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活着是罪 出租车里,坐着两个神情各异的女人,空气里似有火药味在流动。 绿灯亮,司机师傅忙踩油门向前开。却突然有一道强光从右侧打来,躲避不及,“嘭!”的一声,大卡车撞了上来。 那一瞬间,无数的玻璃碎片在黎夏眼前滑过,鲜艳的血在空中开出一朵妖冶的花,她的眼前只剩下无尽刺目的红。 沈慕听到了那巨大的碰撞声,他转头看向路口,脸色倏然苍白,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被人按了静音键,他什么都听不到了,发了疯的向路口跑去。 “之晴——!”而另一个男人跌坐在马路边,悲怆的嘶吼。 ...... 黎夏的大嫂顾之晴死了,一尸两命。 而她重伤昏迷,在医院躺了两个月。 可活着的人,身上只有罪。当她睁开眼,看见沈慕眼中那蚀骨的恨。黎夏就明白,这一生,她都无法逃出顾之晴留下的牢笼。 青市的天气从热夏到了寒秋。可自黎夏醒来后,沈慕却一次也没有来医院看过她。 这天午后,黎夏在护工的帮助下,拄着拐杖练习走路,却有个意想不到的人来了医院。 刚刚失去妻儿的沈冀形容憔悴,下巴上满是胡茬,额前的发长到遮住眼睛。他站在黎夏跟前,脸色隐晦不明:“那天晚上,之晴最后说过什么话?夏夏,你告诉我,她是不是恨我?” 黎夏愣住,苍白的脸上微汗,她该怎么说?难道说顾之晴最后做的事是和她吵架?谁会信呢!谁会信顾家温柔大方的大小姐会说出那些刻薄的话? “夏夏,你告诉我!我受得住!”沈冀的情绪很激动,双手用力的抓住黎夏的肩膀。 黎夏吃痛,眼底闪过坚决的神色,“大哥,那天之晴姐很生气,在车上时…根本没心情和我说话。” “是吗?”低沉的声音传来,却让黎夏不由的打了个哆嗦,仿佛身后说话的人是地狱里的阎罗,沈慕一把拽过她,眼神阴冷,“黎夏,你是不是以为之晴死了,你就可以满口谎话?” 黎夏被抵在医院洁白的墙壁上,背脊一阵发凉。她望着眼前的男人,这是她的丈夫,可她的丈夫对自己大嫂的关心却远远超过了她这个妻子!都过去了那么多年,哪怕顾之晴背叛他成了他的大嫂,他却还是爱着她吗?黎夏握了握拳,脸上满是倔强:“我说的是真的!” 那些吵架说出的话,除了证明顾之晴还对慕哥哥存有不该有的心思之外,还能证明什么?说出来只会让大哥更加伤心。 沈慕冷笑:“真的?那我在行车记录仪里听到的是什么!” 出租车被撞毁的严重,记录仪里的画面也毁于一旦,可是沈慕找人修复后,却能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声音,虽然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但之晴的声音他亲耳听到了!黎夏这个恶毒女人,竟然还想隐瞒!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之晴临死前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 黎夏脸色一白,她看向旁边满脸希冀看向她的沈大哥,心里一沉:“没有,之晴姐…” “啪!”沈慕一巴掌打在黎夏脸上,拽着她就往病房走,“不说实话是不是?贱人!嘴这么硬,我看你也没必要在医院养着了!现在就给我滚回病房收拾东西回家!” 看着黎夏被沈慕拖走,一向温良和善的沈冀却没做任何劝阻,他只怔怔然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任由泪从眼中弄滑落,口中不断呢喃:“之晴死了...之晴真的死了...” 第二章 一起下地狱 沈慕走的太快,才刚开始进行康复练习的黎夏根本跟不上他,没走几步,她就踉跄着摔倒在地,钻心的疼从右腿骨传到她的神经,瞬间,她的脸便如同被汗洗过一样,黎夏哭着乞求:“慕哥哥,求求你,先不走好吗?” “我的腿好疼。慕哥哥,真的好疼。求求你,如果现在走,我的腿会废掉的,医生说我还要在医院里观察半个月,看康复情况才能出院。慕哥哥,求求你了,再给我半个月的时间,不然以后我真的会成为一个瘸子。” 沈慕的恨意染红了他的眼,他不理会黎夏的乞求,也不在乎医院走廊里纷纷投来的目光,拉着黎夏的一条胳膊,硬生生把她拖回了病房。 “慕哥哥,我的腿好疼…求求你…” 黎夏求了一路。可一进病房,沈慕便把她甩在了地板上,仿佛她是一快浑身布满脏污的破烂抹布。 疼意如蚂蚁蚀骨,黎夏脸白如纸,她蜷缩着爬在地板上,浑身颤抖:“慕哥哥,我的腿…好疼,真的好疼…求你,求你去请医生…来看看…好不好?”她说着慢慢爬向沈慕,伸手抓住了他一只裤腿。 沈慕却怒气冲冲地一脚踢开了她,“别拿你的脏手碰我。你害死了之晴,赔她一条腿又算什么!车祸死的为什么不是你?像你这种无耻的女人,根本不配活着!” 黎夏的乞求戛然而止,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沈慕,“死的为什么不是我?…慕哥哥?我爱你,我那么爱你,你却恨不得我死?” “死?死都是便宜你!” 沈慕的回答,每一个字都是扎进黎夏心里的刀。 “凭什么!沈慕!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她崩溃大吼:“因为我不是你爱的人,所以该死的就是我?可我哪里错了?顾之晴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才是他的妻子,可他却为了别的女人恨不得她去死! “你害死之晴,害大哥失去他的孩子!黎夏,你竟还有脸说和你没关系?”沈慕脸色铁青,怒气让他快要失去理智,他拽起跌在地上的黎夏往外走。 —— 一路拖拽,沈慕把黎夏带回了他们结婚时买的公寓。 “沈慕,你放开我!你不能这么对我!” “呵!”沈慕冷笑,重重的把她摔在床边,“我给了你选择的机会,是你自己非要挑战我的底线!黎夏,我一定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做生不如死!让你后悔活着!” 寒意从指间涌进四肢百骸,黎夏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三年,她和沈慕结婚三年,从没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他,对不起沈家的事。如今却因为一场意外成为众矢之的。可她也差点死掉啊!难道活着就该承受所有的错和罪?! 如果死的是她,沈慕会这么对顾之晴吗?不会!不止不会,恐怕还会觉得她死的好…黎夏心底一片悲凉,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一起下地狱! 她抬头定定看着沈慕,“那天晚上,是你要我陪顾之晴回家的。如果说我有罪,那你也有!” “你说什么!”沈慕眼眸蓦地猩红,语气冷冽,却又忽然露出阴冷的笑,“看来,我还是对你太好了,你才敢这么放肆!” 第三章 他就是恶魔 清晨,热烈的阳光洒进卧室。 黎夏睁开眼,身体酸痛无比,右腿上的痛感却已经麻木。沈慕坐在床头,衣着整洁,已经是洗好澡换过衣服。他的手里拿着一杯白水和一盒避孕药。 呵...这一幕,黎夏无比熟悉。三年来他一直是这样,冷静无情的亲手递给她避孕药,亲眼看着她吃下去。 可笑。 沈慕一直都是这么对她,可她却执迷不悟一直傻傻的爱他,以为终有一天他也会爱上自己... 如果不是顾之晴的死给了她一巴掌,她到现在也不会清醒过来。 黎夏闭了闭干涸的眼,费力的用手支撑着身体向沈慕爬去,短短一米的距离却让她浑身大汗。 “给我。”她伸出颤抖的手,虚弱却坚决的看向沈慕。 他不会知道她曾经有多想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甚至自私的想过,如果有了孩子,慕哥哥会不会对她会好一些? 可是如今,她再也不奢求了。 接过避孕药,黎夏毫不犹豫的把药丸放进嘴里,喝水,仰头咽下。 不知为何,见黎夏这般干脆利落,沈慕竟觉得心中更加不爽。他抿唇嘲讽:“看来你很清楚自己的价值,明白自己只是我的泄欲工具。” 黎夏的心猛地一缩,胸前生疼。泄欲工具…原来他就是这么看她的。 —— 直到小年夜这天,沈慕才带着黎夏出门来沈家老宅吃年夜饭。而这时的黎夏,俨然已经成了一个跛子。 要一直垫起右脚,黎夏才能保持双膝的平行。餐桌上,沉默非常。以前热闹非凡的沈家,如今冷冷清清只剩他们三个人。 黎夏默默吃着青菜。这三个月以来,她日夜被沈慕变着法的折磨,身体一直不曾好,胃口也大减,很多东西吃了就会吐。到今天,她体重已经掉到了70斤,整个人都瘦脱了相。 沈慕见她只夹青菜,眉心微皱,夹起一块鱼肉放到她碗里,“给我吃下去!”又靠近她耳边低语,“你哪有这么容易死,我要你好好活着‘享福’!” 黎夏闻言身子微颤,她现在才明白,沈慕就是个恶魔,吃人不吐骨!她垂下眼睑,赶紧夹起他给的鱼肉塞进嘴里。 沈大哥看在眼里,还以为自己的弟弟终于知道心疼老婆了,心里对黎夏的愧疚也就少了点。 他知道之晴的死不能怪黎夏。可是一见到黎夏,他总是会想起死去的之晴和那无缘相见的儿子… 用完晚饭,周姨来收碗盘。黎夏本想帮忙,沈冀却对沈慕说,“我有些事情想和夏夏聊聊,二弟,你不介意吧?” 沈慕眼神微暗,警示的看了一眼黎夏,才冷冷道:“去吧。” 黎夏便跟沈家大哥去了二楼书房。 沈冀和沈慕的性子截然不同,他向来温和善良。此刻看着他有些沧桑的面庞,黎夏心底升起一股愧疚。却也更加确定在医院时做的决定是正确的,沈大哥如果知道自己的妻子一直爱着自己的弟弟,一定会更伤心。 进了书房,沈冀踌躇着说:“夏夏,大哥有个不情之请。” 黎夏对沈冀一向敬重,“大哥,您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竭尽全力。” 第四章 该死的是你 沈冀默了默,有些惭愧的开口,“夏夏,小晴毕竟是顾家的独女,人在离开沈家的路上出了意外。当时...只有你和夏夏在车上。等过了年,你,能不能...去向我岳父岳母道个歉?” 不等黎夏回答,沈大哥又连忙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当然,大哥也知道这事儿委屈你了。这是湖明山那里的一栋别墅,算是大哥补偿你的。” “不用了,大哥。”黎夏拒绝。 “夏夏,你别客气,这是大哥应该给你的——” “我不会去道歉。” 沈冀心一沉,笑容僵在脸上,但很快敛下情绪,笑容依旧温和,“能不告诉大哥是为什么?” 黎夏把一直踮起的右脚放了下来,右肩下倾,姿态滑稽,眼神却透着倔强:“大哥,我这副样子,还是不要出去给沈家丢脸了。” 沈冀一怔,叹口气:“是我强人所难了。夏夏,这栋别墅你收着,算是我对你的赔偿。”说完,沈冀便离开了书房。 “对不起沈大哥,我的脸,我的自尊已经被慕哥哥折磨的所剩无几了,真的...再也无法承受把脸送到别人脚下,任由他们践踏了。”黎夏看着沈冀的背影喃喃道歉,眼中满是愧意。 她深吸口气,敛了情绪,踮起脚往外走,倏地眼前沈翼的身影一闪…… “大哥——”直到那声痛喊将她叫回现实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看着楼梯下的沈翼,黎夏无措的跌坐在了楼梯上。 沈翼身下正有血不停的渗出,奔至沈翼身边的沈慕抬头阴冷的看了她一眼,仿佛就已经宣判了她的死刑。 “黎夏,你是不是要害到我家破人亡才甘心!” 手术室外,黎夏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沈大哥,求求你千万不要有事,等你醒来,我马上就去向顾家道歉… 凌晨三点,医生终于从手术室里出来,沈慕冲过去问,“医生,我大哥他怎么样了?” “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沈总脑里有淤血块,暂时没办法取出。” “那大哥会怎么样?”沈冀着急问。 医生面带愧色,“可能暂时醒不过来。” 这句话如同一个炸弹轰隆一声在沈慕脑中炸开,等把沈冀安置好后,他忍着暴怒把黎夏拉出了病房,带到安全通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大哥会成这样…”周围漆黑,只有墙壁上绿幽幽的指示灯亮着,黎夏不住的道歉求饶。 沈慕眼中满是戾气,他拉着黎夏走向栏杆,拽着她的领子往下推,推到一半时蓦地停住,黎夏转头看到高高的台阶,脸上刷的一下没了血色,“不是,不要...” 她惊恐的想要躲开沈慕,双脚小幅度的向旁边挪,沈慕双眼通红,突然间握紧了黎夏的肩膀,神色越发的癫狂,“该摔下楼梯该死的人是你才对!” 黎夏被沈慕拉得失去了重心,他一声冷笑后,松开了手,极快的向黎夏腿上的伤口踢去。 刺痛瞬间模糊了她的感官。 黎夏疼得冷汗直流,双手死死的抱住了栏杆,双脚在楼梯口上晃晃悠悠。 她咬紧了牙抬头看向沈慕,想张口解释什么,却只能疼得不停的吸气。沈慕不想再看这丧气的脸一眼,沉着脸转身走回走去。 他不能走!真的不是她做的! 沈慕你听我说啊—— 黎夏条件反射的向沈慕伸去,却忘记了自己根本就站不稳。 一声锐利的尖叫,沈慕回过头,只看见黎夏在自己眼前突然下落,身体摔打声在楼梯间上震耳欲聋。 第五章 孽种 “黎夏!” 沈慕眼底滑过急色,伸手去拉她却抓了个空! 他的心一紧,飞快地冲下楼梯。 恍惚中,黎夏仿佛看到一团急切冲向她的黑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医生,你说什么?她怀了孩子?” “是...” 隐隐约约,黎夏好像听到了沈慕的声音,可她费力想睁开眼皮,却是怎么也睁不开,朦胧之间,她又睡了过去。 沈慕却在黎夏的病房里站了一夜。 她怀孕了?她怎么可能怀孕?!每次吃避孕药,都是他亲眼看着她吃下去的!这个贱女人,竟敢背着他偷男人! 沈慕脸色发青,拳头青筋暴出,如果不是最后残存的理智,他真想过去掐死这个无耻的女人! 她怎么敢,怎么敢去找别的男人! 黎夏醒来时是大年初一的深夜,病房里很暗,没开灯。黎夏觉得口渴,想起来找水喝,可是她一动,下身就如针扎般疼。 “醒了?”沈慕从黑暗中走出来,眼眸猩红,眼底一层掩盖不住的乌黑。 黎夏吓了一跳,待看清是沈慕后她急忙开口解释,“沈慕…不是我,大哥他…” “我等了你一天一夜,你终于醒了。”沈慕却打断她,根本不理会她的辩解,神情阴鸷的一步步向她走来。 黎夏这才发觉他的神情很不对劲,那眼神像是要生吃了她,她不由缩起了身子。沈慕终于停在她面前,他用最后一丝理智问:“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孩子?”黎夏疑惑,她肚子里怎么会有孩子? 见她脸色茫然,沈慕却突然爆发了,粗鲁的捏起她的下巴,“黎夏,你到底要不要脸!难道我满足不了你,你竟敢背着我偷男人!说,那个野男人是谁?!” 如此不要脸的女人,他当初就应该把她绑在家里,不让她出门! “偷男人?沈慕,我知道你不爱我,可你也没必要这般毁我清白。我偷男人,你脸上难道很光彩吗?”黎夏红着眼一脸错愕,他到底是有多恨她,竟然不惜这样重伤抹黑她?! 可是...黎夏突然愣住,刚才她一动小腹那里确实感到很疼。孩子?刚刚沈慕说她肚子里有孩子? 黎夏不由摸向肚子:“我,我真的...有孩子了?” 她这副茫然中又带着温柔的神色,沈慕看在眼里简直连想杀人的心都有了,但他现在必须忍着!“怎么?想起奸夫是谁了?”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问她。等知道那个奸夫是谁?他一定要把那奸夫大卸八块! “那孩子有没有事?”想起她从楼梯上滚了下来,黎夏不禁害怕,她顾不得沈慕的冷言冷语,急切的说:“孩子有没有事?医生,帮我叫医生——” “你竟然这么关心和野男人的孽种!”沈慕怒极,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黎夏,这就是报应。一个孽种,根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这话什么意思?”黎夏的脑子发蒙,她怔怔看向沈慕,这是她和他的孩子啊,他们的第一个孩子。难道孩子没保住吗?她突然坐起,眼睛含泪看着沈慕,“慕哥哥,求求你告诉我,孩子没事,孩子没事是吗?” 沈慕只觉她的眼泪刺眼,心里更加认定这个孽种不能留,“孩子已经没了!” 黎夏顿时愣住,巨大的打击让她的眼中染上疯狂,她突然伸手掐住了沈慕的脖子:“沈慕,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恨你!我恨你!你不是想让我死吗?好!我们一起死!一起去陪我的孩子!” “你疯了!” 沈慕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脸色瞬间涨红。黎夏死命的掐着沈慕的脖子,这一刻,她是真的想和他一起死!死了,一切都一了百了! 呼吸越来越困难,沈慕眼神阴沉的可怕,他掰开黎夏的手,一把把她摔在病床上:“你发什么疯!为了一个孽种想杀我!?” 第六章 有种你杀了我 他欺身上前压住黎夏,拔掉吊针,反手抓住她的双手,对上她满是恨意的眼睛,心中一痛。可是这点痛很快就被他抛诸脑后,燃烧的怒气消灭了他的理智,“说!那个野男人是谁!说出来,我或许会饶过你和黎家!” “黎家...呵!”那个从没给过她一点温暖的黎家,她巴不得他们早点完蛋,又怎么可能会威胁到她?黎夏冷笑,“我不用你饶过,沈慕,有种你就杀了我。” 她的孩子没了,她曾经那么期盼过的孩子...悄悄的来到了她的身边,可是却被他的父亲亲手杀死。而刚才她真的下手,才知道——她是那么无能,竟然还是舍不得他死。 他毕竟是慕哥哥啊,是她从记事起,就藏在心底的慕哥哥,是她懂爱以后,就一直爱着的慕哥哥,是纵使对她百般折磨,她仍然深爱的慕哥哥... 可她不能再爱了,她再也坚持不下去,爱一个人,好累。 黎夏的眼里了无生机,宝宝,对不起,等等妈妈,妈妈…很快就来陪你。 她一片黯淡的眼睛,让沈慕呼吸一滞,他从没见过黎夏露出这种一心求死的神色,这个女人,竟然为了一个孽种,连自己的命也不想要了吗! 她就这么爱那个奸夫! 嫉妒使沈慕的怒气更甚,他发狠的捏着黎夏的肩膀,手指都快要嵌进她的肉里,“告诉我,那个野男人到底是谁!” 黎夏脸色惨白,嘴角微微勾起,似在自嘲,“野男人?对,孩子是我和野男人的。但我永远不会告诉你他是谁,我那么爱他,怎么可能会让你去伤害他?” “黎夏!”沈慕怒吼,像一头狰狞的野兽,“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会知道?这世上还没有我沈慕查不出来的人!贱人,我会让你亲眼看见你的奸夫是怎么死的!” 黎夏却闭上眼,不再看他,也不再理他。 奸夫?怎么可能有奸夫?睡在她枕边的男人从来就只有他一个,可他却从来都不相信她。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想解释,他愿意恨她,就让他恨吧。 正在沈慕像头恶狼一样压在黎夏身上的时候,病房外突然出来传来敲门声。 沈慕这才放开黎夏,压抑着情绪走到门口开门,不耐的问:“什么事?” 敲门的小护士被他的气场吓得忙低下了头:“隔壁病房的病人醒了。” 闻言,沈慕冷峻的脸色稍缓,走去了沈家大哥的病房看他。 沈慕离开之后,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黎夏睁眼望着周围黑黢黢的一切,眼角终于有泪无声的滑落。 ...主治医生赶来了医院,连夜给沈冀检查了身体。 “幸好,沈总脑子里的淤血块没有压迫到沈总的神经,不过沈总还是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嗯。”沈慕淡淡应了一声。在医生走后,他忍不住转过身问沈冀:“大哥,你告诉我,在书房的时候,黎夏那个女人对你说了什么,把你气成了这样?” 沈冀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却化为一声叹息:“慕,这事是我考虑不周,你不要怪夏夏。以后也不要再提了。湖明山的那套别墅我已经转到夏夏名下了,可以夏夏的性子怕是不会要。慕,那份合同我就放在二楼的书房里,你先帮夏夏收着,找个机会给她。” “那个女人还向大哥诉苦了?!”沈慕的沉着脸,拳头握得越来越紧,咬着牙说:“湖明山的别墅,她不敢收。大哥你好好休息,我先去看看黎夏。“ 他走后,躺在病床的沈冀却坐了起来,脸上的虚弱顿时消失无踪,嘴角漏出一抹冷笑,“这是你们应该付出的代价。” 第七章 离婚吧 沈慕堆积的怒气无处发泄,他折身返回黎夏的病房,却在病房门口接到了警局的电话,电话里说关于那场车祸,有了新的进展,让沈慕去警局一趟。 能让警察局局长半夜时分还给他打电话的进展,一定不是小事。沈慕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黎夏,顿住了脚步,返身去了警局。 第二天,沈慕没有出现在医院。 黎夏却毫无所觉,她躺在病床上,不吃不喝不睡,就那么睁着眼,眼神却漆黑空洞。 医生和护士都劝她,但是她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直到傍晚,黎夏突然感到肚子疼。而她的身下,突然开始流血,血很快浸透了病服,在病床上蔓延,像一朵美丽妖娆的花在生长。 黎夏忍着疼,不觉间竟抓破了身下的床单,但她硬是一声没吭,也没有去按急救铃。 她活该,她受的痛都是活该。 她没护住宝宝,死了也是活该。 “啊——”一声尖叫划破安静的病房,值班小护士看着眼前的景象,捂着嘴巴跑出了病房,“医生,医生——” 黎夏的耳边,一下子嘈杂起来,有许多人急匆匆的跑进了她的病房,她的视线渐渐模糊,眼前出现好多重影。 “快,送进手术室!” 这是黎夏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她没想到,她竟然还是醒了过来。看着医生明显松口气的表情,黎夏心中却没什么波动。然而医生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她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好! “你的命保住了。”医生说。 “但你肚子里的孩子这次是真的保不住了。”医生叹了口气。 什么! 黎夏惊恐的瞪着眼睛,刚全麻做完手术的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拽住了医生的衣服,“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医生嫌恶的看她一眼,扯掉了她的手,“既然你这么在乎孩子,之前为什么还要作践自己的身体?我已经打电话通知了沈董,他应该很快就会到。” 医生说完话,像是避之不及,急忙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恢复了安静,留下黎夏一个人精神恍惚的盯着天花板,孩子...我的孩子... 几分钟后,满身酒气的沈慕走了进来。他看到黎夏第一句话便是,“孩子没了?这样也好。只要你以后不再去找别人,我就不怪你这次犯的错。” 黎夏没看到此时他脸上的失魂落魄,只听到他冷血的话语。浑浊无神的眼珠转了转,她对这个男人,再也不报任何希望了。 他骗了她,他让她亲眼看着孩子死去! 她的孩子不是被他的父亲害死的,而是她这个妈妈亲眼看他从她的生命里消失!她才是那个杀人凶手!她和他,再也无法走下去! “我们,离婚吧。” 黎夏毫无血色的唇瓣微微开合,说出的话却像一根钝针,一点一点的扎进沈慕的胸膛,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一阵阵胀痛,那是种十分陌生的情绪,让他下意识想要逃避。 “离婚?”他冷笑,“你做梦!” “一个孽种,没了就没了!你矫情什么!以后...”以后什么?沈慕倏地止住话头,心底升起一股异样的情愫,“总之除非你死了,否则别想离开我!” 第八章 恶心 死? 这个字萦绕在黎夏的脑海,好像...也是个不错的归宿。 但实施起来却并不简单。 沈慕说过他要让她好好活着“享福”,怎么可能轻易让她死呢? 她绝食,他就硬掰开她的嘴,亲口喂她! 黎夏胃里直犯恶心,吐了他一身。沈慕霎时阴了脸,那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 没想到他第二天竟然又来喂她,“黎夏,你恶心是吗?我也恶心,可我看到你那么难受痛苦的样子,心里的畅快就胜过了恶心。你要绝食?可以。那我就每天都来喂你!” 黎夏厌恶他的触碰,头一撇,想躲过他,他却用手捏着她的下巴,硬生生把粥喂到了她的嘴里。 “呕——”黎夏还是吐了出来,一股酸水从胃里涌上喉咙,腐蚀着她的嗓子。吐完之后,她几近虚脱,脸色苍白的可怕,仿佛有一层死气笼罩着她。 才两天,她又瘦了三斤,原本饱满红润的脸颊此时凹陷了下去,只有一双眼睛依旧很黑很大,但在其中却看不到一丝光亮。 沈慕眸底滑过一道痛色,却在门口响起脚步声的时候,忽然把手里的粥摔在了地上,他俯身,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黎夏的眼睛,“想死?我偏不让你如意!你还没亲眼看见你的奸夫死在你面前呢!” 他的话音刚落,身体刚好一点的沈冀面色一僵,他走过去拉起沈慕,“阿慕,你说什么混账话呢?快向夏夏道歉!” “道歉?”沈慕不屑的冷哼,“她算个什么东西,值得我沈慕道歉?”但看到沈冀,他的面色仍是稍缓了些,“大哥,我们的事你不要管了。你的身体还没好,别待在这个贱女人的病房里沾晦气!” 晦气? 确实晦气! 沈冀心中冷笑,面上却还是一副谴责又无奈的表情,他苦口婆心的劝道,“阿慕,你不要太过分了,夏夏是你的妻子。” 自始至终,黎夏都没有浪费一个眼神在他们两兄弟身上。她一心求死,又怎么还会在意听几句讥讽她的话? 她的面无表情,让沈冀心中更加得意。 他口中虽还在劝,却对沈慕带他走出病房的动作没什么反抗。 ...... 当天晚上,沈慕便把黎夏接回了家。 “你不是不想活吗?那医院你也不必要待了,浪费钱!” 他是这样对她说的,饶是黎夏早没了生的欲望,可是看到她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视她如草芥,她的心竟还是没出息的疼了。 “沈慕,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爱上你。” 躺在那张熟悉的大床上,黎夏用她如破锣一样的嗓子平静的说出了自醒来以后的第二句话。 后悔?沈慕的身形有一瞬间的僵硬,“咣当”一声把粥碗放在床头柜上,眼底是满满的嘲讽,“是吗?有了奸夫给你暖床,开始嫌弃我了?” 捏起黎夏的下巴,强迫她的眼睛与他对视,沈慕咬牙道,“可惜,你现在后悔晚了,当初是你这个贱人费尽心思爬上了我的床!” 黎夏却只是静静看着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她连命都不想要了,听几句扎心的话又算什么? 这副不痛不痒的模样,却让沈慕更加暴躁,他凶狠的吻上黎夏的唇,一阵肆虐啃咬。 第九章 解脱 “呕!”黎夏却一阵反胃,一把推开沈慕,吐在床头。 沈慕直皱眉头,脸色倏地阴沉,这女人敢嫌弃他?!心里却顿时有了主意,他冷哼一声,把粥端到她眼前,嘴角露出一抹邪佞的笑,“黎夏,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把粥喝了,要么今晚好好伺候我?” 黎夏瞳孔一缩,震惊的看着他,禽兽! 沈慕挑眉,“怎么,不信?”他说着把粥放到床头柜上,再一次弯腰靠近她。 “我喝!”他的唇近在咫尺,他的手已经握住了她胸前的柔软。黎夏气的浑身发抖,用尽力气挣开他的魔爪,端起床头柜上的粥碗,凑到嘴边,嘴巴发颤的把粥喝了下去。 沈慕见她这副鬼样子,又看了一眼床头的呕吐物,嫌恶不已,抬脚离开了卧房。 一个小时后,清扫阿姨进来卧房,把床头的脏秽物都清理干净了。 此后每天,黎夏为了不让沈慕碰她,只好在他的监视下把阿姨准备好的饭菜都吃进了肚子里。 十天后,她竟然胖了五斤。 眼看着黎夏的脸一天比一天红润,沈慕渐渐放宽了心。 正月十五这天,沈慕托他朋友在美国调查的事有结果,他便安排了家里的阿姨晚上帮他守着黎夏。 阿姨看在钱的份上,笑眯眯的答应了。 这对于黎夏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吃过晚饭,黎夏便回了房间睡觉。 沈慕离开前,特意交待过阿姨要寸步不离的跟着黎夏。阿姨见状,连碗筷都来不及收拾,就跟在黎夏身后进了卧室。 黎夏淡淡瞥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却什么都没说躺回了床上,拿起了本书来看。 那阿姨不禁拘谨起来,在卧房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是眼睛一直直勾勾的盯着黎夏,生怕她做什么自杀的举动。 老板可是说过,要好好盯着夫人,回来要是夫人少一根头发丝都会找她算账! 黎夏却面容平静,大约看了半个小时的书,她打了个哈欠,面露倦色,她起身去衣柜拿了睡衣,往浴室走去。 阿姨立时也跟在了她身后,黎夏秀眉微蹙,“我去洗澡你就不要跟了!” “可是夫人,老板说过——” “嘭!”黎夏已经是闪身进了浴室,不再理会那个阿姨的喊声。 以往沈慕人高马大,她打不过他,只能任他在浴室里看着她。现如今一个家庭阿姨,她有什么可怕的? 就算她现在立刻给沈慕打电话,沈慕也赶不回来。 黎夏眼中露出决绝的神色,沈慕,再见了!她拿出藏在浴袍下的信,静静的放在了梳妆台上,“慕哥哥,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相信我的话?” 黎夏望着镜中的自己,一袭白色连衣裙衬得她白皙的脸更加薄透如纸,她从洗手台上拿起了沈慕的刮胡刀,把它卸开拿出里面的刀片。 “呵...”她的嘴角不禁溢出苦笑,过去三年,她日夜盼着沈慕回家,可是家里除了衣柜里有几件他的西装外,再也找不到属于他的任何东西。顾之晴死后,他为了方便折磨她,竟然反倒是把自己的东西都搬到了这个家里。 顾之晴,你说的没错。 沈慕从没放下过你,就算你背叛他,他却仍然爱你。 黎夏打开洗手台的水龙头,光着脚踏进浴缸里,浴缸里已经放满了水,她划破手腕,殷红的血汩汩的从她的身体里溢出,这一刻,她竟不觉得疼,只觉得身心骤然放松,她要解脱了,终于要解脱了... 她闭上眼,躺在浴缸里,水流渐渐包裹住她全身,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有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娃冲她咧着嘴笑,她也笑了,宝宝,妈妈来陪你了... 第十章 对不起 阿姨喊不应黎夏,只听到哗啦啦的水流声,内心不由得不安起来,她掏出手机,按照老板之前的吩咐,给他发了信息。 沈慕的手机落在了车里,等他从朋友那里拿到档案袋回到车上的时候,才发现手机上的信息。 他的眼皮蓦地一跳,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狂踩油门,一路风驰电掣赶回了公寓。 冲进卧房,沈慕见守在浴室门口的阿姨,忍着怒问她,“夫人呢?” 那阿姨吓了一跳,“在...在里面。” “黎夏!黎夏!开门!” 嘭!嘭嘭! 见没人应,沈慕猛地开始踹门,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向来冷峻的脸上,竟然写满了惶恐不安。 当浴室门被踹开的一刹那,映入沈慕眼中的是惊心刺目的红!整整一个浴缸的血水,染红了黎夏身上的白色连衣裙,她的脸上不剩一丝血气,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黎夏!” 身为沈氏的继承人,沈慕从没像现在这样惊慌失措过。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跌跌撞撞的跑到她身边的,也记不清自己是怎么疯了一样开车带着她到医院的,他只记得,他一路都在喊,“黎夏,你不能死!” 当医生把黎夏推进急诊室,沈慕像是被人瞬间抽走了力气,他跌坐在走廊上,把头深深埋进了双膝间,口中反复呢喃,“黎夏,你不能死,不能死!我不准你死!不准!”...寂静的走廊里,无人应答。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外的红灯灭了。沈慕的心倏地揪起,他紧紧盯着医生,声音发颤,“她...怎么样?” 医生扯下口罩,中气十足的说:“还好发现的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末了,又训斥了沈慕一句,“你是怎么当人老公的!” 护士把抢救回来的黎夏推了出来,沈慕忙赶到黎夏身边,攥着她纤细发白的手跟她一起回到病房。 护士离开之前,提醒了沈慕不要打扰到病人,她才刚做完急救手术,身体虚弱的很。 沈慕坐在床头,怔怔的看着昏迷中的黎夏。 两个小时前,他刚刚从朋友那里拿到了父母当年在美国死亡的真相。 他一直恨着黎夏,恨如果不是她缠住了他,他必须要和她举行婚礼,那他就会按约定去美国,父母就不会在家里遭到恐怖分子的枪杀。 如果他在,他就可以护住他的父母。 可他直到今天他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一场意外,那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他如果如约去了美国,只怕也会落得个客死他乡的下场。 “对不起。” 大概也只有在这样夜深人静,无人关注的时刻,沈慕才敢面对自己真实的内心。 他一直错怪了她,是他欠了她。 “慕哥哥...”黎夏轻声呓语,沈慕蓦地抬头,把耳朵凑近黎夏嘴边,“夏夏,你说什么?” “孩子...” “我的孩子...” “求求你...别...别伤害,我的孩子...” 沈慕瞬间黑了脸,关切的眸子里染上一层薄怒,咬牙切齿道,“孩子?孩子!你到现在还忘不了那个孽种!忘不了那个野男人!?” 掏出手机,沈慕拨通了助理的电话,“我让你查的事查清楚了吗?过去半年,夫人都和哪些男…哪些人来往过?” “.…..” “男人女人都要!” “再给你三天时间,再查不出来你就走人吧!” 第十一章 我不爱你 ...... 手腕处隐隐约约传来的痛感唤醒了黎夏,她没死? 缓缓睁开眼,她就看到了沈慕,他闭着眼,眼底一片浓厚的乌青,身上白色的衬衫也有好几处脏污,是她的血。 她从没见过他这样疲惫的模样,是为了救她吗?是不是在他的心底,终于也有了她的一份位置? 黎夏默默看着沈慕,一双暗沉的眸子里隐隐透出了丝希冀。许是感觉到了黎夏的视线,沈慕眼皮动了动,黎夏见状立刻收回了目光。只是她还没来及闭上眼睛,沈慕暗哑的声音便传进了她的耳朵,“醒了?” 黎夏慌乱的应了一声,眼眸微垂,小心翼翼的问,“为什么救我?” 落在沈慕眼里,这样子却更像闪躲,心口突然堵得慌,再想起昨晚她昏迷时说的话,他不禁冷笑,“我说过,会让你亲眼见到那个野男人备受折磨而死。你要是想死,现在就告诉我那个野男人是谁?!” “呵…”黎夏不由的苦笑,希冀在顷刻间烟消云散,他还是不信她,“沈董不是神通广大吗?还没找到我的奸夫?” “黎夏!”沈慕怒吼。 “怎么,沈董后悔救我了?” 以前是慕哥哥,后来是沈慕,现在变成沈董。因为一个不知道在哪找的野男人,她就想和他撇清关系? 妒火和怒火交织在他的心头,忽然间,沈慕好像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伤人的话脱口而出,“你这么爱那个野男人,可是自从你出事以后,他来看过你吗?没有。甚至连一通安慰的电话都没有!” “黎夏,你这个贱人!荡妇!上赶着去给人生孩子,结果人家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不过你放心,就算是这样,我也会把他找出来,让他后悔碰了我沈慕的女人。” 说着说着,沈慕眼底不禁沾满了狠厉之色,“黎夏,你既然做了我的女人,哪怕我不要你了,你也要安安分分的给我好好守着沈家。看在你第一次犯错的份上,我先饶过你,要是再有下次——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腿?她的腿早就已经残了!她的人生也已经被他毁了!黎夏怒视着沈慕,他一口一个野男人、贱人、荡妇,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切在她的皮肤上在凌迟她,她是个人,她不是木偶,她已经痛的体无完肤了! 黎夏咬着唇,拼命忍住眼中的泪,但即便是她竭力的控制着自己,声音却还是忍不住颤抖,她仰头望着他,“慕哥哥,你…爱过我吗?这么多年,有没有一个瞬间,你也对我动过心?” 就算是到了这种境地,黎夏心里仍然是期待的。她不相信曾经那么温柔的慕哥哥会对她这么无情,她期待着他会给她一丝回应,哪怕只是一瞬间的犹豫——便足以支撑着她活下去。 可是,他却连一丝一毫的停顿都没有,一声嗤笑将她的心彻底粉碎! “爱你?我怎么可能会爱你?我不爱你。” 这一刻,连沈慕自己都没发觉,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如同是被人戳中了心事的慌乱。 我不爱你。 这句话,究竟是骗了你,还是骗了我自己? ...... 病房外有人敲门。 黎夏闭上眼,麻木的朝窗台的方向侧过脸,任由眼泪无声的滑落。 沈慕敛了神色去开门,见到来人,沈慕有些诧异,“大哥,你怎么来了?” 沈冀一脸急色,一边往病房里走一边训斥,“阿慕,你是怎么回事!这才几天,你怎么又让夏夏进医院了?她才刚没了小孩,身体本就亏着,你不好好照顾她,怎么还尽惹她生气?” “大哥!”沈慕的脸色不太好看,“你怎么知道这女...她出事的?谁告诉你的?” “还能谁告诉我?今天我让周姨炖了鱼汤,拿到你家里想给你和夏夏补补身子,谁料到你竟然又把夏夏给气病了?”沈冀说着把手里提着的保温桶放在了床头柜上,眼角余光却看见黎夏脸上的泪痕,他推了推眼镜,唇角微勾而后又很快敛去。 他转过身,声音轻了不少,“既然夏夏睡着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走到沈慕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语重心长的说:“好好照顾夏夏,别像大哥这样,失去了你大嫂之后...再后悔。” 闻言,沈慕插在裤兜里的双手蓦地握紧,咬着后压槽,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止住心中的气,他垂下眼,眼底一片幽深,什么话都没说。 沈冀也不在意,叹息着离开了病房。 沈慕却望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后悔?——大哥,你真的后悔吗? 这时他的手机却响了,看着上面的来电人,沈慕果断拿起了外套离开了病房,却刻意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黎夏。 第十二章 别碰我 保温桶里的鱼汤早已变的冰冷,窗外夕阳余晖也渐渐散尽,月色皎洁,却只有一轮空月挂在高高的天空,无数的星星不知去向。 不知是麻醉针的药效还没过,还是黎夏实在体力不支,在沈慕离开之后,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但她却睡得不安稳,浑浑噩噩的梦魇一直笼罩着她,让她时时战兢,就如同一条冰凉滑腻的大蛇,一圈一圈的把她缠绕,紧紧裹住她的身体,慢慢缠到她的肩头,吐着信子,一下一下的添她的脸颊,突然它离开了她的脸,直起蛇头张开血盆大口... “啊——不要!” 黎夏尖叫着睁开眼,浑身冒着冷汗,只觉得胸膛里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却蓦地对上一双眼睛,在漆黑的病房里显得尤其发亮,她再次尖叫,那人极快的捂住她的嘴巴,黎夏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谁? 是谁! 那人却带着半张鬼脸面具,在夜里显得更加渗人! “呜呜——”她惊恐慌乱的拳打脚踢,不要命的挣扎却让吊针枕头更深的扎进她的皮肤,戳破了她的毛细血管,血流被针管倒吸了回去。 男人见她挣扎的厉害,眼底闪过寒光,整个人压在了黎夏身上,另一只手直接去掐黎夏受伤的手腕,殷红的血珠很快渗透了纱布,黎夏吃痛,发狠的用牙去咬男人的手,嘴里一片腥咸。 “唔!”男人一声闷哼,目露凶光,抽回手,反手给了黎夏几个巴掌,黎夏的脸颊瞬间变得红肿,甚至有血从她的嘴角溢出。 男人却还在发泄,拽着黎夏的头发把她从病床上拖到了地上,噗通一声,偏偏黎夏受伤的那只腿先落了地,密密麻麻的疼意像一张大网,在刹那间裹住她全身,她痛的浑身发颤,“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黎夏双手紧紧拉着自己的头发,已是顾不得身上其他地方的痛。 男人冷笑一声,往她瑟缩蜷着的双腿上狠狠踢了两脚然后才压低嗓子用阴森黏腻的声音说,“干什么?你说呢?难道你刚才没有感觉吗?” 黎夏先是一怔,随即想到了她在梦里见到的一条蛇吐着信子在舔她,难道——她不禁打了个冷颤,“不要,不要...你为什么这么对我?钱!你要钱吗!我老公他有很多钱,你要多少钱都可以!别碰我,别碰我!” 闻言,男人的眼中多了分试探,但是一直蜷在地上的黎夏却看不见,他问,“怎么,你老公对你很好?你都给他带绿帽子了,他还愿意为你花钱?” 慌乱中的黎夏根本没注意到男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只有她和沈慕两个人知道的事,她忙摇头,“没有!我没找别的男人!是他误会了!” “是吗?”男人眼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是是!” “呵呵,那看来你还没被别的男人经手过...”男人蹲下了身,粗粝的大手摸向黎夏的脖颈,“多漂亮的颈部线条,又白又细,”他低低笑着,靠近黎夏的耳朵,“放心,看在你还没那么脏的份上,我会对你温柔点。” “不!”黎夏浑身发抖,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堪的笑,“求求你,别,别碰我...”她瞪着腿,试图往后爬。 第十三章 自由 ...... 沈慕站在沈氏集团大楼下,阵阵寒风从他身旁刮过,他只穿了一身单薄的西装,却像感觉不到冷的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畜生!沈冀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 不止害死了养他多年的父母,更是为了报复沈家,亲手害死自己的妻儿!沈慕狠狠的一拳打向墙壁! 突然,他的手机里进了一条信息,是一个陌生的号码。那是一张照片,昏昏暗暗的,不是很清晰。沈慕却一眼就看清那是黎夏躺在病床上的照片。 谁发过来的?是那个奸夫,还是沈冀?! “混蛋!”他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本就猩红的眼眶更是染上了一丝疯狂,他急忙跑到车上发动车子,同时给医院的护士台打电话,“快去看看VIP病房802的病人还在不在!” 小护士一怔,“先生您...”未说完,便被沈慕怒吼着打断,“快去!” 挂了电话,沈慕一路连闯了十几个红灯,终于在十五分钟后赶到了医院。遥遥看向802的窗口,那里仍旧是漆黑一片。沈慕推开车门,连车钥匙都忘了拔,便如同疯了一般的奔向八楼。 黎夏,你一定要好好的给我待在病房! ...... 上身的病号服被撕破了一只袖子,白皙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中,寒气刺骨。 但黎夏还在不停的向边上爬,她不敢停,也不能停! 男人嘲弄的看着她,真是贞洁啊,可惜,嫁错了人!他向前,再次拽住黎夏的头发,像提小鸡一样轻而易举的把黎夏拉了起来,戏弄道,“告诉你吧,就是你老公让我来的,他说——” 男人故意顿了顿,手很不老实的透过病服摸到了黎夏的腰,“像你这样人尽可夫的女人,根本不配做他的妻子。你不是找野男人吗?所以你老公特意找来我,让你好好体验一下男人的味道。呵...” “不,你骗我!”黎夏不信男人的话,她拼命的摇头,眼中的泪却不受控制的掉,“慕哥哥...慕哥哥不可能这么对我...”她去抓男人在她腰间肆意游荡的手,男人却反而一下子禁锢住她的双手。 黎夏的力气在男人面前就像一块柔软的布娃娃,就算她发了狠,对男人来说,却像是挠痒痒。 外头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男人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了不耐,该死,是谁? 这声音对黎夏来说犹如天籁之音,她的眼睛一亮,希冀的看向病房门口。 “没用的。”男人低低的笑,松开抓着黎夏头发的手,从衣兜里掏出一串钥匙,“钥匙在我这里,门也被我反锁了,一时半会儿,他们根本进不来。等他们进来...呵,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男人说着,一只手禁锢着黎夏的双手,一只手搂住她的脖颈,低头咬向她的唇… 黎夏猛地偏过头,刚燃起希望的心又在瞬间跌倒谷底,难道她真的逃不过去了吗? 不!她不要被这个男人碰! 沈慕!沈慕!你就这么恨我?让我活着受着这种羞辱折磨! 我恨你,我恨你! 这一瞬间,黎夏迸发出她这一生最大的力气,她突然倾身死死咬住男人的脖子,很快生涩的,血的味道便溢满了她的口腔!她甚至感觉咬掉了一小块皮! “啊!”男人发出一声痛呼!松开了黎夏的手,他轻轻摸向自己的脖子,血瞬间沾满了他的手。 他抬头,看向黎夏,眼中嗜血。 而黎夏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已经跑向了窗口,一只脚踩在了窗台上。 男人这才感到一丝惊惧,他看向黎夏,咬牙道:“下来!” “哈...”黎夏却只是笑,也是低低的,如同夜间的鬼魅。她往外看了一眼,二十多米的高度,对她来说,通向的不是死亡,而是自由。 她纵身,一跃而下。 这一刻,她的耳旁只有萧瑟的风声。 嘭! “黎夏!” 沈慕撞开门,却只看见她飘扬在空中的黑发。 第十四章 你怎么又欺负夏夏了 “先生,请让一下!” “这里是手术室,病人家属不能进!” “......” “沈先生,沈夫人这样的病例很罕见,沈夫人从病房里坠落但刚好掉在了医院新采购的一批棉被上,身体并没有重大创伤,虽然后来因为堆积的棉被散倒,导致沈夫人掉落在了地上身上有几处擦伤,但...也不至于到现在还醒不过来...” 院长说着说着便低下了头,“沈董,这件事的确是我们医院的责任,我很惭愧。因为我院方的看管不利,竟然让歹人闯进了沈夫人的病房,害得沈夫人坠楼...沈董,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院方也一定会竭尽全力救治沈夫人,还请沈董原谅。” 说完,院长深深鞠了一躬。 而沈慕却仿佛没看见他的动作,他的一双眼睛凌厉淡漠,像是彻底换了一个人。 以前商界的人形容沈慕,总是会说他是一只爪子锋利的狼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是一个虽然雷厉风行但仍略显稚嫩的年轻人。可现在的他,无疑已经是群狼王,是山中虎,在他的眼中你再也找不到一丝破绽。 院长鞠完躬,见他还是不说话,心中一紧,脸上浸出丝丝冷汗。沈氏可是他们医院最大的注资人,万一沈董发怒撤资,他们医院可就完了! 院长抬起袖口抹了抹汗,鼓起勇气又开了口,“沈董——” “你说,夏夏什么时候才会醒?”沈慕的视线落在心跳仪起起伏伏的线条上,打断了院长的话,静了静,他转过身望着院长,“照您所说,她受伤不严重,那为什么会还不醒?” “这...沈董,可能沈夫人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沈慕挑眉,看了院长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院长隐隐松了口气,说道:“就是人在受到伤害后会出现下意识的回避行为,沈夫人受到的刺激太大,所以才会选择沉睡不醒。” “呵!是吗?”沈慕蓦地一声冷笑,眼中满是嘲讽,“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太太她现在还不醒是她自己不想醒来,跟你们医院没有关系!?” “不,不是沈董,我觉没有这个意思!”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沈慕盯着院长,冷声道,“一个星期,给你们医院一个星期的期限,如果一个星期之后我的夫人还没醒,你还是趁早另寻投资人!” 他的话音刚落,病房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传来的是沈冀的声音,“阿慕,大哥方便进去吗?” “进来吧。”沈慕低头扯了扯领带,额头的碎发遮住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寒光。 院长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兄弟俩。 沈慕抬头看了沈冀一眼,状似无意的说,“大哥,你今天怎么带围巾了,以往你不是不爱带吗?” “哦。”沈冀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解释道:“今年的天气实在太冷了,我便把你大嫂往年给我买的围巾翻了出来带上。不说这些了,我问你,夏夏是怎么回事?你又怎么欺负夏夏了,竟然闹得夏夏要跳楼?” 第十五章 黎夏 你醒了 沈冀慢慢敛去了心中的那丝慌乱,板起脸开始语重心长的劝沈慕,“幸亏医院昨天刚采购进了一批棉被堆放在了楼后,才救了夏夏的命,你说你就不能对夏夏好点吗?除夕那天我见你给夏夏夹菜,还以为你知道好好对夏夏了?” “结果呢,当天晚上就跟夏夏吵架,害得夏夏摔下楼梯,还害得夏夏失去肚子里的孩子,我知道你和夏夏吵架也是因为我,你是对大哥好。但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沟通,阿慕啊,你就算再怪夏夏,也不该在她失去孩子之后还和她闹别扭啊!” “是,我知道错了,大哥。” 沈慕把双手放进裤兜,来掩饰心中快要压抑不住的怒气,前天晚上太慌乱,他才让伤害黎夏的人逃出了医院,可这不代表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就算那人带着面具,他也能一眼认出,那个混蛋就是他敬重多年的好大哥!更何况,他后来还在鱼汤里找到了安眠药的成分! 可是现在,他还不能跟他撕破脸! 沈慕垂下眼,狠狠掐着自己的大腿,才能忍住心里的怒气,没跟沈冀翻脸。 “大哥,医生说黎夏需要休息。” 沈冀一怔,把手中的花放在了床头,视线落在了黎夏的身上,心底升起疑云,难道阿慕...真的对黎夏上心了?他的唇边勾起一抹笑,如果真是这样,他手中岂不是又多了一个筹码?推了下眼镜,沈冀转过身,笑了笑:“知道对夏夏好了?行,那大哥就不打扰你们了。你好好陪夏夏,公司的事不用担心,有大哥呢。” “嗯。”沈慕笑了下,“多谢大哥。” 这笑容,却在沈冀转身离开的一刹那悉数敛去。他走到黎夏的身边,蹲下身,握住她的手,“黎夏,只要你醒过来,我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醒过来...” 只要你醒过来,我愿意放下所有的骄傲... 沈慕低下头,将这句话深深烙印在了心里。 ...... 夜凉如水,黎夏在月色的映照下,慢慢睁开了眼,她的嘴巴里似乎还残存着血腥的味道,那一幕倏然间蹿进脑海,让她的心不由颤了颤。 可她一动,却发现手被人牢牢攥着,抽不出来。心里一惊,她看向趴在床头的男人——是沈慕。 黎夏的眼中闪过害怕,那个面具男人黏黏腻腻的话语还在她的耳边回荡,一切都是沈慕指使的。 他到底有多恨她,竟然找人玷污她的清白? 黎夏的心一片冰凉,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这辈子,她再也不想让这个男人碰她! 沈慕却在她的动作下醒了过来,他愣了一瞬,而后惊喜道:“黎夏,你醒了?我去叫医生!”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病房,倒是让黎夏更加惶恐,摸不准他心中想的是什么?不过,她是不会傻傻的以为他是关心她了。 听到黎夏醒来的消息,院长急匆匆从家里赶来了医院,这下好了,他的医院有救了。 院长亲自给黎夏检查了身体,脸上浮出笑容,对沈慕说:“沈董,夫人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在医院里再观察两天,如果没什么问题,下周就可以出院了。” 第十六章 只要她活着就好 病房里,黎夏淡淡的偏过头,不去看沈慕眼底的那片乌黑,她怕她看了会再次没出息的心软。 “沈慕,我们离婚吧。” “你说过,除非我死,否则你不会答应和我离婚。我死过了,两次,所以你是不是该放我自由?” 沈慕怔住,溢满胸腔的欣喜转瞬间便成了满腔愤怒,他脸色铁青,“自由?你妄想!黎夏,我是说过除非你死,否则我不会离婚!但你现在不是好好的活着吗?!” “呵!”黎夏冷笑,果然那些关心只是她的错觉,他一开口所有的字眼都在扎着她的心,“沈慕,你真自私!你一定要看着我死了才会放过我是吗?好啊,那大不了我就多自杀几次,你救得我一次两次,我就不信你能每次都救的回我?总有一天,我会解脱!” “你!”沈慕瞪着眼睛看向黎夏,她还没忘那个野男人吗!?还是她真的这么厌恶他?宁愿死都不肯好好的和他在一起?沈慕气急,咬牙切齿的问,“那个野男人到底有什么好?他对你不管不问,你还忘不了他?” 黎夏微愣,旋即明白过来沈慕说的是谁,她嘴角自嘲的笑容不断扩大,“对呀,我就是忘不了他!我就是贱!就像过去这么多年,我不是也一直犯贱的纠缠你吗?沈董,你现在看清我了吗?” “黎夏!” “沈董,”黎夏藏在被子下面的手紧紧抓着被单,不让自己露出丝毫的怯懦,“您如果不信我会自杀,那么我们就等着看试试!” 沈慕的呼吸一滞,他看着黎夏,眼底滑过一抹痛色,“你现在...这么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他突然放软的话让黎夏心中一痛,他这是干什么?这样的语气是在向她服软?不,不会!他那样一个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会向她服软? 黎夏定定看向他,“沈董,难道还非要我说出来吗?您不是也一直都想我离您远远的?” 闻言沈慕倏地站起身,跟黎夏拉开了距离,他的神色冷漠而克制,“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一直希望你离我远远的。离婚可以,我答应你。但是沈家的财产你一分也别想得到!” “好!”像是沈慕会反悔似的,黎夏急忙应道:“我不会要一分沈家的财产!” 她只想要自由!离开沈慕!离开沈家这个牢笼! “行,黎夏,你答应的真爽快!”沈慕冷笑着看向她,眼中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涌动,“明天我会让律师带离婚协议过来!” 话落他转身便离开了病房,大步流星,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可在转身的瞬间他不在乎的伪装却在顷刻间瓦解,他的眼中满是痛色。 可他只能做这样的决定,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去做。 她想离婚,那就离婚吧。 她说不想再待在他身边了,她说如果不放过她,她会一直自杀。他知道她骨子里的倔强,他也知道她不怕死,可他承受不住了,他再也不想承受她从他生命中消失的痛苦。 不就是离婚吗? 只要她活着就好。 第十七章 我现在就去拿 沈慕做事向来雷厉风行,说一不二。 第二天一早,秦律师来了医院,将离婚协议书交给了黎夏。 黎夏看着上面沈慕已经签好的字,根本没仔细看上面的内容,松了口气,很快便把自己的名字爷签了上去,交给了秦律师。 三天后,黎夏出院。这三天,沈慕再没来过医院。 黎夏也没有报过希望,他们已经离婚了,从今往后,再没有任何关系。 出院之后的黎夏没有回黎家,而是去了她母亲生前留给她的房子,是一个简单的一居室,但是已经足够她生活了。 不过她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屋子的东西全都染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黎夏撸起袖子开始打扫卫生。一直忙到华灯初上,这间屋子才看起来像可以住人的样子。 她赤脚躺在木质的地板上,地板冰凉,浸的她原本冒汗的后背渐渐发寒。 可纵使这样,她还是不愿意从地板上起来。在这里,她的整个身心都是自由的。 迷迷糊糊的,黎夏竟然躺在地板上睡着了,只是到了半夜,她浑身打了个冷颤,被冻醒了。还觉得有些鼻塞,好像有要感冒的趋势。 果然等黎夏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整个人头昏脑涨的。偏偏这个时候,沈慕给她打来了电话,让她回公寓把她的行礼都打包拿走。 “今天晚上我回到家里,如果发现你的东西还在,你就不用来拿了,我会直接把那些东西都扔了!” 黎夏听着他嫌恶的语气,只好连忙说,“我现在就去拿!” 挂了电话,黎夏便匆匆赶去了公寓。可当她站到公寓门口,按下大门密码的时候,才发现密码换了...她不得不给沈慕打电话。 沈慕却不告诉她密码,而是让她站在门口等着,黎夏犹豫了。 “要不你把我的东西快递到我的新地址?” 这间公寓承载了黎夏太多的伤痛,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再踏进这里一步。 电话那头,沈慕一声嗤笑,“黎夏,你以为你是谁?”可旋即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不等黎夏回答,又说:“把你的地址发过来,我让刘助理去办!” 直到沈慕挂了电话,黎夏才反应过来,她看了眼再次提示她输错密码的门,心慢慢的平静下来,好不容易赶走了她,沈慕怎么可能会再告诉她密码呢? 黎夏写下自己的新地址给沈慕发了信息,然后便离开了公寓,她以后不再是沈慕的妻子了,她得找工作养活自己。 她却不知道,此时坐在办公室里的沈慕,眼睛一直盯着手机,直到“叮”的一声有信息传入,他的嘴角才勾起一抹笑容。 刘助理进到办公室,看到老板这副样子,着实吓了一跳,他双腿发颤的敲了下门,“少董。” “进来。”沈慕放下手机,又恢复了一贯淡漠的样子,抬眼睨了一眼刘助理,他问道:“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之前给你三天时间,你说三天不够,现在过去了一个星期,我想刘助理应该不会让我失望。” 刘助理额头冒着虚汗,急忙把手中的一大叠资料放在了沈慕眼前,说:“少董,您让我查的事我查清楚了。” 第十八章 他就是个混蛋 沈慕瞳孔猛地一缩。 他咬了咬牙,“说,有谁?” “呃,”刘助理顿了顿,“少董,据我所知,少夫人这几个月几乎没有出过门,除了偶尔跟家里的阿姨去商场购物外,其他时候少夫人每次出门都是跟您在一起。” 沈慕脸上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她没出去见过其他人?” “是的,少董。” “不论男女,一个人都没有?”他又问了一遍,心头的滋味五味杂陈。 “没有,少董。”刘助理很是负责任的说,“我对着资料看了好几遍,夫人的人际交往的确很简单。”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沈慕的眼神依旧淡漠,可是他放在办公桌下的右手却已青筋暴出。 而当刘助理离开关上办公室的门以后,他猛地一下砸向了办公桌,震得桌子上的文件都晃了晃,混蛋!他就是个混蛋! 沈慕在心里狠狠的骂着自己,他竟然因为一件莫须有的事情说了那么多伤她的话!那...孩子?也是他的孩子?他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沈慕的双眼蓦地变得猩红,他拨通电话打给了好友,好友是医科大学的高材生,“林泽,如果女人一直都吃避孕药,她有可能怀孕吗?” 那头的人轻笑了一声,声音慵懒,“怎么了?难道是招惹到哪个难缠的女人了?” “你只需要告诉我答案!”沈慕低吼道。 那头的人又笑,好脾气的道:“好好,告诉你,我这些日子为了你忙的像狗一样,你竟然连句好话都没有。” “林泽!” “有。”林泽淡淡的道了一句,“看你急的。那东西是一种预防手段,并不能百分百保证人不怀孕。还有下次这么没知识含量的事情你就别来问我了,我忙着呢。挂了。” 沈慕泛红的眼眸中是一片悔色,他低下头,狠狠抓着自己的头发。 ...... 夜晚,沈慕回到公寓,客厅里一片狼藉,随处可见空了的酒瓶。自从答应和黎夏离婚后,他就躲在这公寓里喝了三天三夜的酒,喝醉了睡,睡醒了再喝。 直到院长打电话给他告诉他黎夏出院的消息,他才清醒了几分。借着酒意让黎夏来公寓里拿东西,而他为了躲她才跑去了公司。至于密码...哈,沈慕低笑,他换成了她的生日啊。 他走进卧室,去收拾黎夏的衣物,现在知道真相也不算晚,等解决掉沈家的那条白眼狼,他就去挽回黎夏。 沈慕来到了浴室,黎夏的洗漱用具仍然留在这个家里,他拿着黎夏刷牙的杯子顿了顿,还是决定放下,这家里多少还是要留下一些她的东西,这样等她以后回来的时候才不会陌生。 可就在他把杯子放下的时候,却看见了压在杯子下面的一封信。 这是什么时候写的? 黎夏住院以后,他便是公司医院家里三点一线,每天都精疲力尽,根本没有心思会留意洗手台。 难道是...那天黎夏自杀留下的遗书吗? 沈慕只觉得心中憋闷的透不过气来,拿起信,他的双手有些发颤。 第十九章 绝笔信 信的封面上只有四个字:黎夏绝笔。 仅仅是这四个字,却让沈慕的心一阵阵钝痛。 他拆开信,一字一句的看了下去: 慕哥哥,你还记得吗?十四年前,你在一个人贩子手里救了一个十岁的小姑娘。 我想...你大概已经不记得。只是可惜,我是到了今天才明白,那件对于我来说终生难忘的事,在你的人生中原来如此的可有可无。 慕哥哥,聪明如你,应该已经猜出来那个小姑娘就是我了吧。 那天,我对你说,哥哥,我长大了要嫁给你。 你当时...为什么答应了呢?如果你不答应,我也许就不会在以后十几年的时间里...都只朝着这一个目标走。 哈...慕哥哥,那我们第二次见面,你应该也不记得了。 是在我十六岁的时候。那时候你刚刚学成归国是第一次参加商界宴会,而我也是第一次有幸跟着父亲一起参加那场宴会。 假如,我说假如,你还有一点印象的话,你应该还记得那场宴会上有一个被一群人奚落的土包子女孩。你,请了她跳头舞,你让她第一次感觉到被温柔对待的滋味。 对,那个土包子女孩也是我。 慕哥哥,你不会知道这对我来说是什么感觉,它让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了瘾,让我想要拥有你,让我去期待那不该有的期待,让我以为...你是在意我的。 可是现在,我知道是我理解错了。你只是在帮助弱小,不是在帮助我。 第三次...对不起。 这一生,只有这一件事,我是真的对不起你。 可是慕哥哥我不后悔,我甚至庆幸那个人是你,是我爱的你。 啊...如果我还活着,如果我还在你面前,你一定又会骂我了。骂我不要脸,骂我无耻下贱...幸好,我已经死了。 慕哥哥,你不会知道每次你这么说我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痛。不过现在,我再也不用承受这种痛苦了。 慕哥哥,爱你,太累了...我想歇一歇了。 再见。 再见,慕哥哥。 愿来生,我们各自安好,再也不相见。 ...... 沈慕的心一阵阵发胀发疼,捏着信纸的手指泛白,沈慕,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他骂着自己,捏着信,光着脚急冲冲的跑了出去。 他后悔了! 他不想让黎夏离开他! 他承认,他早就爱上了她! 可是,他才刚出了大门,却在电梯口遇见了沈冀。沈冀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看着他光着的脚,眉心一皱,训斥道:“什么事这么急,竟然光着脚就跑出来了?快!回去穿上鞋去!这么大个人来了,怎么做事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沈冀的出现让沈慕急切的心渐渐冷静了下来,他迅速把手中的信握成了一团塞进裤兜里,“大哥,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沈冀在他前面走着,抬了抬手中的保温桶,“周姨熬的鱼汤,我不是来看你的,听医院的院长说夏夏今天出院了,我是来看她的。” “大哥这么关系黎夏啊。”沈慕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向前跨一步,走在了沈冀前面开了门,“不过这次大哥可能要失望了,黎夏不在这儿。” 第二十章 我嫌她恶心 沈冀的身形一顿,“不在?那她去哪了?阿慕,夏夏刚出院,你不会又欺负她了吧?” “呵,怎么可能。”沈慕冷笑一声,盯着沈冀说,“大哥,我和那个女人已经离婚了,以后她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间公寓里,也不会出现在我们沈家人的视线里。” 沈冀眼中满是惊讶,“阿慕,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大哥。那么一个不知检点的女人,我怎么可能还留着她睡在我的枕边?哼,我嫌她恶心。”沈慕口吻不屑的说。 “胡闹!简直是胡闹!”沈冀指着沈慕,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气势,仿佛他真的是个如兄如父的好大哥。 沈慕这回却没给沈冀面子,语气倏然冷了下来,“大哥,你虽然是我的大哥,但是关于我的婚事,你还是不要过多参与的好。” “阿慕?”沈冀微愣,有些不敢相信沈慕会对他说出这种话来,他垂下眼睑,半晌才叹口气道:“我知道了,是大哥多管闲事了。既然夏夏不在,这鱼汤就留给你喝吧。我,我走了。” 沈冀微微驼着背离开了沈慕的家,背影看起来甚至有些心酸,可是当他关上大门之后,他的背瞬间挺的笔直,眼底闪过寒光,脸上写满了算计。 离婚? 真的离婚了,还是沈慕开始怀疑他而故意骗他的? 沈冀扯开脖子上的围巾,摸了摸已经结痂的伤疤,薄唇微勾,真离婚了也好,那么烈性,倒是勾起了他降服的欲望。 沈慕盯着那桶鱼汤,神色越来越冷,掏出黎夏留下的那封信,他压住了要去找黎夏的冲动,那个畜生敢打黎夏的主意,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他不能再把黎夏纠缠到沈家的恩怨中。 —— 黎夏回到家点了外卖,吃了感冒药,便躺在床上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次日清晨,黎夏是被门铃声吵醒的。 “谁呀?”她扬声问了一句。 外头很快传来了刘助理公式化的声音,“夫人,我是来给您送东西的。” 黎夏跟快想起了昨天沈慕说的那番话,打开门,让刘助理进来。 刘助理只带来一个皮箱子。 黎夏看着那个皮箱子,总觉得东西有些少,虽然她这几年也没买过什么东西,可是也不至于所有家当只用一个行李箱就能装完吧? 黎夏问了刘助理。 刘助理却说,“夫人,这些都是少董收拾好的,我只是负责把它送来。” 黎夏打开行李箱,翻了翻,发现她最需要的衣物和一些首饰都在里面,松了口气,就这样吧,那些琐碎的小东西,以后再慢慢买。 说到这,黎夏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找一份工作。 黎家她是不可能回去的,那个家就是一个牢笼,她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自投罗网? 她和沈慕结婚三年,自从第一年沈慕明确拒绝帮助黎家之后,黎家的人便再也不屑与她交往。 她也曾想过出去工作,但是沈慕却说她出去会勾搭男人,给沈家脸上抹黑,禁止她出去。 现在想想,原来在结婚之初,他便已经把她踩到了泥地里,只是她一直没有看清,还无知的以为,以后他会对自己越来越好。 第二十一章 好戏还没演完呢 黎夏趁着感冒,在家里窝着过了几天安稳的日子。但她也没有真的闲着,这几天她给很多大小家公司里发了简历,可全部都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身为国内TOP10院校金融专业毕业的学生,却连一个面试机会都得不到,不用想,黎夏就知道是谁在背后做手脚。 最后,在黎夏即将连肚子都填不饱的时候,她终于找到了一份在咖啡厅里做服务生的工作。 然而她在咖啡厅工作的第一天竟遇见了她的继姐,李若云。 李若云见到她却没有丝毫讶异,仿佛她早就知道黎夏会来这里工作的事。 黎夏端着托盘的手紧了紧,深深吸了几口气,才走过去送咖啡,“您好,这是您要的摩卡。” “放这儿吧。”李若云温声道,好像并没有认出她来,可等黎夏站起身要离开的时候她却忽然捂住了嘴,“呀,夏夏?你怎么在这儿端盘子?沈董知道这事吗?” 闻言,李若云周围的几个女人全都兴味盎然的看向黎夏,有人问:“沈董?哪个沈董?” 一旁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女人见状便取笑她:“还能是哪个沈董,你呀,真是在在国外待的太久了,除了沈氏集团的沈董,还有什么人值得若云这么惊讶?” 那女人又看向李若云,斜斜睨了黎夏一眼,问:“若云呀,她就是你的妹妹?我也没看出来她哪里比你好啊?她怎么就嫁进沈家了呢?” “那不是用了不入流的手段吗?”另一个穿露肩小礼服的女人插嘴道,“不过人家沈董是什么人物,这不,才三年时间...”她又突然顿住,歉意的看了黎夏一眼,“看我,真是嘴快,不说了不说了,忘了当事人还在跟前呢。” 黎夏两手交握,一只手狠狠掐着另一只手,手心里一阵阵的疼让她仍旧保持着理智,她笑了笑,说:“几位有什么吩咐再叫我。” 见她要走,李若云急忙拉住了她,好戏还没演完呢,她这个小丑怎么能走? “等等——”李若云拉住了她的手,面上露出一丝犹豫:“夏夏,你的事儿...沈董都告诉爸了。爸这几天正在气头上,你还是先不要回家了。对了,还有...沈董真的一分钱都没给你吗?” 黎夏抿了抿唇,终于还是忍不住甩开了李若云的手,“对,没有。你是不是很失望,从我身上再也搜刮不到什么了?” 李若云面色一白,眼中蓄满了委屈的泪水,“夏夏,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我是关心你啊!你...你自己做了错事,在外面勾搭男人,被沈董发现了才....” 她忽然顿住,仿佛察觉自己说错了话,咬着唇她连忙又道:“夏夏,我们是关心你,你不要多想。等过几天爸消了气,你就回家吧。不管怎么说,黎家也是你的家啊。” 旁边的几个女人看向黎夏的眼光却更加鄙夷了,神情愈发不屑。 黎夏气的浑身颤抖,可见李若云一副在等着看她出丑的模样。她忍住了心中的怒气,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说够吗?说够了我就回去工作了。” 李若云微愣,似乎没想到黎夏竟然这么能忍。但她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定位,眼神一黯,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眶中滚落下来,“夏夏,你是不是怪姐姐了,姐姐刚才...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时口误。” 她说着向黎夏靠近了两步,伸出手抱住了她,“夏夏,对不起,你不要怪姐姐。” 李若云大声的道着歉,好像生怕别人听不见,却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贴在黎夏耳边小声说:“怎么样?是不是很生气?那几个女人可是我特意请来的青市名媛,我想不出今晚,你不要脸的光荣事迹就会传遍整个青市富人圈。到时候,不知道你在青市还能不能待的下去?” 李若云松开手,面上又恢复了那副白莲花的表情。 第二十二章 反击 黎夏却反手抱住了她,抱得她紧紧的,十分用力。 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为了得到亲生父亲一点点的关爱而忍气吞声的人了,李若云凭什么以为她还可以拿捏她?! “不要脸?若是论起不要脸来,我怎么可能比的上你们母女?”黎夏贴在李若云耳边,以同样的方法来反问她。 李若云明显没想到黎夏会来这么一出,面色一僵,等她反应过来想要回击的时候,黎夏却松开了她,低垂着眼说,“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污蔑我?爸爸为了你把我这个亲生女儿赶出了家门,你还不满意吗?...姐姐,你放过我好不好?”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却足够让李若云身边的那几个女人听的清清楚楚。一时间,她们脸上的神情精彩纷呈,一会儿打量着黎夏,一会儿又打量着李若云。 李若云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下意识便伸手打了黎夏一巴掌,像以往那些年一样,“黎夏!你胡说什么!” 黎夏脸上迅速肿起红印,她捂着左脸颊,连连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姐姐,我错了...” 周围人原本落在黎夏身上的目光,悉数转到了李若云身上。迎上她们高高在上审视般的目光,李若云心底自卑的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她急忙解释,“不是的,我不是故意打她的,是她!是她骂我是狐狸精生的女儿!她骂我的母亲不要脸,我...我气不过才打了她一巴掌...” 众人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开始那个穿粉色连衣裙的女人替李若云解围,“好了若云,你别生气,不值当。”又朝着黎夏一声冷哼,“去叫你们店长过来!” ...... 黎夏在后厨待了很久,她在等着店长回来辞退她。可是一直到临近打烊,店长也没来找她,她忍不住去了大厅。 咖啡厅里现在已经没有客人了,大家都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黎夏看到站在吧台前的店长,鼓足勇气走了过去,准备接受她店长的怒火,然而她才刚开口喊了一句“店长”,便被店长打断了她,“你躲哪去了,一整个下午找不到人?” “我...” “算了,别说了。还剩下最后的拖地和擦吧台的工作,交给你来做吧。刚上班就偷懒,到底还想不想干啊?” 这是不辞退她的意思吗?黎夏心中一喜,连忙说:“谢谢店长,接下来的工作交给我吧,我一定会收拾干净再下班。” “嗯,这才像话,大家累了一天了,都下班吧。” 顷刻间,咖啡厅里便没了人。临走前,店长转身看了黎夏一眼,目光有些意味不明。 黎夏见状,咧开嘴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抹布,“店长您放心吧,我会努力干活的。” 送走店长,黎夏便拿起棉布开始擦吧台,吧台人来人往,免不得会沾上许多不小心洒掉的咖啡,不一会儿功夫,黎夏的抹布上已满是脏污。 正在这时,门口响起了一道悦耳的风铃声。 “不好意思,我们的店已经打烊喽。”黎夏放下手中的抹布,转过身对来人说。 但当她看见来人,她的笑容一下子僵在嘴边。 第二十三章 不是处女又有什么关系 “呵,果然是个贱胚子,这些下人做的事你干的很顺手嘛。”李若云取笑道。 然而黎夏却顾不得应对她的取笑,她的视线,直直落在李若云身旁的男人身上。 张宏,张氏贸易的太子爷,她的大学同班同学。 许多尘封在心底深处的往事,在这一刻被撕开了口子,疯狂涌上黎夏的心头,她捏紧了手中的抹布,不敢抬头,“先生小姐,我们真的打烊了,而且咖啡师也已经下——” 话未说完,李若云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拽住她的头发发狠的扯,“小姐?谁他妈是小姐!黎夏,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今天下午你不是很嚣张吗?竟敢给我下套让我没脸!哼!你觉得我会轻易放过你吗?看看我给你带谁来了?你的老相好,自从你嫁进了沈家,他可是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呢!” “放开我!”黎夏吃痛,头皮一阵阵发麻,在医院时差点被面具男人强暴的记忆清晰的重现在她眼前。 她惶恐的拿起手中的抹布扔向李若云的脸,她知道李若云从小就有洁癖,绝对受不了她这么对她。 果然,李若云很快松开了她的头发,捂着嘴巴向后退了两步,“呸呸!真脏,真恶心!黎夏,你现在就跟这些破烂抹布一样,又脏又恶心!张宏,真不知道你这家伙怎么想的,竟然还想要她!” 从进了咖啡厅便一直未说话的张宏,这会儿终于有了反应,他低低的笑了,充满情欲的眼神赤裸裸的在黎夏身上打转,“三年前阴差阳错,我没能成为她的第一个男人,现在,成为她最后一个男人也不错,呵...” 黎夏不由打了一个冷颤,明明咖啡厅里的暖气很足,热的她浑身发汗,可却在张宏说话的瞬间,她周身的热气全都变成了冷风,透过她的毛孔,混进她的血液,不断侵袭着她的五脏六腑。 “这样啊,”李若云闻言也笑了,甚至连脸上的脏污也不再跟黎夏计较,“如果是这样,你倒是也不算辜负我这么帮你,这一次,到嘴的肉,你可要好好珍惜。”她走到张宏身边,红唇微启,“我先走了,去宴会接我爸妈。” 说完,李若云转身含笑看了黎夏一眼,才扭着腰离开了咖啡厅。 李若云走后,张宏顶着他那张阴斜的脸一步步靠近了黎夏... “别,别过来...”黎夏小心的后退,盘算着怎么才能从张宏的手中逃走。可她第一天来咖啡厅上班,对咖啡厅的格局尚不熟悉,如今摆在她眼前的路,只有一种——硬闯出去! 但是,她的腿...黎夏咬了咬唇,她的右腿已经残了!怎么可能跑的过一个男人?! 犹疑间,张宏距她只剩一步之遥。 “放过我!张宏,你放过我...”电光火石间,黎夏突然哑着嗓子大声乞求,同时后退一步,身形显得有些踉跄。 “哈哈...”张宏笑的极其阴森,像是恶鬼遇到了可口的食物,他的嘴角上扬成一个诡异的弧度,“放过你?我的小夏夏,你果然还是那么可爱,你见过哪个猎人会放过到手的猎物?” 他说着,又靠近了黎夏一步。 “可,可我早就是沈慕的人了。”黎夏说话的语音都颤抖着,靠着吧台,她的手胡乱摸索,摸到一个遗落在吧台上的咖啡杯。 张宏走到黎夏的跟前,用比女人都要细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放心,小夏夏,我等了那么久才等到你,不是处女又有什么关系?我不会嫌弃你。再说了,我的口味...早就没那么刁了~” 随着话音的落下,张宏手指猛地攥紧黎夏的下巴,低头吻向她的嘴唇。 砰! 哗啦——瓷片碎裂一地! 黎夏的手指发颤,她豁出去了! 拿起咖啡杯砸向张宏的头,趁他还未反应过来的间隙,拼了命的朝门口跑去! “啊!痛!” ...... 第二十四章 我可不是猫 —— 每年的二月初二,沈家都会举办一场宴会,名为答谢宴,美名其曰是为了答谢往年里跟沈家合作过的伙伴。但是众人心里清楚,这只是沈家社交的一种手段,以沈家今时今日的地位,便是真要答谢,也该是他们这些人答谢沈家。 晚上八点,宴会正式开始。 宾客们陆续进场,以前和宾客们寒暄的事一直都是沈冀在做,沈慕懒得管这些事,甚至有时候在开场讲完话之后他便会提早离场。 然而今年沈慕却客客气气的和每位到场的客人打了招呼,只是在见到黎家夫妇的时候他不禁冷了脸。 沈冀见状忙挡在沈慕前面去寒暄,过了一会儿,他才返身来找沈慕道歉,“阿慕,不好意思,是我的疏忽。黎家去年跟公司有一桩小的合作案,我的秘书也不知道你和夏夏已经离婚了,于是给黎家也发了邀请函,你不要生气,明天我就辞了她。” “不至于。”沈慕勾唇笑了笑,“不过是一点小事,而且你的秘书在公事上也没有犯过错,如果因为这么点事儿就炒人,公司底下的人不知道又该怎么非议我了。当然,说我一个人没什么,但是大哥,我们沈家可没有这么小气的家教,给沈家脸上抹黑就不好了。” 沈冀的脸色微僵,干笑了一声,“哈!阿慕,你这么认真干嘛?大哥不过是看你情绪不好,安慰你两句而已,怎么可能真辞了我的秘书?她可是我的得力干将!你让我辞我也舍不得辞呢!” 沈慕垂眸,摇了摇手中的酒,一口干掉,酒精的辛辣让他的五官顿时皱起,“大哥,那你就是在骗我喽?” 沈慕不咸不淡的一问,却让沈冀的面皮更僵了几分,他不禁板起了脸,“阿慕,你今晚怎么回事?是不是喝多了,这么较真?大哥连句玩笑话都不能跟你说了吗?” 沈慕抬起了头,双眼盯着沈冀,似在探究着什么,他也敛去笑意,正正经经的回答,“怎么会?大哥,我可是一直把你当做亲大哥来看待的,否则我怎么会答应爸妈给你沈氏百分之十的股份?” “阿慕!”沈冀一声怒斥,顷刻间便引来了众人的侧目,他顿了顿,只好将怒气压在心底,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沈慕见状高举了酒杯,“不好意思各位,我这个不懂事的弟弟跟我大哥开了个玩笑,没想到把大哥惹毛了,大家看看就算了,可千万别把这事儿传出去,否则以后我沈慕在商界可没脸混了。” 众人纷纷举杯。 有人说,“沈董哪里的话,整个青市谁敢不给沈董面子?” 又有人说,“我在这儿打个保票,今天出了沈家的门,绝对把嘴巴封的死死的,关于沈董和沈总的事儿啊,我半个字也不敢透露...” “说什么说呀,咱们连什么事都不知道...” “......” 嬉笑间,宴会便过去了大半。 林泽穿着一身白色的燕尾服,举着酒杯悠哉悠哉的走到了沈慕身边,“你也太耐不住性子了,这才几天,你就这么公然刺激你大哥,生怕他不知道你对他起疑了?” 沈慕收起了方才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抿了口酒:“我就是在故意激他,他越是怀疑自己做的事是不是暴露了,做事便会越容易露出马脚。我分析过,以他现在行事的速度以及拉拢人心的成效,至少还要两年才能把我从董事长的位置上踢下去。” “可我手里有沈氏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就算我不是董事长,也依然是沈氏最大的股东。你说,我把他逼急了...他会做什么事来抢我手中的股份?” 林泽望着好友那一张胸有城府的脸,忍不住踢了他的小腿一脚,“行,看来是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沈慕不由笑了,忍俊道:“你说的没错,但我可不是猫。” 林泽一怔,直到沈慕走远了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面色瞬间变得五彩纷呈。 这家伙!算了,看在他好歹真心笑了的份上,不跟他计较。再说了,小狗多可爱忠诚啊! 宴会很快接近尾声,沈冀在台上正在发表感谢感言,下一个就是沈慕。但在这个间隙,他却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沈慕面色一凛,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是他派去保护黎夏的人。 他接起电话,“出什么事了?” “沈董,已经十一点五十五了,夫人还没有回家。” 黎夏工作的地方是家咖啡厅,沈慕做过调查,这家咖啡厅距黎夏的家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车程,打烊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如果没什么意外,她就是走回去,这会儿也应该到家了。 “有没有去她工作的地方看过?” “我现在就在夫人工作的咖啡厅外面,咖啡厅已经打烊锁门了,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沈冀说完了话,已经开始下台。 主持人走上去,对着话筒说,“好,感谢方才沈董对我们的分享,接下来,我们有请今晚宴会的举办人,沈氏集团的沈董上台——” 聚光灯打在了沈慕身上,可他却拿着手机脸色苍白。 电话那头,依然有声音传来,“沈董,我在咖啡厅外面捡到了夫人的手机,在夫人手机的旁边...还有一滩血迹。” 第二十五章 黎夏在哪 沈慕呼吸静了一瞬,须臾他说,“我马上过去。” 主持人又说了一遍沈慕的名字,但是沈慕却恍若未闻,拉过旁边的林泽,对他说了几句话,而后便直接离开了宴会。 林泽一脸的不知所措,看着好友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再看一眼旁边一圈神情不郁的商界老总,他硬着头皮上了主持台,“各位不好意思,在下是林氏银行的林泽,刚刚阿慕突然肚子疼上不了台,还请诸位莫怪...” 林氏银行?! 刚刚还一副要跟沈氏断绝业务来往的几个老总,神情霎时变了,一个个都笑眯眯的看着台上的人。 只有沈冀,他的视线仍旧落在沈慕离去的方向——旁人不知道,他却不可能不清楚,那个方向可是去大门口的方向!到底是什么事,让沈慕不惜冒着得罪整个青市商界的风险离去?! ...... 李若云在沈家老宅门口看到了急匆匆跑出来的沈慕,她眼尾一挑,计上心头,如果让沈慕亲眼看见黎夏跟人苟合... 哼!黎夏,我要让你变成整个青市都唾弃的无耻荡妇! 她下车,遥遥喊了一句“沈董”。 沈慕却无暇理会陌生女人的搭讪,他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李若云,打开车门他正要上车,李若云却高声道,“沈董,你想知道你的妻子现在在哪里吗?哦不,是前妻。” 闻言,沈慕脸色一冷,关上了车门。 李若云把鬓角的碎发掖向耳后,露出细长的脖颈,聘婷的朝沈慕走来,脸上的表情却好像很为难的样子,“沈董,夏夏是我的妹妹,我本来也不想说他的坏话。但是身为姐姐,我对她做的事也相当不耻。听说您之前跟她离婚也是因为她在外面找野男人?” “唉...夏夏真是糊涂,嫁给您这么好的老公,她怎么还不知道安分呢。她小时候就是这样,总爱勾搭男人。这不,你看她才离婚几天,就和她大学时候的爱慕者又勾搭…” “别废话!”沈慕冷声打断她,“黎夏在哪!” 但李若云这个人,别人越是表现出不敢兴趣,她便越想将真相告知对方。反之,她则要高高的吊着对方的胃口。 “嗯…好像是在酒店。”李若云娇俏一笑,故意顾左右而言他,抬起手在沈慕的胸前打了一下,似在撒娇,“沈董,你不会是怪若云没去救夏夏吧,其实是若云的一个小姐妹在酒店里见到了夏夏,打电话告诉了我。我…也是刚知道的消息。” “哪家酒店?”沈慕抿唇,眼神冷的能冻死人,一字一句道:“跟我说她在哪?别耍花样。否则,我保证黎氏明天一早就会改名换姓!” 李若云一怔,心神微惊,她这才琢磨出味来,沈慕不是不喜欢黎夏吗?怎么现在看他的样子却像是对黎夏十分关心?李若云心中不禁开始打鼓,她自作聪明来找沈慕,是不是打错算盘了? “T…TI酒店。”李若云结结巴巴的回道。 沈慕伸手打开了车门,在进车以前他转过头看了李若云一眼,眼中尽是狠厉,“你最好没有说谎。若不然哪怕她只少了一根头发丝,我也会让你付出百倍的代价!”。 李若云闻言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想起张宏会对黎夏做的事,她的背脊一阵阵发凉,忙道:“沈…沈董,我朋友说她见到带夏夏去酒店的人是张氏贸易的公子张宏,张宏他...他有些特殊的癖好。听说,他玩死过好几个女人了...” 她的话音未落,沈慕已然“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第二十六章 别着急 宝贝 —— 一辆红色跑车在马路上飞驰,黎夏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悠悠醒来,额头和手腕处传来的痛感、不断从她的皮肤渗出的血珠提醒着她发生了什么——张宏追了出来,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将她扯到了墙边,用她的头撞向坚硬的墙!刹那间,她失去了知觉! “醒了?”张宏扭头看了他一眼,他的额上有一掉细长的伤口,绵密的血液从伤口处流出,滑过他的眼角、唇边,他却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甚至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角的血,血腥的味道让他更加兴奋。 “别着急,宝贝~” “马上就到酒店了...” 黎夏的双手被张宏用领带绑在车上面的扶手上,不知怎的她想挣脱却使不出几分力气,挣脱不了。眼看着“TI”酒店的标识已经映入眼帘,黎夏不禁心如死灰,难道这一次,她真的逃不过了吗? 三年前,一向排挤她的李若云突然大发善心带她来这家酒店参加宴会,她心知李若云没安好心,可当时黎夏知晓沈慕也会参加那场商业宴会,为了能够见他一面,不管李若云在宴会上会怎么羞辱她,她都能忍受。 但她没想到,那一次李若云为了办成黎家和张氏一桩合作案,在她父亲的面前邀功,竟然把她亲手送到了张宏的床上! 她的酒被李若云下了药,喝完之后她头昏脑涨,李若云装作好心的把她送到了酒店客房,其实却是张宏早就在那间客房里等着她! 幸好张宏见她半昏不醒,对她的戒备放松了很多,把她扔在床上之后先去了一趟洗手间,她才有机会逃出那间客房,在走廊里遇见喝醉酒的沈慕... 那时候...是他救了她。 如果不是遇见他,就算她侥幸逃出那间客房,也可能随时会晕倒昏倒在走廊里,未必真的能从张宏的手中逃离。 而且她后来听说,张宏大怒之下,竟然挨个去拍住客的房门,确认她是不是被人私藏了起来,唯有沈慕的房门他没敢拍...因为他是张宏惹不起的人物。 可是如今,她再也不会有这种幸运了。 那个她曾经深爱的男人,早已对她恨之入骨。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张宏下车,把车钥匙丢给一旁的侍者,然后才走到车对面松开黎夏被绑的手,将她整个人抱了下来。 “救救我!”黎夏虚弱的呼救,浑身无力,可旁边侍者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让她不由绝望。 一路上,酒店前台的视若无睹,走廊路人的冷漠鄙夷,让黎夏逐渐掉落进绝望的深渊。 她如同一只失去灵魂的人偶,不再呼喊,额角流出的血和眼角滑落的泪混合在一起,一丝一滴的落在电梯里,落在走廊干净透亮的地板上。 张宏很快把她带到了客房里,仍旧是三年前黎夏被带来的那间房间,房间里一片漆黑,安静的可怕,只有落地窗前的米白色窗帘在轻轻的飘荡。 张宏没有停留,抱着了无生气的黎夏直奔浴室,把她扔在了早就放满冷水的浴缸里,冰冷的水在刹那间侵袭黎夏的皮肤,她猛地打了个哆嗦,人也清醒了几分。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认命! 她好不容易才从逃离沈慕的魔爪,怎么能坐以待毙,任由另一个比沈慕还要恶心的魔鬼侵犯她?! 黎夏踉跄着从浴缸里站了起来,身上衣服已然湿透,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张宏垂涎的看了她一眼,“宝贝,你比三年前更加诱人了。” 但他却并未放下手头的事情,拿起浴室里的一块毛巾,把它折叠成一个整齐的长方块,而后放到水龙头处用水打湿它。 黎夏一眼便看到了放在洗手台边上的一个药瓶,直觉告诉她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从浴缸里爬了出来,见张宏没有一点关心她的意思,黎夏憋足了气,飞快地冲向浴室门口,张宏瞥见她的动作,怪笑一声,毫不留情的拿起洗手台上的烟灰缸朝黎夏砸了过去! “唔!”黎夏痛呼,跌倒在地,她的背上被砸出了一片淤青,紧接着“咣当”一声烟灰缸也应声落地,碎成两半。 张宏打开药瓶,把里面的液体倒在已经湿透的毛巾上,看着跪倒在地板上的黎夏,一步步的朝她走去,“想逃?三年前是我疏忽才让你逃了出去,这次,我可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说着蹲下身,将手中的毛巾捂向黎夏的口鼻。 第二十七章 黎夏 等着我 刺鼻的气味瞬间涌入,黎夏不由瞪大了双眼,心底涌起深深的恐惧! 她的大脑很快开始恍惚! “唔——” 不,她不能晕倒!不能! 黎夏拼尽力气,用双手去推开张宏捂在她口鼻上的手,可张宏的拿着毛巾的手却像是生了根,越发用力的捂着她,目露凶光,“贱人,婊子!我可是听说你是找了野男人,沈慕才和你离婚的!怎么到我这儿就装起了纯情?怕我不能满足你吗!” “唔!”湿黏黏的毛巾堵住她的呼吸,黎夏的气息愈来愈微弱,她无力的垂下手,掌心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黎夏脑中有什么东西闪过,烟灰缸,是刚才的烟灰缸!她想也没想,用身体里最后的力气拿起了身后那半块烟灰缸,死命的朝张宏的后脑勺砸去! 咣! 咣咣! 她的眼前逐渐模糊,似乎感到手心处粘到了许多黏腻的液体…. 黎夏手一垂,彻底失去了意识。 …… 张宏的头一阵阵发蒙,耳边嗡嗡作响,鲜血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捂着头,看向脸色苍白的黎夏,嘴角露出一抹残酷的笑,“哼!贱女人!看我不玩死你!” 黎夏的的力气并不是很大,但是碎成两半的烟灰缸露出尖锐锋利的一面,划伤了张宏的后脑勺,一条细长的血缝汩汩的冒着血,张宏走出浴室,从外面将门反锁,然后才掏出手机给他的是私人医生打电话,让他赶紧过来“TI”帮他包扎。 可是他刚挂断电话,整个“TI”酒店里却响起了紧急火警的铃声,张宏诧异的起身,看了一眼紧锁的浴室门,犹豫了一瞬,眼角露出丝丝笑意,“哼,贱女人!敢伤我?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么命大!” 他拿起外套,捂着头跑了出去。 出了客房门,酒店走廊里人山人海,一群男男女女衣衫不整的冲向了安全通道,也有一些慌不择路的跑向了电梯。而这时却有一个人跟他们正相反,他从电梯里上来,看着电梯里那几乎微不可见的血迹,心急的奔向二十七楼。 很快,当电梯停在二十七楼的时候,便有一群人冲进了电梯,按下一楼。 甚至有人拉住了要出电梯的他,“兄弟,你找死啊!没听见火警报警?” 沈慕恍若未闻,看了眼地上几乎要被人蹭掉的血迹,面色倏然变得很难看,他没理那人,迎着人流,着急的向走廊另一头奔去! 却正在这时,整个酒店突然震动了一下,震耳欲聋的爆破声不知道从哪层的房间里传了出来,一时间,酒店里的暴乱更甚,沈慕双眼猩红,发了疯的朝从侍者口中得到的房间号跑去! 黎夏!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 沈慕赶到房间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张宏的身影,可是门口一滩滩触目惊心的血迹,让沈慕确定黎夏一定就在这里。 “黎夏!” “黎夏——” 他大喊,同时打开了客房里的灯,亮起的灯却泛着幽幽的蓝光,很显然,这里的灯早就被人改装了。而当沈慕走过玄关,看到摆放在客厅里一件件的施虐工具,他的心头不禁开始阵阵发冷,“黎夏!你在哪!黎夏!” 沈慕边喊边顺着血迹找,终于在浴室门口停了下来。 “夏夏!你在里面吗?别怕,你别怕!我马上救你出来!”沈慕拧下把手,才发下门被锁住了,钥匙也不知所踪。 此时,整间酒店再次剧烈的震动,沈慕险些站立不稳。 没时间了,他猛地咳嗽起来,烟雾已然蔓延进了客房,沈慕抬腿,朝着浴室门狠狠的踹了一脚。 …门被撞开,他看到了面无血色的黎夏。 抱起黎夏,沈慕忍着令人窒息的烟气,匆匆跑到了安全通道。楼梯道里已经没什么人,越往下跑,沈慕的呼吸越是不畅,幸运的是,在他们逃离的过程中,大厦没有再震动,可能是消防队员已经赶了过来,把火灭掉了。 直到跑倒酒店一楼大厅,外面喧闹的警笛声,人沸声传进耳朵,沈慕才略略松了口气,他抱着黎夏走出酒店,给林泽打了电话,可电话刚接通,沈慕的身后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第二十八章 你老婆醒了 …… 林泽看了一眼胳膊和头都缠着绷带的好友,目露讥笑,“这副样子真好看。来来来,别动,让我拍几张留个纪念。” “去你的!”沈慕伸出一条完好的腿,踢向林泽。 “哟哟,耍脾气啊!要不是我及时赶到赶在医院的人之前找到你,你现在可没力气踢我。”林泽说着,毫不留情的“咔嚓咔嚓”又拍了几张。拍完打开相册看了看,“行,拍的不错。”这才收起手机,放过沈慕。 沈慕自是将林泽的这份恩情记在心里。 他的伤势并不重,可若是落在他那位好大哥的手里,只怕他现在就算是没死,也该躺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了。 对他那个大哥来说,这可是整死他,取代他的好机会。 想到此,沈慕眼底滑过一道冷光。 林泽见状,也不和沈慕闹了,难得正经的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现在外头可是已经开始传你失踪的消息,沈氏的股价也已经跌得不像话了。” 沈慕没回答,而是问:“沈冀那边有什么行动?” 林泽说:“收到消息,明天一早他组织各个股东在公司里开股东大会。这三天,你一直没有消息,他估计是想要暂时替代你的职位。” “呵。”沈慕一声冷笑,“没想到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既然如此,那我明天就回一趟公司。” 谈到这个话题,两人都沉默了片刻,林泽不由觉得有些可惜,想当初上大学时,他跟阿慕来青市玩的时候,沈冀还招待过他,他当时还羡慕阿慕有这么一个体贴的大哥呢,可是一转眼,原来那些都是假象。 “阿慕,你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虽说他不是你的亲大哥,但是伯父伯母一直都对他很好,给他改了姓,入了沈家的族谱,甚至连沈氏的股份都给他留了一份,他到底是哪里不满意?” 沈慕眼底一片幽暗,他抿了抿唇,没有言语。 林泽见状便也不再提,转了话头,“对了,你老婆醒了,她的精神状态不是太好,一直闹着要走,我让护士给她打了镇定剂,现在安静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沈慕闻言,长腿一迈,便像一阵风似的走出了房间。 黎夏在二楼最西边的那间房,这里是林泽在青市独立的私人诊所。说是私人诊所,其实他根本没有看过病人,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兴趣,所以在家里安置了一堆医疗器械,并且办下了各种行医救人需要的证件。目前为止,他也救治过沈慕和黎夏两个人而已。 黎夏怔怔的望着窗外发绿的草地,那似乎代表着生机,提醒着她还活着,可是那天后来发生了什么?她想不起来了,她的记忆停留在拿起烟灰缸砸向张宏的那一刻。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刚醒来时,她以为这里是医院,可是看看房间里的摆设,她便知道这里不是。是有人救了她,还是张宏觉得她还有玩弄的价值,不让她死? 黎夏觉得身体很乏,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变得懒洋洋的,让她昏昏欲睡。 她知道是刚刚那个护士打进她身体里的镇定剂的作用。可是她不敢沉睡,她不知道如果她再次失去意识会发生什么? 她为什么没死呢? 那个张宏不是每次都把女人折磨到死才罢休吗? 她还以为,她可以永久的沉睡在黑暗中了,再也不用面对这个灰暗的世界…. 门口突然传开了响动,黎夏心中一紧,看向来人。 第二十九章 我不要见你 “夏夏…”沈慕晦涩的开口,嗓音有些沙哑,“你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好点?” 黎夏看着来人,眼中有几分闪动的光,“沈慕——” 是他救了她吗?可他是什么时候救了她?在她被张宏…侵犯以后吗? 黎夏鼻尖忍不住一阵酸涩,她偏过头,不敢看沈慕,“你来干什么?” 沈慕呼吸一滞,走到她的身旁,气息有些不稳,“对不起。” 闻言,黎夏的大脑一阵发懵,他在道歉? 见黎夏没理他,沈慕默了默,又说,“那件事…是我误会你了,是我的错。夏夏,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黎夏倏地睁大了双眼,一直忍着的眼泪倾泻而下,她不可置信的看向沈慕,“你说什么?” “夏夏,再给我一个机会,我——” “你出去!”黎夏突然撕心裂肺的大喊,“你出去!我不要见你!不要!出去!你出去!” 黎夏的失常让本来躲在门外看热闹的林泽吓了一跳,急忙冲了进来,拉着沈慕离开房间。 房外,林泽不由数落好友,“你这家伙会不会说话?这才刚打了镇定剂没多久,你进去才说两句话的功夫,就又惹得她情绪激动了。” 沈慕面露郁色,语气十分低沉,“我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 “我就是在跟夏夏道歉,毕竟我之前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 “真的?”林泽不太相信的问。 “嗯。”沈慕的心情更加低落了。 “那…估计是你之前欺负人欺负的太狠了!”想了半天,林泽只想出这么一句来揶揄沈慕,然后才说,“跟我说说你进去之后说了句什么话,我找找症结所在,一会儿进去帮你开导开导。” 沈慕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厚着脸皮刚才说过的话,以及自己过去做过的那些错事统统告诉了林泽。 听完之后,林泽一脸诧异的看着沈慕,喟叹道:“我以前觉得你挺聪明的,怎么遇到感情的事儿这么迟钝?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就算是为了对付你大哥,你也该先把真相告诉你老婆啊,那种情况下,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心里正害怕呢,你不仅不哄,还发脾气?” 林泽觉得沈慕的脑子估计是被驴踢了,否则不会做出这么没脑子的事。 沈慕被林泽骂的体无完肤,但他不打算反驳,只是脸色还是越来越黑了。林泽数落了一通,最后说的心情实在爽快,十分舒心的进了黎夏的房间。 黎夏看向林泽,从昨天醒来后,她其实见过林泽一次,是跟一个女护士一起来的,那护士说他是救她的医生。 黎夏勉力坐了起来,“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林泽笑眯眯的搬来个椅子坐在了床边,“只要你回到我几个问题,我确认你的身体以及心理都没有什么问题,你就可以回家了。” 黎夏有些狐疑,“什么问题?” 林泽:“你知道TI酒店在三天前的那个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黎夏眼神微黯,双手不自觉的捏紧,手心里很快便留下一串红色的指印,她吸了口气,说:“我不知道。” 第三十章 他的温柔 “那….” 当林泽再次开口的时候,黎夏先问了一个问题,“您跟沈慕是朋友吗?” 林泽愣了一瞬,看着林泽的表情,不等他回答,黎夏便又道:“医生,如果不是我身体上有什么问题,您还是告诉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吧。我才刚找的工作,再不去上班恐怕就保不住了。” “工作?”林泽回了回神,说:“在你昏迷那天晚上,你们店长已经打来过电话了,她让我转告你,你已经被辞退了,让你第二天不用去上班。” 黎夏心中咯噔一下,虽说她基本已经知道咖啡厅的工作会保不住了,可是她没想到原来那天晚上店长就已经下定决心将她辞退了! 那她为什么不早告诉她! 如果她当时回了家,就不会遇到折返的李若云和张宏,也就不会….! 等等!黎夏脑中突然有道弦接上了,那天晚上,李若云和张宏怎么会知道她会是最后一个留在店里的人? 黎夏眼中浮出恨意,呵…原来,原来是故意安排好的! 林泽见状,心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站起身微咳一声道:“明天再给你做个全身检查,没问题的话,你就可以回家了。” 至于到底有没有问题,那还不是他说了算?林泽含笑离开了黎夏的房间,直接拉着在门外等着的沈慕来到了一楼客厅。 “怎么了?”沈慕不解问向林泽。 “你老婆的状况不太好。” “什么意思?” “她十分抗拒和人交流,我建议你赶紧带她去做心里咨询,并且最好时时有人陪着她,她有轻生的心里倾向。”顿了顿,林泽又补了三个字,“很严重。” “你说什么!”沈慕震惊,他忙摇头否决,“她说只要我离她远远的,她就不会再自杀!” 林泽抬头看着急的团团转的好友,皱眉问:“病人说的话你也信?” 他这个朋友碰到感情的事,真是傻的无可救药,当年顾之晴是这样,一直憋在心里不告白,结果被自家大哥捷足先登,如今竟然还是这样,真是后知后觉。 “一个人要是想不想轻声,原因必定是多种的,积压到一定的程度,才会有这种想法。”林泽说,“我劝你,还是多陪陪你老婆。” 沈慕闻言急忙爬上了楼梯,望着他的背影,林泽喊了一句,“你老婆闹着回家,你自己解决吧。” …… 再次看到沈慕进来,黎夏的脸色变得更加复杂难堪,为什么!为什么等她已经不再清白的时候,他才来向她道歉,才来跟她说要和她好好生活?! “夏夏,你别激动。”沈慕不敢靠的太近,语气竟然也小心翼翼的,“我们说说话,就说说话,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说什么?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黎夏望着窗外,仍是不敢看他。 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他们之间,如今已经横隔了太多东西。她的心,再也回不到过去… 沈慕一时语塞,便不敢再多说什么,生怕会再惹得黎夏情绪激动,他默默的坐着,在不远处,不声不响的陪着黎夏。 黎夏背对着沈慕,眼角止不住落下了泪…. 他是可以这么温柔的啊,这么温柔的对待她…. 可为什么要在她心死以后,为什么在她不干净了以后…. 黎夏眼中的泪越来越凶。 第三十一章 逃入虎口 第二天,黎夏醒来时,沈慕也栽倒在房间的沙发上。 昨天她哭着哭着就睡了过去,他…是这里陪了她一夜吗? 黎夏心头闪过一阵难言的滋味,她闭了闭眼,从床上起身。她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黎夏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 此时天还是灰蒙蒙的,诺大的别墅里一片寂静,林泽没醒,那个在这里工作的护士也还没来,黎夏松了口气,在别墅里转了大半圈,才找到大门在的位置。 山顶的空气清醒又寒冷,黎夏身上只穿了一身病服,刚一出别墅大门,她便打了个哆嗦,但黎夏只是搂紧了肩膀,头也不回的离去。 只是这山顶别墅区比她想象的还要大,走了近一个小时,她还没能离开山道,而且一路上,她连一辆车都没遇到,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等沈慕醒了发现她不在,只怕会来找她。 黎夏加快了脚步,形色愈发匆匆。 直到走到半山腰,她才终于看到有辆车从一栋白色欧式风格的别墅里驶出来。而此时的太阳逐渐突破了云层,露出了脸。 黎夏鼓了鼓气,朝那辆车跑去。 “等一等!” 沈冀刚出大门,便看到了有一个穿着病服的女人朝他跑来,他皱了皱眉,心觉晦气,今天可是公司推选新董事的日子。只是当那个女人跑的再近点,能看清她的脸的时候,沈冀脸上浮出了一丝笑意,呵…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三天前,沈慕突然失踪,他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这件事对他来说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同时他找到了黎夏的新地址,本想去她家里把她哄走,留在身边,作为一张对付沈慕的王牌。 万一沈慕失踪,是他在自导自演呢?有黎夏在他手里,沈冀有把握让失踪这件事,假的也变成真的。 但是当他去黎夏现在的地址去找她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不知所踪。 沈冀急忙下了车,面上是一副焦急的神色,“夏夏,你怎么在这里?怎么还穿了一身病号服?” 黎夏没想到车主会是沈冀,她不由停住脚步,沈大哥是会帮她,还是会打电话告诉沈慕她的消息? 踌躇间,沈慕已然走到了黎夏的跟前,“你怎么这副样子,走,先跟大哥进家里暖和暖和。” “沈大哥,”黎夏脚步微顿,“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沈冀满脸关切,说道:“当然可以。傻丫头,跟大哥客气什么?但是大哥现在要去公司参加一个重要会议,你先去家里待着,等大哥开完会就回来送你回去。” 黎夏咬了咬唇,眉心闪过纠结,半晌她才道:“好,但是大哥,你不要把我的消息告诉…告诉别人好吗?就算慕哥哥问也别说。” 沈冀闻言神色一凛,话中便多了份试探,“夏夏,你难道…不知道阿慕失踪了吗?” “什么?”黎夏诧异,抬眼对上沈冀不似作伪的眼神,心中一片困惑。 “夏夏,你不知道吗?最近公司因为阿慕失踪的事简直是一团糟,股价一跌再跌,唉!” 沈冀重重的叹了口气,“夏夏,你如果知道阿慕的消息,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我…我不知道他在哪。”黎夏暗暗松了口气,虽然她觉得这么骗沈大哥不好,但是她决不能说实话。 沈冀看了黎夏一眼,似在探究黎夏话中的真假。 “沈大哥,公司里不是还有紧急会议要开吗?你快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黎夏忙说,双手不自觉的捏紧了袖口。 沈冀笑了笑,“是,到时间了,我这就走。对了,冰箱里东西吃,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去拿,我可能回来的会晚一些。” “嗯。”黎夏点头应下。 沈冀转身准备离开,黎夏这才敢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她在沈大哥的脖颈处看到了一道淡淡的疤痕… 第三十二章 那道疤痕 听到大门关闭的声音,黎夏的背脊突然发凉,她整个人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那道疤痕…像极了牙印! 让她止不住想起那天在医院病房侵犯她的面具人——黎夏一直不敢回想,那天的每一个瞬间的回忆都让她觉得恶心之极! 可当她看到沈冀脖颈处的疤痕,那天晚上的回忆便如海啸般汹涌而出,就算她想躲避,那画面也是越来越清晰,而那一幅幅清晰的画面,竟让她愈发觉得那个人无论是身形还是声线都跟沈大哥很像! 不!不会的! 黎夏向后踉跄一步,跌倒在地。 手腕伤口的刺痛传来,让黎夏慌乱的心神稳了稳,她忙爬了起来,来到大门口,不管如何,她先离开!然而她却打不开大门,大门被反锁了! 她忙摸向口袋,却发现口袋里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掉了! 慌张的撞向大门,黎夏心中的惶恐愈来愈深。 她一下一下狠狠撞向大门,却被力道反冲倒在了地上。 眼泪突然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黎夏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逃出去!她抹了把脸,再次起身去撞门。 然而身体和大门产生的剧烈碰撞声,让黎夏没能听到由远及近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当她再次冲击大门的时候,大门突然被打开了,她的身体骤然失衡,跌落在一个人的怀抱里。 沈冀! 黎夏看见他,眼中闪过惊恐! 眼镜后面狭长的双眼中藏着淡淡的寒光,沈冀勾了勾唇,“夏夏,你这是怎么了?撞门做什么,有没有伤到哪里?疼不疼?” 黎夏倏然站起,哆哆嗦嗦的向后倒退,“门…” “什么?”沈冀含笑推了推眼镜,“别怕夏夏,门怎么了?” “我…我,啊——!”黎夏猛地抓起了头发,犹如一个精神错乱的疯子:“门,我打不开门,我打不开!有人…有人把我锁在浴室里面…坏人!坏人!有坏人!” 黎夏大声嘶喊,不停的拽头发,砸自己的头。 沈冀见状,打消了心底的疑虑。 看来,黎夏没发现他的身份。可是她现在的模样,难道是又遭受到了什么?沈冀不禁蹙了眉,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动了她?! 他忙走到黎夏跟前,一只手箍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脊,轻声安慰着,“别怕,别怕夏夏,这里是你家,没人会伤害你的…告诉我,坏人是谁?他对你做了什么?” “坏…坏人?”黎夏的情绪在沈冀的安抚下似乎缓和了一些,“姐…姐姐,她…她带着一个…一个男人.... 啊!不要!” 她说着又激动了起来,想用手打自己的头,但是手却被沈冀牢牢禁锢住了,他把黎夏揽进怀里,仔细的安慰了一阵。 “没事,没事了,夏夏…回家了,已经回家了….” 黎夏将头抵在沈冀的肩膀,眼眸猩红,压住了心底里升起来的恶心。 ……. 黎夏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兔子,颤颤巍巍的被沈冀领上了二楼的房间。 其实以黎夏现在的情况,沈冀是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在别墅里待着的,可是今天公司的会议他必须要参加。 这间房间没有窗户,沈冀把黎夏安置在里面,开解道:“这里不会有坏人的,我只离开两个小时。你乖乖的在房间里等两个小时好吗?回来后大哥送你回家。” 听到回家两个字,黎夏的眸子闪了闪,她没做声,但点了点头。 沈冀起身,说:“我先去书房里那份文件。” 黎夏又轻轻的点了点头。 沈冀离去,而黎夏垂着眼睑,蹲坐在房间的地上,慢慢蜷成了一团。等沈冀拿好文件再次来到房间的时候,在门口看到十分听话的黎夏,眼角露出分笑意,笼中的金丝雀也不错啊。 他尽量轻的关上了门,但在门动的一刹那,沈冀看到了黎夏忽地一抖的身子。 锁上门,他放心的离去了。 第三十三章 她误会了他 黎夏维持蜷缩的姿势,在床边的地毯上,蹲了很久。 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了,那天晚上在医院侵犯她的人就是沈冀! 刚刚在他突然回来的时候,他看到撞门的她,那一瞬间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残意,仿佛如果她敢出声质问他,他就会立即将她生吞活剥一样! 黎夏颤抖着吐出口气。 如果面具人是沈冀,那他说的那些话,显然也是骗她的。 黎夏的心忽然一下一下的抽痛,可她的脸上却露出笑意,不是…不是慕哥哥让人来侮辱她的啊,慕哥哥没有伤害她… 笑着笑着黎夏的眼中又流出了泪,仿若真成了一个疯子。 脸上的笑渐渐变成了苦笑,昨天慕哥哥说要和她重新开始,说以后会好好对她,可如今的她怎么配?被人玷污过的她怎么还配和慕哥哥在一起?! 黎夏紧紧咬着唇,双手死命的抱着膝盖,嘴唇被咬破,指甲透过薄薄的裤子捏伤皮肤也毫无所觉。 不知过了多久,她像是产生了幻听,仿佛听到了慕哥哥在喊她的名字—— “黎夏!” “黎夏——” 一声又一声的嘶喊,萦绕在她的耳畔。 黎夏蓦地一怔,难不成慕哥哥真的…她忙站起身走到门口,按了按门把手,果不其然还是被锁上了。 外面又响起了一声呼声,已经很近,似乎就在这栋别墅里,黎夏顿了顿,喊了声:“慕哥哥?” 可她因为大哭过,又有一段时间没有开口说话,这会儿说出口的声音很弱很沙,像是扯破了嗓子发出来的声音。 “黎夏!”呼声又起,却像是比刚才距离她更远了些。 黎夏心中一慌,忙大声呼喊:“沈慕!慕哥哥!…” 刚要离开的沈慕,将踏出房门的一直脚收了回来,他好像听到了夏夏的声音,她在喊他的名字! 折回身,沈慕冷峻焦急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夏夏你在这里吗?回答我一声!” “慕哥哥——”隐隐的,沈慕又听到了黎夏的声音。 他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松了松,长腿大迈,走到了通向二楼的楼梯。 今天一早,他从噩梦中进行,一睁眼却看见本该躺在床上的黎夏没了踪影,他骇了一跳,忙去了找了林泽,林泽也说没见到她。 他便猜想黎夏是不是偷偷回家了,可是当他让林泽驱车赶到她家的时候,那个家里却仍是没有她的踪影。 沈慕彻底的慌了,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让林泽替他回公司里开会,自己则返回了湖明山别墅,他记得他的‘好大哥’在湖明山也有一栋别墅,当初他甚至还动过将别墅送给黎夏的念头。 黎夏在青市没什么朋友,也不可能回黎家。所以她从林泽的别墅里逃出来却没能回到自己的家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她身体没撑住晕倒在了路边,要么就是她在半山腰遇见了他的‘好大哥’,被他的‘好大哥’留在了家里! 不管是那种可能,都让沈慕揪心! 开车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注意着路边,这个傻姑娘,为什么不肯等等?难道还是怕他吗?怕他会不肯放她回去? 想到这里,沈慕的心里泛起一股苦涩。 第三十四章 没事了 别害怕 一直到回到湖明山别墅区,他仍是没看到黎夏的身影,而她虽然拿走了手机,手机却早已没电关机了。 直到半山腰,他在沈冀别墅外的花圃里看到了黎夏的手机。 这才确信夏夏真的遇到了他的‘好大哥’! 好在,湖明山别墅的密码并没有换,他很快就开了门。 沈慕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上了二楼,“夏夏,你在哪个房间?” 黎夏不停的拽着门把手,看了眼屋子里的摆设,“我…我不知道…”她刚刚根本不敢抬头看沈冀带她去了哪里。 沈慕听到她声音中的慌张和害怕,急声安慰道:“夏夏,别怕。我就在这儿,告诉我,你屋子里是什么样的布置?” 这栋别墅,是当初爸妈送给大哥的大学毕业的礼物,他当初傻,还帮着爸妈装修了这栋别墅,而沈冀一直披着张伪善的脸皮,这别墅的装潢也一直没变过,倒是方便了此时他找到夏夏。 黎夏顿了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转过身看了眼这间屋子的装饰,“没…没窗,这间屋子没窗,床,床是浅灰色,屋子里…有几个汽车模型,还有——” “咚咚!” 沈慕敲了敲门,“夏夏,是这件房间吗?” “慕哥哥…”听着一门之隔,愈发清晰的话语,黎夏一颗如战鼓般跳着的心终于渐渐平息了下来。 沈慕按了下门把手,没打开。 “夏夏,不要着急,我去找工具把门砸开。” “好,慕哥哥。” 沈慕听见那句熟悉的“慕哥哥”,心头微涩,眸中露出一抹笑意,他转身去了别墅的储物室,那里应该有能打开门的工具。 很快,沈慕便拿着电锯和锤子回到了二楼。 “夏夏,你往后退几步,别伤到你。” “嗯…好。”黎夏眼中的泪再次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她向后退着,却不小心撞到了放着汽车模型的柜子,上面的东西哗啦啦落到了地上,发出一阵响声。 还没有开始锯门的沈慕听见声响不由急切的问,“夏夏,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事。”黎夏蹲下身,“我撞到柜子了,上面的模型掉了下来。” 沈慕这才安下心,说:“我开始锯门了,声音会有点大,你别怕。” “嗯。”黎夏低低应下,身子嘴唇止不住的开始颤动。 也不知道沈慕有没有听到,但黎夏耳边传进电鸣声,他已经开始锯门了,她也开始捡起掉在地上的汽车模型。 可是她却在最后一辆柯尼塞格汽车模型的底座发现了一封泛黄的信封,鬼使神差的,黎夏拿出了那个信封,信封右下角的名字,让黎夏触目惊心。 顾之晴,这封信是顾之晴写的。 写给谁的呢?湖明山别墅是沈冀的,但是黎夏知道沈冀不喜欢汽车模型,喜欢汽车模型的人…是沈慕。 她的手微微有些发颤。 沈慕终于将门锁锯掉,放下电锯,推开门,便看到了黎夏蹲着身子一副瑟缩的模样,他心一疼,“夏夏,没事了,别害怕。” 第三十五章 被撞 沈慕看到了她手中的信,也看到了上面的名字。 他的眼中闪过一瞬的惊讶。不过,不管那封信里写了什么,其实早就不重要了。 黎夏深深吸了几口气,止住了有些发颤的手,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很平静,站起身说,“之晴姐留下的信。”她的语气没什么起伏,递信到沈慕眼底的手也不再发颤。 沈慕没说什么,接过信塞进口袋里,“我们先走。半个小时前,林泽给我打过电话,说集团的会议已经结束了,他已经离开了公司,应该是在赶来别墅的路上。” 后面的他,指的当然是沈冀。 黎夏闻言轻应一声,便低着头转身朝外走去。却刚走没两步,小手被大手牵住,握得牢牢的,身后的人眨眼间跟在了她身边,清冷的声音中带了分淡淡的笑意,“傻姑娘,抓紧我,别松开。” 黎夏忽然感到一阵恍惚,此刻发生的一切好像都带着种不真实感,她任由沈慕牵着自己一步步向前走着。 车停在别墅外面,沈慕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让黎夏先上车,他在黎夏坐好后关上车门,然后才绕回驾驶位上车。 可他们都没注意到,在黎夏上车的一瞬间,有辆黑色的SUV也出现在这条山道上。 坐上车,沈慕看了一眼有些呆愣的黎夏,突然俯身,贴近她的脸颊,黎夏刹那间回神,身子猛地向后缩,眼睛不停的眨着,“慕…慕哥哥?” 沈慕失笑,揉了揉她的脑袋,“给你寄上安全带。” 扯过安全带,沈慕帮黎夏扣上,然而“啪嗒”声刚落,车身突然剧烈的震动,黎夏眼睁睁的看见一辆黑色SUV从左边加着油门撞了上来! “小心!”她大喊,抓住沈慕的胳膊,用力把他拽了回来,然后埋下头,把他紧禁护在怀中! 瞬间,无数的玻璃的碎片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飞舞,刺破两人的皮肤,溅起殷红的血花! 整辆车被撞到了别墅外的围墙上,猛烈的撞击让黎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玻璃片划破了沈慕的额头,汩汩的血漫过他的眼帘,在黎夏昏迷以后,他转而把她护在怀中,转过头,他便看见那辆黑色SUV再次撞向他们! ———— 透明的液体顺着塑料管道一滴滴的滑落,耳边是“滴滴滴”的仪器声,这声音黎夏无比熟悉,医院——这里是医院。 她想睁开眼,想开口说话,但当她试图睁开眼的时候,浑身却充斥着一种厚重的无力感,压着她,让她只能干着急什么都做不了。隐隐约约间,她听见了医生和一个男人的谈话声,又听不真切,当她想要集中精神再去听的时候,那声音却又忽然消失了。 最后,黎夏的意识渐渐涣散,眼前又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 而她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先前的那种无力感便消失了,她尝试着动了动身体,然后便有人在她身边说话,“夏夏?你醒了?” 这声音,黎夏很熟悉。 它明显不属于沈慕,而是一个温和的,让人如沐春风的声音。 黎夏缓缓睁开了眼。 第三十六章 慕哥哥在哪 她的心猛地一颤,沈冀,竟然是沈冀! 黎夏瞳孔微缩,却是因为刚醒来身上没有力气什么也不能做。 “慕哥哥呢?慕哥哥在哪儿?”她哑着嗓子问。每说一个字,嗓子都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疼。 黎夏一醒来便问沈慕的下落,无疑是在沈冀本就寒了的心上再加以重击,他狠狠握紧了双拳,为什么,为什么沈慕对她如此残忍,她还是那么关心他的安危?!女人都是这样贱吗?顾之晴是这样,黎夏也是!沈慕除了出身,哪点比得过他! 黎夏看到了沈冀眼中一闪而过的寒光,目露惶恐,“慕哥哥…你把慕哥哥怎么了?”她加大了音量,惹得正在查看隔壁病床的护士也不由向她的方向侧目。 “先生,病人才刚醒来,你不要让她情绪激动哦,医生很快就过来。” 感受到隔壁病床传来的注视,沈冀敛了敛神色,右手推了下镜框,安慰道:“夏夏,你刚醒来是不是还糊涂着?阿慕失去消息好几天了,整个公司的人都在找他。” 黎夏微怔,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冀:“沈大哥,我一向敬重你,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夏夏!”沈冀高声喝止,随即又突然变得十分温和,“你现在还没清醒,脑子不清楚,我去找医生给你看看。”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黎夏身下的床单已被她抓的皱皱巴巴,沈冀离开后,她才仔细的环顾了一下病房,看到病床床尾上的医院名字,她不禁惊了一跳,泽城市立医院?!不在青市?! “护…” “夏夏,医生来了。” 在黎夏刚想和护士搭话的时候,沈冀却带着医生回来了,护士闻声往黎夏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进来的医生,便没说话。 “医生,你看看夏夏她怎么样?她刚醒来,说了许多胡话,会不会是撞伤后的后遗症?” 黎夏诧异的睁大眼睛看着沈冀毫无愧色的说谎话,脑中一阵阵发懵,就算在湖明山别墅,她察觉到在医院侵犯的面具男人是沈冀的时候,她也不曾这么怀疑过他的为人。 毕竟顾之晴死了,沈大哥是她的丈夫,当然会恨她,想要毁了她。 可是他为什么连沈慕也要伤害?又为什么能在医生面前如此冠冕堂皇的说谎? “沈大哥,我没说胡话。”黎夏还是不敢信,以往在沈家,沈大哥是对她最温和最友善的人啊,他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沈冀心头一凛,面上的神色更加的恳切担忧,“医生,您快给她看看。” 医生应好,例行检查了一番,眉头却渐渐皱起:“病人的身体不太好啊,你是不是不久前刚受过伤?还没养好便又被撞伤了?”医生看向黎夏问。 闻言沈冀微微讶异,难道那天黎夏不是为了等沈慕去救她而说谎骗他?而是真的受了伤? 想起那件事,黎夏的眼神黯了黯,她点头:“是,之前受过一点伤。” “可不止一点,我们给你做过详细的检查,你先是被刺激性的气体刺激了呼吸道,之后又吸入了大量的浓烟,身上还一堆大大小小的旧伤,你这身体要是再不好好养,早晚得废掉。现在当务之急是你的嗓子,听听你的声音,太哑了,你说话的时候不觉得向有什么东西在扯着你的喉咙吗?” “我——”她一开口,嗓子处又是一疼,“咳!咳咳——” 竟是咳出了血! 第三十七章 一个暴击 殷红的血从黎夏的嘴角溢出,沈冀薄唇微抿,“医生,这是怎么回事?” 医生也是一惊,忙对黎夏说:“你暂时先不要开口说话。先生,我们要立刻为病人进行一次精细的检查。” “好!”沈冀抿着唇,“但你们一定要治好她!”他还要用她来对付沈慕,决不能这么轻易的死了! 沈慕神色倏然冷了下来,那天要不是那个叫林泽的小子突然出现,沈慕早就死在他的车下,又何需他现在这般大费周折! 医院里很快安排好了检查,在黎夏被送进各个科室进行身体检查的时候,沈冀暂时离开了泽城市立医院。公司那一堆喂不熟吃不饱的老狐狸,他不能掉以轻心,被沈慕捡了空! —— 已经过去半个月了!沈慕拄着拐杖,头上缠着一圈圈的绷带,气急败坏的质问林泽:“黎夏人呢!你找到了没有!” 林泽面对好友的怒气,神情没有丝毫的波动:“找着呢,你急什么?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撞开你好‘大哥’的SUV救了你们,你们两个现在早就命归黄泉了,你还有力气对我吼?” 沈慕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到林泽身边,“可是人呢?明明是跟我一起进的手术室,怎么出来就见不到人了?让你看个人都看不住!” “谁知道你那个好‘大哥’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带走黎夏啊,看来是要彻底跟你撕破脸了,应该是你那天晚上在宴会上的计划奏效了。”林泽淡淡道,话里藏针的给了沈慕一个暴击。 砰!沈慕狠狠一拳砸向桌几,“沈冀!” 这时,沈慕的电话却响了,他看了眼电话号码咽下了接下来话,接通电话等待电话那头的消息。 “好,我知道了。”挂了电话,沈慕面上终于现出一丝喜色。 林泽:“有消息了?” “嗯,泽城祁家来的消息,他们在泽城市立的医院里有一个叫黎夏的病人。”沈慕说着已经走到了大门口那挂在衣架上的外套。 林泽站起身,“你干嘛去?” “去泽城。” “现在这副鬼样子?” “嘭!”沈慕关了门。 “嘿…这臭脾气!”林泽骂了一句,还是认命的追了出去。 以沈慕现在的那副样子,恐怕车还没开到泽城,连人带着都得毁了! 果不其然,追到楼下,沈慕正拄着拐杖在跟车门较劲,林泽咔嚓咔嚓拍了两张,然后才走过去帮忙。 泽城跟青市离得不算近,开车要将近四个小时才能到,两个城市之间还隔了一个枫城。黄昏时分得到的消息,赶到泽城的时候天色已大黑,夜里无星无月,呼呼地大风斜刮,像是要下雨。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沈慕心急,下车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林泽见好友这副模样,不由摇了摇头,若是早点看清楚自己的心,对人家姑娘好点,现在至于还至于这样狼狈吗? 要他说,沈慕是活该受这份苦。 沈慕坐上电梯,直奔六楼,祁家给的消息便是六楼的6011病房,但是当沈慕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却发现病房里的两个病人是完全陌生的面孔。 黎夏呢?! 第三十八章 杀父仇人 “哦,黎夏小姐啊,她的家人今天一早给她办理了出院手续,上午的时候就已经离开医院了。” 林泽把沈慕拉去了咨询台,咨询台的护士是这么回答他们的。 沈慕神色一冷,眼中是炽烈的怒火,他掏出手机打了今天下午拨来的那个号码,“祁少,有件事请你帮忙。” “.…..” 泽城是祁家的地盘,有祁家的帮助,对沈慕来说事半功倍,调取了医院里的监控,以及泽城、枫城和青市三城警方的帮助,沈慕很快便查到了沈冀的落脚点。 湖明山别墅——或许沈冀以为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竟然铤而走险把黎夏又带了回去。 …… 黎夏在泽城的医院待了半个月,这半个月来,沈冀很少会去医院,但是却派了两个保镖在她的病房门口,跟她同一病房的病人也被他安排去了VIP病房。 沈冀清楚,如果沈慕去医院里查消息,必定会先查VIP病房的信息,然后才会去查普通病房的信息,这就是他们那些富人自以为是的心态! 呵…却不知道他早就猜清楚了他们的心思。 沈冀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现在…沈慕应该扑了个空吧! “哈哈!” 他放声大笑,摇晃着酒杯里的液体,转过身看着手脚俱被绑住的黎夏,“怎么,还在等你的慕哥哥救你?不要痴心妄想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想到我会再把你带回湖明山别墅!” 沈冀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出这些话,脸上时阴狠的笑。 “沈大哥,你要伤我没关系。可是求求你,不要伤害慕哥哥好吗?”黎夏乞求道,“之晴姐死了你怪我,我认错。但是之晴姐的死和慕哥哥没有关系,他也为之晴姐的死伤心,沈大哥,求求你,你是慕哥哥的大哥,你不要再伤害他了好不好?求求你…” “闭嘴!”看着黎夏哭,沈冀的脸色越发难堪,“不要再提他!以后也不准再提他,等我把他杀了以后,你就好好的跟着我!你放心,我绝对会比那个蠢货对你好!” 黎夏的声音猛地顿住,她惊恐的看向沈冀,杀?他说要杀了慕哥哥? “你——为什么!他是你的弟弟!” “弟弟?!”沈冀嗤笑,“他不是我弟弟!怎么,他从来没跟你说过吗?” 黎夏的呼吸一滞,“什…什么意思?” “他没告诉过你,我是被沈家收养的孩子吗?他们收养我的时候,我已经十四岁了…十四岁…十四岁!他们却还以为可以通过金钱收买我的心?口口声声说要补偿我,可是我父母的命是这些破烂东西可以补偿的吗!”沈冀双眸通红,发狠的把卧室里的柜子踢到在地,汽车模型也都落在了地上。 黎夏的眼皮一跳,庆幸汽车模型里之晴姐曾经写给沈慕的信已经被沈慕拿走了。否则若是被沈冀发现,他肯定会更加的丧失理智! “我要他们偿命!要他们以命还命!我要他们沈家家破人亡!”沈冀蹲下身,抬起黎夏的下巴,笑容邪佞,“他沈慕那么伤害你,你难道不恨她吗?我帮你把他给杀了,好不好?” 他紧贴着黎夏的耳边,声音低沉黏腻,让黎夏不由泛起恶心,“不!疯子,你是疯子!你还有没有人性?!” 二十年,沈家养了他二十年! 他怎么能毫无人性的把他们杀了! “胡说!”沈冀“啪”的一巴掌打在黎夏脸上,“你懂什么!?我是疯子?我是疯子,他们沈家就是披着人皮的魔鬼!当年他们沈家把青骄八号住宅楼倒塌的事故全盘推在我父母身上的时候,他们沈家考虑过人性这两个字吗?!” “他们把我的父母送进了监狱,我的父母受不了监狱里的折磨,只能绝望的选择自杀!他们沈家害死了我的父母,还装作大善人的模样,收养了我,引得整个青市的人歌颂他们的功德!他们这时候有想过自己的人性吗?!不,他们沈家人根本没有人性!” “呵!”沈冀冷笑,掐住黎夏的脖子,“从十四岁到二十二岁,八年!我身边的人一旦知道我是谁,一旦知道我和沈家的关系,都会一脸羡慕的看着我,说我一朝鲤鱼跃龙门,成了沈家的养子,以后前途一片光明!可笑!这些可笑的前途是用我父母的命换来的,他们那么羡慕,是希望自己的父母都去死吗?!” “回答我!是吗?换作是你,你是要所谓的荣华富贵,还是要自己的父母?”沈冀发泄了一通,情绪似乎冷静了些,他掐着黎夏的指尖渐渐松了下来,清晰可见黎夏下巴跟喉咙的中间有一道红痕。 第三十九章 只能争个你死我亡 “咳咳咳!”空气的瞬间涌入,使得黎夏猛咳起来,很快她的嘴角溢出了血。她脸色涨红,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要被憋死了。 沈冀见到血时微怔,急忙向黎夏道歉,“夏夏!夏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水——来,快喝水!医生说你近期不要说太多话,是我太激动了。” 他慌张的将桌边的水递给黎夏,黎夏抬眼看他,见他眼中的关心竟透着几分真切,不似作伪。她狐疑的接过水,小口小口的抿着咽下。 她嗓子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了,医生说如果以后不仔细的保护嗓子,很有可能会有失声的风险。前几天医院刚刚给出了治好她嗓子的方案,可是方案还在准备阶段,沈冀却忽然不顾医生的阻拦强制接她出院。 从沈冀的态度里,黎夏猜测大概是慕哥哥找到了她的行踪。可她却不敢对沈冀要带她出院的行为做任何反抗。 现在的沈冀,早就不是她曾经熟悉的那个温和善良的沈大哥了。 最开始的那两天,她曾试图借用护士的手机偷偷向沈慕发个信息,但那护士却像是早就得到了命令一般,无论她怎么说她都不肯借。 第二天,她的病房外面便多了两个保镖,几乎是寸步不离的监视她。连她去厕所,都会有女护士监视她。 黎夏便清楚,她是被变相的囚禁了。 杯子中的水不知不觉便被黎夏喝了个干干净净,她捧着水杯,垂着头,不说话,一副战战兢兢被沈冀吓到的样子。 “你先好好休息。”见状,沈冀推了下鼻梁上的镜框,叹息道:“夏夏,我…刚才有些没控制住自己,你别怪我,是他们沈家人太狠,我也是…被他们逼的。” 黎夏抬起漆黑的眼眸看向沈冀,但却始终看不透他眼镜后面的双眼,里面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黎夏无法分辨,沈冀刚刚激烈的情绪,对沈家那么浓烈的恨意,谈到他亲身父母时的悲痛,让她无法轻易出声反驳。 只是,“沈大哥,我不知道…你口中的那些过往真相是如何,自然也无法劝说你什么。可是既然…上一辈的人都已经死了,为什么不能…让恩怨就此了结?” 黎夏的声音很低,说出的话也有些支离破碎,“当年的事毕竟和慕…和沈慕没有关系。这二十年来,你们一直生活在一起,感情早就跟亲兄弟一样了。沈大哥,我看得出来,这些年来,你是真心关心沈慕的。我想,如果沈大哥你和…沈慕好好谈谈的话,你们两个人一定会互相理解…” “理解吗?”沈冀低低笑了笑,“夏夏,怪不得你在黎家生活不下去,你太天真了。我怎么可能…会真的关心仇人的儿子?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取得沈家那对老狐狸的信任,成功拿到沈氏的股份,入住沈氏罢了。而且——” 沈冀微顿,眼神中蓦地染上了疯狂嗜血的得意,“他好像已经知道我做的一切了,现在大概正努力的找我的小辫子,要一举把我置于万劫不复之地!我和他的战争在几年前已经开始了,早就停不下来,只能争个你死我亡!” 闻言,黎夏的心倏然一颤,脑中闪过令人不可置信的猜测,“难道…沈伯伯和沈伯母是…是你,你…”她说着说着慌忙摇了摇头,“不,不会的…那、那是场意外——” “呵呵…是么?意外?没错,那就是场意外,一场令我很满意的…意外。”见黎夏这副模样,他心情似乎十分的愉悦,特意咬重了意外两个字。 第四十章 她会恨你的 黎夏瞪大双眼惊恐的看着沈冀,心脏一阵阵的瑟缩,是他杀了慕哥哥的父母!是他! 可是落入沈冀眼中,却是黎夏张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看,简直是我见犹怜,他的心不禁动了动,伸出手,粗粝的手指摸上黎夏白皙的脸颊,沈冀喉咙微动,藏着暗哑,“夏夏…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只要你乖乖的…陪在我身边。” “滚!滚开!”黎夏偏过头,“不要碰我!” 三年多前,沈冀就让人杀了慕哥哥的父母,可是这么多年他竟然能够若无其事的继续扮演一个好大哥,他竟然能如此的心安理得! “变态!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人面兽心!”黎夏每说一句话,嗓子都被她扯得生疼,刚骂没两句,她便已经几乎发不出声音。 沈慕也不在乎她这两句不痛不痒的骂,反而笑着更靠近了她,“变态?那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我是怎么变态的!” 他说着,捏起黎夏的下巴,狠狠的吻了上去。黎夏整个人都被禁锢着,躲不开,只能生生的受着沈冀的吻,发出“唔唔”的声响,她双眼通红,一张嘴,用力咬住了沈冀的嘴巴,沈冀吃痛,一声闷哼,离开了黎夏的唇。 “呵…小野猫,性子还是这么烈。可是这次,不会有人来救你,也没有窗子给你跳。”沈慕舔了舔冒血的唇,嘴角微勾,垂眸,薄唇又欺上黎夏细长的脖颈,他唇上没止住的血便落在了黎夏雪白的皮肤上,沈冀扬起眉梢,似乎很是满意自己的作品,又会再低头去吸吮那些沾了他的血的地方。 “啊——滚开!混蛋!你滚开!别碰我!别碰我——”湿热的气息让黎夏胃里泛起恶心,她失控的大声吼叫,却有一股腥甜从喉咙里冒出来,大口的血从她嘴里喷出,落在沈冀整洁的衬衫上。 沈冀不禁皱起眉,“别喊了,没人会来救你!你再这么喊下去,不怕变成哑巴吗?” “呵!”黎夏冷笑,扯着生疼的嗓子断断续续的说,“不用…装好心,你这个…衣冠、禽兽!” 衣冠禽兽? 顾之晴…也说过这话! 沈冀脸色蓦地阴沉,“黎夏,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放肆?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杀我?”黎夏失笑,面无惧色,“那你以为…我…怕死吗?” “你!”沈冀怒气横生,拽着黎夏的衣领,把她从地板上拽了起来,一把扔到床上,“对你,我多的是办法!” 刺啦一声,黎夏的上衣被沈冀扯开,露出纤弱的身躯,沈冀眼眸猩红,报复性的侵犯着黎夏! 黎夏拼命挣扎着,被绑着的手腕脚腕因为挣扎全都磨破了皮,浸出丝丝的血,可是却还是挣脱不了,“唔——”她咬牙拼劲全力,也才翻了个身,但下一瞬便被沈冀又拽了回去! 沈冀已经疯了,此刻他只想发泄! 顾之晴!顾之晴! 那个女人,他那么爱她!可那个无耻下贱的女人,却在嫁给他以后还在想着沈慕! 沈慕!沈慕!都是沈慕!是他害死了之晴!是他! 现在,他的女人在自己手里,多好的报复机会! 眼看着沈冀的手将要碰到她的胸前,黎夏大喊:“沈大哥,你这么做对得起之晴姐吗!她才死了半年,你就碰别的女人,不怕她在黄泉之下恨你吗!” 沈冀忽地怔住,神情在刹那间变得恍惚。 “她会恨你的,她会诅咒你,她会报复你——” “住口!”沈冀捏住黎夏的下颚,让她说不出话来,“不准提她!” 第四十一章 千万不要来找她 黎夏见状,眸光微闪,她拼命的摇晃着头,挣脱开沈冀的钳制,“呵…你不敢了是不是?不敢提顾之晴的名字…” “啪!”一巴掌狠狠扇在黎夏的脸上。 黎夏牙齿碰撞,发出滋滋的响声,她生生咽回了涌上喉咙的血,想继续说话,却发现喉咙里再也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紧抿着唇,黎夏毫不畏惧的怒视着沈冀。 沈冀在她的注视下,竟显得十分狼狈,他翻身下床,急匆匆的离开房间。 在黎夏还有些发懵,来不及庆幸的时候,沈冀走到门口边上又转回了身,说道:“你想死,我也能让你如愿!不过这一次,你不要指望沈慕会来救你,就算他来了,也救不了你!” 他摸了摸门把手,似笑非笑看向她:“上次他用电锯锯开了锁,这次…呵,这个门锁可是我特意情人制造的,除非是按对了密码,否则其他任何方式打开这扇门,锁里面的紧急装置就会启动。嗯…会爆炸的哦,哈哈——” 沈冀大笑着扬长而去。 黎夏躺在床上,重重的喘着粗气,劫后余生,让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她暂时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其他问题了,她只希望…慕哥哥这次千万不要来找她。 …… 沈慕锁上门以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顾之晴死之前,他们偶尔会在周末来这栋别墅里休息。他们的卧室里面,现在还挂着他们两人的结婚照,两个人紧紧依偎,笑容甜蜜。 现在沈慕望着这副照片,却只觉得刺眼! 在和顾之晴结婚之后,他何曾没想过放弃报仇? 沈家那对老狐狸死了,沈慕却什么都不知道,每天还是亲热的喊他“大哥”,呵呵!如果能这么瞒一辈子,看着那个蠢货一辈子活在自责中,他也是满意的。 可是偏偏让他发现了顾之晴写给沈慕的情书! 在顾之晴和他结婚以后,那个贱女人,竟然胆敢借着他的手,在送给沈慕的生日礼物中私藏了一封情书! 简直下贱! 沈冀怒火中烧,摘下了挂在床头他们的结婚照,“嘭”的摔在地上,顷刻间,裱框裂开,碎玻璃散了一地! 所以,顾之晴那个女人死有余辜! 每每想到顾之晴,沈冀便丧失了理智,片刻间,原本整洁清爽的卧室变得一片狼藉!沈冀的双手上也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细小伤痕! 却在砸的累了,他才颓然的倒在宽大的床上,身形早已凌乱。 夜色渐身,窗外无星,只有一轮孤月悬在漆黑的空中,似一把能封喉的镰刀。 沈冀无视双手传来的那细微的疼痛,起身,在满地狼藉的卧室里找到了他的手机,他拨通号码,走到窗前,望着那轮细月,薄唇轻启:“阿慕,你身体好些了吗?” 电话那头的人,呼吸顿了顿,“还好…大哥,你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我听阿泽说,大哥那天也受伤了。” “只是有些轻微脑震荡,幸好车里的安全气囊及时护住了我。” 乍暖还寒的春天,在今天又突然降了温,沈冀身前的窗户上很快便染上了一层哈气,他伸手右手食指,指尖上有道细小的伤口,细密的血一点点从渗出到指尖,沈冀抬起食指,一笔一划的在窗户上写着字,同时又说,“从你大嫂死后,大哥其实一直精神不济,那天临到家门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前突然一黑,竟然使车子打滑撞到了你的车上…”. “唉,阿慕,你说那天你怎么不跟大哥打个电话呢?大哥只是清晨出门的时候偶遇了夏夏,她穿着一身病服,看起来精神还有些恍惚,大哥是怕她会出事才让她暂时待在别墅里…阿慕,大哥知道你不喜欢夏夏,但她毕竟曾经是你的妻子,你又何必对他那么绝情呢?” “大哥这通电话,是打来数落我的吗?”沈慕的声音听起来仍然淡淡的,仿佛没有起伏。 “当然不是,阿慕。算了,是大哥多嘴了,既然阿慕不想提,大哥就不说了。大哥…是想向你道歉,那天虽然是意外,却也是大哥的失误,阿慕,你跟大哥见一面吧。” 失误?失误没有撞死他吗?沈慕眸中闪过冷光,“大哥。” “嗯。” “可能——不行。” 沈冀的手一顿,有血顺着玻璃流了下来,那几乎写好的字便毁了。 “阿慕…”他叹了口气,“你是…不肯原谅大哥啊。” 第四十二章 命是什么 沈慕轻笑,“我的命,可是差点折在大哥你的手里。怎么,大哥还不允许我发个脾气?” “哈…”沈冀也轻笑出声,“阿慕生气,大哥自然更要赔罪。为了表达诚意,大哥知道你最近一直在找夏夏的下落,大哥这儿,倒是有她的消息。” 沈慕心跳微滞,他看了一眼对面拿着录音笔的林泽,许久才控制住自己的心跳,找回自己平稳的声音,“她在哪里?” “想见她的话,明天上午九点,我们在她之前工作过的咖啡店见面。哦对了,我还会约上黎家的继小姐和张家的小公子。阿慕,我等着你。” 沈冀挂了电话,视线落在那个血字上——命。 命,是什么? …… 高速公路的紧急停车带上,黑色劳斯莱斯停在里面,旁边不断的有车唰唰的闪过,林泽关掉了录音笔,“内容意义不大。” 沈慕:“他想做的…究竟是什么?” “先回去。”林泽说着打开左闪光灯,驶进了车流。 沈慕没跟林泽回湖明山别墅,而是让林泽送他回了公寓。 打开房门,沈慕走进去,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冰冷而又干燥的空气。他不回家的那三年,1095天,黎夏每天便是在这冰冷的房子里漫无目的的等他吗? 明知道他不会回来,她还总是待在家里等他吗? 黎夏从公寓里搬出去以后,沈慕想去见她,却又不能去见他,后来他便去小区物业找来了自他和黎夏结婚以后的所有监控录像,公寓走廊、电梯里、大楼门口,每个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深夜,沈慕便是靠着那乏味无声的监控录像里撑了下来。 一天天,一年年,直到现在。 沈慕看到了,那个他从不曾见过的黎夏。 每天清晨兴高采烈出门的她,到了饭点频频出门探头的她,他偶尔回来时那个小心翼翼的她,每一个,都让沈慕心疼不已。 过去的那些年,他到底有多蠢,才会没发现,自己其实早就把黎夏放在了心里…. 沈慕脱下身上的大衣,扔到了沙发上,解着领带朝卧室走去——卧室里,还留着许多黎夏的东西,她的梳妆台,她的书柜,她的衣物。 那次黎夏说要来这里拿东西的时候,沈慕是故意不告诉她密码的,只有这样,他才能在这间房子里留下她存在过的证据啊。 而且,早晚有一天,她还会回来的。 沈慕扯下领带,将拐杖扔到一边,躺倒在床上。 他打开手机,手指很快的解锁了一个加密通道,那是一个湖明山的一个监控摄像头,上面能清清楚楚的找到沈冀别墅的位置。 沈慕在画面里没看到沈冀的车,于是他调了其他画面,看看他是否是开车离开了湖明山别墅? 其实按照原本的计划,沈慕是想直接去找沈冀要人的。 黎夏在他手中多一分钟,便多一份危险。 可是沈慕没想到,他和林泽还没有返回青市,沈冀便打了电话给他!言语中虽然带着客气,但其实沈冀的话语中已经没有想要隐藏自己的意思了,甚至暗示黎夏此刻就在他手中,摆明了是想和沈慕挑破那层看似平和的假面。 以他那位好大哥的品性,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宣战,只怕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沈慕只好临时改了主意。 他的目的是救出夏夏,如果因为他一时的激进而害了黎夏,他这辈子都会活在懊悔中。 伸手拿到放在床头柜的资料,沈慕眼中闪过狠厉之色! 不管是什么原因,没人可以再伤害黎夏! 第四十三章 保命 次日清晨,天空阴沉沉的,寒风阵阵呼啸。 沈慕拄着拐站出了公寓楼,斜斜的雨丝刮在他的脸上,沈慕不由抬头看了眼天色,乌云压境,风雨已来。 刘助理下车,撑开伞走到他身边,“少董,都准备好了。” 沈慕淡淡颔首,坐到了车上。 十五分钟后,车子停在了沈氏集团大厦,而这时,沈慕手腕上的手表,指针才指向七点三十分的位置。 “都来了吗?”沈慕问。 “各位董事都在会议厅里等着了。”刘助理答。 “好,通知总经理沈冀,让他在八点前赶来。” “是,少董。” 今天凌晨五点半,沈慕便起床联系了刘助理,让他通知公司的各个董事在七点半前赶来公司,他八点钟召开会议,却又特意嘱托刘助理,让他先不用打电话给沈冀,让他的“好大哥”多睡会儿! 刘助理自然听命行事,这会儿他拨通了沈冀的电话,心中暗道最近沈氏实在忒不太平,不过他这种小喽啰,只要奉命行事就行了,其他的事他还是别管了,一不小心就引火烧身了! 沈冀换了身西装,双手的伤口他也简单的清理了一下,除却几个伤口大些的,他粘上了创可贴,其他细小的伤痕他都没有管,现在也全都不再流血,只留下一道道浅淡的红痕。 从厨房里端着做好的早餐,沈冀上了二楼。 打开门的时候,黎夏还在睡着,她仍然维持着昨晚他离去时的姿势,双脚被束缚,双手被绑在反手绑在身后,偏着头,凌乱的碎发贴在黎夏脸上。 沈冀把早餐放在床头边,没有吵醒她,很快便离开了房间。 说起来,她跟那些事情的确没什么关系。而他累了,需要一个人陪着,等今天他把沈慕解决以后,以后他可以慢慢调教里面那只小野猫,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听话的。 关上门,沈冀的心情还算不错。 但是突如其来的电话,却打乱了他的心情。 看着来电显示,沈冀皱了皱眉,刘助理?他打电话给他有什么事? 沈冀没接,把电话挂了。 可没多久,电话又打了进来。沈冀凝眉,把车钥匙攥在了手里,接通电话,语气有些不耐烦:“有事快说!” 刘助理:“沈总,今早少董临时通知各位董事以及股东来公司里开股东大会,要求大家在八点前抵达会议室。” “股东大会?”沈冀一怔,“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今天凌晨六点才刚刚通知的。”刘助理说,“不好意思沈总,我一个个的通知的,没想到最后到您这儿已经这个时间了,是我的错,但是还是请沈总您先赶来。” 沈冀眸中滑过厉色,这个沈慕,在搞什么鬼?难道他真的一点都不在意黎夏的生死? 他望二楼的方向看了一眼,否决了自己心底的疑虑,不可能,他如果不在乎,怎么可能会急到用电锯锯开房间的门,也要把黎夏带出去!? 虽然他不清楚沈慕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他,但是他清楚沈慕的性子,沈慕现在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和他摊牌,没有报警抓他,只有一种可能——他还没有掌握足够扳倒他的证据! “我知道了。”沈冀挂了电话,又打给了沈慕,可是铃声响了很久,沈慕都没接电话。等他再打过去的时候,沈慕的电话竟然关机了! 这让沈冀开始惊疑不定,他返身回了卧室,去拿了件紧急时候能够保命的东西,然后才离开别墅。 第四十四章 一秒都不会少 沈冀驱车离开了湖明山别墅区。 这时候,时间是早晨七点四十分。 从湖明山别墅区到沈氏集团开车至少也一个小时,不管沈冀怎么赶,他都不可能会准时抵达沈氏集团。 所以沈冀,根本就没打算去身沈氏集团。 离开湖明山别墅区之后,他驱车直接赶去了黎夏工作过的咖啡店。四十分钟后,沈冀停在咖啡店门外,咖啡店已经开始营业,但是店里的客人却不多,只有三三两两的几桌。 沈冀走进咖啡店,找了一个临街的位置坐下,掏出手机,给沈慕发了条信息。 “我在咖啡店里等你,九点,不要迟到哦,否则…家里生病的小野猫就来不及去看医生了。” 发完信息,沈冀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还真是好奇,他的好弟弟…会做什么样的选择? —— 沈氏集团会议室。 会议室里坐着集团几乎所有的股东,他们看着手中的资料面面相觑,就连那几个因为年事已高而未能到场的老董事们,此刻在电脑桌前跟他们一起在开视频会议,当然,他们也在同一时刻收到了那份资料的传真。 众人此时神情各异。 沈慕不动声色的将他们的表情收进眼底,淡漠道:“身为沈氏的总经理,却联合外人做低沈氏股价,这种行为已然触犯了法律,会议结束后,我就会将这些证据和资料提交检察院。所以,我现在提议免除沈冀在沈氏集团的现任职位,不知道诸位董事和股东有没有异议?” 话音落,会议室里先是一顿,随即便有人开口附和,表示同意。 一分钟后,全票通过。 就连那几个和沈冀一起合作做低沈氏股价的董事也没提出异议。只是,仍是有人念在过往的情分上,悄悄给沈冀发了条信息。 八点四十五分,沈冀看着手机里的信息,面上神情似乎没什么波动。 他名下的财产早就通过国际银行转到了其他的地方,不知道经过多少人才到了那个账户,就算警方要查,也查不到什么。 况且,他要做的,从来也不是什么得到沈氏! 距离九点还差十二分钟,沈冀在手机中编辑了一条信息,发给沈慕。 “阿慕,别怪大哥不让着你。温馨提醒:我今早出门前在小野猫的身边放了个小鞭炮,可把那只小野猫吓坏了,现在缩在窝里动都不敢动呢。” 鞭炮,代表着炸弹,小野猫自然代表的是黎夏。 沈冀相信他亲爱的“弟弟”能看懂。 不得不说,即便是到了这种时刻,沈冀也依然小心谨慎,不会在言行中让别人抓到任何一点小辫子。这个世界上,抓住他小辫子的人,不是已经死了,就是在去向死亡的路上… 沈冀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满意的笑了,“味道不错。” 手机上传来的信息,让沈慕本就冷峻的脸色变得越发阴寒,他冷声道:“再开快点,十分钟内给我赶到!” “是,少董!” 司机收到命令,不得不再提速,好在他们现在已经来到郊区,路上车辆稀少,司机踩下油门,立时便有一道黑影“嗖”的一声从路旁行人的眼前闪过,如风一般眨眼间了无踪迹。 车里,沈慕压下心底翻滚的怒气,给林泽打了个电话,“九点之前一定准时到!” 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懒洋洋的,“我办事你放心,九点,我一定到,一秒都不会少。” 第四十五章 只好毁了 挂掉电话,林泽端起咖啡想喝,却见里面已经空了,他看了眼手表,“嗯…还有八分钟,再喝一杯好了。” …… 湖明山别墅区的半山腰,一队警察对着一扇木门一筹莫展。 这扇门锁被人特别设计过,里面有一种微型炸弹,如果密码不对,会爆炸!而他们不清楚炸弹的波及范围有多广,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哎,拆弹对的人怎么还没到! 黎夏已经从昏迷中醒来,其实她早就醒了,在沈冀进入她房间的那一刻。只是她不敢睁眼,她害怕!她不知道如果沈冀再次发疯,她还有没有力气能够抵挡?! 当沈冀在床头边放下东西之后便离开的时候,她长长的松了口气。没过多久,她便听到了许多凌乱的脚步声,跑上了二楼。 黎夏骇了一跳,是谁?是谁来了别墅? 随后传来的声音让黎夏惊慌的心稍稍安定了些,门外的人说他们是警察,说是沈董报案让他们来救她的,不止如此,他们话说在别墅外面,医院的救护车停在外面,保证第一时间的救援。 他们说,如果黎夏听到了,回应他们一声,让他们确认她是否平安? 黎夏想答,可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她失声了,黎夏对这个结果不意外,昨天和沈冀的对抗用尽了她所有的声音。但外面的警察还在等着她的回应,黎夏咬了咬牙,只好拖动浑身疼痛的身体,从床上滚到了床下,“噗通”一声,身子重重的摔在了地板上,伤口处传来的疼痛让她的脸色瞬间惨白,额角浸出绵绵冷汗。 但是这些疼痛都不算什么,既然慕哥哥让警察来救她,那就代表他已经知道了沈冀的狼子野心,他会对沈冀有所防备,那他就不会死….这些认知,让黎夏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仰头,望着灰色的天花板,眼睛里渐渐没了焦距。 可是——“砰、砰!”外面的那些警察激烈的撞门声,拉回了她一丝清明的思绪。她才忽然想起来,还有炸弹,沈冀说门上有炸弹。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黎夏不能不信,她死没关系,但她不能连累外面的那些人。可她现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该怎么提醒他们呢? 几个呼吸间,激烈的撞门声一直没停下,黎夏搜集着身体里仅剩的力气,从地板上爬了起来,她慢慢跪起,挪动双膝一寸一寸的挪到了床头柜前,她探头,眼一闭用下巴将上面的托盘推了下来,“乒乒乓乓”的声响,微凉的米粥溅到黎夏的身上,但她已经没力气在意这些了,她喘着粗气,靠在了床边。 突然而来的响动,果真让外面的警察开始起疑,而在这时,领队的小队长也接到了沈慕不准他们破门而入的命令。紧接着,局长也给他打了电话,说派去拆弹的人三十分钟后就会到,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一队的警察这才惊出一声冷汗,本来局里一直以为只是一场简单的救援行动,派来的人只是一队刚入职不久的新队伍,经验老道丰富的人全都派去围截抓捕沈冀了。接到沈慕的紧急电话后,市局局长才急忙抽调了人赶来湖明山别墅! …… 还有一分钟。 沈冀看了眼手表,看见已经空了的咖啡杯,喊了服务生过来续杯,“再来一杯黑咖啡,我弟弟爱喝,他马上就要来了。” 而与此同时,林泽也喝完了第二杯咖啡,他站起身,对屋子里便装的警察打了个眼色,随即起身走出了这家咖啡店,穿过马路,朝斜对过的咖啡厅走去。 沈冀就坐在窗边,眼看着时间即将到了,门外却还是没有沈慕的身影,他不禁疑惑,镜框后面的双眼微微一眯,看来他这个弟弟还是这么自以为是啊! 呵! 沈冀冷笑着摸向口袋里的遥控器,那个炸弹可不是只有输错密码强制破门而入才会启动,只要他按下遥控器上的开关,一样会触发警报机制,触发定时炸弹! 沈冀看着手表,同时另一只手稳稳的按在了遥控器上。 正在这时,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道身影。沈冀的手顿了顿,从口袋里伸出,未抬眼,他道:“来了,阿慕,坐吧,大哥点了你最爱的黑咖啡。” “呵…”那人却一声轻笑,悠哉悠哉的坐下,“我爸可没有私生子,我们家就我一根儿独苗。” 沈冀闻声望人,眼中滑过一丝惊讶,“林泽?你怎么穿着阿慕的衣服?” “噢,衣服呀?”林泽摸了摸西装袖口,笑容暧昧:“大哥,你也知道我们关系不一般嘛,我不小心穿错了。” “是吗?”沈冀也笑,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不用说这些无意义的话来拖延时间了,”他指着手表,“九点零三分,阿慕迟到了。看来,他是不想要我准备送给他的道歉礼物,那我只好…毁了。” 他低着头轻声说着,眼中满是遗憾。 第四十六章 欲加之罪 何患无辞 按下按钮,沈冀的脸上一派从容, “既然阿慕让你来,想必是有话想对我说…” 他不慌不忙的看向林泽,“说吧,我听听是什么?” “嗯…”林泽故作深沉的思考了片刻,伸手将面前的黑咖啡推到了一边,双手架在桌子上,撑着下巴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不知道沈大哥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袭击沈伯伯沈伯母的恐怖分子?” 沈冀皱眉道:“突然提他们干什么,他们死了?” 林泽:“死?不不,沈大哥你也知道美国没有死刑的,偏巧警察在抓捕他们的时候也没失手把他们两个打死,他们竟然被活捉了!” 沈冀的脸皮僵了僵,但他很快敛下了情绪,双手握成拳也放到了桌子上,声音里带着薄怒,“竟然没死?!太可惜了!像那种丧尽天良的东西,真该不得好死!” “啧,沈大哥你说的没错,那种丧尽天良的东西确实该死。”林泽说着身子向后一仰,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打开了一个视频,“可你说这种人,为什么会对三年前对在美国纽约郊区杀害一对中国老夫妻的事抵死不认呢?” 沈冀在看到视频的一瞬间,眼神骤变,那两个人正是他当初找到的人! “That’s not what we did. We went home with a Chinese man.The Chinese man gave us a lot of money to make us dizzy…” 林泽如愿看到了沈冀脸上浮现出震惊之色,他快进下视频,说:“那些赘述沈大哥就不要看了,反正沈大哥也都清楚不是吗?我们来看重点,FBI的人拿着你的照片让那两个人指认,他们可是一致点头,说…Is!That’s the man!” 林泽终于不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态度,他看向沈冀的眼中浮出冷光,在拿到这段视频之前,他也没想到会是沈冀亲手杀了沈伯伯沈伯母,他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简直禽兽不如! 沈冀的伪装的假面被完全撕开,赤.裸.裸暴露在别人面前的感受让他有些恼羞成怒,“荒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哼,林泽,你到底想干什么?!想拿这东西挑拨我和阿慕的兄弟感情?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呵!”林泽冷笑,他实在没想到这人能无耻到这种地步,“你当然可以狡辩,只不过当初美国警方在餐具上发现的属于三个不同之人的陌生指纹,现在有一个对不上…我想,我们中国警方也会乐意配合调查!” “你——”沈冀握紧双拳,脸色满是怒色,在突然间意识到从他进咖啡厅以来,这件咖啡厅里的人没有一个出去过,同样的也没有人走进来,甚至他约的李若云和张宏也没到! 他暗暗咬牙,沈慕,算你狠!只不过,这还远不是结束! 沈冀站起身,斥林泽:“你简直不可理喻!” 随着话落,沈冀转身冲向后厨,那些便衣警察眼光一凛,顿时起身朝他追去! 林泽坐在位置上岿然不动,听着后厨的方位转来乒乒乓乓的响声,脸上浮出笑意,他逃不掉了,警方的人一早已经赶去机场、火车站、汽车站等地去拦截围堵! 那只白眼狼,这回插翅也难逃! 第四十七章 慕哥哥 不要管我 别墅门口传来了响动,一小队年轻的警察翘首以盼,拆弹队来了? 推门而入的却是沈慕,他铁青着一张脸,让这群年轻警察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三步并作两步,沈冀在只用了三秒钟的时间便奔上了二楼,可他刚走到门口,甚至还没来得及对黎夏说一句话,门上的密码锁却突然亮了起来,出现了一道红色的数字,倒计时——一小时! 沈慕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怒吼:“拆弹队的人呢!” 警队的小队长猛地哆嗦了一下,强撑着头皮道:“局…局里打…打电话说,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他们有把握在半个小时内拆掉炸弹吗!锯门!现在就拿东西锯门!” 昏昏欲沉的黎夏眼皮颤动了几下,她微弱的眨了眨眼,刚刚…刚刚她好像听到了慕哥哥的声音? 是….是幻听吧? “我说的话你们听不到是不是!还是要我给你们局长打电话,让他亲自给你们下命令!” 沈慕又吼了一句,黎夏的脑子瞬间清明了不少,不行!绝对不行!沈冀说这门不能碰,用任何方式动这扇门都可能会导致爆炸!她不能让慕哥哥有危险! 黎夏努力的伸直腿,想要尝试站起来,可是刚刚一用力,她那条伤腿上便传来锥心的疼痛。 好在,门外有警察开口说:“沈董,这…这不能开,我们局里的同志刚刚调查过,这扇门是沈冀特意请人改装过的,里面不知道什么地方暗藏了线路,锁芯和门框相接的位置也放置了感应器,除非按对密码,否则不管其他任何方式动这扇门,门里面暗藏的微型炸弹都会被引爆!” 事情关系到自己的生命安危,那年轻警察说话明显利索多了,“沈董,您就再等等,局里通知我们拆弹队半小时后来,是十几分钟前的时候,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再过十几分钟他们就会赶到!” 听到这句话,沈慕冷声问:“他们来了之后能保证再四十分钟以内找到拆除炸弹的方法吗?!” “这…”那小队长犹豫了,四十分钟…实在是很难啊!就算是警队精英特未必办的到!更何况这是一种他们警队目前为止从未经历过得一种炸弹类型… “如果不能拆开炸弹,你们还有其他解决办法吗?”沈慕的眼神越来越冰冷,他一一在那一小队年轻警察身上扫过,看来这警察局的局长是不想继续干下去了! 那一小队警察面面相觑,末了,还是小队长被推出来说话:“如果实在拆不了,我们只能在撤离。幸好这微型炸弹的爆破范围不会很广,只会波及二楼这几间房间。” “幸好?”沈慕一拳打在说话的人身上,“那里面的人呢!我让你们来是救人的!” 眼见沈慕的情绪即将失控,其他的几个警察连忙分成两拨上来拉架,而在这时,却有一张纸条从门缝底下传了出来,上面的血迹触目惊心。 沈慕的心忍不住一阵阵的泛着疼,他挣开了拦着他的那几人,蹲在地上,拿出了纸条。 只见上面用血写着,“走!慕哥哥,不要管我!” 短短八个字,却让沈慕痛不欲生,他使劲拍着门,“夏夏,你别怕,我会救你出去!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黎夏闻言,垂着手敲了敲门——“咚!咚咚!”那意思仿佛在说,“走,快走!” 黎夏挣扎了半天,忍着剧烈的疼痛,才用手掌撑着地,一点点的爬到了书柜的地方,她撕了书页,才用带着血的手在上面写出了那几个字。 沈慕听见敲门的声音,整个人怔了一瞬,在泽城医院的时候,那里的护士特意提醒过他,说夏夏的嗓子需要及时救治,否则会有失声的风险。 难道现在…她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了吗? 沈慕双眼通红,眼底是浓浓的嗜血之意,那些伤害过夏夏的人,他们都该被碎尸万段! “夏夏,你别急,我会救你出来,你一定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沈慕口中不停重复着这几句话,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黎夏! 他喃喃的沉思了几分钟,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刘助理,让他再距离湖明山最近的沈氏集团的施工地里调一辆推墙车过来! 不能碰门,那就把这座房子掀了,黎夏绝不能有事! 这个办法的确可行,如果沈冀没有启动倒计时炸弹的话。 现在只剩下短短三十几分钟的时间,推墙车赶来再挖墙,还要在挖墙的同时注意到不碰到每个房间的房门,这是一件难度极高的事! 是的,是每个房间,这栋别墅里的每个房间都被换成了这种装有微型炸弹的门,只不过目前被启动倒计时的只有关着黎夏的这扇门。并且就算是开推墙车的那个人的技术过关,关押黎夏的这件房间却正好在整栋别墅的中间,时间真的来得及吗? 第四十八章 被耍了 随着门锁上面倒计时的时间越来越少,派来的拆弹队的人终于赶来了别墅。沈慕一直坐在门外面和黎夏说话,安慰她,让她不要担心不要害怕,说他想到办法了,他们都不会有事。可黎夏却只想让沈慕离开这里,她的人生已经破败不堪,生与死又有什么分别,而慕哥哥他,还有大好的未来啊! 黎夏想让沈慕离开。 想想他们结婚之后的这些年,以前,他不愿意听。后来,是她不愿意再说。现在,她想说,慕哥哥也终于有了耐心想听,她却什么也说不出了。 如果可以开口,她好像问问慕哥哥爱不爱她? 曾经她问过这个问题,他当时十分果决的说不爱她。 但上一次见面,他却又那么关心她,他还告诉她,想要和她重新开始,说他们以后还会再有一个孩子。 如果他的话都是真心的,是不是代表她在他心里也有了一丝位置?是不是代表…他或许有那么点爱她了呢? 可这些话,黎夏害怕她永远都不会再有问出口的机会了。 被麻绳磨破的手腕,还在留着血,仿佛流不尽似的,她的精神也越来越恍惚,就快要听不到外面慕哥哥的声音了。 “夏夏,你坚持住,拆弹队的人来了…” “夏夏,你离门远一些,别被他们误伤到…” “夏夏,推墙车来了,你放心,现在已经开始推墙了,很快就会到你在的房间…” “夏夏,就要到你的房间了,你去房间的东南角待着,那里是屋子的承重墙,坚固…” 一句句的话语,犹如靡靡之音,让黎夏的头越来越沉,她努力让自己的精神保持清醒,但最终却还是坚持不了失去了意识。 门外,沈慕丝毫没察觉屋子里已经没有了黎夏的回应,眼见着门外计时器上的时间越来越少,他便越来越无法保持冷静。 只剩三分钟的时候,林泽赶来了湖明山别墅。 不过见到沈慕那副神色,他什么话也没说,只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剩下两分半的时间,拆弹队迄今为止没摸到暗藏炸弹的头绪,暗线是从锁芯藏到中空的门板里面的,但是他们不敢轻易毁坏门板,如果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立即引爆炸弹,到时候他们这些人的小命都将不保。 那一队年轻警察已经退到了一楼,炸弹威力有限,他们在一楼已经足够安全。 只有沈慕、林泽和拆弹队的人还在门前坚守,林泽站在沈慕的旁边,收起了平日里那副仿若什么事都漫不经心的状态,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门上的倒计时,只等若是时间到了,还没能救下黎夏,就一把拽起沈慕从二楼跳下去! 无论如何,他不能看着好友送死啊! 只剩下两分钟的时候,推墙车终于挖开了黎夏所在这间房间的半面墙,沈慕见状,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别墅。 整栋房子的北侧,毁了一半,推墙车下面一片狼藉。 开车的那个人,只是个普通的开车师傅,得知这房子的门上有炸弹其实他是想拒绝的,可是那大老板竟然说只要他能在三十分钟内推到第五个窗口的房子,就给他一百万! 一百万呀,他就是推一辈子墙也赚不到这些钱! 那开车师傅才决定试一试,毕竟那些警察也说了,那个炸弹的威力不强,到了紧要时刻也会通知他,让他倒车出来。 沈慕感到别墅北侧,一个小型的升降梯已经准备好,他上了升降梯,到了二楼的高度看到黎夏昏倒在地上的样子,心脏猛地一缩。 沈慕急忙冲过去抱起黎夏。 这时,一墙之隔的拆弹队正式放弃宣布这次的任务,警察集体撤出了别墅。 林泽绕到了别墅北侧外,朝沈慕喊道:“阿慕,剩下三十秒了,快报着你老婆下来!” 沈慕闻言,顾不得为黎夏解开绑在她身上的绳子,打横将她抱了起来,急冲冲的奔向升降梯。 十、九、八… 升降梯落地。 三、二、嘭! 沈慕才刚走出去一步,身后边传来巨大的响声,他急忙把黎夏护在身下,外面的警察也纷纷伏倒。 可过了片刻,身后却没有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只有那些因为推墙而导致的尘土飘飘洒洒的落在了沈慕的背上。 只是爆炸的声音却迟迟不停! 林泽最先张开眼,看着被毁坏的面目全非的别墅,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呀,又被耍了!” 第四十九章 谆谆善诱 —— 黎夏外伤严重,里子也没好到哪去。只不过,还不至于要了她的命。 在加护病房里待了三天,等她身体的各项机能的数值恢复稳定的时候,便转到了VIP病房。 沈慕衣不解带的日日在医院里照顾她。 黎夏想让他走,只是口不能言,手不能写。一时之间,就算明知道沈慕明明知道她的意思却仍然故意在医院里赖着不走,她也无可奈何。 在黎夏口不能言的这一段时间,沈慕则像个唠叨的老头子一样,每天都不停的跟她说话。 黎夏总是会忍不住被他逗笑,但笑过之后心底又会涌起微弱的酸涩。 TI 酒店的事,她始终无法释怀。 见她的脸上又浮现出哀伤的神情,沈慕放下了手中削皮的苹果,擦净手,他把黎夏搂进怀里,“怎么了?又想起什么事了?” 黎夏把头埋进沈慕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眼眶渐渐湿润,她曾经梦寐以求的怀抱,现在就在她的身边,可她却再没有资格拥有。 感受到胸前的湿润,沈慕忍不住心疼,林泽说夏夏受到的刺激太多,要一样一样的解开她的心结,否则就算下夏夏的嗓子治好了,也可能还是会说不出话来。 黎夏的失声,不止有外部因素,也有心理因素。 “夏夏,黎家破产了。”沈慕不知道从何入手,便先说了黎家的事,夏夏小时候在那个家里备受欺负,如今听到这个消息应该会开心吧。 果然,怀里的女人猛地抽噎一下。 沈慕继续说,“黎德权毕竟是你的父亲,我也没太为难他,给他找了个养老院,颐养天年。至于姓李的那对母女,听说因为她们在黎氏做了许多不合法的生意,私下收了很多回扣,被关进监狱了,大概会被判个二三十年。” 黎夏停止了抽噎。 沈慕觉得应该再接再厉,“还有那张氏,也破产了,警方查出来他跟上一任局长私下做了许多违法的事,查封了张氏的所有产业,至于张氏的那个儿子,听说他玩死了好几个女人,张家失势以后,那几个女孩家里的人全都将张宏告上了法庭,他…” 沈慕蓦地住了口,因为他感受到怀中的女人正在颤抖。 “夏夏,是哪里不舒服吗?” 黎夏摇了摇头。 可沈慕还是问,“因为张宏?” 黎夏又是一抖,她垂下眸,咬着下唇。 提起这个人,就像在提醒她现在有多脏! 黎夏推开沈慕的怀抱,缩进被子里,蒙着头,她不想看见沈慕,她现在不想看到他! 沈慕见状忙道:“夏夏,你别闷坏自己。” “你厌烦张宏对不对?”他谆谆善诱,几乎拿出了自己这辈子最大的耐心,“夏夏,别怕。你很勇敢,那天你很勇敢…” 别说了!黎夏好像让沈慕别说了,可她张张嘴,却还是发不出声音! “夏夏,那天TI酒店发生失火,烧毁了十几层房子,那家酒店已经完了,以后在青市再也不会有TI 酒店,也再也不会有张宏这个人。” 黎夏一怔,火灾?TI酒店发生了火灾? 她为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而沈慕说道这儿,语气却明显变冷了,“张宏那个混账,竟然在发生火灾的时候丢下你一个人自己逃了!” 火灾…发生在什么时候? 黎夏眼中燃起了希冀的光,她捂着被子的手松动了些许,慢慢露出了一双眼睛。或许,她没有被张宏那个弄脏… 沈慕却没发觉黎夏的动作,想起那时的情景,他到现在仍是心有余悸,“他竟然把一个人丢在浴室!你昏迷了,手上还留着血!…夏夏,你知道我看到的时候有多心疼吗?” 沈慕后知后觉看到了黎夏露出来的眼睛,想起林泽说让他不要那么暴躁,要多说些甜蜜的话,哄着夏夏。他倏然改了话头,不过这种话他一时半会还说不习惯,害得他差点要了舌头。 “那时候,我是什么样子的?”黎夏迫切的问,她想要确认她没有被张宏侵犯,可是她一开口,却发现她能够发出声音了! 沈慕也惊住了,呆呆地愣了半晌。 直到黎夏在惊喜过后,再次鼓起勇气问他:“我…我身上的衣服…完….完好吗?” 当她微哑的话音落下,沈慕才想通了她这些日子一直拒绝他的原因是什么!他忙回道“当然!那臭小子要是真碰了你,我怎么会忍到现在才收拾他!” 第五十章 一个故事 一个月后,沈慕和黎夏举行了盛大的复婚典礼。飞机在空中喷洒出粉红色的气体,是沈慕对黎夏的告白:MARRYME. 声势之浩大,让整个青市的人都在关注两人的婚礼进程。 …夜晚,婚礼落幕后,黎夏被沈慕抱进了婚房。 其实黎夏这时候才知道,那时候她签的那份根本不是离婚协议书,而是…沈慕的遗嘱公证,至于内容,当然也和黎夏知道的离婚协议书内容截然相反… 黎夏的身体已经大好,虽然走起路来还是会有点跛,但是只要活动量不大,黎夏便都能坚持在外人面前不显露出来。 沈慕把黎夏放在床上,帮她褪下脚上的鞋子,半蹲在地上帮她按揉,“好点了吗?” 黎夏缩了缩脚,面色绯红,“没…没事儿。” 沈慕闻言看向她,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仿佛会说话般勾的他心痒难耐,他顺势直起身体,贴近黎夏,手一撑,把她压在床上,“夏夏,古人说,人生有四喜,我觉得...其中最甚莫过于洞房花烛夜...”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低了下来,唇碰到黎夏的耳朵,惹得黎夏双颊越发像熟透了的桃子… 一夜春宵。 次日清晨,黎夏醒来时浑身酸痛,忍不住埋怨的看向某人,小声嘟囔,“到底还是不是人?” 而某人却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样,“当然是,而且我们是刚好互补的人。” 黎夏:“...唔。” …… 沈氏集团外聘了执行总裁,沈慕彻底成了一个甩手掌柜,每天和黎夏的小日子过得都挺滋润,他们为期一个月的蜜月旅行也已经计划好了,去美国,第一站的城市是纽约。 这里是黎夏定的地方。 沈慕问她为什么? 黎夏便跟他讲了一个故事。 一个关于纽约中央公园里长椅的故事。 “.…..那天,老太太终于拿着她所有的积蓄领养了那条长椅。她说,二战时,他上了战场,从此再也没有回来,在他走之前,我们每次来公园里约会,都是坐在这条椅子上。四十多年了,我看着它周围的长椅一一被别人买走,却唯独它还留在那里。…我知道,它是在等我。” 沈慕在美国留过学,关于中央公园里的长椅可以被领养的事,他当然知道。只是,他笑问:“你从哪里看来的这个故事?” 黎夏:“一个在讲纽约的视频里。” 她时常关注,关注他曾到过的每一个地方。 于是他们蜜月旅行的第一站定到了纽约,为此沈慕打电话给已经回了美国的林泽,让他帮忙准备一份惊喜。 一切事情办得都很顺利,唯有一件事情让沈慕放心不下——那就是沈冀,原来沈冀和市局的前局长竟然早有勾结,那天在咖啡厅,在前局长的授意下,那些人故意放水放跑了沈冀。 这一阵子,他派去调查沈冀行踪的人给他汇报了很多沈冀的消息。 离开海市后,沈冀换了另外的护照,先后辗转在新马泰这几个国家,但也只有他逃走后最初十天的资料,之后便没了他的消息,仿佛这个人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沈慕打电话,催了警方和私家侦探,让他们尽快追查出沈冀的下落,证据确凿,他现在就是一个逃犯而已! 黎夏收拾好了行礼,推着行李箱从卧室走出来,见沈慕脸色不太好,便问:“怎么了,有谁惹你生气了?” 沈慕瞬间便换了副脸色,笑容宠溺道:“没有,小事儿。再说了,什么事也阻挡不了我们去度蜜月的脚步。” 接过行李箱,沈慕牵着黎夏的手,“出发,老婆大人!” 第五十一章 最后一次说爱你 纽约,中央公园。 坐落在摩天大楼耸立的曼哈顿正中,占地五千多亩,是纽约最大的都市公园。 春暖花开,放眼望去,眼前一片绿意盎然。黎夏挽着沈慕惬意的走在小道上,他们的右手边便是黎夏故事中的长椅。 一路经过的长椅上,几乎都有一个银色的铭牌钉在上面,每个上面都写着一句话,或是对爱人的告白,或是对家人的感谢,又或是对生命的感悟。 黎夏边走边看,偶尔还拿出手机来拍照。沈慕看着,眼角眉梢上是克制不住的笑意。 眼看着两人就要走到沈慕提前准备的惊喜之地,却迎面突然走来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黑色上衣的帽衫戴在头上,额前的长碎发遮住他的眼帘,他低着头跟黎夏擦肩而过。 嘣! 黎夏顿时怔在原地,沈慕见状急忙上前走了两步,“夏夏,怎么了?” “我…”黎夏颤颤巍巍的低下头看向捂着腹部的手,红色的血汩汩的从她的指缝里流出来,黎夏却没感觉到疼,她只觉得她身体里的力气正在快速流失,“慕哥哥…” 沈慕双眼早已通红,搂着黎夏肩膀的手掌冒出青筋,抓的黎夏肩膀都疼了。 “夏夏,我现在就打急救电话,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我们还有很多地方没去,我们以后要生好几个孩子….” “你们不会有以后了。”那个穿黑衣服的男人竟然没走,他就站在沈慕和黎夏的旁边,手里拿着一把枪,他摘下帽檐,露出那张沈慕熟悉之极的脸,他勾了勾唇角,“放心,我不会杀你,这枪里我只放里一颗子弹。我要让你跟我一样,品尝品尝失去所爱之人的滋味…” “沈冀!”沈慕怒吼,却被黎夏扯了扯衣角,他忙转过头看向黎夏,“夏夏,你坚持住,坚持住!救护车很快就来了!” “好,我…我听…慕哥哥的。”黎夏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慕哥哥…我…我有一个…一个问题,想…想问你。” “夏夏,你不要说话,你保存好力气,等救护车来了,等你没有危险了,你再说话…” “慕哥哥…”黎夏笑了,脑中浮现出一幅幅两人相识以来的画面,她用最后的力气说:“我…我爱你。你…你有…爱…爱过我…我吗?” “夏夏…”沈慕心跳一滞,甚至忘了呼吸,“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夏夏!你坚持住,不要闭眼,醒醒,醒醒…不要睡…夏夏….” 一颗晶莹的泪滴在黎夏的额头上—— 周围逐渐围起了越来越多的人,有人尖叫,有人拨打报警电话,很快,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越来越近.... 沈冀仍是丝毫不动,他仰起头,看向湛蓝的天空,之晴,你看到了吗?我把黎夏送过去陪你了,她早就该跟你一起走的… 沈冀身后突然多了两个人,他们夺走沈冀手中的枪,反手把他押走。而救护车也在此时到达,医生和护士把黎夏抬到担架上,进行急救—— 黎夏模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那个她爱了一生的男人——慕哥哥,有生之年,终于等到你说爱我。但我,只怕是最后一次说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