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红头驴 我叫陈青云,是个平凡但不平常的人。 这个世界上充满了神奇的,颠覆你世界观的东西。我不知道的是,一本只有二十一页纸的神秘图录,竟然将我带进了无限的未知,但是这得从我爷爷说起。 我的爷爷叫陈三痴,他出生在那个动乱的年代。 一坯观音土,也许就成了你活命的根儿,更甚者,你会连块泥巴都吃不着。 幸运的是我爷爷最终还是从那个年代熬了过来,并且混的很不错,有家有室,子嗣满堂。 人老时就难免会缅怀过去,所以,我爷爷总特爱在我耳畔唠叨那些陈年烂芝麻谷子的事儿。 据我爷爷说,我陈家的先代是泥瓦匠出身的,在那个年代,这泥瓦匠可是个极为有范儿的职业,算的上一个香饽饽,它只能由祖上遗承下来,搁在外头那可是找不到拜师的道儿。 泥瓦匠一行之中拜的是鲁班先师,行的是起世间万千大厦,荫的是万千人有瓦遮头,算的上是个积德攒福的活儿了。 但这泥瓦匠,它也最受人忌讳和猜忌。 传说这都是因为鲁班先师在上天庭之前,害怕传人会受人欺负,所以他特地儿的留下一门技艺,给他的传人用于傍身之用。 这技艺,它叫做厌胜。 据说这厌胜术,有着让人防不胜防的道儿,它不仅能荫人子孙福泽,还能害人于无形,让人是又喜又恨,无形之间,便将这泥瓦匠一行的地位抬到顶天儿去了。 按理说,我爷爷在那个年代算的上一个高技能的男人了,如果按照正常的轨迹,他应该会在成年后继承祖业,当上一个优秀的泥瓦匠,来跟木头和砖头厮守终身。 但可惜的是,他生的十分不应景儿,正好赶上了这动乱的时代,吃都没得吃了,谁家还有心思来起个三起三落的大瓦房? 所以我爷爷只能丢掉刚刚上手的手艺,跟着从陕西来的逃荒大队伍,一路朝河北方向奔去。 有道是穷则思变,要说在那个年头里,谁的兜儿里头能听到铜板声,那只有从西方过来的洋人了。 这些人盖着豪宅,开着四轮洋汽车,喝着葡萄酒。 可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却死命的盯着那从地儿底下出来的玩意儿,这些东西大多都是从坟墓中出土的,搁在如今这年代,它是属于国家的,更是属于历史的文明,是明文禁止的文物。 但搁在那个兵荒马乱,天灾人祸的年头,它就是一堆埋在地下,一文不值的死物。 饭都没得吃了,谁会去怜惜着那些陪着死人埋在地里头的东西? 但洋人却不一样,他们把这些东西当成了宝贝,明面上,他们一个个装成了文质彬彬的绅士,可背地里头却绞尽了脑汁的想把这些宝贝给弄到手。 所以他们变着法儿,千方百计的让那些求取活路的人,来帮他们将这些宝贝从地里头折腾出来。 但这些洋人却发现,他们所谓的办法都不及粮食和钱来的管用,只要你有钱跟粮食,那没有买不到的东西,这其中也包括到人命。 这些洋人勾结了各地军阀,以极其低廉的粮食跟钱,从难民手中收购宝贝,然后开着轮船,漂洋过海的将这些宝贝给运到了他国彼岸。 这就是一个时代的悲哀,一个国与人之间都时逢不济的灾难。 但那些难民可没有去想那么多,因为洋人手上有粮,有粮就代表能活着。 人一旦要是到了饿极的时候,那所有礼义廉耻都会被丢到九霄云儿外的,更何况那些疙瘩躺在地下,放着也是没有丝毫顶用,还不如倒腾出来换些粮食的实惠。 这样一来,就造成了盗墓成风,更有人扯起了山头,开着山门,拉帮结伙的去刨人祖坟。 一时间,白骨暴日,野狗拖尸的场面并没有丁点儿少见,别说是那些略有名头的坟守不住,只要是一处略高的丘八子,都会给那些饿极的人给扒了。 …… 我爷爷无疑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他认为与其跟这伙人抢着饭碗,倒不如独自去掏个窝,也许还能逮个正主,弄出笔横财来。 怀着这样的心思,我爷爷独自脱离了大队伍,手拄着一根椿木拐杖,跟西行的唐僧似得,前去找山头刨坟去了。 其实这也不怪我爷爷,在那个年头,能活着就大过天,又有谁会去责问事情的对和错? 而这刨人坟的做法,算是一条最快的脱困捷径,就算你不去,并不代表着别人也不会,这就跟现今买房一样,有些人喜欢一窝蜂的住高层,也有些人的想自个圈个地盖上个两三层,那就比啥都实在。 我爷爷无非就是这后者,因为他想要自己单干。 还别说,就我爷爷怀揣着梦想朝前走的时候,他还真撞上了一个大运。 这是个庄户人家,坐落在深山老林里头,三起三落的大户院落,白墙黑瓦,青山绕水,整的人间仙境一般。 最妙的是,这家庄子里头只剩下了一个妙龄少妇,那天傍晚儿,我爷爷敲开了这家庄户门时,他就知道自个再也走不下去了。 试问一下,挖人坟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活着? 既然已经找到了安逸,那干嘛还去刨人坟? 这可是一桩极损阴德的事儿,小心生儿子没有小鸡鸡。 所以,我爷爷顺势的应承了下来,答应那少妇留在这庄上,两人在黑夜中对剪烛花,合卺酒儿一喝,我爷爷摇身一变成了这庄上的男主人了。 如此悠悠十来日后,那少妇找上了我爷爷,并支给了我爷爷一笔钱,要他出山一趟,让他去山外头牵只红头驴回来。 啥叫红头驴? 我爷爷被这三个字儿搞得如同丈二和尚,完全蒙逼了。 但那少妇却催的急切,无奈下,我爷爷只能怀揣着少妇给的钱,出山寻觅红头驴去了。 后来我爷爷还真给找到了红头驴,只是这头驴的模样略微的消瘦了一点,跟着我爷爷回庄儿的途上,总是口吐人言的喊疼呼累,走的也十分的慢。 气的我爷爷干脆将这驴往后背上一揽,架着红头驴回去交差了。 可就在我爷爷架着红头驴匆匆的赶回了庄上时,却在临进门前瞅到了一个人影儿,这家伙鬼祟的趴在大门前,一双招子正使劲的朝门缝里头瞅着呢。 见着了这个情景后,我爷爷难免怒气冲脑顶,将那驴往地上一掷后,抬脚就在那人的屁股顶上踹了一脚,直接将那家伙踹倒在地上。 “干啥子呢?” 我爷爷一把揪住了那人的衣襟,却不想看到的竟然是双极为精灵的眸子。 这人十分诧异的打量了我爷爷一番后,又是摇头不语,又是欠揍的一脸惋惜。 我爷爷直接被这人的怪异的目光所惹怒了,因为我爷爷觉得这人应该是个从山外头流落到此处的难民,他之所以趴在这门外头,怕是想先窥探一下这庄子里头的动静后,再出手偷或是抢了。 幸好回来的早,要是晚上了一步,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个什么事儿呢。 刚刚过上了泡蜜罐似的生活,我爷爷可不想他人把这日子给搅和了,特别是眼前的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不管了,先揍趴下再说。 我爷爷越想越是有道理,嘿的一声大吼后,直接挥着拳头朝那个人的面门揍过去。 “还不觉悟,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谁知就在我爷爷的拳头刚要撞上那人的鼻梁时,这家伙竟然从嘴里喷出了一口猩红的液体,这突如其来的一招儿,让我爷爷是避之不及,直接被喷的满脸是血。 但就是这人的一口热血,却喷的我爷爷浑浑噩噩,如同酒醉了一个模样,脚下颠倒难稳。 那人伸手将我爷爷扶好了以后,开口对他说:“你这是从哪儿来呀?” 我爷爷一脸迷糊的挠了挠头皮后,回了那人一句:“我去买驴。” “那驴呢?” 第2章 清灵水秀的大姑娘 那人又是一问,问的我爷爷有点楞了,朝身后一指说道:“这呢!” “那是驴么?你可看清楚了。” 那人对着我爷爷一声怒吼,说道:“那是人,而且还是个清灵水秀的大姑娘。” 我爷爷有点转不过脑子了,怎么都想不明白自个是怎么看的,竟然把一个大好年华的姑娘看成了一头驴。 而且还是一只长着红色毛发的驴。 但世上哪有这么奇葩的驴? 可这还不算完,那人又让我爷爷转过身去认认,看看那身后的白墙黑瓦的庄子可还在不在。 这一看之下,差点没把我爷爷吓瘫在地上,只见自个身后哪里还有三起三落的庄子,那分明是一陇爬满青苔的坟丘子。 难道自个这些日子都住在这坟丘里头? 那,那自家的婆娘呢? 我爷爷有点懵逼了,完全搞不明白这究竟是嘛子事儿。 那人没好气的甩开了我爷爷,说道:你不止是被鬼遮了眼,还被鬼迷了心窍儿。 啥叫被鬼迷了心窍儿? 按照那人的说法,这被鬼迷了心窍儿,就是人们口中说的“鬼迷心窍”。 而这鬼迷心窍的最具代表事件,就莫过于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了,那里头可是把一件极为虚幻的旅程,形容的美轮美奂,恰如一隅世外桃源了。 但那里头的武陵人所遇到的是修仙的山鬼,而我爷爷今个儿遇到的却是害人的魑魅。 那人从地上扶起了姑娘,转身对我爷爷自我介绍道,自个的道号唤做灵虚子,此次下山乃是为了历练之类的一大堆。 照着灵虚子所说的,如果我爷爷今个儿不是遇到了他,恰好的被他用舌尖血给破了鬼迷心窍,那他肯定会将这姑娘往那庄子里头领,这可是一条人命,我爷爷,已然成了这坟丘里头的傀儡了。 我爷爷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赶忙跪地向那灵虚子求救。 这灵虚子也不矫情,一番策划和动员后,让我爷爷继续架着姑娘回身后的大庄子。 但被灵虚子用舌尖血破了鬼迷心后,这庄子还能叫做庄子么? 那分明是一个坟丘子,当我爷爷听从着灵虚子的吩咐,顺着墓道钻入了坟丘后,才发现这坟丘里头是另一番天地。 这墓穴里头竟然坐落分明,干洁如新,神道,金井,耳室,主墓室处处彰显着大气。 等我爷爷扛着姑娘迈进了主墓室里头后,才发现这墓室里头有一副被十八道朱漆蹭的瓦亮的棺材,但令我爷爷诧异的是,这幅棺材它竟然是倒竖着,而且那棺材上头竟然没顶着盖儿。 而更令我爷爷诧异的是这幅棺材竟然是用十八条粗大的铁索栓着,悬在离地面整有三尺左右的半空上。 我爷爷就奇了,因为他这么大,别说见,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奇特的埋人方法,而且看着墓穴里头的规格,对方生前也是位显贵的人物,可他为啥会把自个的身后整成这幅模样? 可就在我爷爷正啧啧称奇时,那个跟我爷爷喝了合卺酒,成了我爷爷的婆娘却突然的掌着灯头,静悄悄的站在我爷爷身后。 这一唬,差点唬的我爷爷露了馅儿,把自个跟灵虚子所谋划的事儿给败露了出来。 好在我爷爷是个伶俐的人儿,他不仅巧妙的避开了那婆娘的盘问,还顺便把这事儿给遮了下来。 那婆娘一身红纱衣裙罩身,身姿更是娇娜柔媚,灯头的光华印染下,让她平添几分美艳,若不是灵虚子破了那鬼迷心的术法,我爷爷真愿意这辈子都不想从美梦中醒来。 但此刻,所有的一切都已然浮现于水面,若不按照灵虚子所吩咐去做,那别说我爷爷能有个好活法,只怕到时连怎么死都会不清楚。 只能落下个糊涂鬼,飘晃晃的下黄泉了。 所以当那婆娘从我爷爷手上接过了红头驴,不,应该是那位姑娘后,转身便要领着姑娘离开主墓室的时候,这我爷爷却突兀的发难了。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枚谷梭头,按照那灵虚子所说的那般,往那主墓室的大门口上方,一块微微凸出,很是显眼的墓砖掷去。 这谷梭呢,也许听来会比较陌生,但要是生活在农村的人应该都会见过,那是一种用铁片卷成的,包裹在一根木杆两头的农具。 要是在往年农忙时期,这玩意多会出现在田头,那些终日为作物忙活的农民兄弟,会先将稻子捆成一捆后,再用着谷梭一头扎上一捆稻子,较为轻松的挑着稻子回家的。 而这我爷爷所用的就那从木杆上拆下来的谷梭头,这玩意要是被人天长日久的用于劳动后,那也是一柄锋利异常的凶器,简直就是一只天然的矛头。 我爷爷自幼便是干泥瓦匠出身的,而且还是个刚刚出师不久的泥瓦匠,身上有的是把力气活儿,更因整日与墨斗,规尺等伙什儿相伴,这准头上还是有上那么几分的。 所以我爷爷的这一掷可谓是精湛之极,不仅让谷梭头撞上了墓砖,更硬生生的让谷梭插在了墓砖上头。 这突如其来的一招,直接让那红衣婆娘来个措手不及,等她转头看过来时,这事儿大势已定了! 那婆娘一看墓砖被我爷爷用谷梭破掉后,当即脸色惨变,仰天厉嚎了一声后,整个身子直接从婀娜的娇态变成了粗壮的怪模样,那灯头照印的墓穴墙壁上,一个黑影枝枝杈杈的伸了出来,且有着愈发壮大的势头。 等那婆娘变化完毕后,低俯着身子,一双紫色的眸子盯着瘫坐在地上的我爷爷说道:“你这负心的男人,五百年前,把你的心肝儿钉在横梁上,你都不知悔改,今日你又从哪儿听来了这歪门邪说,老娘今日定不会放过你。” 我爷爷哪曾想过那妖怪会说出这般话儿来,听它这话语里头,难道还藏有玄机? 但此刻哪里容得我爷爷去多想,他只能惊恐的在地上往后攀爬着,惊惧的跟滩软泥巴似得,心里头只盼着那灵虚子能从外头冲进来,一把将面前的妖怪给灭了。 可当我爷爷将身子退到墓穴的大门口时,却惊诧的发现天上似乎下去雨来了,等他抬头一看,却见是自己刚才的一梭子插在了墓砖上头后,这滴滴答答的血雨竟然是从那墓砖里头泌出来的。 “负心人,留你何用?” 那妖怪又是一声哀嚎,这嚎叫中似乎充满了嘲弄与哀伤,可当她说完了这话儿后,直接伸出了一根枝杈子,将那我爷爷从地上铲起来后,又是一只枝杈伸了过来摆弄着我爷爷的胸膛,看那模样是要将我爷爷开膛破肚呀! 但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那灵虚子却匆匆的冲了进来,一手挑着桃木剑,一手掌着琉璃蘸,顺着身势将我爷爷从枝杈上挑落在地上后,又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大旋转,这才身姿飘逸的落地站定,颔首轻笑的看着面前的这妖怪。 那妖怪似乎十分忌惮灵虚子手上的琉璃蘸,它的那双紫色眸子左右闪烁了几下后,却将身子悄悄的退却了数步,等它将身子退到了跟那姑娘距离不远的地方后,突兀的一伸枝杈将那姑娘的胸口生生给洞穿了开来。 这妖怪看似抱着殊死一搏的态度,它的这一枝杈之下,不仅是将那姑娘的胸口给开了一个洞,还顺便把人家那颗正砰然跳动的心给掏了出来。 看着那妖怪将姑娘的心儿往嘴里送,吃的满口血淋淋,我爷爷不由大急的对灵虚子喊道:“臭道士,你这是闹咋样,说好的照着话儿来的呀!” 那灵虚子却不为所动,反而是一脸玩味的笑说道:“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第3章 血蛤蟆 这灵虚子打的究竟是哪般主意呢? 原来那个被我爷爷领回墓穴里头的姑娘,早就被他给掉包替换了下来。 要说这灵虚子也是道法精湛,看他那样子不过才三十出头,但就是能技瞒偷天,他竟然只用了两张红纸对折,外加一抹朱砂,就变出了这么个活人出来。 那妖怪从灵虚子进入了这墓里头后,便知自个儿不是他对手,关键时刻便想要用少女的生心肝儿来激发妖法,以求一战。 但它却万没想到自个反而着了这灵虚子的道儿了,一身妖法被那至阳的朱砂给压抑的动弹不得半分。 见那妖怪被朱砂折磨的不成模样后,灵虚子这才拍手大笑的说道:“成了!” 见那妖怪已然被降服住了以后,我爷爷这才从地上爬起,怀着趁你病,要你命的想法,我爷爷直接开口怂恿灵虚子,只叫嚣着快把这妖怪给灭了。 但这灵虚子毕竟是修道之人,行事上还是秉承着导人向善的准则,一堆墨迹之下,就差跟那妖怪聊起道德经了。 “砰!” 就在这两人一妖怪蹲在地上,相互辩解着对生命的理解当口,那口被铁索悬空的棺材却发出了异响,等这沉闷的响声充斥在主墓室里头后,我爷爷直接是一脸青绿色的瘫坐在地上,口头上没少埋怨这灵虚子做事不果断了。 但那棺材里头的东西要出世,又岂是我爷爷的一通埋怨就能阻止的? 一阵妖风飒起,震的那十八条铁索抖动个不停,这一刻!纵然是灵虚子的脸色也是大变。 这棺材中究竟藏匿着何等凶煞,竟然能无风自起,可见这东西的道行只怕是比那被朱砂降服住的妖怪高出不少了。 而灵虚子更是心知自个之所以能降服那妖怪,靠的不过是智取罢了,若是双方正面交锋的话,怕是要费下不少心力的,可这种偶然性的成功并不能代表自个能再次降服住那棺材中的东西了。 如今看来,唯有一计可施了。 “跑!” 灵虚子在心里头码了下算盘后,果断的咬牙跺脚,转身就要走人。 “叮!” 这次是一声极为清脆的响声,耳力过人的灵虚子哪能不知道这是棺材里头的东西将铁索挣断的声音? 可就在这当头,我爷爷的眼角却看到了一块马蹄金从棺材里头掉了出来,这被穷怕的我爷爷见到那马蹄金后就迈不出脚步了! 要说为啥会有那么一句话,“叫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呢?” 相反,他不仅不跑,反而一个饿狗扑食的朝那滚落在地上的马蹄金扑了过去。 “不好!” 等灵虚子发现了我爷爷的贪欲后,却始终是晚上了半分,就在这当口的短短瞬间,那用来栓棺材的铁索,它竟然又折断了十来根,直接将那口棺材整的跟挂在钩子上的篮子,滴溜溜的在半空上乱转个不停。 可就在我爷爷刚刚将那马蹄金攥在了手里头时,那口棺材它却挣脱掉最后的一根铁索,直接从空中来个垂直倒塌,眼见就要把那我爷爷压成了肉泥沫子。 关键时刻还是灵虚子反应的及时,他伸手抓住了我爷爷的脚裸后往后一拽,这才恰恰的躲过了那如同泰山压顶一般,倒扣而来的棺材。 “砰!” 这一声巨响直接将棺材的质地给暴露了出来,原来这是一口用十八道朱漆蹭成的铁棺材,这棺材的重量怕是有千余斤以上。 “你不要命了?” 这灵虚子被我爷爷的举动给气疯了,可他的一声斥责却换来了我爷爷怀揉着马蹄金在呵呵傻笑。 要说我爷爷当时不怕那完全是假话,据爷爷后来的说法,自个当年的那个时候,心底头是喜怕交加,但心底头的那阵后怕,却被这怀里头的马蹄金给冲那叫一个干净,而更具体的说法是,爷爷当年的心底头还有着那么一句话,叫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怀揣着这八个字儿,我爷爷又哪会去在意那灵虚子的看法? “赶紧的扯风吧,免得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眼见这我爷爷身子上没有啥大恙后,那灵虚子赶紧用手推了推我爷爷。 好在我爷爷也算的上一伶俐的人,他瞅了眼那口倒扣在地上的棺材后,直接起身就要跟着灵虚子跑路。 但这世上就是好事才多磨,就当两人刚要冲到主墓室门口时,那一直被朱砂压制的妖怪却突然发难,它竟然强撑用枝杈子裹住了二人的脚裸,就是不让这两人能够从容离开这座坟墓。 又是一声巨响,这声音不用说都知道是啥了,定是那棺材里头的东西把棺材给掀开了。 它,终于出来了! 听着身后的响动,两人惊的那叫一个冷汗直冒了,就连那鼻尖顶儿都被汗水给浸湿了,陈灵二人是连口大气都不敢喘了,就怕那身后的东西会突然的将爪子搭在肩膀上。 据说那个年代经常有野狼在地头乱窜,这玩意可精着勒,它通常都会一声不响的来到了你身子后面,然后立着身子将爪子搭在你肩膀上头,要是你以为是谁在捉弄你,回头一看的话,那你就悲剧了。 因为你的喉咙就暴露在它的视线下,它只需一口下去就能让你呜呼哀哉。 “砰!” 就在两人没个声儿的大眼瞪小眼时候,这俩人的背后响起了一个蹦动的声儿。 换个理儿来说,这走路的声儿不都是嘎吱嘎吱的么? 可为啥那东西脚步声是砰砰砰乱响呢? 这感觉儿让人觉得这家伙不是走着向前,而是在蹦着向前。 我爷爷虽然也听说过些妖鬼的闲闻传说,可他却从没见过这传说中的妖鬼究竟长得是副啥模样,是否真跟传说中的一个模样,面目可憎,诡怖异常。 所以,他虽然是把心肝儿悬在喉头上,打心底怕的两脚发软,可就是耐不住心底的好奇,忍不住的将脑袋往身后掰去,想要瞅瞅这身后的玩意究竟长成个啥模样。 可等我爷爷终于看明白了身后站着是个啥玩意后,就再也难以忍受心底儿的恐惧了,他一屁股的瘫坐在地上,一声嘹亮的呐喊由然而生,大有震飒环宇之趋势。 你猜我爷爷瞅见了啥? 据我爷爷本人后来的说法,他当时看到的是一只戴着铜甲面具的癞蛤蟆,这只蛤蟆的身子有两个壮汉那般大,浑身赤红如血,身子上垒满了斑驳色彩的麻子,这些麻子上头还泌着乳白色的粘液。 “呱!” 那蛤蟆惬意的抖了抖后腿,又是一声沉闷的蛙叫后,突兀的将自个那条长如匹练,令人发呕欲吐的肥舌一甩,朝那瘫坐在地上的我爷爷卷了过去。 这一招可谓致命,我爷爷连个摇头说NO的机会都没,就直接被那蛤蟆的舌头卷住了腰身,闪电似的被蛤蟆往嘴巴里头拽。 好在我爷爷有把子气力,就在他要被蛤蟆吞进肚子里头时,赶忙的用腿磕在蛤蟆的下巴上,死命的将身子顶住,这才免于被蛤蟆吞落肚子的厄运。 在旁的灵虚子见状不妙后,直接来个鹞子翻身,挥着手中的桃木剑疾冲而来。 “滋!” 灵虚子手上的桃木剑尽入蛤蟆的舌肉之中,堪堪的才露一小截剑柄在舌头外边,那蛤蟆在舌头被剑刺痛后,赶忙的将舌头一卷松开了我爷爷的腰身后,大嘴一张喷出了一股土黄色的浓烟出来。 “还不快走?” 见我爷爷顺利脱困后,灵虚子一把托住他的腰身,将他掷出了主墓室的门外头后,紧接着也是一个鱼跃出了主墓室,并顺手将琉璃蘸往那被朱砂震慑住的妖怪身上弹去。 也不知那琉璃蘸中究竟是何种灯油,只见这一小簇火苗弹到了那妖怪身上后,眨眼之间这主墓室里头就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听着那凄惨的哀嚎声,灵虚子一脸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后,这才架着我爷爷往墓外头跑去…… 第4章 九锦缺 等俩人跑出了墓外头后,那灵虚子刚要感慨劫后余生时,却发现我爷爷的那双招子竟然被蛤蟆吐出来的毒烟熏到了。 至此后这我爷爷只能做个睁眼瞎了。 何为睁眼瞎? 那就是这眼睛里头如同结上了一层厚厚的茧子,黄蒙蒙的跟坏掉的龙眼核似的,让人看上去极为的可怖,但这眸子它也不是完全的瞎掉,只不过跟常人比起来那就差劲的多了,大白天看东西都会产生重影和黑点。 这何尝不是一个悲剧,这人一辈子都毁在这上头了。 但好在我爷爷拼死从那墓里头抢回了一块马蹄金子,这玩意在那个年头可值老鼻子的钱了,更何况那灵虚子也算的上一个宅心仁厚之辈,后来还跟我爷爷联手创出一手“逮腥沫子”的绝活。 当然,这些不过都是后话罢了。 话说这灵虚子见我爷爷我爷爷的双眼被烟熏瞎后,便主动的提出要留下来,帮助这我爷爷和姑娘走出人生的阴霾。 在他的撮合下,那个被我爷爷当成红头驴的姑娘最终含羞点下了臻首,下嫁给了我爷爷这个睁眼瞎,而她也成了我日后的奶奶了。 而更幸运的是这大饥荒的劫难它持续的并不长久,次年的春天时,在一个叫白修德的美国人以时代杂志发表后,国统政府终于开始正视到这历史的劫难。 可就在我爷爷以为浩劫已去,日子有了新的奔头时候,这历史的轮子它却在滚着让人看不透,先是对内互殴,后又变成了膏药旗整白旗子,到最后,伟大的东方红唱响了,这所有的事儿才做了定数下来。 如此一来又是七八个年头过去了,我爷爷还有灵虚子俩人带着我奶奶,一路辗转到了北京的潘家园子。 要说这三人为啥会盘算着来潘家园子混,那都得从我爷爷瞎了眼睛后说起,要不这世上还能整出个“因祸得福”这四个字儿来? 话说这我爷爷自称瞎了眼睛后,但他的舌头却变的异常明锐了起来,特别是对那古玩意儿,只要是被他碰到手上后,那他只需将这手上的玩意儿摸索个透以后,再把自个的手指头往嘴里头一捻。 这玩意是啥东西,他那心里头都会整个透,上至秦魏晋,下到元明清,古玩,字画,瓷器,样样都能说个入木三分。 当然,这一切都的归功于灵虚子在旁的教导,至后,两人碰头一琢磨,便给这手绝活儿起了个名头,叫做“逮腥沫子”。 如此一来,我爷爷便成了那潘家窑里头的奇人了,靠着这响当当的名头儿,他不仅当着街头盘下了一槛门面子,还置办出了一份大家业。 换个理儿来说的话,这我爷爷的活法可谓是一帆风顺,样样如意了,可他的心里头却一直悬着件事儿。 那就是墓中的蛤蟆跟妖怪究竟是什么东西,因为我爷爷失踪觉得那墓里头的秘密并没有自个想的那么简单,还有这灵虚子一身道行精湛,这天地哪处他走不得,干嘛要依附在自个家里头? 而且当初他出现在墓外头,究竟是偶然,还是有意的,这事儿到现在还没整明白呢。 所以这事儿它还真成了我爷爷心头的一根刺儿。 这个时候的爷爷可不是什么初哥了,这么多年下来,每日都见着那些来自五湖四海,汇聚四方八达的江海儿,他虽说没有灵虚子那手精湛的道行,但也略懂的什么叫做行活儿。 所以,我爷爷就在心里头盘算着怎么从灵虚子嘴里头把话儿给掏出来,好解开这些年一直都悬在心里头的刺儿,更重要的是,他想知道自个的这双招子到底还有没有的治。 而这套人话活儿,那就莫过酒桌子上了。 那是一个外头雪花轻舞,檐挂银霜的冬日下午,这样的鬼天气在北京这块地头儿上,那别说是路上能有个行人出没了,就连只狗都只能趴在窝里头哈着气儿。 我爷爷早早的就收拢了门面子,招呼着婆娘炒上一盘子蚕豆,外加两道小菜,再斟上斤儿半的红星二锅头,打发着自己儿子去把灵虚子找来唠嗑。 忘记说了,这个时候的我爷爷的儿子,也就是我家老头子已经长成能打酱油的那岁数了,否则哪来以后的我? 这灵虚子虽说这些年来都是寄居在我家里头,但他却喜欢西墙后的那个独门院子,说是有益清修啥的,那一院子里头都被快被他整成了花圃了,花花绿绿的种满了药材。 好在我家老头跟灵虚子极为熟稔,他不过是趴在了墙头喊上两声,就把这灵虚子给勾了过来。 灵虚子踏雪而来,跟我爷爷俩人往炕上一蹲,就推杯换盏了起来,俩人天南地北的海扯山呼了起来,不上一段子时间就喝的脸红耳赤的。 我爷爷是有意摆下这鸿门宴的,所以他早早就留着心儿呢,见这灵虚子喝的差不多了,他将自个儿的那双发了酵的龙眼核转了两圈后,有意的提点道:“你还记得跟我是咋子认识的不?” “怎么可能忘记?” 灵虚子打了一个酒嗝后,重重的将手中的杯子往炕凳上一搁,言语含糊的说道:“就算哪天我撂脚进了棺材里头,我都不可能忘记你往我屁股上踹的那一脚。” “成,这家伙还没醉彻底。” 我爷爷将指头往那炕凳上磕上几磕,斟酌了片刻后继续套问道:“那墓。” 灵虚子醉眼朦胧的嗤笑了一声后,说道:“什么墓,那不过是陈安福虚设的一座衣冠冢。” 陈安福是谁? 据灵虚子的说法,这陈安福乃是明末清初时期的一位奇人,关于这家伙的传说可谓是玄之又玄,笔书难成,故而,别说是正史笔录了,就连野史杂记里头,关于他的记录也是微乎甚微。 可这陈安福又有着怎样的奇特,才会成为灵虚子口中备受推崇的奇人? “生不顶清廷的天,死不葬满人的地。” 灵虚子掰着指头对我爷爷说道:“这是那陈安福的风骨,这人本是明廷的最后一名钦天监,当时手上掌管的是整个明朝廷的玄学宗要,可谓是这天底下所有捧着算命,占卜等饭碗的总头子。” 这人艺杂学博,不仅精通着星象卜算,而且在土木建筑上也是造诣非凡,听说他还改良过从西洋传过来的八宝转心,使得帝王陵墓在防盗工程有了一次飞跃式的进展,据说这项技术后来还被用在了乾隆皇帝的裕陵和慈禧的定东陵上。 这陈安福本是崇祯最为信任的人才,当年袁崇焕从邵武入北京后单骑巡阅关隘,提出了只要有足够的钱粮便能守住辽东,崇祯就此事问计过陈安福,也正是有了这陈安福的背后推助,才成就了袁崇焕后来的赫赫威名。 然而,陈安福纵然是再过聪慧,可也难敌帝王的心术,袁崇焕的下场让他看到了明廷的末日。 最终他选择了封印辞官,打算从此飘离在朝堂之外,但没人想这么放过他,崇祯到死前在找他,李自成在找他,清廷的努尔哈赤也在找他,包括,吴三桂都在找他,因为这人身上。 我爷爷听到这里头后,敲着炕凳的手不由一顿,沉着嗓眼低声惊呼道:“他的身上难道藏着什么秘密不成?” “因为他在离开这紫禁城时,带走了一样东西,这件东西是所有帝王都在梦寐以求的。” 灵虚子回头朝我爷爷痴痴的傻笑一声后,手拍着膝盖头说道:“这件东西据说跟你祖上拜的鲁班先师有关呢,叫做《九锦缺》。” 九锦缺究竟是件什么东西,能让明末那个风云动荡,天下最有权势的几个人来争夺? 第5章 勾门契 我爷爷到死都没将这事儿给整明白,因为那灵虚子虽然是一副醉猫像,但他却就把话儿给说到这。 所以,我最终也能从爷爷口中知道这东西是个啥。 倒是关于陈安福那虚冢里头的玄机,爷爷却在后来告诉了我始末。 原来,这灵虚子之所以能连破那墓里头的妖怪跟血蛤蟆,靠的就是五行相克的原理,就像起初他让我爷爷用谷梭头破墓砖一个道理。 因为这墓砖它根本就不是用泥土烧制的,而是一块巴掌大的乌沉木,它之所以被陈安福摆放在那主墓室的门口上方,其实就是利用泥瓦匠的厌胜之术。 据那灵虚子的说法,这叫“勾门契”。 是厌胜二十七术中的黑术,只要这块木头在门上方,那你就甭想进去了,因为这块乌沉木已然被下了死咒,只要敢踏进这门里头半步,就保管会三代子孙祸事连连,严重的甚至会绝户封门。 如果你说这是用来震慑那些懂行儿的人,万一遇到了不懂行儿的莽汉呢? 有道是秀才遇到兵,啥事理不清,陈安福在这门上头设了个勾门契,就打算唬退一切魑魅魍魉? 这事儿别说不可能,根本就是个天方夜谭,所以,这勾门契的另一个功能就出来了,它就是“瞒心”。 这种玄术就像埃舍尔的无尽楼梯一样,你永远只能在门外头瞎转转,不得其门而入。 这也是为啥我爷爷碰到灵虚子的时候,他只能趴在门缝前往里头瞅,因为他根本就找不着怎么进去的方法。 可就在灵虚子难入其门时,这我爷爷却从天而降,这样一来就不得不归纳于缘分了。 因为我爷爷身带着自由出入的门票,是用来破除勾门契的不二人选。 所以灵虚子才会让我爷爷带着那纸姑娘重进墓里头,并且交代他用谷梭头破那乌沉木,因为这谷梭头为铁器,性属金,以金克木不仅暗喻着道法自然,同时也是唯一破除乌沉木的方法。 而关于那墓里头的妖怪,跟我爷爷喝下合卺酒的婆娘,它的本尊其实是一株千年杉木,据那灵虚子的说法,这颗杉木的身上还有个凄婉的传说,那是在五百年前的时候,这杉木刚刚化成人形,在山外捡到了一个冻晕在路旁的书生,很快的,这杉木就跟书生相爱,并结成了恩爱夫妻,但那书生后来金榜题名了。 再后来就是明成祖朱棣于北京建立起了紫禁城,可等那紫禁城建立的差不多时,这朱棣却发现这太和殿,也就是金銮殿里头正中的那根大梁还没下落。 这可急坏了整个朝廷,因为要是没了这根梁,那金銮殿就撑不起来,这朱棣为此还特地的连下了三道旨意,不管是云贵川,还是北三岭,整个天下都动员了起来,就是为了找这根能撑得起金銮殿的梁。 这时候书生就留心了起来,他暗暗的比划了下金銮殿的长度后,就把自个曾经最落魄时候,救活了自个,并跟自个结为夫妻的那根杉木精联系了起来。 等到了朱棣为梁的事儿急的嘴角冒泡的时候,他这才在家里头沐浴更衣后,亲自面圣的把那杉木精给卖了。 当朝廷的大军杀到山林后,挥动着锯子伐树时,这杉木可谓是血流如注,看的那些伐木士兵无不心惊胆战。 很快的,这颗杉木就被运回了北京城,在能工巧匠的雕琢下,被悬在了代表天下皇权的屋子里头,成为了这屋子里头最大的一根脊梁,而且大小都恰好的合适,恰是为这太和殿量身定制一般。 可等到了紫禁城彻底落成后,朱棣要开始举办祭天典礼时,一个晴天霹雳直接将那太和殿的屋脊给炸了,这一炸可不得了呀,包括朱棣在内的一干文武重臣都认为是天谴,惶恐的难于自主。 是夜,那鲁班仙师就托梦给了朱棣,告诉朱棣这紫禁城在构建上,就已经遭到了天庭的嫉妒,可你又干了一件极为伤天和的事情,如果你想平息这事儿,那你就得把最忠心的臣子心肝给悬在太和殿的大梁中央。 这朱棣脑袋里头转了个遍,可就是不能确定谁才是最忠心的臣子,纪纲肯定不是,那是莽夫,郑和,那是阉人,可这最忠心的臣子的会是谁? 等朱棣抬头一看,正好看到了蚊帐外那一脸笑咪咪的书生后,心里头就有了谱儿。 那书生本还以为自个献上了大梁,朱棣肯定会好好嘉赏的,却不想换来的是一桩杀生祸事,等他的心肝被悬在了那金銮殿的大梁上后,他也许才知道什么叫做因果报应。 所以这往后的民间里头,谁家要是起大屋子,这上大梁的时候肯定是贴着红纸的,并且还得放鞭炮,开酒席,以示悬梁大吉,开户散枝,其实这红纸就是代表着书生的心肝。 至于那杉木金为啥会出现在陈安福的虚冢里头,按照灵虚子的说法,那是因为这太和殿至起成后,就遭遇过多次雷击火烧,那本已香消玉殒的杉木精魄在这雷火浩劫中,竟然涅槃重生了,而且还有着愈发强大的势头,影响着明廷后期的君权旁落,臣权当道,动不动就会蹦出个权臣栋梁来。 而陈安福此人本就身怀玄术,他在离开紫禁城之前,就以将这杉木的精魄从那梁上给收入在囊中,如果你不信的话,有时间可以去太和殿内去瞅瞅,那根悬在殿中的脊梁东南方就缺那么一角儿。 这也是为啥后来入驻紫禁城的清朝廷,至始到终都没能出个跟明廷比肩的权臣,因为这太和殿里头的天成厌胜被这陈安福给破掉了。 怪不得!这杉木精当初跟我爷爷说的那句话,原来的含义就在这上头。 可灵虚子怎么将那杉木精绞杀的呢? 那就得从“木生火”三个字儿说起了,因为这杉木精本属木性,早年便受过斧锯加身的刑法,又经过了数次的雷火浩劫,要是普通的金器,那肯定是降服不了它的。 幸好的是灵虚子手中有那宗门宝物“琉璃蘸”,这玩意形似莲花,里头盛着那是来自东海的黑鳞鲛人身上熬出来的油脂,这种油脂燃点极低,可却遇水不灭,遇火不熄。 搁在古代,那是给帝王陵墓做万年灯用的,但这玩意却有一特点,那就是遇木燎原,只需瞬间便会将能遇见的木头烧成灰烬,所以,这也是万年灯自古便是用石头,或是青铜铸造而成的原因。 而灵虚子就是利用对方的这一特点,才能将其降服。 也许你会说,那墓里头的蛤蟆呢? 按照灵虚子的说法,这蛤蟆其实并不是什么蛤蟆,它的真正名字叫做“鳖宝”。 这玩意那是大地衍生出来的精魄,擅长识别万千古董与财宝,但它却是形状不一,要么会化身成三条腿的蛤蟆,要么就会变成灰色石头样的乌龟,更甚者,还会变成浑身白毛的大老鼠。 所以,这民间里头多会听闻些银子化身白老鼠来寻主呀,或是什么三条腿的招财蛤蟆呀之类的,但这玩意都有一个特点,那就必须要用人血来饲养。 不过这玩意在五行中是属土的,所以,那灵虚子用桃木剑刺穿它舌头时,才能一击奏效,其中因由皆源于“木克土”三字儿。 可惜呀,!那灵虚子虽然连破墓中的双怪,但却也将这两件惊世的宝物一把火给焚个干净,个中缘由,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那次的酒后真言下,这灵虚子再也无脸见我陈家人,因为他觉得自个的作为不入君子风范,挟密不对人言在先,诱骗我爷爷入墓在后,这两桩旧事的暴露,让灵虚子在某个夜里留下一封信笺后,就独自飘然离去。 第6章 来自江南的女人 至此后,我陈家人再也无缘见上这灵虚子半面,独留那小院中的满堂药草迎春昭然,药香熏旧人。 直到某天午后,我爷爷因怀念灵虚子这位旧友,独自前去小院里头缅怀时,却在偶然下从灵虚子原本睡觉的床底下找出了那本无名图录。 这本图录共有二十一页,上头没有记载半个字体,都是些类似涂鸦的图案,这些图案看似毫无章法,可却自成一隅,内蕴乾坤。 当然,这些都是我后来对图录的理解,而我爷爷当初从灵虚子的床底下找到图录时,他是照例的将那图录拿在手里头摸索个遍后,又将那指头往嘴里捻了一下。 于是这图录的答案就出来了,据我爷爷,也就是这我爷爷的说法,这本图录应该是来自鲁班经,是鲁班经中失传的,最为重要的一部分篇幅,据说在明朝万历年间,宁波的天一阁曾重新编撰过鲁班经,并将鲁班经易名为《鲁班经匠家境》。 而那个版本中的鲁班经,就是我们现在所熟知的,但那里头就没有这失传的二十一页篇幅。 但命运又是谁能说的准呢? 就在那灵虚子离开了陈家的十多年后,我父亲此刻已然长大成人,虽然在我爷爷的撮合下,早早的就成了家,有了一个美丽的妻子,但依然没能拴住他的那颗心。 正好他赶上了抗美援朝的热潮,在某一天的早晨里,他扒上了前去抗美援朝的汽车,对家人来个不辞而别,等我奶奶和我母亲得知消息时,却只能看着汽车离去的影子。 那是我母亲跟奶奶最后一次见到我的父亲,因为,我父亲后来就留在鸭绿江畔,跟那八千万忠骨凑成堆儿,年年秋草枯,岁岁春草绿,只能无言的眺望着回不去的家乡。 但父亲并不是什么都没留下,他给我母亲留下了一颗种子,也就是后来的我。 那是一个极为阴冷的冬日下午,我爷爷拎着一杆大烟斗,像极了鹧鸪似的往门槛上一蹲,正低头无言的腾云驾雾时,我奶奶兴高采烈的从屋子里头出来,口中嚷嚷着我母亲要生产了。 这儿媳妇要生孙子,男人是插不上手的,既然坐着干巴瞎等着,不如就琢磨个名头呗。 这我爷爷当时就抬头往天上一瞅,却将那天里头是铅云密布,阴沉的让人窒息,他咂巴了两下嘴唇后,将手里头的烟斗往门槛上磕上两磕,就说道:“云好呀!平步青云,对!就整这词儿,陈青云!” 于是我的名字就有了,按照爷爷的说法,这是一个极为大气,蓬勃的名头,它寓意着我以后能平步青云,如同那大鹏鸟儿一般,扶摇之上九万里,天下谁人不崇君。 但我的作为却让爷爷很失望,因为我的童年正好赶上了全国思想大跃进阶段,别说是课了,就连学校长啥样的,我都没见着过。 我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在潘家窑里头混到了毛头小子年纪时,历史的浩劫来临了,我陈家人直接被挂上了牛鬼蛇神的帽子,原因是我爷爷的那手绝活“逮腥沫子”。 特别是我那年迈的爷爷跟奶奶,在连续了两次的戴高帽子,挂吊门砖下,熬不住的两腿一蹬,驾鹤归西去了。 可怜我那一辈子没做过几天女人的母亲,因为爷爷生前置下的店铺跟房产,直接被扣上了富农的帽子,连续的批斗下,她终于难于熬持下去,在某个夜黑风高的晚儿,直接把我舍弃在世上,独自在牛棚里头的房梁上荡起了秋千。 这样一来,我就成了陈家留在这世上的唯一一根独苗儿了,而就在这个当口,关于我父亲是抗美援朝的烈士报告被摆上了案头了,领导在深入基层了解情况后,大手一挥直接把我家下置到贫农位置,这才使得我这个打小在潘家窑里头混的孩子免受浩劫波及。 于是乎,我顺应潮流做一个插队知青分配到全国各地。 将爷爷临去时交代给我保管的那本图录揣在怀里头后,踏上了上山下乡的知青列车。 同时还跟我说,这图录关系到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关系到一个大秘密,让我只能自己知道,要是我有机会的时候,可以去找找那个女人看。 这次的上山下乡中,我被分配到福建闽北地区,这福建虽说靠近沿海,但它还是有内外之分的,比如我在这地方它就是块疆域辽阔的山林地带。 这里山林起伏,野花灿漫,梯田层叠于山坡之上,山风徐过时,掀的满山稻穗如浪潮,从火车里头朝外面看去,似同一副画卷在面前展开,且是连绵不绝的那种。 “在古代,这里又被称呼为建宁府,是一座具有一千八百多年历史的古城。” 此次跟我一同分配到福建的共有五个人,除了两名女知青外,还有一个带眼镜的年轻人,跟一个沉默寡言的闷瓶子。 这一路上从北京下来,我们共坐了两天一夜的绿皮火车,因为大家的年纪相近,所以在路上早就混的熟悉了。 这戴眼镜说话的家伙姓方,单名一个正字,根据他自己的说法,本来他是正在攻读历史学位的,但是因为老爷子被打成了反动派,所以受牵连的被分配到福建来。 但我却发现这家伙最爱卖弄了,一路上都那两名女知青面前说着风土人情,期间不是的插上两句幽默的词儿,逗的那两名女知青低着眉头,耸着肩头咯咯直笑。 “据说这地方还曾建立过一个国家呢,叫做闽国。” 那方正当着对面桌子的两个女知青眉飞色舞的说着,可我就是极为不爽他的这幅谄媚样,从椅子上起身后直接来到了正在低头拿着刀子,削着手上木头的男知青身旁,开口问道:“去不去吃饭?现在不吃的话就得等到点才能吃上。” 因为这里多是栽种甘蔗等作物,所以早早的就通了铁路,这才免得我们一路上辗转换站。 那男知青闷声点了下脑袋后,就起身跟我朝餐车走去。 忘记说了,这个一路上跟闷瓶子似的男知青他叫雷蝎,是一个来自山东的汉子,虽然他体格彪悍,看上去孔武有力,但这家伙的身上却少了山东人该有的豪迈气概,整的跟一个撅不开口子,倒不出油的油瓶子。 我突然回头朝雷蝎问了一句:“你觉得方正那家伙怎样?” 那雷蝎抬头看了我一眼后,闷声的吐出了两字:“花痴!” 听到雷蝎对方正的评价后,我不由喜的眉开眼笑,拍着他肩头笑道:“对头,!” “你也一样。” 谁知雷蝎的下一句话直接让我的笑声嘎然,尴尬不已。 谁说不喜欢说话的人都单纯来着? 这绝壁绝对是最闷骚的一个,好么! 我瞅着雷蝎朝前走去的背影,心里却有种极是不滋味的感觉。 但我们最终还是没能吃上这顿饭,火车的突然出轨让我们只能提前下车,拎着行李前去分配点报道。 有道是望山跑死马,本来在车上那些候车员说的挺好的,这里距分配点还有几十公里的路程,要是我们紧赶的话,大概在傍晚时刻就能到达,可那美丽的女候车员却忽略了一件事儿,那就是这地头是山区呀! 等我们死命的折腾到灰蒙蒙的暮色将天给遮盖了起来后,我们一伙五知青只能孤零零的伫在某座山头上,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情况下,可愁煞了那两名女知青了。 “这可咋子整才好,你们些大男人的倒是说句话呀!” 丁宁宁出身川贵,虽然长得一副好模样,但性子上总是能彰显出川妹子的辣性子,说话整事儿从来不落人身后。 “青云点子多,说说看该咋办。” 云思柔出身江南地带,身上自带有水乡的柔美,齐到腰身的青丝上,被她随性的用红色丝线扎上,更是将她那优雅的身段儿彰显到极致,一路上,看的我心肝儿都快融了。 第7章 神秘唢呐声 据说她还是出自书香门第,说话做事温雅到了极致,可谓是个极妙的人儿。 “前头似乎有座宅子,但搁在这山头上的宅子多半是些寺庙之类的,要不,我们过去借个宿?” 我手搭凉棚的垫脚朝前瞅上两眼后,在灰蒙蒙的暮色中似乎见到前面的那座山坡上隐约檐角露树隙,返身对云思柔等人说道:“你们看咋样?” “那还不赶子个走,墨迹个啥子?” 丁宁宁不改泼辣的对我俏眸一瞪,伸手拉住了刚要开口说话的云思柔,头也不转的就朝前走去,这是为啥子呢? 可正当我莫名不解这丁宁宁的态度时,雷蝎却顺着一脸不爽的方正身后走来,在我面前停下了脚步后,又说上了一个字儿:“酸!”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大伙都对我有这么大的意见? 难道说火车出轨的事儿,也怪在我身上咯? …… 夕阳早已沉睡在西山后头,当夜幕真正降临大地时,我们这才知道在夜里赶山路是怎样的一种痛苦,那是既要小心脚下,又要注意前头的忐忑,每走出一步都得要小心翼翼的。 特别是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外头,那脚下的路根本就称不上是路,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找着怎么向前走。 好在雷蝎这家伙手头上有柄刀子,我本来是楞不通这闷骚货,干嘛走到哪儿都带着小刀削木头,但现在终于想明白过来了,原来这刀子可用在这黑夜里头劈砍枝杈用。 云思柔这姑娘胆儿特小,在黑暗里头跟着我们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前走时,她竟然悄悄的把我的手给紧紧的攥上了,这下可把我美的,差点张嘴哼起了小曲儿了。 可让我在心里头乐翻了的是,方正那货儿竟然也想学着云思柔,把丁宁宁的小手儿往怀里攥,但得之不成,反而惹来了丁宁宁的一顿臭骂。 “不能再朝前走了。” 在前面开路的雷蝎突然的将脚步一停,一脸凝重的转身跟我们说道:“你们难道没发现我们迷路了么?” 听到雷蝎说的话儿,我这才楞过劲来,抬眼看了下漫天星斗,发现自个等人真的不能继续趁夜赶路了,否则怕是真会迷在这山里头,那到时怕是连根骨头都捞不着的。 “你们听,有唢呐声……” 一路上将小手紧攥着我的大手,怕是羞的难于开口的云思柔突然的出声说道:“好像是迎亲的队儿呢,我们要不要跟着他们走?” 等我抬眼一瞅,嘿,!还真是的,只见前头有两盏红色的灯笼在黑夜里头耸游着,耳畔里头响起了阵阵丝竹唢呐声儿。 “走,上去瞅瞅。” 我招呼上一句声后,便拉着云思柔的小手儿朝那红色灯笼走过去。 这路上,因前头有灯笼的影儿,我跟云思柔竟然走的极为平坦,路上竟没有半缕荆棘勾衣绊脚的,耳朵里头也没了那渗人的夜鸟惨叫声儿。 可就在我跟云思柔拼了老命儿的朝前赶时,黑暗中,云思柔突兀的轻咦了一声后,朝我说道:“宁宁方正他们呢?” 还真别说,云思柔要是没说的话,我还真没注意到这几个人儿不见了,等我朝身后瞅上了两眼后,这才发现自个与云思柔两人,竟然跟方正雷蝎,还有丁宁宁三人失散了。 这可是在荒郊野外呀,而且这地儿我还生的很,发生这事儿可还了的? “我们要不要回去找他们?” 黑暗中,我读懂了云思柔的目光,那是一种对黑暗的无助与恐惧,我要是真顺着她的话儿回头去寻找这三人儿,云思柔的心底儿怕是会极大不乐意的。 特别是前头有那两盏红灯笼,和人声唢呐的喧哗,这点儿上就像那根救命的稻草,你说云思柔会乐意的舍弃掉眼前的救命稻草,转身继续去寻找失散的队员? 人都有私心的,特别是一个出身在书香门第,终日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小闺秀来说,在这黑夜里头,她的私心只能被无限放大,而不是像口头上说的那般凛然大义。 “走吧,我先带你跟前头的老乡汇合,等下我自个儿回来找他们。” 我的这话儿刚落下,就在黑暗里头看到身前的云思柔那双眸子里头的欣喜,要说这人的眼睛,它是极难做的上假的,特别是对于云思柔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妮子,所以,我在心里头并没有去怪罪她不顾及革命道义,关键时刻舍弃队员,反而觉得她分外的惹人心怜。 “你家里头还有……。” 看吧,这丫头,我不过才顺了她一次心,她就对我盘东盘西了,难道,她这是要跟我托付终身? 我攥着云思柔的小手儿,两人在黑夜中朝前迈脚着,有一搭,没一搭的瞎扯着,可当我们走进那两盏灯笼后,才发现事儿不大妙。 你猜我俩瞅到了啥? 我们竟然看到了一群猴子,这群猴子在黑夜里头的身影虽然是极为模糊的,但却比寻常的健硕了不少,更可怕的是这群猴子竟然浑身泛着紫色的毛发,如同大活常人一般,身子上套装红装裹毛。 而且这些猴子的獠牙竟然是冲天翘着,直接将上嘴唇勒成了卯唇,更可怕的是,这群猴子竟然抬着一口棺材盖儿,这棺材盖儿上头竟然端坐着一副穿红衣服的白骨架。 “别看,别出声儿。” 见到前头那情况后,我赶忙的将云思柔拉在路旁的灌木从里头一蹲,打算等这群猴子过路后在出来。 “啊,有蛇。” 但是,天不遂人愿,人生不如意十之有九,就在我跟云思柔刚在灌木丛里头躲好时,那树梢上竟然横空掉下了一条蛇。 当云思柔转头看向肩膀时,却见到那条滑腻的蛇在她肩膀上游动时,再也忍之不住的发出一声尖叫。 我可没想过会有蛇从树梢上掉落下来,黑暗里头,我甚至都来不及去看这蛇到底是啥种类的,是否有毒,又是否能让人致命。 我甚至连捂住云思柔嘴巴都来不及,匆忙之中,我直接抬手揪住了盘旋在云思柔肩膀上的蛇,将蛇当成了一条鞭子似得,朝旁上的灌木枝杈上猛的一甩后,顺手将蛇扔到了远处。 我想也不想的直接对着云思柔的香唇上印了过去,身子就势一扑之下,直接将云思柔那夹带着温热体香的娇躯压在了身下。 想来云思柔是没想到我会采取这种措施,一时间,她甚至连喊叫声都嘎然,黑暗中,我似乎感觉到她那胸前的那抹丰满急促耸动,又似有一抹温热的鼻息朝着我的脸颊急促喷涌。 虽说这是在黑夜之中,可我依然能感觉到云思柔此刻正用其那双浩若星辰的俏眸在紧紧的盯着我看。 “别出声儿!” 对于当时来说,我自个儿也都燥的脸红耳热,堪堪之下,我唯有低沉着嗓门对云思柔说上这么一句,因为我的耳朵里已然听到了枝杈相互碰撞的声儿。 很显然,云思柔先前的那声尖叫,已然惊动到那些抬棺材的紫猴子。 我虽说没见过这种形状怪异的猴子,但也然听过老人们说的,说这山里头有这么一种邪魅,叫做“紫金尸魈” 传闻中,这东西乃是山魈中的变种,只存在于尸山血海之地才能成形,每逢现身,天下必定动荡,其虽说以人尸骨为生,但却颇懂人性,也能偷取日月精魅。 曾一度,在潘家窑那卧虎藏龙的地方,都有多少遥山蹈海的好汉谈其色变,又何况是我这啥都半知不懂的小伙能应付的了呢? 都说这紫金尸魈性子分外残暴,又特喜活人血肉,纵然是练就了三十年手脚活,也就是武功的练家子,都难于在它面前保全退去,更何况是我这个空有蛮力,却毫无半点招架子的毛头小子呢? 一时间,我这心头是思绪万千,万没想过自己竟然刚出了北京城府,就会面临着生与死的难关。 若是我独自逃离,将云思柔独自丢下呢? 这个念头刚刚上了我的心栓子,就被我给摁了下去,甚至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怎能做出如此畜生的念头? 毛主席老人家曾说过,革命的友谊三不弃,不抛弃,不离弃,不放弃,更何况,此时的云思柔在我看来,已然是我陈家的人儿了,我又岂能任性将她给留在这儿? “在这等着我,我去下就来。” 耳朵里头,那紫金尸魈翻弄树杈子的声音愈发的响了,我知道这群畜生的暴戾,也更知道要是真让这群畜生找到了我跟云思柔的话,那么,我俩怕只能去阴曹地府做对鬼鸳鸯了。 所以,我对云思柔说上这么一句话后,当即就从她身上爬了起来,黑夜中,我有些不舍的看了她一眼后,直接转身朝灌木丛外蹦跳而出。 现在的我,只能用这么一个最愚蠢的方法,把那些紫金尸魈给吸引过来后,带着这些暴戾无道的畜生,离云思柔越远越好。 至于我陈青云的这条小命,却容不得我多做其他想法了。 “阿云,你!” 见到我迅速离去的背影,云思柔似乎又次陷入了惊慌之中,当即就对着我的背影喊上那么一声。 第8章 山神娶亲 月华之下,我回头看了一眼云思柔,唇角处故作轻松的勾勒出一抹弧度,对她笑道:“等我!” 可我是这么想,但那些紫金尸魈却不是那么想的,就在云思柔的一句阿云,却暴露了她自己的行踪,一只浑身紫红色的尸魈从灌木中跃出后,将其那巨大的肉掌往地上一抄后,直接将云思柔给拿捏在掌中。 这一下,就算我有心想要救云思柔都来不及了,只见那紫金尸魈将云思柔拿捏在手上后,用其那双猩红的眼珠子凝视了两下云思柔后,那被獠牙卯的快变形的嘴唇咗起了一个诡异的形状,低沉的嘎笑两声后,又有几只尸魈被招呼了过来。 “嘎嘎!” 黑夜中,这几只畜生围着云思柔点头评足了一番后,竟然直接把我舍弃在了原地,带着云思柔转身直接就离开。 喂!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纵然我有心想要从这些畜生手上抢回云思柔,可我在心底儿思量了两下后,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些畜生的对手,甚至给这些东西塞牙缝都不够。 所以,我只能眼睁睁的瞧着这几只紫金尸魈挟持着云思柔,将她带回了那嫁娶的队伍中。 但我却并没有就此放弃过,反而是矮着身子,顺着灌木丛潜行着,因为我很想看看这些畜生想要把云思柔带往那里去。 可让我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这些畜生带着云思柔回到那嫁娶队伍后,竟然直接抬手将那一棺白骨给倒在了地上,而后,又强行的将云思柔给架在了棺材盖板上后,一个队伍浩浩荡荡,吹着唢呐,瞧着羌鼓,蹦蹦跳跳的消失在黑夜里头。 难道这些畜生要把云思柔当成鬼新娘嫁给山神? 我曾在潘家窑听过许多的奇闻异事,而最让我惊异的就是这关于鬼新娘的传说了。 那是个来自湘川一带的窑山儿,也就是俗称的盗墓贼,这家伙据说当年凭着两根手指,不知道盗过了多少帝王候陵,乃是盗墓界的宗师辈,不管如何妙奇的机关,在他手中都能被轻易破解。 但此人却对“鉴”一门中难窥门径,所以,每逢其得手后,都会上我陈家门来,找我爷爷替其鉴定明器,久而久之,也与我极为熟稔,而我的童年中~最是喜爱的就是听他讲解各类奇闻异事。 当然,这紫金尸魈很大的一部分传说就是出由此人之口,按照他的说法~这紫金尸魈虽然暴戾异常,且颇具人性,但它却极为尊惧山神,传闻,有此邪魅牲畜现身的地方,每逢月圆之时,都会掳掠青年女子,或是从坟中盗取女子尸骸,并将这女子或是尸骸进献于山神做媳妇儿。 所以,当这些畜生将云思柔架在了棺材盖子上后,并迅速的消失在黑夜里头时,我这心里头就不免的闪现出当年那位窑山儿说过的话。 而如今之际,我却只能跟上那些紫金尸魈的步子,并在心里头做好了打算,就算拼掉我陈某人的小命,也要将云妮子从这些畜生中抢回来。 因为那窑山儿曾说过,一旦山神收纳了紫金尸魈进献的女子,或是尸骸后,这些可悲的女子,一夜之间就将会死于某种邪魅之中。 若是活人被进献,那次日之后,这活生生,娇魅魅的一个女子,就会像浑身被抽干了血液一般,形若干尸,面紫可怖。 而一旦是尸骸被进献,那次日之后,这白皑皑的骨头,也会变成那跟烧过的碳一般,黑乎易脆。 但究竟是怎样的邪魅,或是什么原因才会如此残忍的剥削活人性命,糟蹋亡者尸骸,至今却依然是个谜。 所以,这留给我救云思柔的时间并不充裕,黑夜中,我磕磕绊绊的在山里头奔跑着,好几次因为看不清脚下,摔的我眼前只炸金花,若不是前方还隐约有唢呐羌鼓声儿传来,我怕是早已丢掉了那些紫金尸魈的踪迹。 可惜我手上没有黑尾芦花鸡血,若不然,我应该也可以大破这些紫金尸魈的。 而这一秘术当然是那窑山儿曾跟我说起的,他常言之,这山中与墓底都不属于人间的范畴,那些地方乃是鬼神的居所。 活人若犯禁,惊扰到那些神鬼,得到的将会是无止境的报应,然而,千百年来,却依然有无数的过江鲫在这鬼神头上讨生活,久而久之之下,这些人也就给世人留下了一些辟煞驱邪的法门。 如这紫金尸魈,虽说是以人血肉为食,且暴戾到了极为可怕的境界,但其实也有克制其法门的东西。 那就是黑尾芦花鸡的血,而且必须要三年以上的鸡血才行。 民间有谚语叫做“杀鸡儆猴”,按照这窑山儿的说法,这紫金尸魈应该是猴子中的一种变异种群,所以,这些畜生极为惧怕那生来燥阳的鸡血。 可惜,我今夜才初到建宁府,更未想过自己竟然会遇上这么一遭邪门之事,若不然,我只需携带些黑尾芦花鸡的血,应该也能从那些畜生手上抢回云思柔。 突然间,那响在前方的唢呐声,羌鼓声不见了,这样一来,当即让我惶恐到了极致,因为我竟然跟丢了那些紫金尸魈,同时,也失去了云思柔的踪迹。 黑暗中,我漫无目的的在山中徘徊着,脸上,手上,甚至脚裸上,都被荆棘藤条给割出了许多伤口,还有那不知名的蚊蚁叮在了我身上后,让我有种被火苗燎烧过的疼。 我该怎么办? 该怎样才能找到云思柔,并将她从那些畜生手上抢回来? 一时间,我陷入了极度的惶恐之中,黑夜中,偶有夜枭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树林中,枝杈随风抖索,整片天地,鬼影绰绰。 才与云思柔唇合上一片,那美妙的感觉还没来得及重温,便遇上这事…… 我漫无目的走着,想到云思柔被这群紫猴子带走后,有可能香消玉殒,心头不由自主阵阵抽痛。 这时,夜枭凄厉的叫声又响起,有些杂乱,像是被什么惊动。 我一激灵,不假思索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狂奔而去。 窑山儿曾说过,夜枭与野猫子相似,乃通灵之物,可见鬼魅,要是这夜枭被惊动了,也许是这附近有着什么东西经过。 我也是没辙了,与其漫无目的在这山间徘徊,还不如碰碰运气。 山间山风阵阵,前头树林无数枝桠摇曳晃动着,仿佛无数恶鬼张牙舞爪朝我示威着,我压下恐惧,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救出云思柔。 生,乃我陈青云修来的福分,定当好好珍惜;陨,我陈青云也不想苟活,死之前也要拉上几个尸魈陪葬! 磕磕绊绊跌倒了几次,也顾不得有没有疼痛,爬起来再度狂奔,没多会,离夜枭惨叫之处越来越近。 穿过树林后,前头出现一片乱石堆,其中有几处突兀地耸立着,与山崖峭壁几乎差不离。 夜色幽黑,这处乱石堆没有亮光也无任何动静,我失落之极,心想这窑山儿的话也未必是真。 这时,前头突地传来唢呐羌鼓声,惊吓之下,我身子一哆嗦,反应过来后,大喜过望,差点失声喊出来。 没错,这动静乃乱石堆后头传来,也就是说我的视线被那突兀耸立的峭壁挡住,而那群紫猴子应该就是在后头。 我猫着腰,以最快的速度踏上乱石堆,双手双脚并用,小心翼翼摸索着前进。 到了峭壁附近时,我几乎是屏住呼吸,生怕这些暴戾狡猾的畜生发现,但同时心头也是备受煎熬,也不知云思柔此刻是否安好。 要是被山神糟蹋了成了紫面干尸......我不敢再往下想。 峭壁后头凹陷进去一个洞穴,三面环绕,极其隐蔽,这群紫猴子应该是从另外的路抄进去这里,所以我才以为它们消失了。 我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摸索过去,在洞穴外头探出半个脑袋,往里头一瞅,不由得傻眼愣住。 山洞里头燃烧着篝火,这群紫猴子竟是在看戏! 没错,由于视线遮挡我没看清是谁在摆弄木偶,但这群紫猴子竟是跟人类一样,围在一起看着木偶戏。 看到精彩处,负责吹唢呐和拨弄羌鼓的紫猴子便适时搞出动静附和着气氛,这一幕令我震惊无比。 俗话说猴精猴精,这群紫猴子可真是成了精了。 此时云思柔被控制住,几乎是被摁在棺材盖上,眼里的恐慌令我看的直心疼,像是被刀子割着一样。 这木偶戏看着有些类似皮影戏,用木棍和破布帘搭起来的极其简陋的戏台后头,不知什么人是鬼在拨弄着几句木偶,离奇的是其中一个木偶竟是没有头颅。 难不成这戏台背后便是山神? 我实在是吃不准,觉得自己平时的认知根本无法解释这诡异的一幕。 每当这些紫猴子蹦跳拍掌喝彩时,附近的夜枭总是应景地连连发出凄厉的惨叫,而这时候,总会有几个紫猴子窜到布帘后头,许久没见走出,也不知这戏台后头是不是还有别的路。 我心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可洞穴口距离云思柔所在的方位还有一段距离,我就算冲进去也是起不到作用,反而有可能被这群紫猴子生吞活剥了。 这些尸魈最喜活人血肉,要不是云思柔是要用来进献给山神,估计现在已经…… 第9章 诡异木偶 我不忍再想,正想着偷摸着找个遮挡的岩壁再靠近一些,也不知为何,那断了头颅的木偶竟是诡异地长出了四肢,正以一副诡异的走路姿态朝我走来。 我眨眨眼,正想瞅个究竟,可脑子不知为何有些昏沉沉,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走去,再一看,那断头的诡异木偶不见了,迎面走来的是面带甜笑的云思柔…… 我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再一瞅四下,那群紫猴子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踪影,整个山洞里除了那堆篝火,就只有我和云思柔。 “思柔,怎么回事?那群猴子呢?”我无比诧异,问道。 “猴子?你拉着我跑到这里避开了它们,难道你忘了?”云思柔一脸不可思议,像是在看一个患了失忆症的病人。 嗯? 她这么一说,我隐隐觉得不对劲,可脑子像是一团浆糊,愣是想不起什么,记忆只停留在将她扑倒避开那条树蛇,后面的事情越是努力去想,越是头疼的厉害,而且只是一些记忆碎片,无法拼凑起来。 想了想,我索性放弃,观察了下四周的环境,目光落在那堆篝火上。 “那……”我看到那堆篝火,觉得这样太容易暴露目标,便说,“那些猴子成了妖似的,这火光会让我们暴露,得赶紧踩了。” 我盘算着熄灭篝火之后,跟云思柔在山洞里再多呆一会,再想办法避开那些紫猴子逃离这凶险之地。 抬头一看,脑子一激灵,我发现自己依旧是洞穴口,再一看那群猴子,数量得少了一部分。 我下意识捂住嘴巴,生怕自己激动之下喊出声,那可就是功败垂成了。 问题应该出在这木偶戏上,那断头的木偶不能一直盯着,这里头似乎有着什么玄关。 再一看那群猴子,近处的几个,从侧向看着,神情有些呆滞,目光也是有些涣散,不知是何故。 难道这戏台后头的“山神”不对劲?这究竟怎么回事? 有了眉目之后,我再细细观察,总算是发现了这木偶戏的不寻常之处。 戏台上约莫得有四五具木偶,像是老北平天桥街头耍戏之人所用的道具,且那具断头木偶极少被扯动,而一旦这断头木偶动起来,前头看戏的紫猴子安静的出奇,一动不动,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整个山洞四下鸦雀无声,极其诡怪。 不管了!我将心一横,琢磨着这是唯一的法子,拖下去云思柔更是凶多吉少,只有冒险一搏一闯“猴”穴了。 良久,我死死盯着那具断头木偶得有半刻钟,终于,这木偶动了几下,演的依旧是武戏,就在这时,这群紫猴子神情又开始呆滞起来,看着像是魔怔了一般,怪异的很。 我念头一闪,一鼓作气冲了进去,一路心脏狂跳不已,很快便跑到棺盖前,抓着云思柔的手一把拉起她,疯了一般地往山洞外头跑去…… 没敢回头没敢停顿,耳畔只有呼呼的风声还有云思柔喘气的声音,等夜枭的凄厉惨叫声听着有些相距遥远,我这才停下,跟云思柔齐齐累瘫在地。 “青云,谢谢你。” 云思柔出身江南书香门第,家教甚严,对礼节这一套有她自己的想法,多少有些男女授受不亲的矜持,可不知为何,此刻在夜色里,竟是握了下我的手,呵气如兰说出这话。 我心头一软,看了一眼眼前这妙人儿,心头的保护欲更是盛旺。 “思柔,你跟我被安排到一个地方,是缘分,我陈青云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你落难?” 我大义凛然说了几句,顺带握了握云思柔的手心,感受到她有一瞬间本能地抽回,可不知为何又没了动静,夜色里那双星星般的眸子闪烁着,仰头看着我的脸,喘息不已。 兴许是累的够呛,一个女孩家家的,我心想来日方长,绅士风度要维持住,便松开了手。 这荒山野岭鬼影绰绰的,就算是暂时躲开了那群紫金尸魈,当下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一顿狂奔之后也不知如今身在何处,二来这夜色笼罩的山野,即便没有山魅袭击,碰到野猪山狼也是够喝几壶的了,即使是遇到长虫,譬如之前那条树蛇,万一有毒,那就再也不能投身革命事业,也不能与云思柔共谱荡气回肠的革命乐章了。 “思柔,放心,有我陈青云在!”我给彼此打了打气,起身抬头看了下周遭,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俗话说紫气东来,这东边正阳之气浓郁,就算不清楚能不能找到雷蝎他们,按窑山儿的话,至少魑魅魍魉会少得多。 我想到这当即下决心,让云思柔注意脚下,别被荆棘藤条给割到了,说是往东头走,看看情况再说。 我这毛头男青年的腿脚破点皮那是无所谓,云思柔就一皮肤嫩出水的江南水做女子,腿脚上留下疤,想想都觉得暴殄天物。 上北下南左西右东,我瞅了瞅,确定了方向之后,一把牵起云思柔的手,也不管云思柔会有什么样的心思,迈开步子便走。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此刻可不是扭捏讲究的时候,再说了我亲都亲过了,还管这牵手的小事? 走了一会,这黑黝黝的群山似乎将我们围住一般,时而山风吹过,好似远古巨兽蹲里四周,正戏谑地看着我和云思柔,下一秒就可能将我们吞噬进去。 这时,云思柔这妮子跟我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朝我说道:“青云,要不我们别浪费体力了,说不定宁宁他们也在找我们呢。” 还真是体贴人,这妮子这话可是正中我下怀,我要直说出来,总觉差点意思。 可心里这么想,口头却是说着,没事,思柔你要是累了,我背你! 见思柔没回话,我扭头看了这妮子一眼,夜色里云思柔的脸上映着一抹娇羞,煞是好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不大清晰的声音,细听之下,像是丁宁宁的声音。 川贵出身的丁宁宁性子泼辣,嗓门也是比起一般女子要尖高一些,她的声音最为突出,其实隐约还能听到其他人的呼喊声。 “太好了,青云,宁宁他们来了。”云思柔兴奋的像个孩子,拽着我的手撒开步子就要跑过去。 我谨慎地说等等,山里鬼魅幽魂多的很,传闻有些幽魂擅长模仿人声,甚至迷惑人心,活人直到被它们勾去了魂,都还不清楚是何时着的道。 云思柔见我没急着动身,轻咦了一声问说怎么了。 这当下我也没空解释,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跟我一样,在潘窑子出身,爷爷又是有名的鉴师,门客里不缺窑山儿这种在阴阳交界处讨饭吃的人,奇闻诡事听得多。 而且当下的情况,这山中回音杂乱,一时根本无法辨别那处是真正的声源,就算丁宁宁他们真寻来了,我们找错声源方向,落入悬崖也不是不可能。 没多会,只见一溜火把燃起的火光将夜空映的通红,像是一条火龙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没跑了!我心道一声,拉起云思柔的手说道:“思柔,这下是真的了,看来组织是不会抛下任何人,嘻嘻。” 我朝云思柔咧嘴一笑,她也是甜甜一笑,这一刻很美好。 跟这些人会合后,才知道原来是雷蝎等人终于找到了组织,跟我们即将要安插的公社这头的人说明了情况,公社书记不敢怠慢,即刻组织了搜山行动,一行几十人浩浩荡荡举着火把赶到这山上,这才恰巧被我们遇到。 云思柔有些惊魂未定,搂着丁宁宁,诉说了几句,这两大美女互抱的画面,不知为何我看着有些香艳,只不过碍于人多,也只能是一脸正色,俨然是柳下惠再世。 后头乡亲们问我说怎么回事,怎么无端端的和丁宁宁他们走丢了,我便如实将遇到紫金尸魈的事讲了个大概,不料乡亲们没有表现的很吃惊,反倒是有些见惯不怪,说我俩这是遇到了山魅娶亲,能活着回来可真是福大命大。 回去的路上,丁宁宁像是故意说给我听道一样,问云思柔说,“思柔,青云那家伙有没有欺负你?” 云思柔看了我一眼,咬了咬嘴唇摇摇头说没有,还说要不是因为我,估计就没法回来了。 这下丁宁宁反而是瞪了我一眼,眸子一闪有些老气横秋地说道,我才不信,这家伙一肚子坏水,不然也不会单独拉着你走丢。 我一听,心头恼的牙痒痒,只不过面色却是云淡风轻,跟一旁的雷蝎说话,“你说,现在的姑娘都是这样看待同志的?这革命事业还没投身进去,就光顾着打压自己的革命同志,毛主席说的要团结,不分裂,某人可真是听不进去啊。” 丁宁宁听出来我是在损他,一跺脚哼了一声,“陈青云,你……” 眼睛佬方正见氛围不对,赶忙打圆场硕大,“好了好了,先回去吧,不是来斗嘴的。” “要你管?”丁宁宁本来就有些气我,正好方正撞枪眼上,登时娇叱了一声。 好在云思柔劝了几句,一行五人这才跟在乡亲们的队伍当中,还算相安无事地回到公社。 第10章 性格火辣的女人 路上我悄声问了雷蝎一句,说是川贵的小妞性子都这么火辣啊? “你招惹的。”雷蝎这闷瓶子又是用了这四字,让我单纯的小心灵添了一次堵。 初到公社,我们五人被安排到了向阳大队,跟乡亲们同吃同住,这里民风淳朴,风景秀丽,头几日过得还算安逸。 修整了些时日后,我们几人和众乡亲在上头的号召下,准备隔日便去与公社相隔不远的山岭修筑水库。 我们几个除了方正外,都是干劲十足,满脸的兴奋,见方正有点不对劲,我问说你小子是不是想偷懒? “水库那头的地儿,今早我去看了下地形,有些不寻常……”方正扶了扶眼睛,眸子里闪过一抹惊色。 方正年纪轻轻,倒像是个老学究,整天舞文弄墨的,看到什么都要“指点江山”一番,我也就没放在心上,只是说得了,革命友谊长青,你丫的是个文弱书生,力气这方面我们大队就没指望过你,有我和雷蝎呢。 方正依旧是扶了扶眼睛,瞅了我一眼,眼神有些不寻常,不过也没再多说。 隔日,向阳大队在村里组织开会,跳了忠字舞和唱了红歌之后,队长拿着红宝书宣誓表决心,大概意思是一定要将组织派下来的任务完成。 建水库需要人力物力,没有集体的力量和组织难以完成,公社为了完成这次任务,几乎是动用了公社所有大队的力量,自然村建小型水库,开展水力发电,既解决水荒,又保护环境,本身就是一件极其有意义的事,各大队也是跃跃欲试,不甘人后。 散会后便是各大队分小组派任务的时间,我们五个城里安插下来的子弟被分到第三小组,负责石材任务。 这年头资源匮乏,要想修筑水库,石材可是最不能缺的一环,所以说我们第三小组的任务相对来说算是比较艰巨。 成立小组后,另外四个和我们分在一起的乡亲私下再开了次小型会议。 队长是丁宁宁,这辣妹子天生是领导的料子,性子虽然泼辣了些,但分配任务和鼓动士气方面的确有一套。 “我提议,我和思柔负责后勤工作,雷蝎和陈青云负责搬石头,四位同志你们是本地人,负责开山,开山的炸药队长已经安排妥当,一会我们取了便出发。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 丁宁宁从左往右扫了我们一眼,俏眸微凝,颇是有重点骨干的派头。 我和雷蝎还有另外四位乡亲举双手赞成,其实这在动员大会还没散会时,丁宁宁早已是挨个跟我说了,现在只不过是走个形式。 “我呢?”方正突兀地开口。 这引来我们几人的瞩目,这才想到,原来方正这家伙竟是被丁宁宁给忽略了。 丁宁宁却是神色不变,大咧咧说道,你啊,跑跑腿,待命!我和思柔有什么想不周到的地方,到时候跟你说就行。 这话一落,四位乡亲大声笑了出来,不过我们都清楚这并没有恶意,好在方正似乎还蛮享受被丁宁宁管,脸色看起来还算明朗。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我们第三小组九人便赶赴目的地。 这年头,必须要积极,既然分了组,第三小组就相当于一个番号,完成组织安排的任务,可千万不能掉在其它小组后头。 没有水就没有农业丰收,没有水的话,农村就不可能持续发展,农村道路会越走越窄。 水利事业相当重要,所以组织上对这次修筑水库的事相当重视,我们几个又是初来乍到,更是想着好好表现一番。 一行人带着搬卸石头的小轮车、铁锹、炸药包还有其他的工具,浩浩荡荡奔赴山岭,一个钟头不到,便来到了那块巨大矗立着的碑石前头,据四位乡亲说,这似乎是一块墓碑。 不过我们面临的困难并不算太大,四位乡亲中有人是退伍老兵,之前在部队就是炮兵营的,对于这利用炸药开山的事并不陌生。 说干就干!主席说过上九天看揽日月,这点事难不倒我们这些满腔热血的革命青年。 眼前这块墓碑像个小山一样,也不知是什么年代的,上头也看不到碑文,倒是杂草丛生,俨然是被乱草荆棘覆盖的山石,事先没听说的话,根本看不出这是一块巨大的碑石。 那名退役老兵爬上碑石寻点,用他的话说是找炸点,只要点找对了,这碑石便会四分五裂,到时候再用铁锹绳索拉拽,碎石便会滚下来,后头如何变为石材那就是其它小组的事了。 一阵忙乎过后,那名退役老兵在其他三位乡亲的协助下找好炸点安上炸药,随后便招呼我们退到安全的地段。 退役老兵说,这碑石像是跟山岭融合在一起似的,他有些吃不准能不能炸开。 组长丁宁宁示意没事,照炸! 我和雷蝎是负责搬石头的,这些事情我们也不懂,根本就插不上话,雷蝎又是个闷瓶子,更是不会开口。 反而是方正有些神色不宁,说这碑石似乎是明朝时期的文物,这么炸了会不会太可惜了。 丁宁宁白了方正一眼,根本不用说话,方正便老实闭上了嘴巴。 既然丁宁宁是组长,且万事具备,退伍老兵也没再犹豫,退到他认为的安全地段之后,在我们身前捣鼓了一番,按下那个铁盒样式的炸药开关…… 轰隆隆几声之后,地动山摇,整个山体剧烈摇晃着,大地也是在颤动。 很快,在我的视野里,那块巨大的碑石慢慢出现裂纹,其中一块估摸得有万吨的滚石松动,眨眼功夫从碑石上松落,直接从山隙中滚出。 怪异的是,这万吨滚石从山体上滚落的过程中,不知为何竟是改变了方向,而是径直朝我们的方向滚来,携带雷霆万钧之势,骇人无比。 “糟糕!路线不对!”退伍老兵似乎是看出了异常,连忙招呼我们再退后。 他的声音还未落下,这万吨巨石滚落之后,碑石直接碎裂,变成不少大小不一的碎石,其中大的得直径将近几米,小的也得近一米左右,就几个呼吸的功夫,这些碎石便越滚越快,大有覆盖住我们九人的迹象。 “不好!” 除了云思柔和丁宁宁之外,七个大老爷们都已经咋呼了起来,知道情况不妙,这些碎石只要有一个砸中我们,就得去冥界报到了。 人都是有私心的,当下我顾不了那么多,直接拽着云思柔的手臂,顺带着拉起有些呆住的丁宁宁的手臂,急急往后头拐着弯狂奔。 刚跑开没几步,身后已经有人惨呼出声,我边跑边回头,一看那位退伍老兵已经被碎石砸中,瞬间脑瓜子便没了一半,直挺挺倒下。 那边雷蝎也已经是拉着方正往另一侧跑开,根本不敢回头。 等这大动静停下时,惊险逃生的我们才发现,四位老乡已经是牺牲了三个,另外一个倒在近处,大腿被砸到,以反方向的角度翘起,骨肉早已分离…… 九人组成的小组眨眼功夫死了三个,废了一个,这事很快便在公社传开,别说是向阳大队,就是公社书记也是惶惶不可终日。 好在这事最后被上头领导定性为意外事件,书记的乌纱帽才算保住,大会小会开了几十次,领导班子结伴扎堆去死伤家属家,安抚家属情绪兼具作思想工作,好几天的功夫之后,这事才算平息下去。 虽说如此,但修筑水库这事算是暂时搁浅了,丁宁宁消息比较灵通,跟我们几个说是上头组织为了事情能顺利进展,派来专员调查滚石砸人一事,等此事调查清楚了,修库水库的任务才会再度开展。 这几天,我们几个对外皆是缄口不言,毕竟事关我们第三小组,一旦说错话,搞不好要被扣大帽子。 闲着没事,我想起方正之前曾提过水库的地形有些古怪,当时没在意,可联想到前几天碑石碎裂砸人的恐怖场面,我总觉得事有蹊跷。 可左思右想也没什么收获,我便找了个理由约方正出去闲逛,想着看能不能从他口中得到些有用的线索。 下乡的列车上,我便已得知这家伙正在攻读历史学位的,且从他的言谈举止看来,的确像是个老学究,虽然有些爱卖弄,但历史知识很是渊博。 刚好那日他又提到那块碑石像是明朝的文物,当时被丁宁宁呛了回去,估计有还没说完的话。 找了一溜圈,问了方正所安插落脚的那户人家,这乡亲也不清楚这家伙去哪了,我合计着还是自己先去看看再说。 走着走着,本来水库建址跟那块碑石离得就近,鬼使神差的,我竟是绕到了出事地点。 在山岭脚下,我转了半天,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么不寻常,索性挨个检查起那些碎石,特别是那几块砸到人的。 察看了半天,这些碎石跟普通山石并无什么不同,我有些失望,心想也许是自己想多了,这可能就是一次意外。 本想转身离开,突然想到上头派专员下来调查此事,又有些不甘心,干脆直接走到那块万吨巨石旁,期望着能在这上头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第11章 无名图录出场 按方正的话,山岭上那块碑石是明朝的文物,而这块滚石乃碑石的一部分,真是这样的话,或许与其它山石会有所不同。 却说这滚石,也不知是出产自哪里,上头经岁月腐蚀,有些坑斑,且部分覆着韧性草木植被,但依稀看得出来原先的石表很光滑。 我捣鼓摸索了一阵子功夫,见没什么发现,叹了口气想说回去等找到方正再说,不料最后掀开的草根下方,竟然看到不甚清晰微,微陷下去的纹路,很有规则,不像是普通的坑斑。 我心头一咯噔,有些狂喜,狂乱地猛扒拉着其余的草层根茎,最后发现这滚石上头竟像是刻着碑文,极其隐蔽,要不是我扒拉开覆盖住的草根荆棘,还真是发现不了。 狂喜之余,我莫名地有一丝焦虑。 一旦上头派下来的调查员抵达,这里说不定会被封锁住,到时候要想研究这些很像碑文的印记,可就没那么轻易了。 想到这,我下意识觉得时间很紧迫,说不定回去找方正这会功夫,那些调查员就抵达了,到时候想再来这里都难了。 很快,我心思一定,马不停蹄地忙活起来,又是拔草又是扯荆棘,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当下没有工具,只能靠蛮力了。 忙活了好一会,这石头表层总算是被我捣鼓出了一片“天地”,那些印记一览无遗。 我顾不上休息会,研究了起来,可结果却是让我大跌眼镜,这根本不是印象里认知的碑文,倒像是类似涂鸦的图案。 琢磨了一会,我突然一激灵,想到了我身上的无名图录,上头也是没有记载半个字体,都是些类似涂鸦的图案,这些图案看着毫无章法,跟这碑石上头的这印记倒是有几分契合。 想到这,我有些兴奋,一屁股坐下,掏出无名图录,想说挨页对照着上头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刚打开第一页,我差点惊呼失声,这第一页上的图案跟我脚下这滚石上的竟是有几分相似…… 这下我可算是有了底了,我爷爷虽然是个瞎子,但就这本图录而言,当世估计除了灵虚子外,恐怕是没人比他熟悉了。 他曾跟我说过,这本图录应该是来自鲁班经,是鲁班经中失传的,最为重要的一部分篇幅。 我也曾问过他,这上头都画着什么,印象里他说每一页都不同,且我记得他每次将这本图录拿在手里头摸索个遍后,又将那指头往嘴里捻了一下,于是这图录的答案就出来了。 如果我记得没错,他每次翻开第一页,都会将古墓这二字挂在嘴边。 我拿着这图录翻开第一页,对照着石表上的图案,再细细看了一会,心头有了自己的猜想。 虽说石表上的图案不完整,但如果我爷爷没有说错的话,按他屡次提到古墓来看,这滚石上的图案应该就是古墓的地图。 这么说来…… 我按捺住心头的狂喜,看了一眼山岭的方向,目光落在那残缺不全的碑石上。 或许这碑石后头,也就是说山岭的内部,可能就是一座古墓,而按这样的规模来看,这至少应该是座王侯的陵墓。 心思一定,我立马将图录收起,赶忙跳下滚石,离开这里。 回到公社我们所在的大队后,我找到雷蝎,大致讲了下我的判断。 本来没奢望这闷瓶子有什么高见,不料他这次却是表现很感兴趣的模样,话也是比平时多了些,这让我有些意外,不过这正是我求之不得,这家伙孔武有力,要是愿意跟我一起去探个究竟,绝对是个好帮手。 下午干完农活,拿到了工分,我正犹豫着要不要也叫上方正,可没多会就从丁宁宁口中听到一个“坏消息”。 “听说了吗?”在田埂旁休息时,丁宁宁俏眸闪烁,先是跟我们卖了关子。 后来在方正的附和之下,丁宁宁才满意地将听到的消息告知我们。 原来,就在我们下午干农活挣公分的这几个小时时间,丁宁宁去大队办事处询问些其它事宜,从队长的口中得知,上头派下来的调查组已经抵达我们公社,且很快便在山岭的山隙中发现了状况。 “发现了什么?”我们几个的胃口被吊起,纷纷问道。 “祭台,一座巨大的祭台!听队长说,他本来是不想跟我说这事,只不过嘛,因为我们是第三小组,他觉得有必要让我们知道,但前提是我们不能胡思乱想。” 她这话一落,云思柔方正还有她三人便一起讨论了起来, 我和雷蝎四目相对,眼里的惋惜神色显露无疑。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想不到调查组这般神速,且按眼前的情况来看,我和雷蝎的计划怕是不能成型儿了。 果不其然,乡亲们得知山隙里藏着祭台一事后,整个事情出现了转折。 我们所在的这个山岭中的乡村,曾流传着一个斩蛟台的传说,说是此地曾有一黑蛟龙作祟,后被在此建都的王氏铸造斩蛟台祭祀天地,将那黑龙镇压在山底。 这下祭台被发现,这附近一带的乡村都陷入了恐惧,乡亲们大多数认为这预示着大凶,会有大灾祸降临,思想方面出现了波动。 隔天,向阳大队队长找到我,说是让我去办事处,有事情要谈。 这下我可真是有些慌了,临去前,我像锅边的蚂蚁一样,焦虑不已。 难道说我到出事地点逗留的事情被人看到了?这要是放平时也就罢了,在如今这种形势下,搞不好是要被扣大帽子了…… 办事处地儿本就不大,我来时一看,里头乌压压地挤满了人,我脑袋一大,也不知这是什么个情况。 向阳大队队长见人来的差不多了,便将事情挑明。 原来事情经过是这样,组织上派来的调查员发现山隙后头的祭台之后,经过诸般的考虑后,打算重新将祭台掩埋,好让水库的工程继续进行下去。 但这事传到乡亲们耳里后,明面上没人带头反对,但私下早已是讨论的沸沸扬扬,绝大多数乡亲觉得这祭台被发现,是鬼神在发出警告,不能再动此山岭。 好说歹说,连公社书记都出面作思想工作,可畏惧传说的乡亲们却不愿动工,口径一致说是不能对鬼神不敬。 这种言论要是出自一小撮人之口,那可是要挨批,可毕竟各个地方风俗不同,再者这斩蛟台的传说由来已久,乡亲们又是绝大多数反对,所以这事就变得棘手了。 水库工程不能耽搁,要想不耽搁,这筑造石材可是不能缺失的一环,眼下山岭不能动的话,石材这一项就无法解决,说到底,关键之处还是要让乡亲们相信这祭台跟传说无关联。 对此,调查员们十分苦恼,这不,调查小组找到了公社书记,说是要下一个悬赏令,打算组成一个小分队,前去祭台探查,以此表示祭台与传说毫无关联。 而我之所以被向阳大队队长叫来,也正是因为这事,当然,雷蝎和方正此时也在办事处的屋子里,只不过我们安插到不同的村民家,队长又是挨个叫去,所以来时互相之间并不知情。 “同志们,乡亲们,这是组织安排的任务,我们应当踊跃参加,当然,组织也是不会亏待大家,但凡加入姚先生队伍的同志,完成任务之后,所在的大队会为其计上五天的满额公分,粮票三张,肉票一张。” 队长挑明事情原委后,接下来便是书记的动员讲话。 之后,他隆重介绍了一人,说是此次上头派下来的调查小组的头,名字叫做姚成明。 此人三十多岁年纪,体型偏瘦,稍微有些不修边幅,听说是考古学家。 我瞅着也的确是有学者的气质,书生气极浓,虽是调查组的头儿,多少是个官儿,但却无半点领导的架子。 书记讲完这番话,意料之中,屋子里的“壮丁”们反应并不热烈,这里头不少人是本地乡亲,本来就很畏惧那个传说,即便是书记亲自动员,又是提到了肉票粮票和工分这些额外奖励,却依然是没几人响应附和,一时间,屋子里的氛围有些冷场。 “书记,直接投票吧,这满屋子人,总会有几个愿意的。”姚成明似乎不愿多费时间在这上头。 书记见姚成明这个调查组头儿都这么说,更是乐得赶紧把事办了,否则再动员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反倒是会令他更加窘迫。 投票的流程很简单,愿意加入小分队的人写上自己的名字丢进箱子里,否则就直接留下空白纸条,等票合计之后,也就知道都有谁加入了。 当然,这事后头由姚成明拍板,说是半公开为好,以免给加入的人造成不便。 投票开始前的间隙,我跟雷蝎和方正凑到一起,问了他俩的意思,雷蝎表示愿意加入,而方正则是有些迟疑,说是还没下定决心。 投完票之后,书记和几个大队的队长示意我们这些“壮丁”先行回去,还说让我们不要有负担,无论是加入和不加入,组织上对大家的做法表示都能理解。 之后我们这些人便作鸟兽散。 夜里出来纳凉的时候,我问方正投了什么票…… 干货 追读到现在的朋友们,谢谢你们的支持。这书明儿就申请签约了,签约后就开始保底两更,三千字一章。更新时间一般为:早上8点和夜晚8点。还有不定时爆更,这个要看成绩了,看各位的鼎力相助了。 这本书以钦天监为引子。钦天监是明朝一个神秘的机构,平常的职责就是观察星象,制定历法之类,但是钦天监的官员们,实际上都会一些道术术法,传说中更说钦天监是天庭在人间的执法机构,也就是天庭的代言人。所以,本书用钦天监作为引子,可以顺带出很多让大家受欢迎。而且吸引人的故事。 最后,就说一说,大家怎么支持我的事情了。想必都知道,写书都是很累很累的,大家在看完之后,希望能顺手投个钻石,投个推荐,然后点下追读,帮八喜把这本书的成绩给火起来,我会以最好的故事情节回报大家。 谢谢! 第12章 斩蛟剑 他说他家就他这棵独苗,不想冒险。 我对此很无语,这什么话,先不说调查祭台一事有无危险,只说这事算得上是革命事业的一部分,这家伙的话忒直白了。 不过我并没有觉得他的话有错,人都有私心,不过他倒是可以换种方式婉转一点说出来。 譬如,革命事业不分大小,我方正决定留在村里,努力将猪圈里的那群黑猪照顾好,如此云云。 雷蝎我就不必多问了,自从昨晚跟他商量去山岭探个究竟时,他那满脸兴奋的表情早就表明,这个闷瓶子对这种事情很上心。 期间云思柔和丁宁宁知道这事后,也是提出了看法。 云思柔倒是没太多意见,只说让我和雷蝎俩人小心些,还说她也听闻了那个传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川妹子丁宁宁则是俏眸含怒,抱怨说凭什么重男轻女,凭什么就只让男的去投票,她丁宁宁巾帼不让须眉,不爱红装爱武装。 当然,她抱怨归抱怨,也没到要去找向阳大队队长理论的程度,估计也就生会闷气就好了。 未了,她还说了几句方正,说什么我们五个下乡知青遇到这样的事情就应该做个表率,人家陈青云和雷蝎都能去,你方正凭什么不能去。 这火辣辣的性子,直让方正服服帖帖,连回嘴的胆子都没有。 后来我问雷蝎,方正怎么那么怕丁宁宁,雷蝎闷声说了两字,“喜欢。”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雷蝎便接到通知,早早就赶到办事处与小分队会合。 整个小分队一共十人,姚成明为队长,我和雷蝎还有另外三位本地青年为这次悬赏加入的新队员,另外四人则是原先调查组的成员。 由于情况特殊,这次也就没搞什么动员大会这一套,姚成明简单跟到场的书记和几位生产大队的队长说了几句,随后便率领我们九名队员离开。 此前姚成明为头的调查组已经发现祭台,也就是说路线已经走过一次,所以这次再深入山隙,算是回笼游,一切顺利。 山隙里头起初空间很小,也就估摸着能够两人并行穿行,之后越走越宽,快抵达祭台前,我一看,好家伙,好几亩田那么大。 而且看着不像是天然形成,里头枝蔓藤条不多,且顶头有类似一线天的山缝,光线不算太暗,无须火把和手电筒这些东西。 距离祭台还有几十米的距离时,雷蝎朝我喊了一声,我回头一看,见他仰了仰下巴示意我看向祭台,望过去,这下我才发现,这祭台上垂下类似布幔的薄纱,后头竟是有一个朦胧的巨大影子,细细一瞅,竟像是悬挂着一柄巨大的铁剑。 我有些奇怪,心头好奇为何姚成明之前只说发现了祭台,而没有提到这柄像是铁剑的东西。 琢磨了下,我觉得这事问问应该无妨,毕竟此刻我也是小分队的成员,有这个资格。 快走几步,我凑到姚成明身旁,指了指薄纱之后的朦胧影子问出我的疑问。 这时姚成明也是一愣,似乎也是刚刚才发现了这个问题,而且从他的反应来看,第一次他们找到祭台时,并没有发现这薄纱后方有这朦胧的巨大影子。 我这一说,先前的四位调查组成员也是发现了异常,跟姚成明一起讨论了起来,听他们的意思也是有些疑惑不解,不知是看走眼,还是当时的确是没有看到。 这怎么可能?一人看错倒是有可能,五人皆是没有看到,这未免有些不可思议了…… 寻思着的同时,我一激灵,想到碑石上的那些图案,再一看祭台上薄纱后头的那巨大影子,当下没有任何停顿,急急掏出我身上的那本无名图录…… 我这本图录,上头的图案看似毫无章法,可却是一直笃定其乃自成一隅,内蕴乾坤。 加上此前更是藉由它判断出碑石后头有墓穴,虽然还未与雷蝎去看个究竟,但调查组在山隙发现了祭台,这更让我对此抱有很大的信心。 我推测,那块碑石所在方位与这山隙相近,若是图录第一页上有关于陵墓的提示,那么这座祭台和巨大铁剑与陵墓之间定是有着联系。 可翻开图录研究了一番,却是没什么收获,我合上图录收起,有些不甘心。 “雷蝎,我上去看看!” 这座祭台也许只是古时举办祭祀仪式的一个载体,没什么好怕的。 雷蝎是个闷瓶子,只是点点头,二话不说跟着我,大概是想跟着我上到祭台,掀开那层布幔,看看背后的究竟。 这么些天的接触,我与雷蝎相互间早已经熟悉,见他也有此意,我也没异议。 随后,我朝姚成明走过去,想跟他挑明我的想法,此时姚成明跟先前的调查组成员正讨论着什么,听了我的意思,有些意外,皱着眉头,并不急于同意。 “姚队长,要想让乡亲们没有顾虑,咱们小分队必须要弄清楚这祭台的来历,不然水库的事没法进展。” 我见他们迟迟没有行动的迹象,猜想他们的意见估计还没达成一致,正好我和雷蝎本来就怀疑这祭台和巨剑跟碑石有关,早想探个究竟,要不是此刻的身份是小分队成员,归姚成明管,恐怕早就上去了。 见我主动请缨,心意已决,姚成明寻思了会,这才答应,不过他提出条件,扯下那些布幔后便下来,后头的事听他这队长的。 得到姚成明的允许后,我跟雷蝎即刻走到这梯形祭台,小心翼翼踏上台阶,心头既是有些兴奋又有些忐忑。 祭台一般是建造在露天,这山隙里头出现祭台本就有些不寻常,而现在布幔薄纱后头似乎又悬挂着一柄巨大铁剑,这跟乡亲们说起的那个斩蛟台传说有些符合,要说心头没些担心,那才怪了。 踏上祭台后,我留神观察了下这祭台的构造,似乎是分层嵌入式的机构,也就是说这梯形祭台的每一层有可能是独立的,也许这里头暗藏玄机,可能有暗门的存在。 踏上祭台最高一层,我跟雷蝎俩人二话不说,扯住宽达几丈的布幔,使劲一拉,这片布幔薄纱便缓缓垂落下去。 布幔一落下,祭台下方站着的小分队成员不约而同发出惊叹声,我和雷蝎俩人也是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布幔薄纱后头果然是悬挂着一柄巨大的铁剑,估摸着剑身得有成年人臂展那般宽,长达十几米,剑柄与山洞顶头的洞壁贴合,不知受力点是否就在此处。 “姚队长,这该不会就是斩蛟剑吧?” 新加入的几名本地青年里头有人惊呼出声,姚成明闻言皱着眉头喝止了一声,说是事情没调查清楚前,不准臆测。 他这话我倒是能理解,本来我们这个小分队成立,目的就是辟谣,好让乡亲们消除对斩蛟台传说的心魇,顺利开展水库工程,如今小分队的成员里头有人这么说,这岂不是扰乱“军心”嘛? 我和雷蝎从祭台下去后,众人围绕着这柄悬空巨剑讨论起来,可一时半会根本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 见此,我索性绕着这祭台转圈走着,企图从祭台本身发现些什么线索。 先不说这祭台是不是斩蛟台,这梯形的祭台存在于山洞之中,这让我不禁联想到地下祭祀活动这种传闻。 古时无论是君王还是达官贵人祈天求福,本是磊落之事,所以寻常能见的祭台多是建造在露天显眼之处,肯定不会建在山洞之中,这里头绝对有着古怪。 而地下祭祀则不同,往往是一些被打压的教派或是不得志的王公甚至是皇室子嗣,为了能东山再起,以祭祀之虚,行拉拢人心之实。 这些奇闻诡事,不管是窑山儿还是我爷爷,都曾跟我提过,只是此前没见过山洞中的祭台,所以没怎么留意。 雷蝎见我举动反常,独自一人绕着祭台转悠,便走了过来,也没询问什么,只是跟在后头,大概是想看我究竟要做什么。 转了几圈,我没发现这祭台外头有什么古怪,不甘心之际,敲了敲祭台的表层,敲了几处,听声音有些不对劲,登时心头一愣,想到关于玲珑塔的传闻。 那在鬼神头上讨生活的窑山儿,历经的奇闻诡事数不胜数,可跟我说起这玲珑塔的事,依旧是目光大亮,唾沫子横飞。 据那窑山儿说,这玲珑塔跟寻常石塔相比,除了外观造型奇特外,往往藏有暗格,也就是说塔内多数是暗藏玄关,往往塔身是中空的,里头藏有塔主视若珍宝的东西,等待着有缘人。 想到这,我不管不顾,再度在众目睽睽之下登上祭台上头,心头有些激动,万一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那这祭台有可能就是个玲珑塔一样,里头是中空的,刚刚敲在祭台外层发出的声音,便是佐证。 登上祭台上头,我抬头一看头顶那柄巨剑,心想这巨剑绝对不是摆设,肯定有其着寓意,不然这摆设实在是太奢侈了。 第13章 古闽国国师 “姚队长,既然没什么发现,咱就撤吧。”我强装镇定,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道。 “也好,我也得回去找工具将这些撬回去,这些文物可是关乎一门失传的语言,重要的很。”姚成明似乎也是已经打定了主意,同意先撤。 踏出祭台内部站在顶层后,姚成明召集整个分队队员,说了几句大家辛苦了之类的话,大概意思是这次任务算是完成了,组织上不会亏待我们云云。 就当我们心情有些美滋滋的,想说任务完成了,可以回去重新投入革命事业时,地面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即是更为剧烈的晃动。 这下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第一个念头便是山岭要坍塌,有可能是地震了。 姚成明也是没法子冷静了,当下招呼我们赶紧撤出山洞,丢下所有带来的东西,逃命要紧。 他的话刚一落,众人也是早已丢了魂儿一般,没了主心骨,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拼了命往洞口的方向跑去。 而此时,之前我所听到的水流声已经不再是隐隐约约,倒像是山洪暴发的咆哮,很快,狂奔中的我,被眼前出现的一幕深深地震撼住,与此同时,心头瞬间密弥漫开绝望的情绪。 只见不知从哪里出现的千万吨水流激射而出,从山隙中涌出,眨眼间功夫已经在我们的头顶翻涌而来,这场景就像是末日来临一般,耳畔旁除了水浪跌宕撞击在山岩上的声音外,还有不少队员的惊呼声和惨叫声。 眨眼的功夫,已经有几名队员被这狂暴的水流吞噬,失去了影踪。 更恐怖的是,无数具朽木棺材在水流的作用下,从山隙中涌出,一时间,千棺浮沉,场面既诡异又浩大。 我和雷蝎还有姚成明跑在一块,皆是已经绝望,这千万吨水流激射出来,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足够摧毁一切,更何况我们这几个渺小的人类…… 千棺浮沉的场面刚出现在我们眼前,身后的湍急水流已经追上我们三个,随后我只觉得自己像是羽毛一样,轻飘飘的被水流席卷而去…… 眼前一片昏暗,耳朵一直嗡嗡作响,根本听不到任何其它动静,身体也是不由自主地打着转像是在空中腾飞一般,恍惚间意识渐渐模糊,我此时甚至已经无法确定自己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到后头,只觉得身体一直往下沉着,像是掉入了无底洞一般,也不知下沉了多久,眼前一片漆烟,随后记忆便定格了…… 等到终于可以动弹的时候,脑子依旧是有些迷糊,无法判断此刻是身处何处,起身走了没几步,恍惚间听到几声轻微的声响,抬头一看,不远处的沼地竟是有人在蠕动着,而且还不止一个。 我此时没有多少害怕的感觉,也许是以为自己已经是牺牲了,这几人应该也是跟我一样,才来的阴曹地府报到。 等瞅了几眼,发现不对劲,这几人很眼熟,不正是雷蝎姚成明他们么? 我一身的骨架像是要散了一般,疼痛开始扩散,脑子一激灵,这才明白,自己还活着! 愣神之后,我蹒跚地朝这几人走去,等走到他们跟前时,不知是不是体力耗尽了还是什么情况,眼前一暗,再度昏迷了过去…… 再度醒来后,看到雷蝎凑近的脸,他拍了拍我的脸,说了声,“嗯,活着就好。” 随后没多久,等我彻底恢复了神志后,雷蝎将情况跟我讲了一遍,使得我大致了解了当下的情况。 掉下来这片沼地的一共六人,许是因为这片沼泽地,这才大难不死,除了我和雷蝎姚成明外,还有另外三名队员,大概是因为当时跑向洞口时这六人离得比较近,被同一股水流席卷,冲向了同一处。 休整了一会后,几乎可以说是“残兵败将”的六人在姚成明的带头下,憋着一股劲,互相搀扶而行,想着赶紧找到出路离开这似乎是地下的鬼地方。 走了没多会,前头的雷蝎和姚成明停住不动了,我抬头一看,赫然发现眼前出现一条巨大的壕沟,里头埋葬着万具枯骨,白森森一大片,仿佛人间地狱…… 我们几人本是惊弓之鸟,大难不死之余,只想着赶紧找到出路,离开这鬼地方,谁想眼前竟是出现这样一条巨大的壕沟,里头埋葬着万具枯骨,白森森一大片,可以想象这里之前是发生过怎样的骇人之事。 “这不会是坑儒大坑吧?”我扯了一句,明知地点对不上,可当下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想到的就是这个。 焚书坑儒,那可是嬴政干的事,看历史书时没什么触动,当下看到这万骨坑时,才结结实实被震撼到。 姚成明没出声,雷蝎又是个闷瓶子,接过我话茬的就只剩下那三名队员了。 可这三人眼下只想着赶紧离开这鬼地方,根本没心情和鬼扯这些。 众人压下心头的恐惧,绕开这万骨坑,寻找着出路的蛛丝马迹。 走了一会,其中一名队员眼尖,指着前头惊呼出声,眸子几乎都要凝固住。 姚成明示意我们不要再往前,随后他独自走过去查探,回来时也是一脸惊色,跟我们说道:“奇怪了,按那闽文上的记载,这里应该是一个地下陵墓,怎么会有日本士兵的尸骨?” 他这一说,我们几人纷纷走过去,那地儿散发着一股难闻的烧焦味道,依稀看着像是一片烤干后的沼地,里头尸骨累累,从服饰上看,的确是日本士兵的军装,不仅如此,甚至还有和服和战马骸骨,看情况这是一支人数不少的作战队伍。 可怕的是,这些日本人似乎是死于某种极度可怕的恐惧之中。 从残缺的尸骸和那没了马头的战马骸骨看来,这些人生前定是遭受了噩梦般的攻击,否则不会是这般惨状。 这里怎么会有日本人活动的痕迹? 我十分不解,跟姚成明说出我的疑问。 雷蝎大抵是跟我一样,难得地开口附和了我一句,意思跟我差不多,也是好奇这地下怎么会有出现日本人的尸骸。 姚成明摇摇头,神情也满是费解。 “祭台里头那闽文记载的可不是这样啊。” 姚成明苦思了一会,也说不上来。 我见他提到闽文,说的意思又好像跟此时我们所在之处有关系,便问他闽文上说了什么。 姚成明迟疑了下,表情有些犹豫,我见此有些着急,说是队长,这都什么关头了,你还藏掖着干嘛,说不定这闽文记载的东西能帮我们找到逃生的路。 我这话一出,其余三名队员也是纷纷点头表示支持。 这下姚成明也没好再守着这闽文的秘密,跟我们几人说了出来。 他解释说,那闽文上所说的是,这地下埋葬的是古闽国时期的一位国师,据说这位国师具有不世之才,当年曾辅佐王氏在福建建立政权,使得闽地被赋予了“海边邹鲁”美称。 不仅如此,那闽文中还记载着这位国师本身具有号令鬼神之能,他的在位期间,闽地的巫祝文化达到了巅峰。 “这么说来,这里本来就是一座墓葬?”姚成明说完闽文上所记载的东西后,我顺口一问。 姚成明一本正经,皱了皱眉回道,“严格来说,闽文上记载无误的话,这里是一座陵墓!国师地位非比寻常,又是地位如此崇高之人,当时的政权为其建造陵墓,应该说的通。” 也许是考古工作做久了,有些事情容易较真,所以纠正我的用词,我也是可以理解。 说是陵墓,可我举目四望,这里此前不知是遭受了什么变故,根本看不出半点陵墓的迹象,反倒是个地下岩洞,除了这些尸骨之外,别说文物葬品,连残碑破瓷没能看到。 第14章 孩童的笑声 “有些麻烦!”未了,姚成明语气有些沉重说道:“一般的陵墓只要没被倒斗过,是不会有出去的路的,我们被水流冲下来,有可能是触发了墓穴开关……” 姚成明虽然没有将话说死,但我们几个隐约还是听得出来这是什么意思,顿时,当下的氛围有些凝重悲观。 “那这些人怎么进来的?该不会也是触动了开关吧?”我指了指那片埋葬着不少日本人的干沼地问道。 姚成明摇摇头务实回答说是不清楚。 这下没辙了,我见大伙儿的情绪不对,只得赶忙动员起来,否则以这样的精神面貌,就算万一有出口,估计也熬不到那时候了。 在我的一番动员之下,众人多少看到了希望,收拾了心情,盲目的走着,也不知出口在何处,但总比呆在原地等死好。 万骨大坑和埋葬日本人的沼地这两条路线肯定是不对,就算是对的,这一时半会,我们也根本无法越过,只好往前走一步算一步。 走了没多久,昏暗中,孩童笑声凭空而起,让我脑皮阵阵发麻,而另外三名队员中的两人更是惊吓出声。 这样的环境还能有其它的活人,且还是孩童? 众人在一片惊悸之中缓步不前,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雷蝎开口说道,不如跟着去看看,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建议虽然听着有些渗人,但眼下的情况,似乎也只有这条路可行了。 这种环境之下,按正常的思路来想,是万万不会有孩童出现的,就算是意外落到这里,恐怕也很难活下来。 我们几人都知道这事诡异,几人一番商讨表决之后,最后达成了一致,决定先追溯着孩童的笑声过去看看究竟,只要察觉到一丁点的异常,立马退回原地再做打算。 按姚成明所说,我们所处之地位地下陵墓,是那什么国师的葬身之地,而这位国师本身具有号令鬼神之能,若真如此,也许我们是闯入了他的地盘,惊动了息灵,而这孩童的笑声或许跟此有关,我们不得不多个心眼行事。 随后我们几人战战兢兢循着笑声的方向走去,走了约莫百米的距离,前头突兀地出现一片空旷地带,更诡奇的是,空旷地上,几百个孩子在玩耍,笑声便是从哪里传来。 更加令人不解和咋舌的是,这些孩子全数都是在地上趴在,没一个站起来,场面看着令人脊背发凉。 “先别过去,这地儿很不对劲,这些小孩好像不是……”我本来想说不是活人,可又觉得跟姚成明这些组织上派来的调查员说这话,有些不合适。 窑山儿和我爷爷跟我说的奇闻诡事都是他们亲身经历的,所以我一直以来就算不是全信,但也不是当做故事来听,但姚成明这几人我还不熟悉,很多话得掂量掂量下才能说。 不过,虽然我没说出来,但沉默的氛围告诉我,其实众人也是心照不宣,知道事有蹊跷。 这时,姚成明的其中一名组员说是他去哄骗一个小孩过来,到时一问,不就清楚了? 姚成明答应之后,这名队员走过去就近连哄带骗叫来其中一个小孩,从我们所站的距离看去,这小孩儿跟普通孩子没什么不同,照样是活蹦乱跳的,可偏偏在当下的氛围环境之下,更是有些令惊恐。 那名队员问了几句,问说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时,我们骇然的发现,这孩子没有回话,只是朝这名队员伸出双手,随后,这孩子的那双手竟然如同瓷器一般的碎裂开来。 而那名队员也是吓得连滚带爬跑回我们这里,身子直哆嗦不停,看样子是吓得不轻。 而就在这时,空旷地带上的那些本来趴着的孩子纷纷起身,转过了脑袋,裂开嘴发出笑声,恐怖的是,这些孩童嘴里露出的不是小牙齿,而是尖锐的獠牙…… 空旷地上这群孩童纷纷转过了脑袋,露出了尖锐的獠牙,这让众人几乎是全数失声惊呼。 昏暗的光线下,这骇人的一幕让我们恐慌不已,有几人已经是有些吓瘫住,身子直哆嗦,腿脚发软,差些瘫坐在地。 “大家分开跑!” 姚成明吼了一句,拉拽了下呆傻住的几名的队员,这几人这才缓过神来,不由分说已经扭头狂奔。 姚成明毕竟是上头派下来的调查组组长,这种危机关头,他这样的决定是最冷静和最佳的方案。 这种情况如果扎堆逃奔,一旦被这些孩童围堵住,搞不好会全队覆没,而我们分散逃离,可以分散这些孩童,尚有一线生机。 我心头狂跳不已,心儿都快蹦蹦到了嗓子眼,此刻早已是方寸大乱,转头不管不顾,撒开脚丫子没命地狂奔。 这时候已经顾不得会奔跑向何处,就是眼前横跨着那万骨壕沟,怕也是宁愿跳下去。 至少这样还有逃生的希望,而一旦被这些孩童追上,恐怕只会落下被獠牙扯碎的下场。 风呼呼在耳边刮过,我也不知没命逃奔了多久,身后孩童的笑声才渐渐小了下去。 此时我的体能也已经是濒临极限,几乎是快要背过气去。 回头一看,四下没了那些孩童的踪影,但其余的队员也同样是不见,看情况是姚成明的话起了作用,众人在本能驱使下逃亡,路线杂乱,已经是走散了。 我依旧是心有余悸,提心吊胆看着前头,担心那些孩童还会追杀过来,只希望赶紧休憩一下,缓过劲来后以防万一。 没喘几口气,视线里出现一烟影,速度很快,竟是朝我的方向跑来。 这还真是紧咬不放啊! 惊慌中我在心头骂了一句,不敢逗留,顾不得腿脚早已酸疼沉重,转身撒开脚丫子再度逃奔。 刚跑没几步,那烟影发出声音。 “青云同志,自己人!” 辨听之下,我听出这是小分队队员的声音,这才放慢脚步,回头警戒看着跑来的人。 依稀看到这张脸的轮廓后,才算是确定追来的这人是自己人。 这人外号烟桃,面如包拯,是姚成明原先调查小组的成员,在山隙祭台上头时,正是他被派去取回磷石。 见是他,我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心有余悸问道:“烟桃同志,其他人呢?” 烟桃跑到我身边后,双手撑着膝盖,只顾着摆手,喘着粗气,根本说不上话来,看来这一番死里逃生,他跟我一样折腾的只剩半条命。 等他缓过劲来,我才从他口中得知,他跟我一样只顾没命狂奔,凑巧跟我跑重路线,这才遇到我,至于其他队员,他也不清楚行踪。 无需多说,我确定了我们跟其余四人逃散了。 这下我的心情沉重了起来,孩童的数量不少,慌乱之下肯定有队员由于体能或是其它缘由没有脱身,一旦被这些孩童追上…… 我摇了摇头,不忍再想。 休整了会,我俩不免有些焦虑,一来不知其余队员现在是什么情况,二来好不容易死里逃生,那些孩童也不知会不会就在后头潜伏着,当下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原路返回。 可按姚成明的意思,那闽文上记载着此地为地下陵墓,我和烟桃根本不知道出口在那,在这样暗藏杀机的险地,我俩随时可能会没命…… 没辙之下,我俩只能往前盲目走去,没多久变看到前方出现一条齐整石道。 我诧异地看向烟桃,烟桃寻思了会,说可能是墓道,前头也许有耳室,不如去避避,总比盲目走动要稳妥一些,再者还能保存体能。 他跟姚成明都是上头派下来的成员,而姚成明是考古学家,这烟桃一路追随姚成明来到我们所在的公社,想必对考古方面的知识多少是会学习到一些。 我琢磨了一下,觉得他所说的挺有道理,便说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踏上石道走到尽头,眼前果然出现几间石屋,当然,用烟桃的话说,这些石屋应该叫做耳室。 我讪讪一笑,也不辩解,就近走进其中一间,进去一看,这里像是被洗劫一空似的,看着有些空旷。 先前被那千万吨激射而出的水流冲到这里,从沼地那处醒来后我就发现这陵墓古怪的很,所以面对这空荡荡的石屋,虽然也是觉得有些不寻常,但也没心思多想。 走进这间房子之后,我已经是疲累到大脑有些昏沉的田地,根本无暇再顾及什么,一屁股直接坐下,只想好好休息一会。 “青云同志,你看!” 刚坐下,屁股都还没热乎,烟桃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指了指角落不显眼的地方跟我开口,示意我看去。 我扭头一看,这才发现这房子并非完全空无一物,角落那头竟然摆放着一颗生机怡然的翠竹盆栽。 这下我一激灵,猛然起身,对眼前所见有些摸不着头脑。 用烟桃的话说,这石屋乃地下陵墓的耳室,这屋子里要是有些瓷瓶儿玉石疙瘩等文物倒是正常,可偏偏这些玩意没看到,反倒是突兀地存在着一棵翠竹。 “烟桃同志,算了,管它是什么来头,咱眼下重要的是休息一会,保存体力!” 我见烟桃眸子闪烁,似乎对这翠竹很感兴趣,赶忙劝说了一句。 第15章 翠竹里的头颅 本来想引用下红宝书上的语录,但当下脑子有些不灵光,也就打住了这念头,毕竟现在不是参加什么动员大会。 按我的心思,就算这空屋里摆着金山银山,最好还是不要染指,不怕一万,就怕一万,那些孩童便是活生生的教训。 说是这么说,其实我心头也是很好奇,毕竟在这空旷的屋子里,这盆栽的存在显得极其突兀。 不过我刚死里逃生,且那些长着尖锐獠牙的孩童究竟是什么都还没弄清楚,对这陵墓心存一份敬畏感,根本不想节外生枝。 烟桃似乎并没怎么在意,笑笑说,不过是一翠竹而已,长势这么好,说不定跟出口有关。 说着,他好奇地走过去,瞅了一会侧头看着我说,只不过是普通翠竹罢了,也许是墓主生前喜欢这种植物。 他这话倒是有些道理,想当初那鬼神头上讨生活的窑山儿就曾跟我说过,他倒斗过不少墓穴,其中就有喜欢玉石的墓主,打开棺椁一看,棺材里头摆放着不少陪葬玉石的主儿都还算是正常,更有的主儿,寿衣就是一玉石编织成的玉衣,口中更是含着一块,往往那一块才是真正价值连城的值钱玩意。 我寻思之际,他不知是觉得新鲜还是为何,竟是伸出手去触碰盆栽上的翠竹。 啊! 一声惊呼打断我的思绪,我心头猛然一咯噔,抬眼一看,骇然的发现这翠竹盆栽上的一颗花蕊乍放,那花蕊化成了一颗色彩斑驳的头颅,那头颅一下子咬上了队员的手指头。 从花蕊乍放到化成色彩斑驳的诡异头颅,也就不过一两个呼吸的时间,烟桃当下也许是被这离奇的一幕给惊愕怔住,再反应已经来不及了。 这下,烟桃的惊呼声乍落,变成了惨叫。 有诈! 我脑子里想到这俩字,匆忙跑过去,正想上前去解救烟桃,此时我的身体刹那僵住,几乎是要瞪出眼珠子,我看到这桌子上头的翠竹花蕊纷纷乍放,一个个诡异的人头从桌上滚落下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这究竟是什么情况,这些诡异的人头已经借着地面的弹力,张开口咬合着,纷纷朝我攻击而来。 这些头颅的攻击速度比我想象中还要快上不少,好在我跟它们保持着一段距离,第一时间没有被最近的几颗头颅咬住,不过是惊险的很,堪堪躲过。 这突兀的变故太过突然,我本能地后退,躲开最近几颗头颅的攻击,再一看,烟桃的身体已经被不少诡异头颅咬住,正发疯一般挣扎着,惨叫连连…… 就这么一两个呼吸的时间,余下的头颅再度发动攻击,几乎挡住了我向前的所有去路,无奈之下,我只好祈祷烟桃能脱险,撒开脚丫往屋外跑出去。 一跑到门口,我顺手将门关上,只听里头咚咚直响,应该这些诡异头颅为了攻击我,疯狂往门上头砸去所发出的声音。 这翠竹究竟是什么东西?竟能演变出这般攻击性十足的诡异头颅来? 我不敢多逗留,快步离开,刚跑出门口不远,只见雷蝎与姚成明两人满脸慌张,正朝我这头狂奔过来。 我们仨碰头后,还没等我开口,姚成明满脸惊色往身后看了一眼,语速极快,反倒是先问我,里头有什么,为何我这么慌不择路跑出来。 我本想将里头所见的一幕,包括那棵翠竹还有那些诡异头颅的事简单讲一遍,想到里头还困着烟桃,当下猛然转过身去,一脚踹开石屋的门,随后弹射到一旁。 我自己一人肯定是会搭进去,但现在多了雷蝎和姚成明俩人,兴许有希望救出烟桃。 门被踹开之后,我干呕了几下,差点没吐出来…… 石屋的门被我踹开,却是发现,本是生龙活虎的烟桃转眼工夫竟是化成了一具白骨…… 这还未了,这些饱食了人肉的头颅竟然一个个的如同婴孩一般,在地上滚动着,准备随时向我们仨人发起了攻击。 当这些头颅张口咬合时,尖牙之上还挂着肉沫血渣子,看着令人心惊肉跳。 满屋子色彩斑驳的头颅窜动着,衬上那浓烈的血腥味,构成了我记事以来极为残酷诡谲的画面。 “烟桃同志!” 我内心充满了愧疚,虽然我知道当下的情况换做是他逃开攻击,身为革命同志,我是可以理解的,但眼下好端端一人,成了白骨,这种强烈的冲击,让我几乎是愣在原地,呆呆看着那具白骨,失声喊了出来。 在山隙里遭受水流的冲击,被冲到这地下陵墓,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却又是遇到哪些孩童,躲过孩童,最终却是倒在了这些头颅的攻击之下。 令我更为懊悔的是,当时我的思想不够坚定,没有横刀立马拦住烟桃,不让他靠近那盆栽翠竹,也就没了这些事…… 不知是这些头颅饱食了人肉后,行动变得有些缓慢还是其它缘由,虽然这些怪物依旧是极富攻击性,但威胁远没有一开始来的大。 更具威胁的是,这些头颅竟然懂得借力使得自身弹跳起来形成攻势,加上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嗜血凶残本性,单是在心理层面,就足以给人一种莫大的震慑。 这种情况之下,再进去也没什么意义了,我心情沉重无比,再退了几步,想跟雷蝎和姚成明建议,暂时离开这里,先找到出口再说,烟桃同志的烈骨有机会再回来捡回。 刚一回头,却是看到雷蝎姚成明俩人身后不远处有动静,一看,登时心头一震,头皮阵阵发麻。 只见一群红腹蜥蜴正快速朝我们爬来,单单如此到无甚可怕,渗人的是,这群红腹蜥蜴与那寻常蜥蜴不同,眼珠子里藏有疯狂的杀气,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 且这群红腹蜥蜴个头并不小,足有寻常蜥蜴几倍之大,密密麻麻一大群正疯狂爬行追来。 这下我才明白,为何初见到他俩人时,这俩人满脸的惊慌,本以为是因为躲避獠牙孩童的攻击,没想到是被这些红腹蜥蜴追逐。 此时不仅仅是我,就是神色很少有大起伏的闷瓶子雷蝎看着也是有些惊慌失色,姚成明更是东张西望,企图短时间找到突破口。 情况危急,我也顾不上问他们究竟是怎么引出来这一群家伙,只想着该怎么逃出这种燃眉困境。 可这前无路后无门的,又是这种危急关头,根本没有太多考虑判断的时间。 “先进去再说!” 我见屋里的头颅虽然依旧凶猛,但行动没那么之前那么迅捷,权衡之下,心想只有冒险一试了。 话音一落,我便率先闪了进去,恰好这时有一个头颅扑了上来,由于速度没那么快,我抬腿就是一脚,可算是躲过了这次攻击,可这头颅像是拥有不死之身似的,重重砸在地面上,依旧是张口咬合着,尖牙上依稀还能看到肉沫子血渣子,令人作呕。 很快,雷蝎和姚成明也是鱼贯而入,姚成明更是无须我开口,已经反手将石屋的门关上。 我们仨不敢大意,急急退到石屋的墙角,贴着墙壁严阵以待,只要有扑上来的头颅,即刻摆腿踢回去,一时半会暂且无恙。 在这间隙,我问姚成明这盆栽翠竹是什么情况,且将我所看到的那翠竹花蕊绽放演变成这些色彩斑驳头颅的一幕简单讲了讲。 姚成明听完,皱着眉头寻思了会,也不敢确定,只是跟我说这只是传闻,他没去考证过真假。 在他讲话的这么短短一会功夫里,雷蝎在前头已是击退了十多个头颅的一波攻势,即便雷蝎身手了得,乃学体术出身,但若不是烟桃的壮烈牺牲,以这些头颅之前的攻击速度,恐怕没那么轻松。 姚成明说这棵翠竹,很有可能就是鬼卒竹,是一种在世间灭绝了数千年的怪异竹子,传说,它来自西域极远地区的一种怪异植物,本是用来惩戒宗教叛徒的,只不过,他也不清楚这植物为何会出现在这座陵墓里。 听完之后我觉得姚成明这番话太过匪夷所思,不过此人是考古专家,向来注重考据,既然他也没下定论,我也只当是传说来听。 我心头觉得对不上的地方正是西域这个字眼,若说这陵墓所葬的乃古闽国的国师,为何来自西域地区的怪异植物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这时,门所在的那面墙壁传来怪异的声音,好似墙壁有夹层,而有东西在里头闹腾一般,又像是要破墙而出,这让我的心脏再次揪紧。 这屋里头的食人头颅尚在肆虐着,屋外又有红腹蜥蜴虎视眈眈,要是再有威胁出现,就是钢铁锻造的意志也是有些承受不住。 卡啦卡啦,几声碎石掉落的声音响起,随后是大面积的碎石掉落,墙壁出现很多个小窟窿,像是蛇头一样的东西露出,场面极其骇人。 再细看,这东西正是门外的那些蜥蜴,没想到这些红腹蜥蜴竟是咬穿了壁墙,从墙壁里头钻了进来…… 这些蜥蜴竟然会啃食水泥建筑?!惊诧之余,我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一脸的茫然。 我几乎是怀疑自己的眼睛,面对这意想不到的一幕,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16章 致命岩蜥 “不好!看来这些蜥蜴是岩蜥!”姚成明的语气听着有些恍然大悟,估计也是堪堪琢磨清楚。 随后姚成明快速解释了几句,说这种蜥蜴是一种生存在岩石中间的蜥蜴,性情残暴,平日里以啃食岩石为生,但更喜欢生肉。 我一听到生肉这个字眼,再想到烟桃的遭遇,头皮不由得再度阵阵发麻,心头升起一股绝望。 这屋里头不仅有啃食人肉的头颅还有这连岩石都能啃碎的红腹蜥蜴,就是九条命都不够死啊。 说时迟那时快,这些红腹蜥蜴已经有不少钻了进来,眨眼功夫便朝我们仨人所在的方位爬行而来…… 这当头我已经是有些放弃了,认为我们仨是不会再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可以说是必死无疑。 “雷蝎同志,陈青云同志,你们先顶一下!我看看有没有有没有通道!” 姚成明情急之下开口,也不知他这考古专家是临时想到这茬,还是看到了有关通道的蛛丝马迹。 雷蝎咬牙点点头,冲在前头,一番脚踢拳挥,登时有几条红腹蜥蜴和几个色彩斑驳的头颅被他扫飞。 可这根本是杯水车薪,这两种致命的东西数量太多了,根本撑不了多久。 我见姚成明已经沿着墙壁一溜儿摸寻敲打着,估摸着是在找所谓的通道,可我对此没抱什么希望,即便真有,恐怕等找到了,我们仨人也已经是化作了三具白骨。 我的目光胡乱扫了一通,可以说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想说这里头要是些硬实的东西用来遮挡,猛冲着出去,兴许还有丝毫的逃生机会。 可找了个遍,除了那盆栽翠竹之外,再无它物,我心灰意冷之际,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也是窑山儿跟我聊起奇闻异事时,常提及的一点。 这一点跟厌胜之术有关,窑山儿曾说过,但凡是术,总有一两招属于通用的,他们这种在鬼神头上讨生活的人,即便本事再大,总有令自己束手无策的邪魅儿。 邪魅儿的意思便是诸如山魈这类,种类太多,碰到个别难缠的,找不到克制玄门儿时,以人血抛洒,一般而言,即便没法制服,总可以为自个儿赢得逃生的时间。 人血又以血气方刚的雏子最为有效,按窑山儿的话来说,阳气最旺,堪比烟尾芦花雄鸡鸡血。 人求生的本能可以激发出令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潜能,也许这灵光一闪便是佐证,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作用。 想到这,我没有迟疑,直接咬破手指,走到那盆栽翠竹跟前。 这竹子的花蕊绽放才演变成这些头颅,可以说是这些头颅的根源,有没有效果,也只能是姑且一试了,若是没有起作用,那也是命数。 我将手指渗出的血淋在这翠竹之上,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抱起这盆栽往门口的方向摔去,嘭咔一声,这盆栽被我摔得面目全非,那棵翠竹更是根茎都离开了土壤。 当下满怀期待一看,这些色彩斑驳的头颅并无什么变化,依旧是跟那红腹蜥蜴一同向我们攻击着,雷蝎的裤管也已经是被撕咬碎烂,拳头手腕更是负伤流血,不过好在伤势不算严重。 “姚队长,有发现没有?”我吼了一声,没有回头,径直走到雷蝎身旁跟他并肩作战。 刚走到雷蝎身旁,四五条红腹蜥蜴已经爬到我脚下,我一通踩踏扫腿仍然是顾不过来,脚腕处传来一阵钻心疼痛,硬是咬牙忍住没吭声,我抬起另外一只脚,死命地一踩,将正啃咬着我脚腕的那条蜥蜴踩了个稀烂,可我的脚腕也已经是被咬开一个口子,血正渗出来。 就在这时,还没等姚成明回话,当下极其被动危急的形势出现了变化…… 却说这盆栽翠竹被我摔到门口,地上到处滚动的头颅变得更加狂暴,竟是直接就近攻击那群红腹蜥蜴,而离我们较近的头颅也已经开始疯狂地朝我和雷蝎滚动扑射而来。 一时间,那头颅跟蜥蜴陷入了疯狂的厮杀之中。 眨眼间,不少红腹蜥蜴被这些头颅拦腰咬断,而同样不少头颅被红腹蜥蜴咬碎,整个场面血腥残暴,无比骇人。 我明白窑山儿这法子是起到了作用,那盆栽翠竹本就是这些头颅的根源,如今被我摔得面目全非,不管是什么妖术,断了其根源,多少是削弱其攻击力。 就在我和雷蝎稍微有些松懈时,壁墙和耳室的大门又是发出阵阵咔嚓的声音,只见不少小脑袋咬穿石壁,从窟窿里头钻了进来。 这下我的神经又绷紧,跟雷蝎对视一眼,心情大起大落,本以为这些头颅跟红腹蜥蜴厮杀之后,致命的威胁会减少很多,不料外头的红腹蜥蜴源源不断,也不知究竟有多少条。 情急之下问姚成明有没有什么发现,收获的却只是姚成明那张有些沮丧的脸。 这时雷蝎冲了过去,不顾那些头颅滚动猛扑向他,跑到盆栽翠竹原先摆放的位置,看了几眼,随后低头沿着直线往里头那面壁墙小跑过去,面向墙壁上那幅壁画。 我不知雷蝎这是捣鼓什么,也无暇顾及,心想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冒险冲一次,也许还有点希望。 “姚队长,我打头,你跟在我后头。” 我招呼了一声,心头忐忑不已。 姚成明是上头派下来的同志,又是考古专家和这次分队的队长,将来对国家的贡献不是我所能相提并论,要是牺牲我能换来姚队长的生机,这买卖不亏。 “青云,顶一下。这壁画可能有机关!” 不等姚成明回应我的建议,雷蝎朝我喊了一声,扭头一看,只见雷蝎使劲地按着那幅壁画的一处。 那上头画着一个端坐着的人,古怪的是没有头颅,手里握着的似乎是一个钥匙。 此前我与烟桃来到这耳室,并非没看到这壁画,可就我所知,古墓里头存在壁画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前几年北京八宝山那头不少古墓被掘,用来修筑猪圈的石砖上,依稀就能看到残缺的壁画。 雷蝎这根本就是胡闹,姚成明这考古专家都束手无策,丫的是想推翻这墙壁不成? 我琢磨之际,腰部一阵剧痛,低头一看,一只红腹蜥蜴已经咬破了我的裤腰,这可是用结实卡叽布料制成的,眨眼功夫就被它咬穿…… 我使劲扯下这只红腹蜥蜴,往地面一摔,一踩一碾,送了它上路。 侧眼一看,姚成明已经是自顾不暇,怪不得没有回应我的话,原来短短这么一会功夫,已经有两个头颅咬住了他的肩胛,撕咬着不松口,他的表情都已经是扭曲,龇牙咧嘴的,哪里还能开口说话。 这时,色彩斑驳的头颅已经被越来越多的红腹蜥蜴压制,散落一地,成了枯骨,而这些红腹蜥蜴根本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烟压压的往我们这头爬来…… 嘶咔一声,身后的墙壁发出动静声,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雷蝎冲了过来,拽着我往后撤去。 回头一看,只见雷蝎刚刚捣鼓的壁画下方出现一个方形的暗格,刚好能容许一人进出,看样子是个暗道。 没时间多想雷蝎这家伙是怎么发现壁画上的不寻常,在他的掩护之下,姚成明先爬进去,再之后是我和雷蝎。 等雷蝎最后钻进来时,这暗格竟是自动闭合,我们仨谁也不敢怠慢,赶紧往前提奔跑而去。 要知道这些红腹蜥蜴可不是什么吃素的主儿,连墙壁都能咬穿,谁知道我们身后这堵墙能撑多久。 奔跑之中,刚想问雷蝎是如何找到开启这暗格的机关,前头的路被巨大的影子遮蔽,看不清方向。 跑近一看,我们仨都不自禁有些咋舌。 这前头竟然有一颗巨大的血色槐树,这槐树上悬吊着几百个孩子,这些孩子竟然全部没有双脚,如同人腊被吊着…… 这下我们也没敢轻易迈开腿儿,直勾勾看着眼前这棵血色槐树,被上头悬吊着几百具尸骸这骇人的一幕给震住了。 “这些孩子怕是几十年前就已经遭遇不幸了。” 良久,姚成明开口。 他这话一出,我忍住心头的骇意细细看了几眼,才发现这些孩子所穿的衣服,的确像是几十年前的样式。 再联想到先前所看到的那些长着獠牙的孩童,我心头的恐慌更深,看向姚成明,问道:“姚队长,这些孩子跟旷地上那些瓷娃娃……会不会有着联系?” 姚成明摇摇头说他也不清楚。 未了,他似乎是想到什么,语气有些慎重,也许是因为他自身乃考古学家的缘故,凡事没考证过,他轻易不会下定论。 “这或许跟那些日本军有关,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测。” 我看向雷蝎,此时的雷蝎也是满脸惊愕,也不知有没有留意到姚成明这话。 这要真是那些葬身沼地的日本兵士所为,倒不失为一种合理的猜测。 日寇在南京大屠杀的所作所为,可谓是惨绝人寰泯灭人性,比起眼前这一幕,过犹不及。 不过我想不明白的是,这陵墓乃古闽国国师的葬身之地,日本人和这些孩童为何会出现? 而且,就算是要屠杀,也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将这些孩童的双脚斩断,再挂到这血色槐树之上。 这里头莫非有着隐情不成? 第17章 童子戏千蝠 更令人困惑的是,那些日本人最后也葬身于那片沼地里头,而且看那些尸骸,死前应该是遭受了极其恐怖的袭击。 “姚队长,雷蝎,现在咋办?”我将这些念头暂且抛下,问道。 前头出现这槐树和人腊,预示着再往前走,恐怕会有意想不到的险情,而返回则是不可能了,暗格已经闭合,再说那些红腹蜥蜴也许正啃咬着墙壁,用不了多久便会追上来。 雷蝎是个闷瓶子,拽着打半天都憋不住一个屁的主儿,我没指望他,反倒是姚队长,虽然是个读书人,但从此前的表现来看,关键时刻临危不乱,值得信任。 果然,姚成明像是就没苦恼过这事,直说眼下之际只能穿过这槐树再作打算了。 “眼下只有这条路了,走吧。”姚成明叹了口气,不知是不是想到其他那几名牺牲了的队员,神色有些沉重。 我点点头,看向雷蝎,想听听雷蝎的意见,想到暗格的事,我问了出来。 雷蝎简单解释说,方才那些红腹蜥蜴一直没敢靠近盆栽所在的方位,他对付这些蜥蜴和头颅的同时观察了会,发现了这里头有蹊跷,冒险走过想看个究竟,不料却是发现地面有一条细缝,直线指向那壁画。 我听完这番话,想到壁画上那人手里的钥匙,心想雷蝎应该是因为这一点受到启发。 问他说是否看到钥匙之后,才更笃定有通道的存在,不料雷蝎摇摇头,说他根本就没注意到壁画,只是看到条细缝有些不寻常,叩敲壁墙,也只是跟姚成明一样,看墙壁是否有异常,当下的情况,根本无法想那么多。 听完他的解释,我叹了口气,心想这可真是鬼使神差,要不是我想到窑山儿的话砸了那盆栽,雷蝎也就没机会察觉到红腹蜥蜴不敢靠近盆栽之处这一点,而后头的事就更不可能了。 这事算是告了一段落,至于那暗格为何会自动闭合,我不是墓穴机关专家,也懒得再浪费脑力想这些,跟姚成明和雷蝎商量了几句之后,仨人决定穿过这槐树。 昏暗中,我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抬眼看着头顶上那几百具人腊,寒意忍不住弥漫整个身心。 要是这些悬吊着的人腊并非日本人所为,而是槐树后头存在着诡怪的东西,那我们仨很有可能也成为风干人腊,光是想想,手心都已经满是冷汗。 仨人快靠近这血色槐树时,这树后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这让我心跳加速,不由自主停下脚步,而姚成明和雷蝎也是跟我一样,本能地僵住。 “我们小心点,这树枝繁叶茂,后头说不定真藏身着长虫之类的东西。“ 姚成明率先开口,脸色有些凝重。 “姚队长,这陵墓里头也没老鼠青蛙这些小东西,真有长虫,估计也饿死了。” 我知道姚成明所说的长虫是指蛇这类爬虫,心头觉得不可能。 难道是那红腹蜥蜴? “小心总是好的,这陵墓处处透着古怪,我考古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墓穴……” 姚成明的话音刚落,昏暗中,从这血色槐树的后方涌现万千的幽蓝影子,朝我们这头飞来。 “不好!是瞳蝠,吃人的!” 昏暗中,姚成明失声大喊,招呼我们赶紧后退。 可这哪里还来得及,这万千幽蓝影子,眨眼间功夫已经涌向我们,将我们团团围住…… 昏暗中,万千蝙蝠涌来,我只觉得自身像是置身于炼狱当中。 巨大的血色槐树本就透着丝丝诡异的气息,树上悬挂着的上百孩童人蜡使这份诡异愈发浓烈,我们仨人本就处于战战兢兢的状态,而今这万千蝙蝠突兀涌现,更是令这份诡异升华,直令人肝儿直颤,刹那间连逃命儿的心思都给吞噬了。 我身体僵硬,心神俱颤,也就是俗话说的好端端的人儿直吓得被勾去了魂儿,傻了! 就在这危急关头,雷蝎倒是没闲着,似乎是看到我有些不对劲,拉拽着我拐着弯儿跑着,最大程度分散蝙蝠群的围攻,艰难地赢得分毫的喘息时间。 姚成明则是看到雷蝎这个方法有些奏效,也是拐着弯儿跑,同时挥着手,抵挡住蝠群的攻击。 这番动静之下,我才算回神过来,一看,这些蝙蝠浑身呈现冰蓝色,但一双眼睛却是诡异的妖红。 昏暗中看不清这瞳蝠是用尖牙还是爪子攻击,只清楚从这群瞳蝠出现到攻击开始,不到十个呼吸时间,饶是雷蝎拉拽着我拐着弯跑分散蝠群,我的头盖儿脸颊已经是辣疼无比。 “姚队长,这陵墓里头怎么会有这鬼东西?” 俗话说,死也得死个瞑目。 这关头,我竟是鬼使神差朝姚成明吼问了一句。 在这眼前被一片晃动幽蓝遮掩的形势之下,我心头竟是起了丝丝悔意。 早知道就听方正的劝,好好干农活挣工分,过不了几年便回潘窑子,凭我爷爷留给我的无名图录,研究个些时日,说不定用不了多久便能挣得一分家产,到时候也好去云思柔家提亲…… “这些蝙蝠来自大雪山,学名叫做‘瞳蝠’,据说是昔日波斯传教带入中原的。古时闽地是明教最为昌盛的地界,或许这些妖蝠跟波斯国有关。” 混乱中,我们学识渊博的考古学家姚成明本着有问必答的学者风范,竟是回答了我的话。 可我哪里还听得进去,想到云思柔,想到挣家产,想到无名图录…… 这时,我脑子一激灵,想到那无名图录里头,最好辨认也是我爷爷提及数次的那幅画面。 之所以说那幅画面好辨认,正是因为这幅画虽也是涂鸦风格,但整个画面一目了然,无非是五个烟影子和一扇门,再无其它。 当年问及这幅画,我爷爷正用手指黏儿着花生米就着二锅头喝着,颇是怡然自得,也就简单说了几句。 这图叫做“五蝠临门”,为厌胜术的一种,用在阳宅上叫做“五蝠临门”,而在阴宅上,就叫做“五蝠迎门”,两者之间,分为一外,一内。 这些回忆说起来没边儿,但在这关口,也不过只是一个呼吸的间隙罢了。 想到这,我心头多少有些谱儿了,不管这群妖蝠起源哪里,按图录上所说,这乃一种厌胜术所布置,且分两种叫法,也就是说破解的关键正是出在这内外二字。 我毕竟在潘窑子耳濡目染了那么多年,其它事情也许没那么灵光,但对于这些奇闻诡事向来是很感兴趣,按那窑山儿的话,孺子可教也。 按我的猜测,布置这厌胜术之人,势必是不想他人来骚扰他的安宁。 而且此人所采用的应该是第二种方法,也就是作用在阴宅上的“五蝠迎门”,这血色槐树便是起一个阴宅的作用。 “雷蝎,掩护我,试试我的法子!” 也不管雷蝎有没有听到我的喊声,胡乱挥舞着手抵挡着涌来的蝠群,我低着头尽量不露在蝠群的攻击范围里,拼了命狂奔到槐树跟前。 这时候要是有把冲锋枪,我也不会尝试这个法子,几梭子过去,这群蝠群估计早就没了威胁。 当下不容考虑,我将手抹了抹头上脸颊处因为受伤流出的血,直接涂在槐树上,随后抱着头学着雷蝎的方法拐着弯跑着。 没跑几步,想不到这法子竟然奏效了,这些妖蝠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很快便改变了攻击方向,朝槐树的方向涌去,刹那间万千冰蓝妖蝠挂在槐树枝干上,场面诡谲无比。 看到这一幕,雷蝎和姚成明松了口气,可我却是清楚,这种法子只能暂时改变这群蝙蝠的攻击方向,一旦涂抹在槐树上的鲜血凝了,这群瞳蝠依旧是会朝我们涌来。 “雷蝎,你人高马大,趁这会功夫跟我上去,取五具孩童的尸体下来。” 我指了指槐树的上头,跟雷蝎说道。 人求生的本能可以激发出意想不到的潜能,前一刻我对这悬挂着的干尸还恐慌无比,可此刻为能躲避这五蝠迎门厌胜之术的攻击,即便是取下干尸,我也心思多想其它。 雷蝎虽说不解,但看到经我一折腾之下,这群蝙蝠竟是停止了攻击,将信将疑之下,绕了个方向,从另一侧攀上槐树,不需要我插手,没多会功夫,这学体术出身的山东汉子,已经解下五具孩童干尸。 没被蝠群攻击前,我们是被诡异的氛围所惊吓,如今面对活物攻击,取下干尸这事,似乎已经变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我本来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姑且一试,不料前一个法子起了奏效,想到窑山儿说过,厌胜之术里头还有一种叫做“童子戏千蝠”,只不过这种法子,需要用到五具孩子的尸体。 五个童子对应五蝠,到时候即便槐树上的血凝了,这些蝙蝠调头再想攻击我们,恐怕就没那么轻易了。 却说“童子戏千蝠”这个厌胜之术,当年我爷爷只跟我说了图录上这五蝠迎门之术的区别,并未提及其它,正是事后逮住窑山儿跟我说起奇闻诡事的机会,我问及图录上这五蝠迎门之术的事儿,窑山儿解释了一番,跟我爷爷所说的大同小异,末了,便提到这童子戏千蝠的破解方法。 按他的意思,这蝙蝠无论是阳间阴间,跟孩童都是不对付,往往最畏惧的正是孩童。 第18章 龙骨 半大的小娃儿不识事,天性好奇,踩死个蟾蜍蛤蟆儿那是正常不过的事,加上阳气十足,又有童子尿加持,对付蝙蝠这种常年栖居洞穴阴气甚重的生物,可谓是天敌。 而童子戏千蝠这门厌胜之术正是利用这一点,将五具孩童尸体摆在一起,手搭着手,围成一个圆圈,意喻覆盖各个方向,这种情况之下,蝠群自是会哪里来哪里去。 我按窑山儿所说的法子,跟雷蝎儿简单说了几句,没多会,俩人一番摆弄,便摆出了窑山儿所说的那种姿态。 做完这些,我也不管这法子会不会奏效,跟雷蝎还有姚成明说,赶紧离开。 可没想到,本以为会有路绕过这槐树,找了半天,却是发现这槐树几乎是堵死了前头的方向,也就是说要想往前,只有穿过这槐树…… “陈青云同志,我虽是从事考古工作,但你刚刚所用的法子我不是没听过,想不到真有用。” 半天找不到路,本以为姚成明会说些见解,想不到他一开口,说的却是这意思,看样子也是憋不住了。 我讪讪一笑,只说了打小在潘窑子长大,这些也是听长辈所说,情急之下姑且一试,尝试之前,也是没有把握。 姚成明点了点头,说他常年跟墓穴文物打交道,这些事他多少知道一些。 盯着头顶那悬挂着的孩童干尸看了几眼,姚成明迟疑了下,说道:“陈青云同志,不瞒你说,组织上要求我们考古工作者避谈这种鬼神之事,不过,在我看来,这槐树之所以被挂上这么多孩子,应该是当初日本人为了破解这些妖蝠所使用的邪术,其目的也是为了深入槐树后方。” 他这话一落,不仅是我,就是闷瓶子雷蝎也是有些沉不住气了。 先不谈他所说的什么破解邪术这话,单说深入槐树后方这一点,这意思难道是说有路可以绕过这槐树?可我们找了半天,愣是没看到任何关于路径的蛛丝马迹啊? 雷蝎是山东人,大概是想到了什么,这时插了句话,问姚成明说道:“姚队长,当初日本人都是活跃在东北,怎么会跑到福建这一带来折腾了。” “闽北距离江西很近,本就是福建地区最早的革命发源地,如厦门等地,如今还保留着日本人当年活动的痕迹。” 姚成明不假思索回答了雷蝎的问题,可以说是信手拈来,看来这考古专家的学识远在我想象之外。 我琢磨着姚成明之前的话,想到日本人真是破解了这厌胜术穿过槐树的话,那岂不是说这槐树或许有树洞? 再看一眼这巨大槐树的树干,我寻思还真有可能。 回头望了一眼早已是堵死了的耳室墙壁,想到墙壁后头的头颅还有那些红腹蜥蜴,我心头一颤,没有犹豫,开口说道:“姚队长,雷蝎,我估摸着这陵墓里头有日本人活动的痕迹,看情况这传闻应该是真的,而这槐树很有可能有树洞。” 我说话这番话,三人没怎么讨论,锁定了这棵槐树,没再盲目找别的路,而是直接走向那荆棘密布树藤杂草丛生的树干底部。 扒拉了一阵,果不其然,这树洞也许是多年没人再走动过,极其隐蔽,要不是我往这头想,怕是根本不会发现。 提心吊胆穿过近乎完全烟暗的树洞,走到槐树后头,抬眼一看,我立马怔住,想到乡亲们所说的那个传说,我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颠覆掉…… 穿过血色槐树之后,一具龙骨横跨在我们面前,生生颠覆了我的世界观。 我打小在潘窑子长大,象骨恐龙骨这些玩意并不稀奇,花点子儿买支冰棍可以在博物馆看上半天,可眼前这具骨架却是如假包换的龙骨! 即便是那鬼神头上讨生活的窑山儿,见过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不在少数,可他也从未跟我提说他见过龙骨,可在这古闽国国师的陵墓里头,我却是生平第一见到这玩意儿。 三人皆是哑口无言,怔怔盯着眼前这具龙骨,不知怎么开口,不知从何说起,旋即六目相望,可真是应了那句成语,叶公好龙。 这要放在平日里,别说见到真龙,就是被人拿鲸骨忽悠,也是心甘情愿,乐呵呵一笑,不会计较什么。 要知道我们是红旗下长大的娃儿,可也是龙的传人,而今见到龙骨,本是一件祖坟冒青烟的大事,可当下,我除了恐慌,还是恐慌。 因为这具龙骨并不完整,龙的骨骸竟然是断首的,似乎,那龙的脑袋是被人生生砍下,摆放在龙骨架的面前。 这事可就复杂多了。 我们此行的目的,本是为了证明山隙里的祭台与那乡亲们所笃信的斩蛟台无关,可如今却是没想到,身为调查组成员的我们,竟是自个儿把自个儿绕了进去。 本想跟随姚成明临时组成的调查分队,深入山隙后,既将任务漂亮地完成,又能挣些粮票肉票,好好改善一下伙食,剔着牙美滋滋地看着云思柔丁宁宁这俩美妞崇拜我的眼神,不料事情竟是发展到这种局面。 十人分队剩下我们三人,其余人化成白骨的化成白骨,生死未卜的生死未卜,这还没完,看到这具龙骨,世界观被颠覆才是最令我深受打击的事…… 先不说能不能活着离开这危机四伏的陵墓,即便是能安然离开,到时候该怎么跟公社书记还有生产大队的队长解释? 如果说实话,那这水库还怎么修下去?革命事业该怎么如火如荼地继续下去? 如果隐瞒不报,万一在修筑水库过程中出了事故,就好比是那日我们第三小组的组员被那万吨巨石砸到,这事情又该如何收场? 我怔怔看着,脑子里一片混乱,也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 “陈青云同志,雷蝎同志,你们看!”姚成明最先从惊愕中回神过来,指了指那具龙骨,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寻常。 我听到这话就像饥饿的人看到了面包,眼神大亮,只希望我那几乎倾覆的世界观能被姚成明扭转回来。 “这骨架只有四爪,颅骨无角,跟传说中的龙还是有些差距。”姚成明说话一直比较谨慎,不轻易下定论,听他的意思,他没有认为这骨架是龙骨,但也没有完全否定。 传说中真龙头上有角,龙脚为五爪,姚成明这话倒也是没说错。 “若不是龙,那是什么?”我燃起的火苗又被熄灭了,合着姚成明这组织上派下来的考古专家,也是没能否认,这本身就说明了这具骨架是龙骨的几率很大。 即便不是龙,这也是跟龙没什么差别了。 闷瓶子雷蝎琢磨了会,惊慌的神情淡了几分,随后这山东大汉竟是直接走近龙骨,绕了一圈自顾自打量着,也不知是要做什么。 “姚队长,这可能是一头尚未化龙的蛟,而外头的那把铁剑,估计就是斩下这蛟头的利器!” 这家伙擅长一字经,不到紧要关头,轻易不开口,现在却是主动说出这么多字,又扯到祭台上那柄巨大的悬空铁剑,而且听着并不牵强,看样子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才开的口。 他这一说,我一琢磨,似乎是有几分道理。 一来我们公社甚至是山岭周边的乡亲们都听说过那个传说,说明这事并非空穴来风;二来,山隙里头那祭台之上的确是有一柄巨大的铁剑,而传说里头,那祭台便是斩蛟台,结合这一切看来,很对路子。 难道说,传说是真的? 要真如此,也难怪乡亲们不愿意再修建水库,毕竟摊上这事,乡亲们也担心搞不好会祸害子孙后代。 敬畏鬼神本是人之常情,再说这传说又跟风水搭了点边,也正因为如此,上头才派下来调查组,为的正是调查事实真相,不料这事却是没那么简单…… 可如果斩蛟台的传说是真的,这具龙骨或者说是蛟骨应该是摆放在祭台哪里才对,为何会出现在这血色槐树的后头? 而血色槐树上头挂着的百具孩童干尸真是姚成明所说的,为的是破那瞳蝠邪术所导致? 换句话说,这龙骨是有人故意运到这槐树之后藏着?那这人又会是谁? 我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要炸开一般,重重迷雾遮掩,根本触摸不到真相的边角。 “雷蝎,听你这么说,我也觉得那传说可能是真的,可我想不明白的是,是谁斩了这蛟龙,是那古闽国的国师还是那些日本人?” 雷蝎回我的话说,有可能是国师,因为这传说流传已久,在时间上来讲,应该不是日本人所为。 这时,姚成明干咳一声打断雷蝎的讲话,他跟我和雷蝎解释,那篇用闽文写成的鬼神祭文,并不能当做史实,至多只能算是野史,就算这陵墓的主人是此人无疑,但祭文上所提到关于这国师拥有沟通鬼神之力的说法,只能当做奇闻来听,做不得数。 我闻言点点头,毕竟姚成明是考古工作者,这一行讲究考据,行事向来一丝不苟,容不得半点胡诌,否则最后的定论往往经不起推敲。 所以他对于眼前这具骨架,才采用了模棱两可的说法,也许是因为这骨架也是超过了他的认知范围,不得已才如此。 “姚队长,我理解你的说法,可眼前这龙骨可是真真切切出现在我们跟前,而且那些耳室里那些五颜六色的头颅,还有那些长着獠牙的孩童……” 我只将话说一半,但已经表明了我的观点。 第19章 变异萤火虫 且不说那些红腹蜥蜴和瞳蝠,毕竟这些都是活物,再怎么残暴致命,也不至于倾覆我的世界观,可这具龙骨和那些头颅孩童,又该如何解释? 那些头颅和长着獠牙的孩童,倒是可以用邪术造成的幻觉来解释,这龙骨呢? 姚成明面对我的这番说辞,也是沉默了。 看向雷蝎,雷蝎也是摇摇头,看神情就知道他也无法给出合理的说法,毕竟就算不是龙骨,即便只是尚未化成龙的蛟骨,也是符合那个传说。 我想到那块砸死我们第三小组几名乡亲的碑石,心头更是漫上一股寒意,说不定那块碑石跟这陵墓也是有着某种联系。 “陈青云同志,你的见解的确有独到之处,假如,我是说假如这具骨架的确是蛟骨,那么,我想我倒是看出来点什么了。” 这时,姚成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脸谨慎地开口说道:“这些日本人进入这陵墓当中,目的可能正是这具蛟骨,也许是他们队伍当中有擅长邪术之人,无意中查探到这个陵墓,恰好发现了这具骨架,费尽心思甚至是牺牲了不少人,就是为了得到这具骨架。” 嗯? 我有些疑惑,这日本军队行军之中,有高人随队这我倒是听过,可若是为了这具骨架,那为何不带走? 实在是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我便开口问姚成明。 “自唐以来,那时候还叫做倭国的日本就崇拜我中华文化,想必几十年在这闽地附近活动的日本人,听到了斩蛟台的传说,几番查探之后,竟是找到了这座陵墓和这骨架,所以这陵墓才留下他们活动过的痕迹,至于为什么没有带走,这一点我也看不出眉目。” 姚成明说出他的猜测,但对于龙骨为何没有带走这一点,跟我一样,也是想不明白。 就在我们仨人陷入沉默之际,余光中却是看到几个像是萤火虫的小光点浮起,抬眼一看,这龙骨中竟然漂浮出一些萤火,先是缓缓悬浮着,煞是诡奇。 这龙骨里头怎么会生存着萤火虫? 面对这奇诡的一幕,我们仨人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姚成明皱了皱眉头,有些吞吞吐吐,可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也不知他想说些什么。 眨眼间,从龙骨里头漂浮出来的萤火竟是越来越多,昏暗的光线里看着诡谲奇丽,恍惚间,这蛟龙竟是像复活了一样,那些萤火则是构成了龙身轮廓,看上去好美! 可这种美却是透着致命性,因为我看到零星开始漂浮想别处的萤火,一碰到旁边的藤条杂草,这些藤条杂草竟是瞬间被腐蚀成烂泥一般。 好家伙,想不到这些发着荧光的虫子竟然还带着腐蚀性,可真是闻所未闻,当下我除了目瞪口呆之外,因为心头的恐慌,反应都有些迟钝了起来。 很快,这些萤火缓缓离开龙骨,朝四周漂浮扩散,不少已经朝我们仨人攻击而来…… 这看上去很美的萤火,未想到却是拥有腐蚀性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来头,突兀地已经朝我们攻击而来。 不过,既然这些萤火乃是从龙骨里头漂浮而出,应该是跟龙骨有关。 看这情况,估摸着是我们的出现惊扰了这具龙骨,才引出这群萤火。 当下我们仨人不约而同退入槐树树洞,饶是如此,这些萤火依旧是疯狂地朝我们飞袭而来。 好在槐树树洞里藤蔓盘绕,一时之间,这群萤火并没有带给我们实质性的伤害。 “这什么玩意?不会是变异的萤火虫吧?”我嚷了一句,有些进退两难。 前头是这有腐蚀性的萤火,后头的情况不甚明朗,也不知那童子戏千蝠的厌胜之术能奏效多久。 不知何时,雷蝎手头已经多了柄刀子,他闪避了几下,瞅准机会挥着刀子剖开一只萤火,不料这柄刀子竟然直接被萤火的体液给腐蚀折断。 我看到这一幕,不禁目瞪口呆,合着这萤火里头的体液更具腐蚀性,要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用手抓破,那岂不是…… “雷蝎,你丫的什么时候搞了这刀子?”我想到前一刻在对付那些头颅和红腹蜥蜴时,这家伙竟是宁可赤手空拳抵挡攻势,也没抽出这柄刀子,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雷蝎见我有些不悦,解释了几句,说是当下那种情况,面对众多的怪物,与其使用刀子,还不如摆腿抵挡击退来的实用。 他神情有些惋惜,估计是心疼这柄刀子就这么毁坏了,我见此景,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免得让他对我徒生不好的看法。 这时,姚成明走近那只被雷蝎剖开的萤火前,细细看了一会,脸上生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陈青云同志,雷蝎同志,我这话仅代表我个人的见解……” 姚成明似乎是有所发现,但开口之前显得有些谨慎犹豫,不知是不是顾忌他的身份,毕竟他是上头派下的调查小组组长。 我宽劝了一声,说是咱们现在生死未卜,又都是革命同志,但说无妨。 姚成明点点头,迟疑了一下开口述说,他说这些萤火似乎就是传说中的龙萤,他刚参加工作那会,单位里的老干部曾提过这事,只不过那是私人的交谈。那位老干部谈及这龙萤,说这是一种被赋予神话传说的生物,跟萤火虫有些相似,具有十分强烈的腐蚀性,且能遇水不熄,遇火不死,据说,只有在龙的尸身上,才能找到它们的存在。 “这么说,姚队长你也是认定了这具骨架就是龙骨咯?”不知为何,我有些激动。 要换是他人说出这龙萤的事,我怕是不会觉得什么,毕竟龙骨都见着了,还在乎什么龙萤,可这话从姚成明口中说出,意义则是大不一样。 换句话说,连姚成明都没有再否认龙骨的存在,这不是进一步佐证了斩蛟台的存在? 姚成明沉默了,露出多少有些窘迫的微笑,没有出声。 我也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讪讪一笑,算是让这事翻篇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们躲进了槐树树洞的缘故,这群萤火追了一会就没动静了,纷纷飞回了龙骨所在之处。 “姚队长,我可算是想通透了,那些日本人没有将这龙骨带走,不是他们不想,而是带不走。” 见危急的形势稍有回落,我安心了些,想到之前疑惑不解的这一点,认定这龙萤的出现便是最后的注解。 那些日本人除非是不要命了,否则一旦接近这具龙骨,这些有着强烈腐蚀性体液的龙萤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姚成明点点头,依旧是一派考古工作者的口吻,“可能是这么个情况。” 什么叫可能?这姚队长也是谨慎地有些离谱了,简直是迂腐! 心头嘀咕了一声,我正盘算着该如何脱身,毕竟后头的路已经被堵死,而且还有瞳蝠和红腹蜥蜴这两拨有着致命威胁的隐患守着,这时,前头龙骨所摆放之处传来马蹄声。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见此时已经没有萤火追来,思忖了下,最终还是没忍住好奇,小跑过去想说探个究竟,说不定这对我们能否脱离险境有着莫大的关系。 这陵墓不是一般的诡奇,孰能想到,这么会间隙,竟然还能听到马踏而来的声音? 姚成明和雷蝎大概也是跟我一样的心思,无须我招手,这俩人紧随我之后,仨人算计着距离,小心翼翼地朝那洞口之处走去。 这时,眼前出现的一幕几乎让我心脏都停止跳动了来。 夜色里,只见一名日本将军踏马从暗处冲了出来,而那些萤火也不是吃素的,一有动静,立马飞袭过去,竟是直接将那日本将军围住…… 可这日本将军似乎完全没在意这些龙萤,竟是突破了龙萤的包围,像是拥有常人的思维一般,朝我们挥着武士刀攻击而来。 这家伙应该是死去很多年了,浑身散发的腐朽的味道,一人一马跟石像的颜色近似,煞是诡奇。 眨眼的功夫,这日本将军已经挥舞着武士刀劈向我们,我和姚成明折身重返树洞,那日本将军竟是紧追不放,干脆是下马杀来。 正当我有些六神无主时,雷蝎竟是不声不响迎了上去。 一番交战,令我吃惊的是,雷蝎并没有落下风,他那手体术搏击技在关键时刻起到了作用。 几个回合之后,我们的山东大汉雷蝎雷同志一个扫堂腿先是扫了这日本将军一个措手不及,随后飞身扑上,摁住那将军的手腕,迫使其用不上那柄武士刀。 折腾了几下,雷蝎依靠浑身的蛮力夺过那柄武士刀,连劈数刀,生生将这日本将军砍得骨头散架,碎落一地。 诡异的是,站在洞口处的那匹战马也是应声倒地,转眼间成了一对朽骨。 可这突兀出现的日本将军虽已是被雷蝎击溃,但那漫天的萤火依然浮沉,我们的危机并未解除。 而且不知是不是这日本将军的出现,导致那些龙萤愈发疯狂,这些家伙竟是没有再退守龙骨附近,而是直接朝树洞飞袭而来。 第20章 沥青泥沼地 在这危急时刻,我留神了一下日本将军那被散架的朽骨一旁,竟是发现有几件小物品从他那褴褛的军装口袋中滚落而出。 凑近一看,我又惊又喜,原来这日本军官生前竟是在口袋里揣着一枚白磷弹,除此之外是几盒火柴和一个烟斗。 这种白磷弹在战争时期可是很常见的辅助武器,虽说我没赶上那个硝烟弥漫的年代,但身为革命青年,对这种东西多少还是有些了解。 我快速将这枚白磷弹和火柴收好,心头已经有所盘算。 “姚队长,雷蝎,先往树洞那头跑,将这些龙萤引到空旷的地方,我再使用这个!”我快步起身,举起这枚白磷弹跟姚成明和雷蝎一挥手,也不管他俩有没有看清,直接转头往树洞那头跑去。 姚成明和雷蝎奔跑的过程中,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问我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白磷弹,这东西俗称致盲弹,空中那么一炸,保不准能收拾这些虫子!” 我这话说完,已经是跑到了树洞的另一头,而那群龙萤也已经是疯狂地追了过来,将本是昏暗的树洞照亮。 “我引爆之前,你俩先蒙住眼睛,这些虫子没有成群缠上,一时半会致不了命!”情急之下,我的话带了些命令的口吻。 这时,雷蝎径直走到我身边,跟我要过这白磷弹和火柴,说是这些玩意他比我熟,就是不知道对这些龙萤有没有用。 “也好,那你小心点!雷蝎同志!”不知为何,我心头流过一阵暖流,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虽然没上过战场,但此时此刻,不知为何,我竟是有一种战场杀敌的错觉。 说完这话,我没再跟他扯其它,直接将白磷弹和火柴递到手里,转身拉着姚成明跑到一旁,止步之后死死盯着那树洞。 很快,那群龙萤便飞扑了出来,于此同时,雷蝎神情一凝,喊了一声之后,我和姚成明心领神会,直直转过身去,以衣遮眼。 嘭的一声之后,即便是以衣遮眼,依旧是觉得眼前一片亮茫茫,最后干脆俯身摸索着贴近地面,这才有所好转。 也不知过了多久,估摸着这白磷弹的作用已经失效,因为蒙着衣布的眼睛没有再“看”到那片骇然的的亮茫茫。 起身隔着卡叽布料缓缓睁开眼睛,确定了四周的光线已经恢复正常,这才观察起当下的形势,姚成明和雷蝎此时也已经是恢复常态。 一看,那些龙萤已经纷纷被击落在地,应该是在强烈的光芒之下,连这些恐怖的虫子也抵受不住这种冲击。 没有丝毫犹豫,我们仨不敢再做停留,匆忙再度走进树洞,从这龙骨旁走过。 没走几步,眼前出现一片烟色的泥沼地,拦去了我们的去路,令我恐慌的是,先前我们看到那些死状惨烈的日本人,尸骸所在之处正是类似这样的泥沼地…… 却说我们借用白磷弹的威力逃过了一劫,未曾想迎面又是突兀地出现一片烟色泥沼地。 没怎么撅着劲儿闻嗅,空间里早已是浓烈刺鼻的沥青味儿。 我恐慌不安的心头凭添几分疑惑,只听说泥沼地会散发淤泥水沟味儿,这浓烈的沥青味是怎么一回事? “姚队长,这泥滩不对劲,咱先别忙着过去。” 我为了稳妥起见,招呼了一声。 虽说这片泥沼地表层看着不像是会流动,但这充斥着的沥青味让我不得不多个心眼。 回头一看,姚成明微微皱眉,盯着这片沼泽地看着,也不知有没有听到我的话。 正想跟闷瓶子说几句,却是看到我们的山东大汉雷蝎身上渗出血迹,脸色苍白,看着有些憔悴。 我不由得有些惊忧,忙问说怎么回事。 “那个日寇……” 雷蝎所说的日寇便是那日本将军没错了,追问之下,他说是方才与那日本将军搏杀时,被那柄武士刀劈到,好在他闪躲的够快,没有被完全劈上力量。 这下我才想到那树洞光线昏暗,我只看到那日本将军被他打散骨架,却是没注意到这茬儿。 察看了下他的伤势,虽然刀痕没伤及骨头,且他也自个儿简单包扎了一下,但要是再拖下去,怕是不利。 想到这,我顿时觉得时间紧迫,得赶紧想办法逃出这陵墓才行。 “姚队长,你是考古专家,先前的考古工作当中,有曾见过这种泥沼?” 我也不清楚姚成明此刻在寻思着什么,心头抱着点希望,要是他能看出点什么,总比我们盲目地踏上去要稳妥得多。 姚成明摸了摸下巴上那长势喜人的胡渣,眸子晃了晃,开口说这片烟色泥沼地,有可能跟那些日本人有关。 “姚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这片泥沼地不是天然形成的?” 他这话让我满头雾水,本以为他多少会往地质方面去靠拢解释,没想到他语出惊人,竟是扯到了那些日本人。 这么大一片泥沼地,莫非是日本人运过来的不成?可这里是地下陵墓啊,费这般周折,只是为了弄个泥潭? 姚成明大概是清楚我心头的不解,又说这泥沼地根本不是真正的泥沼地,原材料便不是普通的淤泥沙土,而是沥青。 话匣子一打开,姚成明也没再保留,索性跟我和雷蝎说出他的见解。 原来这所谓的烟色泥沼地,原材料本是从沥青提炼出来,既保留了沥青的其它属性,却又具有十分强悍的凝合效果,而且还有一个别名,那便是万年不干胶。 顾名思义,也就是无论时间过去多么久,这种东西都不会凝干。 他这么一解释,我可算对上了思路。 这就是一人工制造而成的泥沼,一旦陷进去,跟真正的沼泽一个功能,那便是陷入之后,只能是绝望地沉下去。 “这些日寇还真不是一般的残忍,竟是能想出这样的点子。” 我想到人一旦陷进去后,那扭曲绝望的表情,心头不禁升起一股骇意。 “姚队长,鬼子的残忍我们都清楚,可这片人工泥沼地出现在陵墓里头,他们是想用来做什么?” 不料姚成明摇摇头,说这沥青泥沼地并非是日本人所为,倒有可能是这陵墓的主人,也就是那古闽国的国师之举。 他解释说,这些日本人为的是带走龙骨,当然有可能还有别的目的,但肯定不会耗费人力物力去弄一个这样的东西,战时讲究的效率,他们毕竟是正规军队,不会犯下这样的低级错误。 姚成明这么一解释,听着确实很在理,也推翻了我之前的推测。 “而且,从沥青提炼出来这东西,为的不是形成沼地,而是……”姚成明的声音有些微微发颤,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嗯? 我瞪大眼睛,无须开口,已经表露出我的不解。 “这东西,人要是沾染上半点,就会活生生的被脱层皮……” 我听了姚成明这番说辞,头皮登时阵阵发麻。 若是这沥青泥沼地乃那国师所为,这究竟是为了对付什么东西?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这么联系起来,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这乃那古闽国国师有意而为,在这里布置下这片烟色沥青泥沼地,阻止闯入者继续前进。 这么说来,前头或许才是这陵墓真正安放陪葬物品的所在,不然,这无法解释的通。 我跟姚成明说出了我的看法,姚成明听了我的看法之后,这次则是重重点头,看法与我几乎一致,说是这片沼泽地之后肯定有珍贵的东西,不然这日军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我寻思着他这话,再联想到前头出现哪些孩童、头颅还有红腹蜥蜴甚至是那群冰蓝色的瞳蝠,再加上这片沼泽地,真相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那便是,日寇不惜代价前行,为的不仅仅是那具龙骨,更重要的目的,极有可能是这片烟色泥沼地后头的陪葬品。 “姚队长,看来你的看法虽然保守谨慎了些,但大方向肯定是对的,按我的想法,那具龙骨也许只是日寇想要带走的其中一件东西,而这片沼泽地之后,才是他们真正想去的地方。” 未了,我嘀咕了一声,这些日军当年究竟是想在这地下寻找什么,如此费劲心思的朝前方冲,难道说那头还有比龙骨更加重要的东西? 姚成明不喜欢对没有谱儿的事情臆测,所以我后头问出这些话,他几乎没怎么出声,只说看来那片鬼神祭文上所记载的应该是真的。 我闻言一愣,随即也是觉得能理解,虽说姚成明身为考古工作者,大抵上应是无神论者,但从山隙里的祭台开始,所遭遇的这一连串的诡奇之事,换谁都是会动摇,譬如我,大有作为的革命青年,此刻也是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已经倾覆。 主席说过,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按眼下的形势来看,只有等逃出这里再说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们仨依旧是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也不敢轻易冒险踏上这片烟色泥沼地,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 第21章 火烧赤壁 姚成明说这泥沼一旦碰到,便会脱成皮,要想从这上头趟过,想想都渗得慌。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逃过了好几劫,谁也不想栽在这万年不干胶里头。 过了也不知多久,就在我们三人为面前的阻碍而一筹莫展时,本来安静无比的空间竟是传来不甚清晰的哀泣声。 我身子一哆嗦,颇是深受惊吓,下意识抬眼一看,可四周却是空荡荡的,哪有什么人影。 正当我以为自己是惊吓过多,产生了错觉,也就没当回事时,哀泣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且听着还不止一人。 还没等我开口,雷蝎和姚成明也已经是察觉到了不对劲,随即三人满面惊愕,凑到一起。背贴着背转动着,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可看了半天,依旧是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这什么情况?既然有声音传来,总得有个声源啊。莫非是隐形人不成? “这难道又是厌胜之术或是日寇的邪术不成?”惊惧之下,我疾呼出声,问的当然是姚成明。 那篇用闽文写成的鬼神祭文,究竟是详细记载了什么,这一点我一直很好奇,而姚成明所说的只是一个大概。 我心想或许这篇鬼神祭文是个突破口,不然没法解释这一幕。 就在这时,姚成明还没来得及回话,空间里刹那间传开万人哀泣声,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魔音,直让我心惊肉跳,魂儿都几乎吓飞了。 “不好!你们看!”雷蝎拍了拍我和姚成明的肩膀,惊惧之下,他的声音也是有些发颤,眸子几乎定住,正看向沼泽地的方向。 我的心脏几乎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朝那片烟泥沼地一看,登时失声惊呼了出来。 只见一只只手臂从那沥沼中伸出。而那无数道哀泣的声音正是从泥沼地里传出,仿佛万魂哀泣,场面实在是太过骇人。 不等我喊出赶紧往后撤,泥沼地里那些万千手臂不断挣扎着,很快,无数个烟的人形从沥沼中爬出,这些人口中哀嚎着,竟是朝我们伸出双手以诡异的姿态走过来。 这一幕就好像是万千厉鬼从地狱里钻出,朝我们索命而来。 “完了,这些泥人,恐怕是要拉我们进去陪葬!”我腿脚有些发软,声音有些哆嗦,一时之际只是眼睁睁看着这些烟人形朝我走来,竟是迈不开腿儿。 倒霉的是,雷蝎现在是负伤的状态,而我和姚成明俩人根本就不会防身的体术,这些烟人形行走虽然不算太快,可数量巨多,后头又没退路,这下可以说是插翅难逃了。 可眼下也没别的法子,只能边退边想对策了,我们仨转身想往身后的树洞退去,可回头一看,却发现不知何时哪里也已经出现了几个烟人影,正朝我们走来。 这转眼的功夫,我们仨已经被团团包围住,而这些从烟沼地发出来的烟人影,朝我们越走越近…… 这些烟人形哀嚎着朝我们包围而来,浓烈的沥青味里夹杂着朽骨尸骸的腐臭,又伴着万千魂泣之声,俨然就是置身于炼狱之中。 如果没有猜错,这些烟人形生前便是落入这沥青泥沼地之中,至于为何会被埋葬到这骇人的万年不干胶沼地当中,这一点我也是没有思路。 我们仨活人出现在这里,要么是惊扰了这泥沼地里的冤魂,要么是因为触动了机关。 窑山儿曾和我谈及,早些年他倒斗,一旦发现避不开墓**的机关,宁可放弃里头的宝贝,也不想再踏足一步。 听他说这墓**机关,一旦触发,碰到高人所布置的,整个墓**所有的开关都会启动,越往深处走,便越是惊险连连,纵然是再大的本事,恐怕也是九死一生。 可当下我们仨已经没有退路,面对这些围裹过来的烟人形,随时有可能被拉入沥青泥沼地之中,倒是这万魂哀泣当中,便多了仨新来的了…… 情急之下我绝望地吼了一声,“姚队长,这些沥青怪胎可有忌惮的东西?” 姚成明也已经是满脸骇意,调儿有些发颤,回了一句,“这些烟影儿究竟是啥东西,我也不清楚,实在是想不到有谱儿的法子。” 我忍住心头的无奈,心想都啥时候了,姚队长你还是一板一眼的,这不是在进行考古工作,犯不着那么注意言辞。 我俩这番对话刚落,闷瓶子雷蝎咬咬牙,不知怎地,竟是快速开口,说是合力往烟人形较少些的方向突破,先往地势高一些的地儿跑过去再说。 我摸透儿他的心思,这是想利用地势高的斜坡作为掩护,多撑一会。 可这法子看似能喘口气,然则却是死路一条。 你想啊,一旦登上高处,倒是能喘口气了,可也是将自身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想到姚成明所说的话,我突然想到那枚白磷弹和日本军官口袋中那几盒火柴,琢磨之下,我有些激动起来。 虽然吃不准,但至少可以一试。 这围裹着我们的烟人形乃是从沥青泥沼地爬出,身上必定是浸染着沥青,管它究竟是什么术法召唤还是冤魂附上尸骸,火攻必定没跑儿了,就算不奏效,也只能认栽了。 想毕,我没在耽误,急急开口。 “姚队长,你和雷蝎掩护我,我陈青云试试火烧‘赤壁’!” 打小我就好读三国,鬼使神差之下,我竟是套了这典故说出来。 姚成明听我这么一说,一拍脑门,啊了一声说对啊,沥青忌火,这法子兴许有点效果! 也许是看到了希望,我反倒觉得雷蝎先前所建议冲到高处的法子很关键,绝非是死路一条。 当下来不得思考太多,招呼了一声,我打头,雷蝎和姚成明殿后,仨人往烟人形较少的方向冲去。 狂冲的过程中,我的胳膊被几条烟儿手臂拉拽了一下,只闻到一股浓烈刺鼻的味道,一看,衣袖上竟是沾上黏糊糊的烟浆糊,也不知是不是姚成明所说的万年不干胶。 好在皮肤上没沾到这种烟粘液,不然我也不清楚会不会脱掉一层皮。 等我们冲上斜坡上,回头一看,底下哀泣声一片,无数烟人形伸出手臂,从斜坡底下的四面八方靠近,正朝我们缓缓爬来。 看这架势,这群烟人形是不达目的不罢休,非得让我们仨加进他们的队伍不可。 “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我掏出火柴盒,怕不够,再跟雷蝎要回那一盒,吼出这句话。 一想似乎有些不对题,再喊了一声,一切牛鬼蛇神都是纸老虎! 雷蝎眉头微皱催促了一声,说是什么时候了,还喊口号? 当下我也没吱声,嚓嚓嚓擦亮火柴棍儿,转着圈就近掷向离得最近的几个烟人影,不料火柴棍儿经空中这么一转圈,冒出烟儿竟是灭了。 雷蝎一见我一人办这事不靠谱,赶忙抢过一盒,眨眼间抽出几十根火柴棍儿点燃,屁股着地往下蹭了几步,往离他最近的一烟人形丢去…… 看来沥青忌火这物理属性还是奏效,雷蝎这么一动静,顿时火光燃起,这烟人影成了一个火球,雷蝎二话不说,顾不得欣喜,抬脚利索一踹,将这化为火团儿的烟人形踹了下去。 眨眼的功夫,燃烧起来的沥青人滚下去的同时,这一火团儿一溜圈砸到碰到不少其它沥青人,没几下功夫,火势已经是蔓延开来。 这些人形果然遇火便着,斜坡底下很快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这下子,原先是发出哀泣声的这些烟人形燃烧之后,发出惨嚎声,挣扎了没多久,倒地成为焦烟的一滩,冒着热气,连骨头都没见着。 “哈,主席说的可真是太对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这火攻果然奏效,让我看到了脱险的希望,学着雷蝎的法子,点燃火柴棍儿之后,不再盲目丢掷出去,而是冒险靠近爬上来的沥青人,往其身上一丢,等呼啦几声蹦跶成了火团儿,我再一脚踹过去。 没多会功夫,火攻之下,这数不清的烟人形竟是被我们消灭的所剩不多,本来昏暗的空间更是被这片火海照亮。 而我们也是在这片火海的炙烤之下,觉得闷热无比,加上空气里满是沥青烤焦的刺鼻味道,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趁着这间隙,我们仨匆忙走下斜坡,想着先去龙骨那头躲一会再说,那边厢没了龙萤的威胁,倒是成了一处安全的避难之地。 走到龙骨附近,没等我们喘口气,烟泥沼地之后呈现出来的的景象,令见多识广的考古专家姚成明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我抬眼一看,惊愕之下身体失去重心,差点没摔倒在地。 这片被火海印染的地方后头竟然是座天塔! 这座天塔通体森白,乍看与寻常天塔无异,可细看几眼竟是发现,这座塔形竟然是用万千人骨所构造。 塔身用无数骷髅朽骨堆叠而成,恐怖骇然之中透着丝丝邪戾。 而在那塔形的顶端,竟然端坐着一个身穿日本阴阳师服饰的男人……篮ζζ. 第22章 真正的祭台 “姚……姚队长,这人便是你所说的擅长邪术的鬼子?”我有些语无伦次,看着天塔上端坐着的那人,竟是担心此人还活着。 恐慌之余,我心头对于之前的推论不由得疑惑了起来。 本来认定先前所遭遇的瞳蝠妖蜥等诡奇之物皆是古闽国国师所布置,可这万骨堆叠而成的天塔之上,竟是端坐着日本阴阳师。 究竟是谁会在这地下中营造出规模如此巨大的一座天塔,而姚成明根据鬼神祭文记载得知的那个古闽国国师究竟是什么背景? 我闷头想了一通,根本没什么思路。 “应该是了!”姚成明摸着下巴,不知是不是注意力太过集中,竟是啃了几下指甲,倒是多了几分随性,之前那种老学究刻板的形象淡了许多。 我只知道姚成明是上头派下来的考古专家,可被水流冲到这地下陵墓之后,经过一番接触,我觉得此人的背景应该没有明面上这么简单。 考古专家的学识自是不必质疑,可这姚成明对于闽文的造诣和对于东洋邪术的判断,令我心头多了几分猜疑。 猜疑归猜疑,眼下紧要的不是这一点,而是如何从陵墓里逃出去,于是乎,我按捺下了这份心思。 无论是那万骨壕沟还是槐树上的那些人蜡,甚至是沥青泥沼地里的万魂哀泣和这人骨天塔,都透露出一个信息,那便是死于这陵墓里头的人,可谓是不计其数! 这里头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以至于会这么多人陪葬? “姚队长,雷蝎,这天塔是用来做什么的?这要真是东洋邪术,那也太残忍了。” 我自下而上扫视着这万骨天塔,不自禁打了个冷颤。 闷瓶子摇摇头没出声,姚成明也是陷入了沉默,面对这惊骇的一幕,这俩人心头肯定也是同我一样,万千思绪,只是暂时还找不到思路罢了。 此时万魂哀泣的声音渐渐停息,那片烟泥沼地也在燃烧起来,火光的印染之下,更衬得后头这座万骨天塔有种别样的气息。 “姚队长,这塔上出现这人,说明日本人当时是越过了前头这片泥沼地……看样子,龙骨并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 我琢磨了下,说出这话,而姚成明和雷蝎则是纷纷点头,雷蝎更是瞅了那片泥沼地一眼,说是等火再烧一会,冷却之后,这沥青泥沼地说不定便可以踏过去了。 等火势下去之后,过了不知多久,这片烟泥沼地的冷却速度竟是出乎意料的快,雷蝎尝试了几次之后,告诉我们可以过去。 小心翼翼踏过这片诡异的泥沼地后,我们仨人来到这人骨天塔之下,面对有无数骷髅朽骨构成的塔身,一时之间心头竟是升起种异样的感觉。 姚成明也不知是看出了什么,说出令我和雷蝎瞠目结舌的话。 “山隙里祭台只是为了遮人耳目,这天塔……” “这天塔似乎才是真正的祭台!” 姚成明犹豫了一下说出这话,令我和雷蝎皆是有些瞠目结舌。 “那山洞里头那座祭台呢?”姚成明的话音一落,我已经是脱口问出。 姚成明摇摇头皱了皱眉头说是这就不清楚了,根据那篇祭文上的文字,这人骨天塔才是真正的祭台,先前他之所以没说,那是因为没见到实物,权当是那鬼神祭文所杜撰。 我见姚成明也是没招了,看向雷蝎,不出意料,雷蝎这闷瓶子半天没炸出个屁来,更别说指望他能说出什么见解。 我抬眼看了看天塔之上的日本阴阳师,心头琢磨不透一点,这天塔若是真正的祭台,那这究竟是用来做什么,换句话说,目的是什么? 窑山儿曾和我提过,日本阴阳师师承中国道术这一脉,所会的很多阴阳之术,在其自行演化千年之后,仍然是跟中国道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想到前一刻在血槐树哪里遇到的万千瞳蝠和人蜡,我脑子一激灵,似乎摸索到了一点思路。 难道说那用人蜡镇住瞳蝠的术法便是出自这名日本阴阳师之手? “姚队长,如果说这天塔是真正的祭台,那么天塔后头肯定是隐藏着秘密,也许这才是日本军人此行的目的。”我将自己的见解抛出,顺带提到那篇鬼神祭文,因为就我的判断,姚成明肯定没有完全说出祭文上的所有内容。 “难不成还有比龙骨更重要的东西?”雷蝎这闷瓶子可算是在抛砖引玉之下,难得地憋出了一句话。 我和雷蝎的目光齐齐看向姚成明,只有他看懂了那篇鬼神祭文,而那篇鬼神祭文上所记载的内容,与这座地下陵墓有着莫大的关系。 “那篇祭文上头是提到了一个女人,是当时古闽国的公主,和这座陵墓所葬的国师相爱……” 姚成明没注意我和雷蝎满脸惊诧的表情,直直说道:“可在我们考古工作者眼里,这样的资料根本算不得史料,最多就是参考,即便是这座天塔,究竟是否真正的祭台,现在也只是一种猜测。” 女人?公主? 我身子有些哆嗦,因为我想起我爷爷陈三痴临终前跟我交待过,说是要让我寻找一个女人的下落,还说这女人身上蕴藏着极大的秘密….. 想到这,我心头忍不住一颤,光是这些倒是没什么,关键是我爷爷提到这名女人时,也是提到过这女人跟古墓有关。 而这地下陵墓不正是一座古墓?! 转念一想,我按捺下这个念头,毕竟这事有些牵强,可这天塔用人骨堆砌而成却是不争的事实。 不仅如此,万骨壕沟、万魂哀泣的沥青泥沼地,还有那些被斩去双脚的孩童尸腊都说明了一件事,那便是这地下陵墓曾发生过惨绝人寰的屠杀惨剧。 这人骨天塔之上又端坐着这名日本阴阳师,种种迹象看来,这些惨剧很有可能便是这日本阴阳师的所为。 也许是为了破解陵墓里头的墓**机关,也许是应对陵墓里头预先布置下的厌胜之术…… 杀了这么多人,连孩童都不放过,这名日本阴阳师和一同闯入这座陵墓的那些日本军人,可真是残忍之至! 我的心头瞬间涌出一股强烈愤恨,恨不得上去这天塔,将这这名日本阴阳师的尸骸都给打散了。 “狗日的,这该死的屠夫!” 我狠狠骂出声,想到时间紧迫,当下也没有闲心再多说什么,只招呼雷蝎和姚成明赶紧绕过这座天塔,先找到出口再说。 绕过天塔之后,所看到的似乎表明已经是到了陵墓的尽头,因为四周尽是有人工雕凿迹象的岩壁,一时间根本看不到出口。 “姚队长,似乎是死路……”这下我有些茫然了,难不成唯一的出口便是通向山隙? 当时我们小分队触发了墓**机关,被涌进山隙的千万吨水流冲走,根本不知道是从哪里掉下这地下陵墓,若是出口真的只有一个,那这可真是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了。 姚成明和雷蝎转了一圈,一脸悻悻然返回,绝望的氛围愈发浓郁,我们仨陷入了沉默。 良久,我再次返回到这座天塔地下,心有不甘,历经生死时刻,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怎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不对,看着这座白骨森森的天塔,我隐约觉得那里不对劲。 窑山儿曾说过,一般而言,但凡是大点儿的古墓**,也就是所葬之人那怕只是普通的上流阶层一员,为了防止后人惊扰安宁,墓**之中势必是会设置机关,而古墓机关通常是巧匠和术士联手打造,一旦触发,必定是引发一系列的攻击,可为何到了这天塔底下,却没了后续? 我将我的疑问说出,期望着能从姚成明的口中得到些有用的见解,说不定因此能找到什么线索。 “陈青云同志,这些都是谁人教你的?我姚成明生平最痛恨的就是破坏文物的倒斗者。” 不料姚成明不仅没有接过话茬儿,反倒是一脸冷峻,目光带着丝丝怀疑,话里尽是质问的语气。 我没想到姚成明在这种时刻会来这么一出,连忙一脸正,背了几句红宝书里头的语录,随后才解释这都是因为小时候听长辈讲奇闻异事才得知,至于那些人早已作古,所谓死者为大,就无须多提了。 我这么一说,姚成明的脸这才有所缓和,让我心头一颤,松了口气。 本以为姚成明在这种关头,是不会计较那么多,想不到丫的革命意志无比坚定,加上干的又是考古工作,对倒斗者会如此深恶痛绝。 大概是见气氛有些微妙,雷蝎来了一句:“姚队长,陈青云同志是个有为青年,对于他,你就不用怀疑了,我可以作证!” 此时姚成明点点头,说了些保护文物是他的职责之类的话,这事才算翻篇。 未了,他顺着我的话提出自己的观点,说是也许这上头的阴阳师才是关键,不然不会端坐在上方,要想进一步有所发现,看来得爬上这人骨天塔看看了。 见他怎么说,我想想也是有道理,这人骨塔虽没有专门搭建的阶梯,且塔面陡峭,可要想爬上去也不是难事,只不过会费点功夫,且难免会令人有些心惊胆颤,毕竟这相当于是在人骨堆里摸爬。篮ζζ. 第23章 岩画后的恐怖 碍于雷蝎受伤,姚成明又是一“书生”,这活我没说二话揽下了。 深深呼吸了几口,仰头看着这得有十几米高的骨塔,我压下心头的恐慌,借势一蹬,没几步蹿上了几米的高度。 再往上蹬了没几步时,着力的那个骷髅头有些松动,我手一滑,失声惊呼出声,这声惊呼在安静的墓**里头,显得格外的大声,余音回荡,颇是刺耳。 没等调整回半耷拉悬吊着身体继续往上攀爬,雷蝎和姚成明也已经是大喊大叫起来,慌乱之中我听出来这是让我赶紧下来,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余光瞄到不远处陵墓尽头的岩壁已经是火光通透。 惊惧之下,我心知不妙,没敢再往上继续攀爬,急急往下踩踏几步,跳下地面。 一瞅,只见前头的岩壁呼呼地喷射出火焰,势头越来越猛,竟是朝着我们仨人的方向喷射而来。 好在距离够远,我们仨人有躲避的时间和空间,慌忙退闪,躲到火焰喷射不到之处,当下仨人皆是傻眼了。 幸好这时在天塔附近,要是我们仨人在寻找出口的时候喷射出这火焰,恐怕现在已经是烧成了焦炭。 “我明白了!”姚成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随后他解释,我刚刚那声惊呼怕是再次牵扯到了陵墓内的机关。 这种机关严格意义上是属于厌胜术的一种,以收集闯墓者发出的震动为主,一旦闯墓者做出大动作譬如大声呼喊这种,便会造成机关启动,而机关的启动关键类似于琴弦的原理。 好比是琵琶古筝,没人弹奏,或者说是无人拨弄琴弦,自然是不会发出琴声,而一旦琴弦被拨动,琴声自然是响起。 火焰喷射之后,整个空间的温度开始有了变化,比起刚刚沥青泥沼地燃烧成火海时还要更甚。 照这趋势下去,即便我们不被火焰烧死,只要周围的温度继续升高,而我们又未能及时找到出口,那结果可能是闷热窒息而死。 心慌意乱之际,火光映照之下,我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岩壁之上赫然出现一幅巨大的岩石画像,所描绘的似乎是佛教的飞天神女。 更恐怖的是,似乎有东**匿在这岩石画像之后,因为隐约间,我看到这画像并不平整,仿佛是一层薄纱,在后头藏匿东西的蠢蠢欲动之下,光影出现了变化。 这一幕令人触目惊心,因为那后头的怪物就像一头囚困很久的妖魔,而这幅岩石画像便是它的牢笼,如今在机关被触动之后,恨不得立即冲破岩画,飞身扑向我们…… 没过几个呼吸,那幅岩画蓦地出现一道隙缝,一声嘶吼从那里头传出…… 我们仨人还未看清这究竟是什么骇人之物时,岩壁下方几乎是同时有了动静。 不知是否为机关开启的缘故,这边厢的岩壁下方的地面渐渐龟裂,一股冷冽寒气冒出,与那喷射而出火焰齐齐并入眼帘,场面蔚为诡奇“壮观”。 “姚队长,这…这是什么机关?” 我脑子转不过弯来,以为这必定是厌胜之术带来的幻象错觉。 此时姚成明死死盯着那幅巨大岩画,呼吸有些急促,脸变得有些煞白。 “同志们,恐怕那篇祭文是真的了。” 姚成明不知是发现了什么,既然是松了口,终于承认了那篇鬼神祭文并非为杜撰之物。 “姚队长,为了革命事业牺牲,死得其所!你发现了什么,照实说就行。”我咬了咬牙,说是说到了革命事业,但脑子里却是快速地闪现云思柔和丁宁宁俩人的脸蛋。 这当口,就算是退回树洞那边也是没有意义了,找不到出口,便是死路一条,何况那头说不定已经爬满了红腹蜥蜴…… 姚成明和雷蝎俩人不知为何,也是全然没有先撤退再作打算的想法,似乎是跟我的心思一致。 出口必定是在这附近,不然陵墓的主人不会耗费心思布下这般骇人的机关,即便不是出口,我们肯定也是无限接近了陵墓的秘密,说不定这岩石后头便是秘密的所在。 无须我追问,姚成明便提到了那篇鬼神祭文。 他说由于上面做记载的内容太过玄乎,他起初根本就没怎么在意,毕竟古闽国国师地位不低,死后有人为了传颂此人的功绩,夸大其词甚至是蒙上神秘的彩,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这一路历经数次惊险,直到看到那具龙骨之后,他的想法开始有所动摇,但依旧是没有完全相信。 直至看到这幅巨大岩画,他总算是相信了。 他说上头按上头所记载,这巨大岩石上头所描绘的画像乃是来自波斯的极乐天玄女。 而这幅岩画的机关设置的非常巧妙,利用的正是温差变化的原理,一旦周围的温度起了变化,藏匿或者说沉眠在后头的生物便会苏醒过来,破画而出,择人而噬! 刚刚从岩石缝隙喷射而出的火焰,便是促使温度起变化的引子,即便是闯入陵墓者被烧死,这岩壁后头的生物依旧是会现身,至于后头的事情,祭文上倒是没有详细记载。 我和雷蝎没有打断姚成明的叙述,默默听着,而此时岩石画像的裂缝也是越来越大。 姚成明声音有些发颤,深呼吸了几口,继续往下说。 他说这祭文上还提到,这怪物形似琵琶蝎,本身具有剧毒,产自西域失落古国,在古时,人们将其捕获之后,用风熏干,埋在墓**的墙壁之后,但它却能保持千年不死,只要一有外人侵入,且周围的温度发生变化,这怪物便能复活过来。 未了,姚成明补了一句,这鬼神祭文恐怕是出自古闽国工匠之手,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设置这墓**机关的工匠手稿,或是术士留下,这点无从判断,至于保留下来的原因,他一时也猜不透。 手稿? 我琢磨了一下,有些认可姚成明这个判断,即便那古闽国国师生前就已经开始着手建造陵墓,但一般而言是不会留下这篇祭文,且这祭文乃以旁人的角度说述国师的事迹,更加佐证了姚成明这观点。 姚成明说完这番话,岩石下方的地面龟裂纹路渐渐变大,此时地面的土层已经开始塌陷沉落,而底下冒出的寒气更甚,似乎是一个水下冰池。 先是岩石喷射火焰,随即是岩画后头出现生物的动静,再然后是地面塌陷出现冰池,这墓**开关可谓是闻所未闻,也不知这陵墓究竟存在着什么样的秘密…… 水下冰池乍现,见此,姚成明更是叹了口气,低声嘀咕了一声,说是想不到在有生之年,竟然能亲眼见到这些传说里才存在的生物。 “姚队长,这些生物?你是说岩壁后头的什么琵琶蝎不止一只?”我听出了点端倪,急急问道。 姚成明这话令我诧异不已,合着这岩画后头的生物不止一只,要真如此,别说眼下就我们仨人,就是整个小分队都在,也是要全军覆没。 不料他却是摇摇头,说是不清楚岩壁之后的生物究竟有多少,不过,岩壁底下这情况,跟祭文上所记载的十分符合,怕是差不离了。 他转头看了我和雷蝎一眼,神情淡然了许多,不知为何让我觉得有种从容就义的感觉。 正琢磨这姚成明怎会有此反应时,他似乎是不愿在隐瞒什么,指着岩壁下方利落开口。 他说道,据祭文上记载,这冰池之下冰封着地狱冥犬,按照闽文的翻译,应该是这种叫法。这种奇特的恶犬来自昆仑山脉之中,因为天生能身冒烈焰,所以也被人们讹传为守护在地狱门口的冥犬。且因这犬体内温度过高,所以必须生活在冰天雪地之中,才能中和体内高温,免于**,所以又有另外一称呼,雪山中的火灵。 “陈青云同志,雷蝎同志,我身为考古工作者,这么多年的工作过程中,经历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很多还列入机密甚至是高级机密文件当中,但对于今日所见,已经是算不得什么了……” 目光一闪,姚成明朝东边的方向做了个军人敬礼的姿势,随后没有再出声。 我和雷蝎相视一眼,明白姚成明的意思,不约而同学着姚成明的举动,也是面朝东边的方向做了同样的动作。 那个年代,真到了绝望的关头,且是在执行任务当中,这是一种极其自然的情感流露。 再说了,其他小分队队员生死未明,存活的几率可以说是十分渺茫,而那叫做烟桃的队员更是已经为国捐躯,我们仨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有这种举动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雷蝎,你坚持一下,先上去把那倭寇的尸骸踹下来,丫的,可不能让他这么舒服地在上头,咱仨走之前,就当是为人骨塔的万千冤灵做点事情。” 当下我已经是放弃了再找出口的打算,心想雷蝎的身手比我可强多了,就算是负伤,但攀爬上这人骨塔应该是问题不大。 我这么一说,雷蝎点点头,没有反驳一声,这山东大汉的确是一条硬汉,大概也是明白我们此时的境况,除了面对死亡,别无他法了。 再说了,与其葬身于那些红腹蜥蜴,还不如跟这些存在于传说当中的生物搏杀搏杀,即便是死了,那还过瘾一些。篮ζζ. 第24章 琵琶蝎 主席说过,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彭大将军! 我们仨成了不彭大将军,但至少在气魄上也得像将军学习! 雷蝎刚准备要往人骨塔上攀爬,那岩壁画像眨眼间在蛮力的作用之下,终于裂开一个大窟窿,而那只鬼神祭文上所记载着的生物已经跃了出来。 乍看之下,浑身漆烟,一对鏊子硕大无比,跟琵琶蝎极其相似,只不过要比寻常的琵琶蝎大上很多倍,壮如野牛,所发出的嘶吼声更是犹如兽吼,恐怖无比。 而这怪物的嘶吼声刚落,岩壁下方的冰池里“炸”出一团火花,一只浑身赤的大犬跃出冰面,正虎视眈眈看着我们,眼神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魔,凶残到了极点。 这两只生物跟那具龙骨一样,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莫说赤手空拳,即便是手里拿着大八盖和小冲锋,怕也是对付不了。 人的意志坚硬程度有时超过自己的想象,也不知为何,从看到姚成明做出敬礼军姿的那一刻起,我心头的恐慌惧意淡去很多,即便是面对这两只传说中的生物,也是没有表现的太过慌乱。 那么多革命先驱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战场上的残酷只会比眼前所见的更甚,我陈青云怎么说也是大有作为一身抱负的革命青年,何惧?! 雷蝎更是不必多说,此时已经攀爬到了人骨塔的一半高度,用不了多久便能一脚踹下那日本阴阳师的尸骸,也算是在我们仨人就义之前了却一个心愿。 不管这日本阴阳师是何方神圣,凭谁看到这座人骨塔,又看到端坐上头的这具尸骸,心头都是会忍不住涌出愤怒。 “姚队长,国家会记住我们,会记住这个小分队的!” 我朝姚成明递给一个微笑,姚成明微微点头,也是释然一笑。 正想跟雷蝎交待几句,让他不管什么情况,先讲那阴阳师踹下再说,可别跟我一样掉链子了。 这时,地面突然微微颤动,正当我有些莫名之时,这形似琵琶蝎的怪物和那只地狱冥犬已经朝我们奔袭而来…… “咦?” 地面颤动加剧,而与此同时,人骨塔上方传来雷蝎一道拉长的疑声。 我情不自禁抬眼一看,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 也不知是我眼花了还是怎么回事,端坐于人骨天塔之上的日本阴阳师的坐姿似乎有了变化,虽然不甚明显,可跟记忆里还是有些微的差别。 也许是雷蝎看到了此幕才会惊呼出声,可当下我哪里顾得上这些,心想这也许是人骨天塔受到地面震动的影响,以至于日本阴阳师的尸骸因此出现变化。 这当口,那只地狱冥犬已经率先奔袭了过来,所到之处,热浪滚滚。 可诡奇的是,这浑身赤红的地狱冥犬看着有些不对头,虽说此刻跟凶神恶煞并无区别,但神情却是异常的痛苦,仿佛是身带重创,并非无恙之体。 饶是如此,其奔袭速度却是骇人的快,眨眼之间已至,本能驱使之下,我和姚成明皆是往后退闪,可哪里还来得及。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这地狱冥犬已经将我扑到,顿时我只觉得身上滚烫无比,背部就好比被烈火炙烤着,奇痛无比。 我拼命翻滚挣扎了几下,身上衣服已经开始燃烧,本以为必死无疑时,这地狱冥犬却是意外地突然停下撕咬动作,转眼工夫,先是从它的七窍冒出火焰,继而全身燃烧,没几个呼吸时间便已**倒下。 在这间隙,我连滚带爬往后挪动,盯着眼前这出乎意料的一幕,没有忘记拍打衣服上蹿起的火苗,一番翻滚折腾之下,可算是扑灭了这来自地狱冥犬的火焰。 这家伙可真不是吃素的,衣服乍一挨到,便已经燃烧起来,饶是我及时扑灭,咔叽布料制成的衣服也是够厚实,依旧是被烧伤了,背部的伤口处阵阵灼痛,万幸的是犬口脱险,暂时没什么大碍。 忍着灼痛起身之后,雷蝎也已经从人骨天塔攀落了下来,和姚成明双双跑到我跟前。 目光盯着那只不知何时停下奔袭势头的琵琶蝎,纳闷儿的同时,我微微有些恼气,瞥了一眼雷蝎说道:“你怎么下来了?不是让你将那倭寇踹下来吗?” 雷蝎闷不吭声,姚成明回了一句,“别争了,还有希望!” 这话点醒了我,那地狱冥犬不知为何**而死,当下的形势成了我们仨人面对仅剩的琵琶蝎,看阵仗,似乎是有点希望。 姚成明的话音一落,这头壮如野牛的琵琶蝎发出一声嘶吼,没有丝毫的停顿,直接往我们冲来。 那对似是由两柄巨大镰刀焊成的螯子,灵活无比,奔袭而来的同时,不断张合着,发出沉实的声音,像是锤子敲打铁石的声音,震慑力十足。 本来我们仨几乎已经是抱着必死的信念,可这地狱冥犬**倒下之后,形势突变,求生的**陡然剧增。 可这琵琶蝎的攻击力实在是不容小觑,可以用强悍来形容,我甚至想象到被这巨大螯子钳住的画面,那势必是拦腰而断,惨不忍睹。 当下唯一的念头便是退! 仨人此刻也没时间多说什么,几乎是乱了方寸,毕竟谁也没经历过这般恐怖的怪物袭击,用惊慌逃窜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这琵琶蝎追袭到雷蝎后头,巨大螯子一钳,雷蝎眼疾手快,闪到人骨天塔的一侧,堪堪躲过,只听咔咔几声,人骨构造而成的塔身竟是生生被其钳出一道深痕,朽骨横飞,散落一地。 好家伙! 我心头惊呼一声,没等喘气,这琵琶蝎已经朝我和姚成明这方向追来。 这时,地面再次微微颤动,而这琵琶蝎突兀地停下,像是受到了什么惊扰,没有继续朝我和姚成明奔袭而来。 我这才想到,方才应该也是这般情况,所以只有那地狱冥犬朝我扑来,而这琵琶蝎正是因为前一次的地面颤动才没有发动攻击。 “陈青云同志,你看!” 诧异之际,只听姚成明喊了一声,此时的他仰头看想天塔之上,我顺势抬眼一看,只见那日本阴阳师的坐姿发生了变化,更诡奇的是,本来白森森的塔身颜竟是起了变化。 骇然的是,这颜变化愈发明显,整个塔身仿佛被笼罩在一片暗之下,且这片暗之中隐隐有浮纹流动。 窑山儿曾跟我提过,厌胜之术大多利用五行相克的原理驱邪伐魅,但真正的高人往往能利用此术引发异象。 且他说在他整个倒斗生涯当中,也仅仅经历过一次,要不是他福大命大,也许那次便是直接葬身墓中了。 我问过他何谓异象,他也说不上,只说那种场面实在是太过惊人,回想起来只觉得一片恍惚茫然,也不知是幻象错觉还是真实,那种震撼带来的结果便是逃生之后,再回想起,记忆变得有些模糊,一度以为这是梦境。 脑子里想到窑山儿这话,再结合之前地面的颤动以及塔身这暗浮纹,我有些吃不准,心头琢磨着,这难道便是传说中厌胜之术带来的异象? 还没来得及深思,这塔身暗浮纹流动速度渐渐加快,随即两道暗影浮现,待看清这两道暗影的轮廓时,我的心脏狂乱跳动,几乎达到快要抽搐的地步。 细细辨认之下,这两道暗影竟是烟龙与白犬。 这太不可思议,我爷爷陈三痴提到我祖上陈安福时曾顺带提及日本术法,传说中这种日本术法能让至高圣兽现身,我当时只当是他微醺之后在胡咧咧,问了一声这圣兽是何物,他却是笑笑带过,说是小破孩听故事便得了,多嘴! 想不到…… 这两道暗影渐渐清晰,变得栩栩如生,也不知为何,我竟是如窑山儿所说的那样,脑子变得有些浑噩,人也是有些恍惚起来,也不知这是梦境,还是亲眼目睹。 就在这时,这烟龙白犬离塔身而去,朝那琵琶蝎袭去,而那琵琶蝎似乎也是深知不妙,竟是往那破开的岩画逃去,而这两道暗影紧追不舍,眨眼间,一龙一犬一蝎全部没入那幅岩画破开的岩隙当中。 随后阵阵惨烈凄厉的嘶吼声传开,直叫人听着心惊肉跳骇意连连,比起深山当中听到虎啸之声还要胆颤心惊。 这时雷蝎及时招呼了一声,我才像是大梦方醒一般,在雷蝎的示意之下,与姚成明跟着雷蝎一同后退到数十米开外,静观其变。 阵阵嘶吼声渐渐成了哀嚎声,听得出来是那琵琶蝎的叫声,可饶是如此,我的心儿依旧是悬着,这日本术士如此震撼,仅仅只是抵挡琵琶蝎这么简单? 没多会,岩画那头没了动静,与此同时,被暗浮纹笼罩着的塔身也渐渐恢复了原先的白森森之,一切恢复了正常,只剩下三个瞠目结舌的人儿。 缓了良久,我们仨人依旧是没能完全回过神来,竟是应了窑山儿的话,刚刚的一切就仿佛是一场梦境,莫说是经过时间的洗涤,当下就已经是有些茫然,根本不知道刚刚那一幕是厌胜之术的幻象,抑或是真!篮ζζ. 第25章 万山孤崖 不知为何,我们仨不约而同避开了这个问题,也许是这一幕太过震撼,远远超过我们自身的认知,所以一时之间相顾无言。 不一会,雷蝎打破了安静,问说那地狱冥犬怎么回事,这才将茫然无比的我稍微拉回了现实之中。 也不知姚成明心思何作,不过雷蝎难得的问话一落,他沉吟之后回话。 他说,先前他也提过,这种生物,需要在极寒的条件下才能生存,被称为雪山中的火灵,且原本是被冰封在这陵墓岩画地下的池子之中,这是因为它必须生活在冰天雪地之中,才能中和体内高温,才可免于自焚。 而刚刚由于这墓中温度过高,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它从冰池之中出来之后,势头特别凶猛,也已经扑到了我,几乎已经达到令我这个闯入者焚烧致死的目的,但结果我们也是看到了,这地狱冥犬死于体内火焰的吞噬。 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传说中的圣兽出现带来的震撼太甚,听完姚成明的这番说辞,心头没有半点涟漪,我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岩画的方向。 可好一会功夫之后,人骨天塔已经与先前无异,那烟龙白犬两道暗影却是没有再现身,且那头琵琶蝎也没再发出动静。 “姚队长,雷蝎,出口应该就是那里了……” 我说出我的推测,后头实在是憋不住了,便将我对于那两道圣兽影子所了解的情况说出,虽然明知道这只不过是日本术法,或者说是厌胜之术演变之后的术法所带来的幻象,可依旧是心撼难平。 这俩人听完,果然是惊色连连,仨人就此事说了几句,最后姚成明说这事先不谈了,看情况那琵琶蝎说不定已经失去了威胁,咱们过去看看,都小心一些,陈青云同志说的应该没错,这岩壁之后,想必就是出口了。 说完这话,姚成明出乎意料地从兜里掏出一块圆整石头,比鹅卵石还要大上不少,上头刻有密密麻麻的似是文字的图纹,我瞅了一眼,心头一愣,山隙里那祭台里头的鬼神祭文,不正是这种文字么? 闽文?! “这是什么?”我愕然之下问了一句。 几番死里逃生,这家伙竟然到现在才拿出这东西,难道是…… “这是古闽国的碑文,是极其重要的文物……” 姚成明盯着这石头上密密麻麻的文字,颇是专注。 我愣了愣,看了雷蝎一眼,而雷蝎看着也是跟我一样,皆是一头雾水。 不得不说,这陵墓之中充满了诱惑,譬如那具龙骨,但也充满了死亡的危险,一旦一步走错,就会万劫不复,所以姚成明此刻身上还揣着这碑石不放,我心头满是不解。 即便是文物,但这石头也不算轻物,在紧急关头,兜里揣着这东西,只会让行动不便,往大里说了,这就是一累赘。 不过转念一想,我也是有些释然,这姚成明乃是一名考古学家,保护文物既是他的工作职责,也是一种多年养成的习惯,想必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一时没转过弯来,根本就没有过将这碑石丢弃的念头。 此时,这姚成明似乎并没有再隐瞒的打算,皱着眉头将这石头翻转了个遍,细细看了一会才开口。 果不其然,他说这石头的确是从祭台里头拿出,起初他只当是文物,想着好生保管起来,没想到…… 我闻言一怔,按捺下心头的不解,好奇心被他这话勾起,急急问道,“姚队长,没想到什么?” 本想劝说他赶紧将这石头丢了,可当下他这一开口,似乎是从这石头上的文字里头发现了什么,我又将话头给吞了回去。 “这天塔所祭奠的似乎是阴阳摆渡人。”姚成明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手里那块碑石,沉声回道。 此前我们仨也是对这天塔有过一番讨论,可当时只是猜疑,做不得数,姚成明更是不会说出这般近乎肯定的话。 他看到龙骨之后,在我和雷蝎世界观几乎是被倾覆的情况之下,依旧是坚信那具龙骨与斩蛟台未必有直接联系,以他这种考古学家多少有些刻板偏执的个性,没有凭据,是根本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莫非这碑石上记载了关于这天塔的事?且跟所谓的阴阳摆渡人有关? 没理会我和雷蝎此刻满脸惊诧的表情,他解释说是一开始他也没有联想起来,因为这人骨天塔上方端坐着的是日本阴阳师,跟碑文上记载的并不一致,所以他并没有当回事,因为这碑文乃千年前之物,跟这日本阴阳师绝对不会有半点牵扯。 直到天塔塔身出现异象,他才隐约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听他说到天塔出现异象这茬,我担心他的判断出现偏差,犹豫着要不要说出这只是一种术法罢了。 按我的猜想,只要这琵琶蝎和地狱冥犬一现身,这阴阳师所设下的术法就会开启,也就是说这术法是为了这两个威胁而在当年特别设置的。 而且,就我的判断,那片沥青泥沼估计也是为了阻挡这些危险所用。 因为这琵琶蝎和地狱冥犬只能起到一次惩杀闯入者的作用,开关轻易不会触动,我们是因为踏足到岩壁跟前,且我不小心发出惊呼,引发震动导致墓穴机关触发启动,岩壁才喷射出火焰,使得空间的温度上升…… 而闯入者历经九死一生好不容易踏过沥青泥沼,本已是只剩半条命的状态,再面对这两只传说中的“凶神恶煞”,怕是插翅难逃。 若不是这日本阴阳师布下这术法,想必我们仨是绝对不会有生还的机会! 寻思之际,联系到这名生前布下术法的日本阴阳师,我彻底茫了,几乎是咋呼出声,“姚队长,如果这日本阴阳师不是那所谓的阴阳摆渡人,那究竟是何人?” 姚成明摇摇头说暂时还没线索,再扫了一遍碑文,这才将碑文上所记载的内容说出。 他说,这碑文上的闽文记述着,在千年前,古闽国曾有传说,阴阳两界之间存在着一条遥不可及的大河,这条河被称为冥河,也是传说中的弱水。 这条河片羽不浮,没有任何生灵能从水面上经过。但是水面上却是一直有着阴阳摆渡人的踪影。 这阴阳摆渡人能将人的魂魄渡到彼岸,也就是阴间,而这天塔远在古闽国,也就是这座陵墓建成之时便已存在。 “姚队长,这么说来,这天塔所要祭祀的便是这个所谓的阴阳摆渡人?”我抬头看了一眼这座无数骸骨构造成的天塔祭台,莫名地觉得脊背有些凉意。 不料这姚成明先是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不知何意。 这下我也是觉得有些一筹莫展了,看情况,这碑文上所记载着的内容并无太大价值。 姚成明的反应我有些搞不明白,可惜我和雷蝎俩人都不识得闽文,根本帮不上忙,对此,也只能作罢。 不过,得知这天塔的实际存在年头已过千年,我心头产生了更大的疑惑。 如果说这人骨天塔乃千年前古闽国所造,那名当时的古闽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会举行这般巨大的祭奠,要知道构成这天塔可是无数具尸骨,换句话说,为了这绝大的祭奠仪式,无数条生命因此成为亡灵朽骨。 更重要的是,如此重大的事件,为何所有的野史书籍中都没有过关于它的记载? 我虽然识字不多,打小在潘窑子长大,捉雀儿摸河虾调戏小姑娘这些样样拿手,更是被我爷爷逗称混世小魔王,然而在我爷爷和窑山儿哪里所听到的故事实在不少,比起一般的好读书的小二郎也差不到哪儿去。 耳濡目染之下,基本上中国历史上著名的王侯将相,以及野史正史中记载的一些遥不可及的名人传记我都有所了解,唯独没有听过这个所谓的千年前古闽国的事情。 这事情太邪乎了! 想罢,我心头虽是疑云缭绕,但还是觉得当下容不得再多作逗留,须得尽快离开这里才行。 这座陵墓实在是太诡异了,十人的小分队仅剩三人,且身上大伤小伤皆有,又是被困在这地下颇久,再不离开,恐怕就是没有遇到险情,也是会因为疲累交加,折在这地儿。 “姚队长,雷蝎,先别理会天塔这事儿了,咱先出去再说,我估摸着那琵琶蝎应该是没气儿了,从岩画那里头出去,但愿能离开这鬼地方。” 我开口提议,雷蝎和姚成明纷纷点头,随即仨人不再耽搁,穿过岩画那裂开的缝隙。 为此,我还特地留意了一下,却是根本没看到那琵琶蝎的踪影,莫说尸骸,连血迹都没看到,可此前这琵琶蝎的凄厉惨嚎却是真真切切从这里传出。 邪乎事儿太多了,我虽说有些好奇,却也没甚子心思多想这茬,没多会,我们仨人穿过岩壁缝隙,走了没多会,眼前愈发昏暗一片,依稀间瞧儿像是连绵山谷,当下身子一哆嗦,连忙招呼雷蝎和姚成明慢些行走,可别脚底打滑,一旦跌落,那可真是粉身碎骨了。 未了,我突然觉得不对劲,这座陵墓乃是山岭之下,我们也正是从山隙里头被水流冲下,眼前怎可能出现这骇人的一片万山孤崖呢? 第26章 地下有桥往冥河 带着焦虑和疑惑,我们仨胆战心惊缓步行走着,好在脚下的路并不算难走,只是不知道前头所通向的是不是出路…… 也不知走了多久,路面越来越窄,像是在深渊旁凸出的山径,底下漆烟一片,根本看不清是什么情况。 我心头愈发焦虑,正担心着这是不是死路时,没走上几步,前头依稀出现木架桥的轮廓,我们仨人不约而同停下,相顾了几眼,雷蝎二话不说,当即打头阵,率先再度迈开步子。 屏息凝神走到跟前一看,才看清这的确是一座木架桥,有些腐朽破败,看情况是很久没人再踏足过了。 “姚队长,雷蝎,这桥似乎有些不对劲。” 我嘀咕了一声,这桥的造型很是奇特,我以前根本没见过这种类型的木架桥,且这桥为何会修造在这里,我也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莫名地觉得不寻常。 “我先上去看看情况。”闷瓶子雷蝎开口提议。 我摆摆手说等等,脑子一时有些混乱,像是捕捉到了什么线索,可却偏偏总是差之一步之遥,有种可望不可即的感觉。 不对! 我死死盯着这腐朽的木架桥,眸子一通乱转,蓦地,我突然的想起了我爷爷每次将图录拿在手里头摸索个遍后,总喜欢将那指头往嘴里捻了一下,然后嘴里总是念叨着什么。 而其中就有一句话,与眼前这木架桥很是契合,且想起姚成明提及那阴阳摆渡人的传说,我心头的笃定又多了几分。 “地下有桥往冥河,摆渡摇铃渡生人。” 我爷爷摸索图录之后,嘴里所念叨的话里头,就有这么一句。 想到这,我深呼吸了一口,示意雷蝎和姚成明先不要急着踏上这木架桥,等我先过去试试再说。 走到木架桥的边缘,我眺望了一下,发现远处昏蒙蒙一片,根本看不出什么,心念儿一定,没再多思,我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平和,朝木架桥另一头轻喊出这话。 第一遍,没动静;第二遍,仍旧是没动静。 喊完第三遍,见还没动静,我刚要回头招呼雷蝎和姚成明,想说没啥事,是我想多了,这时候,朦胧中,桥底之下竟是出现一个烟影。 我下意识屏息,还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之际,只见一艘破败的没有底的木船从桥下彼岸的地方驶来,如梦如幻…… “无底船?” 身后的雷蝎轻咦一声,调儿发颤,听得出来是被这一幕给惊撼了。 而我心头虽是有所准备,但见此一幕,也是身子一哆嗦,本能地后退了几步。 想不到碑文上所记载的传说竟是成真了…… 地下有桥往冥河,摆渡摇铃渡生人。 若依照图录而言,这木桥可是通往冥界啊,而这艘木船便是要将那活人的魂魄渡到彼岸去喽。 “姚队长,雷蝎,那碑文所记载的没跑儿了,木桥踏不得,这木船一样,渡的不是活人,而是魂魄!” 我退到姚成明和雷蝎跟前,说完这话,当下便交待说得回去那人骨天塔一趟,让他俩先等着,可别着了道。 这俩同志自然是一番疑问,说是我要干吗去,我琢磨了下,觉得还是一同返回为好,互相也有个照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何谓摆渡摇铃渡生人,重要的正是摇铃二字,眼下这艘木船恰至木桥之下,还未有铃声响起,而我担心的正是这一点。 我爷爷摸索图录之后,嘴里所念叨的话里头,有这么一句,而我之所以记得清楚,正是因为我当时好奇之下,问说这什么意思。 只依稀记得我爷爷并未详说,却是点到此乃跟厌胜之术有关,铃声一起,怕是要收魂儿了,要想破解此术,可用人骨一试。 这人骨特别是头骨,虽为死物,却比不得山石枯木之类,往往残留着一缕精魂,一旦对上了这木船,兴许有那么一点希望,即便破解不了,也是达成了投石问路的目的,乃上策。 我正是想到我爷爷这些话,当即决定返回人骨天塔那头,整几个骷髅头来试试,按我的猜想,若此法不奏效,我们仨就算不踏上这木桥木船,恐怕也是出不去了。 简单讲了几句我的对策,雷蝎和姚成明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当下达成一致,匆匆回到人骨天塔那头,取了几个骷髅头再原路返回到木桥这头。 等我们仨壮着胆子走近那木桥边缘时,这艘木船早是停稳不动,可奇怪的是,并未看到有阴阳摆渡人的身影。 木桥底下昏蒙蒙一片,也许此人正瞩目我们也说不好,因为这般光线之下,除非这所谓的阴阳摆渡人动静极大,否则我们根本瞧不清楚。 琢磨之际,突兀地,从木船那头传来像是笛声的声音,不但无半点靡靡的感觉,反倒是有些悠扬悦耳。 “怎么不是铃声,奇怪……”我嘀咕了一声,手头紧紧攥着头骨,手心已经是有些冒汗。 没人回话,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回头一看,雷蝎与姚成明神情有些呆滞,作势就要往前踏步而去。 糟糕! 因为此刻我也开始觉得脑子有些发晕,往木船一看,这间隙,竟是看到了云思柔和丁宁宁在甜甜地朝我招手。 当下容不得有半点思虑,我大骂了一声去你的,径直将手里的骷髅头丢过去,随后捡起雷蝎和姚成明不知何时丢在地上的那两颗,一并丢掷了过去。 也不知是我看花眼还是怎地,这木船上竟是鬼影绰绰,好似满船都载满了人,正前头有一道人影立着,笛声正是由此人发出。 却说这三颗头骨砸了过去,笛声戛然而止,但雷蝎和姚成明也已经是从我身边走过,而我不知为何竟是变得有些体乏无力,虽是顺手死死拽着这俩人的衣服,可心知不妙,深深的无力感和恐慌弥漫心间。 这俩人要是真的走过去,无论是踏桥还是登船,恐怕都是凶多吉少。 也不知是不是笛声停止的缘故,姚成明最先回过神来,跟没事人儿一样,帮着我合力将雷蝎拽了回来。 就在这时,万千哀魂哭泣,惊诧天地,不光是木桥之下,就连木桥对岸也是如此,比起沥青泥沼地那一幕过犹不及。 哭声一起,随即火光四起,这地下的万山孤涯顷刻间陷入了一片火光之中。 这片燃烧着的火海没有带来一丝炙热,却是使得空间散发着阵阵幽冷,且颜色跟寻常所见的赤色阳火完全不同,反倒是有些偏青幽暗色,不用多想我都猜得到这便是那传说中的冥火了。 震撼之余,我没有忘记雷蝎,见他没什么大碍,这才稍稍宽心,至于姚成明,这家伙瘦不拉几的,却是让我有一种人不可貌相的感觉,此时的他已经跟没事人儿一样,看情况刚刚所受的笛声蛊惑并不深。 冥火持续燃烧着,全无半点减弱下去的迹象,不过,这将地下万山孤涯陷入火海的冥火,根本烧不到木桥这头,我稍微心安了些,只不过心头漫起一丝焦虑。 这要是烧个几天几夜,我们仨人岂不是要困死在此地? 更诡奇的是,饶是火烧群山,眼前这腐朽的木架桥却是并未受到半点影响, 正当我的焦虑渐渐加剧,变得有些焦躁不安时,眼前竟是缓缓浮现出一座巨大的坟墓。 这让我们仨人皆是瞠目结舌,这还未完,放眼望去,不知何时,万千珠宝玉器已然出现在那木桥对面…… 这一幕带来的震撼丝毫不亚于火烧群山万魂哀泣这两起事。 当下我陡然生出疑惑,这地下埋葬的究竟是谁? 难道这里才是那古闽国国师的真正葬身之地?还是说,这座巨大的古墓,不过幻象罢了?若是如此,木桥对岸的那些珠宝玉器呢? 跟雷蝎和姚成明讨论了几句,仨人皆是一头雾水,而此时,桥下那艘无底木船,不知何时已经被冥火吞噬,没了踪影。 唯有那惊诧天地的万千魂泣之声,仍然是没有停歇的迹象。 不得已,我按捺下心头的疑问,看向眼前这座木架桥。 这座腐朽的木架桥没有任何变化,也就是说我们仨人依旧是被困在桥的这一头,摆在我们仨人面前的不仅仅只是这座陵墓未知的谜底,更重要的一点是该怎么走出去。 琢磨了半晌,我仍然是想不起关于这木架桥的半点线索,无论是我爷爷还是窑山儿,似乎都不曾跟我提到这种术法。 “耐烧!” 我想破脑袋之际,雷蝎也不知是起了什么心思,说出了这两字。 这关头,这家伙还有心思调侃,我微微有些恼火,正想呛这山东闷瓶子一句,说你丫的,这是冥火,当然耐烧了,合着你以为是公社烧大锅饭的炉灶火啊? 蓦地,我脑子一激灵,想到图录里有一句标注,字儿很小,也不知是灵虚子的标注还是谁的笔迹,写着的是极阳对应极阴。 一激动,虽说还不知道这法子靠不靠谱,但我已经是重重拍了拍雷蝎的肩膀说了一句。 “雷同志,半天榨不出个屁,一愣儿整的这俩字,却是有些点醒了我。” 按我的猜想,这冥火应该是可以算在极阴这一范畴,若是图录上这句标注来破解,须得用到“极阳”。 可何为极阳? 这事儿,似乎窑山儿曾提及…… 第27章 禽牵一线 却说早些年,窑山儿也是个没准儿的主,往往才入秋便披着皮氅来寻我爷爷,所为的当然是“鉴”这么一茬事儿。 用时下的话说,这就是显摆! 这家伙在鬼神头上讨生活惯了,仿佛有些融不入人间的感觉,屋檐上的冰溜儿才这么一化,人人捂着棉袄在炕上热乎着,恨不得春姑娘能早些到来,也好伸展一下那都快直溜儿腐朽的身子,这家伙却是提着一鸟笼,吹着口哨,漫步而来。 一袭薄衫贴身,带着几瓶老酒,往炕上蜷腿这么一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才是屋里的正主儿。 我之所以印象深刻,除了窑山儿这既好玩又突兀的打扮之外,却还有那么几句话,跟眼下的危境有些契合。 记得他与我爷爷饮过那么几盅之后,无例外地谈及了这些年的倒斗生涯,说着说着,却是蓦地潸然泪下。 那时尚年幼,回想起来,窑山儿的话记得不大清楚了,可大概意思我却是记忆犹新。 他跟我那两目似是蒙着一层龙眼肉的爷爷说起,那次是进了一个大金窟,当然这也许是行话,不过我知道这指的是什么,他说五人行,最后只有他一人出来,这事儿让他悔恨多年,据他的意思,那是用错了术法。 酒过三巡,这窑山儿,问我爷爷,破解的原理他也清楚,明知道那大金窟里的正主儿用的是厌胜之术,阻止闯入者,而他所采用的对策并未出现大错,可偏偏却是眼睁睁看着同伴们落入术法当中,成了日后的粽子…… 记不大清楚我爷爷说了什么,但却是点到了阴阳二字,且提到利用阳气的厌胜之术不少,较之奏效的便是鸡骨沾上童子血这一法子,这术法还有一别称,那便是“禽牵一线”。 窑山儿喷出酒气,两目一睁,大概是想不到我爷爷除了“鉴”这门手艺炉火纯青之外,竟是对厌胜之术也是颇有研究。 也不知是不是我爷爷念在这窑山儿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且常年打交道,又是在微醺的状态之下,便是说出了这法子具体步骤。 我爷爷说这“禽牵一线”术法,先是利用鸡骨悬上红线,再用童子血染红鸡骨,往阴气浓郁的地方那么一抛掷,便可破之。 本来这事儿我原以为跟眼前的冥火朽桥无关,经雷蝎的无意点醒,愣是想到我爷爷和窑山儿这番酒后言谈,再联想到图录上的那五字,不知为何,心头陡然升起希望。 可当下的问题是,红线倒是没多大问题,我咔叽布外裳里头的红色背心暂时能顶用,抽丝剥茧这事并不难,关键是这鸡骨,可是得从那头找寻去? “雷蝎,姚队长,你俩身上可带有干粮?” 我蓦地开口,心头也吃不准,毕竟当时组成这小分队,事前也没人告知要备上干粮,即便有人心细备上了干粮,这年头窝窝头粗粮大饼倒是不少,纸包鸡可就是奢侈了。 这童子血和红线我一人便可解决,关键在于这鸡骨…… “青云,你……”闷瓶子张手在我眼前一晃,看我的眼神有些古怪,估计是以为我这一路折腾之下,神经绷得太紧,这下是出了毛病了。 “丫的,什么眼神?我没事!”我白了他一眼,丢出了一声京骂。 正当我以为这法子是没法进行了,姚成明讪讪地从他那外套里头掏出一纸包。 “陈青云同志,这怕是变味儿了,从公社里头出发时,书记硬是塞给我……他说这跟作风问题无关,公社里也没怎么我们这调查小组……” 说完这话,姚成明又掏出了一个已经面目全非的咸鸭蛋,朝我伸伸手,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饿鬼。 “唉!”一旁的雷蝎也不吱声,只是看着我叹了口气。 我懒得搭理他,明白他跟姚成明这俩当我是饿疯了,才有此反应。 眼里根本是无视掉那个咸鸭蛋,见着这油腻纸包,我有些大喜过望,不由分说,连说声谢都顾不上,急忙从姚成明手里接过这纸包。 打开一看,哪里是什么纸包鸡,就一风干了的几乎不成形的腊鸡腿。 用主席的话说,这可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顾不得多解释什么,在这俩人微微摇头略带疼惜无奈的目光中,我狂啃起这腊鸡腿,一边啃一边吐,直至最后剩下鸡骨头,这才啐了几口,去了那些多少有些馊酸的味道。 这下姚成明和雷蝎都有些傻眼了,不等他们寻问咋回事,我咬着牙将贴身的红背心撕扯下一片,捻了捻,又是扯裂又是系扣,折腾了一会才算是将红线的事摆平。 不知为何,姚成明一脸沉默,面对我这多少有些古怪的举动,并没有发问,大概是以为我脑子真出问题了,反倒是雷蝎终于忍不住,这闷瓶子也不出声,直接上前就要阻拦我。 见此,我这才简单解释,说是要试试破解这冥火,看能不能奏效,否则这木架桥一旦踏上,我们所抵达的彼岸很有可能就是那艘木船。 而那艘木船上头满载着的道道身影,恐怕不在世间已久。 “这啥?”闷瓶子雷蝎可算是开口,眼睛瞪大问道。 此时我已经直溜儿用红绳将那鸡腿骨绑上,咬了咬牙照着先前咬破过的手指头使劲一咬,这当下疼的七荤八素,呜哇叫喊了几声,忍着痛往这鸡腿骨撒上鲜血。 看着被童子血染红的鸡腿骨,我心头生出一个念头,那窑山儿在大金窟所用的法子,会不会也是用到人血,只不过因为不是童子血,所以效果并不好,这才导致墓里的术法没有破掉,反倒是误了自己同伴的性命…… 完成这一切之后,跟雷蝎说了声,这叫禽牵一线,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明白,拎着这血红鸡腿骨我麻溜儿走到木架桥前头。 深呼吸了一口,我先是将鸡腿骨悬着放下去,可那让万山孤涯都燃烧着的冥火,似乎并没有丝毫受到影响,将心一横,我索性骂了一声去你奶奶的,直接将这鸡腿骨丢了下去。 这冥火最先燃起的地方便是这木架桥之下,也不知是那条传说中的大河还是什么地界,即便死冥火疯狂地燃烧着,依旧是看不清这木架桥底下的面貌。 不过以我的猜想,这估计并不是真正的山川地貌,也许只是厌胜之术引发的幻象,而那艘无底木船和那所谓的阴阳摆渡人也有可能是一样的情况。 真正的杀机只有两点,一点是木船,另外一点便是这木架桥了。 无论踏上那一种,便是着了这厌胜之术的道儿,恐怕到时候万千魂泣的声儿里头,便有我们仨人的。 这染血鸡腿骨眨眼便落了下去,那点红印在青幽色的冥火当中显得有些扎眼,可我却是忐忑不已,若是这法子不奏效,那便只能是困死在这地下陵墓之中了。 不过几个呼吸时间,木架桥底下蓦地亮起一道红影,像是一大红绸带漂浮在冥火之中,所过之处,那仿佛永恒之火永远烧不尽的冥火,竟是犹如遇到大水浇,慢慢弱了下去。 而此时,那惊诧天地的魂泣之声也是渐渐平息下去,没多会功夫,火烧群山的诡奇壮观画面便没了踪影…… 顾不得狂喜,我四下找寻了一番,找来了几块碎石,往那木架桥上一扔,只听咚咚几声,这下我才笃定,这冥火一破,已然是获得了一片生机。 若是木架桥此刻还有术法的术效在,想必这声音未必能发出,所谓投石问路,既然这石头砸在木架桥的桥面之上,能发出动静,看来术效是没了。 一招手,我也懒得多废话,主席说过广大天地,大有作为,要想大有作为,只有赶紧逃出这陵墓才行。 外头的世界才是广大天地啊! 随后仨人先是战战兢兢踏上木架桥,走了几步确认没有异常之后,这才大跨步跑起来,没多会三人便已经踏过了这座木架桥。 前头便是那突兀冒出的巨大墓宫,正对着木架桥的便是那主墓室了。 我这才明白这冥火木桥的强悍之处,虚虚实实,可谓是到了极致。 冥火未燃烧前,根本看不到这座墓宫,也根本看不到那些珠宝玉器,可冥火燃烧之后,这墓宫才突兀地出现,一时之间,根本分不清孰真孰假。 寻常的倒斗者看到那些珠宝玉器,一起了贪念,匆忙之间踏上这座木架桥,即便那艘无底木船没有出现,恐怕此刻已经是去报到了。 这会功夫,我们也不急着走进主墓室,虽然眼前的一切告诉我们,出路只有一个,那便是进入这主墓室。 喘息休整的间隙,姚成明和雷蝎问我,身后的景象究竟是怎样一回事,还有那什么情牵一线又是怎么回事。 我简单解释了几句,毕竟我也算是歪打正着,要不是那本图录和窑山儿还有我爷爷,恐怕我这半瓢水跟这俩人也是一样的懵比。 我说,这身后的木桥与摆渡舟,应该是属于厌胜术法中的一种。 按窑山儿的话说,古代君主为了彰显自己尊贵,以及防备盗墓贼入侵,一般来说都是会摆下各种冥局。 要不是我想到了这极阳之法,根本就冲不过那身后的魇阵,不是困死在这座陵墓当中,便是落入桥底做一个真正的死鬼。 说到这,别说是他俩,就是我也是心有余悸。 歇息了一会,我们仨心怀忐忑同时又带着一丝庆幸,觉得到了这地步,逃出陵墓的希望应该是很大了,刚踏入主墓室,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骇然景象…… 第28章 盘龙 却说冥火焚烧万山孤涯之时,在木架桥的对岸,我便隐约看到墓葬里头数不胜数的珠宝玉石。 可那时候并未多想,毕竟凭谁遇到这冥火烧群山万魂泣天地的情景,都是不会有啥心思觊觎这些玩意儿。 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性命才是紧要,纵然是金山银山,没了小命儿,又有何用。 乍一走进主墓室,可谓是华气蔚然,一片珠宝玉石齐整摆放在墓室的一侧,仿佛是在诉说着千年前古闽国国师生平的辉煌。 这主墓室得有几亩田地那般宽大,一条通道直通远头,那尽头的构造看着似乎是一处天井,而天井的邻侧则是几间石屋,看着应该是烟桃说过的耳室。 我不由得有些咋舌,这陵墓究竟是藏着怎样的秘密,不但布下重重埋伏,竟然连墓宫都建造了两处。 怪不得先前我和烟桃所进的那间耳室,除了那盆翠竹之外,空空如也,现在想来,那只不过是一出致命“空城计”。 诺大的主墓室,高达十几米的墓壁之上,描绘着内容诡奇的壁画,可以看出画师的技艺十分高超,细节画的无比到位,且人物众多,也不知画的是朝圣还是祭祀场景。 令我心头一震的是,壁画描绘的场景当中,天空中竟然有龙的存在! 盘龙! 这当头,我们仨人的目光没有被那堆珠宝玉石吸引,反倒是齐齐落在眼前的巨大壁画之上。 “姚队长,雷蝎,这我就不明白了,不过是国师的身份,壁画之上居然有龙的身影,这家伙胆子还真不小啊!难道是仗着有沟通鬼神之力,生前没有表露出篡位的心思,死后则是没了忌惮?” 我想到那篇鬼神祭文,还有姚成明身上那颗鹅卵石大小的碑文,不假思索开口问姚成明,说是这壁画咋回事,居然有龙的身影存在。 在我的的观念里,除非是皇室血脉,否则墓葬里头根本不可能会有龙的身影出现,这可是欺君犯上的大罪啊,要是被当朝的君主知道了,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先前看到那具龙骨,我本就是疑惑不已,可那时处于逃命的状态,那顾得上想到这茬,如今看到这巨大的壁画,联想到那具龙骨,心头的疑惑难免更甚。 不料姚成明却是说那篇鬼神祭文所记载的本就有限,他之前所说的内容不少还是他推论出来的,上头根本没提到这壁画,不过,在他看来,怕是跟公主有关。 这解释看似合理却也是有些牵强,公主是古闽国的金枝玉叶,若是当时的君主宠溺有加,倒是有可能,可这陵墓的正主儿是国师,这可就是奇了怪了,除非…… 之后,我们仨人讨论了几句,也是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加上前番遇到的那只琵琶蝎,便是从岩画后头破画而出,想想依旧是心有余悸,也就没在这巨大壁画上多费心神。 这时,我将注意力转移到那摆放齐整的珠宝玉石堆,可算是明白了一件事,当年那些日本人怕是没能来到主墓室,不然这些珠宝玉石肯定是会搜刮一尽,断然不会是这般情况。 再环视了一眼这主墓室,不知为何我心头升起一丝寒意,这主墓室里头的构造并不复杂,甚至连墓壁之上都没有类似长明灯这种东西,可越是这样,我就越是不安。 想到那句话,暴风雨前的平静,我甚至觉得跟此刻的境况有些契合。 正当我想招呼姚成明和雷蝎过去天井那头看看时,雷蝎的脸色一怔,两眼发直,死死盯着珠宝玉石那头。 见此,我猜想这家伙也许是觉得可惜了,这么多珠宝玉石,有点觊觎之心,也是正常。 正想摆出一副大义凛然姿态,义正言辞说他一顿,无非是雷蝎同志啊,你这思想很危险啊,一旦起了贪念,我们可就没法脱身了云云。 话还没出口,姚成明似乎也是发现了什么,惊呼出声,那调儿都有些发颤,也不知是兴奋还是惊惧。 “有…有情况!” 他这嗓门一大,诡异的是,整个墓室的光线却是有些亮了起来,回头一看,墓壁上的缝隙里头似乎卡着什么东西,正是这些玩意发出了亮光。 我见况不妙,担心会不会又是触动了什么机关,可能随时会有险情发生,也顾不得这珠宝玉石堆后头藏着什么,想说得赶紧招呼这俩人了,先走到天井那头再说。 在我看来,这主墓室的那头既然还有耳室和天井,想必出口是在那里才对,当下逃出生天要紧,管它这堆珠宝玉石有多值钱,那也是带不走的玩意儿。 不料姚成明发现了这珠宝玉石堆后头藏有异物之后,执意要过去看看,雷蝎也是魔怔了一般,竟说他好像看到人影。 “雷蝎,你咋成了傻蛮子了?”我感到有些无奈,本想损他几句,可又不忍心,毕竟这家伙身上还带着被日本将军劈砍留下的伤口。 可好说歹说,这家伙愣是一口咬定他真是看到了人影,就在那珠宝玉石堆后头。 一个说是有人影,一个说是有情况。 我摇摇头,叹了口气,懒得跟他们浪费唇舌,瞧了一眼从墓壁缝隙发出亮光的也不知是什么的玩意儿,心想可不能这么耗着了,便退了一步,跟姚成明和雷蝎说,那好,你俩先在这里看看有什么发现,我去那头看看。 我估摸着这主墓室表面平静,可也许暗藏杀机也说不定,外头的那些机关可是煞费苦心,就是为了惩杀闯入者,如今可是在主墓室,越是平静,就越是不对劲。 跟他俩说完这话,我顾不得再琢磨,轻步踏着墓道往天井那头走去,还没走几步,姚成明已经是大声唤着我的名字。 回头一看,他和雷蝎俩人已经绕进了那堆珠宝玉石当中,此际正朝我猛挥着手。 这下我是又惊又怕,也不知这俩人是发现了什么,竟是变得这般咋呼。 等我绕进去一看,也是差点失声喊出来。 这珠宝玉石堆后头竟是摆放着三口棺材。 单单是棺材也不会令我这般大吃一惊,关键是这陵墓正主儿是国师,要说摆着一口还算合理,为何会有三口? 不仅如此,摆放在我们仨眼前的三口棺材,材质完全不同,一口铜棺,一口石棺,剩下的一口竟然是水晶棺。 三口材质不一的棺材,这是在意喻着什么呢? 我的脑子有些发懵,再一看姚成明和雷蝎,神情也是跟我差不多,整个仨人儿面面相觑,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再走近几步一看,我可算是明白了雷蝎为啥那么说了,原来这水晶棺里头竟是躺着一名女子。 怪不得雷蝎说他见到人影,估计是先前隔着那珠宝玉石堆,看不大清楚的缘故。 水晶棺椁里头这女子,身穿红袍,头戴珠玉冠,面貌绝美,哪里像是什么千年尸体,倒像是一个昏睡过去的绝世美人。 我一琢磨,心头猛地一跳,这女子头上所戴身上所穿的不正是凤冠霞帔么? 窑山儿每每和我说起那些年倒斗经历的奇闻诡事,凤冠霞帔,这四字必定是会提起。 按他的话来说,古时,这是只有公主郡主这等身份的金枝玉叶才有资格佩穿,如今这女子又是躺在水晶棺里头,看情况,这很有可能就是…… 莫非壁画上出现盘龙,并非偶然? 心头开始阵阵狂跳,我想起了爷爷对我说的那个风华绝代的女人,会不会跟这里有关系呢? 我爷爷说这女人的身上蕴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而此刻这水晶棺椁里头躺着的也正好是一个女子,且更巧合的是此时我们所在之处便是如假包换的古墓! 而我们第三小组前往山岭炸那块碑石时,我就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劲,后来从那碑石上头发现了古墓的线索,更是不得不让我相信,这座古墓与我那图录有着丝丝缕缕的联系。 而且,如果我没有记错,那图录里的其中一页似乎也画着一个女人,只是很模糊。 这一来,脑海里掀起太多的思绪狂潮,我的思路渐渐不再清晰,直直盯着水晶棺里头这千年不腐的女尸,竟是忘了当下最紧要的不是胡思乱想这些,而是找到出口。 “这石棺和铜棺里头会有啥呢?”闷瓶子终于憋出了这句话,可算是让多少有些回神过来。 姚成明目光凝了一下,看下我,神情看着有些犹豫,似乎心头也是在挣扎着什么。 闻言,我瞅了雷蝎和姚成明一眼,直截了当开口,“姚队长,雷蝎,开!” 嗯?咦? 这俩人一个发出嗯一个发出咦,满脸的惊诧,他们想必也是好奇里头究竟有些什么,可应该是想不到我会这么干脆地说出这字眼。 这座地下陵墓可谓是杀机四伏,机关重重,任何的举动都有可能导致丧命,我们仨可是历经了几番生死才到了这地儿,按道理说,应该是愈发慎重才是,我这般突兀地说要开棺,他们的反应也是可以理解。 只不过,本来我的想法是到天井那头去查探情况,可眼前的一幕让我改变了主意,或许,出口的线索便是跟这三口棺椁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