吉却忍不住开口道：“闭嘴，侯赛因，你第一次来的时候比他的反应还糟糕。” 侯赛因苍白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不满地横了他一眼，被笨吉直接无视。 好在昨天晚上的面包已经消化掉了，否则扬沙肯定会吐出点东西来，在他的千呼万唤中，几人终于走出了下水道，来到了城外。 “我说，你们要带我们去哪？”呼吸到新鲜空气，天启才张口说话，原来他刚才一直憋着气。 “当然是去据点喽，我才懒得听你的花言巧语，然后伤透脑筋地去分辨是真是假，你到时候直接对穆木巴爷爷说，他是死灰平原最睿智的人。”笨吉似乎不爱说话，所以回答问题的一直都是侯赛因。 “嗯？”天启很疑惑，这个侯赛因看起来也有三十多岁了，他还管别人叫爷爷，那岂不是说那个穆木巴得有七八十岁了？这对于人类来说可不是个常见的年纪，在病痛和营养不良的联合作用下，现在的人们能活过五十岁都不容易了。 仿佛看出了天启在想什么，笨吉补充道：“穆木巴爷爷已经八十五岁了。” 天启挑了挑眉最终还是没说话，几人继续前进，走了快半天，终于穿出下水道，翻过城外的丘陵，来到了位于一处地下洞穴中的据点。 “喂，侯赛因，笨吉，你们搞什么鬼？”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洞穴深处传了出来，接着走出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他留着一头漆黑的长发，扎成了一个辫子拖在脑后，看起来如同一匹烈马的尾巴，野性十足。 “侃农大哥，我们在城里遇到了两个人。”侯赛因用下巴指了指天启和扬沙，“他们自称是薪火镇的反抗者，穆木巴爷爷在吗？他老人家一定能分清楚这家伙说的是不是实话。” “薪火镇的反抗者……”一个无比苍老的声音传来，每个字之间都穿插这一股虚弱，让人感觉说话的人随时会一口气吊不上来死在那里，“薪火镇早就没有反抗者了……把他们枪毙！”声音尖利起来。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五十三章 潜伏之人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天启循声望去，只见黑暗中的一把轮椅上坐着一名老者，一旁的扬沙惊讶地长大了嘴巴，他第一次见到如此苍老之人：头发已经几乎全部掉光了，苍白的皮肤皱巴巴地贴在骨头上，加上数量不少的老年斑，就像敷了一层长满霉菌的过期石膏。 “老爷爷，薪火镇还有反抗者。”扬沙抬起头对他叫道。 “胡——胡说。他们早就全死了，还剩下几个小屁孩，算什么反抗者。”老人很是激动。 “穆木巴爷爷，清醒一点。”侃农轻言细语地在老人的耳边说，又抬起头对天启笑了笑：“他年纪太大了，有时候会变得糊涂。” 这个充满力量感的壮汉用手抚着穆木巴的后背，过了好一会，老人终于清醒了过来：“现在……什么时候啦？” “爷爷，还是上午呢。” 穆木巴高兴起来：“我喜欢早上，说明一天才刚开始，呃……这两个年轻人是？” 天启上前介绍自己：“你好，我叫朗基努斯，这是扬沙，我们来自薪火镇。” 穆木巴严肃起来：“薪火镇……是巴乔派你们来的？” “您认识巴乔？”扬沙问道。 “不算认识吧……但是几年前，他们在薪火镇卫所遭遇的那次惨败我还是有所耳闻，听说只有几个小家伙活了下来，巴乔我以前倒是见过一面。” “您记性真好。”扬沙忍不住称赞到。 穆木巴摆摆手，他每天要听到太多恭维的话：“你们两个是来干什么的？” 这次则轮到天启开口：“我们是来商议起兵攻占野狼城的。” 沉默，连老爷子都半天没说出话来。 “你们……是在开玩笑吧？”侯赛因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了。 “不是。”天启一点也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各位有所不知，塔伦地区的血侍已经被肃清了，我正是来自那里，而这一趟的目的就是把死灰平原的反抗者联合起来，我们一起推翻余烬的统治。” “你说什么？！”所有人都是大惊。 “我要怎么相信你说的？”侃农沉着脸，并不急着表态。 “我有塔伦大领主的印章为证。” “印章可以是伪造的，就算不是，我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血侍派来博取我们信任的卧底呢？”侃农还是不为所动。 天启则感觉很荒唐：“如果血侍想要剿灭你们，需要用卧底这么麻烦吗？” “哎——”穆木巴在这时候叹了口气，“你不明白，余烬这个领主不同寻常。他对权力没什么兴趣，也不在意什么享受。事实上，他从上一任领主手里接过死灰平原之后，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不少。” 天启不解，穆木巴接着说：“但这并不是因为他对我们好啊，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培养出更多更优秀的反抗者。” 天启更加不解了，他忍不住出声询问：“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而且他为什么要培养更多反抗者？” 穆木巴摇了摇头，又叹息道：“给人类足够的自由，他们才有时间去思考更多的事情，生活的条件升高了，人们就会想要更多，这是在激发野心；至于为什么……我说了，余烬没有什么别的嗜好，但有一点，他喜欢把猎物玩弄于股掌之中。所以几十年来，这个领主已经用遍了各种花样来消灭各处的反抗组织，派个卧底也不算奇怪。” “那我要如何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 “嘿嘿……”穆木巴阴沉地笑了笑，“今天夜里薪火镇的棱晶车队会出发前往狂徒要塞，你给他们制造点麻烦，就算是投名状了。” “穆木巴爷爷……”一旁的侯赛因欲言又止，他觉得要一个人带着一个孩子去袭击血侍小队属于送死行为。 “既然是已经解放了塔伦的勇士，这一点应该不难吧？”穆木巴头也不回地说。 天启点点头，一言不发地带着扬沙离开了地洞。侯赛因再次忍不住开口：“爷爷，这样会害死他们的呀！” 侃农却不同意他的观点：“既然他自称是解放了塔伦的勇士，那么对付血侍自然有一套，况且又不是要他全灭他们，其实只不过是骚扰一下再摆脱追击而已。” 侯赛因这才恍然大悟，没人注意到，一旁沉默木讷的笨吉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地洞。 …… 夜幕笼罩了死灰平原，天启和扬沙蹲伏在黑暗的密林中静静地等待。 “朗基努斯大哥，待会我们怎么行动啊？”扬沙悄声问。 “你在这里趴着，我冲出去。” “嗯嗯，然后呢？” “我把他们都杀了。” “嗯嗯，然后呢？” “就完了呀。”天启奇怪地看着这个少年，事情不就这么简单吗。 “那……那我呢……”扬沙讷讷地看着天启。 “躺好。” 扬沙没有再说话，因为天启已经冲了出去，护送棱晶的血侍小队已经出现在道路尽头。 天启并没有一丝紧张，这种小镇的棱晶车队，最多由百夫长押送，一般来说低等血侍也不会超过十个，他高高跃起，拔出薇薇小姐的惊喜就要直接打空弹夹点掉五名敌人，可是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车队后方的密林中立刻响起几声狙击步枪独有的轰鸣。 天启吃了一惊，有埋伏？ 沉重的能量子弹轰在了天启匆忙化出的骨甲上，但冲击力还是让他倒飞而出，可是刚落地，接着又是几发狙击，天启立刻翻身躲过，很是狼狈。 这时候带队的血侍也下马发起了冲锋，天启用骨刃与对方硬拼一记，反馈回来的力量再次让他惊愕不已。 对手至少是一名千夫长，天启明白过来，自己上当了，今晚的行动是一个陷阱，血侍早就准备妥当要来狙杀他。 愤怒的天启认真起来，化身魔王，直接杀入血侍的队伍，一时间腥风血雨，残肢断臂乱飞，敌人虽然进行了准备，但他们似乎并不清楚天启的真实身份，这个千夫长带领的队伍在天启的力量面前显得不堪一击，顷刻间便遭到覆灭。 天启掀开车上罩的布幔，意料之中的，只是一堆石块而非棱晶，冷笑一声就要去城外的据点质问穆木巴，谁知回到扬沙藏身的密林，却发现侃农带着一行人盯着天启，扬沙也被他们抓在手里。 “你到底是什么人！？”两人异口同声地质问道。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五十四章 睿智之人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放开扬沙！”天启死死盯住侃农，他布满肌肉的手臂紧紧地抓着扬沙，虽然感受到疼痛，但少年坚强地没有吭声，只是死死咬着牙。 “你是血侍？！”侃农不为所动，他看到天启异化出的骨刃，断定他不是人类。 “我不是，你们都是血侍的走狗吧？是你们安排的陷阱，对不对？！”天启也不甘示弱，“再说了，如果我是血侍，为什么要杀血侍？！获取一群人类的信任难道比自己人的性命还重要吗？” “诶？对啊，侃农大哥，我觉得他说的没错。”侯赛因凑到侃农耳边说道。 而这名反抗组织的首领好像也意识到了，手上无意识地降低了力度，扬沙感到手上一轻，猛地一脚踹向侃农裆部，后者一惊连忙回护，扬沙趁机摆脱了控制跑到了天启身边。 而天启本来就因为受到暗算感到愤怒，刚才没有贸然进攻是因为对方抓住了扬沙所以投鼠忌器，此刻没了顾忌，直接掏出薇薇小姐的惊喜瞄准了侃农，对方也纷纷拔出了自制的简易手枪对峙起来。 “诶！诶！别，大家冷静冷静，我觉得这里有误会。”侯赛因连忙出来阻止，但看到两边黑洞洞的枪口，脸色更加苍白了。 “好啊，你给解释解释，什么叫误会？”天启盯着侃农，嘴上却问侯赛因。 “这还用解释？都说了……” “我让你解释给我听，什么叫误会？”天启声色俱厉。 “不用解释啊，就是误会啊。” “我就想让你解释解释，什么叫误会！” “误会嘛……” “解释出来给我听！什么他妈的叫误会？什么他妈的叫他妈的误会？！”天启瞪着眼死死盯住侯赛因，手上的枪没有放下，另一只手推了推扬沙暗示他去找个地方躲着，对方手里的简易枪械是完全威胁不到天启的，毕竟他连血侍的制式步枪都可以硬抗，但扬沙就不行了，他是天启此时唯一的软肋，所以天启只是在拖延时间，只要扬沙躲起来，他就无所畏惧了。 “什么他妈的叫误会啊？！”侯赛因急了，转头问侃农。 “我也不知道。”侃农摇了摇头，拖在脑后的粗大辫子跟着晃了晃，“我们得去问问穆木巴爷爷。” “呵，你不解释清楚了，我绝不可能跟你回去。”天启冷笑起来。 “等等……呃……等等。”苍老而虚弱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几名反抗者推着轮椅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穆木巴，侃农连忙迎了上去。 “穆木巴爷爷，您怎么下车来了？” “我看你这么老半天都没回来……担心出事，就叫他们推我过来看看。”原来老爷子一直就坐在离这里不远的马车里，天启的担心是多余的。 “老人家，你来说说，为什么血侍知道我会伏击他们，提前就准备了大狙和伏兵，带队的还是一名千夫长？”天启语气上丝毫不客气。 “呃……这个……”穆木巴抠了抠没几根头发的脑袋顶，天启很好奇他瘦弱的像竹竿一样的手是哪里来的力气举起来，“我们也是调查了好一阵才确定了他们的路线，也许是调查的时候被发现了，他们可能不是针对你来的？” 天启觉得这个理由一点说服力也没有，就要反唇相讥，忽然发现穆木巴正隐晦地向他使了个眼色，这个老头子或许不像看上去的那么老态龙钟。 “好吧，我暂且相信你。”天启收起枪，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侯赛因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他上前准备把手搭上天启的肩膀，看到后者冰冷的目光又讪讪地收回了手，干笑着问：“朗基努斯兄弟，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能够异化？是晶化种吗？” “异化？”穆木巴刚才不在此处，没能看见战斗的场景。 侃农点了点头：“对，朗基努斯是一名强大的战士，与那群血侍战斗的时候，我见他身上有异化的特征。” 众人都望向天启，连扬沙也靠了过来，他也不知道天启居然还可以异化。 天启犹豫起来，他总是不想暴露身份，因为担心泄露出去的话会引起巨龙的注意，从而提前惹来杀身之祸，毕竟现在的他还不足以与那些古老而强大的存在对抗。 穆木巴眼睛里又闪过一丝精光，他看着天启，沉声问：“你说……你来自塔伦？” “是的。”天启点点头。 “底下来的？”老爷子的声音里居然有一丝颤抖。 “没错。”天启踌躇了片刻，据实回答道。他心下惊讶，想不到这位老人居然猜到了自己的来历，果然上了年纪的人有他们自己的智慧。其他人却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机锋。 啪。 穆木巴伸出苍老的手抓住天启的衣角，双眼中留下浑浊的热泪。 “天佑人族——”他长叹一声，随后招呼来侃农，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交代道：“我要你保证，从此以后跟随朗基努斯的脚步，发誓向他效忠。” 所有人心里都是一惊，心中不解，侃农却毫不犹豫地听从穆木巴的话，他发自内心的尊敬这位上了年纪的智者，于是直接面向天启单膝跪地，左手放在胸前低头道：“我，侃农，在此立誓，将永远听从您的号令，至死方休。” 其他的反抗者见首领如此，都是有样学样，场间立时跪满了一片人。 …… “我们就按原计划，引爆已经藏在卫所周边的下水道里的炸药，给他们一记重创，然后我负责解决万夫长洛格玛利，你们只管收拾掉那些从爆炸里侥幸活下来的虫子。”天启在地洞内讲述着自己的计划，“接着我们就控制住野狼城到风箱山一线，然后我会去塔伦带一些那边的反抗军过来，就可以正式开始战争了。” “好！就这么干！”反抗者们见识过了天启的强大，又听说有援军，甚至还能提供装备，心里更加振奋，连扬沙也在一旁摩拳擦掌。 结果天启大手按住他的肩膀，交代一句：“你得留下来保护穆木巴爷爷。” 扬沙瞪圆了眼睛正要抗议，忽然感觉怀里一沉，低头看去，那把泛着金属光泽的改装手枪正躺在他的手里，他的眼睛里一下子就亮起了光彩，惊讶地看向天启。 “如果完成了这次任务，它就是你的了。”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五十五章 消失之人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风箱山燎原据点。 伊芙琳和卡赞安静地坐在广场边等待。这里的反抗军没有见过卡赞，但还算知道他的名字，所以即便将消息传递出去了，还是谨慎地让两人保持在自己的控制中，伊莉丝则有些紧张，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荷枪实弹的人类，但心里也对天启的话完全信任了，有这样规模的武装，看来确实有实力解放塔伦地区。 “依扎尔副长！”据点门口传来喊声，是依扎尔到了，以撒在塔伦建立起了新的体系，作为反抗军的领导者，他担任了总长的职务，同时还有分管各领域的副长，其中依扎尔就是掌管军务体系。 卡赞见到老熟人终于也松了口气，带着伊芙琳一起去见他，经过一番说明依扎尔很是振奋：“果然天启大人出马，立刻就能打开局面，以撒老大……呃，我是说总长大人一直在等他的消息呢，来，卡赞，还有伊芙琳小姐，你们给我仔细讲讲天启大人的计划和死灰平原的情况。” 三人也不挑地方，就在空地上坐下来，兴致勃勃地交谈起来，一直聊到月上中天。 …… 在这片月色下，高大魁梧的天启和体型上不熟他的侃农正带领着几十名反抗者摸到野狼城边，陆续钻进下水道的入口。 “朗基努斯，待会你上去的出口是在一座废弃的院落，那里就在卫所的背面不远，到时候爆炸响起，你就直接突入坍塌的高墙，不出意外的话万夫长洛格马利就在墙后的某个建筑内，如果他没有直接被炸死就需要你去宰了他，而我们会在正面与血侍交火，但穆木巴爷爷已经算好炸药的当量，理论上他们的主要兵营都会被炸烂，我们只需要收拾残局。” 天启点点头，看起来他们已经对今天的计划蓄谋已久，连血侍卫所的地形都摸得一清二楚，但他深知这些反抗者太过低谷万夫长的力量了，这种普通的硫化炸药根本不可能炸死高等血侍。 侃农说完又走向木讷的笨吉，他是负责留下引爆炸药的人。 “侃农大哥，你放心，大家都上去了之后，我就会用长引线引爆炸药。”笨吉给了首领一个坚定的眼神。 侃农沉重地点了点头，伸手示意他附耳过来：“等一下，穆木巴爷爷有话交代你。” 笨吉不明所以，把头探了过去，想知道穆木巴有什么事情在出发前没来得及说。 嗤—— 一把锋利的短刀不知何时出现在侃农手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捅穿了笨吉的心脏，后者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了喀喀的声音。 “他让我告诉你，背叛者的血应在战前血祭。”侃农寒声说道，生机正在迅速流失的笨吉则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谁也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 侯赛因连忙抢上前来惊道：“侃农大哥，你干什么！”其他人也惊愕不已。 “穆木巴爷爷一直就怀疑我们的内部出了叛徒，你们都知道，朗基努斯袭击棱晶车队的时候，有人泄露了他的行踪。安排行动时，在场的就只有笨吉有时间去通风报信，现在你知道了吧，为什么这家伙当时一直抢着要干引爆炸药的活，因为他根本就没打算引爆！” 侯赛因咽了咽口水，没说出话来。 “大家不要怕，解决了内部的隐患才能让我们不受影响的行动。”天启稍稍稳定一下人心。反抗者们也经历过不少战斗，很快都恢复了冷静。 天启一路小跑，按照计划爬出了下水道，在黑暗的院落中安静等待，同时检查了身上的装备，除了晶能炸弹，还有义肢的灵活性，都没有问题，现在只等那火光亮起了。 天启看着城里的灯火，苏醒后第一次感受到文明的些许繁华，这当然跟六百年前的人类帝国的鼎盛时期无法相提并论，这座城市与曾经车水马龙的大都会完全不是一个量级，但过往的辉煌大多已经在龙息中燃烧殆尽，成为了过眼云烟。 天启暗下决心，在解放死灰平原之后，一定要带领人们直攻燃魂之巅，处决死炎，为他数百年来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而到那时候，至少南部行省的人们可以稍微过上安定一些的生活了。 轰—— 明亮的火焰一刹那就腾空而起，立时盖过了周边的灯火，将天空照得有如白昼，天启不多由于直接蹿了出去。 这次出来他并没有携带扎眼的萨烈维托，战力上会打一些折扣，但万夫长洛格马利也会在爆炸中受伤，同样不是全盛状态，加上现在天启已经吸收了古斯塔沃的领主级龙血之力，并拥有了一块染血之晶，力量本来就不是万夫长可以匹敌的，所以此次行动想来没有什么风险，主要的难点是在攻下野狼城后如何凭借仅有的人手守住与风箱山之间的通路。 天启穿过重重火焰，发现穆木巴计算的丝毫不差，这要摧毁了这里的高墙，让天启可以直达卫所的核心区域，但他很快发现了事情有些蹊跷。 “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难道所有血侍都已经葬身火海了吗？”天启感到周围除了爆炸和燃烧的声音，并没有想象中的混乱嘈杂和惨叫声。 他一路向前探去，由于卫所主要是石质建筑，所以火焰并没有迅速扩散，只是在起爆点小范围地燃烧着，天启凭借龙血之力可以轻易看清每一个阴影中的死角，但无论如何也看不到一个血侍。 他一直从后院探到了前院，终于看到火光后依稀有几个鬼祟的身影，天启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弹出骨刃战斗，而对方似乎也发现了天启，他们立刻隐藏到了掩体后，但奇怪的是双反都暂时没有开火。 “朗基努斯？”一个声音颤颤巍巍地响起。 “侯赛因？”天启站直了身体，肌肉也放松下来。 侃农也扭动着宽厚的身躯走了出来，此时由于温度很高，他索性赤裸起上身，显得十分精壮，沉声说：“我们一路搜索，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人，不论死活。” “撤。”天启当机立断，今天的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五十六章 强劲狙击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此时野狼城的一处望楼上，几个笼罩在黑暗中的身影正看着不远处卫所的火光。 “我就知道那个人类卧底成不了事。还好提前撤了出来。”一个人身上穿着深色的猎装，笔直地站在，火光微微照亮了他的面容，可以看到精心打理过的头发和胡子，以及优雅的面容。 “余烬大人，您还不打算行动吗？”身着银袍的里维斯阴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烦躁。 “稍安勿躁，里维斯阁下，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余烬还是那般不紧不慢，“那家伙是我的猎物，至于其他人，洛格玛利，你去把他们剿灭吧。” “是！”万夫长领命离去。 余烬的脸上荡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现在，狩猎开始了。” …… “动作快！马上离开这里！”侃农招呼着人手，同时脚下也迈步疾奔。 天启跑在最后，确保没有敌人追过来。由于下水道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所以此时他们只能通过地面道路撤离。 街上的人都缩回了房子里，他们非常明白这些人一定是反抗者，偶尔有胆子大的还敢从窗户上探出头来发出呼哨声，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天启边跑边回头，始终没有血侍追上来，这让他隐隐感到不安。天启心里猜测这次行动恐怕早就被血侍完全掌握了，那么到底会在什么时候，这些黑暗中的猎手才会现身呢？ “怎么办！城门关闭了！”侯赛因惊叫起来。野狼城的城墙保存非常完善，这让他几乎是一座封闭的城市，相比之下，塔伦的灰烬城就几乎没有城防工事，那东西在六百年前的战争中就已经毁于一旦了，而血侍显然也没有兴趣去修缮。 “完了！他们是想把我们一网打尽！”其他人也发出绝望的喊声。 “妈的，怕个屁，跟他们拼了！”有人不服输。 这时候，众人听到一声巨响，一个身穿铠甲的身影从城头跳了下来，砸起一片烟尘。 “你们想拼？那就来吧。”洛格玛利冷漠地看着众人，这名万夫长是余烬的忠实拥趸，从来都会不折不扣的执行命令。 这时候城头上也探出了不少血侍，他们手里端着炼金步枪，后面的天启清楚地看到其中又有好几把狙击步枪。 当初与伊莉丝等人交谈的时候，天启就已经得知，领主余烬拥有一把强力无比的狙击枪，用它打出来的子弹可以穿透任何东西。当然，这个说法显然是经过夸张了的，但也侧面说明了那把枪给所有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相对的，余烬的异化天赋似乎更加倾向于隐蔽和狙击，根据多年来死灰平原的反抗者们总结起来的信息，余烬可以在数千米外利用枪械命中敌人，而且大部分他亲自参加的战斗中，反抗者们甚至没能找到他藏身的位置。 这个距离已经远远超过了普通人的目力极限，所以天启推测他的异化能力中，最起码有一部分是与视力相关，这也导致了一个结果：死灰平原有很大一部分血侍都擅长狙击，毕竟他们龙血之力的源头都是余烬。 所以包括初入死灰平原时的那个岗哨，以及这次，低等血侍惯用狙击枪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找掩体，准备战斗！”侃农立刻下达命令，反抗者们纷纷躲向街道边的墙后或是直接闯进了房屋，这样一来就露出了站在原地的天启。 天启高声喊道：“你们压制城墙上的火力，我来解决洛格玛利！” 说完他便大步奔向那名万夫长，谁知对手似乎根本不想理他，自顾自地跑向其他反抗者，天启就要追赶，忽然一阵强烈的危机感涌向心头。 来不及思考，天启左手一弹，机械手臂当即运转，黑盾出现在他的身前。 几乎同时，一道红光用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穿透了旁边的建筑直奔天启胸口，与刚刚展开的黑盾猛然相撞，天启无法想象这样质密且冲击力强劲的射击究竟是怎样形成的，他只感到自己如同当初与古斯塔沃硬拼时一样，被这股力量推着不停地后移，双脚在地面上犁出了两道不浅的沟壑，一直撞碎了一堵砖墙才抵消了那红光的冲击。 低头看向黑盾，若非它是由纯粹的克里斯拉精钢制成，此刻必然已经融化了，即便是现在，盾面上都微微泛红，隐隐有融化的迹象。 天启明白这是余烬亲自来了，果然像伊芙琳说的一样，这个领主参加战斗纯粹是为了找乐子。但他同样清楚，这次的行动太冒失了，他被一直以来的胜利冲昏了头脑，现在看来，自己一行人的准备从开始就被敌人掌控着。 余烬尚未现身，城头上的血侍也只是负责火力压制，真正贴身肉搏的只有万夫长洛格玛利，但这样强横的战力根本就不是侃农所能抵挡的，反抗者的惨呼声不断传来，天启一咬牙，再次冲向洛格玛利。 彭—— 又是一发狙击袭来，带着低沉的呼啸声，余烬的子弹如同经过消音一样，尽管威力强大，却不像充能炮的轰鸣那样刺耳，天启这次心里有了准备，他凭借极快的反应力侧身躲过这次狙击，黑色的能量弹药击中天启身后的房屋，一直穿透了好几条街才消弭于无形。 天启脚下猛然加速，一瞬间就欺近了洛格玛利，这个来自塔伦的万夫长科林加斯的加速能力其实非常实用，所以洛格玛利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天启一拳击飞，撞进了一座矮房子里，天启脚下不停跟了过去，手上骨刺齐出，并且覆上了蚀骨之毒，这一下刺进去甚至可能直接终结洛格玛利的生命。 可是事与愿违，又是一发狙击穿墙而至，天启这次没有初速度，他瞬间判断出自己无法凭借移动躲过这一击，不得已再次举盾格挡，然后再次被推出老远，但这次黑盾已经在爆炸中完全变形了，天启身上也出现了处处灼伤。 他非常好奇，余烬是通过什么方法可以穿透墙壁看到自己，又是用什么手段制造出了如此强劲的狙击步枪，忽然间，一个念头袭上了他的脑海。 难道是染血之晶？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五十七章 针锋相对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他居然把染血之晶用来改造枪械了吗？真是疯狂。”天启心中暗自佩服余烬的魄力。 正想着，街道尽头出现了一个身影，不疾不徐地向这边走来。 “是你？”天气认出了余烬。 “很高兴再次见面，朗基努斯阁下，或者说……天启？”余烬还是那样优雅地脱帽行礼。 天启心中咯噔一声：“你怎么知道？” “哈，问得好，但我要告诉您，我不仅知道您的身份，还知道塔伦地区现在应该已经脱离了圣卫的掌控。” 天启默不作声。 “哎呀，您可真是不会聊天。是不是很奇怪我是怎么知道的？毕竟塔伦的叛逆们已经封锁了消息。那是因为啊……我们有一位尊贵的巡察大人恰巧路过塔伦，在边境上发现了异常，于是他通过一点小手段明白了真相。” “然后呢？”天启想知道巡察将消息都汇报给了谁。 “不用担心，他直接就来找我，想要我去平定叛乱。但是呢，当我还在犹豫要怎样去猎杀你的时候，忽然就看到了一个伤亡报告，您猜猜看，伤亡地点是在哪儿？” “风箱山下，塔伦与死灰平原交界处。”天启冷冷地回答。 “没错，答对了。是不是奇怪为什么低等圣卫的伤亡也会直接报给领主？”余烬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那是因为我和古斯塔沃那个靠溜须拍马上位的低贱莽夫不同，我手下的都是亲自遴选的精英，每一个伤亡都需要向我汇报，我对他们每个人的动向都了如指掌。所以说，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你来了。” 天启感到不寒而栗，这家伙从一开始就完全掌握了自己的动向，也就是说，随便在什么时候，只要余烬带上几百血侍在某个地方，比如薪火镇和野狼城之间，伏击自己，可能情况就危险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动手？” “哈哈哈哈。”余烬笑的更得意了，“你可是我有生以来遇到过的最珍贵的猎物，我当然要亲眼看着你在陷阱里挣扎、绝望，这才是一场狩猎里最有趣的环节，不是吗？” 天启无法理解他的疯狂思维，骨刺弹出正准备战斗，忽然一阵罡风从背后袭来，灼热的气息已经贴上了他的脊椎，天启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 “完了，这一击躲不开。”天启甚至判断出来自洛格玛利的这记偷袭会直接让自己丧失战斗能力。 嘭—— 异变陡生，背后偷袭的洛格玛利倒地痛呼，他的左肩以及臂膀都已经消失不见，而罪魁祸首正被握在余烬的手中。 “我说了，洛格玛利，他是我的猎物，你这条猎犬，给我去把其他那些软弱的兔子收拾干净就行了！”余烬显得很不高兴。 洛格玛利却不敢稍作犹豫，立刻忍痛爬起来加入其它的战斗。 天启者才注意到，余烬的武器并不是一把枪，或者说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枪，而是他的手臂，与自己相同，这个领主的左臂也是经过机械改造的义肢，只是看起来更加精密，正是它化作了此时这把寒光森森的枪械。 天启可不会感谢余烬替他解决了危险，反而贴身而上，骨刃泛着火焰劈向余烬，对手的速度却也不慢，一下子后退拉开距离，还在原地留下了两颗四型炸弹，天启不敢稍作停留急忙后撤，于是和余烬之间的距离更远了。 炸弹的火焰遮蔽了天启的视野，但不出意料的，余烬的狙击再次穿透火光袭来，天启匆忙躲避，他发现这次的攻击并不如之前那般强力，大概仅仅比一般规格的充能炮稍强一些。 还没来得及高兴，又是几发射击追身而来，原来威力的减弱换来的是射速的提高，天启狼狈地在街道间奔逃，但余烬仿佛全知全能一般地精准狙击让他根本没有喘息的余地，而此时反抗者那边的局势也不乐观，除了火力被全面压制，还要面对如死神亲临般的万夫长的绞杀，短短的时间内伤亡已经过半。 …… “怎么样？有多少伤亡知道吗！！”依扎尔大声咆哮，一发飞来的流弹让他缩了缩脑袋。 “不知道！我们的阵型完全乱了！！” “该死！为什么刚进死灰平原就有埋伏！卡赞，你他妈的解释解释。” “我也不知道啊！走之前这里什么也没有！！”卡赞也尽力高声吼叫，但还是被炮火的轰鸣掩盖了大半。 “撤退！撤退！一二大队掩护，三四大队尽量退回风箱山！！” 这里地势并不利于战斗，燎原派往死灰平原的这个五百人的军团又是突遭伏击，很快就被压制住，依扎尔不得不考虑尽量保留更多的人撤回塔伦。 “副长！退不回去！西南方向也有敌人，我们只能往北撤！！” “北边是死路，一片沼泽！一旦进去就不可能出来了！”伊莉丝一边开枪还击，一边喊道。 “妈的！往北撤！先保住命再说！！”依扎尔最终决断。 反抗军且战且退，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后，终于推进了北边的沼泽地带，算是暂时苟活了下来。 …… “嘿嘿嘿，跑吧，会跑的猎物才有意思。”余烬还在一枪一枪地点射，天启则一直被压制，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反击，毕竟他把手枪交给了扬沙，而萨烈维托又留在了薇薇那里。 天启看了看手上的黑盾，上一次被融化变性后，现在终于又凝固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但好歹还能用，他下定决心，脚腕一转，猛地一个冲刺撞开墙壁直奔余烬，后者嘴角划过一抹冷笑，左臂的机械再度变换，原本就又粗又长的枪管居然再度延伸，这下子整个枪身已经接近两米。 天启知道这一次的攻击显然会比之前更加迅猛，虽然心中有些发虚，但此时再不拼一把就真的没有机会了，他看着黑洞洞的枪口逐渐亮起，余烬的身后甚至出现了一双龙翼的虚影，接着红色的火焰旋转着喷涌而出，天启展开恶魔之手，涌起层层金色的火焰义无反顾地撞了上去。 轰—— 炽烈的红色光芒照亮了整条街道，天启的身影完全被它包裹住，剧烈的爆炸掀翻了附近房屋的雨棚，炸碎了玻璃窗，连后面的城墙都被打出一个大洞，接着一切终于回归到黑暗的夜色中。 天启倒在地上，半边身子都被炸得血肉模糊，最可怕的是左胸的伤口甚至能看到断裂的肋骨，要知道天启的骨骼可是能够用来当做武器使用的。 而最令人震撼的是，骨骼下露出的心脏。 包覆着金属外壳，正在缓慢地转动着。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五十八章 后有追兵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真是令人失望，古代神王就只有这点能耐吗？”余烬将狰狞的大枪收回手臂，走上前来，还不忘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 天启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击中了要害，此时的他已经无力反抗了。 “我以为新的猎物会带来不一样的乐趣，现在看来，似乎是高估你了。反过来看，古斯塔沃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居然会被你这样的弱者给打败。”余烬还在自顾自的说着，“本来我还舍不得把你交出去，不过似乎是没这个必要了，待会巡察阁下会来把你带走。哎，真是无趣。” 余烬虽然嘴上很轻蔑，但还是谨慎地叫一名血侍去找来一截精铁锁链，要他将天启捆住，那名低等血侍拖着跟手臂差不多粗细的铁锁冷笑着蹲在天启身边却久久不再行动。 “你在干嘛？”余烬寒声问道，他最不喜欢拖沓的人。 回答他的是天启射来的骨刺，上面泛着绿森森的光芒，那是蚀骨之毒。天启趁着那名血侍蹲下的时候偷袭了他，吸收了一丝龙血之力来补充体力，此刻终于恢复了少许的行动能力，但射出骨刺后他也感到一阵虚弱，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 尽管勉强恢复了行动，但如何逃跑也是个大问题，因为余烬已经用枪口指向了天启的脑袋。 “哦？干得不错嘛，能带来惊喜的猎物才是好猎物。”余烬笑了笑，“不过也仅此而已了，你似乎可以吸收龙血之力？不愧是神王，要知道我们这些受赐的血液之间是不能相互吸收的，不得不承认我有些羡慕你的这个能力，不过当强大的力量出现在猎物身上时，最好的方法是杀掉它，所以，我还是送一具尸体去伊诺琉斯那里吧。” 天启看到枪管伸出已经有红色的光芒开始汇聚，正在犹豫要欺身而上还是马上逃离，这时候一个黑影扑向了余烬。 侃农全身的肌肉臌胀，抱起余烬就倒在了地上，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摸过来的。 “朗基努斯！快走！”侃农眼睛一片血红，用力钳住余烬。 天启怒目圆睁，脚下停步却没有立刻反向奔逃。 “快跑啊！！记得回来给我们报仇！！” 天启脚下猛然发力向刚才那个城墙上被炸开的洞口跑去，但余烬不会放任敌人溜走，而侃农的力量根本不可能限制住领主级的血侍，余烬凭借力量的绝对有事，硬生生地掰断了侃农的双臂，就要去追天启。 啪。 一只大手握住了他的脚踝，这名硬汉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忍痛发力，就为了给天启争取一点点逃离的时间。 “虫子，去死吧！”余烬枪口对准了侃农，忽然间看到他的衣襟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光，“该死。” 剧烈的爆炸笼罩了余烬，它来自于侃农怀里的晶能炸弹。 …… 天启飞快地奔跑，尽管他感到身上各处都传来令人难以忍受的灼痛，但他深知绝对不能放慢脚步，因为一旦被追上肯定就没命了。 城内的血侍很快组织好了追击队伍，从爆炸中走出的余烬也不复平日的优雅，他愤愤地大声呵斥属下，让他们立刻去追击，而自己则打算回去先换一身衣服，再去进行第二次猎杀，想到这里，他舔了舔嘴角兴奋地笑了起来。 余烬一路回到卫所，却被巡察里维斯拦住了去路。 “余烬大人，您的猎物好像逃跑了啊？” “他跑不远。”余烬沉下脸。 “我可不这么认为，鉴于局势已经失去了控制，我将把这里的情况上报焰之主，由它来裁断应当如何处置。” 余烬死死盯着里维斯，过了良久才终于开口：“我不同意。” “很抱歉，我并不受您的管辖。”里维斯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是死灰平原大领主！这里！我说了算！”余烬咆哮起来。 “巡察有权上报一切异常情况，如果您有意见，不妨去对至高无上的伊诺琉斯冕下讲。”里维斯并不买账，身为来自空想之地的巡察，确实有着超然的地位。 “好吧，就请您去向焰之主汇报吧，里维斯阁下。”余烬忽然恢复了往日的微笑，侧身让路，做了个请的手势。 里维斯确认了这位领主完全就是个疯子，瞥了他一眼就直接举步向前走去，当他和余烬擦身而过时，忽然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袭上心头，可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灼热的红色火焰已经喷向他的后心，巡察大人像一嘭枯败的稻草般倒了下去，胸口的空洞还冒着热气。 “我说了，他是我的猎物。”余烬冷漠地看着倒地的银袍巡察，“谁也别想抢走猎物，我的猎物！！” …… “朗基努斯大哥！你回来了？怎么只有一个人，他们呢？”扬沙听到天启的脚步声，高兴地出来迎接，却发现只有他一个人，而且还带着一身严重的伤势。 “我们遭到了埋伏，行动失败了，穆木巴在哪，得赶紧走。”天启忍着疼痛叫扬沙去找老爷子，自己靠在一旁休息，血水还顺着他的身体流了一地。 不一会，天启把穆木巴连人带轮椅端上了马车，叫扬沙带在后面看护，自己则在前面驾车，车子在颠簸的大路上行驶，如果没有扬沙扶着，恐怕穆木巴的轮椅会直接掉下去。 …… “呃……你是说……他们早就知道今天的行动？”穆木巴掩着面，靠在车厢上问天启。 “是的，余烬一直想把我连同你们一网打尽，今天的计划恐怕泄露的比想象中还要早。”天启的声音透着一股无法掩饰的虚弱。 “是笨吉吗……不可能，我早就觉得他有问题，所以在你来野狼城的那天故意推迟了计划，这几天也一直监控着他，他绝对没有机会泄露消息。” “有个巡察发现了塔伦的情况，他告诉了余烬，所以在我踏入死活平原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开始关注这里了。”天启恨恨地锤了锤大腿，今天一战，野狼城的反抗势力全灭，而对手几乎毫无损伤，短时间内很难在这里唤起人们反抗的信心了，想起一张张不久前还鲜活的面孔，天启心中悲愤不已。 他同时也暗暗自责，要是当初再谨慎一些，说服穆木巴放弃今天的行动，也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怪只怪当初在塔伦地区太过顺利，被冲昏了头脑，以为可以借着这个其实早已暴露的计划迅速夺取胜利。 正在想着，天启耳朵一动，分辨出三人来的方向传来了一阵阵马蹄声。 是追兵来了。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五十九章 河中隐秘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朗基努斯大哥，他们追来了！快加速啊！”在看到远处模糊的骑士身影后，扬沙也无法掩饰自己的焦急。 可是天启也无可奈何，毕竟马匹拖着一辆马车，车上还有三个人，而追击的血侍都是轻装骑马。 咻咻咻—— 流弹擦着天启的耳朵飞了过去，好在运动中并不好瞄准，否则此刻怕是要中枪了。天启有心下车拦截敌人，但此刻他身负重伤，恐怕无力应对数十名血侍的攻击。 “扬沙！还击，拦住他们！”穆木巴喊道。 扬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上有枪，他举起薇薇小姐的惊喜，笨拙地拉开枪栓。从前巴乔和伊莉丝也训练过他对枪械的基本使用，但扬沙从来没有实弹射击过，此刻却也顾不上紧张了，双手紧紧握住枪托扣下了扳机。 谁知少年低估了这把改装手枪的后坐力，整个人被震得倒了下去，子弹也飞向了空中，后方追击的血侍被吓了一跳，愣了片刻便抬手还击，打在车厢上溅起一阵木屑，好在内层垫了薄钢板才让它没有当场散架，扬沙赶紧趴下躲避，穆木巴也挣扎着倒在地板上以免被击中。 追逐的血侍越来越近，天启见势不妙，咬紧牙关集中力量，转身射出数根骨刺，将领头的几人射下马，但后面的血侍马上又呼哨着补了上来，天启也感到眼前模糊起来，他的力量已经消耗殆尽。 扬沙趴在车厢的地板上，用全身的力量抵消后坐力开腔，但无奈准头太差，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阻击。 “天启大人，往南。”穆木巴用颤抖的声音叫道，老迈的他经过一晚上的心惊胆战，此刻身体也吃不消了。 天启无暇思考，直接把马头往左一拨，在嘶鸣声中调转了方向，由于急速转向，后面的车厢整个斜了过来，眼看就要翻倒，天启猛地一拍，直接拍碎了车厢的一角才用冲击力堪堪稳住马车。 天启驾车在没有路的荒野上不断颠簸，感觉身后的木板随时都会散架，与血侍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扬沙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前方血侍的面容。 “老爷子，前面是死路啊！”又奔出一段距离，天启猛然发现前方出现了一条大裂谷，从宽度上看，马车绝不可能飞跃过去。 “下去！”穆木巴也吼了起来。 天启咬咬牙，也不减速，驾着车直奔裂谷而去，在所有人即将坠落时，血侍们发了狠举枪齐射，子弹的轰鸣响彻这片荒原，扬沙抱住头，忽然感觉身上一沉，是穆木巴压在了他的身上。 “爷爷！”扬沙尖叫道。 “呃……啊啊……”回应他的是老人的呻吟，也不知道是不是中了枪，在这一阵混乱中，马车载着三人坠下了裂谷。 …… 冰冷——冲击——疼痛—— 天启感到自己落入了水中，原来裂谷下是一条大河，他被激流带着在河道里来回撞击，脑海里的意识越来越浑浊，依稀中看到一个瘦小的影子从身边划过，天启凭着本能一把抓住，匆忙中瞥了一眼发现果然是扬沙，但是穆木巴已经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 天启感到无比强烈的疲惫，很想就此闭眼随波逐流，什么数百年来的仇恨，什么人类的抗争似乎都与自己没有关系了。 一个诱惑的声音不停地告诉天启：睡吧，闭上眼睛一切就结束了，不需要再背负沉重的使命了，人类自己什么都不做，全指望着你这个救世主呢，凭什么受伤受累的都是你，叫他们自己去反抗吧！ 天启感到意识渐渐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好像到了另一个时空。 …… 蓝白色的晶能灯照亮了巨大的岩石大厅，三个身影孤单地站在中央，对于一个这样广阔的空间来说，三个人类显得过于渺小。 “桑弗雷，卡拉格尔，这是最后一次了，准备好了吗？”杜登一如既往的严肃。 “杜登•萨伏伊，我早就想说了，要是陛下当初把血研集团交给我，现在我们已经捅穿伊诺琉斯的心脏了……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桑弗雷死死盯着杜登。 杜登转过头看着一脸平静的桑弗雷。 “哈哈哈，说的没错。”卡拉格尔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杜登，我早就说过，你这家伙太严肃了，在我们的生命终结之前，我也想骂你一句：你这个……嗯……讨厌鬼！” 三人沉默了片刻，忽然间不约而同地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在享受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最后，三人走向了大厅中央的机器，一阵奇异的光芒充满了整个空间。 嘹亮的声音在岩石大厅里回荡。 “人类反抗的战争，现在才要开始！” …… 天启忽然睁开了双眼，战争还没有结束！ 天启手上猛地抓住河里突起的石头堪堪稳住冲势，随后将已经昏迷的扬沙托出水面观察起周围的情况，在看到侧面有一处较为平坦的小河滩后，他猛然用力将扬沙扔了过去，少年脸朝地甩了个狗啃泥，但这个时候也不能计较手法是否温柔了。 可是自己怎样过去成了个难题，天启灵机一动，左手铁臂里不是还有一面盾牌吗？正好可以用来划水，天启展开那面已经变形的黑盾，用它当做桨奋力划向了岸边，上岸后的天启精疲力竭，甚至没有力气站起来，他躺在岸边打量周围的情况。 此地除了那处较为平缓的凹陷，其他地方也还是千刃悬崖，天启和扬沙两人的处境似乎还没有好起来，望着湍急的河水，天启一边思考着如何离开这里，一边沉沉地睡了过去。 “朗基努斯大哥，醒醒。” 扬沙的声音唤醒了天启，此时天色已经亮了起来，经过一夜的被迫休眠，天启终于恢复了少许体力，站了起来。 “你感觉怎么样？”天启率先问道。 “都是些皮外伤。”扬沙看起来确实还不错，“但是穆木巴爷爷他……”说着少年的神色有黯然下来。 天启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反抗者的宿命，我们早就抱着必死的觉悟。”说着，天启又想起了记忆中杜登三人慨然赴死的场景。 天启愈发不解，从塔伦一来收集到的线索和不断被唤醒的记忆互相矛盾，从刚得知的记忆来看，杜登等人死后人类的反攻才将要开始，是否说明在那个时点最终兵器神王才算完全被开发，那么从时间线上来看更早的记忆又是怎么回事呢？是否说明神王被制造出来的时候功能并不完善，而杜登三人用生命完成了最后一个阶段呢？ “朗基努斯大哥，我们该怎么离开这？”扬沙的话语打断了天启的思路。 “看看两侧的石壁能不能爬上去。”天启说完便走到河边开始观察，可是这里的岩石异常光滑，天启倒是有信心利用骨刃一步步上去，但虚弱地他即使成功背负着扬沙上去，再遇到追击的血侍那也必死无疑，按余烬的性格，他一定会派人一直沿河搜寻的。 “朗基努斯大哥，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扬沙指着两人身后凹陷处的石壁说道。 天启走过去看了看，扬沙手指的地方，蓦然睁大了眼睛，只见石壁上用古代语写着几个字：河底实验场。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六十章 血之赐予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隐约的印象告诉天启，这座实验场里有很重要的信息，但血液流出体外的虚弱感让他无暇思考，在扬沙的搀扶下踉跄地走进了缓缓开启的石门。 “哇！朗基努斯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扬沙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不明白天启为什么知道怎样开启暗门。 “扬沙，你知道六百年前的历史吗？” 少年茫然地摇了摇头，在巨龙们知识封锁的政策下，人类对历史的了解一代不如一代。 天启凭借可以在黑暗中视物的双眼点亮了经过六百年还可以使用的晶能灯，因为棱晶的性质非常稳定，几乎不会自然消解。 “六百年前，那几条爬虫并不是人类头上的统治者，那时候我们的文明繁盛而强大，你无法想象那种场面。”天启的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色，“后来，它们出现了，战火在暗陆上蔓延，人类遭遇巨龙的突然袭击，阵线在瞬间就崩溃了，后来一个名叫杜登的炼金术士开发出了一种兵器，它通过龙血和棱晶驱动，能够驾驭元素的力量，连巨龙都被它们节节逼退。” 扬沙瞪大了眼睛，年轻的他不敢相信居然还有这种东西，事实上整个死灰平原上，知道这些事情的人都不多了，毕竟尘世之渊并不在这里，经过数百年的掩盖，历史已经被蒙上了层层暗影，无法看清了。 “后来，人类还是失败了。伊诺琉斯拥有更加神秘莫测的力量，他蛊惑人类自己动手对付兵器，在这件事上，他们成功了。”天启说到这里便猛烈的咳嗽起来，不知是因为心情沉痛还是因为伤势太重，他感觉胸前传来一阵撕裂感，伤口又开始渗血了。 “愚蠢！”扬沙愤愤不平地喊叫起来，“他们明明拥有战胜那些龙的希望，却自己葬送了它！人类的悲剧都是咎由自取！” “扬沙，不要让愤怒蒙蔽了你的双眼。”天启感到虚弱，靠着墙坐下来，“希望还是有的，塔伦地区有一个尘世之渊，古代的兵器被伊诺琉斯封印在下面，它还活着，而且已经苏醒。” “活着？你是说……兵器是活的！？”扬沙一下子接受的信息量太大，导致他有点跟不上天启的思路，“那它现在在哪？你们不是已经控制了塔伦吗？难道没人去——” 说到这里，扬沙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不敢置信地猛然望向天启：“是你！”他终于明白天启为什么拥有那样非人的力量了。 “没错，扬沙，我就是古代的兵器。”天启平静地告诉少年，“这座实验场就是当年杜登用过的，你去仔细地找找，有没有什么东西，特别是记录或是日记之类的。” “好！”扬沙一刻也不犹豫，抓起一盏晶能灯就开始在各出翻找起来。河底实验场也不算大，同样几乎被搬空，只留下些桌椅柜子，与实验相关的仪器更是一个不剩。 最令天启在意的是，杜登为什么不在同一个地方进行实验，反而要在各地不停的转移，还费神费力的把所有东西都搬走，感觉他像是在躲什么东西。 “朗基努斯大哥！这里有个小本本！” 天启费力地支撑起身体走了过去，接过一个用黑色水牛皮做封面的笔记本，翻开来，发现这又是杜登的日记： 一零六六年六月五日 桑弗雷那里有了新的进展，他从那个家伙嘴里明白了，龙血可以作为媒介，将力量赋予其他生物，不过力量会使这些生物产生形体上的畸变，并且数据表明，被赐予龙血的动物在性情上变得更加具有攻击性，超过半数的样本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狂躁表现。 可是这些实验对象都是动物，要如何才能取得人类的数据呢？ 晚餐吃炖牛肉，感谢他来的时候还记得带上了肉。 一零六六年十二月八日 我一定是疯了！为什么会那个家伙会出现在我的梦里，而且太真实了，我到现在还记得它给我看的那个阵列，不行，我得把它画下来，不得不说这是个完美的艺术品，嗯，完美。 炼  金 阵  列 直觉告诉我，这个东西是可用的，我的直觉一向很准，得找卡拉格尔那家伙商量一下，每一个重大的炼金学发现都伴随着风险，可是我们不能因为惧怕风险而止步不前，不是吗？ 晚餐吃烤土豆配蘑菇浓汤。 一零六七年一月九日 我们决定试试那个完美的小东西，沙里斯愿意成为第一个志愿者，我非常欣赏这个年轻人。但桑弗雷传了消息来，卫道者已经闻到我们的味道了，在进行新的实验之前必须先转移。那些该死的神棍，我敢打赌，要是没有这群家伙，人类的炼金科技至少要比现在先进五十年。 来不及吃晚餐了。 天启翻过最后一页，发现后面的内容又被撕掉了，他感到一阵失落，新的日记不仅没能解决之前的疑惑，反而带来了新的问题，桑弗雷似乎是在什么地方，扮演着一个类似卧底的角色，他好像在暗地里给杜登传递消息；“那个家伙”是指谁？为什么他知道龙血的用法？卫道者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追踪杜登？这个炼金阵列是干什么用的？等等，把三篇日记连起来看，龙血，赋予力量，阵列？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这个炼金阵列是用来进行赐血的！ “扬沙！你多大了？”天启猛然抬起头。 扬沙呆呆地看着天启回答：“十五岁。” “够了，我问你，愿不愿意成为血侍？” “啊？”扬沙更懵了。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有办法让你获得龙血之力，你是否愿意接受？” 天启已经想起了关于赐血的模糊记忆，而且自己与巨龙的血脉已经等同于不同的源头，扬沙应该不会受到龙血之压的限制，至少不会被血侍压制。 “真的吗？我当然愿意！有了这种力量我就可以去跟敌人战斗了！” 天启点点头，要扬沙把日记里的阵列用石块刻在地上，又划开自己的手臂让鲜血流了进去，大量的力量离开体内使天启无力地倒了下来，他摆手示意扬沙不必担心，接着指示少年将周围晶能灯里的棱晶取下，放在阵列对应的位置，自己也站了进去。 “准备好了，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疼。”天启看着扬沙，后者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 “仔细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找不到那几个叛逆，余烬大人会把你们全部烧死！”一名穿着红色斗篷的血侍高声下令，从上面的金色纹饰来看，他应该是一名千夫长。 “是！”众血侍回应着，他们沿着河岸寻找着天启的踪迹，一直搜到了河底实验场的正上方，千夫长看着那个凹进石壁的浅滩，眯起了眼睛，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眼眸变得金黄，瞳孔也竖了起来。 “哼，你们几个下去看看，那个地方好像有……血迹。”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六十一章 瓮中之鳖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天启在扬沙的手掌上划了一道伤口，鲜血爬满了少年的右手，但他咬牙没有吭一声，随后被天启拉着将手按在了填充满龙血的炼金阵列内。 “啊——” 少年再也无法忍耐住这股钻心的疼痛，全身都开始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为了不让他挣扎出阵列。 洞穴内出现了一副诡异的画面，天启死死按着扬沙，扬沙则拼命按着阵列，阵列里的鲜血则缓慢地涌向扬沙右手的伤口，慢慢钻了进去。而这一切都伴随着少年的惨叫，哪怕换成一个成年男人来听到这个声音，也感到会不寒而栗。 天启觉得手上挣扎的力量越来越大，果然龙血之力马上就起了作用，扬沙的身体已经在得到强化。可是忽然间，他想到一件事情，接受了龙血之赐的人在仪式后会陷入一段时间的昏迷，那么如果扬沙醒来前，有血侍找到这里，天启只能束手就擒了。 想到这里，他感到更加眩晕了。 …… “大人小心，水很急。”一名血侍在下方河边踩在浅滩的石头上接应从悬崖滑下的千夫长。 “还他妈用你说？后面的动作快点。”千夫长很不耐烦，他只想迅速找到目标。 所有血侍都陆陆续续地下来了，他们在河底实验场外的浅滩集结，而千夫长整勘验着地上的血迹，他用手撮起一点带血的沙土，放在嘴里舔了舔，一股腥味立刻在口鼻内传开，接着就是舌尖一阵刺痛，千夫长立刻吐出了嘴里的所有东西，不由分说地挤开其余血侍跑到河边，用河水一遍遍地漱口。 “竟然是龙血？我们到底在追杀什么东西？”千夫长暗暗心惊，他感到刺痛是由于龙血不可逆流原则，如果他喝下大量龙血，甚至会直接被体内和体外的两股力量对冲而死。 “大人！这里有一道暗门。”有人过来向他汇报。 “炸开。”千夫长头也不回，他还在暗自揣摩天启的来头，之前在野狼城内，他们并没有正面与天启作战，所以其实并不清楚他的情况，现在只不过是按照余烬的吩咐追了过来而已。 在滚滚烟雾中，活动的石门被晶能炸弹掀翻，千夫长挥手示意众人保持队形，待烟尘散去，他叫手下打起探照灯走了进去。 黑暗的环境中，千夫长非常谨慎地弓着腰一步步向前探去，其他血侍的探照灯则来回搜索着目标，终于有人手里的灯光照到了一个身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千夫长走近了看，是一名年纪不大的少年。 “不是这个，余烬大人说目标是个壮汉，而且身受重伤，但是这家伙一个人在这显然也不正常，先给他捆起来。”千夫长马上下达了命令。 “是。”有人应声而出，拿出绳索就要套在扬沙的手脚上。 啊—— 忽然间，后方传来一声哀嚎，所有人立刻回身，可是黑暗中根本找不到敌人的踪迹。 “眼部异化。”千夫长当机立断。 一瞬间所有人的双眼都亮起金黄色的光芒，这让他们在黑暗里也能看清周围的景象，这个能力是因余烬赐下龙血而特有的，塔伦地区的血侍就无法做到。 天启自然也明白这点，于是不再隐藏在角落，而是大步走了出来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一个将死之人还管这么多干什么？”千夫长轻蔑地笑了笑，“倒是你，不是人类吧？” “嗯？你怎么知道？” “门外的血迹，是圣血。”千夫长沉声道，其他血侍听了立刻开始议论纷纷，都猜测起天启的身份来，血侍不可能叛变，那么为什么龙血会出现在这里？有人向天启打量起来，胸前伤口狰狞，干涸的血迹一直拖到衣服下摆，大片的肋骨裸露出来，可以清晰地看到折断的痕迹，而左胸处一颗机械之心缓缓转动着。 “你想知道我的身份吗？”天启定定地看着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其实是在装腔作势，现在扬沙还在昏迷，自己打不赢这么多血侍啊！ 千夫长犹豫了片刻，回答：“你说说看。” 天启开始选择性讲述他所知的六百年前人类的历史，一众血侍都听得心驰神往，这些低等血侍虽然可以读到为数不多的书籍，但其中显然不会包括历史，所以他们对过去的事也是一无所知。 于是实验场里的景象再次诡异起来——落单的反抗者在给一群血侍讲历史，倾听者都瞪着金黄色的龙眼，要是放在城镇里，恐怕得把居民们吓出心脏病。 但这个场景没有持续太久，千夫长忽然发现了眼前这个人似乎是在拖延时间，于是冷声打断：“够了，把他带回去之后，有的是时间听他讲故事，现在，给我先抓住他！” 天启心中暗叫糟糕，现在的他身体虚弱，重伤在身，连胸前的伤势都无法复原，更别提异化出骨刺了，只能抓着扬沙防身用的短刀迎敌，而虚弱的躯体让他连招架低等血侍的攻击都感到吃力。 血侍们在封闭的空间里不好使用枪械，只能怪叫着异化出骨刺冲了上来，这是所有血侍的基本能力，但天启很快就发现，死灰平原的低等血侍个体实力都要强于塔伦地区的，大概是像余烬所说的那样，他的麾下都是精锐。至于原因估计是他擅自增加了每个人的赐血量。 按天启的估算，这里的每一名低等血侍大致与塔伦的十夫长实力相当，正想到这里，天启忽然感觉背部一痛，一名血侍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绕到了后方，趁机偷袭了他。天启暗恼，要是在全盛状态，根本不可能被人绕到背后。 天启怒目圆睁，转身就是一脚将偷袭者踢飞，可是侧面又有血侍攻了上来，天启就这样左支右绌，渐渐的身上的伤口更多了。 千夫长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这时候开口：“领主大人亲口下令找你，我还以为有多厉害，想不到还是个软脚虾，真是没劲。” 天启感到力量飞快地流失，此时神志也越来越模糊，听到有人嘲笑自己，心下大怒，提到就朝声音的来源刺去，忽然感觉一股大力抓住自己的手腕，接着就被抛飞了出去，在场的众血侍哈哈大笑。 天启却不服输，挣扎着站起来，再次攻上来，可是千夫长一拳击在他的腹部，天启蜷缩着倒地，但很快又站起来攻上，随即又被千夫长击倒。 “到还有几分骨气，别挣扎了，我不让你吃太多苦头。”千夫长甚至有些佩服天启的执着。 但天启倔强地不说话，一遍又一遍地攻向对手，终于千夫长也不耐烦了，怒吼一声，向天启的头部打出势大力沉的一拳，这下子要是打实了，恐怕天启当场就要昏死过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蓝光在黑暗中划出笔直的轨迹。 在枪声的轰鸣中，千夫长的手腕被炸得血肉模糊。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六十二章 怒沙飞扬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千夫长发出怪物般的痛呼，踉跄着后退两步，四处张望：“是谁！！” 回应他的是又一发子弹，所有人只见到一个鬼魅的身影从空中一闪而逝，接着又融入黑暗，即使他们用金色的龙眼也无法追踪到敌人的踪迹，一股恐惧在他们心中悄然酝酿。 “是鬼！”有人惊恐的叫起来，但在诡异恐惧的气氛中，没人想起他们刚进来时地上还躺着一名少年。 嘭—— 一名低等血侍的头颅轰然爆开，鲜血喷射在周围的血侍身上，这让他们心中泛起了一阵恶心的感觉，甚至有人开始干呕。 千夫长怒吼道：“你们这群废物！慌什么？撤到门外去！只要到了明亮的地方那个卑鄙的家伙就无所遁形了。” 血侍们不愧是余烬口中的“精英”，即使心中惶恐，在听到命令后还是立刻有序地面朝里向门口退去，离门最近的一人忽然感到脚后跟被什么东西磕了一下，回头看去，一枚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晶能炸弹正在汇聚能量，他张大了嘴却因为慌乱而说不出话来。 原来天启趁扬沙牵扯住他们注意力的时候已经爬到一旁，在血侍后退时悄然推出一枚四型炸弹，自己虽无力起身，但还是挣扎着翻向一旁躲避爆炸。 可是就在门边的血侍们就没这么幸运了，蓝色的晶能火焰席卷了他们，有六七人当即就被狂暴的能量吞噬，千夫长听到爆炸声，本能地向前扑出进行规避，正面却迎来了薇薇小姐的惊喜，立刻被打得倒地，天启趁机扑上去将手插入千夫长的心脏，终结了他的生命，同时汹涌的龙血之力向天启涌来。 鲜红的火焰在黑暗中亮起，天启双拳带着炽烈的力量，如同在漆黑的幕布前飞舞的流星，每一拳挥出都能带走一名血侍的生命，很快所有的敌人都倒在了地上，鲜血也浸湿了地上的土壤，扬沙终于走了出来。 天启惊讶地发现，经过龙血之赐的少年仿佛连个头都高了一些，他的双眼变得更加深邃，整个人的气质都跟从前不一样了。 “嗯……天启大哥。”扬沙不经意间已经转变了对天启的称呼，“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我似乎能和黑暗融为一体，而且和以前不同，现在感觉身上充满了力量！” “黑暗？”天启有些奇怪，“我没有这种力量……难道是……与赐血时的环境有关吗？你记住这件事，回头给卡赞说说。” “好。” “现在，试试能不能吸收这些家伙的力量。” 环境又恢复了黑暗，但此时的扬沙也可以清楚的看到周围的景象，所以两人索性没有再点灯，少年走到一名血侍身边，把手按在他伤口上，按照天启的指引尝试吸收龙血之力。 经过一小段时间，扬沙失落地抬起头，冲着天启摇了摇。 “果然，恐怕只有我才能吸收龙血之力，你想想，那些血侍之间也是没办法互相吸收的。不要灰心，” 扬沙点点头，但少年人当然都希望能和自己崇拜的人一样强大。 天启补充了不少体力，身上的伤势也开始慢慢恢复，不过心脏处受到的重创还不能马上完好如初，并且力量也没有全部恢复，仍然需要回去修养一段时间。 天启怀疑吸收龙血的能力和隔绝龙血之压的原因都在那个精密的心脏里面。 两人从血侍身上摸索出了一些弹药和干粮，经过赐血，扬沙需要补充一些体力，快速地休整之后，他们利用血侍悬垂的绳索爬上了悬崖，离开这个地方。 一路上，天启回忆着薪火镇的反抗者桑德斯提供的地图，专挑小路向风箱山的方向前进，他打算直接返回薇薇所在的据点。 …… “依扎尔副长，粮食最多再撑一天，我们的弹药也不多了。”卡赞凑在依扎尔的耳边，低声说道。 瘦高的汉子伸手抠了抠留着短发的脑袋，皱着眉靠在身后的树上，沉默了好一会才问：“塔伦那边还有多久才会来增援？” “我们本来约定的时间就是五天后才会来信使，而且就算信使发现了这里的情况，回去上报再——” “够了。”依扎尔挥手打断了卡赞的话，“伊莉丝呢？她没办法用晶化种的能力溜出去报信吗？” “不行，那帮家伙的眼部有特殊异化，如果是平常不经意的时候还有机会，但现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个点在监视这片沼泽，她去了三次都被打回来了，还受了点小伤。” “那只有做最坏的打算了……”依扎尔深吸了一口气，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是疲惫的反抗者们，经过超过一整天的战斗，此时的他们都灰头土脸，面色疲惫，有的人歪在掩体后休息，有的人被伤痛折磨地低声呻吟，还有人因为被困在绝境而无声地流着泪。 依扎尔走到他们中间，高声鼓励着：“弟兄们，打起精神来！杀死那群流着肮脏血液的杂种是我们的使命，在今天的战斗里，我们已经做到了！现在，每一次杀敌都是额外的恩赐，为了天启大人和以撒总长，我们要——” “放屁！那个什么天启不是说我们过来就可以控制住风箱山和薪火镇一线吗？现在呢？我们被困在这里都是拜他所赐，老子才不会为了一个没有遵守承诺的懦夫去作战。”一个瘦弱的年轻人终于承受不住压力抱怨起来，他虽然话语尖锐，但眼神却不住地躲闪，甚至不敢与依扎尔对视。 依扎尔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看了一会，继续说：“不论你们是为了什么，我们都要打下去！发牢骚也没有用，因为你的沮丧不会改变任何事情，打仗怎么可能事事如意呢？情报、天时、地利都可能会影响每一个局部战斗的处境，我们要做的是在任何情况下都坚持下去，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至于你说的，某一次事件是谁的错！我希望你活下来之后亲口去责问他！” 依扎尔干脆在那个年轻人的身边坐了下来，现在的他与塔伦的那个冲动的愣头青有了很大的不同，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谁都会有所成长。 “你们谁知道，当初在黑鬃镇起事的时候，我们有多少人？”依扎尔问道，由于行动匆忙，他带来的五百人都是最近招募的新兵。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 “没关系，随便猜，聊聊嘛，别这么紧张。” “三百？”有人小声开口。 依扎尔摇摇头。 “二百五十人？” 依扎尔还是说少了，最后到一百人的时候，其他人说什么也不敢往下猜了。 “呵呵，你们这群菜鸟，果然是想象不到。告诉你们吧，那时候在黑鬃镇外边那片林子里，藏着所有燎原最初的成员，一共二十五人。” 所有人都议论起来，连伤员们都暂时忘记了身上的疼痛，依扎尔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泛起了笑容。 “当时我们都是一副土匪的行径，连一个镇卫所的主意都不敢打，是天启大人的出现，让我们看到了希望，那时候谁能想到，现在我们能解放整个塔伦，拉起一支人数过万的反抗军呢？我想起当时狙杀骨山，天启大人用身体固定住那家伙，我们才用薇薇大师改造的充能炮命中了他，天启大人为了反抗事业是拼上性命的呀！” 依扎尔拍了拍刚才发牢骚的年轻人的肩膀，重新站起来继续说道：“我相信，这一次也跟以前一样，他会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出现，然后摧枯拉朽地把那群杂种全部干掉的！”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六十三章 忘写标题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天色悄然黑了下来，鸟瞰死灰平原，果真如一撮死灰般地不见任何动静，在这片寂静中有两个鬼祟的身影悄悄靠近着一片村庄的废墟。 “天启大哥，周围没有埋伏。”扬沙低声说着。 “嗯，你能在黑暗中潜行，用这个能力先去看看薇薇他们的情况。” 扬沙点点头，身形渐渐遁入夜色，向着塔伦三人组刚到死灰平原的那个村庄废墟潜了过去。天启心中略有些隐忧，余烬声称天启在刚进入死灰平原的时候就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么根据时间推算，死灰平原的领主应该很快就能锁定这片区域，而薇薇和薪火镇的一行人留在这里等消息，但愿他们没有遇到危险。 扬沙在黑暗中慢慢摸索，鼻腔中传来一阵焦糊的气味，这是衣物和木料被点燃时发出的味道，他立刻感到不妙，加快了脚步。 今夜的月色格外分明，村庄的残垣断壁都笼罩起一层银色的光辉，天启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想起了巨龙之首伊诺琉斯，他的鳞片也是这样的颜色，那家伙狡诈且残忍，不仅自己拥有劈山裂海的强大力量，还擅长玩弄人心，当初他就是利用人类的怯懦，在梦中教唆他们夺取了神王的力量，才导致了人类在终局之战的失败。 扬沙的呼叫声打断了天启的思路，他感到少年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哭腔， 心里咯噔一下，赶忙翻越断墙跑了过去，看到了一地狼藉。 房屋被熏得比夜色还黑上几分，显然这里经历了一场大火，实验室里的瓶瓶罐罐都还留在屋子里，但它们已经被断裂的房梁砸成粉碎，所有的家具陈设都没能幸免，已经变成了焦炭，天启甚至还看到了几片没有完全燃烧的衣物，有坎宁的，桑德斯和其他人的，它们安静地躺在一片狼藉之中，而它们的主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天启大哥！一定是那些杂碎干的！”扬沙咬牙切齿，死死攥住了双拳。 而天启也险些没能稳住心态，此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薇薇呢？她被抓走了吗，还是和坎宁他们一样葬身在火海里了？ “我们要给他们报仇！”扬沙大声地哭喊道，声音在寂静的夜色里传出了好远。 “别……别急。”天启摇了摇头，用尽全力冷静下来，“我们先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还不够明白吗！他们找到了这里，杀害了薇薇姐姐和坎宁他们，然后把这里付之一炬。”扬沙控制不住心中的悲愤咆哮起来，“我要去宰了他们所有人！以血还血！” 天启也低吼一声，抓起扬沙的衣领把他推到了墙上，压低了声音说：“我再说一次，给我冷静一点。” 看到少年胸口的起伏渐渐平复下来，天启放下了他，自己则蹲下来观察地上的痕迹，不一会他自言自语地分析道：“没有弹痕，也没有爆炸坑，这里不像是经过了打斗，他们总不可能连抵抗都没来得及。” 扬沙终于缓了过来，也打量起周围的痕迹，果然如天启所说，一切都太过平静了，根本不像是经过了战斗，当时薪火镇的复仇者们身上是带有简陋装备的，而在天启离开前，薇薇已经把那些装备改造了大半，也就是说他们具有与血侍家伙的实力，所以绝对不是血侍攻过来杀死了所有人这么简单。 天启忽然心头一沉：难道又是那个疯子领主亲自来了？ 他知道余烬的强大，如果那家伙亲自出手，包括坎宁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任何还击的可能，按他的身手完全能做到不知不觉地潜入然后偷袭所有人。 扬沙注意到天启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正要询问，忽然见到对方摇了摇头嘀咕道：“不可能，按那家伙的性格，如果真是他干的，一定会在现场留下点什么来向我炫耀。” 想到这里，天启的脸色又缓和下来，心神激荡之下，他连周围草丛里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都没能听到，好在扬沙足够警觉，马上发出了警告，天启也戒备起来，这时候草里钻出了一个瘦小的身影。 “啊！桑德斯！”扬沙惊喜的叫了起来。 “朗基努斯大人，扬沙，你们终于回来了！”桑德斯见到两人也很是高兴。 终于见到了熟悉的面孔，天启放下心来，询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这里怎么变成这样了？” 桑德斯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 “说吧，怎么搞的。”天启站在简陋营地的中央，面对红着脸低头不语的少女薇薇，没好气地问道。 薇薇双手揪着衣角，一上一下地翻弄着，嘴里支支吾吾地说：“就是，一个新实验……剂量算的不太对，结果，炸了。” “什么实验？为什么能把半个据点都给烧了？” 一说起这个，薇薇马上来了精神，抬起头瞪着天启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我在书里发现了一种新的晶能配伍方式，如果成功了的话可以把充能枪械的活力提升接近一倍！那个古斯塔沃真是个蠢货，这么好的书就在他的藏书室里面吃灰，我要是他，现在说不定连空艇都造出来了！” 天启扶着额头：“他就算能造出来那几个爬虫也不会允许……我们现在是在说，你把据点给烧了的事……” “哦。”薇薇又低下了头，斜着眼瘪着嘴看向一旁，扬沙在那里捂嘴偷笑。 “哎……”天启叹了口气，他也不想总是说教，“算了吧，你们没事就好。所以说为了把弹药装备抢救出来，所有生活用品都没来得及搬走？吃的呢？” 一说起这个，薇薇哇的一下就哭了起来：“啊——这附近连只兔子都没有，又不敢走远了怕遇到血侍，我们已经吃了好几天野菜了，我脸都快绿了。” 天启自苏醒以来第一次感受到队伍不好带，他瞪了薇薇一眼，意思是这还不是你自找的，随后让扬沙安排了几个人，准备第二天向南去往他们来的方向探探有没有可以吃的动物，自己又走到桑德斯身边询问他：“这几天有没有什么人去过原先那个据点？” 桑德斯推了推眼镜，沉声说道：“我们特意在北边这么远的地方宿营，就是因为怕爆炸的动静太大惹来血侍的注意，所以白天都不敢过去，我也是每天深夜才敢摸黑过去看看您回来了没有，这几天都没碰到人。” 嗯？按理说余烬在野狼城对我们收网的时候，应该同时在这边动手了才对呀？ 天启感到有些疑惑，又问：“事故是哪天发生的？” “四天前。” “我们的行动是三天前，如果那天晚上余烬下令对这边动手，差不多两天前就该行动。”天启看向薇薇笑了笑，“看来是这家伙的大意救了你们啊。”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六十四章 无色梦境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铁盾队掩护步枪队后撤！”依扎尔用尽全力发出吼声。 战场上烟火弥漫，燎原的先遣军再一次突围失败，退回了沼泽。这一次依扎尔直接带了五百人的大队来，而血侍们的阻击队伍其实还不到这么多人，但余烬显然打定主意要把来自塔伦的反抗军堵在死灰平原的入口处，直接拉来了数门充能炮在外围压制，这些大家伙可以直接破盾，让反抗军的突围多次无功而返，并且由于饥饿和伤病，减员也即将过百了。 而血侍队伍中也弥漫着一股焦躁的情绪，敌人龟缩在沼泽里不出来，这种地形又使得充能炮无法进入，他们也几次试图直接突进，却被燎原猛烈的炮火压了回来。 “为什么这些泥腿子的装备比我们的还好！”一名千夫长在血侍营地的打仗里来回踱步，愤愤地说。 “肯定是在塔伦的要塞里搬出来的，我就不信这些蠢货有本事自己造出来。”另一名千夫长也塔伦的“猪队友”感到气忿。 “好了，别发牢骚。”帐篷里忽然亮了起来，因为有一人掀开门帘走了进来，他是这次负责指挥的上位千夫长约里斯，他紧锁着眉头，一只手抚摸着头上微微突起的犄角，显得心事重重，过了一会终于对两名千夫长说：“传令兵刚回来了，洛格玛利大人要我们按兵不动。” “什么？！”一开始说话那人惊叫起来，“大人还不打算派增援吗？要是那些叛逆的援军来了，我们可就腹背受敌了。” “怎么回事呢？之前命令我们行动的时候可是说势在必得，结果现在反而犹豫起来了。”另一个千夫长暂时沉住了气，反倒是疑惑起来。 约里斯也起来加入了踱步的阵列，嘀咕道：“应该是那边出了什么事，毕竟余烬大人的心思……呃，这个，深不可测。”其实他想说的是反复无常，说完又望向南边野狼城的方向，心里期望那边快点派一个说话更管用的人来才好。 …… 野狼城卫所，厚重的铁门缓缓被推开，缺乏维护的齿轮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响，一队红色斗篷的血侍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门外，懂行的人若是看到这队人马，恐怕会惊呼出声，因为他们斗篷上的纹饰表明这十余人里面可是有两名万夫长，而剩下的也全都是千夫长。 “好久不见了，洛格玛利。”为首的一人翻身下马，冲着在门口迎接的洛格玛利打招呼，而后脸色奇怪起来，“嚯？怎么身上还少了点零件？”他指的是对方断掉的手臂。 洛格玛利脸色难看起来，他总不能说是领主大人用龙枪干打掉了他的臂膀，于是连忙岔开话题：“皮尔斯，别扯闲话了，余烬大人的状况很不好。” “怎么不好了？”皮尔斯身材并不高大，甚至可以说有些瘦小，光头，看起来很年轻，他说话的样子总让人感觉有一丝轻浮。 这时候后面另一名万夫长也下马了，如果乍一看，会觉得他居然和皮尔斯长得有九分相似，不过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神情更为阴鸷。 皮尔斯搂过那人问道：“斯皮尔，我亲爱的弟弟，你知道吗？” 斯皮尔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洛格玛利忍不住叹了口气说：“哎，我不是在信里写了吗？余烬大人把已经自己关在屋子里三天了，每天都有可怕的咆哮声传出来，我让一个亲卫进去看看情况，然后……” “然后他就变成了一条死狗接着被丢出来了是吗？”皮尔斯接口道。 “比那还要惨，不过也差不多。”洛格玛利耸了耸肩。 “哼，你还真是狡猾，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进去看了会怎么样。”皮尔斯揶揄道。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赶紧想想办法。”洛格玛利总是拿这家伙没办法，他暗自庆幸皮尔斯的驻地是灰烬平原正中间的中央要塞，这样一来自己到不用常常与他见面。 洛格玛利让其余人在院子里呆着，自己和皮尔斯兄弟一起上了楼。 …… 铅云密布的天空下是光滑的大地，没错，非常光滑，至少余烬是这样感觉的，他已经在这片无名之地踉跄地走了不知多久，或许是好几年了吧，这位很少如此狼狈的大领主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这里一个人也没有，甚至连一点点声音都从未出现过，虽然眼前仍能看到各种物体，但它们摸起来毫无实感，那种感觉无法形容，就好像把手伸入滚烫的热水里烫了十分钟之后，灼痛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完全的麻木一般。而物体之间的碰撞也不能产生任何声音，那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双耳已经完全失聪。 余烬有些怀念起很久以前出现的那个怪物，虽然弱了些，他暗暗后悔太快地把那家伙杀了，要是留下它，自己好歹还能看到一个会动的东西。 一阵莫名的烦躁从他心头升起，他又仰天咆哮起来，但他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这让原本像绅士般优雅的大领主更加的愤怒，这股愤怒让他的胸口像燃起了一团火焰，炽烈的疼痛让他倒在第三蜷缩起来，无法听到自己的惨叫让他的痛苦变得像一根烙铁插进了咽喉。 “啊——” 余烬忽然发现，有声音了，所有的痛苦也随之消失，疲惫的他躺在地上粗重地喘息着，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而经过长久的折磨，连这种平日里极度厌恶的感觉都让他感到像亲手处决最高级的猎物一般舒适。 眼前忽然一黑，余烬睁开双眼，看到了一个身穿银色斗篷的身影。 “里维斯？！”大领主猛然绷直了身体，一副准备战斗的姿态，“你不是……” “死了吗？你想问这个？余烬•斯卡雷特，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们斯卡雷特家族世代都是死灰平原的领主，这里可以说是你们自己的王国，可是，在这片守望了几百年的土地上，你！胆敢！杀死我的巡察！！！”那个“里维斯”盯着他，一字一句地怒吼道。 余烬睁大了眼睛，歪歪扭扭地后退了两步，最后直接跪在了地上。 那个银色的身影继续说：“告诉我，余烬，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余烬趴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回答：“有……有一伙叛逆，我很感兴趣，里维斯想要直接出手杀了他们，但我不想把狩猎的机会给他。” “叛逆？什么样的叛逆？” 余烬心里在一瞬间有千百个念头闪过，最终开口回答：“一伙新出现的，他们当中有个炼金术士有些能耐，所以带来了一点麻烦。” 那人盯着余烬看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嗯……我是说过，炼金术士参与的叛乱都属于一级事态。但是，你杀了巡察，还是罪无可赦！” 余烬把头压得更低了：“属下一定立刻平定叛乱，然后立刻就亲自去您的面前请罪！” “哼，不必了，念在你们家族世代忠诚的份上，饶了你这一次，要是再有下次，我保证你将永远待在无色梦境里。” “感谢您的慷慨和宽容，伊诺琉斯冕下。” 余烬自始至终也没有再抬头，梦境退去，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时候趴在地上的领主才停止了掩饰自己嘴角诡异的笑容，“我的猎物，谁也别想染指……”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六十五章 隔岸观火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三名万夫长忐忑地走上了卫所的楼梯，来到了余烬的房间旁，洛格玛利咽了咽口水，忐忑地伸出手就要敲响房门。 吱呀—— 门居然自己打开了，饶是一人之下的万夫长也不由得吓了一跳，直到他看清门后站着熟悉的领主大人。 “洛格玛利，告诉我，过了几天了？猎物抓到了吗？”余烬的脸上有一抹无法掩饰的疲惫。 “三……三天，大人，去追击的那帮废物，都死了。”洛格玛利声音都有些颤抖，害怕自己剩下的一条手臂也就此报销。 出于意料的，余烬只是点了点头，看向后面的两兄弟问：“你们俩怎么来了？正好，你们三个，马上着手准备，调动所有能调的人，三天之内全部压向风箱山。” “是！”三人同时响应。 …… 薇薇正在帐篷里给扬沙调试手枪，毕竟每个人的习惯不同，这种定制的装备也需要随之进行改变。 众人知道了扬沙的经历，都感到很是艳羡，同时对野狼城反抗者的全军覆没感到惋惜，也对天启的身份感到震惊。不过神王这种东西对于死灰平原的人来说太过虚无缥缈，毕竟尘世之渊不在此地，几百年的知识封锁之下，这里的人们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种来自古代的兵器，只是对仿佛凭空出现的强大援助感到惊喜。 此时天启正在询问桑德斯最近的情况。 “伊莉丝和卡赞还没回来吗？”天启正在仔细端详桑德斯画出来的平原地图，趴在一块大石头上头也不抬的问道。 “没有，到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我们也不敢随便走。” “你们做得对，首先要保证自身安全，不能节外生枝。”天启点头赞同，终于起身想了想接着说，“我担心出了什么问题，我要去看看，在我回来之前你们得更加隐蔽一些，晚上就不要生火了，如果有什么事清就赶紧往风箱山这边撤退。” 桑德斯点头称是，天启又交来坎宁交代了一下，最后将扬沙唤来：“走，咱们去把走廊打扫打扫。” 由于仅有的两匹马被伊莉丝和卡赞骑走了，天启和扬沙只得徒步前进，好在从这里哪怕是到风箱山都不算太远，加上两人都拥有龙血之力，赶路的速度也非常之快。 不到半天，天启就已经远远地看到了血侍驻扎的军营。 扬沙睁开金黄的眼眸，仔细看过去，对天启汇报道：“大约三百人，五门充能炮。” “能看清领头的是什么级别吗？” “没看到人，不清楚，按照惯例带领三百人的应该最多是千夫长。” “不能把惯例套用在所有情况上，你忘了余烬甚至喜欢亲自上阵吗？我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如果碰上万夫长恐怕难以取胜。”天启说着，不由自主地用右手揉了揉胸口，在河底实验场吸收了一众血侍的力量后，此处的皮肉已经愈合如初，但受到重创而损失的力量仍然让天启感到虚弱。 “要不等晚上我潜进去看看？”天启看了看天色，知道距离夜幕降临也不会太久了。 “你有把握躲过万夫长的视线吗？” 扬沙耸了耸肩：“世上哪有万无一失的事情呢？” 天启不置可否，最终还是决定信任这个少年，他不能总是把其他人当孩子一样照顾得无微不至。 …… “依扎尔副长，弟兄们真的坚持不住了，这沼泽里的青蛙都被我们吃光了。还有不少人因为太饿胡乱吃了东西，现在已经病倒了。”有人小跑着过来向依扎尔报告。 燎原的副长心里想着我能有什么办法，嘴上却只有安慰道：“别急，我们的援军就要到了，只要再撑一下就好。” “副长大人！我们再突一次吧，老子宁愿战死，也不想在这个地方窝囊的饿死。”一个面容坚毅的老兵鼓噪道，他从风险山击杀骨山时就已经加入队伍了，是个硬汉。 依扎尔站起来看向其他人：“还有谁也是这样想的吗？” 回应他的是一张张坚决地面孔，他点了点头下定决心：“既然大家都愿意像个战士一样，我也不会拖后腿，所有人，准备装备，一小时后开始进行最后一次突围作战！” …… “天启大哥，他们动了。”扬沙和天启趴在远处的草丛里偷偷观察着情况。 “怎么回事？看样子像是在列阵，对手是在那片沼泽林中。” “该不会是卡赞他们吧？” 天启心里觉得还真有可能，恐怕是风箱山派了不少人进入死灰平原，但是被早有准备的余烬提前安排的人手突袭，然后逼进了沼泽，那么现在他们的情况应该不会太好。 “快看，沼泽里果然有人出来了！” 天启定睛望去，在已经擦黑的天空下，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领头的那个熟悉身影，高瘦的汉子和当初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勇猛无畏，他冲在最前方，许多人影从后面源源不断地冒出来，跟随依扎尔一起冲锋。 反抗者的阵地非常有序，举盾的顶在最前方推进，后面紧跟着突击队，装备着步枪跟上提供火力压制，最后方还有狙击手，正尝试着点杀敌人阵中重要的目标。 但反抗者毕竟没有重火力，他们很难炸开血侍营地前的掩体，这样就无法进行有效的杀伤，相反的，血侍的充能炮每次开火都能掀开一面铁盾，后面的反抗者自然就危险了，依扎尔的队伍肉眼可见的开始不断减员。 好在折损人数不多，而最前方的铁盾队终于已经推到了血侍阵地前，有人开始从后方投掷晶能炸弹，试图撕开血侍的掩体工事，但敌人也是身经百战，不仅在地上挖出了深深的沟壑，还在沟壑前用装满土石的袋子垒成了“盖子”，血侍们都藏在这个简易碉堡里面射击。 也就是说如果反抗者的炸弹没有从露出的射击孔扔进战壕，就难以给敌人造成伤害。 扬沙忽然发现有个人直接从铁盾后跑了出来，惊讶地叫道：“那个人疯了！他会被打成筛子的！” 而天启一眼就看出那人想干什么，在塔伦作战的初期，由于装备简陋，战斗经验也不丰富，常常有人这么做。 只见那人极快地跑出铁盾，怀里抱着一堆什么东西，直愣愣地冲向了血侍的战壕，对方的射击让他的身体不断偏斜，显然是中弹了，但不知是什么支撑着他的意志，这个显然已经身负重伤的人还是没有倒下，最终他一个飞扑堵住了射击孔，而手里的东西被一股脑地塞了进去。 轰—— 剧烈的火焰从战壕内部喷涌而出，一瞬间将血侍的阵地撕开一个缺口。 “冲啊！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依扎尔红着眼睛大吼，接着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六十六章 暗中杀手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依扎尔的带着反抗者们攻入了血侍阵地，在这种情况下，充能炮失去了它的作用，反抗军的伤亡速度一下子止住了，这种情况持续到那几个杀气森严的身影出现。 “人类！受死吧！”上位千夫长约里斯带着两名千夫长以肉身突入了阵地，他们挥舞着巨大的异化武器，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狙击手！”依扎尔高声传令，己方不存在实力突出的个体，只能通过这种重火力才能压制中高等血侍。 然而后方并没有枪声响起。 “怎么回事，狙击手呢？伊莉丝你去看看。”依扎尔的心沉了下去。 伊莉丝利用自己的能力，在战场上几乎没有引起敌人的注意，她一路穿过战场回到反抗者阵线的后方。 一个身材修长的红色身影站在原地，而他的周围如修罗地狱一般，十数具尸体浸泡在血泊里，所有的狙击手都被他杀死了，从斗篷上的金色纹饰来看，这也是一名千夫长，而且他之前从未暴露过身份，反抗者们一直以为对方的指挥者只有三人，而现在出现的第四人给他们的后方造成了致命的伤害。那人正擦拭着手里的刀锋，忽然眉头一皱，向伊莉丝的方向看了过来。 “他怎么发现我的？”伊莉丝心里一惊，自己的能力在这种嘈杂的环境里应该是很难被发现的，她马上就想转身逃跑，虽然不明白这个恐怖的千夫长是怎样发现自己的，但毫无疑问的是在战斗方面，没有特长的晶化种是肯定无法战胜千夫长他的。 伊莉丝心中顾不上惊慌，赶忙转身奔逃，却绝望地发现那个千夫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她逃跑的路线上等着了。 伊莉丝感觉双腿发软，这名诡异的敌人让她感受到了一种死亡的恐惧，这种感觉是如此的直观和强烈，他一步步地逼近，而伊莉丝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小妞，你是晶化种？”千夫长用手托起伊莉丝白皙的下巴，伊莉丝这才看清对方的样貌，本来平平无奇的五官因为一道横贯整张脸的疤痕而显得狰狞起来，而他的双眼亮着金色的光芒，显然他是通过眼部的异化才发现了使用晶化能力隐藏身形的伊莉丝。 伊莉丝睁大眼睛说不出话来，眸子里倒影着远处的火光显得楚楚可怜，那千夫长却毫不心软，阴沉地说道：“虽然很舍不得，但对待敌人我从不留情，所以请你去死吧。” 刀锋刺向伊莉丝白皙的脖颈，柔嫩的皮肤被罡风刺的生疼，刀尖在她的视野里像是慢动作一样缓缓放大。 …… 依扎尔见伊莉丝久久没有回来，后方的狙击阵地也一直没有反应，心里一阵绝望，他知道大势已去了，没有重火力他们根本奈何不得千夫长，更别提领头的上位千夫长了。 仿佛读到了依扎尔的心思，上位的千夫长忽然扭头看来，显然他意识到这个瘦高的汉子才是敌人的首领，只要能杀死依扎尔，反抗者就会立刻崩溃，于是他提着骨镰狞笑着向这边走来。 依扎尔如临大敌，双持突击步枪同时开火，蓝色的火焰喷涌而出射向敌人，而上位千夫长骨镰一挥就撇掉了大部分子弹，身子一歪又让过了剩下的攻击，随后猛然加速，一下子就贴近了依扎尔，后者暗道不妙。 这时一个身影飞快地跑过来扑向千了夫长。 “强尼！”依扎尔发现那人是一个年轻的新兵，他环抱住千夫长的腰部，拖着他滚向地面，可是高等血侍哪里是普通人类可以牵制住的，千夫长怒吼一声，一把就撇断了强尼的手臂，眼看就要挣脱，忽然旁边又有一人扑来，压在滚作一团的两人身上，接着一个又一个的反抗者扑上来，搭成了一座“人山”，把千夫长压在下面动弹不得。 “燎原万岁！反抗者万岁！”他们一起欢呼道。 依扎尔明白他们要干什么了，虎目涌上了热泪，心里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这些小伙子不是在赴死，而是在派对上玩着游戏而已。 轰—— 他们拉响了晶能炸弹，蓝色的火焰笼罩了人山，鲜活的生命成了最强的助燃剂，依扎尔咆哮着抬起双枪射向周围企图过来救火的低等血侍，他们哇哇地叫着却靠近不得，依扎尔疯狂地笑起来，给这场派对送上了欢声笑语。 “啊——” 火堆忽然崩开四散，飞散的火星在战场上像烟花般炸开，被压在人堆下炸了一遍的上位千夫长居然还没有死！ 他身上还挂着着火焰，像炎狱里的恶鬼，大步走向依扎尔，后者震惊地后退换弹，又是一阵扫射，可是对手丝毫不惧，居然迎着枪弹冲了过来，骨镰上也残留着炽炎，虽然没有什么实质的杀伤性，看起来却更加可怖。 依扎尔感到热浪扑面而来，他知道这次真的无路可逃了，环顾四周，反抗者已经所剩无几了，依扎尔闭上了眼睛，眼前出现了以撒的面容，他想起曾经在塔伦地区白手起家的日子，那时候条件虽然艰苦，但大家互相扶持，为了共同的目标努力。后来天启出现了，他给反抗战争带来了转折，那个魁梧的身影一直是依扎尔的精神支柱。 “老大，天启大人，让你们失望了。”依扎尔喃喃道。 骨镰挥下，带着万钧之势。 嘭——沉闷的声响敲在附近每一个人的心头。 “我是挺失望的啊，依扎尔，这就放弃了吗？” 熟悉的声音让依扎尔猛然睁开双眼，那个魁梧的身影手上举着大剑，拦住了上位千夫长的骨镰。 “天启！！”依扎尔心头狂喜，喊声却带着哭腔，像个迷路了大半天忽然找到了家长的孩子。 “剩下的交给我。”天启扭头对依扎尔说了一句，接着转回来盯着身上火焰已经熄灭的上位千夫长，“就是你欺负我的兄弟，屠杀我的同胞？” …… 伊莉丝感到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一阵枪响，抓着自己的恶魔就松开了手，准确的说是捂着手腕痛呼着后退。 伊莉丝趁机踉跄着跑开，抓起一把落在地上的狙击步枪，把瞄准镜套在了那名千夫长的身上，就要扣动扳机，却发现无边的黑暗中凭空冒出了几道火焰，在目标身上炸开了大片火花，千夫长痛呼倒地，伊莉丝定了定神，将准心移到了敌人的头部。 轰鸣声响起，战场上又多了一具尸体。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六十七章 好久不见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依扎尔心中涌起一阵喜悦，天启居然真的在千钧一发之际赶来救援了，在他的视线里那个救世主一样的背影展现出一如既往的压制力，趁着敌人被突然发生的变故震慑住的瞬间，一举击杀了那个在火焰中陷入癫狂的上位千夫长。 而此时的天启正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愉悦，久违的力量回到了他的身体里，空虚了多日躯体终于得到满足，他舒服的呻吟一声，随之而来的是燃烧着烈火的黑骨之躯，天启第一次以魔王之姿降临在死灰平原的大地。 此时的反抗军至多还剩下百余人，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天启那漆黑的身影在战场上用镰刀收割血侍的生命，哪怕是两名千夫长都没有一合之力。 “追随天启大人杀敌！”依扎尔呼喊起来，残余的反抗军终于拿起武器开始反击。 战场上的火光照亮了如墨的夜色，此时没有一个血侍的心脏还在跳动，反抗者已经把全部的怒火发泄在敌人身上，现在的他们松懈地靠在地上休息，一边流着泪一边享受缴获来的食物。 依扎尔虽然身心俱疲，但还是马上履行其自己的职责开始清点伤亡，而卡赞则带着人收缴血侍的武器装备。 “依扎尔副长，天启大人，燎原的战士们阵亡二百八十人，重伤……一百六十八人，其他人全部轻伤，其中狙击分队……全部英勇牺牲。”一名负责带头清点的战士大声报告，但由于哽咽而停顿了数次。 依扎尔沉默地点了点头看向天启，后者的面容笼罩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半晌，天启终于叹了口气沉声说：“是我的责任，身份早就暴露了却没有意识到，导致了英勇的战士们白白牺牲。” 依扎尔拍了拍他的手臂，想说点什么，最后也化成了一声叹息。 卡赞跑动的声音打断了这阵沉默，好在带来的是好消息：“依扎尔，天启阁下，我们一共缴获了完好的狙击步枪四十二把，突击步枪一把零六把，炸弹、手枪、零件更多，这下又可以武装两个中队了！最关键的是——他们还白送了五架充能炮！” 依扎尔不愿谈论天启的过失，他对神王有着盲目的崇拜，于是立刻抓住这点开始谈论起这些收获对于进军死灰平原的重要性。 装备确实是反抗者们最看重的问题，虽然当初攻下灰烬城堡后，薇薇和卡赞已经培养了一批年轻的炼金术士，现在的他们有能力制造出标准的制式枪械，但资源一直是个大问题，棱晶、导魔金属和钢铁都是稀缺资源，新的人类政权要武装起来几乎全部要靠塔伦地区的血侍遗留下的装备，而这次派出一个五百人的全副武装的大队，对于以撒来说也是伤筋动骨，毕竟塔伦还要充实自己的防御力量来应对不知何时会到来的血侍反攻。 没多久，扬沙和伊莉丝也赶了过来。 少年兴冲冲地跑向天启炫耀自己的功绩，伊莉丝很给面子的没有拆台，不过她还是没有压住心中的疑惑，询问扬沙为什么变得这么强了。 “我给他赐了血。”天启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众人的反应则非常精彩，依扎尔张大了嘴巴一脸“虽然不懂什么意思但是感觉很猛”的表情；卡赞则生怕天启跑了一般地死死抓住天启的胳臂，狂热的炼金术士绝对不愿意错过这种素材；伊莉丝则一头雾水，我是谁？我在哪？他们在干嘛？因为年轻的女反抗者并不知道天启的真实身份，所以也就无法了解现在的状况。 依扎尔看出了她的不解，在得到天启的默许后，把伊莉丝拉到一边嘀咕了好久，而后者越听越是心惊，最后也和卡赞一样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依扎尔回过味儿来后，扭扭捏捏地蹭向天启，搂过他的肩膀一脸热切地说：“天启兄弟，咱们也是老交情了，商量个事。” “我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力量，暂时无法再次赐血。”天启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 “就，就一滴。”依扎尔跳到正面，双手搭在天启肩膀上，定定地看着他。 “真的一滴也没有了。” …… 现在的燎原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即使经历了这样一场惨烈的战斗，在短暂的休息过后，大家都很快恢复过来开始清理战场，天蒙蒙亮，还剩下两百余人的队伍又集结起来，由于许多人重伤，必须躺在担架上被抬着，队伍的行动十分缓慢，刚刚向天启的据点出发没多久，后方就传来了不寻常的响动。 “怎么回事？又是血侍吗？”依扎尔下马向队伍的末端跑去，他的眉头又深深的锁了起来。 天启原本就在最后确保没有人掉队，他比依扎尔更快发现身后的动静，早就勒转了马头，像一座雕像凝望着道路尽头。 依扎尔取下了背上的双枪，同时下令队伍停下来列阵，接着问天启：“怎么办？” “别急。”天启甚至没有下马，他显得很沉着，扬沙已经拔出了薇薇小姐的惊喜，他刚才已经用缴获的血侍棱晶重新装填了弹夹，这把精致的改装手枪已经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喷涂火焰。 “架枪！举盾！把伤员保护好！”依扎尔在阵地前逡巡，高声下达命令，燎原的战士们也令行禁止，全神贯注地盯着后方，手掌仅仅握住枪，甚至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之所以如此紧张，是因为他们知道身后重伤的兄弟们需要他们来保护。 声音越来越大，普通人类都已经很容易听出，那是秩序井然的行军的声音，是马蹄和皮靴踏在路面上的声音。 “弟兄们，要背水一战了，刚才我们已经杀的够本了，下面都是赚的！打起精神来，干他妈的！”依扎尔已经开始鼓舞士气。 可是天启却撇了撇嘴看向他，不耐烦地吼了一句：“我说了别急。” 依扎尔手舞足蹈的动作僵在半空中，随后远处终于出现了人影，为首的一人身材高大，骑在马上显得精神抖擞，他远远地看到了天启，双腿一夹就纵马疾奔过来，嘴里还呼喊着：“天启兄弟，好久不见了！”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六十八章 新军集结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老熟人见面，大家都高兴起来，以撒过来跟天启勾肩搭背，两人叙旧了好久才开始说正题。 “这次我带来了一千人，都是精锐。”以撒朝后面指了指，仿佛是为了给他撑面子，队伍里的战士们都昂首挺胸，精神抖擞。 “装备呢？”天启直接切入关键点。 以撒指着天启笑了起来，还转头对依扎尔说：“你看看他，我送了人来都不够，还要管我伸手要东西。” 依扎尔揉着大脑袋跟着傻乐，以撒笑了一会才正色回答：“装备的都是二级步枪，品质精良，是我们新设立的炼金署督造的第一批武器。” “二级步枪？炼金署？”天启一脸茫然，他完全没听过这种名词，甚至连记忆中都搜寻不到。 “嗨，瞧我这脑子。”以撒一拍额头，这才解释道，“薇薇大师和卡赞走之前不是培养了一批炼金术士吗？虽然比不得他们二位，但经过乔的进一步辅导，好歹明白了炼金机械的原理，可以制造和粗略改装武器了。而这个等级制度是薇薇大师临走前的构想，她将一般的制式枪械列为一级，经过初步改装，有能力一发击毙低等血侍的是二级，再往上可以威胁到千夫长的是三级，后面或许还有，但距离我们目前的技术水平还比较遥远。” 天启了然，心中感慨以撒比以前更加具有领袖气质了，又感谢了他的慷慨，后者却怫然不悦：“你跟我说什么谢不谢的，咱们可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交清。” 依扎尔去组织队伍继续行进，以撒则和天启在一旁慢慢走着。 “我在这里的一处遗迹发现了赐血的方法。”天启轻声道，“而且我也可以使用。” 以撒笑意盎然的面容微不可查地僵了片刻，马上又兴奋地说：“这是好事啊！这样一来咱们也可以拥有一支血侍大军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今后的战略，随后以撒就辞别离去了，他说塔伦还要他去主持大局。 确实，塔伦作为曾经被血侍统治的地区，如今百废待兴，作为领导者的以撒整日都非常忙碌，今天亲自来还是因为不放心别人带领这支最为核心的队伍，另一方面也是想来见见天启。 好在他的努力都有回报，曾经疮痍满目的大地上，人类的城镇肉眼可见的繁荣起来，没有了血侍的压迫，人们终于可以为了自己而劳动，一开始他们还不相信：自己种地的所有收成全部可以拿回家去，还有这种好事？ 跪久了的人确实很难站起来，可是一旦站了起来，他们的能量是超乎想象的，有了目标的人们干劲十足，短短几个月就让贫苦了几百年的地方有了很大的变化。 天启目送以撒离去，直到他消失在视野的尽头才转身前行，没人看见天启的面容有些复杂，作为龙血造物，天启可以精确地捕捉别人最微小的表情变化，他刚才清楚地看到了以撒在听到自己可以赐血之后的神态。 人类思维越来越丰富的他很快就明白了以撒的想法。 以撒是血侍对立阵营最高的首领，而天启则是最强的个体战力，原本两者是共进退的，但现在天启拥有了赐血的能力，那么就意味着他可以自己另立门户，成为既不属于血侍也不属于人类的一股力量，甚至可以取代现在的血侍，自己来统治暗陆。 天启感到一阵无奈，这不能怪以撒，能够成为领导者的人都不会是鼠目寸光之辈，他们总是能用超前的眼光看待事物，面对一件事情的时候自然就会考虑到它以后的发展。 天启叹了口气，打起精神纵马疾驰脱离了队伍，带着扬沙向薇薇他们藏身的树林而去。 …… 天启到了藏身处，薇薇已经准备好了材料，立刻拆卸下天启的铁臂开始着手进行修理，在正午十分，依扎尔终于带着一千多人的队伍到了，他们分头在密林里驻扎下来开始休整，大块头坎宁伸长了本来就难以察觉的脖子偷偷张望。 扬沙找了个地方开始认真体悟自己得到的力量，从河底实验场逃出到现在为止，他甚至一刻都没能停下来过。 卡赞迫不及待地拉着天启，要他把赐血仪式的阵列教给自己，他想马上研究透这东西的运作原理，天启把在实验场里找到的日记也展示给了卡赞，他就像阅读情人写给他的情书一般趴在地上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了好几遍，又掏出自己的笔记在上面认真记录着什么。 天启凑过去看，发现这家伙竟然在整理杜登的日记，从前口述给他的风箱实验场日记的段落也被记在上面。 “你记这个干什么？”天启突然出声，吓得卡赞一个机灵。 “天启阁下，薇薇告诉过我一些您的记忆，哦，无意冒犯，这导致我对从前发生的事情也非常好奇，可惜我的祖先是一个严厉而冷漠的人，没能给梅耶家族留下什么有用的信息，所以杜登公爵留下的每一篇日记，对我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 天启点点头：“我也非常想知道自己的过去，苏醒过来这么久了，我甚至连自己到底是怎样、何时被制造出来的都不知道，有时候我也在想，杜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与那些巨龙到底是什么关系，龙又是为何出现在暗陆的，这些问题值得我们花费很大的力气去寻找答案。以后如果想起来什么，我会告诉你的。” “太感谢您了，天启阁下。”卡赞一阵狂喜，他就是个十足的技术宅，对任何炼金术和历史方面的知识都如痴如醉。 天启又到驻扎的营地中走了走，许多人都认识天启，这批精锐战士几乎都是在塔伦地区经历过战斗的，他们都在战场上亲眼见识过天启的实力，有不少人都起身行礼，后来有人上来攀谈，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聚拢过来，最后死灰平原集结的第一夜居然变成了其乐融融的茶话会。 时间到了次日清晨，依扎尔一声令下，队伍向薪火镇出发了。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六十九章 欢迎来到薪火镇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天启感受着身上的力量，在吸收了数名千夫长之后，他的力量已经恢复大半，天启相信此时即便是面对万夫长，自己应该都能赢下来。 队伍有条不紊地向薪火镇前进，而镇内的血侍似乎已经发现了来势汹汹的反抗者，他们集结在镇外筑起了掩体，显得很有信心抵挡这波攻势。 但事实却不是如此，掩体后，薪火镇的千夫长不安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地叫来一个低等血侍询问：“怎么样？有回应吗？” “大人，信使才刚派出去半天啊……”被询问的人显得颇为无辜。 千夫长用鼻子哼了一声，又唤来侦察兵，要他讲述敌人的情况。 “大人，根据回报，敌人的人数至少有一千，都被精良的武装，但他们只是人类，只要我们守住阵地也不必太过担心。” 千夫长无奈地挥手打发了侦察兵，心里却紧张得无以复加，他是私下里收到了消息，之前有一拨四名千夫长带领的队伍向风箱山的方向去了，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没能拦住眼前的这些敌人。 依扎尔承担着指挥职责，不过现阶段反抗战争的规模还不大，面对的血侍这样个体实力远超人类的敌人，近身作战是不可能的，而仅仅是局部作战，指挥的空间并不大，所以依扎尔通常也是身先士卒亲自上场厮杀。 天启骑着一匹强壮的黑马走在以撒身侧，而扬沙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俩后方，现在的扬沙还缺乏历练，甚至连异化都不会，天启也在慢慢教授他龙血之力的使用方法，不过要想完全掌握尚需时间。 转眼间，薪火镇已经出现在众人眼前。 依扎尔停下了马，开始传令列阵，经过漫长的一段时间，终于有了新的命令：所有人！冲锋！ 天启首先踏步而出，黑色的骨甲开始附着，金黄的火焰蔓延身周，骨镰在手，小小的薪火镇根本无法挡住他，天启呼啸一声冲向了敌人的阵地。 …… “大人，洛格玛利大人，薪火镇的急件。”传令兵一路狂奔冲进了野狼城卫所的大院。 “哼，一个镇的消息也要我亲自处理——等等，薪火镇？”洛格玛利本来想把他打发走，忽然想起了薪火镇的位置，马上将信件抢了过来。 “该死。”洛格玛利想要捏紧拳头，却忽然想起左臂是空荡荡的，那里的整条手臂都已经消失不见，这让他的心情更加烦躁。 “怎么啦，洛格？”皮尔斯打着呵欠从大楼里走了出来，这几日他一直在调遣和集结军队，经常彻夜不眠。 洛格玛利沉着脸把信件举道皮尔斯的眼前：“塔伦的叛逆已经兵临薪火镇，我们派出去的四个中队和千夫长应该全灭了。” 皮尔斯挑了挑眉，接过信件仔细看了起来，越看面色越是凝重，随后阴阳怪气道：“你这些手下可真是‘精锐’啊，四个千夫长带着充能炮还被一帮个普通人类全灭了，你可别想说‘我们’，是你自己派的人。” “我们面对的可不是普通人类，而是……” “我知道我知道，不就是古代兵器嘛，怕什么，余烬大人还不是把他打得满地找牙，再来多少次都是一样。”皮尔斯一脸不在乎，但脚步却挪向了兵营，这里当初被侃农等人炸成了废墟，现在只是搭起了帐篷供血侍们驻扎。 皮尔斯前脚刚走，马上又有传令兵跑来：“急报！薪火镇急报！” 洛格玛利心中一沉，展开连信封都没来得及装的信纸，一行触目惊醒的文字赫然出现在眼前：薪火镇沦陷，千夫长格里及麾下二百六十余人全部阵亡。 “草他妈的，废物。”饶是沉稳的洛格玛利也忍不住骂了起来。 “怎么了？”优雅而平稳的声音传来，余烬出现在院中，所有人都低头行礼。 洛格玛利硬着头皮上去汇报道：“大人，薪火镇失守，圣卫全灭。” 余烬连面色都没有改变，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沉住气，洛格，斯卡雷特家族积攒了六百年，死灰平原有上万精锐的圣卫，我们只是失去了冰山一角。你和皮尔斯兄弟抓紧时间，尽快把中央要塞的驻守军团调过来，我们要一举歼灭这伙前所未有的叛逆。” “是！”洛格玛利见余烬没有责怪，悄然松了口气领命离去。 余烬看着万夫长的背影，阴沉地低声笑道：“这才是，让人血脉贲张的，狩猎……呵呵……哈哈哈哈……” …… 薇薇和卡赞扛着一面金属板走在路上，周围的薪火镇居民早已经走上街头欢庆，啤酒、香烟和美味食物的气味充斥着街道。 “哈哈哈，薇薇，现在的景象让我想起了灰烬城，我们打败古斯塔沃的时候也是这样。”卡赞眉飞色舞地说道，眼中还带着一点怀念的神色。 “我们？我怎么不记得干掉那家伙的时候你也在场？”薇薇撇了撇嘴。 “咳咳，咱们都是志同道合的反抗者嘛，分什么你我，哈，哈哈。”卡赞干笑着岔开话题，“你说天启阁下会不会给我们安排一个专用的实验室？” “那是当然的啦，天启最知道什么才是胜利的关键，他一向很重视炼金技术的研究，说起来你弄清楚那个赐血阵列没有？”炼金术士的交流总是三句不离研究。 一说起这些，卡赞马上就变得严肃起来，这让他猥琐的面容都稍稍有些收敛，组织了一下语言，卡赞停下脚步放下金属板，回头盯着薇薇，这举动让少女心里甚至紧张起来，咽了咽口水准备聆听卡赞的研究成果。 “说实话我没看懂。” 薇薇翻了个白眼，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卡赞。 “咳，我的意思是说，我无法用现有的炼金术体系来解释它，那东西给我的感觉更像是……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薇薇心里一惊，她知道卡赞的水平，是个极有天赋的炼金术士，如果说他都没有一点头绪，那只能说明赐血阵列的原理本来就跟暗陆所有的炼金术体系都不一样。 “你知道那东西是谁发明的吗？”卡赞又抬起金属板，边走边问。 “是杜登公爵在六百年前画下的，我们得去问问天启，他时不时的会想起一些过去的记忆。”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薪火镇的大门外，不一会，一面崭新的招牌在镇口立起，刻着一行与从前一样的字。 欢迎来到薪火镇！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七十章 血的代价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燎原的战士们娴熟地修建着防御工事，用的是在塔伦总结出来的一套方法，经过连番的战争，他们知道要如何才能用最短的时间尽可能地使掩体更坚固，并且耗用的材料更少。 伊莉丝和扬沙就地招募了五十名新的反抗者，组成了死灰平原自己的反抗组织——复仇者，虽然他们的规模还非常小，不过有着依扎尔率领的三个燎原大队作后盾，他们也会在未来逐渐地壮大起来。 此时，依扎尔和天启加上几名有指挥才能的幕僚，其中包括了复仇者的桑德斯，正在卫所的会议室里商讨后面的战略。 “下一个目标毫无疑问的是野狼城，只有拿下了那里，才能封锁住死灰平原通往塔伦的路。”依扎尔在用他的大手在地图上指指点点，这玩意是根据桑德斯的描述，结合薪火镇居民提供的信息整理出来的，不是非常精确但好歹可以给大家一个参考。 “依扎尔，进攻都可以先缓一缓，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歼灭了一支加强的血侍大队，余烬一定会有所反应，别忘了十天前我刚在那里和他打了一架，而现在我大概只有巅峰状态的七成实力，恐怕没有战胜他的实力。”天启抓起依扎尔的右手，把它从地图上的野狼城拿开，环抱起双臂看着对方。 房间里安静下来，除了天启，没人能在大领主的名字前拥有话语权。 过了好一会，桑德斯终于推了推厚重的眼镜，拿起一根记号笔，啪的一声拨开笔帽，在地图上勾勒起来：“我们假设余烬本人就在野狼城，从那里行军过来至少需要三天，消息传过去大概需要一天半，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还有最多两天的时间做准备。” 天启放下手臂撑在桌子上，依扎尔和其他的幕僚们也凑了上去，桑德斯这才继续说：“野狼城的守军应该有两到三千人，十个千夫长，被我们宰了三个，另外还有万夫长洛格玛利，如果我们倚仗修筑好的工事据守不出，能在这样的兵力下坚持住吗？” 依扎尔和天启对视了一眼，直起身子来一边用手抚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一边说：“应该可以，我们缴获了五门充能炮，另外总长送来的队伍也带了三门，这样的火力赶上一座要塞了，即便是万夫长也休想轻易穿过来。” 桑德斯点了点头，用手指着地图上薪火镇外南边的一片高地继续说：“这里，可以安置三门充能炮，卫所的高台上架三门，另外在附近隐蔽的地方再藏两门，火力交叉起来有机会秒杀洛格玛利。我们的狙击手有多少？” 用晶能驱动的狙击步枪是一种精度不高的长距离武器，它们最大的特性是火力凶猛，未经改装的制式狙击枪可以一发击毙百夫长，而经过特殊改装的这种长枪甚至可以威胁到千夫长甚至是万夫长。 说到这个，依扎尔不由地叹了口气：“本来我们能有一百名经过训练的狙击手，但是在之前的战斗中损失了二十多人，现在加上以撒送来的，一共是七十六名狙击手，其中有十五名有能力使用经过改装的大口径狙击枪。” 虽然他对这个数字并不满意，但对桑德斯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死灰平原的血侍里又许多擅长狙击，如果反抗者的狙击手不够多，很可能就会被敌人利用手长的优势压制而无法还击。 桑德斯熟悉附近的地形，在地图上写写画画，安排布阵，依扎尔满意地点着头，时不时的和他交流几句，其他几名幕僚也适时地提出一些问题或建议，天启反而在一旁僵着插不上话。 这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啪嗒啪嗒的跑步声，天启撇了撇嘴自己拉开门走了出去，果然是薇薇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抓着天启就往外走。 习惯了少女行为方式的天启甚至连问都懒得问，他知道待会到了实验室，卡赞会解释清楚的。 “天启阁下。”看到天启被“抓”了过来，卡赞马上礼貌地打招呼，“您交给我的赐血阵列有了一些新的发现。” “哦？”天启马上来了兴致，这个研究是当前阶段的重中之重，若是能够稳定地、大量地赐血，那么将会给人类的反抗战争带来立竿见影的效果。 “您看。”卡赞将一张重新秒回过的阵列铺在桌子上，薇薇配合地抓过一盏晶能灯，虽然是白天，但为了让细节更加清晰，实验室里的照明是非常充足的，“这个阵列非常的不同寻常，他与我们现有的理论逻辑统统不一样，他没有用大回环嵌套小回环的基本理论，而是让它们并排运行，您看这里，一个如此细微的结构却让这些小回环的连接如此和谐，堪称完美，不知道是谁创造了这个毫无破绽的图案，我甚至怀疑如果不是直接拿到了答案，那么凭借人类的大脑永远也无法把它画出来。” 天启眯起眼睛没有说话，他认真地盯着卡赞所说的连接图案，无数的炼金阵列出现在他的脑中，很快就发现了确实如此，这个图案的原理仿佛与人类的思维完全不兼容，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好像是解一道复杂的计算题，看到答案后会显得非常简单，但如果把答案遮住，就怎么也无法默写出来。 “好吧，这个事情不着急，你先说说这个阵列的效果，还有我们能不能继续赐血。” 卡赞和薇薇对视了一眼，少女走上前回答道：“根据我们的推算，当然主要是我的，阵列的效果其实就是分割能量，不得不说对于分享龙血的力量来说是非常好用的，被这个阵列分割后的龙血之力与母体的联系会仅仅剩下龙血之压，但力量是完全独立的。” 卡赞迫不及待地接口解释：“也就是说，受赐者可以通过休息来恢复力量，而不需要赐血者再次分享，并且受赐者还会始终受到龙血之压的牵制。” 从各方面来讲，这对赐血者来说都是一场非常划算的交易，他们可以通过赐血的方式来获得对自己惟命是从的强力生物，并且一锤子买卖过后也不需要进行任何“售后服务”，但听了这些解释，天启却并没有露出高兴的神色，反而是沉吟了一会才问道。 “那么，卡赞，代价是什么呢？”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七十一章 兵临城外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天启明白，世界上不存在白吃的午餐，既然赐血的效果如此之好，就不可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想要获得它所带来的好处，就必须要支付足够的代价。 卡赞和薇薇再次对视了一眼，这次却没人愿意先来说，最后还是卡赞磨磨蹭蹭地站了出来：“理智，那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图案在分割力量的同时，会切割赐血者的理智，如果进行太多次，他最终会变成一个只知道破坏和杀戮的傀儡。” 天启心里咯噔一下，他已经进行了一次赐血，目前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但是他不确定是否会产生什么后续影响。 仿佛看出了天启的想法，薇薇继续说：“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通过结算和观察血侍的行为模式，我们推测要累计赐血十次左右的时候，理智才会受到明显的影响。” “那么，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图案的效果用公式能算出来的吗？”天启脑海中还残留着许多来源不明的炼金术知识，他明白什么是可以计算的，而什么是不可以的。 “这个……”卡赞第三次与薇薇对视，“薇薇说她有一些模糊的记忆，在小的时候似乎见过那个图案。” “没错，我隐约记得有一次在父亲的笔记里看到过，但是还没等我看清楚就被父亲抢走了，他说那个东西会让人陷入疯狂，并且直接把那一页撕下来烧掉了……”薇薇的脸有些苍白，不知道是不是被灯光照射导致的，“然后他似乎在那嘀嘀咕咕些什么‘不属于人类’、‘不属于这个世界’、‘恶魔的诡计’之类的。” 天启若有所思，他想起了杜登在日记里写下的话：为什么会那个家伙会出现在我的梦里，而且太真实了，我到现在还记得它给我看的那个阵列。 “你们都看过杜登的日记了，‘那个家伙’是指谁？”天启似乎是在询问，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两人面面相觑，杜登对于他们来说是几百年前的古人了，如果连来自古代的天启都不知道，他们俩就更说不清了。 “好吧，现在也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但是你们不会是凭借薇薇模糊的记忆来推测出那个图案的作用的吧？” “当然不是！”薇薇瞪了天启一眼，在人类里恐怕只有她敢这样做，“你想想血侍的位阶，最低等的普通血侍，十夫长、百夫长一直到万夫长，有什么规律？” “呵，所以你们说赐血的上限是十次？” “没错。”卡赞又接过话头，他们两人总是这样一唱一和，活像一对喜剧演员，“天启阁下，我相信以您的睿智一定已经发现了，越是高等的血侍，就越是冲动、嗜杀，甚至像余烬、古斯塔沃这样的领主，经常因为一些小的念头就会偏执地去进行一些疯狂的行为，比如余烬对于狩猎的痴迷，古斯塔沃居然如饥似渴地想要斩血，我认为这都是因为赐血产生的影响，而位阶更高的血侍要赐血的对象群体则更大，像一般的低等血侍，他们的力量不足以完成赐血，所以性情上其实与普通人一般无二，几乎只是龙血之力让他们的情绪更加容易暴躁一些而已。” 天启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心里渐渐地接受了两名年轻人的推论，三人又聊了一会，天启忽然提出一个新的问题：“你们谁知道日记里提到的‘卫道者’是什么？”因为他忽然想起了，杜登在日记里提到了这个名字，而他似乎再躲避这个或是这些人。 卡赞几乎没有犹豫地就回答上了：“这我知道，我曾经在古斯塔沃的藏书馆里读到过。卫道者是六百年前人类帝国的一股势力，不，准确地说是一个机构，他们直接听从皇帝的调遣，是对人类帝国最忠诚的卫士。” “你的意思是说……杜登公爵被皇帝盯上了？”天启把‘公爵’两个字咬得格外重，意思很明显，拥有这样显赫爵位的贵族，又怎么会被皇帝的爪牙追逐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卡赞尴尬笑了笑，“我对政治一窍不通。” 而对于这个话题完全不感兴趣的薇薇则干脆已经在一旁摆弄起了一堆枪械核心，虽然以撒同样送来了一批经过培训的炼金术士，但拥有高超技术的她依然是改造装备的核心人物。 天启没有得到答案，随便说了几句便离开了这个地方，但他的思绪一直没有转移。 “卫道者是皇帝的忠诚卫士，而从日记里看，杜登显然是在躲避他们，难道古代帝国的内部对龙血实验的意见其实并不统一？皇帝似乎并不希望杜登取得更进一步的成果，目的是什么？维护统治吗？” 不知为何，想起这件事的天启感到心中隐隐有些压抑，却找不到由来，揣着这种心情，他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卫所大门口，一匹快马踏着灰尘一路疾驰而来。 “来了！他们来了！” …… 薪火镇里的所有人匆忙起来，居民们在反抗者的组织下带着家什行李纷纷离开了生活已久的家园，他们要向风箱山的方向去躲避即将到来的大战。 战士们在营地里列队，一千多人的队伍鸦雀无声，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坚毅，而依扎尔和一众指挥还在讨论着策略。 “根据后续斥候的汇报，他们至少有三千人，没有分兵，已经到了正东五十公里的地方，高等血侍的数量还不清楚。”有人总结着前方侦察的结果。 “余烬来了吗？”天启最关心这个。 “大人，没有看到领主大旗。” 这算是个好消息，但天启并没有轻松起来，余烬的行事风格让人捉摸不透，也许这个狡诈的领主早已经偷偷潜伏在敌军丛中。 “我们得向塔伦求援。”有人提议道。 依扎尔愁眉不展：“人我已经派去了，但我估计不会有多少援军来，塔伦经过战火的洗礼，目前还在休养，许多士兵仍然需要去种田和生产棱晶，另外边境也需要严防死守，恐怕分不出更多的人了。” 这时候门外又有士兵飞快地跑来报告。 “依扎尔副长、天启大人！最新消息，敌人竖起了三杆万夫长旗，还有……还有一杆领主大旗。”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七十二章 战前准备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震天的战鼓在死灰平原上响起，像是巨龙的脚步声震颤着大地。 几名指挥长在防线的关键点上部署着兵力，从掩体间的缝隙看过去，血侍的阵线像一条猩红的长蛇横在前方，几杆高等血侍的旗帜就是它吐出的信子，在风中猎猎作响，宣誓着自己的威势。 此时万夫长洛格玛利正盘腿坐在地上磨着他的大刀，这把武器虽然不是由最珍贵的克里斯拉精钢打造，但也经过炼金合剂的淬炼，用它斩断敌人的脖颈就像切一把生菜那样简单，而这把刀已经陪伴了洛格玛利整整二十年。 大刀在他的打磨下寒光逼人，万夫长期待着用它在接下来的战争中饱饮敌人的鲜血。 六百年来，暗陆之上从来没有过人类威胁到血侍统治的事件，最多也就是某个地区的叛乱久久无法被平定，但总的来说，大多数血侍的生活还是平静而懒散，从而导致了血侍军队极差的纪律性和策略性，在面对人类的战斗中，血侍们往往是直接正面冲锋，而这已经足够令他们获得胜利。 这一次，血侍们的信心更是前所未有的膨胀，毕竟三名万夫长压阵，大领主亲临，没有人能够想象出这样的军力落败时的样子，即使敌人利用掩体据守不出也毫无胜算。 “洛格，比比？”皮尔斯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丝毫不像是大战将至的样子。 “哼，彩头是什么？”洛格玛利难得的笑了笑。 “哟哟哟，我本来就是随便说一句，没想到咱们不苟言笑的铁之万夫长居然答应了。好！那我就下血本了，你不是一直想要我那匹追日吗？就赌它，你呢？”皮尔斯用夸张的语气揶揄道，并且拿出自己珍爱的宝马做赌注。 “我要是输了，那本《极限轮回阵列注解》就是你的了。”洛格玛利低头继续打磨着刀锋，头也不抬的说道。 “一言为定！”好像生怕对方反悔一般，皮尔斯马上答应下来，“哈哈哈，你可亏大了洛格，极限轮回阵列可是个宝贝啊。” 见洛格玛利丝毫不为所动，皮尔斯又凑过去，压低声音在他耳边悄声说：“你知不知道那个阵列在古代是做什么的？” 洛格玛利终于抬了抬眼皮，这本书在他手上很久了，但对自身实力更加重视的他始终没能弄明白其中记载的炼金阵列有何效果，皮尔斯从前索要过几次都空手而归，因为死灰平原的万夫长之间虽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也不是一团和气，毕竟这个时代资源匮乏，大头都被至高无上的巨龙取走，剩下来在血侍之间分的就更少了，因此几名万夫长的关系在平时也并不算良好。 见洛格玛利上钩，皮尔斯终于故作神秘地继续说：“它在古代可是用来铸造空艇驱动核心的！” 洛格玛利用鼻子哼了一声，顿时又失去了兴趣，空艇？不过是人类的幻想而已，怎么可能有什么东西分享至高巨龙的天空？洛格玛利甚至不相信这种终极军备曾经存在过。 “大人呢？”一道极其低沉平静的声音忽然响起，饶是洛格玛利都吓了一跳，那声音就像他手里大刀的刀背从后颈缓缓蹭了一遍那样冰凉，来者是第三名万夫长斯皮尔。 “余烬大人？好像昨天中午就不见了。”皮尔斯用小拇指套着耳朵，一边把“战果”弹向地面，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又是狩猎去了，咱们这位领主大人花样可不少。” 洛格玛利弹了弹刀锋，听到一阵锋锐的声响后点了点头，霍然起身。 “准备按计划反攻薪火镇。” …… “天启大哥！”扬沙正喘着粗气，一手扶着门框，此刻天气炎热，豆大的汗水正顺着他日渐坚毅的脸庞流下来，“把我安排在前线吧，我非得亲手宰了洛格玛利，给侃农大哥和穆木巴爷爷他们报仇！” 天启看了依扎尔一眼，后者心虚地头也没敢抬，天启之后自己交代道：“扬沙，你有更重要的职责，依扎尔派了一个精锐小队给你。” “真的吗！太棒了！”扬沙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拳头，连带着汗水都甩出去几滴。 “你要防守的地方，在这里。”天启向前迈出一步，靠近会议室的大桌子，用手在地图上指了指。 扬沙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随后连说话的声音都尖利起来：“什么！为什么要我呆在薪火镇后面，那里会有那些混血杂种吗？” 盛怒之下的扬沙一步跨到桌边，与天启面对面，双手在桌子上啪地拍出一声响。 “派给你的人都是隐匿好手，因为我们一致认为余烬可能会派人，甚至是亲自绕到后方偷袭我们的阵地，我说职责重要并不是在糊弄你，守护后方确实是重中之重。”天启早已料到冲动少年的反应，因此也早就准备好了理由。 “那如果他没有来呢？你们在前面杀敌，我就在后面挨蚊子咬？”扬沙紧紧地咬着牙。 “你是个战士！这是命令！”依扎尔终于忍不住出声了，带了许久队伍的他最重视纪律，“你以为是在买菜吗？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你要是不愿意执行，就给我呆在营地里，我换个人一样能做到！” 扬沙红着眼睛死死盯向依扎尔，房间里陷入了令人烦躁的沉默，天启不自然地搓着拇指和食指，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想干涉依扎尔治军，沉闷的战鼓声依然有节奏的从窗外传来，过了许久终于有一声不输鼓点的吼声从窗内回应过去。 “保证完成任务！” …… “所有人给我听好了！”洛格玛利在队伍间穿行，用他粗犷的嗓音喊着，“一天！一天之内必须攻破叛逆的防线！不要急着抢掠！务必先杀光他们每一个人！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血侍们大声回应，带着一丝残忍的兴奋，在他们看来这场战争根本是一场抢夺战功的游戏，不知道这次又会有多少人能够翻身，从低等血侍一跃成为百夫长甚至是千夫长。 洛格玛利走后，皮尔斯才笑眯眯的从一旁闪出说道：“抢东西多浪费时间，要是跑慢了，可就没得杀了，你们说是不是？” 血侍阵中传出一阵笑声，洛格玛利在大帐里无奈地皱了皱眉。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七十三章 致命狙击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战鼓的节奏渐渐加快了，双方的阵营里都紧张起来，依扎尔亲自坐镇卫所高墙上，这里是阵线的正面，也是反抗军阵线的支柱。 伊莉丝带着复仇者隐藏在卫所左侧的密林里，这些薪火镇的原住民更加熟悉地形，他们可以在林中打游击，从侧翼袭扰敌人。而卫所右侧的高地是火力最集中的地点，除了三门充能炮，还配备了过半狙击手，居高临下，易守难攻，在卡赞和薇薇的强烈要求下，天启最终同意他们来到这里帮忙，有两名炼金术士在也能确保充能炮在开火时不会出现问题。 而天启和余烬，作为双方的主将，却悄然失去了踪迹，谁也不知道这片战场上的最强战力会在何时出现在什么地方，他们两人的战斗也以这种特殊的形式提前开始了，如果哪一方能提前猜出对手会出现在哪里，就能获得先手优势。 …… 冲锋的号声毫无征兆地刺破了凝重如水的气氛。 “小子们！跟着老子冲锋！第一个踏进薪火镇的人直接擢升千夫长！！！”洛格玛利一声令下，原本空荡荡的左臂现在装着无法活动的假肢，上面固定着一面钢盾，他右手举刀，率先冲向了正门。 吼—— 血侍们气势如虹，他们自信满满，争先恐后地跟着万夫长冲锋，毕竟平常的小打小闹很难积累战功，这种规模较大的战争就成了阶级提升的最好机会，何况这次大领主亲自临，三名万夫长各自带队，踏平薪火镇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皮尔斯和斯皮尔兄弟率人向高地发起进攻，这里的地势陡峭，好在勉强还算个斜面，让血侍们有了爬上去的机会，但这个过程一定不会很轻松，所以两名万夫长加入这个方向的冲锋也不奇怪。 咚咚咚咚—— 战鼓仿佛没有间隔地响了起来，但立刻就被枪炮声掩盖。 …… 扬沙悄声在幽暗的密林中逡巡，在移动时他就利用自己的能力隐藏身形，到了某个草丛或树下便停下不动，撤去能力来休息。与他一道的十名反抗者则在各个隐蔽的角落里潜伏，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藏起来寻找余烬的踪迹，一旦发现就立刻发射信号弹。 嗡—— 一只蚊子在空中上下翻飞，它的感官使它能够感受到数米外的动物，所以这家伙准确地落在一名趴在草里的反抗者的后颈，看着眼前的美餐，它高高扬起尖锐的口器，期待地抬起前肢摩擦了一下，随后猛地刺了下去。 噗—— 鲜血喷涌而出，在一瞬间就浸透了反抗者的衣衫，他想要用尽最后的力气喊叫出声，嘴巴却被一只有力的手堵住，他的视野迅速的黯淡下去，耳边却传来梦呓般的低语。 “你们选错了猎场，小朋友，嘿嘿嘿……” …… 克莱尔今年不过二十三岁，但距离他受赐加入血侍已经整整四年，在进攻薪火镇的所有人里面，他都属于最年轻的那一批，但年轻不代表弱小，在去年剿灭一伙叛逆的任务重，克莱尔由于表现出色，被千夫长亲自提升为了十夫长，也就是十人小队的队长，虽然还属于低等血侍的序列，但起码有了一批手下，此刻他正率领着自己的队伍跟随洛格玛利冲击薪火镇正门。 “洛格玛利大人是攻城战最勇猛的万夫长，我只要跟着他就一定能最先踏入薪火镇！还能被他注意到！”克莱尔年纪不大但城府不浅，他知道怎么做才能获得更多的功勋。 正想着，高墙上的充能炮忽然咆哮起来，震得克莱尔耳朵生疼，蓝色的火焰拖着长长的尾巴迎面袭来，由于余烬的放任，年轻的血侍对与人类交火并不陌生，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手里有充能炮的人类叛逆，更不曾直面这种钢铁巨炮的威势，于是克莱尔看着越来越明亮的火焰，一时间竟然吓得呆住了。 轰—— 克莱尔感觉视野忽然暗了下来，一个魁梧高大的身影挡在了他的身前，是洛格玛利举盾挡住了这次炮击，强大的冲击力使得万夫长也后退了几步，克莱尔连忙伸手扶住洛格玛利，后者回头看见年轻的血侍，冲他笑了笑就再次发起冲锋。 克莱尔心中激动不已，他第一次见识到万夫长真正的实力，从前的战斗都不需要这些大人亲自出手，现在他的信心更强烈了，连充能炮都奈何不了血侍的领袖，那还有什么值得畏惧的呢？ 克莱尔也迈开脚步跟上举盾的先锋队，他们厚重的盾牌足够防住大部分火力，但偶尔还是有个别人暴露在了盾牌覆盖的范围之外，于是克莱尔亲眼见到一名血侍被狙击枪击中头颅，直接从胸部以上都被炸开。 “这就是真正的战争吗？”克莱尔忽然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盲目地跟着队伍跑了起来，他的眼中逐渐只剩下了洛格玛利的身影。 眼看着洛格玛利越来越接近卫所，两发明亮的蓝色炮火却忽然在空中拉起明亮的直线，克莱尔没有立刻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充能炮会从侧面袭来呢？ 可是迟缓的思路并不能延缓炮火飞行的速度，克莱尔眼睁睁地看着它们撞向那个血侍们心中最强大的身影，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完了！就算是万夫长大人也不可能从背面硬抗两发充能炮弹。”克莱尔的心在一瞬间坠入谷底。 洛格玛利在听到炮响之后就立刻有了反应，可是在冲锋途中，血侍的动作再快也不可能强行压过惯性回身防御，眼看这名万夫长就要被复仇者击中，他的身上却忽然亮起了同样是蓝色的光芒，只见这名万夫长无视物理规则，不知用什么样的力量在一瞬间止住万钧的冲势反而定在了原地，随后用肉眼无法看清的动作将左手盾护在了胸前。 “太强了！不愧是万夫长！”克莱尔的景仰之情滚滚涌出，他不知道洛格玛利的拥有什么样的能力，只知道他居然在这种必死的杀局中撑了下来。 轰轰轰—— 三发充能炮又从高墙上射出，已经微微喘气粗气的洛格玛利再次转身，用刀劈散了前两发，再次用已经有些变形的钢盾挡住第三发，但使用龙血之力堪堪挡住攻势的洛格玛利甚至已经有些脱离，此刻连站也站不稳，只得将刀拄在地上大口喘息着，周围的先锋血侍连忙举着盾上来掩护。 克莱尔总算放下心来，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不知何时冒出来的汗水，余光却看到左侧高地上又划过了那熟悉的颜色，克莱尔发誓那是他这辈子最绝望的时刻，他眼睁睁地看着火线划过半空，笔直地飞向站在原地的万夫长。 这是一次蓄谋已久的致命狙击，敌人在开战之前就已经将炮口瞄准了洛格玛利。 蓝色的火焰在战场上爆开，笼罩住了万夫长和护在他身边的血侍。 克莱尔忽然有些想哭，喉咙里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声音，好在这种压抑的感觉没有持续太久，一发能量子弹正中了他的眉心。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七十四章 暗中交锋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斯皮尔！洛格玛利倒台了！！正面的攻势已经注定失败了！”忙乱之中的皮尔斯顺着从头上飞过的充能炮弹发现了正面战场的状况，他深知即使是万夫长也不可能在三发充能炮的火力下存活。 “撤！”斯皮尔沉默寡言，但做起决定来从不拖泥带水，高地一线迟迟没有进展，而洛格玛利连薪火镇的大门都没摸到就阵亡了，这次攻势已经被化解了大半，如果余烬没有立刻出现，那皮尔斯两兄弟就必须撤退以防止产生更大的损失。 命令立刻传达下去，斯皮尔走在最后掩护，忽然有几名反抗者从掩体后杀出来，企图留下这名万夫长，好让充能炮在装填完毕后将他也轰杀。 斯皮尔嗤了一声，手腕一抖射出两条金属软鞭，这是他的武器，鞭子如同有生命一般探向攻来的一名反抗者，他的手脚立刻被缠住，而后斯皮尔喝地一声，那名被束缚的人类忽然大声惨叫起来，他的皮肤肉眼可见地干瘪下去，而本来白森森的金属软鞭此刻却变得鲜红，见对手已经失去了生命，斯皮尔收回鞭子，唰唰地挥舞，几道血光顺着软鞭挥舞的轨迹射出，将其他几名反抗者纷纷斩为两段。 这下再也没有人敢从掩体后冒头了，反抗者们“依依不舍”地用手里的枪送走了还没能攻上高地的血侍，第一波攻势被化解，血侍大军阵亡过百，包括一名万夫长，而反抗军几乎没有遭受什么损失。 …… 幽暗的密林内，扬沙还在全神贯注地搜寻着异常，薪火镇前方的交火声挠得他心里痒痒的，可是已经承诺了要守好后方，他还是尽量让自己的注意力不要被分散。 第一趟巡视结束了，扬沙已经调头开始沿着原路进行第二趟，茂密的树林中，光线本来就难以穿过层层树叶洒下来，加上今天又是个阴天，所以这个地方此时非常的阴暗如同夜幕已经降临。 这种环境对扬沙更加有利，他的潜行能力比较亲和阴影，所以此刻的他在林中如鱼得水，如果让一个普通人来到这里，根本就不可能发现他。 扬沙已经行进了一段路程，马上就要到达一名反抗者潜伏的点位，扬沙准备过去检查一下他的状态，作为队长，除了承担着最主要的战斗职责，还要负责监督各岗位是否正常运行。 血腥味。 扬沙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的鼻子很灵，所以非常确定前方一定有大量的鲜血暴露在空气中。 扬沙从腰间抽出手枪，龙血之力在他的体内奔涌起来，扬沙的双眼已经开启了夜视，手臂也肉眼可见的粗了一圈。 咔嚓—— 死灰平原的炎热让脱落的树叶异常的脆弱而干燥，因此一旦被重物压到就会发出十分清脆的响声。扬沙猛地抬手将枪口瞄准了声音的方向。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随之而来，扬沙的手心已经渗出汗水，他紧紧攥住枪托，食指也放到了扳机上。 一双漆黑的圆眼睛从灌木间出现。 扬沙呼地出了一口气，想不到这种时候会有一只野兔出来搅局，抬脚踢起一团砂石赶走了那还有几分可爱的兔子，扬沙将薇薇小姐的惊喜向腰间收去。 忽然少年的心脏开始狂跳，连头发都炸了起来，一股从未感受过的死亡的阴影笼上了他的心头，几乎是处于本能，扬沙瞬间向侧面一个翻滚，与此同时一声轰鸣在林中响起，一团红色的火光几乎是擦着扬沙飞了过去，他的这个侧翻救了自己一命。 不远处，余烬疑惑地歪了歪头。 “有意思，他不是人类吗？”大领主认为普通人类不可能必过这一枪，要知道余烬虽然没有使用全力，但经过染血之晶强化的一枪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躲过的，在野狼城，连全盛状态的天启都很难避开它的攻击。 虽然此刻的扬沙惊惧交集，但是他没有忘记天启给他的任务，立刻向薪火镇的方向跑去，同时拿出怀里的信号筒，对准天空拉开引线。 炫目的光辉射向天空，现在所有人都明白了，大领主余烬正在薪火镇后方。 看到升空的信号弹，余烬似乎完全不在乎，大步向扬沙逃窜的方向追了出去，而他奔跑的速度竟然丝毫不比天启慢，但最可怕的是，在奔跑的过程中，他居然还是潜行状态！ 扬沙暗自后悔从前的桀骜，刚才余烬的一枪让他感受了死亡的威胁，他意识到人类的反抗战争比想象中的要残酷得多，然而此刻的他还浑然不知自己尚未离开死亡的阴影，大领主余烬正急速潜行着接近他。 “受死吧小子！”余烬狞笑着，从黑暗之中猛然蹿出，一把猎刀只取扬沙后心，少年脚下骤然发力，居然将自己缩成一团暗影，一瞬间平移了两米远，惊险地躲过了又一次的偷袭。 “嚯？小鬼，你又是什么东西？居然也能驾驭龙血之力？”余烬将猎刀在修长的指间旋转着，嘴角还挂着笑意问道。 “啐，卑鄙的杂种，只会暗中偷袭吗？”扬沙当然不会告诉对手，自己是受到赐血而获得力量，而瞬移的能力则是天启在前几天里引导他开发出来的。 余烬轻笑着摇了摇头，悠闲地走向扬沙，仿佛是吃过晚饭后出来散步时碰上了一个熟人一般，嘴里说着：“难道你以为，正面与我较量就有胜算了吗？真是狂妄……” 反观扬沙，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左手握短刀，右手举着手枪，随着余烬的步伐缓缓后退。 “别紧张，我会用这把精钢猎刀快速而直接地割断你的脖子，这样是一来你是不会感到疼痛的，然后你的头骨将被摆在我的收藏架上，看在龙血之力的份上，我会给它留一个最上层的位置。” 扬沙还是保留着冲动的心性，被对方一激就沉不住气了，怒吼一声便扣动扳机，子弹像暴雨般倾泻而出，自己跟着上前，一刀自下而上刺向余烬的心窝。 缺乏实战经验的扬沙在一开始就使出了全部手段，在余烬看来这宛如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儿，他用右手铁臂一拍，克里斯拉精钢铸就的假肢轻易地打散了袭来的能量弹药，接着左手抓住扬沙伸出前臂，少年一个踉跄，接着背后就狠狠地中了一记重踢，身体飞出滚了老远。 “小子，还有什么遗言吗？”余烬像一个老练的猎人，一步步靠近待宰的猎物。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七十五章 重逢余烬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余烬看着趴在地上喘息的扬沙，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来回扫荡，思考着应该从哪里下刀。而扬沙则摔得七荤八素，好在由于龙血之力的保护，也没有受到非常严重的伤害，只是晕眩让他一时间爬不起来。 余烬双膝微曲，就要蹲下去终结自己猎物的生命，忽然他双眉一挑，快速抬起右臂，机械结构飞速运转，一把大枪瞬间展开，余烬几乎没有瞄准就向着后方的黑暗中一枪射出，回应他的是一只染着熊熊烈火的巨大骨拳。 余烬没有半分犹豫，根本不与天启的恶魔之拳硬抗，直接闪身后退，天启哪里肯让他就这样退走，得理不饶人地使用魔王降临，高过三米的骨巨人提着镰刀追击。 一路追逐，粗壮的树木一颗颗倒下，天启却惊讶地发现余烬的速度居然比魔王降临状态下的自己还要快上一线，最终借着密林的掩护，余烬消失在黑暗中。 天启撤去能力，回到扬沙身边，少年已经恢复过来，正站在原地检查自己的伤势，发现还好都是些皮外伤。 “天启大哥，你怎么也在这？”扬沙能够死里逃生完全归功于天启的及时出现。 “我看余烬没有出现在正面战场上，就直接赶过来了，好在赶上了。”天启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既然他跑了，我们就快去正面战场支援吧。” “好，但是……”扬沙跟着天启向薪火镇正面跑去，却边跑边问道，“他为什么要跑呢？他不就是为了和你战斗才来的吗？” 这一问倒是提醒了天启，余烬的逃跑确实很奇怪，当初再野狼城，全盛状态的自己也没能胜过他，为什么现在他反而主动跑了呢？难道是畏惧自己还有个能使用龙血之力的帮手？ 回忆起和余烬的两次接触，天启忽然明白了：“他是不擅长近身战斗，没有把握在贴身肉搏中战胜我，所以要拉开——” 说道这里，天启和扬沙忽然反应了过来，惊恐地对视一眼。 一秒记住 轰—— 一发炽热的子弹带着震耳的轰鸣飞射而至，天启和扬沙分别躲向两侧，险之又险地躲过，但半边身子还是被高温灼得生疼。 “撤出这片森林！在这种地形我们不可能打的赢他！”天启高声吼道，两人一起向林外的小平原跑去。 枪声不断在天启身后响起，但都是非常随意的开火，威力大致与制式狙击步枪相当，即使被这种攻击正面击中，天启也不会受到致命伤害，而扬沙则凭借灵活的身手和忽隐忽现的身形躲避攻击，不多时，两人毫发无损地逃出了密林。 “呼——”扬沙在一块巨石后大口喘着气，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天启大哥，你没事吧？” 天启警惕地盯着两人跑来的方向，在确定余烬没有追过来之后，他才回答道：“没事，他后续的射击都没有使用全力，应该是已经放弃了。” 两人休息了片刻，便匆匆赶去正面战场，却愕然发现第一次战斗已经结束了。 天启带着扬沙走向卫所内的会议室，这里已经被设置成临时指挥所，他推开大门，里面所有人都闻声砍了过来。 “天启！你回来了！我看到扬沙发的信号弹了，但你没有接后续，所以就按照约定没有派人过来。” 天启将萨烈维托靠在门边，自己过去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给众人讲述了薪火镇后方的遭遇，依扎尔听得很是认真，叫记录员原封不动地将预警的行为模式记了下来，同时自己也时不时提出一些问题。 天启讲述完后，桑德斯马上总结道：“天启大人，根据您的描述，总结起来，余烬拥有超远程的狙击能力，并且上限很高，到目前为止最强的狙击甚至强过充能炮数倍？” “没错，在野狼城受到最后一击时，我甚至看到他的背后出现了一双龙翼的虚影。”天启不由得回想起当天的场景，自己差点死在那一枪之下，“我想那时他应该动用了不少龙血之力。” 桑德斯点点头，自己也在面前的本子上写写画画，他现在已经完全融入了在反抗军中分析策划的角色，记好之后他再次开口：“那么我总结一下，各位请听听有没有疏漏。死灰平原大领主余烬，男性，身高约一百八十公分，对‘狩猎’有异样的狂热；主武器是右手假肢里安装的强化狙击枪，不擅长近战但狙击能力超强，行动速度极快，甚至超过天启阁下，拥有潜行的能力，请问还有要补充的吗？” 扬沙刚刚牛饮了满满一杯水，此刻将杯子噔的一声砸在桌子上，所有人都看过去，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看到好几双眼睛聚焦在自己身上，无话可说的扬沙讪讪地笑了笑，示意众人继续。 天启沉吟了片刻，补充道：“他还有一个能力，但我不知道具体是通过什么方式实现的。他似乎有一种手段能够通过障碍物发现目标。” “嗯……记下来了。”桑德斯一边写一边嘀咕。 依扎尔忽然一拍额头，插了一句：“对了，天启，我都忘了说，洛格玛利被当成轰杀，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尸体还摆在正门那里呢！” 天启瞪了他一眼，话也没说地就冲出了卫所，跑到了战场上。 “天启！”“天启阁下！” 卡赞和薇薇一直在这里守着，天启连忙跑过去，发现洛格玛利的尸体已经被充能炮的火焰烧得一片焦糊，薇薇问：“这样你还能不能吸收他的龙血之力呀？”红发的少女有些忐忑，毕竟是她和卡赞亲手推动了充能炮的发射杆。 天启也弄不明白，说了一句“我试试”，就闭眼站定不动了。 过了一会，在卡赞和薇薇的注视下，天启蓦然睁开双眼，仰天一阵咆哮，高亢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战场，两名年轻的炼金术士也知道这一定是成功了。 天启感到久违的力量回到了身体里，面带微笑地冲着卡赞说：“我就记得，龙血之力只是以血液为载体，但并不是说每一滴血里都含有这种力量，除了源头——真正的龙血，其他宿主只有在死亡时，身上的龙血之力才会逸散，如果宿主死亡后，龙血之力在血液里能够最大限度的长久保存，但是如果没有血液留下，力量就会飘散附近，如果我晚来一会，或许就它们就消失无踪了。” “原来如此。”卡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天启带着两人一同返回卫所，要他们一起去参与制定下一步作战的计划。 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七十六章 枪与火焰 - 暗陆之末 - 阳光真强烈 沉闷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当初在塔伦的时候，以撒就烟不离手，现在依扎尔也有样学样，可是他卷烟的技术实在是蹩脚，于是这项工作通常是由伊莉丝代劳，女人总是更加心灵手巧。 此时依扎尔正张牙舞爪地在地图上挥舞着毛茸茸的右手，烟雾伴着粗犷的嗓音从他嘴里喷出来，之后的作战计划被一步步安排好,而后层层传达下去。 天启在一旁听了半晌，觉得实在没有什么能插上嘴的，晃晃悠悠地去找薇薇，少女此时正带着一些聪慧好学的年轻人修复和改装战士们的武器，这些人大多数是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活泼可爱的少女和神秘又浩瀚的炼金知识同时吸引着他们。 看到天启来了，人们都站起来行礼，严肃中又带着一丝紧张，俨然一副被长官视察的样子，可事实上天启在反抗军中并没有一官半职。 薇薇一蹦一跳地上前来，天启在众人艳羡的目光里被她挽住手臂，叽叽喳喳的被告知了一大堆本应汇报给后勤官的事项，但他还是耐心地听着，最近的日子太过匆忙，两人很少有时间相处和交流。 在给学习炼金术的年轻人们布置好“作业”后，薇薇拉着天启到桌边坐下，一丝不苟地检查起他左手义肢的情况，每一个机械关节的灵敏度非常关键，毕竟在交火时一个卡壳就可能会导致受伤。 处理好天启的左手，薇薇终于舒了一口气，轻声问道：“天启，你说这场战争什么时候会打完呀？” 天启挑了挑如刀的眉梢，犹疑着回答：“至少也要打上半个月吧，死灰平原的血侍非常精锐，高等血侍也多，而且连余烬都亲自上阵了。” “不，我说的是，类和巨龙的战争。”薇薇直愣愣地盯着前方，不知道是喜是忧，“刚才那群人里面，有个断腿的大叔你看到了吧？他是向阳镇人，我们在那里与血侍作战的时候，他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连简陋的家也被摧毁成一片废墟。” 天启吃了一惊，当时血侍与燎原作战的地点是镇外，居民没有受到多大的冲击，怎么就家破人亡了呢？随后他立刻回忆起来，当时与万夫长埃斯科巴沿街追逃，血侍为了拦住他在镇里肆意开火，恐怕就是那个时候。 想到这里，天启心中很不是滋味。薇薇看出了他的想法，将头靠在天启的肩膀上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这场战争一天不结束，不以我们的胜利而结束，人类就会再受到一天血侍的迫害……我只是……我只是想到，现在我们只是与一个地区的血侍作战，就已经造成了很多伤亡，以后战争的规模会不断扩大，那时候，会死多少人啊。”说到这里，薇薇的眼眶都有些泛红，善良的人总是会感受到更多的悲伤。 天启捏紧了拳头，随后又缓缓松开，吐出一口气：“我们一定会胜利。” …… 炮火声再次响彻薪火镇外，这次血侍发起了更大规模的冲锋，虽然阵亡了一名万夫长，但不影响他们数量上的优势，反抗者们依旧只能据城而守。 天启此刻罩着普通的反抗者斗篷，缩在卫所高墙掩体后面使用狙击步枪点射十夫长和百夫长，这把枪当然也经过了简单的改装，与量产的制式步枪比起来，威力有大幅提升，但相应的牺牲了准确度，正因为这一点，掩体后的其他人在看到天启精准地命中一个又一个血侍的头颅之后，才显得那么震惊。 而这对天启来说其实并不是非常困难，在一开始射失过几枪后，他立刻就掌握了子弹落点偏差的规律，随后根据开火一瞬间枪管震动的反馈，可以微调子弹的轨迹，不知为何，冥冥之中天启有一种把它命名为枪斗术的冲动。 忽然天启瞳孔微动，锁定了敌方阵地后一个孤零零的身影，不需要思考就可以辨认出那是余烬，只见他的右手已经架起了那把大枪，天启眉头紧锁，看到对方直接将枪口瞄准了自己，更是心里一惊。 “他这样都能认出我吗？”天启心下疑惑，为了让自己不那么显眼，他特意换上了普通反抗者的装束，之前就发现了余烬拥有类似透视的能力，现在看来他还能远距离精确的锁定敌人。 在他的视野中，余烬将枪口指向高墙之上，能量火焰已经在熊熊汇聚。 不对！他的目标不是我！ 天启一个激灵，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他的目标是墙头上的充能炮！ 这一个念头刚闪过，那边的轰鸣声已经响起，在战场上拉起一道令人瞩目的轨迹。 “保护充能炮！”依扎尔也发现了，可是为时已晚，狙击手们抬枪口试图拦截这发来自大领主的狙击，然而大多数都落空了，寥寥几发命中的子弹也无法稍减余烬的攻势。 “完了。”依扎尔心脏狂跳，如果充能炮被余烬击毁，反抗军将再也无力应对那两个万夫长。 然而让所有人更加绝望的是，余烬一击已发，另一击再起，又是连续的枪声朝着其它几架充能炮飞去，他是想直接毁灭所有能够威胁到高等血侍的武器！ 短短的片刻时间，在反抗军眼中漫长的犹如万年，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标志着毁灭的光束跨越半空，只恨自己不能飞过去用身体阻挡。 “喝——” 仿佛应验了众人的祈求，一个身影猛然飞了起来。 天启抬步跨上城墙，纵身一跃，直扑最先接近的那发枪火，不知何时萨烈维托已经出现在他手上，怒目圆睁，熊熊的烈焰在大剑上燃烧起来。 天启暴喝发力，用火焰迎击火焰，余烬的枪火与炽烈的剑火在空中交击，飞散成漫天火雨消散在半空，此刻的他就像是从天上降下的神祇，挡住了所有的危难。 可是情况还没有好起来，天启击碎了一次攻击，可是余烬后射出的两枪依然像是死神的催告，笔直地射向其余的充能炮。 天启目光一撇，还没完呢。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