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不爱我了 “充电五分钟，通话三小时。” “前置几千万柔光双摄，照亮你的美。” “探索黑科技，为发烫而生。” “人像摄影爵士，每一拍都是大片。” 数码电子商场里，各品牌手机的广告语比比皆是，外观设计、性能配置、特色功能样样不缺，产品的价格档位亦是高低有序，任君选择。 当然对于某些不缺钱，或者说是急缺关注度和优越感的人来说，即便某款水果手机不打任何广告，这都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高朋对电子产品没多少研究，可以的话，人人都想选综合品质最好的，但一分价钱一分货是市场经济的铁律之一，对于经济状况并不佳的他来说，适合和实惠才是首选。 在互联网经济的大环境下，网购已经成了大部分人选择电子产品的第一途径，方便快捷，各种服务也不缺，无需特意来实体店选购。 高朋下午向公司请了两个小时的假，特意来商场一趟选购手机，不是他不入潮流，而是这商场近期要搬迁，各家商店都有打折活动。 对他而言更重要的是，面对面选购，可以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他不是个抠门的人，也没有买什么都得杀价的嗜好，只不过才毕业不久，工作也还没转正，口袋里每一分钱都得精打细算，不然根本无法在这个大都市丛林里生存下去，这或许也是国内广大青年群体在城市打拼现状的缩影吧。 一番讨价还价下来，最终他买了某款主打拍照的国产旗舰手机，电商标价普遍要三千，但他以两千五的价格就买到了，而且附赠了一副耳机和一个保护壳，这次请假出来的购物之旅还算满意。 归心似箭，回到城中村租的小宿舍，发现有人比他更早回来，这宿舍很小，但有一厅两房，他和相恋三年的女朋友林洁怡就筑巢于此。 生活很苦，但因为有她在，高朋觉得自己的前路并不灰暗，在外所有的不如意，只要回到这个小小的避风港，回到林洁怡的怀抱，他人生的小船，就有继续扬帆起航的动力。 仅有几平的小厅里，林洁怡正坐在小沙发上，低头在桌子上不知写些什么，高朋今天比平时提早了些回来，这让她有些意外。 这小桌和长沙发，加上前面一个小茶几，就是他们小厅里的全部家具了，简单得甚至有些简陋，两人平时的工作都比较忙，还没有时间去布置这个家。 “看镜头，让我来照亮你的美。”一进门，高朋就把新买来的手机掏出，要给林洁怡拍一张最美的照片，顺便试试这新手机的照相功能，有没有宣传描述的那般好。 林洁怡一语不发，停止了书写，很配合的站起来当高朋的模特，她拥有接近一米七的高挑身材，匀称兼凹凸有致，褐黑如瀑的秀发披肩，容貌姣好，完全符合大众的审美观，是个漂亮的人儿。 她也是刚毕业，不过跟高朋不是同一所学校，从小到大都是班花级别的人物，从神态就能看出来，她身上透露着自信，还有那么一点自傲。 当然高朋自己也不是草包，正宗名校本科生，学院里每年奖学金的名单上都有他的一席之地，长得也不差，眉目清秀，身材稍显单薄，也有近一米八的高度，两人走在一起，也能沾上“郎才女貌”这个词的些许韵味。 认真的给林洁怡拍了张照片，高朋盯着屏幕里的美人儿，稍显惊讶和疑惑，好像发现到了什么，但又捕捉不出来，越看越疑惑，林洁怡见他有异样，问道： “怎么了？” “没、没什么...” 被林洁怡这么一问，高朋的视线才从屏幕上的照片中移开，把心里奇怪的念头也抛掉，换上一副恼怒的表情，故作生气道： “太过分了，卖场的服务员跟我说，这是他们最新款的旗舰手机，在拍照功能上比前代有质的飞跃，更加入了好几项新的色彩调教算法，使拍出的照片更有味道，全是骗我的，这照片拍出来哪有你本人好看，美态只捕捉到冰山一角，神韵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什么破玩意，退货！” 听到高朋这隐晦而又夸张的赞美，饶是林洁怡性子颇为高冷，也微微笑了笑，不过笑中有苦涩，高朋一时没能读出来。 看着这个能融化自己一切的笑容，高朋满心欢喜，积蓄全花的心疼感顿时消失无踪，两步就靠了过去，把手机递向林洁怡，笑道： “给，最好的镜头，都装不住你独特的美，请将就着用吧。” 林洁怡没有马上接过这崭新的手机，反而问道：“今天怎么早了些回来？” “请了两个小时假去买这东西，你的手机该换了，面板修过好几回，上星期淋雨又进了水，通话的时候满是杂音。”高朋解释道。 他花尽仅有的积蓄买这手机，就是要送给林洁怡的，她几天前随公司部门出差，今晚回来，他就特意去买来给她一个惊喜，本来很久前他就有这个心思，只是到最近才把钱给凑足。 “留着吧，你的也该换了......本来我是想留个纸条的，不过你提前回来，我就当面说吧，我得搬出去了，以后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林洁怡苦笑一声拒绝这新礼物，随即换上决绝的口吻说道。 “......” 听到这话，高朋整个人僵在那里，心念一空过后，惊措感汹涌而来，占满他身体每个角落。 他不相信林洁怡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他们之间的感情向来稳定，至少他是这么认为，只是最近两人都忙，虽然住在同一屋檐下，但交流的确比以前少了，好一会后他才颤着声说道： “洁、洁怡，没想到你也会开玩笑，跟谁学的，不错嘛，我都差点被你唬住了。”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开玩笑，东西都打包好了，跟你交代过后，我也得走了。”林洁怡继续用冷淡的口吻说道，她站在那里，就像一座冰山。 这话一下子把高朋的侥幸心给打住了，在一起三年，两人都太了解对方了，林洁怡是认真的，高朋由惊转怒，伸出的手没有收回来，紧捏着如象牙般洁白的新手机指向林洁怡，尽量将自己的怒意压住，质问道： “什么交代，一走了之就是交代？还是说你要跟我分手了？你让我怎么去接受这样的交代？你到底想怎样？” 林洁怡似乎早就料到高朋会有这个反应，面对这位旧爱几近发狂的目光，她倒显得很冷静，待他的情绪稍稍平稳，才答道： “你不比那些同学、同龄人差，甚至要优秀很多，但为什么没能爬上你应有的位置，窝在这不该属于你的地方，我和你，都需要改变，急需改变，不是么？” “你不满意现状，我改！马上就改，我可以再去找两份兼职，收入会好转的，你不喜欢这款手机，我立即换最好的来，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高朋哀求道，他愿意用任何的东西，来换取林洁怡的回头。 林洁怡没有回话，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转身返回属于她的小房间，很快便拉着一个老旧的大皮箱出来，她的答案很明显了。 有时候女人狠心起来，比男人更无情，更决绝，今天高朋算是切身体会到了。 但无论如何，如果还有那么一丝挽留这段感情的机会，高朋都不会放过，他仍然深爱着林洁怡，这一点毫无疑问，林洁怡擦身而过之际，他伸手去扣住她纤细的胳膊，将她整个人直面过来对视，再次问道： “你到底要我怎样，我得变成什么一个样，才能让你回心转意？” “不是你为了我、为了谁而改变，你高朋应该是什么样，你自己最清楚，好好想清楚。”林洁怡正视高朋的双眼一字一句道，这句话，她很早就想对高朋说，只是到今天、此时此刻才最终说了出来。 “好，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上其他人了，是你公司里那个假斯文的四眼经理吗？”高朋冷声质问。 “我搬去跟何惠她们一起住。”林洁怡答道。 她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高朋有些不满，扣住她玉臂的手不自觉加大了力度，林洁怡吃痛，但只是咬牙皱眉没喊出来，高朋看到她疼痛的模样，立即缩回手。 他正想道歉，但林洁怡没给他这个机会，脱爪后便拉着大皮箱继续前行，几步就出了家门，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只是几天没见，精心准备要给对方一个惊喜，没想到居然落得这么一个下场，高朋想追出去，但双脚始终迈不动，良久后一软，整个人直接瘫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不争气的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 “你要我做自己，可是你才是我的全部，我的全部啊！”高朋内心呐喊嘶吼，但也唤不回伊人的心了。 三年的感情，也是他的初恋，竟然以这种方式收场，残酷得让他承受不过来。 平时在他人面前，他风趣有度，不卑不亢，有自己的坚持，也有十分坚毅的品性，他也不认为有什么困难可以击倒自己，尽管现状并不如意，但内心的希望之光从未暗淡半分。 但这一回，他感到绝望了，人生从未如此黯淡，仿佛被抛进万丈深渊，沉沦至死。 新买的手机跌落在一旁，这是他给爱情的礼物，可惜爱情已逝，这洁白无瑕的机身，此刻看在眼里分外刺眼，高朋内心深处的怒气找到了宣泄口，一手抓起来，要砸它个稀巴烂。 指尖触碰到指纹按键，屏幕点亮，画面还停留在他之前给林洁怡拍的照片上，看到她的模样，怒气将发不发，最终一泻而散。 高朋紧盯着这照片看，从林洁怡冷艳的面容上，他清晰读到了“她不爱我”这四个字，他再一次控制不住情绪，哽咽重复嘶喊着：“她不爱我了...她不爱我了...” 第二章 分手快乐？ 人是一种适应性极强的生物，不然也不会进化成如今的万灵之首，熬过了伤害最初的那一阵痛，没死，他们就能顽强活下去。 但人同时又有十分脆弱的一面，特别是在心理层面。因情而带来的伤痛，可能会伴随人的一生，永远无法愈合，深藏在记忆之海，暗涌不竭。 躺在曾经属于林洁怡的床上，香气残存，但伊人无踪，高朋仍在情伤中无法自拔，但情绪已经平复了下来。 “她不爱我，牵手的时候太冷清，拥抱的时候，不够靠近......我知道，她...不爱我，她的眼神，说出她的心...” 看着最后给林洁怡拍的照片，低唱着莫文蔚这首《他不爱我》，每唱一遍，都有新的感悟，都有不一样的难受。 仔细回想，今天这一幕，其实早就有征兆，只是自己并不愿意去承认和接受，直到今天终于谢幕收场，自己还傻傻站在舞台之上，等一个不会再来的合奏同伴。 独奏？这将会是我今后的人生写照么？ 或许有过深刻失恋经验的人，在那一段独自舔舐的日子里，或多或少都会有相似的感受，感觉自己今后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心如死水。 琴弦断，箫声歇，你过你的桥，我走我的街。 毕业之后，他和林洁怡就安居在小宿舍里，尽管是分房而睡，但这里是一个家，曾经充满温馨的一个家，包裹住两个热切的心灵。 可能是大家对前程的规划出现了分歧，也可能是现状未达到预期值而产生裂痕，导致劳燕分飞，高朋脑海里思绪万千，但都拿不准，不过他把责任都归到了自己的头上。 三年的时光，人生中最美好的青春，林洁怡都奉献给了自己，作为一个男人，有什么借口去辩解，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她奉献更多。 从未有过，高朋从未有过此时这般，这般怨恨自己，这般软弱无助，过往堆建起来的自信，寸寸碎裂崩塌，假装强悍的面具被撕掉，下面竟然是如此陌生的一个自己。 不自觉的，点开自拍模式，给现在的自己拍一张照片，得重新认识一下这个熟悉的陌生人。 眼睛是原来的眼睛，鼻子是原来的鼻子，一切如旧，我还是那个我。 只是这张自拍照，看上去怎么有点异样，之前给林洁怡拍的时候，也有同样的感觉，里面好像藏着什么东西，如水中月镜中花，如幻似真。 抛开杂念，凝聚心神细看，高朋还真悟到了些什么，声随心动，把领悟到的东西给念了出来： “分手快乐...祝你快乐...你可以找到更好的...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离开旧爱...像坐慢车...看透彻了...心就会是晴朗的...” 不知怎么的，高朋可以发誓，自己真不知怎么的，看着自拍照，居然把梁静茹这首《分手快乐》给唱出来了！ 鬼使神差般的唱罢后，高朋呆在那里，无悲无喜，内心一片虚无，良久之后，他打了个寒颤，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中邪了不成？ 本应该是很伤感悲凉的时刻，自己竟唱了一首《分手快乐》出来自我催眠，这不是变态么？ 由始至终，自己根本不想跟林洁怡分手，一直认定她是对的人，是自己的唯一，怎么可能快乐得起来，要唱也应该唱《心如刀割》《我的心真的受伤了》《认真的雪》《死了都要爱》这种曲风的才对！ 当时给林洁怡拍照的时候，他看着照片，第一感觉就是对方不爱自己了，尽管不想承认，并立即把这个念头甩掉，但也没能将结果逆转。 现在看着自拍照，心里却浮现出分手快乐这样的念头，难道和林洁怡分开是对的？这就是我俩的宿命？ 两张照片，一张林洁怡，一张自己，切换着看，《他不爱我》和《分手快乐》两首歌就在脑中循环着播，怎么也挥之不去。 高朋觉得自己是伤心得犯迷糊了，又饿又累，但没有任何食欲，连去喝水的冲动都没有，就这样躺着，任由各种思绪侵蚀，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度过了这一夜。 生活还得继续，失恋已是事实，他不想把工作也丢了，无论如何，自己还得活着，活着，一切皆有可能。 一大早就起来了，比平时还要早一些，简单洗漱过后，高朋便踏出家门，开始新的一天。 进入金秋十月，夏季的尾巴犹在，在大都市这种混凝土森林中尤为明显，本应该清爽的早晨，却夹杂着阵阵挥之不去的闷热感。 今天是大阴天，跟高朋的心情一样，密云积聚，大有要下雨的架势，许多底层辛勤劳动者的身影，奔波在大街小巷中，他们就是都市里血液，干最基本的活，为大都市的正常运转流汗流血，他们不可或缺，但也注定不会受到多少关注。 随时有下雨的可能，大家的脚步也比平常快一些，车水马龙，熙熙攘攘，高朋连早餐都没吃，就坐上了通往公司的公交车。 他所入职的是一家小公司，专门做活动方案策划和实施，这个行业有很好的前景，但要做大可不太容易，因为许多大企业的架构里，都有这样的部门存在，是公司文化的重要一环。 市场需求很大，但过于分散，什么婚庆设计、会展展览、办个小聚会等等，都是这类公司服务的对象，想要抢占大型的活动承办权打出名堂，就必须有压倒其他竞争对手的创意，这也是行业里的核心竞争力。 创意策划部，就是行业团队中的核心，一个成功的活动构思并完满执行，都需要有严密的流程规划，当然其中如果能加入新颖的元素，就更能显现效果。 高朋就是这家创意策划部里的一员，虽然入职还不满三个月，转正期都还没到，但按他的工作能力，绝对是部门里的骨干精英。 “李总，我给您介绍一下我们和丰策划公司的精英骨干，他们也是这次跟贵方项目合作的成员，先介绍行政部的吧，这位是我们公司的行政主管刘露。” 公司唯一的大会议室里，老板陈景岗今天西装革履，其他员工也都穿上了飒爽的职业装，众人一早就在会议室里打点准备，皆因为今天有一个重要的合作商过来洽谈项目合作事宜。 陈景岗是这家和丰策划公司的老板之一，也是总经理，据说还有其他几位合伙投资人，但他们极少露面，公司里基本上就是陈景岗说了算。 他年纪不大，三十出头，带着一副金框眼镜，大众脸，今天梳了大背头，领导专用款式，身材已经有些发福了，声音倒很洪亮，笑着给来客介绍手底下的员工。 首先介绍的是公司里的行政主管，也算是和丰策划公司员工里少有的美女之一，刘露应声起来，跟三位来客逐一握手，全程都露出职业笑容，十分有礼仪。 “徐伟斌和邵美君，我们执行部的骨干，许嘉欣，后勤事宜都归她管，别看她年纪小，做事可十分细心，连公司里有几支圆珠笔、昨天用了多少张纸都记得。”陈景岗继续介绍道。 徐伟斌和邵美君是一对情侣，据说徐伟斌跟陈景岗有点亲戚关系，不知道是八卦还是确有其事，不过徐伟斌的长相倒跟陈景岗是一类的大众脸，身材也略显矮小，而邵美君是个娇小的女子，两人站在一起十分般配。 后勤部的许嘉欣也是一位娇小女子，五官玲珑，很有邻家女孩的味道，年纪也确实不大，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场中算她是最小的了，听到老板陈景岗这番直白的夸赞，她便红着脸去跟来客打招呼，还真是一位腼腆小女孩。 “接下来就是我们的策划部了，我是负责人，陈曦和汤业兴是两员大将，各种策划经验都相当丰富，彭丽丽是后起之秀，不少办婚礼的客户都专门来找她帮忙，我们私下都管她叫彭红娘。” 最后，陈景岗介绍公司里最核心的创意策划部，也是他最得意的团队，陈曦算是老员工了，公司建立之初就跟着陈景岗打拼，深得陈景岗信任。 汤业兴的资历没陈景岗描述的那么深，他入职也不到一年，不过工作能力还可以，是个挺帅的小伙子，是公司里的积极分子，其实他还是高朋的同门师兄，同一大学同一系专业毕业的，只是两人没声张，大伙也不知道罢了。 而彭丽丽的确是后起之秀，跟汤业兴同时进公司，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工作定位，也是位很积极的人，待人处事都很得体，红娘的称号安在她头上是有些道理的。 和丰策划公司的精英基本都在这里了，后面的备用位置上，还坐着几个各部门来的员工，陈景岗就没一一点名介绍了。 介绍完毕后，被陈景岗称为李总的中年男子，约摸有四十来五十岁了，头发有些稀疏，容貌和神情都很平易近人，站起来介绍己方的人员： “我李铭你们应该不陌生，最近来过贵公司好几回，我的秘书小钱也不用介绍了，这位是方芳，我们公司里的其中一位经理，也是这次合作项目的负责人之一，这次临时过来，就是让大家见个面和沟通一下概况。” 李铭和他的秘书小钱大家确实不陌生，倒是这位新来的陌生面孔方芳可就让大伙感兴趣了，特别是在场的男士，视线基本都不自觉在她身周游走，舍不得挪开半分。 第三章 未知的世界 也是一身职业装，黑色长裤加上白色碎花衬衣，但穿在方芳身上却有别样的味道，直让人觉得职业装就应该这样穿，穿在她的身上，才能显出都市女性、职业丽人的风采来。 方芳的身材很好，估计有一米七，在场之中，包括男士们，也没几个身高能超过她的，她的容貌更是让人惊叹，皮肤白皙，吹弹可破，不及肩的小短发三七分界，干练不失优雅，整齐飒爽，把宽大光洁的额头展露无遗。 五官精致得更像是精雕细刻出来一般，柳眉弯弯，双眸如墨，鼻子正中高挺，双唇丰满诱人，化着淡淡的妆，冷艳中透露着强大的自信和气场。 场中的小伙子们想多看美人几眼，但又怕与美人的视线接触，仿佛这都是一种对她的亵渎。 方芳的年纪看起来并不大，二十三、四岁的样子，更像是毕业生，不过能在那家公司里面当经理，无论大小，肯定就不是简单人物，想到这一点，和丰策划策划公司众人对她又高看了几眼。 陈景岗也是第一次见方芳，但打听到些许关于她的消息，虽然很模糊，但也知道这个年轻人不一般，从李铭对她的态度就能窥探一二。 他是昨晚才收到对方的临时通知，要求今早安排一次会面，他很清楚李总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把双方的合作项目交代给方芳听，他对此是相当重视，不然今早也不会搞这么大动静，要求全部员工认真对待，便进入主题道： “那我们开始...” “陈总稍等，你们策划部的那位小高呢，今天怎么没见他人影，生病了？”陈景岗刚开头说话，就被李铭给打住，对方居然问起了高朋的情况来。 “小高、他...” “他今天不知怎么没来，昨晚打他电话也一直打不通，大概是家里有什么事吧。” “抱歉了各位，这小子向来没什么纪律性，请假也不跟公司报备一声，虽然他也是这次项目的参与者，不过他的工作团队里任何人都能接手，不碍事。” 对方指名谈到高朋，这让陈景岗有些意外，他今天一早就发现到那小子没来，也没过多在意，专心准备这次会谈，没想到开会了他还是没到，刘露向大家解释原因，陈景岗也向对方致歉，心里已经把高朋骂上了天，居然在这种关键时候给自己掉链子。 听到是这个情况，李铭“嗯”了一声，也就没有追问了，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对高朋没出席是有一定想法的，只是不知道这个想法朝的是哪个方向。 “那么我先介绍一下...” “吱！” 陈景岗继续发言，但很不幸又被打断了，会议室的大门突然传来了刺耳的异响，旧门的老毛病，管后勤的许嘉欣一直建议请师傅来修，但行政上面一直没批，他们公司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能用凑合着用，物尽其用。 这时一个脑袋从门缝外钻进来，一双乌黑的眼睛四转瞄了一周，里面的人也全部看向他，门外的他知道情况不好，慢慢把头缩回去，心想只要合上门，他们就会迅速把自己忘掉，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 不过他失策了，虽然只露出了半个脑袋，但场中绝大部分人都认得他是谁，包括刚刚才点到他名的李铭，趁门缝还没合上，李铭爽朗笑道： “原来是小高啊，刚刚才谈到你，转眼就露面了，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陈景岗就笑不出来了，这小子不早出现也就算了，没想到居然在这种时候给自己弄这么一出，摆明就是让他这老板难堪，还是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不管是不是故意，陈景岗都暗下决心要修理这小子一顿。 而底下和丰策划公司的众人，看到这情况表情不一，有的为来人着急，有得是幸灾乐祸，更多的则是在看戏，反正跟自己干系不大。 “进来吧，刚好开始，时间算得倒是很准啊。” 看到气氛有些尴尬，陈景岗脸色铁青，而李总他们倒不怎么介意，刘露便出声让门外之人进来，她是知道的，来客李总颇为欣赏这小子，不然也不会特意关心一个小员工的出席问题。 既然行政主管刘露发话，外面之人也只好蹑手蹑脚进来，他正是高朋，今天比以往早出门，但不知为何就迟到了，到步后发现公司里空无一人，于是找到会议室这边来，制造出了刚才那一幕。 他一进来后刘露就后悔了，这小子没穿正装，不过也穿了件衬衣，但不知怎么全身上下湿漉漉的，衬衣上还有几道显眼的污迹，邋邋遢遢的，很影响形象。 高朋自己也后悔了，看到众人整齐划一的装束，像仪仗队似的，自己就像是混入鹤群的鸡，还是一只落汤鸡，自己都觉得碍眼，但既然进来了，只好在边上找个位置坐下。 其实他来会议室，只是想找个闭密空间整理一下衣服，换下来摊开晾一晾，这会议室平常很少会用，他对今天的会议全然不知，结果直接就撞过来了。 “要不要先去换一换，这样很容易会感冒的。”同事们没说什么，李铭倒先关心起高朋的状况来。 “是啊，弄坏了身体可不好，公司还需要你来出谋划策呢，今天是怎么一回事啊？”陈景岗也忍不住插话道，任谁都听得出他这话里的讽刺意味。 “没什么，扶了个老奶奶过马路，不小心就弄成这样了，你们不用管我，继续吧。”高朋赔上笑脸答道。 但他这个解释让陈景岗火上加火，骗谁呢？当我们是三岁小屁孩吗？这样的推搪谁会信？敷衍也不认真点，看来这小子是不修理一顿不成了。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把这个会开好，不能在重要合作伙伴面前出岔子，陈景岗很快就进入角色，介绍起这次合作项目的概况，以及自家公司所做的筹备工作。 和丰策划公司创办没多少年，起步算是比较晚，但发展步伐却不错，很有潜力，在业内也算是小有名气。 陈景岗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人，很快就把会议拉回到正轨上，并不时让各部门的负责人分担讲解，好让来客们，特别是方芳经理了解概况。 大部分人都在认真听，公司对这个项目相当重视，他们是一支十分年轻的团队，干劲很足，不过还是有极少部分人开小差了，其中就包括了高朋。 他坐在角落那里低头玩手机，玩得起劲，不时还捧起来拍几张照片，不知道在搞什么鬼，虽然没发出任何声响，但影响很不好。 他们不知道，现在的高朋，心思已经完全不在会议上，连谁在讲话他都不清楚，也不关心，甚至连失恋的痛都暂时忘却，只顾研究手机上的照片，这手机就是昨天新买的那一台，崭新靓丽。 其实他刚才并没有撒谎，今天之所以会迟到，就是扶一位老奶奶过马路给耽误的，回想起这事连他自己都不太敢相信，诡异得有些不真实。 半个小时前，也就在公司楼正面前的一个路口，他下了公交车，向公司这边走来，当时雨还没下，他也有充足的时间过来，怎么说也不会迟到的，要不是即兴拍了那张照片。 路上他感到饿了，就去街口流动小摊档那里买了两个馒头，眼看就要下雨，流动摊贩们也纷纷收摊暂避，无法继续做小生意了。 看着他们忙碌奔波的背影，高朋想起了读中学时，校门口也有这样的流动早餐摊档，他每天都去光顾，一杯豆浆两个馒头，一块钱就能把早餐给对付了，回忆浮现出来，他也就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下了这个背影。 一看照片，昨晚的那种怪异的感觉又出现了！ 这回不是他不爱我，也不是分手快乐，看着这小摊贩的背影，他总感觉会有什么意外要发生，这种预感十分强烈，强烈得他自己都无法控制。 没管那么多，他赶紧追上去拉住那小摊贩，可对方误认为自己是便衣城管，来蹲点抓人的，惊得推着餐车飞速逃窜。 意外就在这时候发生了，流动餐车前面的一个轮子掉了出来，小摊贩一下子控制不住，餐车失控急拐往路口旁撞去，那里有一位高龄老太太在等红绿灯，好在高朋的速度不慢，直冲上去把餐车的去向撞给偏了些。 老太太虽然没被撞到，但也被吓得不轻，气喘不顺，小摊贩急忙脱身逃去，高朋没有办法，只好留下来照看老太太，惊魂过后再看手机里的照片，那股强烈的预感已经不复存在了。 这个现状让他茫然不知所措，如果昨晚的事情是巧合，那今天这一出就不能再这么去解释了，为什么自己突然会有这样的预感，而这预感也实实在在出现在眼前。 把老奶奶扶过马路后，他再次拿出手机，对着灰朦的天空照了一张，直接仰视天空，没有任何预示，但看着屏幕里的天空，预感就来了，倒数着“三、二、一”，雨点就滴落到了头上。 直到被人撞倒，高朋的灵魂才从不可思议的世界回到身上，淅淅沥沥的街道、喧哗忙碌的人流，天空、地面、城市场景，世界依旧是原来的世界，但在他身上，打开了一个通往未知世界的窗口。 第四章 男为悦己者穷 这个窗口，就是他手上新买来的那台手机，它所拍摄出来的照片，能给自己带来一定的预感，林洁怡的决绝，小摊贩的鲁莽，天空飘雨的时刻，这一切，居然都能在照片里预示出来。 窥探到这个秘密后，高朋花了一定时间才接受过来，一坐定下来，他就急于去探索这个未知的世界，场中有很多素材，他便开始给与会人员拍照，看看又会有怎样的预示。 这种预示不是万能的，大多只能提供一个模糊的感觉，至于怎么去解读，这就是高朋自己的事情，就好像他从许嘉欣的照片里，领悟到了一种久远空灵的感觉，不明所以。 当他把镜头对向方芳，方芳的视线也正好看过来，这时高朋才发现到，场中竟然有这么一位美丽绝伦的女子存在，不得不承认，她比林洁怡还要好看，这没什么好置疑的。 他也忍不住对两人做出了一番比较，镜头里这女子可谓是完胜，换作是其他女孩，也许也是同样的结果，就美貌而言，很难有人能与之匹敌。 当然审美这种东西是门玄学，主观性强，说不准，高朋一时也看呆了。 方芳没移开视线，就这么盯着敢偷拍自己的家伙看，冷傲的目光似乎也有冰冻的效果，让高朋都定住在那里，忘记了按快门。 陈景岗注意到了方芳的情况，顺着她的视线一看，高朋这小子居然在玩手机，还在偷拍来宾，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喝道： “高朋，这次会展的受众群体调查是你负责的，给李总和方经理汇报一下工作进度和成果吧。” 被陈景岗这么一喝，高朋才回神过来，快速把手机塞回裤兜，努力捕捉空气中的余音，大概知道了陈景岗刚才说的是什么，从容站起来，答道： “好的，贵方这次承办的是大会展，而与我司合作的是化妆品推广展览，主要受众群体当然是女士们，特别是年轻爱美的女士们，但我研究后认为，不必再去花大力气在这个群体中做功夫，而应该开拓新的受众群体，例如她们的男伴。” “早就有人想过了，但实践过后的结论是，把宣传重点花在男人身上，效益并不如预期，这个消费群体的市场开拓没那么容易。”高朋刚说完，方芳接着便说道。 这是众人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如银铃般悦耳，有一股独特的磁性魅力，当然也夹杂着一丝冰冷的味道，跟她的气质完全一致。 “女为悦己者容，男为悦己者穷，男人之于化妆品，就如女人之于数码产品，这个形容未必准确，但有很好的参考价值，你们看这台手机。” 高朋没被对方的质问吓住，继续从容对答，说罢后便将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亮给众人看，特别是方芳。 “这款是最近广告打得很多的国产机吧，你小子是终于舍得换了，不过这种手机一无性价比，二在品牌效应上比水果机差远了，懂行的人都不会去买，你看我们谁在用这种二流产品。” 同是策划部的汤业兴笑了笑说道，说罢后还摆了摆他身前的水果牌手机，这是最新配色的新品，亮红色的纤细机身，跟高朋手里的一比，高下立判。 场中大多数人都在用水果机，即便一些收入并不高的员工，也得省吃省喝买一台，不求优越，但也不能落了队伍。 等大伙在底下细语讨论过后，高朋才继续说道：“有条件当然会选最好的，但手机对普罗大众而言，算得上是高消费产品，各个价格区间的产品迭代更新，需求很大，有选择才会有更好的市场运转，也能促使更多优秀的产品诞生，我想化妆品产业亦是如此吧。” “当然，这个比喻很恰当，跟手机行业类似，化妆品行业也有大大小小各种品牌，不同的产品定位，找准定位是门高深学问啊。”气氛活跃起来，李铭也参与进来发表见解。 “而我要表达的观点是，在现今市场趋近饱和的状况下，适当开发新受众群体很有必要，就像我手中这台手机，它不是最好的，但有特点，拍摄功能优秀，这个特点能与标杆齐平，甚至赶超，成为某部分群体愿意买单的消费点，能攻克下来，蛋糕就能越做越大。”高朋总结道。 “那以你小高的研究结论来看，化妆品的哪个点，有潜力可以成为男士们消费的欲望？”李铭一针见血直指要点问道。 高朋没料到李铭会这么问，其实他也是最近才关注这个议题，做过一些数据分析，但还没有太深入去钻研，也没有大的新发现，只能谈一些个人看法了： “就我个人的经验来看，讨好不如讨巧，每个男人都有自己的类型偏好，也希望另一半符合自己的审美，化妆化得漂亮，不如化得讨巧，做有针对性的美化可能更有效果。” “有意思，这个想法有深度，譬如我偏好熟女类型的女人，如果我们推出这么一款特定妆容的产品，加以宣传引导，应该很容易能勾起男士群体的购买欲望，他们会希望借助这样的产品，引导让另一半更符合自己的要求，同时也能起到讨好的作用，于己于彼，一举两得。”李铭恍然道，对高朋这个看法予以高度肯定。 “很好，这个提议很有建设性，再说说你们对这个项目的看法吧。”方芳也点头赞同，但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称赞。 “那我补充一下，展会前期的筹备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先前的流程方案双方也达成过共识，如果现在临时更变流程内容，特别是大方向框架里的内容，恐怕不太好办。”策划部的骨干陈曦主管提出不同的看法。 陈景岗挂名是部门负责人，但策划部内的具体事务，基本都是由陈曦落实执行，这次跟对方的合作项目同样如此，他的意见有很重的话语权。 汤业兴也站起来补充道：“陈曦主管说得不错，临时要更变一个不成熟的方案风险很大，而且徐哥和邵姐的执行部已经做了不少实体准备工作，临时有大更变的话，我们策划部只是改文案，他们执行相关部门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汤业兴的这番话很在理，得到了执行部的徐伟斌和邵美君、以及大部分同事的认可，大家先前努力做的工作，不能因为高朋临时提出一个新想法就推倒重来。 内部意见发生分歧，作为领导的陈景岗得压住场，虽然主流意见是维持原方案，但他很细心的观察了李铭和方芳的表情，方芳看不出什么，依旧冷傲无双，而李铭显然是很欣赏高朋的新想法，权衡之下，他便打圆场道： “意见多是好事，大家可以充分讨论嘛，但这次的展会项目要以李总一方为主导，贵方如果采纳这个新的创意构思，我们和丰也一定能配合执行好，没有仗是我们打不赢的。” “很好，当初一来你们公司，就知道这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团队，有激情，能打硬仗，今天主要是沟通一下会展筹备的概况，我方对贵公司的工作是充分肯定和满意的，就按原来的方案走，但新的想法也不能忽视，就当给大家做个参考，以后肯定有用得着的地方。” 李铭跟方芳对视一眼后，也起来总结道，欣赏归欣赏，但他也不能冒这个险，把之前设定好的方案推倒重来，如果高朋能早一些提出这个创意，他说不定就会采纳并大力推行了。 既然双方都有了决定，高朋便不再说什么了，其实旧的方案里，他也投入了不少心血在里面，有好几个创意点都是他构思出来的，保守一点并没有错。 接下来就是陈景岗和李铭两人的寄语时间，无非就是给员工们说些鼓励的话，执行项目时要注意的点，接下来的筹备工作也得尽快落实好，特别是老客户宣传方面，离展会开幕还有不到两周的时间了。 接下来方芳就再没说话了，翘腿静坐在那里，好像在沉思着什么，偶尔向高朋这边看过来，发现这家伙又在玩手机，还偷偷拍了自己一张照片，但她没计较什么，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啪啪啪！” 会议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结束，虽然起初有插曲，中间有波澜，但总算是完好结束，陈景岗让员工们待在会议室里，他和刘露去送客人坐电梯。 哪知道客人刚走，高朋也跟了过来，一脸焦急的要去追他们，陈景岗一把将他拉住，不好气道： “上哪去，赶紧回会议室，我们再开个内部会。” 现在不是上下班时间，电梯很快就到层了，高朋直接甩开了老板的手钻进去，不过关门前还是给出了说法： “我替你去送送他们，很快回来。” “臭小子，你还想不想转正，马上给我回来！” 陈景岗拍着电梯门吼道，不过电梯正飞快往下层降，高朋不知道有没有收到老板的指令。 第五章 好心提醒 在一层接待大堂里，高朋找到了李铭和方芳，秘书小钱不知去哪了。高朋庆幸他们还没离开，赶紧跑上去，李铭见他气喘吁吁的追过来，笑着问道： “怎么了，你们陈总让你来送客的，也太客气了吧。” 高朋来到两人面前，稍稍缓过气后，摆了摆手，反问道：“你们是开车来的吗？” “是啊，你想搭顺风车？”李铭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便打趣道。 “那别开车回去，千万不能开车回去，去坐地铁或者打车吧。”高朋把来意表明。 “这...干嘛不能开回去，那我这车撂在这里不要了？”李铭和方芳都不明白高朋这是闹哪出，方芳没有开口的意思，李铭倒很有耐心跟高朋磨嘴皮子，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之意。 “那个...今天天雨路滑，你们看外面还下着小雨，我早上上班的时候，就在街口看到好几起事故了，还差点被撞，弄成这副模样，前车之鉴在此，你们就别冒险了，去坐地铁吧，出门后右拐两百米就到了，要不我送你们过去。”高朋坚持原意道，就不想让他们开车走。 见两人被自己的举动弄得糊涂，高朋一时间也不知怎么解释好，总不能坦白说，自己在偷拍方芳的照片上，预感到你们开车会有意外吧，这还不被当作神经病来看。 总之，今天不能让他们开车回去，他跟李铭还算熟，交谈过几次，便上手去拉他，准备亲自送他们去搭地铁，可此时身后传来了喊声： “小高，赶紧回来。” 高朋回头一看，是刘露追过来了，但他铁了心要送他们去坐地铁，不然自己无法安心，向刘露解释道： “露姐，李总他们要去坐地铁，认不得路，加上又天雨路滑的，我得替公司去送送他们，你帮我回去跟老板说一声吧，很快就会回去的。” 刘露不知道高朋在搞什么鬼，今天破天荒迟到了，现在又神经兮兮的，不过她的大局观很好，跟李铭客套笑谈，并找了个空子低声给高朋发出警告： “老陈现在很生气，你还想转正的话，赶快回去开会，不然连饭碗都保不住。” 高朋一听就犹豫了，他对这份工作还是比较喜欢的，也倾注下了不少心血，马上就能迈上一个小台阶，不能在这时候出岔子，心念一转，便对刘露吩咐道： “那行，麻烦露姐你帮我送他们到地铁站吧，雨伞前台那里可以借，一定要将可以安全送达地铁站，别让他们开车。” “行，你赶快回去忙吧。” “对啊，回去换一身衣服，别感冒了，我还等着你想出更好的方案来呢，让刘主管送我们就行。” 刘露很干脆的答应下来，而李铭也搭话道。 “那你们慢走，记得坐地铁，还有钱秘书，带上他一起，别去坐地铁！”既然李铭答应，也有刘露帮忙送客，高朋也就放心下来，一面往回跑一面再次叮嘱道。 等他坐上了电梯，刘露也依言送两人出去，并在前台那里借来了两把雨伞，还真打算送他们到地铁站去。 可刚出写字楼大门，钱秘书就开着商务车来接人了，方芳跟刘露点点头后，就直接坐了进去，根本就没想过要去坐地铁，李铭也没打算去坐地铁，跟刘露道别后，也坐了进去。 刘露不知道他们是开车来的，高朋让自己送人去地铁站又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的，心想这小子今天是吃过药还是怎么了。 目送着商务车缓缓驶出街道，刘露也转身返回，不去想那些琢磨不透的事情，等有时间把高朋抓来问一番就知道了。 “小高这人还真有趣，古灵精怪的，思维也跟别人不一样。” “神经病。” 安坐在自家的车内，李铭和方芳分别给了高朋不同的评价，不过他们都有个共同的结论，如果真听他的冒雨去挤地铁，那自己就真犯神经病了。 “高朋今天是怎么了，平时没怎么见他迟到的。” “大概是吃错药了吧，还说什么扶老奶奶过马路，我当时就忍着没笑。” “听说他主动跑去送李总他们了，平时也没见他这么积极，你们说他这回是打什么算盘？” “不是明摆着嘛，攀权附贵呗，你们刚才没看到李总被他侃得很高兴么，这么好的机会，还不屁颠屁颠凑上去套近乎。” “我看他是当小蜜蜂去了，那个方经理真是惊为天人，这么大一朵牡丹花，他去献一下殷勤也是可以理解的，就不知道人家会不会搭理他，一个连试用期都还没过的无名小卒。” “我听说他有个挺漂亮的女朋友呀，好像还同居在一起，这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没想到我们的高大师，还是位风流人物呢。” “你们...” 会议室内，陈景岗绷着脸坐在主位上，底下的员工们则在叽叽喳喳的议论着高朋，可以看得出，高朋的人缘并不怎么好，都是冷嘲热讽的居多。 其实他并不是个难相处的人，也没有什么让人受不了的癖好恶习，不过有一点，他做事太苛求了，往好了说就是尽善尽美，往不好说就是瞎折腾，所以大伙在背后给他起了个“高大师”的外号。 他们这策划行业，工作都是一环扣一环的，创意策划部就是核心，所有环节都得围着核心转，创意方案一改，全部人就得跟着调整。 而高朋又是个创意不绝的人，经常有新想法，自从他入职后，大伙都领教过这人的厉害，有时一个方案改个七八遍，在筹备甚至执行阶段还要改，可想大伙对他有怨言是可以理解的。 就像这次，他又提出个什么“男为悦己者穷”，提议大力拓展潜在客户群体，如果李总接纳，那他们可就有得受了，可以想象接下来的日子，加班加到半夜甚至天亮都不出奇。 好在最终还是维持原方案，大伙也松了一口气，这一放松下来，就都火力全开，把矛头对准高朋开喷，他们太需要这样一个出气筒了。 陈景岗倒没怎么留意员工们在谈论些什么，他翘着手坐在那里，低头盯着手腕上的名贵腕表看，正在算时间，高朋晚多久回来，他就打算给予相应的处罚。 “吱！” 没一会，老旧的门再次被打开，高朋匆匆回来，向大家道一声抱歉后，就要找个位置坐下，但陈景岗可不想这么放过他，冷声道： “内部会不急着开，俗话说得好，磨刀不误砍柴工，我看公司有必要整顿一下风气了，最近有些员工的心态不够端正，就先从你高朋开始吧。” “我？行！我高朋做检讨，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迟到，大家可以监督。”高朋看陈景岗的脸色不对，大概是要拿自己开刀了，他也不是头倔驴，何况这回自己的确有错，站直身，顺着老板的意思做自我检讨道。 “还有呢？”陈景岗继续质问，高朋不明白他指的是哪方面，但也不多质疑，继续说道： “还有我不该打扮随便就上班，今天还弄得这般狼狈，差点坏了公司的形象和大事，也应该做检讨和反省。” “还有！”高朋说罢，陈景岗继续重复，是说顺口了，高朋心里也有气，升起了一丝不屈反抗的念头，但很快就压住，没扩大，继续说道： “既然是双方都达成了意向的方案，我就不应该再提别的想法，这一点的确是考虑不周，不过我当时也是做个简单汇报，没想延伸下去。” “不止这些吧？”陈景岗得势不饶人，看来真不想给高朋台阶下，底下的员工们，一个个露出玩味的表情来，原来好戏现在才正式上演。 高朋也明白到，陈景岗这是要整自己了，他问心无愧，平时不说对这老板有多尊敬，但起码的礼貌是有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反问道： “那还有哪些，请陈总明示。” “好小子，还敢顶我。”高朋态度转硬，陈景岗心里暗骂一句，更坚定了要修理这小子的决心，大手一拍桌，把众人都吓了一跳，明示道： “昨天下午提前两个小时溜人了，电话打不通，发信息没回，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你不知道今天的会议很重要吗，如果跟李总他们的合作泡汤了，公司接下来得喝西北风你知道吗？” “是是是，我刚才不是将功补过，把重要的客人安全送走了么，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我一回行不？”高朋想硬气，但自己没这个资本，想明白了这点，即便不情愿，也得第一回头了。 关于手机的事他没说明，估计对方也不会有兴趣听，他那旧手机的电池老化严重，一天三、四充是少不了，估计是没电自动关机了，而昨晚又出现了那样的情况，他根本没心情去把电话卡换过来，今天随手拿着这新手机就上班了。 “好，可以饶你一回，不过为了给大家一个警示，你迟到了一次，试用期就后延一个月，明天再迟到，就后延两个月，我得跟刘露主管商量一下，把这政策纳入到公司的规章制度里。”陈景岗也不废话，直接出辣招。 第六章 相煎何太急 众人听得一惊，不过想明白后大部分人都松了一口气，自己不是试用期内实习生，不在这管束范围内，倒是有那么几个同是实习生的人，脸色都不太好，都在咒骂高朋白痴，自己也惨遭连累。 “可以，但公司是不是也该加一条规定，薪酬应该跟工作能力挂钩，我来和丰两个多月了，做出的策划方案不比任何人少，效果不比你们任何一个的差，你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这个问题。”高朋沉不住气了，出声反驳道。 他这是实话，论工作能力，他高朋不比任何人差，尽管不讨好人，但这点同事们都得承认他对公司的贡献。 陈景岗作为老板兼顶头上司，自然很清楚高朋的工作能力，这家伙不太懂人情世故，自带一股傲气，但能力没得说，潜力更是巨大。 他十分看好高朋，但也有隐忧，能力再高，也得听自己的指挥，能为自己所用才行，否则驾驭不了，很可能会起反作用，他既爱才，但多少也有点妒才，怕高朋脱离自己的掌控。 如今看来这个担忧是对的，其他员工，即便意见有分歧，但平时谁敢这般当面杠自己，现在还是个实习生，让他转正了还得了？就是莫须有，陈景岗也得给高朋编些罪状出来： “一没团队意识，老喜欢自个干自个的，缺乏与同事们间的沟通；二思考不周全，总想到什么干什么；第三缺乏积极性，就拿这次的合作项目来说，你有新的创意，为何不早说出来，非要留在这么重要的会议上谈，存心捣乱是不是？” “我认，我都认了，就问一句，我的试用期延长，是不是连工资也不涨，还是两千块？”高朋丝毫不退缩，直面陈景岗问道。 他的心情很不好，十分糟糕，不是被逼到这个份上，他不想跟陈景岗撕破脸皮，在大伙面前争吵，但如果下个月到手的酬劳还是两千块，他实在是接受不了。 “是”字将要脱口而出，但陈景岗生生给压住了，他的思维还很清醒，高朋是手下重要一员，不是没了他不可，但要找合适的替代者可没那么容易，一般的毕业生，没几个月培训教导根本接手不了工作，而有经验的人才，要价肯定不低。 他也没想过要放高朋走，这小子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过现在对方台阶都不让自己下，当着这么多员工的面，他是进退不得，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才合适。 “小高，别怄气了，有话等冷静下来好好谈，公司什么时候亏待过咱们，坐下来吧。” “对啊小高哥，别争了。” 场面僵着，执行部的邵美君看不下去了，出言对高朋劝道，她算是场中立场比较中立的人，而许嘉欣也跟着劝说，平时她和高朋的关系很要好。 “我不想争，就只有这么一个问题，我想知道答案。”高朋决绝道。 他越说越激动，而陈景岗反倒冷静了下来，他毕竟是领导，得权衡得失，一步棋走错，后面得用许多步来弥补，公司正处在关键时刻，他不得不顾全大局全盘思考。 “有分歧的话，还是聊通透些为好，不然都藏着埋着，指不定哪天就会爆发出来。” “没错，早点解决早完事。” 这个时候，汤业兴居然跳出来插话，而陈曦也帮腔，他们这是不嫌事大。 陈景岗还在踌躇，但被两员大将这么一说，他的退路被切断了，这个问题他是不回答不行，糊弄不过去。 见陈景岗还在犹豫，汤业兴有些焦急，把心一狠，爆料道：“我再给大家说一件事，高朋来我们公司前，在另外一家大公司实习过，但也没熬过试用期就被辞退了。” 他这话一下子就把大家的好奇心勾起来了，而且用上了“辞退”的字眼，故事不简单啊。 旧事被挖，高朋的脸一下子就冷下来了，目视汤业兴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被高朋这般敌视，汤业兴倒很冷静，笑了笑，摊开双手来狡辩道：“抱歉，不小心说漏嘴了，旧事不提，不提了哈。” “怎么不提了，说来听听，他是怎么被辞退的。”陈景岗一听也坐不住了，如果高朋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劣迹隐瞒着，那这就不是小问题了，立即追问道。 全部人的目光都转到了汤业兴身上，大部分的人，都期待他能爆出些猛料来，而汤业兴也没让他们失望，既然老板发话，他便畅所欲言： “也没什么，在上一家公司那里，高朋偷公家东西被逮住了，当时闹得动静不小，差点就要报警处理，后来他们领导仁慈，赔钱私了，大概就是这样子。” “不是吧！他居然有过这种恶行，看不出来啊。” “常言道人不可貌相啊。” “我抽屉里的零食经常不翼而飞，不该也是...” “小高哥肯定不会做这种事情，肯定不会！” 汤业兴爆的猛料立即把话题点燃，大家议论纷纷，舆论风向标都是指责高朋的居多，也不去探究这话的真实性，只有许嘉欣竭力给高朋辩护，但她微弱的声音如石沉大海，根本起不了多少波澜。 “汤师兄，你真要跟我过不去？不至于吧？”高朋没有马上辩解，而是一字一句向汤业兴问道。 “师兄？小汤，你和他是同一所大学的？” “对啊，以前怎么没听你们提起过？” 高朋喊汤业兴做师兄，马上又引起一片的好奇声，汤业兴没料到高朋点破这层关系，便大方解释道： “对啊，不然我也无法知道他这些隐秘的事情，其实他刚入职的时候，我就想跟大家坦白的，但有不得已的原因嘛，你们懂的。” “我懂我懂，被要挟了呗，有这种劣迹，哪家正规公司还敢请这种人，人家好不容易混进来，哪会让你坏好事。” “就是，没被杀人灭口就不错了，我最痛恨的就是那些小偷小盗。” 汤业兴一解释，马上就博得大家的同情，众人对高朋的指责也更激烈，义正言辞，势要揭露罪恶，替天行道。 看着一双双能吃人的目光，高朋知道自己无法自证清白了，说什么都是苍白，只会越描越黑，他也没想到，平时跟自己关系还算可以的师兄汤业兴，居然在这时候给自己捅一刀，真没想到！ “陈总，就一句话，我的试用期延长，是不是连工资也不涨了？”把所有的怒气和委屈压住，高朋转头看向陈景岗，再次问道。 他完全可以摔门而去，不用遭受这样的羞辱，就像几个月前那样，但这次他进步了，索要答案，也得给自己一个交代，有些事情一味退避，只会让自己蒙受更多的羞辱。 “哼，还想加薪呢，这脸皮有树皮厚了吧。” “何止，都跟围墙有一拼了，他不是想着还能在公司待下去吧？想象力够丰富的呀，不愧是做策划的。” “还是听听他解释吧，或许当做中有什么误会不成呢？” “还能有什么误会，上一家公司都不要他了，直接辞退，这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听着员工们的议论，陈景岗的脸面也挂不住了，高朋不解释，在他看来一切就说明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便下决定道： “没什么好...” “行了，我知道你的答案了...最后我再为公司尽一点义务吧。” 陈景岗刚要说，高朋再次将他打断，双眼扫过去看这些同事，鄙夷、不屑、厌恶、大快人心，各种的表情，表明他们已经不是跟自己一伙的了，高朋悲凉，但还是坚持说道： “跟李总他们合作的项目，对方不是看中我们的创意有多好，而是盯上了我们手上的人脉资源而已，我们这些年来承办了许多婚宴、相亲等活动，积累下了很多女性客户资源，也是他们急需的，想要在合作中谋求更多话语权，就得知道自己的优势，善用自己的优势。” 不少人准备报以嘘声，不过高朋的这番话，透彻得让人无从反驳，陈景岗更是被一语惊醒，他之前就没想到过这个问题，只管去迎合和讨好李铭的要求，毕竟他们是大公司、大客户。 随后高明把目光直接锁定汤业兴，把对方看得浑身不自在，正要骂你瞅啥，高朋不让他有发言的机会，以牙还牙道： “你这个真正的小偷，有什么脸面来污蔑我，剽窃别人的毕业论文，差点弄得无法毕业，这事没闹大，但汤师兄应该不会失忆忘掉了吧？” “胡说，你胡说！我汤业兴用得着去干这种事？临死前想反咬我一口是吧，你这人心肠够歹毒的呀，无证无据，乱泼脏水，大家不要听他的，这人还有什么信誉可言，一个字都不能信。” 被高朋这么一说，汤业兴慌了，矢口否认，并打眼色过去，让平时相熟的几位朋友帮忙说几句，壮壮士气。 陈曦是他的铁友，也早看高朋不顺眼了，自从这小子来了后，策划部内的竞争就加剧了不少，陈景岗越来越喜欢采用这小子的方案，自己逐渐失势，搞不好位置都要被抢过去。 第七章 工作也丢了 如今有此机会彻底掰倒这潜在大敌，他哪会放过，不管这师兄弟两人的话谁真谁假，他都不能让高朋有翻身的机会，率先帮言道： “就是，小汤的为人谁不知道，哪会干这种事，反观另外一位，证据确凿，连辩解都省了，该信谁不用我多嘴了吧。” “陈曦主管说得不错，小汤乐于助人，平时没少请大家吃喝茶点，另外那个请过你们没有？” “撒谎也不会撒，有证据就拿出来，净耍嘴皮子算什么好汉。” 不得不承认，汤业兴在公司里很有人缘，平常请客的钱没白花，奉承的客套话也没白说，这一对比起来，高朋顿时就形单只影，成了众人质疑和围攻的对象。 骂还不止，汤业兴还在发动群众要将高朋赶出去，高朋知道自己是戳中了汤业兴的痛处，慌了，既然对方不留任何情面，自己也无需客气： “证据嘛，本来学籍上是有这么一笔污迹的，不过我这位师兄有门路，花钱买通学校领导给撤了，不过做了坏事，就肯定掩盖不住的，学籍上查不到，但我们学院的学生档案里还有，我记得不仅是剽窃论文，汤师兄还有考试作弊被抓的污点，我没记错吧？” 高朋言之凿凿，如果说他是编的，这撒谎不带停顿眨眼，也未免太高深了，大伙也被镇住，一时间不知道这话的真假，汤业兴当然是死不承认的： “放屁！我的学籍记录干干净净，大学时还是班里的纪律委员，网上学籍里可以查，大家别听这小偷的胡言乱语，赶紧把他赶走！” “不劳你们赶，我自己走就好了，汤师兄心里一定很好奇，这么私密的事，而且你当初掩盖得那么好，手尾做得那么干净，连同班同学都没几个知情的，而我却偏偏知道，这是为什么呢？” 高朋迈出脚步向汤业兴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说，把对方吓了个不轻，最后停在了不远处，做最后的解密： “好巧不巧，我当时在学院办公楼里当助理，经手过许多文档，其中就有你的档案，也好巧不巧，从某位教职工的口里，听到了你行贿撤案的事迹，我想这已经是犯罪的行为了吧。” “犯罪”两个字一说出后，汤业兴的双脚差点都站不住了，要不是陈曦在旁扶着，他恐怕就瘫倒在地了。 他现在全身的力气都放在了右手上，伸直出来指着高朋，全身发抖，嘴角抽搐，但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场中鸦雀无声，高朋说完后，直接转身离开，这里已经容不下他了，而他也没有任何留恋，唯有苦涩。 出门的时候，刘露刚好回来，高朋跟她说了一声“珍重”，脚步不停的走了，刘露不明所以，再看到会议室内，大家的表情也不对劲，不知道这短短的时间内，都发生了什么情况。 “看你给我请来的都是些什么人！”陈景岗再也压抑不住，把怒气都撒到了刘露这位行政主管的头上，因为公司里招聘的事宜，全是她负责把关。 老板这么一吼，全部员工都噤若寒蝉，特别是汤业兴，他后悔，无比的后悔，悔不该去招惹高朋这条毒蛇，本以为那不光彩的过往已经过去，没人会记得，结果失算了，失足落坑了。 他说高朋偷前公司的东西，有道听途说，也有污蔑的成分，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不过高朋的话，就全是真的，一句假话都没有。 如果陈景岗真有心去学院了解，那旧事就全露馅了，毕竟有好些教职工都知晓内情，要不是高朋说出来，他还不知道学校档案里也还记载着，若是知道，他早就想办法去除掉，就像当初买通校领导撤案一样。 本是同门师兄弟，相煎何太急，一切都源于一个“妒”字。 原本汤业兴和高朋并没有什么交集，虽然是同一个专业系里的学生，但他大一届，上学的时候两人见过面，认识，但不熟。 高朋比自己帅，学习成绩比自己好，这些还不足以让汤业兴特意去嫉妒他，毕竟学校里比他优秀的人多的是。 汤业兴对高朋的嫉妒，最初是源自于林洁怡，高朋的漂亮女朋友，他们都是在一次跨校联谊会上认识的，汤业兴也追求过林洁怡，但她最终选择了高朋。 之后他更没想到，高朋居然也来和丰工作了，他还是那般优秀，还是跟林洁怡在一起，迅速适应了策划部的工作，没用多久，都快把他这老员工给挤下去。 这怎么了得？旧恨新仇交加，他是恨透了高朋，只是平时没显露出来，高朋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恨他入骨。 汤业兴也开始联合陈曦等人，致力打压高朋，不让他继续冒头，原本以高朋的表现，一个月就足以转正，但陈曦从中作梗，使得他迟迟无法如愿，当然今后也没这个机会了。 今天正好逮住这样的好机会，老板决心要修理这小子，原以为自己从旁煽风点火，就能让他无法翻身，结果人是弄走了，而自己也不好过，从大家疑惑的眼神就知道，再怎么解释也洗脱不清。 陈景岗怒气攻心，扯开嗓子怒骂，把各部门负责人都狠批一通，声音之大整个写字楼层都听得见，但高朋听不见了，现在他已经离开了大楼。 大雨初歇，天空澄净了不少，像是被洗涤过一般，都市里少有的刮起了凉风，高朋迈步在街道上游走，无需方向，只管前进，就像飘零的蒲公英。 相同的画面，心态不同了，映入眼帘的感觉也不一样，走呀，看呀，每一处都有新发现，只是郁结的心境，仍旧窥探不出一丝明朗。 城区的另一侧，黑色的商务车走走停停，红绿灯路口太多，无法让它畅快到达目的地。 “其实这种小合作项目，不用小姐你亲自来的，我想很快，上面就会召你回总部的。”车内，李铭对方芳说道。 “召也不回，在下面挺好，一步一个脚印，踏实，有说服力，别人给你安排的，终究不会是你的。”方芳摇下车窗，抬头看外面的天空，淡淡的答道。 “你这性子呀，从小到大都一个样，李叔也跟你坦白吧，上面有交代，得让你历练，毕竟你是刚留学毕业回来，我们风姿分公司里的事务，由你做主导，我辅助和监督，等有了成绩，你也该名正言顺回去接手集团里的核心业务。”李铭感叹了一句，便切入主题。 “我是业务经理，你是总经理，风姿公司里的事情，还是你说了算，我没有这个特权，你也不要给我，做得不对就指正，该骂就骂，就像小时候那样。”方芳认真的说道。 李铭听到这话并不意外，只觉得有些欣慰，方芳出身显赫，性子冷傲，但没有大小姐的脾性，生来就什么都不缺，但却比普通人要努力得多，难能可贵。 他也算是看着方芳长大的，虽然近些年她都在国外游学，但性子一点没变，独立、理智、敏锐、严于律己，假以时日，又将是一位能带领集团迈向新天地的传奇，就像她那几个长辈那样。 “说回这次的展会吧，小姐觉得跟和丰策划公司的合作怎样？”感叹过后，李铭切回主题道。 “高明的手段，李叔看中的是他们的客户资源，而不是策划方案，能拉拢住这样一个下游点，就等于拉来了一批高质量的潜在客户，还能有不错的品牌推广效应，这样的点应该多找一些，形成网络，必要时候可以注些资金去扶持他们。”方芳分析道。 李铭不住点头，笑道：“果然瞒不过，都被你看出来了，我们风姿分公司主营各种护肤品和化妆品，客户依赖性很强，也急需扩大品牌知名度，触手越多自然越好，对他们而言也没有坏处，是双赢的合作。” “但就怕有不安分的触手，摆不正自己的位置，这点我们不得不防，可别惹出不必要的纠纷来，品牌和口碑对这个行业来说相当重要，负面消息尽量减少，最好没有。”方芳发表见解道。 “晓得，这方面我们已经有不少经验了，倒是他们公司那个高朋，是个不错的苗子，思维很独特，也有严谨性，不是夸夸其谈，听说到现在还没转正，待在那里有些可惜了。”李铭谈起了高朋来。 “你很欣赏他，都快要写在脸上了，不多见呢。”方芳回话道，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 “我的确很欣赏他，他也有这个能力和潜力，而且年轻人嘛，多给些鼓励他，给些暗示他，做好铺垫，等用得着的时候，效果就能显现出来了。”李铭笑道，说这话的时候，他那平易近人的脸上，多了几分精明的神采。 “那你是想招揽他到麾下？”方芳眉毛一挑道，似乎对这个话题颇感兴趣。 “以小姐的眼光来看，这个高朋能不能在咱们风姿公司有立足之地？”李铭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 第八章 乌鸦嘴 “是有些能力，但素质是否过硬还得检验，让他负责些小项目的话倒也凑合。”方芳给出评价道。 “那他提出那个扩展消费群体的方案，小姐觉得值不值得采纳？”李铭又问道。 方芳少有的笑了笑，点头道：“顺着他这个思路，我已经把大致的方案框架都构思好了，男性市场的确值得开拓，掌握好方向这就是一片新天地，回去后让研发部的人都来开个会，接下来的工作重点要放在这上面。” “这么快就有决定了？不用再斟酌斟酌？”李铭也笑着说道。 “先做小范围尝试，现在行业内竞争激烈，各种定位的产品趋于饱和，竞争对手们圈地为营，我们风姿处于中游，要更进一步，就得打几场硬仗。”方芳分析形势的时候，又展现出与平时不一样的气度来。 “那接下来，我得多跟高朋那小子套近乎了，毕竟他是这个创意的源头，相信会对我们有很大的助力，本想让他在和丰那边多经受些挫折，我再抛出橄榄枝，这事就水到渠成了。”李铭叹气道，他的小算盘这回打不响了。 “挖个人过来而已，用不着这么麻烦，他这种人需要的是舞台，风姿能给他这样的舞台，还愁留不住人？”方芳不怎么认同李铭的门道。 “小姐你别不信，很多时候，特别是关键时候，人心是能改变很多东西的，忠心，有时候比才能更管用，这驾驭人才是门高深学问，这一点你得多多向家族里的前辈学习，集团能有今天的辉煌，知人善任太重要了。”李铭教导道。 “好吧，这方面我的确不怎么在行，不过刚才在会议上，李叔你是不是问得太多了，只要他提出这么一个点，我就能连成线铺成面，或许根本就不需要他再来出谋划策了。”方芳把话题拉回到会展的问题上。 当时高朋提出“男为悦己者穷”这个观点后，她真有被一语惊醒的感觉，才思顿时涌上来，在会议期间，就已经把相关的方案都给构思好了，高朋要是知道自己的创意点子，已经被方芳给借用，并构想成了方案，不知会作何感想。 “你不清楚这小子，他的点子还多着呢，你不放点饵，又怎能套到更好的鱼儿，等以后有机会，我让你跟他接触接触，很有趣的一个小伙子，我相信他会成为你的助力。”李铭哈哈一笑道。 方芳的城府很深，李铭更是深不可测，这一大一小两条狐狸，谈笑间就把高朋的人生给规划出来了，高朋要是知道，不知是感谢还是臭骂他们好。 而且他们俩还不知道，高朋现在已经不是和丰策划公司的人了，即便她们有心挖人，但也得找得到他才行。 “接触就免了，这个人我不喜欢。”方芳毫不掩饰，直截了当道。 李铭一听颇为意外，追问道：“呦，不是才第一次见面么，你们也没聊几句吧，怎么就直接判人死刑啦，那小子不是惹着你了吧，什么时候的事？” “他...” “我去！” 方芳刚要道出原委，前面的司机钱秘书突然惊吼出来，等后座的两人注意过来，整辆商务车，已经钻进了一辆长板拖车的底下去了。 这刚好是红绿灯路口地段，他们正要右转，哪知道前方有一辆大拖车失控，在车群里肆虐，连续压垮掀翻了好几辆车才止住了去势，方芳他们运气还算好，没被撞翻，只是卡在了拖车底下。 商务车前面的挡风玻璃碎成渣子，但司机钱秘书却没受大多伤，身上被刮了几个小口子而已，不幸中的大幸，惊魂后他马上到后面去拉开车门，把方芳和李铭救出来，所幸两人都没有大碍。 这场连环车祸波及很大，整片区域的交通都受阻了，呼喊声、鸣笛声不绝于耳，场面相当混乱，李铭和钱秘书立即把方芳护送到安全地带，看到她完好无缺，才惊魂稍定。 “出门没看黄历啊，好在佛祖保佑，离公司不远了，小姐我们走回去吧，小钱，你也赶紧到附近医院处理一下，今天不用上班了。”心情平复下来后，李铭大为感叹，一边向方芳提议，一边对钱秘书吩咐道。 “我不碍事，处理完这里的事再去吧，小姐和李总先走。”钱秘书的确没什么大碍，只是看起来有些狼狈而已。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李铭和方芳就马上步行离开，方芳的心理素质极好，已经恢复了正常，李铭却还是后怕不已，胡乱说道： “真把我这老命都给吓半死了，好在平时多有上香拜佛，幸哉幸哉，早知道就听小高的去坐地铁，那小子说事故多，结果真就给咱撞上了。” “乌鸦嘴！”方芳大步行走，心情相当不好，一想到高朋之前在大堂时的表现，继神经病之后，又给了他乌鸦嘴这一“高度”肯定。 不知不觉，高朋来到了一座横江大桥上，雨后的空气清新凉爽，江水涛涛，汇入大海，永不停歇。 触景伤情，高朋看在眼里，寓意就是自己所有美好的事情，都被这无情的江水给带走了，那个他以为能厮守终生的女人，那份以为可以投身奋斗的工作，还有一部分自信和自尊。 “如果大海能够，带走我的哀愁，就像带走每条河流...”此时此刻，《大海》这首歌正切合高朋的心情。 失恋，痛彻心扉，失业，怅惘彷徨，双重打击，同时出现在一个年轻人身上，是一件无比绝望的事情。 站在护栏边，眺望江水，唱着《大海》，此情此景，如果心灵脆弱点，很可能就纵身一跳，让大海把自个也给带走了。 但高朋不会，他从未有过轻生的念头，以前多么坎坷的人生，如今多么绝望的现状，他都不会放弃自己，不会放弃任何的可能，只是他如今正处在人生的低谷罢了。 掏出手机，把这江天一色的画面定格下来，看着屏幕，拍得不错，但这画面没有任何预示，就像他一路拍过来的许多照片那样。 《大海》低唱罢，内心的哀愁似乎真被带走了些，阳光再次投射到大地上，高朋的心境也渐渐开朗，吐出一口浊气，对着江面大喊道： “林洁怡，你给我等着！” 突然的动静，把散步路过的大妈们吓到了，她们赶紧躲开，跟高朋隔上一段距离，多个心眼的，已经掏出手机报警了！ 通常喊完“你给我等着”，下一句就是“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一个发出绝望嘶喊的年轻人，在本该上班上学的时间，却站在了桥中央，下一幕场景，理应就是含着所有的不甘纵身一跃吧，电视剧里都是这些桥段，这就是她们报警的理由。 可热心的群众刚给警察同志描述完情况，那嘶喊的年轻人居然跑掉了，在桥上快步奔跑，似乎有了目标，重燃起了他“求生”的欲望。 “喂，他现在不跳江了，跑啦，我估计他是去找那个林洁什么、就是他喊的那个女人复仇去啦，你们一定得阻止他，不能让悲剧发生！” “您给我描述一下他的去向，还有样貌特征，有没有他的照片？” “人都跑了，我哪知道那么多，是去西城的方向，你们一定得阻止他，我今晚就盯着新闻频道看，如果真出事了，就别怪咱们老同志没提醒！” “......” 群众的力量不可忽视，但高朋让大妈们失望了，他没去找林洁怡，而是来到了卖彩票的地方。 心境开朗后，他那活跃的思维也回来了，既然这手机拍的照片有预示之能，如果能把下一期的彩票号码给预示出来，那失业算什么，自己一下就能从低谷蹿升到巅峰！ 怀着这样的期许，他在彩票站点里左拍右拍，不放过任何角落，还跟几位资深彩民高谈阔论，并留下了相见恨晚的合照。 可是，所有这些照片，都没有任何预示，一个号码都预感不出来。 高朋不言弃，彩票不行，就去股票、证券交易行，能预测到涨跌也不差，虽然自己现在连一分本钱都没有，可他还是失望了。 所有能想得到快速来钱的途径，他都去试了，没有提示，仿佛这照片里的预示奇能消失了一般，直到他站在一家银行前，起了打劫的念头，才从照片里得到了预示： “运气，不是你人生中的必需品。” 折腾了一天，饿了不止一天，没捞到一分钱，但高朋摸清楚了，他这手机的确不一般，可以说是诡异，某些拍的照片的确有预示的能力，但想利用它谋财，没门！ 馒头加开水，把晚饭给对付了，手头上已经没几个钱，工作也丢了，高朋现在连两块钱的车费都不舍得花，打算就这样走回宿舍。 快到月底，房租钱没着落，每天还得吃饭，为了买新手机，他还向一位同学借了一千块，不然以他那试用期的薪水，根本就买不起。 跟林洁怡一起的时候，所有的消费都是他承担下了，同居之后，林洁怡想分担一下，她的收入比高朋要好一些，但高朋没让，觉得这是他的责任，有点大男人主义。 再没有收入的话，可能熬不过一个星期了。 第九章 油腻胖子 明天去找新工作吧？那宿舍不住了，换便宜一点的吧？再便宜也给不起，住天桥底才不要钱，难道要露宿街头？ 思绪纷乱，焦躁无比，何以解忧？拿出手机来拍张照片缓一缓，这很快成了高朋的解压方式，尽管带不了什么利益，但他渴望得到提示，特别是在这艰难的时刻。 “不要错过人生中的每一个转角。” 从霓虹街道的照片里，高朋得到了这么一句提示，懵懵懂懂，有点道理，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实现。 站在红绿灯街口前，他似乎有所感悟，撒开步子，往另外的一侧走去。 这边是LC区，他以前来过，但没什么印象，没有方向，没有路线，也没有目标，由着性子随意穿梭，在骑楼下一间间小商铺前走马观花，找寻内心那似有似无的预感。 “啊~啊~五环，你比四环多一环，啊~啊~五环，你比六环少一环...” 转入拐角处，高朋被突如其来的歌声吓了一跳，很快就有个声音跟着曲调一起唱，他的第一感觉就是油腻，太油腻了，这歌声像是含着一块猪油膏在唱。 循着歌声找到一小商铺前，单是这店面上下左右、五花八门的招牌，就让高朋找不着北了。 卷闸门正上挂着一个“日新百货”的霓虹灯招牌，不过没灯亮着，左侧的墙上写着“日新快递服务点”几个红字，油漆很新，大概是最近才描上去的。 右侧墙上挂有一块长木板，被腐蚀得很严重，也很有岁月感，上面刻有“永通五...”下面几个字被牛皮癣广告盖住，辨认不出来了。 而在这长木板的上头张贴有一张红纸，上面有几个歪歪斜斜的字“出售各类点卡，价格可议”，单看这门面，你根本猜不到这店是开来干嘛的。 店面很小，是长条形的布局，走进去，借助不怎么亮的灯光，可以看到两侧各有一排长架子，上面堆满各式的小商品，毛巾牙刷、盘子剪刀，杂七杂八的，就是个“两元店”。 继续走进去，歌声越来越响，杂物也越来越多，高朋很快就看到了油腻歌声的源头。 不出意外，油腻的声音，配上一副油腻的外表，应该就是这小店铺的主人了，是个中等胖的男子，年纪应该不过三十，留着一头当下很流行的铲青侧梳油头，正坐在一方正电脑屏幕前忘情高歌。 连自己进来都没察觉，高朋估计，自己在架子上顺走些东西，这油腻胖子估计也不知道。 想归想，但他不会做这种事情，再穷困潦倒，他也是有底线有原则的，今天汤业兴污蔑自己因为偷窃被前公司辞退，完全是污蔑，是有过不愉快事件，但并不是他描述的那样，高朋对这件旧事不想多说。 正因为汤业兴触犯了自己的底线，他才会把那些破事给捅出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雪耻，这是高朋做人的准则之一。 唱着唱着，油腻胖子还跳了起来，左手画一个圈，右手画一个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欢乐世界里，直到转身过来看见陌生的身影，才收起了欢乐时光，立即换上小商贩标准的迎客脸凑上去笑道： “老板需要什么，我这小店样样不缺，接收快件、订购车票、上门换煤气、通粪渠这些服务都有，只要您开口，没有我这办不到的。” 高朋被他这广告语逗乐了，敢情这不是什么两元店，而是万事通服务点，找猫找狗、排队拿筹、拍偷情出轨证据、代写寒暑假作业这些业务也应该有吧？ 心里是这么想，但他没有说出来，真有什么需要，也没钱消费，自己只是好奇才进来逛一逛的，被对方这么热情一问有些尴尬，瞥见电脑桌子上，居然放着一台老式的黑胶唱片机，音乐旋律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他便转移话题道： “这歌居然也有出黑胶唱片，听着跟网上的没什么差别啊。” “嘿嘿，老板您这就不懂行了，别说这种网络上的口水歌，连佛音哀乐我也能弄到黑胶唱片里去，有些人就好这品味，丧礼上用黑胶唱片播哀乐，怀旧，促销吆喝广告语时摆上这唱片机，档次蹭蹭往上涨，您要是喜欢，可以自选歌曲来，我可以定做专门歌单的唱片，包您满意。”油腻胖子健谈的个性显露无疑，口沫横飞的给高朋介绍道。 “那音质是否也能做到黑胶唱片的水准？”高朋没给他侃住，转而问道。 “这个嘛...黑胶唱片嘛，音质肯定不会差，这个您可以放心，肯定不会比用电脑播的差，而且现在用这黑胶唱片的人，没多少会在乎音质，最大的作用不就是装个逼嘛！”油腻胖子避重就轻地解释道。 高朋早就料到是这样，他有兴趣，但装不起，但也找到了离开的理由，笑着对油腻胖子摆摆手，转身就要离开了。 “您再看看有什么需要的，不喜欢黑胶唱片，蓝光电影碟怎样，清晰度绝对完爆网上的什么高清超清，还不费流量，我这里还有各种游戏点卡，八折！”好不容易来一个客人，油腻胖子不想错过商机，极力挽留道。 高朋本不想多留，但听到有点卡，还卖八折，停住了脚步，问道：“都是些什么点卡？” 客人停住，油腻胖子马上就来劲，直接将高朋拉到电脑桌那边，角落那里有一张麻将桌，上面分门别类码放着一捆捆的卡片，应该就是点卡了。 热血江湖、魔兽世界、梦幻西游等等，各种网游的点卡都有，如果是一个游戏爱好者，这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一方宝藏。 “怎么样，全部八折，如果一次性购买十张以上，七折！”油腻胖子开价道。 “七折？这么卖，不是比网上还便宜不少？” “当然...” “肥四！赶紧到房间来帮忙刷人气！” 高朋正要细问，但这时候油腻胖子的电脑来了信息，他抱歉一声后，赶紧过去回话道： “等一会，我在招待客人，很快。” “放屁！你那破烂摊有什么客人，傻子都不会上当到你那里去买东西，赶紧的，江湖救急！”直播视频那头，传来了毫不客气的声音。 “小声点，我麦没关，回见。”两人的对话都被对方听见了，油腻胖子想关都关不掉，不过他还是厚着脸皮，赔上笑脸对高朋说道： “我女人，神经叨叨的一个人，别管那婆娘，我们刚才谈到哪里来着？” “哦，如果都七折八折卖的话，应该很多游戏迷会来找你买啊，这应该比网上便宜了不少吧？”高朋继续问道，好像并不在意刚刚的小插曲。 上当？那也得有当才能上，他现在算是无所牵挂，无所畏惧的了。 “这...当然的啦，回头客多着呢，这些都是压仓底的货，卖完又得进新的，算是清仓大酬宾，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啦。”油腻胖子自吹自擂道。 但高朋哪是这么好骗的，他不说话，就伸了跟手指出去，在一叠点卡上摸了摸，抽回来一看，指头沾满灰尘，蓄气一吹，还是没能清干净，只得合着几根手指快搓，边搓边吹。 这就尴尬了，油腻胖子没想到高朋这么精，不是好糊弄的主，但也不放弃，继续打哈哈道： “LC区嘛，尘多，平时生意又忙，都没怎么打扫，如果老板您真有需要，不论买几张，一律七折。” “卖七折，那还剩多少利润空间，能不能冒昧问一下，这些点卡的进货价大概在什么水平？”高朋又问道，看来他感兴趣的不是点卡，而是这些点卡的潜在价值。 这是商业机密，油腻胖子怎么肯透露，说出来了，不就等于直说赚了你多少钱？这是做生意的大忌。 见对方没有解答的意思，高朋也不想浪费时间了，虽然感兴趣，但时间不早了，他也得回去好好想想，明天该干嘛去，不认真对待，自己离露宿街头应该不远了。 察觉到客人兴趣顿失，油腻胖子赶紧换上哀怨的表情，诉苦道：“唉，老板您不知道，真没多少利润空间，就拿一张百元面值的点卡来说，七折卖，也就赚个三两块，现在是互联网时代，我们这种实体商铺被挤压得快没活路了，都是在苟延残喘！” 油腻胖子不是没招了，这叫做苦肉计，装可怜博同情，只要能把生意做成，赚多少算多少，总比继续喝西北风强。 “那你也可以借助互联网的嘛，到网上去倒腾，打个九折，比正规官网渠道便宜点，赚头不是更大么，点卡这种东西也不用邮寄过去，直接把激活码发给客户就可以了呀。”高朋不解道。 “那是想当然！如果真是这样，我早就发财了，每行每业都有门道的，官网渠道充值，的确不打折，但人家有五花八门的消费活动，什么充值返还，大笔充值返积分，充值排行榜奖励等等，其实就是变相打折，成本比我这卖实体的还低，又方便，不是小白，根本没人来光顾的。”油腻胖子大吐苦水，连本来不想说的行业内幕都抖出来了。 第十章 谈合作 “那游戏公司出这种实体点卡有什么意义，应该早淘汰掉了吧？”高朋继续说道。 “大势所趋，恐怕过不了多少年就真消失了，不过这些卡还是有点用处的，大公司都喜欢做些门面工程，如果一款游戏连实体点卡都印不出来，那人气可想而知，还是有存在的道理的。”油腻胖子感慨道。 听到这里，高朋算是弄清楚这里面的门门道道了，当初还想着这里面有利可图，结果大失所望，感叹现在这世道，赚钱哪有那么容易，这胖老板也算是个精明之辈，还不是落魄至此。 “我再考虑考虑吧，又有人找你了，不打扰啦。”面对油腻胖子一脸期许的目光，高朋有些受不了了，刚好瞥到电脑屏幕上弹出了视频窗口，便提醒道，自己也好脱身。 油腻胖子转头一看，窗口抖个不停，耳麦他刚刚关掉了，但看这架势，那婆娘找得很急，就马上坐过去回话，趁着这个间隙，高朋也快步溜出去了。 “来啦来啦，你是存心让我关门大吉是吧？”油腻胖子自然是察觉到高朋的离去，没有办法，一坐下来，对着麦不好气道。 “少啰嗦，有什么猪朋狗友，七大姨八大姑都给我拉到直播房间来，老娘今晚的直播人气不能比钟小红那骚蹄子差，马上去！”视频窗口里，一个化着浓妆的紫发女人焦急道，由于装饰太盛，根本无法形容她的真实样貌，只能用“非主流”这个词来概括。 “行，我也早看那妞不顺眼了，还自封什么沙州城东半片区第一歌姬，我呸，单算她们那条巷，这第一也轮不到她。”油腻胖子骂道，可以看得出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如果再给他一个机会，他能做得更好，其实他已经在酝酿情绪，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可惜高朋溜得快，没让他这出苦情戏继续演下去。 不帮衬买点东西，不洒你一身泪，也抹你一把鼻涕，这是油腻胖子的终极招数，一经使出，铁公鸡也得掉几根毛，只是技能冷却时间太长，需要情绪酝酿，今天没能成功使出来，功亏一篑。 倒杯茶，放点音乐，油腻胖子正要投身于今晚的键盘大战，可这时候后背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他以为又有生意上门，转身过来一瞧，原来是去而复返之人，态度急转直下，不好气道： “干嘛？” “如果我帮你卖出一张点卡，你给我多少提成？”这去而复返之人，自然就是高朋了，跟油腻胖子冷淡的态度不同，高朋现在是一脸的兴奋，直接把来意表明。 “提成？”油腻胖子在商海摸爬滚打不知多少年了，一听到这个字眼，商人的直觉马上就竖起来，脸色一变，满怀期待反问道： “老板您有销售门路？” “先谈好提成的事，再说销售方案。”高朋信心满满的说道，这口气，任谁都先信了他几分。 但油腻胖子算是根老油条了，没那么容易相信人，旁敲侧击道：“提成的事好谈，只要您有门路把货清出去，怎么谈都行，需求量大不？要不约出来见面一起谈？” 高朋不跟他磨，伸出两根手指来，在油腻胖子面前比了个交叉手，直接开价道：“百分之二十，我提成点卡面值的百分之二十，你出货，我来谋划和执行销售方案。” “做梦”两个字都提到嗓子眼，但胖子的自控能力还可以，没骂出来，但被气得不轻，急声道： “不可能，我买一张百元面值的才赚那么几块，你抽二十，我还不得亏死，你没开玩笑吧你。” “没人叫你打七折卖，打个九折八折就好，如果你觉得亏，完全可以不卖的呀，货都是你的，一点损失都没有吧。”高朋摊手道。 “对啊，没钱赚不卖就行，也没人逼我卖，不过...”被高朋这么一说，油腻胖子觉得是这个理，但好像又有什么不对劲，追问道： “我明码标价七折都卖不掉几张，如果再打八折九折，恐怕连苍蝇都不会来，你抽几CD没用，还是先说说买家是什么来头吧？” “你不行，不代表我也不行，谈不拢就算，我去找别家，这街上还有好几家有卖点卡的。”见油腻胖子不上道，高朋有些不满，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里。 见他又想走，油腻胖子也急了，马上将终极技能启动，趁着酝酿情绪的间隙，挽留道： “别走啊，什么事都可以谈，坐下来好好谈嘛，先不论怎么卖，但你抽两成也太过分了吧，这狮子也没开这么大的口！” “多吗？我包办策划，寻找客户，执行销售方案，商业活动环节中，除了研发制造出好产品，我这工作就是最难的了，你认为我不该拿这二十的提成？”高朋有理有据的反问道。 油腻胖子不管对方有什么法子，先稳住他再说，分辩道：“你有难处，我有难处，大家都有难处的，这年头商业圈里哪有轻松的环节，最多给你五个点。” “那不说了，再见。”油腻胖子大砍一刀，高朋差点没被气晕，转身就走。 “又来了，有话好好谈嘛，不满意谈到满意为止，六个点怎样？”油腻胖子哪会放过他，赶紧拉住，顺便象征性的提了一个点。他那终极技能也渐入佳境，眼泪快要出来了，在这议价论价的重要关头，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低于十五个点免谈，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高朋把底线亮出，在他看来，提两成佣金并不算过分。 “呜呜呜、哇！” 让他没想到的是，油腻胖子突然间嚎啕大哭了起来，声泪俱下，那叫一个伤心欲绝，他失恋加失业双重打击都没这胖子伤心，最可恶的是，对方还抱住了自己大腿，眼泪油渍全蹭上面去了，踢都踢不掉。 “我上有老、下有小，母亲常年患病在床，儿女个个营养不良，一家十几口都指望这小店开锅，您大发慈悲，不要为难我这底层苦难人民，我给您磕头了我。”一边哭，油腻胖子一边声泪俱下道。 高朋哪见过这阵势，他身世坎坷，最近又屡屡受挫，感同身受，此情此景下，竟然信了对方大半，没想到天下间还有比自己更惨的人，感怀道： “没想到兄台竟然也...同是天涯沦落人呐，我爱的人不爱我了，我倾注无数心血的公司，到头来不欢而散，偌大繁华的都市喧嚣热闹，孤寂一人的浪子谁能知晓，谁能知晓...” “行啊你这小子，这演技不比老哥我差，出口成诗，还押上韵了，这回真是遇到对手了。” 大招如愿使出来，原以为十拿九稳吃定了，但油腻胖子没料到高朋居然见招拆招，心里大骂，但也有几分惺惺相惜，主动退让道： “既然这样，大家各退一步，提一成，就十个点怎样？” “好吧，就按兄台的意思来。”高朋想到没想便同意了，现在的他还在感怀中，如果油腻胖子开价半成，估计他也会答应的，根本就没去怀疑油腻胖子的话都是编的。 高朋是被伤感情绪所拖累判断力了，如果是平时，他哪会相信这样的鬼话，还儿女个个营养不良，就你一个人胖，粮食都吃你肚子了啦？ “说了那么久，还不知道老弟的大名，我叫费四，费玉清的费，家里排行第四，但没什么人记得我这真名，熟悉的人都叫我肥四。”肥四这终极大招，已经能做到收放自如的地步，他也恢复原状，松开高朋的腿自我介绍道。 “高朋，成语高朋满座的前半就是了。”高朋答道，兴致不高。 “行啊老弟，还演，入戏太深了吧。”见高朋的情绪依旧低落，肥四不知道他是真伤心，心里这么一想后，马上就把话题转回到正事上： “那我们的合作，老弟你是不是也该向我透露一下，买家是谁，我们该怎么清仓？” 才刚互报名字，肥四就跟高朋称兄道弟起来了，直觉告诉他这年轻人不一般，也许是自己的贵人也说不定，搞好关系总没错。 “开个网店，上网卖。” 高朋把情绪收起，认真答道，但肥四一听差点没气背过去，这算是什么路子，他真怀疑这家伙是上门来搞笑的，不好气道： “网店我有，也正在卖，但一个月也卖不出几张，还是打七折的，指望它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网店的名字得改，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先找一批网络主播，帮忙确立主旨，然后引导消费，套牢，再消费，这些点卡很快就能销售一空。”高朋支招道。 “主旨？引导？销售一空？这啥是个啥啊，能不能说得简单直白一点，我语文差。”肥四没怎么听明白，但又好像抓住了些什么，急忙追问道。 “首先，把商业性质更改，不是卖点卡，而是卖情缘，牵情线，告诉大家，我们这里有偶遇，有不确定性，有未知的情缘，这叫确立主旨。”高朋耐心解释道。 第十一章 你太有才了 “这跟点卡有什么关系？”肥四的语文是真不好，理解不到精髓。 “情缘是主旨，而点卡和游戏就是载体，想买情缘的人，发现买到的是点卡，跟着进入游戏，发现有个异性也在探索，于是一起在虚拟世界里畅游，这叫不叫情缘？点卡是不是有消费去处了？”高朋继续解释。 这么一点拨，肥四就领悟到了，猛一拍大腿肉，如梦初醒，兴奋得差点跳起来，赞同道： “好点子，现在宅男那么多，专门花钱找聊天的都有，有游戏玩就更乐意了，但是我们上哪找那么多女主播来陪人玩游戏，而且要人家帮忙，酬劳怎么算？” “不需要太多，找一批没什么名气，喜欢玩游戏的扎堆进去，能把我设计出来的主旨支撑起来就行，这对她们来说也是一个吸引人气的好平台，肯花钱玩游戏的人，也肯定舍得打赏，我们是变相给她们拉拢来一批高质量的潜在客户，给些点卡她们用，相信就能拉来一批女主播帮忙，另外有宅男就会有宅女，特别针对一下目标群体，也能拉一批女玩家进去撑场面。”高朋逐条解释道。 “行，这个包在我肥四身上，我女人就是玩直播的，有好些姐妹可以利用，我马上去办，立即开搞！”肥四兴奋道，很久都没遇到这么有干劲的正事了。 高朋摇摇头，说道：“不急，里面还有很多环节、细节得衔接好、润色修饰，才能把情缘这个主旨点准，不然买家是不会买账的，这个我来操办。” 肥四不解：“事不宜迟啊，点子方案都有了，要打铁趁热，机不可失。” “磨刀不误砍柴工，你去做好招揽女主播的工作就行，这道理很简单，就像卖雨伞，无阳无雨的日子里，你怎么吆喝雨伞质量好、价格实惠都没用，唯有另辟蹊径，不聊遮阳挡雨，而谈转换心情，就能切合部分人的需要，愿意来掏腰包。” “哥，你太有才了！”肥四五体投地。 聊到很晚，高朋才从肥四的小店里出来，迈步返回宿舍。 肥四折服于高朋的才华，差不多完全信了这位才认识不到几个小时的陌生人，好吃好喝伺候着，让高朋填饱了半空的肚子。 路上，小雨又飘了起来，并不大，比起早晨的时候要温柔多了，把白天积聚下来的闷热感驱散，并不让人讨厌。 高朋把手机严密藏好在裤兜里，一手插进去捂住，然后撒开腿慢跑，心境开阔了许多，感叹上天接连给自己关上了两道大门，却开了另外一扇窗。 当时第一次离开小店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在门前拍了张照片，结果预示又来了，不是明确的指示，而是一句反问： “就这样了？” 就这样了？不这样还能怎样？ 他迷惑了，被这简单的感觉捆住了，但也最终挣脱出来了。 林洁怡为什么会离开？同事们为何都不怎么喜欢自己？原因在哪里？ 不够坚持，是不够坚持！不能就这样了！ 故事是没有句号的，只有你接受那是句号，在挫折点上败给了句号，那失败，继续的失败，会一直伴随在你左右。 不能这样了，那我该怎样？ 思路打通后，高朋站在小店前，思维飞速运转，破旧小店、各式日用品、胖子、唱片机、游戏点卡、直播... 在和丰待的两个多月没白混，职业触觉马上就捕捉到了重点，游戏点卡加直播这两个点可以连成线，再加上网店推广这个点，即可形成一个循环三角。 框架出来后，用自己的创意，去把框架点缀成一幅画面，一幅让人有所憧憬的画面，那商机就出现了。 跟肥四一拍即合，如果这次的合作能成功，赚取到那十个点的佣金，那眼前的困境可以暂时解决，这是一件值得全身心去投入的正事。 高朋不知道这看似普通的手机，为何有这种异能，他不敢去拆一探究竟，也没被吓得扔掉，似乎没多少抗拒，就接受了这样一个存在。 或许，这并不是意外，而是命运的一部分。 这种照片里的预示能力，不能直接给自己带来实质的利益，却有难能可贵的启示作用，就像是自己的一个人生导师，不画条条框框，只引导方向，让你按自己的思维、人生观去发挥。 这是万金都买不来的人生启示锦囊。 冒着小雨，身怀宝藏，高朋在街道上慢慢飞奔起来，从前的那个他又回来了，变得更加坚韧，在宝藏旁边，还有一颗灼热的心。 回到宿舍的家，心情已经跟昨天不一样了，洗刷完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旧手里的电话卡换过来。 不过仔细一想，还是别冒险了，这新手机他还琢磨不透，万一插上了电话卡，那预示异能消失了呢？这个不是没有可能，还是别生枝节为好，稳妥起见。 那只好继续用旧的，充了一会电后，开机一看，果然有不少来电和信息，大多是昨晚刘露发来的，通知第二天有临时会议，认真对待和准备，不过这已经跟他没有关系了。 没有林洁怡的，一条都没有，刘露在傍晚的时候来过两次电话，大概没人接，她又发了条信息，让自己尽快回复。 内容没明说，但高朋大概都猜得到是怎么回事，但他不打算回了。 其实他和刘露的关系还不错的，当初就是刘露面试他进和丰，刘露比他大几岁，就像个关照后辈的姐姐，给过不少的帮助，对此高朋是十分感激的。 另外许嘉欣也打过好几个电话来，几乎就是每隔一段时间打一个，高朋想了想，还是回拨了。 “小高哥，你还好吗？怎么这么久都不回电话？”电话一接通，就传来了许嘉欣关切的声音。 “抱歉抱歉，电话卡没带出门，忙到现在才回家，找我有什么急事么？”高朋笑着解释道。 许嘉欣急着说道：“你明天快回来吧，跟陈总和露姐解释清楚，解开误会就好，汤业兴胡说八道，现在都没人信他的话了，他活该。” “你就这么相信我，觉得我是被污蔑的？没怀疑过？”高朋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 让他颇为意外，电话那边都没有停顿，就传来了许嘉欣坚定的回答： “有什么好怀疑的，你我还不清楚，当初我把公司一笔后勤费用给弄丢了，你来面试，恰好捡到，追了我好几条街还回来，说你偷东西谁信呢？要不是你不让，今天我就要把这事情给说出来了，打他们的脸，露姐是知道的。” “别说别说，你要是说了，陈景岗那铁公鸡还不得找小鞋给你穿，你能相信我就够了，真的。”听到许嘉欣的话，高朋颇为感动，并嘱咐道。 “那你怎么办？真不干了？”许嘉欣焦急道。 高朋的回答也很干脆：“对，我不能回和丰了，不过也很快找到了新工作，不用为我担心，等稳定下来，我再找你玩。” “找到新工作啦？也是，小高哥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工作能力又那么强，根本不愁找不到好工作，是大公司来的吗？是不是李总把你挖过去啦？”许嘉欣关心道。 “不、不大...但还可以，接下来我有得忙的了，哈哈。”想起肥四那破店，高朋都不好意思说，只得蒙混过去。 另外，他也知道风姿公司的李铭对自己颇为欣赏，如果主动找过去，或许能某个一职半位，但不到迫不得已，高朋都不想这么做，是自尊心阻碍了他的脚步。 “那就好，经过今天这事，我对公司也失望了，同事们都是那副嘴脸，怎么能冤枉好人呢，陈总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就会喷！”许嘉欣突然感慨了起来。 看来这位妹子有不少心事，高朋开解道：“我在和丰资历没你深，但也虚长你几岁，有些问题看得比你透彻，听小高哥的，别为我的事跟其他人不对付，就算不情愿，装也要装个若无其事，懂不？” 对面没回答，高朋便继续说道：“还有和丰并不差，同事们不喜欢我，是因为我太想出成绩，做事苛求过度，他们跟着受累，其实有部分原因是出在我身上，陈景岗虽然抠门，但还算是个爱才的老板，你做好自己的事情，总会有回报的。” “你那是尽善尽美，尽职尽责，哪是苛求，不过我听你的，不跟他们计较。”许嘉欣回应道。 “那行，赶紧休息去吧，对了，替我跟露姐转达一声，说我就不回她信息了，等有机会，再当面感谢她。”高朋叮嘱道。 “好，我明天一上班就跟她转达。” “嗯，挂了，别熬夜。” 其实在和丰的两个多月里，虽然最终是不欢而散，但高朋也不是什么都没得到的，许嘉欣对自己的信任，就是最好的回报。 接下来，他也得努力投入到新工作中，刚劝完别人不要熬夜，今晚他自己就不得不熬夜了。 打开从大学时一直用到现在的笔记本电脑，下载登录进去各个游戏，体验玩法，并对应不同风格类型的游戏，写下相应的宣传文案，截取游戏画面里富有寓意的画面场景。 一款一款体验，一夜就过去了。 第十二章 情缘一线牵 睡下不到两个小时，他就被肥四的电话轰炸给炸起床，看来这个合作伙伴比自己还着急。 既然是合作，有很多事情都需要沟通协调，虽然找女主播的活全交给肥四去办，但高朋对他并不放心，需要把好关，确保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差错，自己能不能绝地翻身，就看这一把了。 带着笔记本电脑，还有一包私人物品，他立即赶到肥四的小商铺，肥四对这次合作也是高度重视，生怕高朋不来，转而去找其他人合作。 他虽然知道整个方案的创意，但中间有许多环节，根本没想象的那么简单，不是专业人士，还真弄不好，他现在是全指望高朋了，他也急需借此来打一个翻身仗，高朋就是他的统帅。 找女主播的事宜，肥四已经让他那非主流女人帮忙，进度还行，已经有几个愿意帮忙的了，其实那紫发女人只是他的女朋友。 两人分工合作，高朋让肥四登入各款游戏，截取唯美图片，记下一些有用的台词，肥四不太明白这是有何妙用，但也兢兢业业去干。 而高朋则把工作重点放到了网店的改造上，既然确立了卖情缘的主旨，那店面布置肯定得切合主题，两人都没钱请网页美工弄，只好自己上马了。 肥四是指望不上了，这家伙除了一张滑腻的嘴，最在行大概就是吃，上上网玩游戏还行，别指望他能把电脑当生产工具。 高朋大学时的主专业是经贸类，多是理论课程，他为了日后能更好发展，就兼修了好些实用性的课程，如广告创意策划、计算机应用等等，各种软件都用得溜，让他编写几个小程序都没问题。 用了一整天，他把肥四原来的大众版网店界面改头换貌，以星夜下的草地为主背景，在蒲公英丛生的草坪上，一条若隐若现的红丝，连住两个背身男女的心，唯美不失寓意。 界面上没有任何商品介绍，也没有任何广告语，点进来，只有那么一行提示的字：你期待这次在虚拟世界的情缘旅行吗？ 好奇点击进去，是一道选择题，选择喜欢的旅程地点，是快意恩仇的江湖，是飘渺无踪的仙境，还是魔兽横行的异域世界？ 这每一个选项，都对应着一款游戏，商品就在这里呈现，要开始旅程，就得给相应的旅费，也就是买点卡。 不仅把界面做得有特色，在点卡的交易环节上，高朋也是下了大功夫，为了减低顾客对直白买卖的抵触感，交易的设定不是一手交钱，这边给你发点卡的激活码。 真这么干，那前面煞费苦心的情节铺垫就全完蛋了。 高朋的设定是，交付旅费后，他会让顾客留下邮箱地址，激活码会以邮件的形式发送给对方，当然这电子邮件他也是精心设计的，是在网上找现成的电子邀请函改的。 买家会收到一封名为情缘之旅的邀请函，点击打开，里面有这次旅途的地点，就是游戏的官方链接，还有指定的服务器，当然还有点卡的激活码。 为了减弱这些冰冷字符的存在感，高朋给每款游戏写的文案就派上用场了，把链接、激活码这些藏在飞扬的文字中，能有效减轻顾客们的抵触感，使整个情缘之旅得以顺利启程。 不同风格的游戏，对应的电子邮件也不一样，高朋又花了一天才完工。 在肥四女友的招揽下，已经有近十个女主播报名帮忙，万事俱备，肥四准备大干一场，但高朋还是在钻研细节，没有急于开干。 筹备的功夫的确准备得差不多，但他觉得还不够，接下来两天的时间里，他把各个环节都梳理了一遍，也给女主播们做好定位，根据她们所擅长的才艺，分配不同的角色任务，在虚拟游戏中，初步营造出了一个情缘世界来。 在肥四的再三催促，和确保没有疏漏之后，他们的点卡清仓大计正式实行，网店的名字也由高朋确定好了，叫做“情缘一线牵”。 整个改造过后的网店界面，用肥四的话来形容，就是“看了就有发春的冲动”。 高朋这几天干脆就住在小店铺里了，反正有位置，而且伙食也由肥四免费提供，俗话说烂船也有三斤钉，肥四在商海摸爬滚打这么久还是有点积蓄的，多一张嘴他还是能承受下来，他也乐意承受。 而且这家伙在吃的方面毫不含糊，有时即便再忙，也得亲自弄两个拿手菜，高朋也能混上几口。 由于刚起步，高朋暂定专攻其中一门游戏，也是最近比较火爆的热血江湖，全部女主播，包括高朋和肥四也建了人妖号，选了个比较合适的服务器进去，静待探寻情缘的旅客。 重新开张，预期并不理想，甚至可以用惨淡来形容，刚开始很快就卖出了一张十块钱面值的卡，是九折出售，高朋抽一块钱，剩下的就都是肥四。 本以为是个好开始，可接下来一整天都没动静了，能卖出去完全是个偶然事件，肥四开始怀疑这个计划看似美好，实则并没有什么卵用，自己被高朋给忽悠了，瞎忙活。 但高朋却依旧是干劲满满，对唯一的客人很上心，发完邮件后，还主动去找人家做调查问卷，问了一通，最后还赔进去一张点卡，第一单买卖就卖亏了。 接下来他就不停的对方案做修修改改，趁着空隙，还编了个群发小程序出来，让肥四和有空闲的女主播们，到各种游戏论坛、贴吧和聊天群里发小广告。 大多的女主播们，都只是兴趣兼职的，平时的空闲时间较多，就开直播间玩玩，能赚点零花钱就更好。 计划起步不顺，嗷嗷待哺的她们有些灰心丧气，都不想上游戏了，要不是跟肥四的女友是铁姐妹，早就玩其他去了，让她们帮忙发小广告，大多数人也是应付了事，一时间高朋受到了来自多方的质疑。 肥四虽然也有怀疑，但在发小广告这事情上，他还是投入了百分百的热情，心想老子的店开了那么多年，不知被人贴了多少牛皮癣小广告，这回终于可以名正言顺自己贴一回，虽然是在网上，但也让他有异样的快感。 沉寂了两天后，生意才有了些起色，一个早上就卖出了四张，虽然都是最小面值十块钱的，但这是个好兆头。 高朋不仅要盯着各个环节的运转，还要充当客服，给买家答疑解惑，没人来找，他就会主动出击去找人聊天，为的是了解客户心理，继续完善整个计划方案。 他们的第一个客户，是位大四学生，大学四年的课程基本修读完成，在最后这一年，不继续读研升学，就得跑各种招聘会，找实习工作，或者考公务员和事业单位。 他对这些都提不上劲，觉得反正还有时间，得过且过吧，无聊在刷淘宝的时候，注意到了这家与众不同小店。 店面上根本就没说明是卖什么商品，情缘？不会是相亲的吧？还是说情趣商品？ 反正最低的只要九块，一顿饭的钱，他就怀着好奇心拍下了热血江湖的旅程，有些期待会是怎样的情缘。 收到邮件后一看，抛开花花绿绿的，很快就明白这不就是卖点卡嘛，还弄这么多门道，顿时就提不起兴趣，也没打算进去玩，白浪费了一顿米饭。 哪知道这卖家也够厚脸皮的，骗了自己一顿饭还不满足，居然主动找过来扯这扯那的，害得他差点都要投诉了。 之所以没投诉，是因为对方说了一句让他无法忽视的话。 闲聊之时，自己被对方套去了很多基本信息，就在不耐烦之际，对方只问了这么一句：“既然你现在找不准未来的方向，何不就先认真做好一件事，到游戏中去，达成一个既定的目标，之后再回头看，心境就不一样了。” 仔细想想，现在自己的确是提不起认真的劲，没有课程的约束，没有了挂科的威胁，自然而然就松懈下来了，重新振作，得从一件认真的事情开始，不管是什么事情。 就这样，他被高朋带“入坑”，认真去玩游戏，并定时给高朋做反馈，成了对方的免费情报员，也在认真的对待这件事，他定了个小目标，要在一个月内当上一回武林盟主，号令江湖。 有了客户的反馈，高朋就能把方案润色得更好，使整个流程更加自然，加上有小广告的辅助，效果开始显现出来了。 最初几天，卖出的点卡基本都是最小面值的，可以看得出，买家都持着怀疑和观望的态度，试一试水，这点小钱被骗了也不心疼。 要促进二次消费，女主播们的作用就要发挥，要让进游戏的饥渴群体，体会到情缘的感觉，这样他们才会继续留下来，并不断消费。 很快，五十、一百甚至是最大面值三百的点卡，都陆续有人光顾，多是回头客，也不断有新客户涌现，销售势态很好，花了一个星期，营业额就有上千元了。 第十三章 回来过 人气一起来，大家的积极性也提高了，高朋的话也重新管用了。 他根据几位情报员的反馈，每天都得给女主播们进行一次视频会议，教路她们如何发挥自己的才艺特长，把新来的客户留住稳住，乃至于成为她们直播房间里的座上宾。 起初时，肥四的女友疑心很重，越来越觉得高朋这是在搞传销，不能让姐妹们陷进去，不过亲自来店里见过一面，接触过这人后，她马上就成了高朋的忠实拥护者，吩咐什么干什么去。 营业额从一千爬升到一万，用了才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大伙各司其职，也从中受益。 肥四负责日常营业和发广告，他那非主流女友程乐乐专职招纳女主播，高朋统领全局，大小事项，人员培训，技术环节都由他把关，三人形成出一个铁三角。 随着主播队伍日益强大，各流程事项大伙也驾轻就熟，他们很快就启动第二款游戏的运作，那麻将桌上堆叠的点卡，正一捆一捆的消耗着。 “发了发了，你们过来看，刚刚有个小土豪一次性买了十张三百块面值的，都是九折，一出手就是两千七，今天的任务额已经提前完成啦。”肥四盯着后台的交易账单看，突然来了条新交易信息，让他欣喜若狂，立即跟高朋和程乐乐分享。 “让我看看。”程乐乐一听，几下就蹦跳了过去，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由于工作需要，她最近来得很勤，以前对这破店十分厌恶，现在却慢慢喜欢上了。 “哦！我知道是谁买的了，就是幻想仙境里那个‘帅雷雷’，你看这账户的拼音就是帅雷雷，他的确是个土豪，在游戏里跟彩梦那小妮子搭上了，我听说他最近也到直播间那边去玩，打赏了不少礼物，好几个姐妹都能分到一杯羹。”程乐乐看了账户名后，恍然道。 “这有钱人也傻，明明去官网充更实惠，也更方便，偏偏就来我们情缘一线牵买，真不懂他们在想啥。”肥四不解道。 听到这话后，程乐乐捏了一把他腰间的肥肉，笑骂道：“他们要是不来买，你还不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去求，这叫念旧，小高你说对吧？” “从消费者的心理层面来分析，这叫客户粘性，我们现在的运作模式不单单提供产品，还有产品所延伸出更多的服务，这些服务给客户带来的意义，要超过产品本身的价值，粘性就会慢慢浮现，跟品牌效应类似，但又有很大区别。”高朋分析道。 两人听得似懂非懂，但也不必非要去弄懂，程乐乐拍马屁道：“你看，高材生就是不一样，理论指导实际，你以后多学点，别只顾吃。” “是是是，现在我们已经有四款游戏在运作了，第五款什么时候上架？我觉得一次可以连推两款，来个双龙出海，保证能赚个盆满钵满。”肥四向高朋提议道。 哪知道高朋摇摇头，并不同意：“我们这个模式运作不久，还处在摸索阶段，不宜迈大步子，稳妥起见，还是一个城池一个城池打过去为好，如果我们有自己的服务器，有游戏的运营权就不一样，完全...” 高朋正想延伸谈下去，可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接听后“哦”了一下他就挂断了，转过来对肥四说道： “先结两千块佣金来，我有事情出去一趟。” “要现金吗？还是转账？”肥四问道。 “都行。” 看到高朋颇急，肥四马上就给他转了两千块佣金，高朋收到款后马上就出去了，不知有什么急事，也没解释。 等高朋走了后，程乐乐才对肥四道：“你给他一成的佣金，是不是太多了，现在计划都上轨道了，他等于躺着就白赚我们十个点啊。” “你不知道，他当初一开口就要二十个，要不是我见招拆招，哪能对半砍一刀，这些卡当初差不多都是六十五个点倒腾来的，现在八折九折卖出去，刨去各种成本和给他的十个点，我还是有不少赚头的。”肥四解释道。 “你看，现在各方面的事情我们都做熟手了，就算没有他，我们也能自己运营，店是我们的，卡也是我们的，把他踢走，这十个点不就可以省了么？”程乐乐提议道。 “这...” 肥四听到这个提议，觉得是有道理，内心松动了那么一下，但马上就不赞同了： “不行不行，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没看到当初他是怎么把整个计划支撑起来的，所有的环节，雕琢再雕琢，没日没夜去钻研，才把这事给弄成的，根本就不是人干的活，你说少了他，万一哪个环节上出了问题，是你去处理还是我去处理？” “好像也是，他现在每天不也还在改这改那的，给姐妹们的培训也没停，这瞎琢磨好像还真有点效果，业绩也在蒸蒸日上。”程乐乐同意道。 “对吧，没有他，我这堆卡指不定就要烂在手里了，哪想到还有咸鱼翻身的机会，我跟你说，这人的能耐肯定不止于此，现在让点利益出来套牢他，让他当军师给咱出谋划策，以后还怕没好处捞？这简直就是一棵摇钱树呐。”肥四畅想道。 “没错没错，我那些姐妹们都挺佩服他的，有好几个小妞对他也有意思，等时机合适，我就当一回红娘，用女色牢牢拴住这小高，让他飞不出老娘的五指掌。”陈乐乐也跟着畅想起来。 “还美色，化了妆还能看几眼，都卸掉试试看，保准他一个都认不出你们是谁打谁，还美色呢？” “肥四，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我们卸掉妆又怎么了，你很有意见是不是，有种你卸掉身上这摞肥肉给我看看！” “你又是什么意思，说好不揭短的，现在嫌我胖是不是，是的话你就直说！” “哎呀，是你先揭老娘短的！现在赚到几个钱就了不起了是吧，我看你是欠抽了，三天不打，都上房揭瓦了你。” “你敢打我试试看，看到时候谁上房去揭瓦。” “找死！” 原本两人还谈得好好的，畅想发财大计，但一言不合，这里很快就演变成了武斗场，一个油腻的胖子，一个非主流辣妹，翻脸厮打起来，场中顿时一片狼藉。 坐车返回到宿舍后，那里早就有人候着了，高朋赔着笑脸迎上去，客套道： “抱歉抱歉，最近一直在外面忙，好几天都没回来了，陈姨别来无恙啊，哈哈。” “废话少说，今天再不交房租，我就把你全部的东西扔掉，让你睡大街去。”候着高朋的人，也就是先前给他打电话的，是房东陈姨。 “您真会开玩笑，越来越活泼了，我这不就赶回来了嘛，老规矩，转账给你，你开个收据给我。”高朋很清楚这位房东阿姨的脾气，继续赔笑道。 “不急，有个事先跟你说明一下，房租下个月起要涨了，你这间不再是一千，得涨到一千五，要好好努力啦。”陈姨一脸严肃的下达通知。 “这么多？你改行玩抢的了是吧？刚夸完你活泼，怎么转眼就调皮了呢，你这是欺负人啊，我可以到市物价局去告你的。”听到这个坏消息，高朋立即表达不满道。 “随便告去，这片城中村很快有项目改造，消息都放出来了，地价看涨，宰得狠的直接租金翻倍，其他普遍涨个六七成，你说说看，我收你一千五是不是过分了？”陈姨理直气壮道。 高朋被她说得无从辩驳，虽然最近跟肥四倒卖点卡赚到了些钱，但一千五的房租，对现在的他来说是个不小的负担，陈姨见他犹豫，也劝道： “嫌贵可以不租的，南区那边就有合适的，交通环境也差不了多少，而且你现在单身一人，也没必要租这么大的，换小一点的不是还能省下一笔？” “你怎么知道我...” “还能怎么知道，我就住在你们楼上，听到吵架，我连电视剧都没追呢，还有她钥匙也还我了，你也真是，这么好的女孩子都不好好珍惜，以后上哪去找，等着后悔吧。”不用高朋问陈姨便解释道，并数落起他来。 “迟早有一天我会带她回来的，这宿舍我继续租，多少钱都租。”高朋下决定道。 这个和林洁怡充满甜蜜记忆的家，他怎么都不能放弃，再大的代价都愿意付，因为他还幻想着，有一天能和她重归于好。 “啊？继续租啊，那随你吧，能准时交租金就行。”陈姨本以为高朋不会接受涨租，但既然他愿意，她也不说什么了。 缴纳好租金后，高朋就要赶回小店去，但陈姨想起了一事，喝住他道： “差点忘了，前天还是什么时候，小林回来过一趟，但待了没一会，很快就走了，我猜你不知道吧？” “什么？！她是回来找我的吗？有没有留下什么话？”陈姨口中的小林就是林洁怡，高朋一听到她的消息就不冷静了，凑到陈姨身前连声追问。 第十四章 产业升级 “没有吧，我当时刚好回来，看到她站在门前，就问她是不是漏了东西没拿，她摇摇头，又点点头，我就开门给她，可刚开门，她都没走进来一步，就说不拿了，然后就走了。”陈姨一五一十交代道。 “就这样？她有没有说要拿什么？看上去精神怎样？是不是很憔悴？也后悔了吧？”高朋继续追问道。 陈姨努力回想，并说道：“没有吧，看上去...也没什么，记不太清楚了，她本来就长得高，我难道一直抬头盯着她看啊。” “算了，我自己去找她问，你也真是，当时怎么不早点通风报信，还自封什么七里巷第一媒婆，你这不存心坑我吗？”高朋不好气道，不过这是个好消息，他也不跟陈姨计较了。 “我以为你们散了呀，还报个鬼头信啊，好心告诉你，还怪起我来啦，本来还打算介绍巷尾那面铺的女儿给你认识的，看来得再考虑考虑喽。”陈姨翻白眼道。 “不跟你掰扯了，我还得为以后的房租奔波，面铺的女儿就留给你儿子吧，走啦，她再回来记得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高朋一边下楼梯，一边吩咐道。 “我家那臭小子不是看不上人家嘛，不然还轮得到介绍给你？还有啊，我水果店进了批东南亚新品，快帮忙写一下广告词！”陈姨最近的记性不太好，连这正事也忘了，赶紧追下去喝道。 “发信息，我最近忙。” “那你记得，上点心，不喜欢面铺女儿，陈姨还有其他姑娘介绍给你。” 陈姨年纪也不小了，哪追得过高朋，只得大声叮嘱道，这时高朋都不知跑哪去了。 说来她也是够郁闷的，自己是附近有名的媒婆，七里巷第一媒婆哪是自封，绝对是公认的，经手成功撮合的情侣数都数不过来，可偏偏就没能给自家的臭小子配对上，眼看就要奔三了，她是那个急啊！ 离开宿舍后，高朋本打算直接找过去问个究竟，他知道林洁怡如今的住处，就在她们公司的员工宿舍，她和那几个关系要好的姐妹都住在了那里，他以前是去过的。 若是以前，他肯定就不顾一切找过去，宿舍没有就找到公司去，但他现在心境不一样了，获得奇异的预示能力后，他固有的思维也在逐渐蜕变。 “不能贸然过去，弄得不好，就真没回转的余地了。” 细致想了一番，他就有了决定，拿出手机来，编了这么一条信息： “听陈姨说，你前天回来了，是落下什么东西了么，要不要我给你送过去？” 打完后他细细检查一遍，心里朗读，这几乎都成职业习惯了，还真发现有些不妥，便把最后一句删了，“陈姨”也用“七里巷第一媒婆”取代，就这样发了过去。 就简单问一句是不是落下东西了，表现出关心，但不过分主动，配以房东陈姨的头衔渲染气氛，完美！ 热切等待，焦躁无措，等了大半小时，才盼来了回复，“没什么”这三个字。 简单，明确，不带一丝感情，但她还是回复了，高朋的理解重点在这里，也马上回应道： “天气渐渐转凉，记得添衣，别喝冷水，别嫌麻烦，出门一定得带伞，这秋雨一淋就容易感冒。” 等啊等啊，高朋把回复迟迟没来的理由都编了上百条，对方在开会？通信拥堵？手机坏了？传输信号被外星人截获？次元空间紊乱？佛祖最近也开始玩朋友圈了？ 最终，回归到现实，显然是林洁怡是不想回，高朋也不是死皮赖脸的人，振作起来返回工作岗位。 “洁怡，怎么一直盯着手机看，手指又没动，看什么看出神了？”在一个小会议里面，林洁怡趴坐在位置上，眼盯着手机看一动不动，仿佛灵魂也不在这里了，直到有人进来问话，她才回神过来，答道： “没什么，会议事项都准备好了，你等下领他们进来就行。” “好咧，你最近都是无精打采的，不会是还没从伤感里走出来吧？其实你那高朋挺好的呀，样貌才华都不缺，就是抠门了点，认识这么久都没请过我们吃饭。”来人抱怨道。 她叫何惠，普普通通的一个女孩，林洁怡的同事，更是大学时的同班同学，关系相当好，现在也住到了一起，跟高朋也挺熟络的。 林洁怡只能报以苦笑，清丽的脸庞顿时多了几分色彩，何惠又想到了一事，八卦道： “听说，赵经理昨晚又请你吃饭啦？你不该是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吧，你以前不是挺厌恶他的吗，谁都看得出来，他这人不正路，高朋要是知道，指不定要暴走了。” “别胡说，根本不是请吃饭，部门定期考核而已，还有你们都别理高朋，他问什么，都说不知道。”林洁怡赶紧否认，并叮嘱道。 “行行行，下班再跟你聊，把会议文件拿一份来。”何惠满口称是，这时候才转回到正事上。 “给...阿嚏！” 林洁怡把文件递过去，突然全身一股冷意冒上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燥热、鼻塞、咽痒、头脑好像也迟钝了些，感冒的症状都来齐了。 “怎么突然就感冒啦，我给你拿感冒药来，真是的。” “不用了，我向来吃药都不怎么管用...都怪那乌鸦嘴！” 回到小店铺，打斗的场面已经被收拾妥当，没留下什么战斗的痕迹，不过肥四鼻青脸肿的，看起来又胖了一圈，那句打肿脸充胖子的俗语，不是没有根据的。 另外还有一位鼻青脸肿的“陌生人”在场，高朋可以确定他之前从未见过这张脸。 看起来还行，皮肤一般，但五官还算端正，从这人的外貌特征来判断，应该就是卸妆后的程乐乐，特别是那一头紫得不怎么像紫色的头发，彻底将她给出卖了。 “这是怎么啦？有人上门来寻仇？”高朋关心道。 “没、没人寻仇，刚刚又来了一单大交易，我俩高兴得都摔跤了，是不是啊乐乐？”肥四赶紧否认，灵机一动岔话道。 “是、是啊，一次卖了好几百呐，高兴着呢。”程乐乐附和道，说的同时暗中使招，用一公分高的高跟鞋去踩肥四。 肥四也不愿吃亏，大象腿摆动起来回击，在小桌下又是一番刀光剑影，腥风血雨。 高朋没在意他们，拉了张凳子过来坐下，对两人说道： “我想过了，单卖点卡，市场有限，而且这个模式不是长久之计，我们现在还剩多少没卖出去？” “热血江湖的卖得最好，差不多能清仓了，正在运作的另外三款也不错，差不多出手全部总量的三分之一了，按现在的势头，估计不用两周就能清仓，我正打算去找门道补充些来，不能断了货源啊。”肥四交代道，他对这事项十分清楚。 “能买就补充些，但我们不能全指望在点卡上，接下来得谋求转型了。”高朋认真道。 “转型？” 肥四和程乐乐都被他这话吓到了，现在情缘一线牵的生意做得火红，他们也干得起劲，只要有源源不断的点卡，加上主播们的推动作用，他们完全可以干出一番事业来，不说发达发财，但至少能保证可观的收入。 “现在干得挺好的呀，没必要去瞎折腾吧？” “就是啊，现在姐妹们都干上手了，你让她们转型，恐怕没多少人愿意。” 两人赶紧停战，站回到同一战线上，显然不支持高朋提出的什么转型。 高朋对两人翻了翻白眼，解释道：“先听我说完，任何事物从兴起到衰落，都会有一定的曲线规律，就像我们这种卖点卡的运作模式，说穿了就是捉住人心理的一个空白点，做一点延伸就办成了，但你们想想，这能维持多久？还有你干得了，别人就干不得了？” “这...哪想得那么远，你之前不是老跟我说，认真做好眼前事嘛，怎么突然就变卦呢？”肥四分辩道，把矛头转回到高朋身上。 高朋辩论道：“没变卦，由于之前大家认真工作，计划不就顺利实现了么？这只是个小阶段，我们不能永远止步于此，不求上进，应该把认真的劲，放到更高的台阶上。” “这...我是说不过你，大道理歪理一篇一篇的，要干什么直说，我肥四无利不早起，只要能赚大钱，我就跟着你干。” “对，我也代表姐妹们表个态，你得有把握带领大伙发家致富，大家才会听你的指挥棒。” 肥四和程乐乐知道，他们两张嘴加起来也远远说不过高朋，只得表明立场，看高朋怎么来说动自己。 “与其说是转型，不如用产业升级来形容更贴切，我们现在所做的产业环节，处在商业链的最末端，费力，得到的效果不如理想，我们得爬到上游去，谋求更大的话语权和蛋糕分成。”高朋分析道。 “谁不想，关键是怎么做？”肥四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但他脑子里没那么多回路，只关心怎么干。 第十五章 天娱游戏 “你们没注意到么，我们进驻的那几个游戏区，消费是不是普遍比其他区高出一大截，甚至高好几倍，我们卖出的点卡只占小头，大头的充值都在官方那边，他们是等于躺着，就把我们做大的蛋糕给吞去大半了，轻轻松松坐享其成。”高朋提示道。 这个情况他几天前就注意到了，潜心分析和构思，并去找了不少游戏数据来研究，最终想出了个方案来，要不是房东陈姨催租，这本来是早上就要跟两人说的。 两人一听，马上就醒悟过来，程乐乐还骂道：“还真是这样，有时候是我们把客户带进游戏，但官网的充值更实惠，他们就不来继续买点卡了，直接在官网充，我们就只捞到一点汤头，肥肉都让官网吃了，那群王八蛋！” “所以我们得升级，争取拿下部分游戏的运营权，这蛋糕也能抢部分回来，总比辛苦给别人做嫁衣来得好吧？”高朋引导道。 “就是！我就说嘛，小高就是再世诸葛，什么问题都能看准，就这么干，把奶油蛋糕给抢回来。”肥四一边拍高朋马屁，一边兴奋道。 “关键是怎么拿运营权，我玩过不少游戏，是知道点情况的，要拿下一款游戏运营权可没那么容易，你得有网站、充值渠道、服务器，还有买下经营权什么的，总之没本钱没得谈。”程乐乐并不乐观道。 她能想到的，高朋早就研究透彻了，给出初步方案： “我调查过了，同一款游戏，也分许多代理平台的，例如热血江湖，好几个门户网站旗下的游戏平台都有运营，有好有坏，我们就去找运作得差的谈合作，他们提供运作游戏的环境，我们负责堆人气和促进消费，互惠互利。” 听到这里，肥四和程乐乐都不由自主给高朋竖起了大拇指，是由衷的佩服，反正他们自己是想不出这样的点子，高朋对他们摆摆手，继续说道： “接下来发动姐妹们，多到其他游戏平台转转，找那种人气不太差，但消费很糟糕的代理商出来，锁定目标后我们的出击，把蛋糕抢回来。” “收到！” “没问题！” 三人分工合作，把热情投入到更大的事业中去，高朋也认真做他的企划方案，他相信找到合适的代理商，就能把当前的运作模式提升上去。 三天后的下午，在市内高新技术产区某栋大楼里，肥四西装革履，还装模作样的提个真皮公文包，头发也特意修剪过，整个人看起来，油腻中透着一丝清爽，精神很好。 程乐乐也穿上了职业装，露到大腿中部的小短裙，把她最自傲的一双美腿展露无遗，妆容也没化得以前那么夸张，还是一头紫发，褪去部分非主流的元素，她还有点职业女性的味道。 高朋则没怎么用心打扮，白球鞋、休闲小西裤、白衬衫，站在两人中间显得有些不合群，但清秀的面容透露着年轻人的朝气和自信。 来到二层某家公司的前台，通报过后，他们只能等着，高朋习惯性的拿出导师手机来，拍这拍那的，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他尊称这台拥有奇异预示能力的手机为“导师”，也很贴切，这能力就像是一位指引人生道路的导师，自己能快速摆脱“双失”的低谷，大部分功劳，都得归于这位“导师”的启迪。 百无聊赖，肥四和程乐乐也掏出手机，学着高朋那样去摄影，两人不知不觉中都把他当成了榜样，会有这么一种潜意识，跟着榜样做总没错。 就这样，三位摄影爱好者把这里当成了景区，两位学步的邯郸很积极，都要去人家公司的办公区照去了，影响很不好。 前台的姑娘差点都拦不住他们，心想这是哪来的捣蛋鬼，不过这时候上面来了指示，让她带这三人到贵宾会议室去。 怀着巨大的困惑，还有那么一些好奇心，前台妹子把三人领到了贵宾会议室去，茶水都还没倒完，公司里其中一位老总，还有研发部的经理都来了。 带着解不开的困惑，前台妹子关上门，飘然离去，不知怎么的，也拿了手机出来，学着刚才三位摄影爱好者那样，拍一下这个无比熟悉的地方。 “各位好，我是这家天娱游戏公司的联合创始人之一，叫我刘国伟就行，这位是我们研发部的周森经理，请问哪位是高先生？”双方人初次见面，刘国伟作为主人家，主动迎客并介绍己方的人。 他看上去有四十多岁，整个人很精神，实际年纪应该还要大一些，身材保持得不错，颇有壮实感，说话时中气也很足，可以知道是一位久居高位的领导级人物。 “各位好。”周森经理也给来客打招呼，态度不冷不热，跟他的外表如出一辙，他唯一能让人记住的特点，大概就那一头三七分界、梳得整整齐齐的乌亮头发。 看到这三人，刘国伟和周森的心里预期就降半了，中间那个最年轻那个还好，看起来正常点，那胖子跟女人，“不靠谱”三个字都快刻在额头上了。 虽然对方点高朋的名，但肥四率先跳出来，介绍起己方的人员：“刘总、周经理，幸会幸会，在下费玉...字四，日新集团的执行董事，这位美女是我们的外联部总监、兼集团形象代表程乐乐女士，高朋，也就是您刚才说的高先生，这位帅哥就是了。” 肥四一边介绍，几人一边握手打招呼，客套过后才分坐开来，高朋也不多废话，直接进入主题道： “相信刘总看过我的邮件，感兴趣才会请我们来一见，我们也不转弯抹角，如果贵方觉得有合作的可能，那我们不妨谈谈吧。” 对方一来就开门见山，这让刘国伟有些意外，他使了个眼色，周森很识趣的把话接过去： “当然有兴趣，只是邮件上只谈了我们某款游戏中的一点概况，我和刘总都是意犹未尽啊，贵方能不能再延伸谈谈，看怎么能把这款游戏改善好。” 肥四一听，知道对方想套话，商场惯用伎俩，不见兔子不撒鹰，想给高朋使眼色，但这家伙居然直接就放兔子了： “那好，西方魔幻类题材的游戏，近些年渐渐没落，即便掺进了时下流行的穿越和修仙元素，依旧无法勾引起玩家们的兴趣，就我个人的观点而言，不是游戏做得不好，而是你们没抓住当代玩家，特别是年轻人群体的价值取向。” 刘国伟和周森不住点头，这些在高朋发来的邮件里也提到过，高朋继续分说道： “记得我小学初中的时候，正值是西方魔幻风最鼎盛的时期，《指环王》《哈利波特》等作品风靡全世界，改编的电影、游戏火得一塌糊涂，但持续了几年，这股风潮渐渐平息，而国内开始兴起穿越、修仙，乃至于当下细分出来的各种流派，都有大票的拥护者，究其原因，正是切中了当下年轻人的价值观，挣脱现实束缚、以我为中心、探寻最原始的真理，市场就藏在这里面。” “这话不假，西方那套价值观，在国内渐渐行不通了，没看现在不少外国大片，引进来都没什么人去看，反观各种类型题材的原创小说、漫画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我们这款游戏的确没捉住主流玩家的心。”刘国伟坦承道。 两个月前，他们天娱游戏公司上线了一款名为《神之谷》的游戏，是公司自主研发的产品，做了很多宣传推广，但投入运营后市场反应平平，远不如预期。 其实他们都知道这个风格题材时下不火，这款游戏也是买其他公司的半成品回炉重做的，保留了经典玩法，也安插进了不少时下热门元素，但没想到还是不行。 原因他们知道，但没有高朋分析得这般透彻，简直就是一针见血，如果他能早点提出来，当初在回炉重做的时候，就得把一些核心骨架也推到重来，结果可能就不一样了。 昨天高朋给刘国伟发的邮件，就是深入剖析了这款游戏抓不住点的问题，刘国伟给好几位负责人都转发了，大家看了之后都很赞同，另外高朋还提出了粗略的合作意向，他仔细研究过后，决定会一会这家伙，所以才会有这次的会面。 “那我再抓另外一个点谈谈，进入游戏不久，有一个主线任务是寻找远古巨龙的下落，任务达成后，奖励玩家一次乘坐巨龙的机会，遨游荒野，领略异域风光，理念很好，但扣不住环节。”高朋继续分析道。 周森一听，立即提出异议：“不可能扣不住环节，远古巨龙是游戏里的稀有坐骑之一，这个任务就是让新手玩家体验一下乘坐稀有坐骑的快感，好让他们有远大的目标，更加有动力去探索游戏，我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 他是研发部的经理，也是这款游戏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对游戏内各个环节可谓是了如指掌，高朋谈到的这个点，是他认为并没有问题，甚至说是他们策划里的好创意之一。 第十六章 猪队友 “然后，再升五级，有一个剿灭魔兵的环节，巨龙又出场，这回是帮手，展现它强大的攻击力，再过五级，它又有戏份，这回是当引导者，连接主剧情对吧？”高朋不急着解释，把游戏中的环节搬出来。 “没错，一环扣一环，应该是很紧凑和有节奏才对，并不是你说的扣不住环节，剧情设计向来是我们天娱的传统强项。”周森自傲道。 “但我们游戏的主人公是一位穿越者，有修仙金手指的穿越者，开篇你们就给定下了创造新世界的游戏主基调，推进剧情中，却还是沿用老西方魔幻那一套，偶遇、引导、因果循环，我沉浸去玩的时候，感觉总有无形的枷锁捆手捆脚，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出个引路人或老法师来。” “就是，现在的年轻人喜欢挑事、装逼、被打压，然后啪啪打脸这种套路。”高朋说完后，肥四这位自称的集团执行董事，终于找到机会插话进来补充道。 刘国伟和周森的涵养还不错，对肥四的吐槽并不在意，或者说是没表现出厌恶来，而高朋早就适应了肥四这口没遮拦的性格，继续说道： “单从一个个片段来看，各个环节都策划得不错，但整体合在一起，就有点四不像了，很难让玩家有代入沉浸感，在这一点上相当可惜。” 刘国伟和周森虽然脸上没表示，但心里都暗道的确如此，其实当初在进行游戏测试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发现有相关问题，也做过修改，但为了抢在暑假黄金档上线，没充分雕琢好就上马，导致如今惨淡的结果。 高朋能将这款游戏分析得如此透彻，除了自己全身心去玩，还有发动主播们和老顾客一起去体验，是集思广益的结果，不然他今天也不会信心满满而来。 “你们分析得不错，《神之谷》这款游戏的确不如人意，我们也从这上面汲取了许多教训，不瞒各位说，昨天看到那封邮件，我还以为是哪个同行想跳槽过来呢，哈哈。”刘国伟笑道，似乎不想多说这款失败的游戏了。 “何止不如人意，说句不好听的，是硬着头皮都耍不下去，充了好几百，都不知主角的实力提升到哪里去了，各种日常消耗道具还死贵。” “就是，既然有女性角色，时装服饰也不设计得好看点，单调得像军大衣似的，没劲！” 肥四和陈乐乐得势不饶人，居然当着人家老总和经理的面，数落起这款游戏的缺点来，一点都不懂什么叫委婉，高朋使眼色让两人别添乱，谈回正事道： “来意我在邮件里透露了一下，我们今天不是来探讨这款游戏的好坏，而是来谈合作的，希望贵方能向我们开放这款游戏的运营权，而我方负责市场的运作。” “合作当然是欢迎的，我们天娱跟好几个游戏代理商都有合作，如果贵方有足够的条件，欢迎加盟，不仅是《神之谷》，我们天娱研发的其他游戏都可以谈。”刘国伟答道。 不过看到肥四和程乐乐两人的表现后，他和周森，对这次的合作都不抱任何希望了，他们俩都是有丰富阅历的人，多少都能看出些这三人的底细来。 “我们没有代理商的资格，合作方式很简单，你们提供包括服务器等全部游戏运作支撑，我们来堆人气和拉消费，所得的充值按比例分。”肥四又想吹嘘一番，但高朋没让他有开口的机会，直截了当道。 “这个...” 刘国伟和周森跟许多合作商打过交道，都是行业内的老油条，但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对方就像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上门张口就要娶自家女儿，这能答应得了？ “我这么直接提可能有点冒昧，《神之谷》上线两个多月，在运营的代理商共有四家，包括你们天娱辖下的平台，除了你们自家的平台还在开新服务器，其他三家都已经停了，只在运营旧有的区，人气不断掉，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也得停运，四家平台加起来的总流水，大概就九十八万吧，恐怕连当初的研发投入都收不回几成。”高朋坦言道。 两人已经在想如何送客，但听到这句话，顿时就没了这个心思，刘国伟按住内心的震惊没表现出来，周森替他追问道： “哦？连这么具体的数据都有，不知道你们是估算出来，还是找那些运营商要的？” “运营商不可能给，就算弄到一家的来，我也无法把每一家，包括你们的商业数据也搞到手，系统和分层抽样灵活用，结合对服务器、在线人数等数据，这款游戏的充值曲线并不难分析出来，相信你们公司内的市场部专员，专业课程基本功过硬的话，都能分析出来的。” 高朋解释道，刘国伟和周森听了后大为恍然，应该就是这样了，因为充值流水这么重要的数据，就算对方能拿到其中一家运营商的，也没法把全部都窃取，特别是他们公司自家的平台。 不过要把这么精确的数据估算出来，并没有高朋说的那么简单，这其中得研究分析多少数据，才能得出这么接近真实状况的数字。 如果他俩要是知道，高朋一个人，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把这数据给算出来了，又不知会惊讶成什么样。 “单日充值的最高峰，应该就是在九月开学那一天，恰好那天有一部西方魔幻大片的续集上映，你们也配合推出了相应的活动，起到了些效果，可惜很快又归于平淡。”高朋又补充道。 听到这里，刘国伟和周森的态度已经转变了。 完全正确！高朋的分析丝毫不差，真就把这款游戏给分析透彻了，恐怕连他们公司内部的人，也做不到这么精细，暗叹这年轻人还真不一般，敢上门来果然有几把刷子。 “如果贵方没有代理和运营游戏的基本条件，那么合作恐怕就无从谈起，我们天娱不能在毫无基础的条件下，把自家游戏给放出去，弄不来钱没关系，可不能把我们的招牌给砸了，万一搞出些什么私服、游戏道具外泄等失衡状况，我们在玩家群体中辛苦经营的形象就毁了。”刘国伟率先提出一个难点。 虽然对高朋刮目相看，但己方不知道对方什么底细，也不清楚他们的实际能力，单凭这么侃一通，根本不可能有合作的基础。 他之所以提这话，是期待着高朋还有什么招数，能说服自己携手合作。 “先前说过了，你们提供包括服务器等全部游戏运作支撑，我们来堆人气和拉消费，游戏的实质运营权还在你们手中，不用担心私服什么的状况，我方需要的是你们提供的服务器，还有技术支持。”高朋重申道。 “你们就这么有信心，如果开一个死区、就是根本没人进去玩的服务器，你也能弄出消费来？”周森忍不住提问道。 现在的他，对高朋他们几人还保持着巨大的怀疑，特别是一看就知道不靠谱的肥四和程乐乐，说话时根本都没正眼看过他俩。 一听这话，肥四又找到了发言机会，准备拉几门大炮出来，轰一轰这瞧不起人的俩货，他也不是没有底气的，就这些天他们卖出的点卡，这个成绩就足以让不少游戏公司刮目相看，只是没多少人知道是他们干出来的而已。 不过高朋还是没让他嘚瑟，抢先答道：“我说有，你们恐怕也不会信，但我们确实有，要拿点什么证据出来？目前也还有没什么值得晒出来的证据，毕竟我这边也是刚起步。” 他这话，不仅让对方无语，连肥四和程乐乐也对他大为不满，在这种商场谈判的桌子上，怎么能向对手示弱？ 就算你不想夸夸其谈，也不应该把实情直白说出来，肥四和程乐乐现在的心情是一样的：怎么会摊上你这个猪队友呢？ “信任，我想跟你们传达的是这一理念，信任我们，我们就会投入百分百的热情去经营，我想这应该是我们合作的最大基础，比任何外部条件都可靠。”高朋又提出这么一理念来。 他要说的基本都说了，随即翘手倚靠在皮椅上，等待对方的答复，也再不去制止那两位真正的猪队友，程乐乐快一步，抢先道： “开几个服务器给我们弄又怎么啦？你们现在开的新区，跟死区有什么两样，我今天早上才进去逛过，活人还没房间这里多呢。” “不就是嘛，对你们来说根本没有损失，举手之劳而已，不瞒你们说，等下我们还有好几个游戏公司要见，信息都发了好些来催了，过了这村没这店。”肥四也不落后。 两人你一句我一言，轮番发炮，把他俩装在一个屏幕里，再摆上点商品什么的，这简直就是在看电视广告直播，高朋拿他们没有办法，现在是真后悔为什么就答应让他们来，尽帮倒忙，心里感叹： 当初怎么就偏偏摊上这两个猪一样的队友呢？ 第十七章 不期而遇 其实肥四和程乐乐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这个合作模式，对天娱一方来说的确是举手之劳，模式跟其他代理商的合作稍有不同，但主动权还掌握在自己手里，开放点经营权给他们，应该也不会弄出什么状况来。 周森还是保留着意见，但刘国伟有些心动了，不是因为这简单明了的合作方案，当然也不是被肥四和程乐乐的口水攻陷，而是看重了高朋的潜力。 单论对方先前那番对《神之谷》这款游戏的透彻分析，如果这是一场面试，他马上就可以拍板录用这样的人才，他们公司现在最缺的，也正是高朋这种有想法，并能用确切数据例证的人才。 高朋看出来，对方是需要时间去思考，要不要答应这样的合作，他便拉起还在“高谈阔论”的两头“猪”，告辞离开，刘国伟和周森也没作挽留，双方同意，继续保持联系，有消息马上互通。 刘国伟和周森亲自把高朋三人送出公司，临离开前，高朋还提了那么一句话： “对了，得给刘总一点参考，我们有一家网店叫情缘一线牵，贵公司的某款游戏附属品，也在我们的货架上，你们有兴趣可以去搜来看看。” 提起自家的情缘一线牵，肥四和程乐乐马上又来劲，可惜高朋没让他们如愿，赶紧拖走，再这么吹下去，恐怕就得让保安请出去了。 “附属品？是那些推广公司文化的小玩意吧？”送走三人后，刘国伟对高朋最后的话很感兴趣，和周森一边回去，一边问道。 “游戏角色手办、抱枕、鼠标垫、充电宝这些都有，但基本都是活动赠品，没多少玩家会掏钱买的，毕竟我们又不是专业做这行的，也没听说最近有什么商品卖得特好。”周森答道，这些事他比刘总清楚。 “情缘一线牵？待会我去看看，对了，你觉得他们靠谱吗？能不能合作？”刘国伟又问道。 周森不屑一笑，给出自己的意见：“您刚刚也看到了，我俩差点没被口水淹死，虽然对我们来说的确没什么风险，但...说句不好听的，太掉价了，对方连个网站平台都没有，如果让其他合作商知道，我们这脸往哪搁？” “这的确是个问题，不过他们当中那个姓高的，这小子不是没有点墨水，你怎么看这人？”刘国伟继续问道。 “他还靠谱点，看来是有准备的，不过我们部门里兄弟，不会比他差，很多事情说起来容易，纸上谈兵也不难，但真正要到实践的阶段，会淹死绝大部分自认为聪明的人。”周森给出评价道。 “这小子不像，至少他没在我们面前露出耍聪明的尾巴，现在天娱的日子也不比以前，《神之谷》的失败，后遗症逐渐显现在新款游戏上，已经有好一批玩家流失掉，代理商的态度也有转变，再这样下去，没有足够的资金支持，研发方面可能就要处处受制，没有新血液涌动，我们也很难再有翻身仗打了。”刘国伟担忧道。 他道出的，正是天娱游戏公司如今的困境，他们在行业内的实力和名气都不错，拥有自己完整的游戏研发团队，这不是一般游戏代理商可以比拟的，但由于《神之谷》的失败，天娱也陷入到泥潭之中。 这是一个更新迭代快得你喘不过气的行业，每一天，几乎都有新游戏在推出，想方设法占领市场，蛋糕很大，但来抢的人更多，前仆后继，稍一站不住阵脚，恐怕就要被挤出去了。 “大公司就是这样，净绕圈，合不合作，连个准信都没有，还看不起人，早知道去找那些下游的代理商，门当户对才好谈。”离开了天娱，肥四立即发表不满道。 “就是，接下来干嘛去，找其他合作商？还是直接回店里？”程乐乐同意一声，并询问道。 “回去吧，你们不是想着，接下来还有好几个合作商排队等着谈吧？”高朋不好气道，出了门后，他们沿着人行道走，没有自家的代步工具，只能去做公交车了。 肥四和程乐乐一听，没有不好意思，也没觉得刚才这么说有什么不妥，正要反驳，高朋却说道： “明天周六，请主播姐妹们出来一下，大家合作好些天了，应该请她们吃个饭，顺便聊聊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方向。” “吃饭？可以啊，大部分姐妹都是本市里的人，现在通知安排的话，明天能来不少人。”程乐乐一听马上答道。 “怎么突然想起请吃饭了，你以前不一直在网上调控一切的吗？”肥四追问道。 高朋也很干脆给出答案：“我们马上要转型，这么重大的事项，见面谈比较好，而且见一见，让我有多点存在感，以后说的话也能管用些。” “原来是打着这个算盘，还以为你是看上哪一位呢，其实她们还真挺希望见见你本人的，之前就提过...” “八字都还没一撇，你怎么就要转型了，我看天娱是不会跟咱合作的，我们还是回去继续卖自己的点卡好。”程乐乐和肥四接连说道。 “未必，我看成功的几率不小，即便不是天娱，我们还能找其他的厂商，一定得把产业模式提上去。”高朋斩钉截铁道。 “他们会答应？”肥四和程乐乐异口同声问道。 “我猜会，不信等着瞧。”高朋故作高深道，任两人怎么追问，就是不解释。 之所以会选天娱，找到刘国伟的邮箱，发去些他感兴趣的东西，高朋不是无的放矢，而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找到这家他认为是上佳突破点的公司。 天娱的底蕴，还有他们当前面对的困境，他都摸了个透，也正捉住这个点，才主动上去寻求合作，他们急需打翻身仗，理应不会放过任何有利的机会。 何况，当刘国伟看到情缘一线牵的经营现状后，说不定很快就可以做出判断了。 “吃火锅怎样？米老鼠家里就是开火锅店的，可好吃了，而且熟人去肯定能打折。” “火锅是好，但这天还有点热，吃火锅不得吃得满身是汗，我提议去吃铁板烧，肉多又好吃。” “不行，就火锅，你还吃肉，嫌身上的还不够多是吧，走路都有余震了你没感觉出来？” 程乐乐和肥四，已经把注意力转移到明天的聚会大餐中去了，争论不休，高朋则没他们这么惬意，想着是不是得做一个更详尽的方案出来，好让刘国伟拍板落槌，直到有人喊，他才回神过来： “呦，不是小高嘛，怎么会在这里？” 三人侧身一看，一辆银色商务车来到人行路旁，后座的车厢里传来打招呼声，车窗一摇下来，高朋也露出了笑意，回道： “原来是李总，还有方经理也在啊，怎么这么巧？” 向他打招呼的，正是风姿公司的李铭，而后座里面，方芳也安然坐在那里，一身米白色的职业装，风采不减，冷艳的气质似乎比之前又增添了不少，见到熟人连看都不看一眼，更别说打招呼了。 李铭让司机把车靠在高朋他们旁边，直接开门下来，拍着高朋的肩膀道：“我说最近怎么没在和丰看到你，陈总说你休假回老家，其实我早就打听清楚了，你小子怎么会跟他们闹成这样？” 肥四和程乐乐一脸蒙圈，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事，也不知道这李总是什么来头，跟高朋好像还挺熟的样子。 高朋示意两人别说话，虽然不想再提这事，但还是答道：“是有些误会，让你见笑了，你怎么又会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啦，我们风姿在高新技术产区这里可是有研发部和厂房的，我正要问你最近干嘛去呢？”李铭看得出高朋不想多谈那事，便识趣不追问，转而关心起他的近况来。 肥四和程乐乐，现在都凑到了车窗边往里看，两人都可以发誓，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不管是在平时还是在电视电影里，他们是被方芳的美貌给不自觉吸引过去的。 肥四的行为很好解释，男人嘛，胖子也不例外，本能反应，只是这家伙表现得太明显了，大饼般的脸，都快要挤进车窗里面去了，仿佛这里有一块香喷喷的孜然烤肉在等着他！ 而程乐乐的动机也很简单，对于这个级别的美貌，她完全是欣赏多于嫉妒，还暗自感叹，如果这漂亮女人能开直播，恐怕整个直播平台的服务器都会被挤爆，这张脸简直就是一台印钞机啊，怎么自家老妈就不争气，没按这个模板给自己生！ 面对无礼的两个陌生人，方芳倒显得很从容，根本没搭理他们，自顾自在那里看文件，好像对这种状况已经习惯了。 高朋只觉得仅剩的那点脸面，这回算是被这俩家伙丢尽了，但当着李铭的面，也不好做些什么，索性当不认识他俩，答道： “要生活嘛，来这里跑跑业务，对了，上次你们是坐地铁回去的吧？没有出现意外吧？” 再次见到这两人，高朋突然想起了一事，便追问道。 第十八章 橄榄枝 他话音刚落，原本安坐在车里的方芳，突然毫无征兆的一瞥头看向高朋，这一举动把肥四和程乐乐给吓了一跳，直感觉有一道寒光擦身而过，心里不自觉打了个颤，但目光还是没从方芳身上移开半分，似乎根本就没察觉出自己的失态行为。 等高朋留意到方芳的举动看过去，对方已经恢复了原样，继续看她的文件，李铭听了后则直接上手，重重捶了一下高朋的肩膀，似笑似气的说道： “你一提我就来气，当初你干嘛不送佛送到西，直接把我们送去地铁站，也就不会惹上那车祸了，好在佛祖保佑，害得我现在坐车都有点阴影。” “哈？真出事啦？怎么没去坐地铁呢，不是让刘露送你们去的吗？不严重吧？是不是被泰山压顶啦？没受伤吧？”高朋一听急了，连珠炮弹般的追问道，他太想了解当时的情况了，好印证一下自己的预感是否准确无误。 李铭被他问得无语，只好翻了翻白眼，不知从哪个问题答起好，坐在车里的方芳，则细声啐骂了一句，因为怒意脸上也浮起了红晕，怎么看怎么美。 “你说什么？” “乌鸦嘴，她说的是乌鸦嘴，我听到了。” 方芳没想到，这么细小的声音，居然被程乐乐给听出来，还当场揭穿自己，又羞又怒，但还是保持住仪态，继续装认真在看文件的样子，心里“夸赞”道：“你妈真好，给你长了一对顺风耳。” 李铭一听，赶紧打圆场道：“没那么夸张，我们也没出什么事，今天正好，到我们风姿来逛一逛吧，早就想请你来坐坐了。” 高朋的心思还停留在惊讶中，没想到当初从照片里得到的预示，果然就成真了，也幸好他们没事，不然自己的心也不好受，赶紧掏出手机来再拍一拍，并随口答道： “没事就好，这车真漂亮，拍一张留念。” “那正好，上车来兜一圈，也过来坐坐，其实你应该知道，我很早就想把你挖到我们风姿来，只不过当时在跟陈总的和丰合作，明目张胆挖他的人不好，现在是时候给你通个气了。”见高朋有些犹豫，李铭直接相邀道。 “这...我现在...” “他现在哪里都不能去，别想当着我肥董的面挖人！” “我们小高才不会去你们公司当小职员，他现在是日新集团的首席顾问兼创意总监，刚刚才谈成了一笔大生意，你们拿个总经理给他也不换。” 等听懂了李铭话里的意思，肥四和程乐乐立即从美色的漩涡中挣脱出来，回身去一左一右架住高朋，绝对不能让这棵极具潜力的摇钱树挪坑。 李铭是老油条，没被这俩奇葩给唬住，知道今天是个好机会，不能错过，直接开条件道： “小高我还不清楚，他现在需要的是舞台，风姿能给他这样的舞台，年轻人找不准方向，就只会蹉跎浪费时间，人生有多少这样美好的岁月可以挥霍？” 肥四和程乐乐刚要反驳，老练的李铭继续抛橄榄枝道：“我们产品部正缺这么一个人，主管新型产品推广，小高愿意过来的话，我们合同里的款项就空着，任你填。” 这么一大根树枝压下来，肥四和程乐乐顿时没了底气，风姿在本市也算是知名企业，在商海里打滚的肥四早就听过，而程乐乐就更不陌生了，她的化妆品里面，就有风姿公司的产品。 面对这样丰厚的条件，说实话高朋切切实实的心动了一下，但没多久他便有了决定，笑着摇了摇头，回应道： “多谢李总赏识，如果早一些遇到你的话，我肯定会答应的，只是现在正跟几位朋友做自己的事业，我总不能说走就走，实在是抱歉。” 肥四和程乐乐一听，顿时就安心下来，暗道高朋果然没让自己失望，不是见异思迁的货色，两人不约而同都抬高了头，摆出趾高气扬的姿态来对着李铭，没有说话，但要说的话都刻在脸上了： “你说，老子看你还能说啥？” 高朋这么肯定的回答让李铭十分意外，车里的方芳也在听着，微微皱了皱眉头，没人发现，李铭则并没有因此放弃，耐心道： “不用这么急着回答，回去好好想想，斟酌斟酌，风姿的大门随时为你打开，也差不多到晚饭时间了，跟我和方经理一起去吃个饭怎样？这两位朋友愿意来自然也是欢迎的，就当有缘遇到聚一聚吧。” “心领了，有缘再见，我们回家自己做饭，不吃外面的快餐。” “别再来挖我们小高跳槽，他一个大男人，不会去搞化妆品的，你们死心吧。” 肥四和程乐乐一左一右夹着高朋，拉他赶快走人，免得真被对方给说动了，幸亏高朋还讲义气，没被骗走，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看手机，似乎也不想搭理对方。 可刚拉出没多远，高朋就挣扎起来对李铭喊道：“我记起来了，你们这款车是新上市的车，最近论坛里有好多发帖反映死火、爆胎等问题，今天你们还是坐地铁吧，别开车了！” “又坐地铁？” 李铭大感疑惑，不等他细问，肥四和程乐乐听到高朋开口，也不管他说什么，加快脚步赶紧拖人走，前面一个拐弯就不见人了。 “放开我，让我回去再说两句，我不会跳槽的。”高朋一边挣扎，一边喊道。 “别说了，天都快黑了，赶紧回家做饭去，今晚吃大餐。” “对，做酱油鸡翅和木瓜鲫鱼汤，得赶紧去市场买小鲫鱼，晚了就没有了。” 肥四和程乐乐哪会让，说罢脚步又加快了些，赶紧逃离，在他们飞奔的途中，好像听到了那么一声不大不小的炸响，就是从刚刚那方向传来的。 “什么响？” “哪个倒霉蛋爆车胎了吧。” “真爆了？快跑！我最喜欢喝鲫鱼汤，今晚一定得买到。” 听到这声响后，高朋不知是不是想通了，不用两人架着自己就跑起来，跑得比他们两人还快，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回到刚刚的地方，方芳、李铭还有司机全都下了车，就站在高朋他们三人刚刚的位置，目光全盯着干瘪的右前车轮子看，良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铭：“这...这小子，真是乌鸦嘴转世不成？” 方芳：“扫把星！” 司机：“地铁站有些远啊，怎么办？” 三人面面相觑，再度无语。 或许真就快了那么几步，他们如愿在菜市场里买到了两条池里仅剩的小鲫鱼，程乐乐的熬汤手艺不错，肥四更是个上得餐桌、入得了锅的美食爱好者，做的菜都有一定水准，不比餐馆里的差。 两人用这么一顿丰盛大餐，换来了高朋的再三保证，不会跳槽到风姿，也不会跳槽到其他地方。 至少，不把眼前这项事业做大做好，高朋不打算放弃，李铭很有诚意，高朋早也知道对方颇欣赏自己，他也不怀疑风姿是个好舞台，只是他现在的眼界，跟过去不一样了，太不一样了。 吃饱喝足后，三人各干各的事情，程乐乐去准备明天聚餐的事宜，肥四继续盯着网店的流水账看，生怕错过每一笔交易。 高朋仔细想过后，打开了另一款天娱公司研发的游戏，要做一个更详细的方案出来。 虽然对方没有明确回复，但他仍然认为，天娱是己方目前最合适的合作对象，只是现在主动权不在自己手里，他得再做些工作，不管能起到多大的效果，但至少能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诚意。 仅用了三周的时间，情缘一线牵的营业额已经突破五万元大关，高朋和肥四都小赚了一笔，原来积压成堆的点卡正在快速消耗，肥四也开始着手去找门道进货了。 另外，他们的主播队伍也在日渐壮大，通过这个运作模式，有好些玩票性质的女主播，经过高朋的系统指导，开始懂得运用自己的优势，笼络下一批拥护自己的铁杆，在游戏和直播圈子里崭露头角。 就是这么一批游兵散勇，在高朋的一个创意点子下，如今拧聚在一起开创事业，尽管才刚刚起步，但他们对未来充满信心。 这晚，这支来自五湖四海的临时团队，许多成员应召而来，欢聚在市内东城区某家火锅店内，进行团队成立以来的第一次会师，意义深远。 这么重要的时刻，自封为集团执行董事的肥四当然得认真对待，近三十个人，包下了店里的三张大桌，大伙齐聚一堂，香辣辣的汤底气味，正能映衬此时大伙澎湃的心情。 “来来来，都坐好了，上菜前咱们先玩个游戏，今天姐妹们都是素颜出镜，就让我们的小高猜猜哪位是哪位，猜错罚酒一杯怎样？”大伙就座后，程乐乐出来活跃气氛道，直接把高朋给端上桌。 “好，同意。” “支持。” “小高哥真人不要太帅了啦！”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高朋在众人当中的人气相当不错，特别是大家见过他真人之后，佩服感更强烈。 第十九章 聚餐 高朋一听，马上举起双手摇个不停，看到这一张张“陌生”的脸，他还真认不出多少个来。 这妆前妆后的差别太大，特别是她们直播时基本都是浓妆重彩，如今不施粉黛，用判若两人来形容都不为过，猜错喝一杯的话，那今晚还不得睡在厕所里？ “反对无效，第一个谁先来？” “我来我来。” 不等高朋再抗议，坐在他身后的一位小姑娘自告奋勇，拉着高朋的衣袖让他猜，露出一脸期待的表情来。 盛情难却，高朋只好硬着头皮上，但罚酒他是不准备多喝的，即便是啤酒，一来他对酒精并不怎么感冒，酒量一般，甚至说较差。 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林洁怡不喜烟酒味，以前即便一起去聚会，她也不会让高朋喝多少，意思一下就好，所以高朋平时是烟酒不沾。 仔细观察，在脑海里搜寻画面，这道题不算难，高朋很快就有了答案，答道：“是樱花雨，对不对？” “bingo！我真名叫刘思慧，才读大专一年级，学室内设计的。” “声音很好听，真的，不看样子还以为是孙燕姿来了呢。”高朋夸赞道，跟女孩子打交道，他向来有嘴甜这一招鲜，百试百灵，看刘思慧这笑嘻嘻的开心模样就知道。 大伙兴致高涨，排着队要玩这猜猜我是谁，身为女孩子的她们，也很想知道高朋能不能认出网上的自己来，所以程乐乐提前通报，让她们都别化妆来这次聚会，大家也就同意了。 在网上、直播间里，高朋和每个人都见过面，聊过天，虽然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不过其中有些人跟他都比较熟的，但卸了妆，这游戏的难度就高了。 这不，第二题就把他给难住了。 眼前这女孩身材高挑，大眼睛尖下巴，就是一张网红脸，很难找出明显的特点来，任高朋怎么联想，都没冒出个答案来。 答不出，大家都等着看他受惩罚，可高朋哪会这么简单就认输，灵机一动，故作讶异道： “这不是范冰冰么，怎么也抽空来了呀，今天早上还看到新闻报道，说你在法国走红毯呢，太给面子了。” “嘘！嘘！” 很可惜，他这个小聪明没得到认可，场中一面倒是嘘声，大家对他这个回答并不买账，在程乐乐的带头下，集体高呼着： “罚一杯、罚一杯！” 群情汹涌，如果再猜下去，今天非得横着被抬出去不行，高朋拿起桌上的一张餐巾，举起来挥舞求饶道： “我投降了行不行，大家本来就美，都是网络新兴行业的弄潮儿，今天真人上镜，脱去华丽的羽翼更显纯真，真是群芳荟萃，让我炫目迷醉，光是欣赏都欣赏不过来，还哪有心思去分辨，小晖师弟你说对吧？” “是是是，师哥说得没错，我也是醉了。”坐在高朋右侧的一个小伙子，马上出来帮口道。 “少来，谁不知道你小高能说会道，鬼话一篇一篇的，我们现在可不吃这一套，投降也行，按江湖规矩，投降喝一半。” “喝一半、喝一半！” 看来她们是不肯放过自己，本来以为是一场胜利会师，结果成了鸿门宴。 不过今天是大伙第一次见面，如果不按大家的兴致来，那聚会的气氛就会被自己破坏。 无奈之下，高朋举起杯子，在大伙的热烈鼓舞下，一饮而尽，博得阵阵喝彩，他放下杯子后，立即说道： “先给大伙介绍一位新朋友，我的师弟小晖，大名于晓晖，学信息管理专业的，今天开始正式加入我们团队，另外我再透露一点，小晖还是咱们情缘一线牵的第一位顾客，热烈欢迎。” 对于新朋友，大伙自然是热烈欢迎的，这位于晓晖还是位不错的小伙子，文质彬彬的，立即起来自我介绍道： “大家好，我是于晓晖，跟高朋师哥是一所大学的，晚一届，机缘巧合下，成了咱店里的第一位顾客，跟师哥混熟了，就加入进来，以后大家有网络故障的问题，或者哪些软件不会用，可以随时找我，希望能帮上忙。” 说罢后，他还当面给大家鞠躬行了一礼，十分有礼貌，也给了众人一个很好的印象。 他于晓晖，正是当初那个被高朋带进坑的玩家，在游戏里给高朋当了好些天的首席情报员。最近得知于晓晖更多的情况后，高朋就主动邀请他加入进来。 于晓晖没想到高朋是同校师哥，虽然之前都是在网上接触，但对这位师哥是深感佩服，没多想就答应下来了，反正他最近也没事干，就应邀来这次聚会了。 他更想不到的是，第一次见面，这位师哥为了自个脱身，把自己给端上台了： “这样，小晖是新朋友，为了增进感情，就让他一起来参加游戏，我猜，输了他喝酒，大家说好不好？” “好啊好啊。” “最好你们一起喝。” 接下来，游戏继续，高朋也渐渐爱上这游戏了，心态一放轻松，成功率也大有长进，不过遇到极端的题，猜不出还是猜不出，反正有于晓晖这个“替罪羔羊”在。 于晓晖也没什么怨言，高朋让他喝就闷头喝，怎么说高朋也是前辈，何况现在是自己的上司，只是他没想到，出来社会的第一份工作，就是传说中的陪领导喝酒，心里感叹： 现在的大学生，命苦啊！ 好几轮过后，于晓晖喝得有些迷糊了，而火锅食材也都逐一端了上来，嗅着浓烈的香辣气味，大伙的毛孔都舒张到了极点，心思大部分都转移到吃的上面。 不用喊停，有了第一个动筷子的，大伙就纷纷坐好，舞动筷子，在一盘盘精致食材里穿梭流转。 入汤、滚动、翻腾、红亮出锅、热切吹气，大快朵颐，这麻辣火锅，是越吃越想吃，越吃越带劲，欲罢不能。 “师哥，不是说今天还有要事商量么？”于晓晖喝了一肚子的啤酒，好在他酒量不错，但一时吃不下太多东西，空出嘴来向高朋询问道。 “吃饱了再说，你看对面的两个胖子，从一进门坐下后就不声不响，一心盘算着怎么吃多点，我们这桌大半东西都要进他俩肚子了，你也赶紧吃。”高朋说完后，继续埋头吃，好像要跟那两胖子赛个高低似的。 这两个胖子，一个自然是肥四，另外一个是他的表弟，叫做何新，原本是在店里做快递业务的，只是生意太惨淡，他只好去抱同行的大腿，最近情缘一线牵的点卡卖得火热，肥四就把他给召回来帮忙。 高朋见过他几面，不陌生，这何新比他表哥老实多了，身材也稍微好一些，可能是平时经常穿街走巷的缘故，但论食量，这两兄弟是旗鼓相当，深不见底。 风卷残云，盘子一个一个垒起来，接连加了两轮菜，大伙伸筷子的频率才逐渐慢了下来，包括高朋。 当然，这其中有两个人除外，还在并驾齐驱，其他桌吃不下了的食材，都端给这两人解决，看这架势，再加两轮菜恐怕也不够。 “都喜欢吃什么水果，我给你们切去。”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除了两个已经被他们自动忽略掉的人，其中一个短发女孩子站起来，向大家询问道。 “西瓜。” “葡萄，还有小西红柿。” “来点酸的解辣。” 短发女孩记下后，便去后厨准备，很快就捧来一盘盘足量的水果，再次把大伙的胃液翻腾起来，看大家都在享受美味后的满足，高朋便站起来，对着三桌人发表讲话道： “最近我们运作的数款游戏，均取得不错的成绩，情缘一线牵的营业额也在节节攀升，这全归功于大家的齐心协力，我在这里衷心感谢大家。” 说罢后，高朋也跟于晓晖先前那样，给大家鞠躬行礼以表感谢，顿时就引来热烈的掌声，包括那两个还停不下嘴的，也空出手来使劲鼓掌。 等大伙的掌声稍稍平息后，高朋继续说道：“今晚这顿饭，一是庆功，第二也预祝我们下一个阶段的业务转型能够顺利完成。” “转型？怎么个转法？” “不做主播了吗？还是不用进游戏带新人了？” “可我们才刚刚做熟手了耶，都还没玩够。” 高朋一说转型，下面就议论纷纷起来，大家都不清楚这转型是怎么回事，开始担忧了起来。 这个情况高朋早就预料到了，就像那天他给肥四和程乐乐两人首次提出来一样，于是把讲解再重复一遍，尽量用简单的语言和例子，把产业转型的必要性清晰传达给大家。 大家听了之后，纷纷表示赞同，也觉得不能一辈子在产业下游混，得趁年轻努力往上爬，有了这个认识基础，高朋再解释道： “关于转型的事宜，我和你们乐乐姐，还有肥四已经在运作了，初步决定是直接跟游戏厂商合作，争取部分运营权，也就能把自家做大的蛋糕要回部分来。” 第二十章 上船了 “那我们要怎么配合？不该也要到游戏公司去上班吧？我还在读书耶，虽然平时空闲时间较多，但也不能不去上课的。” “我平时也要上班，暂时还没打算换工作呢。” 高朋一说完，底下马上又有疑惑的声音，他便耐心解释道： “大家暂时还是保持原样，跟以前是一样的，不过之后转型顺利的话，我能给大家要来更专业的平台，到时候希望你们能转过去，工作还是做直播，展现才艺吸引人气，跟现在的没两样。” “当然啦，做得更专业，需要投入的时间也更多，到时候我会就着姐妹们的时间，安排轮流上线，确保都会有主播在线，没有硬性时间要求的。”程乐乐也帮忙解释道。 大家一听，顿时就安心了，简单理解，就是该干嘛还是干嘛，只是环境好像要变了，向着更广阔的天地迈进，是好事。 “没错，我知道你们当中大部分都是兼职性质的，当做爱好来玩，不过既然来玩了，就玩得认真一点，说不定这也是一条出路，能成为事业也说不定，多些选择总没坏处。”高朋又补充道。 这么一通说明后，姐妹们就没什么疑惑了，纷纷表示支持，愿意投入更大的热情来玩，乘着这个氛围，高朋把这次聚会的主要目的托出来： “现今游戏市场越做越大，各方面的人才缺口很大，也不断有新的职业岗位出现，让年轻一代有更多的选择，如果你们当中有谁打算投身这个行业，我高朋能提供舞台，无论是游戏主播、解说、体验员还是各个环节的岗位，都能提供这样的机会，希望大家回去后，认真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这话让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大部分的人，不用回去，当场就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该不该把这兴趣玩成职业？要不要跳出现在的人生轨迹？这职业能不能得到别人、特别是家人朋友的认可？ 还有少部分已经把主播当职业的，已经下定决心要跟高朋闯荡，来之前可能还会有疑惑，但吃完这顿饭后，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她们都还很年轻，要做大的人生决定并不容易，程乐乐是大姐般的人物，在她们当中很有号召力，正想再说些什么，但高朋拉住了她。 让她们独立思考，独自衡量，现在不是马上要她们做出决定，往后还有很多时间给她们做参考，这就是年轻的资本。 “噔噔。” 安静的场中突然响起了信息提示音，是高朋的手机，他翻出来一看，嘴角不自觉翘起，然后蔓延成一个大大的笑容，很久没笑得如此灿烂了。 大部分人都在想自己的事情，只有程乐乐注意到高朋的异状。在她印象中，这家伙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在皱眉头想东西，不苟言笑，怎么突然就笑成一朵花了？ 凑过去一看，她顿时就僵住在那里，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脸的蒙圈。肥四也注意到画风不对，空出一只手来招唤两人，想知道是什么情况。 高朋没多说，把手机伸到桌子中央，竖起来让肥四自己看。 肥四竭力伸展他那长的并没有多少存在感的脖子，眼力不错，看清了里面的内容，一晚上没停的嘴终于停歇了那么一下，等条件反射般的机械重复下去，就被食物给噎住了。 “呜、咳！” 看到表哥噎住，何新也终于停下筷子，帮他猛拍后背，其他人发现这情况，也赶紧上去帮忙，大手小手一起上。 于晓晖刚上厕所去了，回来看到这场面，也有点蒙圈，还没坐下来，高朋就给了他新工作上岗的第一个任务： “后天，周一早上，穿像样一点来。” 于晓晖“哦”了一声，不明所以，也没细问，很自觉的，加入到“捶打”肥四的行列中，在众人的不懈努力下，才最终挽救了一条“重”要的生命。 新的一周开始了，高新技术产业区，风姿公司的研发中心内，方芳刚刚跟两个重要部门开完一个协调会，马上又得赶回本部去开另外一个会，李铭自然是全程陪同的。 “你知道那天小高是为何来产业区的吗？”路上，李铭又提起了高朋来。 “提那扫把星干嘛，小心待会又爆胎或撞车什么的了。”方芳不好气道。 她跟高朋总共才见过两次，也没说几句话，但从这语气来听，高朋在她心里的印象并不好，甚至说很差。 “额，罪过罪过，佛祖保佑，千万别再出事，当我没说，什么都不说了。”被方芳这么一提，李铭赶紧收回原话，怂了。 “李叔，你怎么还对这人念念不忘，不该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人家手上吧？”李铭不说，方芳却又提了起来。 “把柄？我能有什么把柄，我这是爱才，小高果然没让我失望，越来越有出息了，也许不用我们去招，他现在就已经上了咱的船！”李铭接话道，两人不可避免还是聊起了高朋。 “上船？说来听听。”方芳颇为好奇道。 “产业区东面，就是那天遇到小高的那边，有个天娱游戏公司，有印象不？”李铭反问道。 “天娱游戏公司？没记错的话，我们集团有控股。”方芳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很快就有了答案。 “没错，而且是大股东，当初分散风投的成果之一，这家公司能做起来也出乎很多人的预料，包括我们自己的人。”李铭略作解释道。 “这跟扫把星有什么关系？”方芳问道，继乌鸦嘴之后，她又将扫把星这顶帽子牢牢扣在了高朋的头上。 “咱们的小高啊，找到天娱去谈合作了，看来是想进军游戏行业，不过他们一没人脉，二没底蕴，艰难开个头，恐怕也很难延续下去。”李铭坦言道。 那天车胎爆了后，他想起了天娱公司就在附近，于是让司机去借了一台车过来，他们同属一财团掌控下的企业，要借点东西易如反掌，何况就地位而言，风姿要比天娱高那么一截的。 事后，李铭为借车一事，专门给天娱的刘国伟打电话道谢，两人也算是朋友，聊着聊着，刘国伟就聊到了高朋身上，所以李铭才知道高朋那天干嘛去了。 高朋或许也不会想得到，自己已经上了船，在向李铭和方芳靠近，这不知道该归结于缘分，还是命中注定的宿命？ “那你是拉了他一把，还是想把他推进坑里，等他的锐气全磨没了，再伸手救人于水火，让他死心塌地为你卖命。”方芳好奇道。 听到这么一问，李铭也很想知道方芳的看法，反问道：“小姐觉得呢？我是该拉他一把，还是先打一棒，再喂颗糖？” “我的心眼没你多，也没那么多空闲去管别人的事情，换作是我，什么都不做。”方芳给出答案道。 李铭听了后笑了笑，说道：“那我跟小姐是不谋而合，我什么都没做，甚至连小高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也没跟刘总透露，随他们谈，我嘛，暗中观察。” “你不帮忙，他有机会能跟天娱搭上线么？你之前不是说他是个穷小子，做过的工作都是惨淡收场？”方芳又问道。 李铭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答道：“我查过他的背景，不说摸了个透，但上大学以后的，都有所了解吧，他没有任何靠山，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但我猜，刘国伟好像已经被这小子说动了，有合作的倾向。” 方芳一听有些讶异，不解道：“他这回又使了什么招数，把人家给侃住了？天娱也是不小的公司吧，这么轻易就做出决定了？” “具体我也没细问，但天娱最近的日子不好过，连推的两款新游戏收益远不如预期，再没好转，他们恐怕就要伸手向上面要注资了，不然很难继续站在现有的位置上。”李铭解释道。 “那应该是慌不择路、广撒网想多捞鱼呗，只是连扫把星那种小鱼虾也看得上，这天娱的问题看来不小。”方芳分析道。 “那就不知道了，我们静观其变吧，真期待小高能弄点什么出来，他这小子身上永远有惊喜，就看你会不会挖掘。”李铭满怀期待道。 方芳听得好笑，抿了抿嘴，答道：“那你应该是一台挖掘机，没人比你更喜欢挖掘他了，另外，我们主推男性市场的计划，应该没有任何疏漏了吧？” 李铭听到这个比喻后也开怀的笑了，谈起正事，他也正色道：“不久前跟和丰合办的展会，效果相当不错，特别是你临时加的试验环节，足以证明抓准方向的话，男性市场有大潜力。” “那我们得加快进度，这回要抢在全部同行前，一鸣惊人，把风姿的品牌位置推上去，在这新拓展的市场里站稳脚跟。”方芳认真道。 李铭点头道：“不错，这个理念我们最早实行，得吃掉应得的那部分蛋糕才行，估计我们计划一有成果，其他竞争对手会马上跟风，跟我们抢食。” “那就让他们永远跟在后面追，只要我们抢先占领高地，并不断推陈出新，消费者最认可的，还会是我们风姿。”方芳自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