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亡村庄 2017年3月21号清晨。 延山市的一个小县城里，一家粉店的老板打着哈欠把店门拉开。他向外看了几眼，街上行走的人还只屈指可数。 他走回自己的餐台处，准备开始一天的忙碌。 一个男人走进店里，老板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您先坐着，再过十几分钟这边就差不多了。” 见来人没有回答，粉店老板抬头看了他一眼。 进店的男人大概不到30岁，穿着一件有些老旧的灰色长外套，外套上面沾了些污渍，脚下黑色的马丁靴上也裹了不少泥土，就连头发也乱糟糟的。 他看起来像是一个被追逃的犯人，老板之所以没把他认做疯子，是因为他那双睿智的眼睛。 “您要不先喝点热豆浆，我这锅水开起来大概还需要十几分钟。”老板询问道。 男人看着他，然后慢慢地接近。 他的眼神让老板有些紧张。 “我想借手机打个电话。”男人说道。 老板愣了一下，赶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他。 盛都市的市政府接听室内，几个值夜班人员正收拾自己东西准备换班，突然一部电话响了起来。 “您好，这里是盛都市市长热线，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到您的吗？”一个男接听员拿起了电话。 “陈先生是吗？我似乎没听懂您刚刚所说的问题，您能再描述一遍吗？” “哦，您是说，您从五年后回来？再过二十三天这个世界将爆发一场全球性的生化危机，这个世界的绝大部分人都会感染病毒成为丧尸？” “是这样的陈先生，您说得话有一些超现实，我们需要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您说得都是真的，才能给予您答复。” “陈先生，我不是不相信您，只是希望您能给我们提供一些具体的信息，毕竟这个问题的重要程度比较高，我们虽然会认真对待每一个民众的问题，但是也需要严格。我们希望在了解您身体方面的各种状况再进行合理的处理，希望您能谅解。” “是的，如果您觉得十分有必要，希望您能亲自来我们市政府一趟并且提供相关的证据以及自身身体状况正常的证明，我们会视情况处理！” “好的，等下我会发送一条我们市政府具体地址的短信到您手机上，请您注意查收。” 接听员放下电话，无奈地摇了摇头。在发送短信后，他把刚刚的通话内容登记到电脑里，然后继续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等待换班。 …… 李清从学校食堂里走出来，心里一直回想着刚刚食堂大电视上播放的新闻。 “桃园村村民因癌死亡人数再次增加，目前患癌原因仍不明……” 而这个新闻半年前她也见过，只不过当时介绍是说桃园村的大部分村民都相继得了一种怪病，这种怪病初期只是感冒的基本症状，但是却没人能够因为治疗而痊愈。 没想到半年之后，他们竟变成了一群癌症群体。 李清不禁为此叹了口气，这个桃园村就在隔壁市，离他们东晨市也就几小时的车程，她隐约记得之前有同学跟她说过她的家就住在桃园村，她说当春天来临之时，桃树开花一片绚烂樱红。 只是一时想不起是谁了。 回到宿舍，李清发现隔壁寝室的门竟然掩着没有关好，她有点好奇是谁，她们班女生都分配在一排相邻的四个寝室里，而早在上学期她们都出去实习了，今天这该不会是谁回来了吧。 门里传来一阵啜泣声，李清更加好奇了，她轻轻推开门伸了个脑袋进去，发现果然是她同学张银芳回来了。 “芳芳，你这是什么情况？” 张银芳抬头看了一眼李清，然后依旧爬在下铺低声啜泣。 李清平时跟张银芳并没有过多的交流，但是却知道她平日是一个很开朗大咧的女孩，能让她都哭出声的事情，应该算是很严重了。 张银芳的行李摆放在床边，简单地铺了下床，看得出她应该是离开实习单位了。 她回自己寝室拿了一袋抽纸过来放在张令山枕头旁边，轻轻拍了拍张银芳的肩膀说，“芳芳，有什么事可以说给我听听。” 张银芳啜泣了几声后，抬头说道: “我家人都死了。” 李清楞住了，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问她，“你家住在桃园村？” 张银芳依旧把头埋在枕头里点了点头。 李清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默默抽着纸巾放在张银芳手上。 很久之后，张银芳再次抬起头，她看着李清，声音疲倦地问: “李清，你可以陪我回家一趟吗？” 坐了几个小时大巴之后，又换乘了一次三轮车，李清她们终于到了桃园村。 整个村子死去沉沉的，听说现在活着的村民都在医院里了，政府现在给这些人免费检查治疗，虽然目前来说还没有什么效果。 张银芳一路上始终低头沉默不语，李清也不方便多问什么，只好默默地陪着她。 张银芳并没有回家，而是来到了村后山上的桃园里。 “你知道吗？我们整个村子都靠着这片桃林生活，这是我们最大的经济来源，我爸妈就是靠着这些桃子供我读完了大学。” 现在正值春季，桃花开得漫山遍野，李清实在无法相信，这片繁盛的景象却把村子的哀衰反衬得淋漓尽致。 张银芳坐在桃树下，低头难过地自问了一句，“到底是什么原因！” 李清坐在他旁边，用手拍了拍她的背，也低头沉默起来。 一株膝盖高的赤红色植物在李清面前轻轻摆动，李清随意地拨弄了一下，却没想到被植物茎上的短刺给戳伤了，她下意识地“咝”了一声，这才打破了这冗长的沉默。 张银芳看了看李清手指上的丁点伤痕并不打紧，才缓缓说道，“谢谢你，李清。” 李清摇摇头，她想了想对张银芳说，“芳芳，我陪你去医院看看村里其他人吧。” 市里最好的人民医院也已住满了，张银芳打听了一下，在四楼重症室找到了自己的大伯，除了大伯还有两人也是同村的。 大伯看起来精神很不好，曾经虚胖的身体如今像是漏了气的皮球一样干瘪虚弱。 他看到张银芳，脸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 “大伯，您怎么样了？”张银芳哽咽。 大伯摇摇头，苍白的脸上尽露出绝望的神色。 李清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大伯，您好生治疗着，医院方面据说对这病况已经取得很大进展了。” 李清也轻声安慰道。 大伯仍旧摇头，隔壁的大叔长叹了口气，转过头用沙哑的声音对他们说道:“没用的，现在我们各自身上已经好几种癌症了，还都是晚期，治疗？医院拿什么给我们治疗？” 张银芳听后，紧握拳头闭着眼，一如往日里的倔强，她在强忍着悲痛。 “银芳啊，听大伯一句，以后再也别回村子里了，这村子里，不干净！”大伯突然虚弱地说道。 张银芳看着他，反问，“大伯，您是说您知道是怎么回事？” 大伯斜着头，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一定是，一定是我们得罪了哪路神灵……” 张银芳失望地垂下眼睛，她是不信什么鬼神的。 李清退出了重症室，只站在走廊上等着。 一个小护士也从隔壁重症室出来，李清想了想，上前打了个招呼准备向她打听点情况。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医院方面没有太多透露，不过我听说啊，这些人的身体免疫系统全部崩溃了，所以才会患各种重症。” 小护士随意透露了几句便快速离开，李清皱眉，桃园村不管是水源还是环境质量检测都是达标的，没理由全村人都出现这样的病症。 但是肯定会有一个特殊的原因。 或许是某种未察觉到的病毒，或许是某种气体引起的化学反应。 但却只有桃源村村里长住的这一干人得病，所以他们肯定是共同经历过某种事物，而且这种事物大概也得是大家共同经历过的某一段时间。 李清顿时想到了自己生命科学研究院的叔叔，她想着自己或许应该联系一下他，没准他能够推测一番。 没多久张银芳红着眼睛出来了，李清搂着她的肩膀，说道:“芳芳，我们出去吃点东西，然后今晚在外面找个地方先睡一晚，明天我们回东晨。” 李清猜想着她也不想呆在这里了，只能如此劝慰道。 张银芳依旧沉默点了点头，两人一起朝电梯走去。 身后几个人推着车床快速朝他们的方向走来，床上躺着一具已被白布遮盖住面目的尸体。 在经过她们时，一个男医生随口跟同伴说道，“今天这都已经是第三个了。” “也真是可怜，都现在了，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第二章 陌生人 回到学校后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因为要考研，李清大四也没出去实习，宿舍里日用品之类都有，她就收拾了张令山隔壁的行李让银芳搬过来一起住了。 张银芳的状态一直都不是很好，李清在把她安慰好之后，就出门了。 在去地铁站之前，她先去了附近的诊所，李清把手指伸出去给那个戴着黑框大眼镜的中年女医生看。 “就这么一丁点小口，我小儿子要是划破了估计他说都不会跟我说。” 女医生的眼色似乎有点嘲笑意味，不过她还是在药柜里取了一小瓶药膏和一袋棉签递给李清。 李清皱了皱眉，“可是今早起床后手指就一直很冰凉，有点像是……冰沙塞进了手指里面。” “是被什么划伤的？” “一种植物，”李清想了想说，“但是这种植物我以前从未见过。” “心理作用吧，”女医生瞟了瞟她，“这样的我听都没听说过。” 李清点点头，付钱拿着药走出诊所。 她在门口站了几秒钟，叹了口气后再次返回诊所里面，问女医生: “你说，如果被有毒的植物划伤会不会破坏人体的免疫功能，然后患一些癌症什么的？” 女医生楞了楞，随即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小姑娘啊，你是真的想太多了吧！” 李清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女医生看她这样，也停止了大笑，转而一副安慰她的表情，“至少人类目前为止没有发现有这样的植物，你平时经常会有这样的担忧吗？” 李清先是木讷地点点头，随后又立马摇摇头。 “唉，如果真的是心理方面的，你还是去看看心理医生，这没什么的，现代人压力大，很多人都会有各种各样的恐慌，这是心理疾病，只要积极治疗，治愈率是非常高的……” 李清没有听下去，匆忙说了声“谢谢”后有点不耐烦地转身走了。 真是自己想多了吧，或许真像那女医生说的，自己有一点心理疾病？这两年自己压力也确实很大…… 不知过了多久地铁终于开到了终点站，李清快速地出了地铁站。这个地方是有些偏僻，房子对比三环以内也略显陈旧，不过倒也清静。 朝前方走去又拐了个弯，李清不久便看到了生物科学研究院几个大字竖挂在一栋楼房面前。 “叔叔我到了，现在方便进去找您吗？” 李清拿出手机，拨通了李元华的手机。 “进来吧进来吧，他们都下班了。” 这是李清第一次来生命科学研究院找李元华。 李元华戴着一副透明框架的眼镜，身上一套纯白色的研究服，在实验室里专心致志地研究着瓶子里的绿植，看起来颇像电影里正经的大科学家。 “奇怪了，你怎么会突然跑过来问我这个问题？” 李元华依旧在观察着那株奇怪的绿色植物，听说这是实验室新培育出的品种，他对于侄女对提问有些好奇。 “我有一个同学，他就是桃园村人，现在他家人都死了。” 李清回答道。 李元华终于回过头去，深吸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算是表示了自己对那位同学不幸的叹息，随后继续去别处拿了另外一种被药水浸泡的绿植摆在仪器里面认真观察。 李清无奈地看着李元华，她的叔叔从小就只对实验感兴趣，这个世上发生的种种对他来说就真的只是书写的一个新闻而已。 但也正因为他这种只知道埋头工作沉默不语的性格，他只能留在东晨市里做一个小小的科研人员，不然凭李元华的才华肯定不止于此。 “我昨天去过桃园村了，那个村子基本已经没人住了，你知道他们……” “你说什么！”李元华突然回头冷脸大吼。 李清吓了一大跳，不明所以地看着李元华。 “你去那地方干什么！你去那地方干什么！” 李元华足足把话重复了两遍，李清看着他，心里一惊，感觉手指头更加冰凉了。 “你知道调查组那拨人为什么现在都没有找出原因吗？那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敢深入调查！”李元华继续说道，“短时间内全体村内村民都患上各种重症，这样的形式就跟瘟疫差不多，甚至比瘟疫更加严重！这下好了，研究人员都不敢去的地方，你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跑那边去打探情况，你说你是不是傻？” “我只过去了几个小时而已，应该没这么严重吧？” “凡人必有意外！”李元华瞪眼警告，“以后不许再去了。” 李清吞咽口水，把想说的话又吞进去了。 但是李元华的这个态度，总让她觉得叔叔对这个事多少是有些了解的。 李清感觉心脏突然慌乱地跳了几下，别说她现在不想问了，就算现在是李元华想说，她也不敢听了。 看着李元华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他的实验上，根本没时间顾及身旁的李清，她觉得有些无聊，不一会便打了个招呼离开了。 在回学校的路上，李清顺便在学校北门的摊点打包了一份炒饭，她猜想着张银芳此刻该还是没有吃饭。 “一共十二元。” 卖炒饭的老板把饭装好，递给李清。 李清掏了掏口袋，却只掏出几个一元的硬币。 不会是刚刚掏手机的时候把钱弄掉了吧！ 李清依旧尴尬地掏着自己外套的口袋，感觉是有点浅，而老板依旧不知是何情形地等着她。 “十五块是吗？给。”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后来传看，李清回头，一个穿着灰色大衣大概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站在自己身后，从钱包里掏出了十五块零钱递给老板。 李清接过饭，她看了看那个男人，仔细确认了他的容貌之后，发现确实不是自己认识的。 “那个……老师，我是14级文学系三班的李清，您的办公室在哪，我明天把钱还给您。” 李清本能地猜想他应该是学校的老师。她们学校很偏，平时会在校门外的摊点吃饭的一般只有学生或老师。 “我不是老师。”那人说了一句后便转身要走。 李清迅速追上去，这人是个好人，过后自己得还他钱才对得起他的好意。 “那可以留一个联系方式给我吗？”李清着急地问他。 男人站住，看着李清，语气平缓地说:“明天，你应该可以再见到我。” 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是要在这么大的校园里在特定的时间里见到一个认识的人确实可能性不大。 但李清还是点了点头，感激地说了声谢谢便回头走了。 男人回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要是一直是现在这样，该有多好。” 第三章 张银芳之死 宿舍楼下围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那正是李清住的那栋。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感受到一股从人群里散发出的压抑情绪。 心里一个念头突地闪现出来。 李清心跳骤然加快，她慢慢走进了人群之中。 她的全身在颤抖，嗓子眼也有些难受。 因为躺在血泊中的那个人的确是张银芳。 李清此刻心里是愧疚的，她竟然轻视了一个正值悲伤最低谷的女孩的情绪，如果今天自己一直在宿舍陪着她，她现在大概就不会躺在这里啊。 一直等到救护车来，张银芳看着她被蒙上白布抬上车内才离开。 意识到此刻也不太适合回自己的寝室，李清便去到了另外一个班同样留校准备考研的女生那里。 女生叫周小曼，李清给她说了这两天张银芳身上发生的事。 周小曼安慰了她一会，然后也告诉李清事发时她正在宿舍看书，张银芳跳楼前甚至都没有人注意到楼顶有人，是跳下来之后才听到几声尖叫，然后才慢慢聚集了人的。 而据张银芳跳楼后到现在，也不过半小时而已。 于是李清心里更加愧疚了，她要是早回来半小时也不至于如此了。 周小曼看她情绪不好，继续安慰了她好一会儿。没过多久李清便接到了辅导员的电话。 出了这事儿学校肯定是要调查的，李清先后到校方和公安局做了笔录，告诉他们这两天和张银芳在一起发生的事。 而关系到桃园村的事，似乎连警察也不愿意多提。 做完笔录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李清在一名叫做刘世杰的民警的陪送下到了叔叔家，她本来想打电话提前告诉李元华但是他一直没有接电话。 按了很久的门铃，门依旧没有开。 “大概是出门了吧。”刘世杰有点关切地问，“你还有什么亲戚在这边吗？” 李清摇摇头，自从刚上大学那年妈妈把家里的房子卖掉出国后，她一直跟叔叔住在一块。 “但是没关系，我知道这里有钥匙。” 李清笑了笑，走到门边的大叶绿植旁边，从花盆的卷边里取出了一把有些许锈迹的钥匙。 刘事杰皱了皱眉，然后迅速发挥出了自己的职业个性，语气有点严厉地对李清说:“钥匙可不能放这种地方，贼要是盯上了你们家，想把里面洗劫一空简直轻而易举！你以为能想到把钥匙放这里的只有你们吗，我跟你说，就在上个月凤北路的一户人家就是因为把钥匙放在花盆底下遭了小偷……” 李清在刘警官喋喋不休的讲话中打开了家门，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就知道会这样，所以一开始才先不忙着拿出花盆边里的钥匙。 “好了，你到家了，我也该走了。女孩子一个人在家注意安全。”刘世杰并没有进门，只叮嘱了几句便准备离开，“记住，以后钥匙可不能放花盆里！” 李清点头道谢，钥匙这事倒不是因为他们随意，只是李元华家里不藏现金也没名贵物品，满屋子的大小植物和一堆实验器材小偷估计都不会多看一眼。 李清转身进屋，似乎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灯是开着的啊！ 这么说叔叔是在家的，那他为什么不帮自己开门？ 李清走到李元华房间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刘警官！” 刘世杰走到楼下，正准备开车门回警局，却看到李清气喘吁吁地追上了他。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看着李清像是受到惊吓的面孔，刘世杰问道。 “我叔叔他、他出事了！” 跟着李清再次冲到7楼李元华的家，刘世杰看见李元华的卧室是一堆被推翻了的实验器材，和零洒的血迹。 “你别激动，你叔叔人不在这里，血迹也不是很多，不会是最坏的结果的。” 刘世杰打电话通知了警局后，安慰李清。 “你最后一次见你叔叔是什么时候？”他再问她。 “今天下午我才去研究院找过他，”李清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发现已经过十二点了，接着说，“噢是昨天下午，6点多他才回的家。” “就发生在这几个小时内，”世杰低语，再问她:“你叔叔平时跟什么人结仇吗？” “没有。”李清摇摇头，“他平时都没什么朋友，而且现在的工作也根本不会有人跟他争名夺利。” 刘世杰点点头。这是个老式的楼房，刚刚他上来的时候特意观察了一下，这里似乎并没有摄像头。 李清感觉自己头有点晕，今天下午张银芳的事已经让自己够难过了，没想到晚上叔叔也出事…… 警局来人后，李清被问了些问题，接着刘世杰指挥一个女警察带李清回自己家去了。 女警很热情地为她准备了洗漱用品和睡衣，叮嘱李清好好睡一觉，并安慰她说这边有他们处理。但李清哪里睡得着，正常人发生了这种事，恐怕早已是心力交瘁了吧。 于是李清睁着眼在房里熬了一夜，她确实很困，却是睡不着，心里只惦记着叔叔李元华。虽然他平时对自己冷淡了些，却是唯一一个没有抛弃她的亲人。 想到这里李清更加难过了，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开始思考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到了白天李清还是返回了学校，因为昨天张银芳的事让人多少有点忌讳，所以她跟周小曼打了招呼后把寝室的行李搬到周小曼宿舍跟她一起住了。 两个人在一起毕竟也是安心多了。 周小曼从食堂打包了两份饭回来，整个人突然变得紧张兮兮。 她把寝室门关好，凑在李清耳边轻声说，“我刚才听说啊，你寝室那个女生昨天跳楼前，有个男的进去了一下你们寝室，等到那女生跳楼后，那男的才出来！” “你听谁说的？”李清惊恐地看着她。 “食堂打饭的时候前面两老师说的，被我给偷听到了，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啊，他们还说是被走廊的监控拍到的。”周小曼用力地摇了摇头，坐到自己桌前开始吃饭。 但李清坐不住了，她在周小曼惊讶地表情下迅速离开了寝室，往教职工楼走去。 她觉得自己一定得搞清楚，张银芳死亡的真正原因，也许周小曼说得不是真的，但万一真有男的出现过事情肯定就不是情绪低落导致自杀这么简单了！ 如今世上已没有张银芳的亲人，李清觉得自己有义务去把这事弄明白。 第四章 陈青松 李清找到辅导员，辅导员偷偷地告诉了她的确有这事，并且叮嘱她不要对外宣扬。 仿佛事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李清觉得有点胸闷。 “那个男的没找到吗？”李清问。 “警方现在已经开始找了。”辅导员摇摇头，“张银芳平时那么乐观的一个人，发生的这些事也实在是，唉……” 完全没有心思听辅导员的叹息话，李清回应了几句就默默离开了。 感觉像是走进了侦探小说一般，可惜自己不是柯南。 宿舍楼下，一个熟悉的身影伫立在那，看起来像是在等人，李清想了想，赶紧上前。 “你有什么事吗？”男人看了一眼面前的李清，问她。 “你不认识我了？昨天你帮我付了学校外摊位快餐的钱。”李清提醒道。 男人摇摇头，“我昨天没来过这儿。” 李清愕然。 除了衣服和发型换了之外，这人根本就是昨天那个帮自己付钱的人。因为他长得的确好看，李清把他的样貌记得非常清楚。 或许是他根本就不想要收回那钱吧，李清想，于是她点头说了一声“谢谢”后转身准备上楼。 但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身后突然一阵急促的跑步声，李清回头便发现，刚刚的男人被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迅速控制了起来。 男人在奋力挣扎，他的表情看起来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很惊讶。 但就在这一瞬间，李清明白了。 他就是监控里出现的那个男人。 李清看着他的背影，笔直地向后倒去。 醒来已经是在医院。 病床前是昨晚带她回家的那个女警察，李清清醒了好一会儿才问她，“许警官，请问我叔叔找到了吗？” 女警察叫许安，看起来只比李清大几岁而已。 许安把桌子上的保温盒拿过来轻轻晃了晃，对李清说:“你先把粥喝了吧，医生说你低血糖加神经紧张，所以导致晕厥，放心吧没多大事。” 李清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刘组长他们一直在调查你叔叔那边的情况，应该会很快找到的，你现在也别乱想什么，先把自己身体调养好才行。”许安接着说道。 李清点点头，“那我们学校那事儿，你清楚吗？” “监控显示确实是那个男人先进入到你们寝室，受害人才跳楼的，现在我们也不确定是自杀还是他杀，但是那人肯定脱不了干系。不过刚刚刘组长跟我说他现在怎么问那人都不承认，还声称自己昨天并没有去过你们学校，所以这个案子估计还需要点时间。”许安回答。 “其实……我昨天见过那个男的。”李清说。 许安疑惑地看着她。 李清把昨天在学校遇见那个男人的整个过程都告诉了许安，随后便见她打电话通知警局那边:“我这里有一个目击者……” 在吊完点滴后，跟许安说明了原因，李清立马出了医院。 她总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所以决定先去生物科学研究院看看。 已经是下午3点钟，外面的阳光很好，李清看到很多人都把外套拿在手上，露出里面的单衣。 但是她却打了个寒颤。 拉好外套的拉链，李清径直往地铁站赶去。 地铁上的人每到一个站人就变少了些，在快到生物科学研究院的时候，李清的那节车厢只有她一个人。 只有下地铁的时候，对面的车厢也出来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黑色的风衣，风衣上连体的帽子几乎把他的整个头都遮住了。 像漫画里的杀人凶手。李清心里说道。 出地铁后，那人也一直在自己身后走着，但她并没有在意，毕竟对方也得出地铁站不是吗？ 可是这种感觉有点像是跟踪。 神经又紧张了！李清摇摇头，无奈地对自己叹息一声。 直到出地铁站之后，李清才发现那人依旧跟自己同路。 出于警惕，李清突然停下脚步换了个方向行走。 她不想跟那个男人同路，她觉得自己有些不适。 可是再回头，李清才发现那人还在跟着自己！ 她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李清的脚步越来越快，而身后的人依旧跟着她的速度行走。 该报警吗？ 李清从衣服口袋拿出手机，却发现屏幕怎么也亮不起来，这才想起手机这两天都还没充过电。 但是她还是拿起了手机凑在耳边，假装通话的样子，大声说道:“是警察局吗？我这里是生物科学研究院的地铁站，我身后有人一直跟踪……” 手机被迅速抢过，李清惊恐地回头面对着那个人。 是他！ 李清吞咽了下口水，拔腿准备逃走。 但是那人迅速地从后背把她给抱住，李清看了看四周，只有零散的几个路上注意到了这一幕，她想大声呼救，可是那人立马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并且把她转了个身。 他们的这个姿势看起来像是情侣吵架，所以成功地避开了那几个路人好奇的目光。 “还想见你叔叔吗？”男人突然说道。 李清安分下来，不再挣扎，他的意思是，叔叔是被他弄走的？ “你是谁？”李清问他。 “我不会伤害你，你放心。”男人再次说道。 “可是你杀了张银芳！”李清气愤地说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从看守所里逃出来的，但是现在警察肯定都在全城搜捕你了！” “我要说不是我呢？”男人平静地说。 李清哑然，其实她也觉得这人更今早那人的风格略有不同，却和昨天为她付钱的那人一个样。 “是……双胞胎吗？”李清问。 “你跟我走，我告诉你。”男人神情淡定地说。 李清并不想跟他走，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她似乎也没有其他选择。 他带她去的地方是一个酒店，而且就在生学研究院旁，如此看来他似乎早就计划了今天这步。 “我怕你对我做什么事。”李清站在房间门外说。 “这个你拿着。”那人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匕首，递给李清，“你信我，我只是想给你说一些事而已。” 李清跟着他走进房间，看着他慢慢地把房门锁好，而自己手里的匕首则越握越紧。 “别那么紧张好吗？”那人说道。 “我叔叔呢？”李清问。 “我不知道。”他回答。 “你是什么意思！”李清愤怒地看着他。 那人的眼里突然闪现出点点泪花，转身之后仿佛跟刚才的他来自两个世界，李清错愕不语，他用一种好似沧桑巨变之后无以言表的悲哀的眼神看着她，然后低声说道:“清清，我想你。” 说话中的语气好像是穿过了人山人海，穿过了时间的隔阂，才艰难的抵达在了这个人的面前。 李清感觉心中有说不出的感受，像是突然绷紧的琴弦瞬间松弛下来，这话中的悲哀深深地刺痛了她。 明明从来没有见过，为什么感觉如此熟悉。 “……你是谁。” 李清定定地看着他。 “陈青松。”他说。 东晨市公安局里，陈青松坐在审问室里，满脸疲惫。 “我都说过那不是我了！”陈青松虚弱地咆哮。 对面的警察向他看了一眼，然后低头继续在笔记上写着什么。 “我前段时间一直在家里，都没出过门，我怎么可能会跑去别人的大学里去制造一场谋杀案？而且死的那个女孩子，我连认都不认识。” 陈青松感觉自己很无力，这些话他都重复了快8个小时了。 “你没有不在场证据。”警察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也不知道小区的摄像头平时都好好的，怎么那天就中邪似的都被弄坏了。我说了那天我真没出过家门半步，你们一定要我承认什么！”陈青松继续低吼回答着他重复的提问。 “但是受害人大学的摄像头里，那人长得跟你一模一样。”警察说道。 “是啊，长得一模一样，但这就能说明是我？”陈青松反问他。 警察拿起桌上浅绿色的卡片晃了晃，斜眼问他:“那这个是不是你的？” “这是……我房间的门卡？”陈青松看着卡上的五角星标志，不可置信地说道。 “我们已经去你住的小区试过了，的确是！”警察讽刺地回答，“是昨天在受害人死前居住的宿舍找到的，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陈青松这才意识到，这是有人故意想害他。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冷笑，“但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不会承认！” 第五章 两个空间 李清警惕地看着陈青松，她确定自己不认识他。 “是你杀了张银芳吧！”李清问他。 陈青松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锋利，他看着李清，丝毫不避及地说:“没错，是我！” “为什么！”李清大吼。 “因为她该死！” 李清后退几步，她此刻想立刻逃开这个杀人凶手，越远越好。 “但张银芳不是活人。”陈青松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杀的是一个死人！” “你这个疯子，你在说什么！”李清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因为张银芳迟早会死。桃园村的人，也都会死。” “所以，我不仅杀了她，我还想现在就去把桃园村那些还躺在病床上没死的先给杀了！”陈青松握紧拳头，他此刻的眼睛像是充满了一把把锋利的刀，李清站在她面前，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死去。 “你到底是谁？”李清害怕地问。 陈青松绕过她走到窗户前面，他拉开窗帘，看着窗外的场景说:“你看看这个世界，这是个多么美好的世界，它现在就在你生活的这个空间。你现在看到的一草一木，享用的各种美食饮用到的干净的水，你吃的用的玩的享乐的，还有你此时呼吸到的清新空气！你能想到吗？这些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你生命里永无止境的奢望！” “而导致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桃源村。”陈青松继续说着。 “你在说什么！”李清皱眉。 “这个美好的世界将在不久后被毁掉，被丧尸包围与践踏，你和我都会成为它们的目标肉食，过着每天逃亡流窜、提心吊胆的日子。而且，除了躲避这些东西，你还要时刻谨防自己身边的人的内心。那些后来成为你朋友口口声声说愿意和你共同生存的人，有一天也会为了半个面包、一口干净的饮用水而想要害死你。” 他的言语越来越无力，背影站在明亮的窗户前显得无比寂寞。不过也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却让人感觉这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正在诉说着自己年轻时的战争经历。 但是李清立马清醒过来，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正常人，而是一个疯子。 “那现在在看守所里的那个和你长得十分相似的男人是谁，你为什么要害他！”李清突然想起另一个无辜的男人。 “那个男人，也是他。”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李清猛地回头，就看见李元华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 “叔叔，您怎么在这里？” 李清既惊喜又疑惑，她这才发现这里原来是个套间，那么李元华刚刚应该一直在里面的房间听着他们对话。 李清迅速来到李元华身边，紧张地看着他被纱布缠绕的右手手掌。 “放心吧，我没事，只是被玻璃器皿割伤了。”李元华平静地说。 “那您怎么会在这里？”李清再问。 “清清，他说的都是真的。”李元华突然一脸认真地看着她说。 李清愣了愣，觉得不可思议，“叔叔，您怎么也这样了！” “你的叔叔，大概是唯一一个能够改变未来那种发展局面的人了。”陈青松回头，缓缓说道。 李元华朝他点了点头。 李清感觉自己深陷在一片混乱之中，她的眉皱得更深了，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与慌乱。 “你到底跟我叔叔说了什么？”李清冷冷地问他。 “你刚才不是问现在在看守所里的那个男人是谁吗？我现在就告诉你，那个男人，也是陈青松。”李元华再说了一遍。 李清更加混乱了，她睁大眼睛看着李元华。 “现在站在你面前你所看到的陈青松来自五年后，性质上不属于这个空间，而看守所里的那个陈青松，才是这个空间里真正的陈青松。” 北川市第一人民医院。 小护士找到主治医生，欣喜地告诉他:“林医生，5号床的病人病情似乎有好转。” 林医生等一行人戴着口罩来到重症监护室，他们无视了其他床位不停呻吟地病人，径直走到5号床床前。 杨贵田正坐在床上大口吃着刚刚护士给他端来的鸭血粉丝，他的精神看起来很不错，甚至感觉有些小小的兴奋。 “怎么给他吃这个？”林医生望着身边的小护士责怪道。 “刚才给他端来了白粥，但是他吵着要吃肉，还把白粥给打翻了，我无奈只能帮他去食堂打了个鸭血粉丝。”小护士委屈地解释。 “你今天感觉怎么样了？”另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问杨贵田。 “饿！”杨贵田边吃边回答道。 林医生有些兴奋，他语气抑不住开心地说道:“好，好，知道饿是好事！除了感觉到饿，身体上有什么感觉？” “热！” 林医生看了一眼其他床位盖着大棉被的其他病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下午就安排人给你再做一个全身检查，如果病情真的在好转，我们将把你转移到普通病房。” 杨贵田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依旧在大口大口地喝着碗里的汤，等最后一口汤都吞到肚子里后，他伸出舌头，将碗里的每个角落都舔了一遍。 “再去给他弄一碗过来吧。”林医生说道。 杨贵田终于抬起头，看着林医生“嘿嘿”地笑了笑。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睛是呆滞的浑浊。 李清听着李元华的解释，始终不愿相信。 “清清，有些东西不是只要你不相信它就不发生的。”李元华摇头。 “那您为什么要相信他说的？万一这人就是个疯子呢。”李清不解。 “因为他了解我！”李元华说，“我从来没对别人说过我心里对于我的每个实验的看法，但是他都能说出来，包括一些沿着我现在的思路可能发展到后期的想法。说真的那些若不是我亲口对他说过，这世上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 “就因为这样你就信了？”李清反问。 “当然不止这些，清清，我们不是一定要你立刻就就相信这些。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事先做好准备比灾难来临时手足无措要好！”李元华的语气有些着急。 李清看着李元华的眼睛，发现他是无比的坚定，这种坚定让她心里有些失望。李清摇摇头，她觉得自己应该先离开这个地方，这样才能有足够的理智去弄清楚这些事。 于是她转身走到门口，准备离开。 “李清，”陈青松突然开口，“现在只有你能够救你自己了！” “你又在胡说什么？”李清更加不开心了。 “你体内感染的病毒现在已经开始扩散了。”陈青松说，“再过两天病毒完全扩散，再晚一点谁救不了你了，到时候你若还想要活下去的话就只能靠药物混乱地维持生命了！” “我没有感染什么病毒，你们能不能回归现实。”李清背着他们说道。 “桃园村把你手指划伤的那株奇怪的植物，就是病毒的传播体！”陈青松在她身后说道，“我还知道你的秘密，你脑袋里的秘密！” 李清怔住，陈青松的这句话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剑，狠准地刺中了她内心对自己隐瞒起来的担忧，她甚至感觉身体里的寒意更加清晰了。李清回过头看着他，面如死灰。 第六章 梦境空间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被植物划伤的那件事，但我并不认为就这么一株普普通通的植物能够带给我致命的风险。”李清似乎不以为然，“不过你说我脑袋里有秘密，那你告诉我，是什么秘密？” 陈青松始终保持着他那副平静如止水的表情，李清的各种反应，他像是都能在上一秒预测。 “这不是普通的植物。”陈青松接着回答她的提问，“我不清楚。” “那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李清面无表情。 陈青松走到她面前，注视着她冰冷的双眼，说:“29号上午11点，别去春城路28号那家山岛咖啡店。” 春城路山岛那家咖啡店离学校起码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李清开学的时候的确去过一次，但是自己最近并没有外出的打算，而且就算外出，也不会想起要去那个地方。 所以这个男人想表达什么？ 陈青松不再说什么，李元华也站在不远处无奈地看着她，李清站了一会儿，打开房间门扬长而去。 此时李元华已经将视线转到陈青松身上，两人似乎对于李清的离开并没有太大的惊讶。 “你说的没错，那两种植物细胞结合在一起，的确能够培育出一种新型植物品种出来。”李元华说。 “这不是我说的，我只是把你未来的实验结果提前告诉你而已。”陈青松回答。 李元华点点头，然后再次问陈青松:“那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李清回到宿舍，周小曼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周小曼从上铺探出头看着她。 李清摇头，并不想说话。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看着李清苍白的脸，周小曼关切地问她。 李清突然打了个寒颤，抬起头看着她，“今晚是不是有些凉了，我换棉被怎么样？” 周小曼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单薄的空调被，一脸惊奇。 “可能是感冒了吧，睡一觉就好了。”李清这样解释。 洗了个热水澡，又找了一套厚一点的睡衣换上，李清躺在床上合眼便睡着了。 …… 再次睁开眼，李清发现自己正站在那条布满各种奇怪流动符号的透明大门前面，内心一阵忐忑。 “我怎么又到这里来了。”她自言自语道。 “欢迎来到超维空间，点击选择“确定”键进入便利店系统。”一个犹如机器人发出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李清看着眼前出现的透明浮窗，抬起手放在左边的“确定”键上。 符号大门迅速向两边收缩，李清再一眨眼，就已经站在便利店系统内部了。 “欢迎您的到来，主人。” 一个透明的身影出现在李清面前，随着白色的电流在体外上下流动，这个身影立马变成了一个“人”。 “你是谁？”李清问。 “嘿嘿嘿嘿嘿嘿嘿，”那人从喉咙里发出清亮的笑声，“我是您的管理员0049号。” 李清奇怪地上下打量着0049号，平整的额头，削尖的下颚，还有深陷的酒窝，再加上微微上扬的两边嘴角，俨然电影里套上了人皮的机器人模样。 李清疑惑地问他:“0049，你怎么变成一个‘人’了？” “嘿嘿嘿嘿嘿嘿嘿，因为我进化了，主人。” 李清听着他海绵宝宝般的笑声，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0049，以后我叫你海宝吧！”于是她说道。 空中突然响起“滴”的一声。 “管理员更换姓名成功。多谢主人。”海宝晃了下头说道。 李清在这里随便逛了逛，发现这里像个科学实验室，只是并没有实验的对象。 “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我记得还只是几道水泥墙围成的小空间啊。” “报告主人，您上一次来到便利店系统是三年前，在这三年内我把系统进行了小范围的整顿。” 李清点点头，又问，“为什么我现在又来这里了呢？” “因为我听到了您潜意识在念“超维空间”，就把你拉进来了，嘿嘿嘿嘿嘿嘿嘿。” 李清看着正中央一直旋转着的玻璃水柱，伸手去碰了碰它。 “怎么这不是玻璃的吗？”李清看着被吸进去的手指，好奇地问海宝。 “报告主人，这是超维水晶，这里可以通往超维世界大环境。”海宝像漫画里的鸭子一样左右摇晃地走上前来向她解说。 李清一脸惊喜，她知道自己在梦中，这里只是自己臆想出的一个潜意识殿堂。但毕竟是自己的梦境，难免自豪自己的脑洞原来有这么大！ “那我想进去看一下，可以吗？”李清问他。 “报告主人，这里是您的系统空间，您说了算，嘿嘿嘿嘿嘿嘿嘿！” 海宝又发出像海绵宝宝一样的声音。 李清跟着海宝通过超维水晶进入到超维世界大环境，却发现这里漆黑一片，只有几个暗黄的路灯伫立在地上。 李清觉得奇怪，她还以为梦境中这个非现实世界的大环境会十分优美呢，没想到竟是一片黑暗。 但她随后又想到，这可能是由于自己内心的灰暗面映射到梦境中了。 “我要怎样才能把这里变亮一点？”李清问海宝。 “报告主人，需要大量的能量！”海宝回答。 “能量能够做什么？” “一个虚拟太阳，或者月亮。” 李清慢慢向前走了几步，感受到来自地上的阻力，这里似乎是个沙漠。 “好冷啊！”李清突然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寒意浸入体内。 海宝突然转过身面向她，说:“报告主人，检测到您的身体状况出现异常，目前便利店系统能源不充足，无法为您治疗。” 李清问:“什么异常。” “病毒入侵。” “那你能检测出是什么样的病毒吗？”李清再次好奇地提问道。 “报告主人，能源不足，无法检测出病毒的具体情况。”海宝回答。 李清惊讶，原来潜意识的力量可以这么强大，竟然用这种形式为自己反映出了她最近内心的担忧。 李清转过身，发现刚才把自己传送过来的水晶已经不见了。 “海宝，我们要怎么回去啊？”李清问他。 “超维水晶模式，开启。”海宝念道。 第七章 回忆 2017年3月28号，离生化病毒爆发期还有26天。 陈青松一早便戴着鸭舌帽和口罩悄悄地回到了自己家中，几天前小区里被自己弄坏的摄像头应该已经被修好。 他从门外的花盆里拿出自家的钥匙，迅速地打开门。这是陈青松5年来第一次再次回到这个久违的家中。看着既熟悉又充满了自己年轻气息的环境，心里却莫名地沉痛。 他从大学就开始发挥自己的特长写小说，毕业后全职码字，两年内就买好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和车子。这是他那个时候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但是这种成就感还没享受过半年，末日就到了。 控制好自己的情绪，陈青松迅速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在抽屉里取出U盘和车钥匙，然后就是银行卡。至少这二十几天钱对他来说还有用处。 “喵～”一只黑猫从桌子底下走出来，撑了个懒腰后，它盯着陈青松，有点害怕地匍匐在地上。 “阿喵！差点忘了你！”陈青松一阵激动，迅速把把阿喵抱在怀里亲了亲，但是阿喵有点不开心地反抗。 也对，这么多年了，大概自己的气息都变了吧。 陈青松把猫粮倒在碗里，心疼地抚摸了它一下。自从这个空间真正的陈青松进看守所以后，它应该都快两天没进食了。 他所经历过的五年前，阿喵是被活活饿死的。生化病毒爆发的时候他不在家里，等到他再想把阿喵救出来的时候，小区外面已经布满了丧尸…… 他还记得自己认识李清的时候是末日的第二天。那天自己一个人在游戏公司熬夜加班，快9点钟的时候发现公司里的人除了他其余的都还没有到。奇怪之余他向楼下张望，于是便看到了那片让他永远也无法忘记的恐怖场景…… 一群像是失去了心智的“人”齐刷刷地扑倒在一个用尽全力反抗着的正常人身上。没过多久，那个人就被它们啃咬得再也不能动弹……而那堆“人”中间，有一个是刚到他们公司实习了两天的美术姑娘。 理智告诉他这不是在做梦，这似曾相识的场景无数次地在自己眼前出现过。那些人和他热衷的末日大片里的丧尸几乎一模一样！所以他们现在已经是在行尸走肉，没有了任何的心智和思维。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打电话给自己的父母，但电话拨通后传来的却是一阵忙音。 他开始恐慌起来。 就这样一个人在三楼的游戏公司里煎熬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上午他终于看到街道中间多了一辆白色的汽车。再仔细一看，他发现车内有一个人影在动。 车外面是不停游荡的丧尸，而车内他可以肯定是一个正常人。这辆小车的外面并没有毁损，所以他推断这车是没油了或者其它内部线路出现了问题。 就这样紧张地盯着小车看了好久，车内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车窗的门被那人拉开了一点点，然后一个玻璃瓶子被迅速扔了出来碎在地上，里面的液体顿时流了出来，与此同时车门再次被关上。丧尸们听到响声后迅速回头向声源处走去。但随后他便惊讶地发现，那些丧尸在凑近以后又迅速离散开了。然后又过了一段时间，他发现所有游荡在这周围的丧尸都在无意识地避免那滩液体。 迅速意识到应该是玻璃瓶里的物质让丧尸不敢接近，他的心中顿时感觉有了生存的希望！但是玻璃瓶里面到底是什么，他并不清楚。或许是酒精，或许是白醋，又或者是其他液体物质。 他首先分析，如果不是车内人事先就了解并且准备好的，平常放在车内并且能够让人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试一试的物质，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酒精或者醋类！其次，在测试已经初步证明成功后，车内人还是等待了很久，所以他事先一定不知道此种方式或许可以躲避丧尸。 在这样的绝境当中，有些人的确会发挥本能把所有可能保命的方法都试一试。所以由此看来车内人的猜测已经可以初步认定是可行的了！ 但是，倘若是酒精一类的还好，作为剧情策划的陈青松平日里经常因为想不到好的剧情而一个人留下来加班思考，所以他的办公桌抽屉通常会备有两瓶泸州老窖，卡剧情的时候就喝两口，包括写小说也是一样。不知从何时起，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 此刻他清楚地知道除了昨晚已经开启喝了大半的泸州老窖，抽屉里还有一瓶完整的。所以搞不好这瓶酒还真能助他从这里脱困。 他继续紧盯着车里的动静，没过多久车窗终于再一次被那人缓缓地下拉了一点，且刚好够伸出个手来。 那是一条纤细的女人的胳膊，它一点一点地向外伸展。他紧张地看着那条胳膊。十几秒种之后那些丧尸仍旧没有反应。 他已经可以想到那条胳膊上被她涂满了刚刚的同类液体。 车内人开启一半的车门，利索地下了车。那是一个大概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她的长发湿漉漉的，应该是被那种液体打湿过。她站了一会儿，发现那些丧尸依旧没有过来攻击自己，然后便迅速地向侧前方跑去了。 原来她想要去斜对面那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小超市！ 其实昨晚他就透过那家小超市的玻璃门看见了一个“人”在里面摇摇晃晃地徘徊着，他知道在那个便利店里值班的男收银员也变成了丧尸。 那个女孩迅速地穿过丧尸群并且成功地来到了店门口，她向里面张望了一会，然后愣住了。他猜想女孩应该也发现了那个丧尸。但几秒钟之后，她还是推门而入。 不一会儿女孩便又出现在了玻璃门前，他感觉她的身上似乎更加潮湿了，应该是又往自己身上倒了那种液体。 女孩向外面持续张望着，然后她终于抬起头，看到了自己。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发抖，的确是有点紧张。 女孩举起手，对他做了一个暂停的动作。他迅速理解过来，她是让他等等。 随后女孩便再次返回到里面去了。而自己再次看到她的时候，发现她对着这边举起了一块褐色的纸板，这纸板看起来应该是从大件的包装盒上拆开来的。 纸板上用黑色的记号笔写着大大的一个“酒”字！ 他更加激动了，向女孩示意过后，迅速转身朝自己的办公室跑去。 第八章 五明山 那个便利店里的女孩，就是李清。 生化病毒爆发时她也不过21岁。在当时那种危急的情况下，她能够如此理智而果断地做出那些举动，至今想起来依旧让陈青松对她很佩服。 他从回忆中抽离，然后拿出手机，缓缓地按下了几个数字。 他确实很紧张，这个对他而言已经5年没拨打过的电话号码，他从来没有忘记过。他无数次在梦里拨打过这个号码结果却每次都是一阵阵让人心寒的忙音。 电话一声一声地响起，陈青松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他害怕像梦里一样这个号码已经成为了那个永远也拨不出去的电话。 所以电话接通后，他的手也跟着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喂？”对方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 陈青松的眼睛迅速变得通红起来。回到这里的几天时间里，就是再大的感触都没让他想要痛哭一回，但是这时的他却是真的想要流泪。他多想把这些年经历的所有委屈都一并诉说出口。 但到最后他只是轻轻地问候了一句:“妈，你在干什么呢？” 电话里母亲明显激动起来，她焦急地询问:“青松啊，有人打电话来说你……” “说我杀人了是吗？”陈青松说道，“这是个误会，警察把一个跟我长得有些像的杀人凶手误认成我了，其实我昨天就已经回家了。” “啊？是这样吗？”林淑兰明显松了口气。 “当然是真的了，我还能拿这种事跟您开玩笑？”陈青松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你可不知道，这两天害我跟你爸担心死了……”林淑兰终于开心地笑了起来。 陈青松默默地听着林淑兰说她最近身边发生的各种事情，和家里的哪个亲戚闹矛盾了，埋怨父亲做事马马虎虎。若是换做以前，他大概会迅速转移母亲的话题，但是这次他却仔细听着母亲所说的每一个字。 “爸在旁边吗，我想跟他说些话。”陈青松说。 陈延初有点不耐烦地接起了电话。他爸爸总是这样，想要用这种方式提醒自己他过得很好，不用老是惦记着他。 “爸，下个月十九号你跟妈妈来东晨市，我带你们玩几天。”陈青松说。 李清就这样昏昏沉沉地在宿舍睡了十多个小时，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这几天被那些烦心事折磨地心力交瘁到没好好睡过一觉。 “早啊！”看着周小曼抱着一大摞书从图书馆回到宿舍，她提前打招呼道。 “你现在才起床呀？早知道就帮你打包一个饭回来了。”周小曼说。 “没事儿，等会我出去吃。” 周小曼打了个哈欠，继续坐到桌子前看起书来。 “我那里有咖啡，你要不要冲一包。”李清询问她。 “好啊，谢谢你。”周小曼回答，“我刚刚在微博上看到，咱们市春城路那家山岛咖啡店发生了爆炸，据说3死5伤。” 正刷牙的李清听到她的这句话后迅速愣住，脸色煞白地看着她。 春城路……山岛咖啡店…… “明天上午11点，别去春城路27号那家山岛咖啡店。” 陈青松昨天所说的那句话突然在自己头脑里重现，李清迅速拿出手机打开微博。 “今天上午11点，位于东晨市春城路27号的山岛咖啡店发生了大规模爆炸，造成3死5伤的局面……” 这条新闻就这样安静地躺在手机屏幕上，李清瞪大眼睛看着它，心跳猛然加速。 “现在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她问周小曼。 “我看热门评论上说是因为那家咖啡店的老板是一个男人包养了几年的情妇，现在被那个男人的老婆发现了，经过我们不知情的一番电视剧剧情后，极端的老婆拿起了炸药包。”周小曼轻描淡写地说，“这就叫一人出轨，三败俱伤。唉，可怜了无辜的路人。” “确定是这个原因吗？”李清再次问她。 “应该是吧，底下还有目击者评论说路过时见到了两个女人在发生冲突。” 听着周小曼的回答，李清已经无法用言语描绘自己的心情了。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突然判若两人的李元华以及陈青松预先知道的事件……李清实在无法用常理来解释这一切。 她还是要证实一下！ 李清拿起手机，拨通了许安的电话。 “喂，许警官，我是李清。”电话迅速被接通，李清立马问道:“我就是想问一问，那个杀害张银芳的凶手，你们有没有了解过他有没有双胞胎兄弟？” “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调查过了，确定是没有的。”许安在电话那边有些疑惑。 “噢，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毕竟张银芳是我室友，而看守所那人又始终不承认，所以我就这样想……好的，谢谢你。” 李清匆匆解释并挂了电话，在周小曼“你今天又出去啊”声音中穿好衣服迅速出门。 但那家酒店早已没有了陈青松和李元华的身影。 李清正奇怪，只见一辆黑色的汽车在自己身边停下，她看到陈青松拉下车窗并迅速地对她说了句“上车”。 “去哪儿？”她问。 “五明山。” “去那干嘛？”李清又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陈青松回答。 五明山在东晨市的最北边，那边平日里人烟稀少，但是因为是个很不错的景区，经常会有游客在假期登上山顶旅游观光。 山顶海拔是一千五百米，山下到山顶有电缆车通往，一般不是刻意为了锻炼身体而亲自登上山顶的游客都会选择乘坐电缆上下山。 而李清他们上山的时候，除了乘坐电缆车，还带了两大袋超市购买的各种食物以及用品。 “所以你们是在为那天做准备吗？”李清试图问他。 “你不是不信吗？”陈青松依旧一副淡淡地表情。 “……” 因为今天不是假期所以山顶上人很少，唯一的缺点是这边几乎没有信号。李清看了看四周，这边除了有几块地种植了蔬菜之外，还有一片橘子林。 陈青松带她来到了一栋别墅里，这是在山顶旅游可供租出的别墅。李清不禁感慨这人真有钱。而此时李元华依旧在摆弄他的实验，在看到李清后，他只抬头淡淡地说了句:“来了啊，我把我们家那房子给卖了，顺便租了这栋别墅一个月。” …… 第九章 末日提前 李清感觉自己有点喘不过气，她的印象里叔叔绝不是一个这么草率的人，可是他今天的确就这么草率了。 “植物本身是有抗体的，但是这种抗体也不能抵抗大规模的病毒繁殖与反噬，所以一段时间后，它的组织会被破坏掉并且立即枯萎。”李元华说道。 李清听不懂，但陈青松却叹了口气。 似乎跟他们在一起自己总是处于一片混乱当中，但是此时她却无暇顾及他们的话题，心里只一个劲地心疼叔叔唯一的房子。 李元华突然把目光转移到她身上，然后一脸正经地问:“清清，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李清更加云里雾里了，她回答:“我很好啊。” 李元华深思了一会，继续低头钻研他的实验。 “你们……这是开始囤积物质了吗？”李清看着桌上的各种包装袋，问陈青松。 “开始了。”陈青松手里拿着一罐可乐，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淡淡地回答她。 “今天早上我看到新闻了，我想问你昨天说的让我今天上午11点别去春城路那家咖啡店，是给我的提醒吗？”李清走到他旁边。 “那不然呢？”陈青松反问。 李清看着他，自从见他的第一面起，他像是对自己总有意见一般。 “你知道的，作为一个正常生活了二十多年并且已经形成了科学世界观的人，这不能让我一下子就相信你说的是真的。所以我还是想问问你，咖啡店事件，真的跟你没关系吗？”她镇定地问他。 陈青松回头看着她，脸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你真的很固执。” “那好吧，”李清说，“不管你说得是不是真的，这段日子我会先跟你们一起做准备。” 他依旧一副淡淡的表情，李清说的他像是没听见一样。 “所以说，我在以后跟你是仇人吗？”她问。 陈青松喝了口可乐，望着窗外，平静地说:“不，你是我女朋友。” 李清正发愣，一只黑猫从自己脚下走过，她惊喜地蹲下去摸了摸它。 “诶这里怎么有只猫，它好肥呀，真可爱！” 陈青松低头看着她们，没有说话。 下午的时候李清跟着陈青松去市区买了些生活用品，又去买了些蔬菜种子，仿佛真的在为末日的来临而做着准备，这让她觉得有些荒诞。 “作为一个正常人，这些事情你不是应该先告诉那些……就是什么什么有关部门，让他们想办法解决吗？”李清走在陈青松身边，装作若无其事地问着。 “作为正常人，你觉得他们会信你？而且，你怎么知道我没去跟那些人说过。”他回答。 陈青松打开后备箱，把手里的东西放进去。李清立马跟上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那你说说，病毒爆发后，为什么有的人没事，比如你和我还有我叔叔。”李清问。 “抗体。”他回答，“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抗体，只是极少数的人有罢了。” “为什么这种病毒爆发性这么强，它是怎样传播的？”李清又问。 陈青松发动车子，继续回答她:“以空气传播，但是这种病毒在空气中存活不过24小时，大规模地爆发后，24小时之后这些病毒都会死亡。” “不过除了有抗体的人，在密闭的室内度过这24小时的人，也能有幸躲过这第一劫。” 陈青松的语气始终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他仿佛是在随口讲一件平日里将要去做的小事，听者完全不会因为他的描述而使得自己有紧迫感，所以李清也一副淡定的神情。 车子绕了一段路，来到了一家宠物店前，李清让陈青松停车后，然后下车去了店里。 陈青松想了想，也跟了出去。 李清问老板要了几袋猫粮，又买了几个猫罐头和几袋猫零食。 “既然末日都要来了，不能把阿喵给忘了吧。”李清说，“其实我小时候也养过猫。” 陈青松拿出钱包准备付钱，宠物店的电视上突然播放的一则新闻迅速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的眼睛突然死死地盯着那台电视，李清发现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怎么了？”李清有点担忧地问。 她迎着他的目光看向电视上新闻，新闻里的播报员正在说着:“北川市一人民医院内部发生患者袭击医生事件，目击者称患者当时神智不清，见人就咬，而经过初步调查，确定这一患者是桃园村人……” 桃园村，又是桃园村，李清心里猜测，难道这种病毒的传播源跟这个村子有联系？ 她正想问他，却看见陈青松已经转身准备离开。 李清接过店老板的找零，拿着东西迅速追了上去。 “怎么了？刚刚那则新闻有什么问题吗？”李清急切地问。 陈青松看着她，眼睛里是巨大的恐慌。他突然紧紧握着李清地手，声音颤抖地说:“这则新闻，出现的时间本来应该是末日的前一天的……” 李清也瞬间面如死灰，她虽说不是完全相信这回事，但心里始终还是害怕的。因为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很可能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陈青松拿出手机，迅速拨通了林淑兰的电话。 “妈你现在咋哪里？”陈青松焦急地问。 “我在家啊，正准备跟你爸出去菜市场呢。”电话对面的林淑兰有些疑惑。 “妈你听我说，”陈青松迅速接过话，“从现在开始你跟爸迅速去咱家旁边的便利店，把里面的食物能买多少买多少，记得一定要买足够多的水，还有白酒也准备两箱。你们一定要快，把时间控制在一个小时之内，然后一个小时之后就关好门窗在家里，哪也不要去了！” 林淑兰有点慌乱，在电话里叫了句“诶陈延初你等等，儿子打电话有事”然后继续问:“怎么了青松，为什么突然要我们准备这些东西？” “妈现在内部消息说我们家那边爆发了传染病病毒，就是石子林附近那个养殖场先出现的。养殖场那边的人现在都已经死了，目前还在封锁消息中所以你们不知道。”陈青松快速地说着，“东西买好了，你跟爸要在家里待到这种传染性疾病有治疗方法了才能出去。” “是不是真的啊青松，可是……” 陈青松打断她的话，“妈我什么时候骗过您，不是这么严重的事我能这么嘱咐你们吗？你们今天先准备着，明天自己看新闻，对了爸爸那个老古板可能不会信，你一定要管住他！还有明天如果有任何人敲门，你们都坚决不要开门，妈你清楚了吗？喂？喂？” “怎么没信号了，操！”陈青松大骂一声把手机摔到车窗前。 此时李清的脸已经白得比他还要可怕了，她颤抖着双手握紧陈青松的胳臂，嘴里吐出两个字:“快走……” 陈青松看向后视镜，一群跌跌撞撞看不清表情的人正在迅速朝这边扑来…… 第十章 逃亡 “妈的！”陈青松猛然一拍方向盘，然后迅速发动车子，踩下油门，车子“轰地一声便迅速冲向了前方。 他此刻已经清楚地意识到，末日的确提前了！ 按照他的记忆路线，病毒的爆发期应该在二十几天后，而他也已经明确地规划好了未来这二十几天的生存准备工作。但是他没想到，生化病毒居然提前爆发了，而且还爆发地如此猝不及防。 在刚看到新闻的时候他已经非常惊讶，他猜想着或许是他的突然回来引起了蝴蝶效应，从而煽动了未来导致末日提前，但没想到连他刚刚认为的“还有一天时间准备”的机会都没有了。 陈青松看向车外，街道两边已经有不少人发生变异了，而发觉到异常的正常人也开始四处逃窜。市区的纪律在慢慢变得异常，他心里很清楚，不用过十分钟，这里就会混乱得一发不可收拾，到时候人群乱轰，交通堵塞，整条马路都会变得瘫痪，所以他必须尽快驶离这里！ 一个看起来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正在马路边茫然地寻找着什么，她的身边没有大人，只一人孤零零地四处眺望着。陈青松不由自主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小女孩突然背转身过去。 车子驶过小女孩站的路边，陈青松转而继续从后视镜去看她。小女孩突然转过身，整个身子开始变得摇摇晃晃，脑袋也像是无力支撑似得垂了下去，陈青松仿佛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她“盯着”自己的泛白的双眼。 穿越之前经历的末世开始，他并没有看见那些人是如何开始变异成为丧尸的。但是这次他看清楚了，前一秒还是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人，转身就成为了丧尸，这之间甚至让人没有感受到过渡！ 陈青松可以肯定，在这之前不久，北川市那边的人已经开始变异了。而东晨市离北川市最近，所以紧接着这里也开始变异。如果按照这个时间推论，那么生化病毒在昨天已经扩散了，陈青松立马又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前世自从丧尸爆发后，他就再也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他们是生存着的抑或是已经被感染过了，他都一无所知。而如今末日重现，他父母所在的地方离这里有几百千米的距离，按照空气的传播速度，那边应该也是在昨天就感染了病毒。24小时的潜伏期，估计再过不久，那边也该爆发了…… 已经陆续有车子开始发生车祸，不是车里的人已经变异，就是司机为了躲避那些已经没有了理智的丧尸。陈青松明显感觉到道路不再那么通畅了，要是再不离开这个车水马龙的地方，估计他们的车就再开不出去了。 前面红绿灯，已经有几辆车子在路口等待，陈青松想也没想就迅速开了过去。 而身边的李清，早已吓得说不出话。 “现在我们最需要的是镇定，我希望你能快点接受这个现实。”他对她说道。 李清愣愣地点了点头，她亲眼目睹了这个世界从平静到末日，也不过一眨眼的时间。 “原来是真的……”她喃喃地说。 黑色的凯迪拉克在市区里扭曲地前行着，而陈青松的车技早在前世就已经十分熟练。前方东倒西歪地停放了几辆汽车，有一辆红色的大众甚至已经开始冒烟。一只丧尸站在唯一的通道处，陈青松想也没想就撞了过去，而那只丧尸瞬间被撞飞到几米意外。 李清看着这一幕，心猛然一跳。若是在十分钟前发生，他们这就是犯罪了！ 车子终于驶离了市区，上了绕城高速。陈青松在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但是心弦依旧是紧的。 “我们现在去哪？”李清心里恐慌地问他。 “绕路去江宁区，那边人少，还有个武警部队。”陈青松回答。 “我们不是去那边避难吧？”李清紧张地问。 “当然不是，”陈青松皱眉，“你以为那边的人不会被病毒感染？” “去弄两把枪。”陈青松接着说。 一路上目睹了高速上的几起车祸，李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觉得眼前的这一切有点不现实。 陈青松在一个小加油站停了车，好在加油站那两个人还是正常的。 工作人员把车子加满了油，陈青松对李清说了句“你在车里等着”便往加油站便利店方向走去了。 “对不起，我们刷卡机出故障了，这里只能付现金。” 年轻的男店员看着陈青松拿着两个购物篮迅速地往里面扔着各种食物，好心提醒道。 “可以，我女朋友身上有现金，等下我去车上问她拿。”陈青松说道。 店员点点头，陈青松突然微笑地看着他说:“哥们，你能不能帮我把东西拿到车里，外面停得那辆黑色的凯迪拉克就是，我女朋友在车里。” 店员看了一眼，向外面闲着的加油的那位工作人员喊了一句:“老唐，你进来帮我看下店。” 店员刷了所有食物上的条形码后，提着两大袋食品迅速向陈青松的车走去。 而此时陈青松已经再一次迅速地选好了两篮子。 店员再回来的时候老唐已经帮陈青松刷好了一大袋，陈青松提起先提着问店员:“你刚刚问我女朋友拿钱了吗？” 店员似乎有些不开心，他回答回答陈青松:“你刚刚都没挑完我怎么知道一共多少钱？” 陈青松尴尬地说了句“对哦我忘了那我现在去拿”便往外面走去了。 而店员和老唐依旧在刷着他挑选的食品。 李清看见他过来，心里默默地松了口气。虽然陈青松这个人看起来很冷漠，但是在这突然改变的世界却能带给她安全感，毕竟他是这个时刻唯一在她身边的人。 陈青松把购物袋扔在后座，然后坐上驾驶座，娴熟地系下安全带。 “那个，你的钱包在车上……”李清看着座位中间黑色的钱包，小心翼翼地问他。 陈青松“嗯”了一声，然后迅速发动了车子。 而与此同时店里的两个人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那个店员飞奔过来挡在陈青松面前，嘴里像是在大骂着什么。而陈青松直接一踩油门，店员为了躲避一踉跄直接摔在了一边。 两人站在加油站内看着疾驰而去的凯迪拉克，顿时傻了眼。 第十一章 丧尸变 李清不傻，她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两人，虽然有点小小的过意不去，但是心里却清楚地明白，钱对于这个正在慢慢衰竭的世界已经没有用了。或许下一秒，那两人就变异了。 天慢慢地黑下来，李清的头脑似乎也开始慢慢变得清晰。理智让她迅速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不行。”她突然说道。 “什么不行？”陈青松疑惑地看了一下她。 “不能再往前面去了！”李清顿时握住方向盘上的手。 陈青松把车速慢下来，等着她的解释。 “往前开就是市体育中心了，今天有歌手在那边开演唱会，估计现在已经是人山人海，公路上保不齐也会有很多车，所以我们现在过去肯定完蛋！”她说。 陈青松迅速把车停在路旁。而就在他停下来的同时，不远处又发生了一起两车相撞的车祸。 李清眼睁睁地看着那两辆车其中一辆侧翻，而另一辆车头面目全非。后者的前车门被撞开，一只满头鲜血的丧尸从驾驶座慢慢地走了出来，他摇摇晃晃地往前走着。 那辆车的后车门，一个额头满是鲜血的小女孩突然也冲了出来。她看着那个已经变成了丧尸的男人，抬起手臂边擦眼泪边慢慢走向他。她的口中似乎还呼喊着两个字，“爸爸”。 李清心中大喊“不好”，伸手便解开了安全带。 “你想干什么！”陈青松拉住她正欲打开车门的右手，瞪大眼睛看着她低声吼道。 “你看不见吗？她要过去找她爸爸，但是她爸爸已经变成丧尸了！”李清着急喊着。 “你是不是傻！”陈青松也朝她喊道:“你现在下车就会被攻击的你知不知道！” 李清冷冷地看了他一秒，然后用力甩开他抓着自己的手，打开车门径直跑向小女孩。 陈青松一拍额头，无奈地跟着她下了车。 而此刻丧尸爸爸已经慢慢转过头看向了小女孩。他突然张开大嘴，两边嘴角撕扯地像是要咧开一样，头上的鲜血流到他的口中混合着粘稠的唾液挂在嘴里，十分恶心。他的喉咙发出重重的一声“嘶吼”，像是山林夜间饥饿的猛兽。他踉跄着准备扑向小女孩。 小女孩看着眼前的男人已经完全不是几分钟前那个眼里对她满是温柔与疼爱的爸爸，而是一副完全没有感情的肮脏的面庞，她嘴里尖叫着“哇”地一声，吓得跌坐在地上。 就在丧尸爸爸伸出手快要抓住她的时候，李清已经飞奔过去把小女孩从地上抱了起来。因为重心不稳，她抱着小女孩再一次重重地摔在了公路旁。 丧尸爸爸扑了个空，嘴里又一次嘶哑地吼叫了一声。他摇摇晃晃地转过身，朝李清她们扑了过去。 而下一秒，小女孩的丧尸爸爸就已经被踢翻在地，顺带还翻滚了几圈，可见这一踢用力之猛。 陈青松迅速把李清从地上拉起来。他皱眉看了眼小女孩，转而又抱起她拉着李清的手往车上跑去。 就在丧尸爸爸再次从地上爬起来准备第三次扑向李清她们的时候，陈青松已经迅速把车门关好。 丧尸爸爸鲜血淋漓地扑在车窗上，张着裹满了粘稠的唾液与血液的嘴，白色的浑浊物体布满了他睁大的双眼。他用力地捶击着车身。 “爸爸……”小女孩缩在李清怀里，撕心裂肺地喊了出声。她看着门外已经完全没有了正常人特征的男人，泣不成声。 陈青松再次发动了车子，开了一会后转而变更方向驶进了左边的匝道。 李清这才松了口气，她看着阴冷着一张脸的陈青松，道了声“谢谢”。 而怀里的小女孩依旧在失声痛哭，李清心疼地抱着她。她无法想象，在看到自己曾经温柔疼爱自己的爸爸突然变成丧尸扑过来似乎要吃了自己，小女孩以后心里会怎样想。这大概会成为她未来活着的每一天的噩梦。 李清不由地想起了自己的父母，那对没有任何征兆先后抛弃自己的夫妻。十三年前她刚8岁，跟现在怀里的小女孩一样大，她的爸爸在跟她的妈妈吵了一架过后，留下了一张离婚协议，从此她再没见过他。 而三年前，跟她相依为命的妈妈给她留下了一笔存款后，就那么突然地消失了。 说不恨他们是不可能的。李清想到这里，眼泪大颗大颗地从脸上滑落了下来，“啪”地滴打在正安抚着小女孩的手背上。 但是想着他们此刻可能正在某个陌生的城市躲避着那些可怕的丧尸，又或者他们已经变成了丧尸，李清心里还是止不住地难过。 小女孩突然停止了哭声，似乎已经是哭累了，她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茫然。 李清哽咽地说了句“别怕，以后姐姐照顾你”。 眼看着车子就要开出匝道，陈青松的车速慢了下来，并开启了近光灯。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只剩下马路两边的灯光还亮着。但是他知道，再过不久，城市里所有的灯火将都不再亮起。 小女孩抓着李清的手，转过头看向了窗外。她四处张望着，但外面只是黑魆魆的一片。 她或许是在寻找她爸爸的身影。李清这样想。 小女孩的手越抓越紧，李清明显地感觉自己的手臂已经开始吃疼了。 陈青松突然一个急刹车，李清重心不稳地向前倾了一下。若不是系了安全带，恐怕她现在已经撞到玻璃上了。 李清身体平稳下来正准备问他什么情况的时候，陈青松已经迅速地解开了安全带。他打开自己左边的车门，然后从李清手中抢过小女孩，迅速地扔了出去。 ……扔……了出去。 “你干什么！”李清被吓得朝他大吼。 而还没等到陈青松做出解释，小女孩接下来的动作就已经解释了这一切。 “嘣”地一声，小女孩迅速地扑在了车门上，外面的黑暗让李清看不清小女孩的模样。但她像她爸爸一样突然从喉咙里发出那撕裂般的吼叫声，用手使劲拍打着车窗。 李清瞬间就明白了，她感觉自己的心开始猛然地跳动起来。没错，如果陈青松再晚一点把“小女孩”从车里扔出去，那么紧接着变成丧尸的人，大概也得算上自己一个了。 想到这里李清再一次脸色煞白。而她听着陈青松重重的呼吸声，就像是刚从刀山火海里逃出来一般，紧张而急促…… 第十二章 生存的逃亡 “现在你知道了吗，这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世界了。善良不但不能救人，它还会害死你。”陈青松还未从余吓中走出来，他依旧呼吸急促地说。 而李清看着车窗外的小女孩，内心则是一片复杂。 一番沉默过后，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点头低声回应:“我明白了。” 窗外是路灯笼罩的昏黄，一辆来车快速地从他们的车旁路过。李清看着那辆经过的黑色汽车，就好像看着他们驶进地狱一般。 车窗外的小女孩依然在嘶吼着拍打车窗。 陈青松把手放在她的头顶，顺着她光滑的头发轻轻地抚摸了几下。 李清低头，顿时哽咽出声。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身后变成丧尸的小女孩依旧在摇摇晃晃地追击着，直到后视镜里的她彻底消失在那片昏暗里。 陈青松打开车上的导航，发现此刻如果继续往前开的话只有三条路可以走。一条通往城区，一条是乡村方向，而最后那一条，基本算不上是什么路，只是一条勉强能让车子开过的树林。 “所以我们现在只能往树林方向了吗？”李清问。 从下午亲眼目睹那些人的变异速度，她猜想城里和乡村那些体内没有陈青松所说的某种抗体的人，现在应该基本都变异了。 “没错，”陈青松的声音开始变得温柔起来，“平日里人多的地方都不是安全的选择。现在天已经黑了，我们只能先去那呆一晚。” 李清点头，陈青松则已经把车往树林方向开去。 这个地方以前应该是个景区，因为刚行驶进来的时候旁边还有块破旧的景区牌。其实这里道路规划还不算太差，虽然有点窄，但还是勉强能够让两辆小型汽车同时通过。 陈青松在这林子里开了一段时间就把车停在一旁了。 李清突然打了个寒颤，这个寒颤让陈青松皱了皱眉。 他把自己的外套递给她，然后又从后座拿了一瓶水和两个面包，对她说:“现在不能开空调，还不知道这辆车的油能支撑多久。” 李清表示理解，伸手接过他递来的食物。 “这次生化病毒爆发地太突然，提前了二十多天，所以我之前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即使这已经是我所经历的第二次，但是在这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也是猝不及防，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陈青松望着前方，他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但又像是失望。 “清清，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最聪明但同时又最善良的女孩，”他突然用疲倦的嗓音说，“但这种善良最终会害了你。” “在从前正常的世界里，善良是一种美德，它或许能够给很多人带来内心所需要的温暖。可是你要知道，这种美德是相对建立在人性的基础上。而在如今的末日，你的善良就是软弱，因为人性迟早会被每个人心里最原始的奢望而榨干。这种奢望就是‘活下去’。” “你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吗？”陈青松问。 李清转过头看向他。 但他没再说话，只微微地叹了口气。 “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那我们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她咬了一口面包，轻声说道。 “为了希望。”几秒钟的沉默之后，陈青松回答，“活下来的人总以为这个世界还能够改变，因为他们还能看到废弃的城市里林立的高楼。” “那你呢？”李清问，“你也认为这个世界还能改变？” 陈青松笑了，他笑起来微微弯曲的眼睛特别好看。李清看着他，心里莫名地悸动了一下。 “我是为了……” “欲望。” 他说。 第十三章 余婷婷 树林里是死一般的沉寂。 前排的驾驶与副驾驶座已经被陈青松放到最低，两人各自躺在自己的座位上休息以储备精力。 车内的灯还是亮着的，陈青松没有想过油耗问题，他知道这时候光线还能给从没适应过这种情况的人一点安全感。 李清披着他的外套，紧皱着眉头，过了不知道多久才终于进入了梦乡。 因为白天的经历，即使是睡着了也避免不了噩梦的侵袭。她的眼皮不安地抽搐着，双手也握得越来越紧，似乎是在梦中挣扎着什么。 陈青松把手伸进她身上盖着的外套下面，握住了她其中一只手。然后他感受到她身体在慢慢的放松，直到鼻腔里发出平缓的呼吸声。他躺在驾驶座上，另一只手枕着自己的头部，接着缓缓地转过去看向身边的李清。 他想念了三年以为再也不会在这个世界重现的面庞，此刻正躺在自己的身边，安静地睡着。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重生虽然让他再次遇见了他心心念念的这个人，但‘先知’并没有让他阻止生化危机的到来。 要说是不幸，可如果真的彻底死了，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他看着她，就算这次重生的结果还是死亡，他心里也甘愿跟她一起死。 李清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 陈青松躺在驾驶座上透过前车窗目不转睛地看着天空上方。 “刚刚那是什么声音？”李清问他。 “后面有车。”陈青松像是心不在焉地回答。 李清警惕地坐起身，看了眼后视镜。 “别看了，不是那些东西。”他再次说道。 然后他慢慢坐直身体，按了按喇叭，似乎是在回应后面的车。 一个大概二十多岁的女人突然从后面的车上下来，她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铁棍，颤颤巍巍地走到他们车窗前，向里张望着。 李清看了一眼身边的陈青松，见他没什么反应，于是她拉下了一半车窗。 “太好了，太好了，你们是正常人！”女人突然激动地喊叫着，大颗的泪水从眼睛里滑落出来，她像是喜极而泣。 李清没有说话，她想起了昨晚的那个小女孩。 “昨晚真的是太可怕了，我刚刚从城里逃出来，吓死我了。”女人见车里两人没有反应，哽咽着继续说道。 “城里现在怎么样了？”李清沉默了一会，然后问她。 女人摇摇头，“那些东西，发展地实在是太快了。现在城市里的交通都已经瘫痪了，还好我家住得偏，所以才逃出来了。” 李清接着沉默，她在等待着陈青松的示意，但陈青松始终没有向这边的窗外看一眼。 “你们可以带上我一起吗？”女人突然用恳切的目光看向他们。 陈青松依旧没说话，但李清知道他在等她做出决定。 “对不起。”李清说道。 女人急了，她把手放在车窗上，语无伦次地说道:“求求你们了，我不会拖累你们的，我只是不想一个人，我现在什么主意都没有，我不知道去哪，也不知道怎么躲避那些像是丧尸的人，我真的，我绝对不会拖累你们的！” 说到最后女人呜咽出声。李清看着她，长得还算漂亮的一个女人，打扮也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她此刻这样的表现，不难猜出之前应该是父母手中宠溺着的公主，所以此刻她才会在陌生人面前表现出如此茫然无助的神情。 “我父母……他们也都变了，昨天晚上……他们追着我咬，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出到外面一看，整个世界都成那样的了。”女人还在痛哭着，她用通红的双眼看着李清，似乎想以此来博取他们的同情。 陈青松把食指放在车窗按钮上，默默地关上了车窗。 “我们走吧。”他说。 李清点点头。 “嘣！”车窗碎裂的声音。 女人的这次攻击彻底惹恼了陈青松，他打开车门下车凶狠地看着她。他以前的确坚守过不打女人的原则，但是现在世道不同，这是在末日，这些原则对于生存来说没有半分作用！ 李清也跟着下了车，她看着那个女人拿着铁棍放在胸前做出防护的姿势，她的身体在发抖，脸上流露出害怕的神情。 她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一部科幻电影，电影里的世界背景也是末日。当女主角把手中的大刀砍向那个给了她半个面包的老人时说过一句话，她说，“能在末日里生存下来的人，都是自私的。” 女人后退了几步，她指了指自己的车，看着陈青松嘴角发抖地说道:“这辆丰田普拉多是我爸爸的，SUV，我想它更适合我们现在这种处境。” 李清盯着那辆车看了看。那个女人说得没错，不论是动力性能还是车内空间大小，她的那辆普拉多的确比他们现在开的中型凯迪拉克好得多，而且此刻他们的后车窗还被这个女人的铁棍砸得粉碎。 但她是真觉得这个女人很蠢很大意。因为如果换做是自己，是万万不会做出砸车窗这种举动的。首先先不知道眼前这两个陌生人是否是坏人，就以刚刚他们那样的态度，基本就可以肯定不算是什么好人了。她为了跟他们一起逃命，公然做出砸车窗这样的举动，稍冷漠一点的也就是抢了她此刻唯一的生存工具那辆SUV然后弃她而去，更狠一点的，或许会因为愤怒而杀了她。陈青松说得没错，在此刻的世界里，法律跟道德都快变成透明的了，谁也不知道有些人的人性会变成什么样。 李清于心不忍，但是她却完全没有了主意。她本来可以肯定陈青松是前面那种稍冷漠的人，但是没想到他竟成为了第三种人。 “你叫什么？”陈青松问。 “我……我害怕。”女人回答。 “我是问你，叫什么名字。”陈青松斜着眼睛看着她，似乎很没有耐心。 “我叫余婷婷！”她激动地回答。 陈青松把自己车里的东西全部拿出来，扔在普拉多的后车座上。 余婷婷则迅速上了车，坐在后座上，似乎很怕他们把她抛弃这这树林里。 “我可以喝点水吗？”她指了指购物袋里的矿泉水，看着前排副驾驶座上的李清，小心翼翼地问道。 “喝吧。”李清回答。 陈青松则是先把自己的车开进了树林，然后才上车坐到了这辆车的驾驶座上。 在发动车子之前，他对李清说:“已经过了12小时了，后座那位不会变异了，放心吧。” 第十四章 突发 陈青松一路朝前开着，车内是一阵沉默。 车窗外是耸立的大树，因为是春天，两边的各种树木都还是青绿色的。而车子去往的方向是东边，此时前方的山顶已经出现了金色的光辉，今天应该是明媚的一天。 已经6点多了。 车里没有开空调，但是所有的车窗却都被陈青松关紧了。李清感受不到外面的空气，她只能透过车窗向外看，然而车窗的玻璃上又有雨水干涸之后留下的水渍印记。她猛然响起，昨晚在她睡着后，似乎是下了一场雨的。那样多的印记，密密麻麻，叫她想起了生化电影里城市街道的模样，那样多的行尸……也是密密麻麻。而此时的现实生活里，大概也已经变成了那个样子。 在这样一个世界里，他们又能走多远、活多久？ 她可以听到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可即便是轰鸣声也掩盖不了她内心当中行尸的嘶吼声。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她总觉得自己已经跟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离，这让她的心有点烦闷，但更多的却是心安。 太阳慢慢地上升，陈青松把头顶的遮光板拉下来，挡住那已经有些刺眼的阳光。 这看似美好的山间风光，隔离开的却是一整个快要腐烂荒废的世界。李清闭上眼，感受着温暖的光线在自己脸上铺散开来。 后座的余婷婷不安地坐着，脑袋也时不时向两个车窗外张望。她此时的内心应该也是不安的，或许更多的还是悲伤，她几乎在一夜之间“失去”了爱护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父母。然而生存的欲望又遮挡住了她的大部分哀伤，或许等她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这种情绪会被淋漓尽致地发泄出来。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她终于停止继续张望，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前面的两人。 事实上李清也不知道这车现在去往的方向，她似乎已经把自己所有的信任都交给了身边那个高大理智的男人。所以她同样把头转向陈青松，等着他的回答。 “绕着这条山路先拐到前面的村子，然后上高速，枪一定得有。”陈青松看了一眼导航，说道。 “那我们是要去江宁区的那个武警部队吗？”听到枪这个字，余婷婷疑惑地问。 “嗯。”几秒钟后，陈青松淡淡地回答她。 “可是昨晚我过来的时候，高速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一次车辆并排堵路的情况，而且还……时不时有那些可怕的人在路上晃荡。”余婷婷露出惊恐的眼神，她双手环抱着胸，似乎还沉浸在昨晚的恐惧之中。 陈青松没有搭理她，视若罔闻继续向前开着。 路况开始变得有些崎岖，车子时不时就要颠簸一阵，车里两个女孩的心似乎也跟着跌宕起伏。 “那个……我……我想上厕所。”余婷婷小声尴尬地说道。 陈青松仍旧没有搭理她。余婷婷则也不敢再多嘴，只两手紧紧地放在膝盖上，嘴巴委屈地向上撅着。她怕自己再多说一句，前面那个冷漠的男人直接就把她扔在这树林里让她自生自灭。 “方便的话，就先停一下车吧，我也想去。”李清也突然说道。 陈青松开了一段距离后慢慢把车停在一旁。余婷婷看着李清下了车，自己也快速下车紧跟在李清后面，一起往树林中间走去。 陈青松拔出钥匙，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而等他们再次回来的时候，车前已经多了两个人。 那是一男一女，看起来都是40多岁的模样。男的比较狼狈，衣服和脸上都有一些干涸的血迹。女人则穿着一套单薄的睡衣，身上披着一件大红色的外套，头发凌乱地在头顶散开。 俩人看到李清他们出现，脸上表情慢慢变得复杂起来。 “你们不是要向前开去吧。”男人操着一口本地方言，表情凝重地看着他们。 “是啊，大叔，您没事吧？”余婷婷看着他狼狈的一身，急切地询问。 只有陈青松自顾自地上了车。 “哎哟前面可去不得了去不得了小姑娘，”男人赶忙摇手，着急地说道，“我就是前面那个村子的人，我们村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上好多人都变得神志不清了，见人就咬！现在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了，正要去市区向政府报告呢，让他们过来看一眼好想办法解决。” 这时女人也紧张兮兮地接话道:“我们说的都是真的，你们现在去不得了，去了就要被他们咬，我今天早点的时候还亲眼看见隔壁家的两夫妻把他们那刚满月的儿子给咬死了。” 女人说完两眼顿时生出恐惧的色泽，似乎再一次进入了今天凌晨的噩梦之中。她打了个寒颤，再次看向两个女孩:“那要不你们行行好把我们载到城里去吧，我们得快点向上面报告才行，这可是大事！” 余婷婷摇摇头，瞬间大哭出声，她哽咽着说:“城里现在……现在也变成那样的了。” 俩人闻言后脸色大变，女人看着一旁不说话但是却相对冷静的李清，紧张地问她:“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李清依旧没有说话，而车里的陈青松此刻已经把车发动了，余婷婷赶紧先上了车，李清则也拉开车门上车。 “小哥，要不你们载我们一程吧，你们去哪我们就去哪。”男人像是做好了决定，焦急地敲打着车窗。 女人则立马跑到越野车身前，拦住他们的去路。 陈青松打开车窗，冷冷地对男人说了一句:“让她走开，不然我就直接撞了。” 但男人依旧在苦苦哀求着。 李清看着这一对男女，心里突然一阵失落。她仿佛看见人性的尊严正在末日面前变得慢慢衰竭。 人于生死的边境，总会发出这种求生的本能。而她何尝不是自私的。但是她明白，除了这对男女，以后还有更多幸存者想要得到他们的帮助，但要想救起每一个人的话，这是不现实的。 男人的一只手伸进车窗，试图阻挡陈青松关闭车窗的意图。 但是陈青松当然没有妥协，他的手始终停在车窗的按钮上，直到男人发出凄厉的一声惨叫。而那个挡在车窗前的女人则连忙跑来试图拉开他的手。 他把车窗重新按下去，本以为这一次男人会知难而退，可没想到随机而来的不是男人的退缩，而是他突然伸进车窗的脑袋，以及紧紧地咬住了陈青松手臂的两行牙齿…… 第十五章 他的嘱咐 “啊！”余婷婷吓得大叫。 李清脸色大变，她拉着陈青松的手使劲地拽着，想把男人的头从陈青松的手上分开。但男人始终不松嘴。余婷婷从后面递过来一根铁棍，李清想也没想，直接把铁棍扯过，用力地殴打那个男人的头部。就这样持续了半分钟，他们终于挣脱了男人。 然而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男人脸上的表情迅速变得呆滞，眼神涣散，眼里已经开始分布模糊不清的白雾，身体也慢慢变得僵硬起来。 李清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似乎遭了五雷轰顶，脑袋顿时一阵哄鸣。她怔怔地看着陈青松，而他似乎也愣了神。 但随即陈青松便立马缓过神来。 他把开动车后迅速向前行驶，油门差点就到了底。那个变异的男人和吓傻了的女人被他远远抛在了身后。 后车座的余婷婷早已吓得一脸懵逼。 开了一段距离后，陈青松已经开始源源不断地嘱咐: “清清，你听我说，后座上有三个购物袋，里面大部分是食物，这些你要省着吃，保证自己身体有能量开车就好了。” “除了食物，还有大概六七瓶白酒，这不是给你喝的。酒精可以对付初期的丧尸，因为他们只要闻到酒精味，就不敢接近。必要的时候你可以把酒精洒到车上或者身体上，每次不要用特别多的量，保证丧尸能够闻到就好了。” 李清颤抖着身子，她的眼睛里掉出几颗豆大的泪水，因为太过害怕而使劲着摇头，大声吼道:“住嘴，我不要听你说这些。” “还有，丧尸初期的变异是十七天，这十七天里他们眼睛和耳朵的敏感度只有正常时的五分之一，而且四肢僵硬，行动迟缓，是最好对付的时间。这个时候也是他们排斥酒精气味的有效期。但是过了这十七天，丧尸整个身体就开始变得灵敏了，这个时期他们的变异中期。他们的听觉和视觉会恢复大半，对酒精的气味也将不再排斥，所以你那时候若再对他们用酒精是没有用的。而且那时他们的速度会是现在的三至四倍，基本接近大部分正常人的奔跑速度了。” “陈青松你别给我说这些我什么也听不懂！”李清哭着大喊道。 “最难对付的丧尸时期是变异后期，他们那个时候身体的灵敏度已经基本可以跟豹子匹敌。他们的视力也会恢复到正常人一样甚至比正常人更好，常人要是遇见他们基本逃脱不了。不过这个你暂时不用考虑，从中期到后期的变异还得一年多时间，你只要先记着就好，到时候再想办法应付。” “还有，你的身体……我知道你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你在桃园村不小心被划伤的，就是病毒的本体，当然这株植物本体也只是其中之一。所以现在你的体内其实已经被感染了生化病毒，但是因为你是被本体划伤的，而本体本身就具有保护作用，因此你暂时不会怎么样。但是就像本体最后都会慢慢被病毒反噬一样，你的身体也将在不久后慢慢枯萎。当然你不用害怕，你的叔叔，就是李元华博士，他会研究出加强你身体本体抗体强化作用的抗性药物，到那个时候你一定要好好配合治疗，不要被不好的情绪影响。” 李清此刻已经哽咽得快不能呼吸，它知道陈青松的这些话意味着什么。 “清清，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女孩，所以你一定要懂得自己救自己。再过不久，你就会知道你头脑里的秘密，这个秘密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你从来不会对我透露太多，但是我知道如果你的这个秘密发挥得好，可以很强大，甚至有救助自己的功能。到时候你一旦意识到这个秘密，千万不要怀疑，只管相信就好。” “现在你还要去交警部队继续拿枪支，能拿多少就拿多少。这些枪放在武警部队地下一层的武器部，钥匙在二楼最左边房间桌子的抽屉里，抽屉你直接用后座那女孩的铁棍砸开就好。” “枪支的作用在中后期对付丧尸几乎是最强大最有效的。如果迫不得已要与丧尸正面交锋了，你记住，一定要先摧毁它们的大脑。而如果你伤及他们的地方是除了大脑以外其他任何的部位，他们都不会死亡。这是因为他们体内的血液已经不再流动。他们身体的各种动作全是由体内的病毒控制住大脑再由大脑支配的。所以只要大脑被摧毁，生化病毒自然不能再控制丧尸体。” 陈青松伸出右手覆在李清左手紧握的拳头上，帮她把拳头慢慢松开，然后继续说道:“清清，被丧尸咬到的话，生化病毒会进入伤口然后沿着血液循环迅速遍布体内，而且这种病毒繁殖速度非常快，4个小时左右基本就能让人体变异了。所以，我现在要求你，把你的善良收起来，在独自逃亡的情况下不能再救助任何人了！” 李清泪眼朦胧地看着陈青松，“所以说……4小时后……你就会……” 陈青松握紧她的手，点了点头。 “你不是号称来自未来吗，你一定有办法控制住的对不对，5年了不可能什么都没研究出来啊！”李清泣不成声，“我的血，你不是说我体内有本体的抗体吗，那我的血一定可以救你，你快……” “没用的！”陈青松打断她。 “有用的，你现在就用我的血，要怎么用，弄在你的伤口上还是直接喝下去？”李清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张开嘴就准备咬。 “清清！”陈青松用严厉的语气制止道，“你别再臆想些什么了，这些我比你清楚，我不会在这个时候故意等死！” 李清怔住，再也说不出话。 “你知道我为什么从遇见你开始就对你那么冷淡吗？我怕的就是这一刻的到来！我知道这次不能让你再喜欢上我，因为你这个笨蛋，一旦你喜欢上，等我死了或者变异了，自己肯定也不会想活。” “我现在就不想活。”李清哽咽。 “别傻了，清清，这个世界可能只有你能够拯救了。你要配合你叔叔他们的研究，你体内的本体抗性是他们唯一的研究方向，换句话说，这个世界需要你。”陈青松语气略带哀伤地说。 李清依旧摆着头，而越野车已经快要驶进那个村子。陈青松伸手擦了擦她脸上一直掉落的泪水。 “清清，等陪你走出这个地方，以后你就要一个人了。”他说。 第十六章 陷丧尸村 明知山有虎，却不得不向虎山行。 越野车开进了村庄，车里的人屏着呼吸紧紧盯着窗外。 但是祸不单行，由于这个村的路面已经好久没有修理过，路面坑坑洼洼，再加上昨晚又下了一场大雨，车子直接陷进了一个大浑水坑。 陈青松踩住油门试着向外行驶，但大坑下面的泥土已经被雨水浸湿成了淤泥。他的这个动作不仅没有把车子开出去，反而还听到了车子底盘被刮擦的声音。 李清依旧在抽泣着，但似乎已经恢复了些理智。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余婷婷也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急切地向前询问道。她透过窗外看了眼周围，暂时没看见有丧尸出现。 “余婷婷，你上来开车！”陈青松看着车内后视镜里那双紧张兮兮的眼睛，突然说道。 “啊？”余婷婷吃惊地回应，一副没有听懂的样子。 陈青松说完就下了车。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迅速从远处正在修葺的砖房面前拿来了几个砖块，垫在深陷的车轮前面。 余婷婷反应过来后颤颤巍巍地从后座下了车，然后迅速冲到驾驶位上，用力关上了车门。因为紧张离合器上她的脚还在瑟瑟发抖。 陈青松站在窗外看着她说:“等下我数到三，你就发动车子踩油门。” 余婷婷用力地点了点头，但全身上下已经抖得不成样。陈青松叹声皱眉，紧接着他绕到了车后。 “一，二，三！” 没过多久车后陈青松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但是车子依旧没有反应，车轮甚至都还没转动。 陈青松等了几秒钟，走到车门窗前一脸愤怒地看着余婷婷，“你搞什么名堂！” “发发、发动不了！”余婷婷颤抖地回答。 “你挂挡啊！”陈青松无奈地拍了拍额头，再次叹了口气。 “噢、噢，我我我忘了！” 余婷婷这次迅速挂好挡位，既尴尬又害怕地朝陈青松说了句“好了”。 陈青松再次走到车后做好准备，当他再数到三的时候，车子发出了沉闷的响声，却依旧没有动弹。 他皱眉无奈再次走上前，看着余婷婷说:“你把手刹拉下去！” 余婷婷闻言迅速看了眼身旁被拉起的手刹，撅起嘴“哎呀”一声，像是生自己气一般拍打了下大腿，随即再把手刹拉了下来。 而此刻副驾驶座的李清已经平复地差不多了，她用手擦了擦眼泪，用哭过之后略微沙哑的声音对身旁的余婷婷说:“我来吧。” 李清打开车门下车，绕过车身走到左边车门。陈青松帮她把车门打开，露出了心疼的目光。 李清没有看他的眼睛，但她却看到了他手臂上醒目的伤口，他的衣袖上已经沾满了有些干涸的血迹。李清的鼻子再一次酸了。 此时余婷婷已经重新回到了她的后座上，她心里明白自己本应该帮着陈青松一起把车推出水坑的，但自己却因为过于担心这个地方会突然冒出几只丧尸，所以还是厚着脸皮钻进了车里。 李清发动车子。她也只是刚拿到驾驶证而已，但是整个人却比余婷婷沉稳地多。 “准备好了吗？”陈青松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嗯。”李清点点头。 这次车子正常发动了，陈青松也在后面使劲推着，但是车子的反应却不大，不停旋转的车轮带着和着水的脏泥土溅到了车窗上。 余婷婷坐在车上不停向外打探着，却真的发现远处有几个晃荡的身影。车窗上新溅的污渍遮挡了她一部分视线，她咬紧牙关紧张地打开了车窗。 “啊！” 撕裂般的大喊声引起了李清跟陈青松的注意，它们不约而同地回过头看向右边，几个摇摇晃晃的身影正在向这边游移过来。它们的双手恣意垂摆着，脑袋也如同挂在脖子上一样不停晃荡。 “不好！”陈青松低声自语。 他顿时使尽浑身解数推着越野车，而李清则一脚把油门踩到底。车子前行了一部分，但瞬间又折退了回来，依旧没有出这个令人心焦的水坑。 右边出现的几只丧尸越来越接近他们，而与此同时，车子的左侧与前方也出现了大量的丧尸。李清的心猛然跳动着。 再出不了这个水坑，它们就要来了！ 陈青松依旧在后面推着车身，李清也配合着挂挡紧踩油门，车旁不停飞溅着的车轮带动的水花越来越大。 “它们来了，来了！”余婷婷吓得大叫，赶忙把被自己打开的车窗关上，双手抱头双眼禁闭。 李清从车内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实在不敢相信这个女人是如何从昨天下午活到今天凌晨转而遇见他们的。她看着从三个方向游移过来的丧尸，并没有停下脚下的动作，但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还有大概二十米的距离。 这些丧尸的速度不是很快，身体的行动看起来也略显迟缓，但数量却足有五六十之多，李清顿时心生出一股绝望。快来不及了，这么多的丧尸，他们铁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还有十米。 李清的手开始发抖，后车座的余婷婷像是感受到了丧尸的接近一般更加凄厉的大叫出声。陈青松突然也大吼一声，李清这次明显感受到了来自车后的推力。 八米…… 五米…… 三米…… “轰”地一声，车子突然向前冲了去，冲出了水坑。而前方来袭的几只丧尸刚好被猛然冲出来的车子撞飞到了远处。 李清迅速踩下刹车，她看着车外后视镜里陈青松正抬起腿使劲向一只欲向他扑来的丧尸踢过去，丧尸受力瞬间被踢倒在了地上。 但是随即另外几只近距离的丧尸也张开血盆大口朝他袭了去。 “……酒精可以对付初期的丧尸，因为他们只要闻到酒精味，就不敢接近……” 李清的脑海突地响起不久前陈青松的叮嘱，她猛地回转身，对身后紧抱着脑袋瑟瑟发抖的余婷婷大喊道，“给我两瓶酒，快！” 而余婷婷并没有反应。 “我操你大爷，快点给我酒！”李清大吼，骂出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句脏话。 余婷婷终于有了反应，她“哦哦”两声后颤抖着双手打开身旁座位上的购物袋，却没想到太过紧张把购物袋里面的东西全打翻到车座下面，她吓得赶忙捡起两瓶白酒，递给李清。 李清从她手中扯过，往方向盘上使劲砸酒瓶尖。碎了之后再往自己身上一股脑倒下去，扯出车座底下的铁棍，冲出了车门…… 第十七章 惊险 五明山。 李元华站在别墅的二楼，看着底下零散游移的几只丧尸，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这么看来病毒的爆发比预期提前了啊！他把手背在身后，身体笔直地站着，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喵～”一团黑乎乎的肉球钻到李元华脚下，轻轻地蹭了蹭他的裤腿。 “你说，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李元华的神情淡定，他像是在跟脚下的黑猫说着，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阿喵乖巧地躺在他的脚边，它的眼神半眯着，舒服地享受着倾洒在二楼温暖的阳光。 山顶是一片寂静。那几只丧尸漫无目的地在地面游荡着，它们体内的病毒大概正支配着它们等待着那些可供享用有着血腥味的肉食。但即使是再也没有食物供给它们，它们也能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别墅外不远的地里种植着一些蔬菜，他知道在另一个地方，还有好大一片果园。这些都是景区的商家种的，但是那些人或许已经变成了丧尸。 李元华闭上眼深呼吸过后，慢慢地吐出几个字:“这倒是个好地方，可惜啊……” …… 此时的陈青松已经完全被十几只丧尸包围了，而余下的仍然在向他接近。他赤手空拳地对付着它们，一只只丧尸被他击倒在地，但紧接着它们又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爬起身，继续攻击被包围着的人。 再没有什么比这一幕更可怕的了！李清看着眼前这一切，感觉自己已经深处在地狱的边境了。 一只好不容易从地上挣扎着站立起来的丧尸突然冲上前狠狠地咬住了陈青松的脖子，这让人猝不及防的一咬让两人都吓得脸色苍白。随着陈青松吃疼的一声闷哼，李清迅速冲上前去，挥起手中的铁棍，重重地砸向了那只丧尸的脑袋。 她听到丧尸脑壳碎裂的声音。被袭击的丧尸挂着鲜血淋漓的脑袋回过头望着她，李清毫不犹豫地再次朝着它的头部用力的挥打了几次，几秒钟后那只丧尸重重倒在地上，鲜红的脑浆和着深黄色的浑水在地面散开一副令人作呕的图画。 似乎闻到了浓重的酒精味，其他的丧尸终于慢慢散开。李清睁大眼睛看着底下被自己杀死的第一只丧尸，内心的恐惧和发泄的快感交织在了一起，这种感觉让她瞬间对自己充满了厌恶。 “你的脖子……” 她突然抬起头，清秀的脸上溅了些暗红的血迹，这让她看起来终于拥有了些勇敢者的象征。但陈青松却丝毫没有理会自己身上的伤口。 李清犹豫了一下立刻从前座拿起另外一瓶白酒，直接砸碎在车身上，空气里散发出一阵浓浓的酒精味。 “走吧。”看着已经散开的丧尸们，陈青松扶着车身虚弱地说。 车子重新启动，这次李清是驾驶员。聪明如她，即使是刚拿到驾驶证，也能将车子行驶得如此敏捷和稳重。 在一路的颠簸过后，车子终于安全地驶出了村庄。陈青松仔细看着前面平摊却荒无人烟的公路，嘴里说道，“我给你说件事，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对这车做出极端的行为。” 李清立马想起自己刚刚直接把酒瓶往车上砸的情形，她完全可以先拧开瓶盖的。 “你闭嘴！”她突然吼道。 看到李清突然变得愈加沉稳的表情，陈青松顿时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放我下来吧。”陈青松躺在驾驶座上，虚弱地说。 “还不一定呢！”李清回答。 而后座的余婷婷已经默默地将一瓶白酒倒在自己身上了。 “那么怕的话就给我下车！”李清看着车内后视镜怯弱的眼睛低声吼道，像是已经与之前胆小没有主见的她判若两人。 余婷婷吓得不敢说话。 “她是对的，”陈青松接着说，“我从第一次被咬已经两个小时了，在我变异之前不会有任何征兆。清清，你别傻了。” 李清视若罔闻继续开着自己的车。 “陈青松，你要是变丧尸了，我就把你绑起来，用铁链锁着，再把你圈养起来。”她像是做了个决定一样，冷静地说完这段话。 陈青松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这一次没有再说话。 他是清楚李清的善良，也明白她的软弱。这个世界只要有人对她好，她就会加倍地把这种好还给那个人。这个从小就缺少父爱，长大之后又被母亲抛弃的可怜女孩，已经好久没有感受过像他一样带给她温暖的人了。 “从这条路一直开，然后会到高速。向前再开一段距离，你就会看到江宁区武警部队的路牌。”几分钟后，陈青松再次说道。 李清仍旧没有理会他，只加速向前行驶。 “然后你要做的事，就是去五明山。好在五明山与武警部队同路。等你到了那，就清楚路况了。”他继续说。 其实从市中心到江宁区并不远，上绕城高速也就一小时不到的距离，但是他们绕了一大段山路，就显得这段距离非常遥远了。 一个加油站突然出现在这条公路的前方，李清看着油表上已经快要到底的指针，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等下如果有，我下去对付。”陈青松说道。 “不用！”李清冷冷地拒绝。 车子停在了加油站的前方，李清闻了闻自己身上还没散去的酒味，从座位下抽起余婷婷的铁棍，径直下了车。 这是一个很小的加油站，除了两台加油机，还有一个小小的休息室。休息室的门虚掩着，李清握紧了手中的铁棍。 陈青松打开车门看着她，却并没有下车的意图。 李清朝身后看了眼，随即又立刻回过头，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往休息室方向移动。 一阵清脆的呼噜声从休息室传来，李清一愣，紧接着她迅速把门推开。她只见一张睡椅上躺着一个穿着工作服装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 小伙听到有动静，赶忙起身。他看了李清一眼，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打着哈欠问道:“加油啊？” 李清顿时恍然，这个地方来往的车辆本来就少，再加上高速已经堵了，后方肯定也没有来车，这小伙估计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小伙眼神恢复过来后，看着李清手上的铁棍，一脸惊吓…… 第十八章 加油站 李清放下手中的铁棍，一颗悬紧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 “帮忙加一下油吧。”她说。 小伙“诶”了一声，点点头便从休息室出去了。 他跑去外面熟练的拿起加油机上的油枪，然后再抬头微笑地看向一边的普拉多越野车。 他的微笑滞留在脸上，从一开始的自然迅速变化成僵硬。小伙立在黑色的越野车前，似乎再不能动弹。 “发什么楞呢？”李清跟随在他身后，淡淡地问。 “你们……这是？” 小伙的神色变得有些紧张，他看向李清，伸手指了指车上零散的血迹。 “看过生化危机吗？”李清问。 小伙楞了几秒，茫然地点了点头。 “别怕，这不是人血，这是丧尸的血。”李清安慰他说。 于是小伙更加紧张了。 “你们……是要抢劫吗？”他问。 陈青松从车上甩出一个钱包，从副驾驶座上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里面还有几张银行卡，都送给你了！” “你叫什么名字？”李清看着他，在这个末世里像是本能地问起了一个幸存者的名字。 “我叫徐永。”小伙老老实实回答。 “徐永，你快点帮我们把油加满吧，我们不会伤害你。”她说。 两分钟后，徐永把油枪从车油箱里拔出来，再次畏惧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李清。 这时余婷婷突然从车上下来了，她也看着李清，小心翼翼地问，“这里好像没有丧尸，我们可以先留在这里吗？” 李清理解她心中的恐惧。这里没有丧尸，的确很适合短暂的避难。而对于一个胆小的女孩子来说，留在这里更是比跟着他们再去冒险的好。 “留下来，然后呢？”李清问她。 “留下来，然后等着外面的情况被控制，等军队或者政府派人找到我们，最终我们一定会被救的！”像是找到了一个安身之地，余婷婷一路上以来眼里的恐惧已经消散了大半，此刻站在这个像是与世隔绝的小加油站里似乎还燃起了一丝希望。 如果陈青松没有出现，现在的自己或许也像余婷婷这般天真，以为只要自己还活着，暂时安全着，就一定会被救的。但是遗憾的是，她此刻已经知道眼前的这个世界再不可能被谁援救了。 “那你就留下……”李清话还没说完，脖子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随后便再没有了意识。 …… 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陈青松。 李清躺在休息室内，睁着眼睛看着这个狭窄的小房间，心里一阵失落。她没有哭，因为早就知道结果会是这样。 余婷婷坐在身边看着她，脸上是变化莫测的表情。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李清问。 “三个小时前吧，就是你刚昏过去的几分钟内……”余婷婷回答。 三个小时，再加上先前的三个小时，如果真的会变异，那么他现在已经是变成丧尸了。 李清突然坐起身穿上地面上自己的鞋子，然后走到休息室外的水龙头把自己头发上的污渍给清洗了一遍。 “有剪刀吗？”她问一旁盯着自己看的徐永。 “好像是有一把。”徐永转身到休息室找到了一把剪刀然后递给她。 李清走到越野车前，对着后视镜，默默地把自己已经快要齐腰的长发一把剪了。看着镜子里瞬间变成了短发的自己，她犹豫了一会，随即继续用剪刀修理着。 “为什么要剪短啊？我觉得你长发好看。”徐永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短发好打理。”她回答。 徐永摇摇头，表示依然不解。 李清很少见这么单纯的大男孩，心里竟莫名生出一股暖意。 “余婷婷刚刚对我说的，我还是不敢相信。”他突然说。 李清心里理解。于是她问他:“从昨晚到现在，你一共见过几辆车从这里经过？” “就你们一辆。我在这里工作这么久，还从没遇见今天这种情况。”徐永回答道，“以前这边虽然不会有很多车经过，但还从来没出现过没有车的情况。” “跟你换班的人呢？”李清收起剪刀递给他，继续问。 “本来昨晚他该来的，但是也不知怎么的，现在都下午了他还没来。” 李清叹了口气，继续说:“徐永，我知道你不敢相信，但是事实就是事实，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你想像中的世界了。” 她的眼睛突然有点泛酸，这些话陈青松以前似乎也跟自己说过。 “但我觉得……这有点荒诞。”徐永继续说。 李清再没有理他，她转而看向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余婷婷，问:“钥匙呢？” 余婷婷看着她，摇了摇头。 “给我吧，我不想在这等死。”李清淡淡说。 第十九章 监狱里的男人 余婷婷始终拒绝给她钥匙，李清叹了口气。她知道眼前这个女孩是出于好心，可她错就错在太愚蠢。李清不想跟她多费口舌，只想着等下如何抢了她身上的钥匙。 留下来会怎样？这里只有一个小小的便利店，里面能补给能量的食物连一个月都支撑不到。附近安全可到之处没有农田没有园林，这片荒废的土地也根本不能种植供他们生存的食物。然后则是满怀希望地在这里等待救援，一天天地煎熬着。再之后没有了食物和水，才终于意识到这个世界已经彻底坍塌了，没有人会来救助自己。那最后的结果呢？只能是被活活饿死。 但是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又都愿意相信希望是会有的，尤其是在身处绝境之时。这种信念似乎已经成为了这个文明里生活所存在的惯性思想，余婷婷是，从前的自己也是。 然而现在的自己不再是。 在现在这个末日里，她或许是幸运的，因为她已经知晓了未来，不会给自己一些懦弱的牵绊。抑或是不幸的，因为自己可能今晚就被哪条路上游荡的丧尸撕咬着吃掉。 而此刻她的身边已经没有了陈青松，最后的结果是生是死，大概全都得靠自己了。 李清摇摇头，无视余婷婷恳切的目光，往一旁的便利店走去。 车上的东西迟早会被吃光，自己现在也只能尽量利用已有的资源多收集一些食物。 然而这个便利店是真的很小，所以她不能拿走太多，徐永和余婷婷或许还指望着这些东西生活一段时间。 李清在桌子上扯了一个袋子，首先把货架上仅有的几瓶酒给拿了，之后便绕到货架的另一面，准备拿些巧克力、饼干和面包。 “等等，这些东西我不卖。”徐永突然冲了进来，他眼神坚定地看着李清，指了指她手里的袋子。 大概是因为陈青松已经不在，而余婷婷又似乎已经站在了他一边，自己对付李清这样一个瘦弱的女孩则绰绰有余，徐永之前的胆小懦弱已经全然不存在。 李清完全不在乎他的阻拦，继续拿着货架上的食物，回答他:“我知道，我没准备买。” 徐永楞了楞，转而更加生气地说:“那我不许你拿我的东西！” “这个便利店里的东西是你的吗？”李清回过头，问他。 徐永哑然。 “那我为什么不能拿？”李清反问。 “因为……”徐永有些结巴，“这些东西是我老板而不是你老板的！” 李清无奈地笑了笑，“到这个时候你竟然还相信你的老板会回来这里跟你索要赔偿。” 徐永的呼吸有些急促，脸憋得通红，看起来的确是很想发火。而李清则无视他继续拿着货架上的东西，直到装满了手中的购物袋。 “我不管，我就是不能让你带走这些东西！”徐永突然冲到她身边，用力扯过她手中的购物袋，放在自己身后。 “你们是在骗我！”他突然低吼道。 李清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现在才相信这个男孩是真傻。他以为她是变着法子抢劫他这儿？ “我拜托你好好想想，我们绕那么大圈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抢劫你这个小小的便利店？”李清无奈地反问。 “我……”徐永似乎再说不出什么，但是他的眼睛里却是满满的倔强。 李清知道不能跟这样的人讲道理，可是又无奈自己不能跟他明抢，正思考着怎么才能让他完全相信外面的世界是真的已经变了，加油站外突然响起一阵紧急刹车的声音。 “人呢，加油！”一阵粗犷的声音从外面传到便利店里，徐永楞了几秒钟，继而把手中的东西放在桌子上，他看了李清一眼，随即便转身出去了。 这是个好机会。李清走过去拿起桌子上的购物袋，准备趁着徐永加油的时间去跟余婷婷拿钥匙然后离开。但是却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都这个时候了，什么样的人才能来到这里？ 她站在便利店门的旁边侧身向外看了看，三个体格健壮的男人正好从那辆残破不堪的面包车上下来。 而让李清担心的是，三人全是光头……如果她没猜错，他们应该是从监狱里逃出来的。 李清想了想，在货架后面躲了起来。在不确定安全的情况下，她还不能走下一步。 “傅哥，你看这儿还有一辆车，诶比我们这辆破面包车好多了！”一个相比之下稍微瘦弱一点的光头男人尖着嗓音说道。 那个被叫做傅哥的男人打量了一边的越野车，额头上的两条眉毛突然跳动了几下，面相看起来十分凶恶。 “这车是谁的？”傅哥的声音有点沙哑却十分粗犷，他的这一声把徐永吓了一跳。 “是……”徐永看了一眼休息室。 “得得得不管是谁的，反正这辆车等下就是咱们的了。傅哥你说是不？”那个尖嗓男人继续说着。 徐永看向从车的另一面走过来的第三个男人，脸色顿时被吓得苍白。因为这人手中……拿着一把手枪。 “虎头你干嘛呢？一把坏枪你拿手里看一路，瞧你那没出息样！”尖嗓男人看着那个叫虎头的男人，充满鄙夷地说道。 而那个叫虎头的男人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观赏着手上的那把黑色手枪。 听到是坏枪，徐永心里稍微舒缓了一口气。 “你们这是从哪里来啊？”看着面前三个并不友好的人，徐永笑着发问试图打破自己的尴尬。 尖嗓男人打量了他一眼，脸上似笑非笑地问他:“你，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徐永心里咯噔了一下，但还是摇了摇头。 “你真是个蠢货！”尖嗓男人不屑地看着他，“告诉你，现在外面全是些不知变成了什么鬼东西的人，见人就咬，跟他妈僵尸一样。要不是傅哥，我和虎头都差点被他们咬死！从昨天下午到现在，都这么久了，你这人竟然还稀里糊涂的什么都不知道，你说你是不是蠢爆了？” “虎头，别这么跟人说话！”傅哥突然开口道，他指了指加油站里面的便利店问:“那边那个是不是便利店，去给我拿些吃的过来！” “好嘞，老大！”虎头笑着回答，然后一溜烟就往便利店方向小跑了过去。 第二十章 傅哥 傅哥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那个叫虎头的男人收好枪，迅速去帮他把椅子搬了过来。于是傅哥整个人就像是瘫软了一般靠在椅子上，大呼了一口气。 “你叫什么名啊？”傅哥看着徐永，问。 “我叫徐永。”徐永回答。 这个傅哥面相看起来虽然比那两个人凶狠得多，但是对人的态度却比他们要好。 “知道我们这一路都经历了什么吗？”傅哥把双手放在头下枕着，问他。 徐永摇摇头。 傅哥想了想，突然把自己身上的外套给脱了下来，露出里面沾着大片血迹的白色囚服。 “这些啊，都是一起劳改的同伴的血，噢对了，还有两个警察的。”傅哥说着，脸上却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这个笑不知是心酸，还是无奈。 “年轻的时候啊，杀了个人，到今天为止，我在监狱里呆了八年了。本以为这辈子只能在监狱里度过了，却没想到，嘿，这个世界塌了。” 傅哥平静地说着，劳改的生活把他的身躯锻炼地十分强壮，却也磨光了他原有的傲气。 “你说，这对于我这种人来说，算是幸运还是不幸？”傅哥转过头，看着徐永问。 徐永站在加油机面前，眼里是说不尽的绝望与恐惧。到这一刻，再傻的人也该明白这些人对他说的话，并不是糊弄。 他很害怕，但并不是怕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了，也不是被面前几个逃犯的气势所碾压到。在这种时候，他怕的只是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了。 傅哥见他没有答话，并没有不开心。他披上外套，重新靠在椅子上，继续说道:“昨天下午，我们在监狱旁边的工地里干活，休息的时候呢，我就给一个新来的讲笑话。讲着讲着呢，新来的都还没来得及笑呢，坐在他后面的那个人呀，转身就是一口给他脖子咬着。哎呀呀，那个咬劲可大着呢，咬得新来的脖子上直流血，险些脖子肉都被那人咬掉了。我当时也吓了一跳，然后一拳头就砸那人脑袋上了。那人出血了，但还不松口，后来是那两个警察上去才把他给硬拽下来的。” “这不拽还好，一拽下来啊，这人转身就是给其中一个警察一口咬着。那个警察平时跟我也熟，我看他被咬了，就上去帮他，还没把那个咬人的给拽开呢，警察的眼睛突然就变样了。变成了白色，就像是在眼球上蒙上了一层变质的牛奶。到最后他也不反抗了，像是失去神智一样，吼叫一声张开他的大嘴就想冲着我来。但是因为他还被那人咬着呢，就没干着我。” 傅哥抿了抿干燥的嘴唇，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当时我就意识到不对劲，等我再一回头，好多人都已经失去神智了。他们摇摇晃晃地走路，见到正常人就咬，那场面，啧啧，比僵尸群都可怕！” 傅哥摇了摇头，闭着眼也像是失神般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看到几个人正张开大嘴向我走来，我来不及思考什么，捡起地下的钢筋就挥向他们。奇怪的是，他们好像不怕我，也根本就没想着躲我，只一个劲地想要朝我奔来。我害怕啊，就把钢筋捅进了离我最近的那个人嘴里，生生刺穿了他的脑袋。他在死之前还伸手朝我挥舞了几下。” “我终于意识到这群人是彻底没有了思考的能力，转身就开始逃跑。他们慢，追不上我。但是工地上四处都是劳改犯啊，大部分都已经变得没有了理智，我往哪跑都不是。怎么办呢？就只能先把挡在前面的一个个干倒，自己再继续逃。” “在逃的时候我遇见了虎头跟小六，他们俩也被那些突然变坏的人追着逃跑。看见我了，就向我求救，‘傅哥啊你快救救我们哪，他们都追着我们要吃了我们啊’，于是我就让他们跟着我。我走在前面，一个个地对付着，就凭着手里的钢筋。他们俩就跟在我后面。我们跑啊跑啊，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跑到了围墙。” “在翻那堵围墙的时候，我犹豫过几秒。虎头踩着小六开始爬墙，然后他上去后，就继续拉着小六也上去。但当他们向我伸手的时候，我便没有再犹豫，顺着他们的手翻出了那堵围墙。” 傅哥叹了一口气，但是徐永并不明白他这声叹息的意义。或许是出自内心的愧疚，也或许是出于重见自由天日的感叹。 “出来了，也还是一样。”傅哥接着说，“外面的人大部分也都变成那个德行了。我不知道是什么问题。这时候小六就告诉我说，‘傅哥，这些都是丧尸啊，跟生化电影里面一模一样的丧尸’。但是我并不明白什么是丧尸，小六就继续给我解释了一大堆，说是病毒爆发什么的。我听不懂，但他也说自己是从电影里看来的。” “我问小六电影里有没有说过有什么办法躲开这些丧尸，在哪里可以避难？但他却告诉我，只要丧尸爆发了，就是全球性的，没有人会来救咱们，咱们只能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被它们发现，因为它们专吃人。” “没办法了，我们就只能跑去公路上，准备拦一辆车。但是路过的都不搭理咱们。有一个开面包车的开着开着突然撞在了前面的护栏上，虎头就拿着在工地里捡来的一把警察的坏了的枪走上去查看。但是刚凑进窗户他就吓得跌倒了，然后我瞬间就明白了。我跑过去，砸开车门看着那个在安全带下咆哮着胡乱向我们挥舞的丧尸，还是用那根钢筋，把他的脑袋刺穿，等到他不动了，就把他扔了出去，霸占了他的车子。” “后来，你们就到了这里。”徐永像是没有了力气，若有似无地说。此刻他的心里像是突然受到巨大的打击一般，难受地如同没有了自己。只感觉一颗心裸露在空气中，承受着外来的一切痛苦，然后通过某种介质，将这种痛苦变成了自己的感受。 徐永蹲在地上，缓缓地把头埋进了手臂。 第二十一章 危机 李清蹲在角落里的一个大包装箱后面，听着那走进便利店的脚步声，心里开始变得有些不安。 那个傅哥口中叫做小六的尖嗓男人，此刻正兴奋地在便利店仅有的三个货架旁慢慢地转悠着。 看到收银的桌子上有食品袋，他便想过去拿两个，于是转眼便看到了桌子上已经装了满满一袋食品的大袋子。 “面包饼干巧克力，还有酒，这是谁他妈挑的啊？”小六把食品袋打开，翻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自言自语道。 李清一动不动地屏息躲在角落，心里只盼望着他能赶紧离开。直觉告诉她这些人并不是什么善类。 “小六，你怎么还……还在里面，傅哥在外面都……都等……急了！” 原来这个虎头是个结巴。他进来后用手拉了拉小六，说话像是很吃力般地催促着他。 “你急急急什么，我这不正挑着嘛！”小六嫌弃地甩开他的手，学着他的口吃反驳道。 “那你快……快点。”虎头无奈地说。 小六这回迅速地装了些零食，然后又从桌上的购物袋里拿了两瓶白酒出来放进自己手中的袋子，朝虎头说了声“走吧”便准备出去。 但虎头此刻又已经把口袋里的手枪掏出来赏玩了。他站在货架旁，傻笑地看着手里被踩得有些破烂的手枪，还学着电影里的警察做了个袭击人的动作。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听到小六的话。 于是小六顿时就火了。 他走到虎头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脑袋让他清醒过来。虎头吃疼后呆楞地看着他。 “看看看，一把坏枪你看了一路，现在还在看！你是没见着外面变成什么样了还是怎么的？” “小六，你别……别……” 还没等虎头把话说完，小六已经不耐烦地立马扯过他手里的手枪，往一边扔了去。 而这把被扔出去的枪，正好落在了李清面前。 “哎呀，你……你怎么扔了呢？” 虎头着急地蹬了蹬腿，着急地喊道。然后转身便往手枪掉落的方向走去。 听到慢慢靠近的脚步声，李清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她迅速握紧了拳头。 “你站住！”小六突然朝他大喊。 他伸出手，指着虎头的脑袋生气地说道:“你要是敢再把那把破枪捡起来，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虎头转过身，害怕地看着小六，“你这……我……我……” “闭嘴！”小六继续朝他吼着，“滚出去给傅哥送吃的，快！” 虎头瘪嘴看了看角落里躺着的手枪，又看了眼正发怒着的小六，叹息了一声，然后跟着他往外面走去。 李清松懈地瘫坐在地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看着眼前那把已经残破不堪的手枪，莫名有些心疼。 若是把好枪就好了，她心里想着。李清把它捡了起来，放在膝盖上擦了擦。其实，这不就是她此刻最想得到的东西吗？ 小六和虎头回到了外面，此时傅哥已经闭着眼躺在椅子上休息了，而徐永看起来则像是傻了一般坐在加油机旁边的地上，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前方。 听到他俩唤他，傅哥才又睁开了眼睛。 他接过小六递过来的面包跟牛奶，示意他俩也一起吃，虎头便也跟着拿了袋薯片。但是小六却摇了摇头，说“你们先吃着，我等会再吃。” 小六在加油站里随意晃荡了着，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突然便利店旁的休息室里传来一声咳嗽的声音。 这咳嗽声很轻，像是有人故意压制着一样，但耳朵尖的小六还是听见了。 他好奇地走到休息室的窗前，向里看了看，然而在窗户前能看到的里边的范围并没有见着人。但是他肯定里面一定有个人，或许还是个女人。 这样想着小六突然变得有些兴奋，心也跟着痒了起来。他看着正津津有味地吃着薯片的虎头，喊了他一声。 “什么……事？”虎头走过去，结巴地问。 小六则指了指休息室的窗户，对他说:“这里面有个女人。” 虎头随手扔掉手中已经空了的薯片袋，睁大眼睛透过窗户朝里边瞧了瞧。 “在……在哪呢？我怎么……怎么没……没看到？”虎头问。 “你傻啊！”小六拍打了下他的脑袋，继续说:“这肯定是躲起来了啊。” 虎头虎头虎脑地点了点头，他看着小六，问，“然后呢？” 小六愣了一下，面无表情地对他说了一句:“我觉得你是个蠢货。” 坐在加油机旁不知道什么状态的徐永看见了他俩站在休息室外，心里“咯噔”一下，立马站起了身。 他走过去，对俩人说:“这是我们的休息室，里面没什么好东西。” 小六站直身体，看着比他高了半个头的徐永，笑着说:“我知道，里面有个人，还是个女人。” “是……是你老婆吗？”虎头也傻乎乎地接过话问他。 徐永往窗子里看一眼，再次说道:“今天在这里工作的就只有我一个人。” 小六摸了摸自己光光的头顶，然后晃了晃，说:“我都听见了。” “你听错了。”徐永说。 “咚！” 小六看着被自己打倒在地的徐永，揉了揉自己的拳头，阴着脸大声说:“我他妈听没听错要你来管？” 徐永在被他打在地上怔了几秒钟。然后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瞬间就感受到了一阵刺痛。 还没等他从地上再爬起来，小六的第二拳又接着挥了过去。 感受到自己嘴里的咸味，徐永默默地擦了擦嘴角的血。他抬起头，看着小六面不改色地说道:“这里除了我，没有别人。” 小六这次没再用拳头打徐永。他抬起了自己的腿，朝着徐永的胸口猛烈地踩着，边踩还边说:“老子就是因为这个暴脾气做了三年劳改犯，我这一出来你他妈就又激怒我！我告诉你，警察都变成丧尸了，我他妈现在想怎么着你就怎么着你，把你弄死了老子也不用怕再进去了！” 虎头看着眼前正发泄着怒火的小六，后退了几步没敢再说话。而傅哥只回头朝他们看了一眼，便又自顾自地吃着手上的食物，像是不愿多管闲事。 小六踩累了，停下来大呼了几口气。他指着休息室的门，对着地上的徐永说:“给我把门打开。” 第二十二章 人性 余婷婷缩在休息室的门后，听着门外的打闹声，心里是说不出的恐惧。 这两天已经成为了她二十几年里经历的最绝望的时刻。 她的手里握着李清剪头发用过的那把剪刀，身体瑟瑟发抖。这辈子过得算不上是养尊处优，却从未经历过这样绝望的处境。 脑海里浮现着昨天频频出现在自己眼里的丧尸，余婷婷甚至觉得就算自己也变成那样了，也总比现在提心吊胆不知明日是何下场的好。 门上响起一声剧烈的敲击声，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小六把手从门上拿来，望着地上眼神已经有些迷糊的徐永，呲笑了一声，说:“你还不如虎头。” 虎头站在一边，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小六，到现在还活着的，都不容易，放他一条生路吧。”傅哥靠在椅子上，突然说道。他背着他们，语气平静地像是深处在这个世界之外的人。 “得，傅哥，我听您的。”小六展开笑脸，回答说话的人。 小六的确是个心狠手辣的角，但却是个聪明人。他清楚未来的生活还得指望那个躺在椅子上威猛的男人，所以只尽可能地迎合他。 徐永躺在地上呻吟着，他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胸口的疼痛让他没有了再站起来的力气。 “虎头，跟我一起把门撞开。”小六拍了拍手，用头示意了一下休息室紧关的门，看着傻站在一旁发愣的虎头说道。 他再看了眼在地上使劲挣扎的徐永，脸上是不屑地笑意。 李清在躲在便利店里听着门外发生的一切，手里紧紧地握着那把已经不能再使用的手枪，内心的愤怒像是江水一样波涛汹涌。她此刻多希望这是一把可以正常使用的手枪，只要她扣动扳机就能将外面那几个可恶的人制服，但是这把手枪甚至连扳机都已经掉落了。她清楚如果休息室的门被撞开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惨烈的事。但是作为一个身无寸铁的女人，她做不到牺牲自己去跟门外的恶人拼搏一番，而且这种拼搏还没有任何胜利的希望。 余婷婷是很懦弱，可在如今状态下的世界，任何一个过惯了正常生活的女孩都会显得很懦弱。即便是自己，在没有陈青松的保护下，估计也会没有冷静下来的勇气。 但余婷婷的确是个好女孩。李清想到此心里便是无尽的难过。罪恶的人在这个失去了希望的世界可以肆无忌惮，而善良的人却永远失去了秩序的保护。 陈青松说，人性的丑恶，不会亚于僵尸的无情。 她似乎已经开始感受得到了。 伴随着接连几次的撞击声，休息室的门已经被迅速撞开。李清在用手把耳朵捂紧之前，清晰地听到了一声绝望的惨叫。 小六和虎头站在门外，看着逃到了角落的余婷婷，心里却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我从来没有感受过在不用担心被那些警察抓进局子里的状态下，去做一件坏事。”小六说。 余婷婷把手上的剪刀挡在身前，她瞪大眼睛看着慢慢接近她的两人。 “别……别急着死，让我……我们先爽一……一下。”虎头在见到女人的同时，内心的胆量也跟着膨胀了一倍，他夺过余婷婷手中的剪刀便扔向了一旁。 而小六在走近这个女人的时候，还是回头看了一眼门外椅子上坐着的傅哥。发现他并没有阻拦的意思，他才放肆地向里面走去。 徐永眼睛通红地看着进了休息的两人的背影，内心一阵悲戚。他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小时候，那个下午放学回家姐姐被那个陌生男人推倒在地的情景。 “姐姐……”徐永嘴里喃喃。 他的手使劲地撑在地上，忍着胸口的疼痛，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然后就向一头发怒的狮子一样，他捡起地上的砖石，朝屋内奔去。 虎头正按着地上绝望地哭喊着的余婷婷，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袭来的愤怒的男人。 “虎头！”小六回头看着愤怒的徐永，敏捷地冲了上去，将他压倒在地上。 “啊！”徐永大喊一声，抬起手中的砖块砸在了小六头上。 “小……小六！”虎头吓得大喊。 看着躺在地上依旧想要攻打自己的徐永，小六的眼里突然涌出熊熊的火焰。他龇着牙把他握着砖块的手压在地上，额头上的青筋爆起，脸色憋得通红。就像是一头被激怒了的猛虎，他勾起一拳就砸在了徐永的脸上。 “你……还我姐姐！”徐永的眼里布满了血丝，他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小声嘟囔道。 小六躲过他手里的砖块，往他的太阳穴重重地锤击了一次，说:“她是你姐姐是吗？” 鲜血瞬间就从徐永的太阳穴处流了出来，他再次嘟囔道:“……姐姐。” 第二十三章 去死吧 砖块一次次地落下，满地的鲜血让缩在角落的余婷婷瞪直了眼睛，她的头有些晕，身体和心灵似乎都在抗拒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感受了，心就像一个凿空了的洞，整个人只剩下虚空的麻木。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房子终于寂静下来了。徐永安静地躺在地上，那已经血肉模糊的脸正对着窗外的天空，他的嘴微张着，在生命的末尾，他似乎还想对这个绝望的世界说点什么。 余婷婷看着那个满脸是血的凶恶男人把自己从地上拉了起来，死死地盯着他罪恶的面庞。 而与此同时另外一个回过神的男人在思考了一阵后，也走了过来。衣服被那两人撕扯撕扯开，她没有抗拒，任由那两个男人接下来在她身上做着禽兽般的动作。 原来最绝望的并不是这个突然变坏的世界，而是被唤醒的最恶毒的人性。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房间终于再次恢复了平静。余婷婷躺在地上，脸上划过一滴晶莹的泪水。在那两个男人恶心的笑声中，她捡起了一旁的剪刀。 李清冲出了便利店，手里紧紧地握着那把手枪。她看着休息室里徐永血肉模糊的脸以及余婷婷裸露的身体，还有那把插在余婷婷胸口的剪刀，那把不久前还剪过自己头发的剪刀，心中像是划过无数的冰刀，寒冷或者刺痛。 “这里还……还有一个女人。”虎头看着被踢开的门，穿好裤子看着小六说道。 而小六只盯着李清手里的那把枪。 没过多久，他突然笑出了声，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余婷婷，说:“你要是一直躲着，我们或许真的发现不了你。但你既然自作聪明地出现了，那你等会儿的下场可能跟这个女人一样。” “这……这是把坏……坏枪啊，哈哈哈哈哈……”虎头上前仔细瞧了瞧，确定这是那把自己丢弃掉的从工地里捡来的枪。 李清冷笑了一下，看着故意把脑袋凑在枪口嘲讽着自己的男人，扣动了扳机。 加油站内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几秒钟后，虎头睁大眼睛，笔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李清心里有点遗憾，这个男人死得太轻松了，她应该也让他在死之前感受一番徐永和余婷婷所受到的折磨。但是她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 她面无表情地把枪放低，朝着虎头的头部再开了一枪。 还有一个。李清看着那个已经有些呆滞的男人，转而把枪对上他。 小六看着她，眼里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他喃喃，“这是把坏枪，而且还没有子弹，你怎么可能……” 李清嘴角上扬，满足似得看着他脸上干涸的血渍下面苍白的表情。 “想知道吗？”她问。 小六把双手举过头顶，紧紧盯着她手中的枪，像是在害怕她的下一个动作。 “害怕吗？”她问。 小六颤抖地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被你弄死的那两个人是什么感受吗？”李清顿时低吼，眼睛开始变得通红，“你根本就感受不到！” “我原以为这个世界突然爆发的生化病毒让大多数人类都变成异类已经是最可怕的事了，却没想到第二天就遇见了比这更可怕的事！余婷婷，就是刚刚被你侮辱过的那个胆小的女人，在经历了父母的变异和一路的逃亡之后的恐惧都没想过去死，心里还怀揣着生存的希望，以为明天还会好起来，但是……” 李清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她咽了咽口水，继续书道:“但是她在遇见了几个像她一样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就是你们之后，就彻底放弃了那种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她死了。”李清的眼角划过一滴眼眼泪，“你们比丧尸还可怕。” 小六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 “傅哥，也被你杀了？”他问。 “杀了。”李清说，“他最该死。他明明可以阻拦你们这两个禽兽的！” “那你呢？”小六突然反驳道，“他们刚刚被我们伤害的时候，你不也一样躲在角落没出现吗？怎么等到一切都结束了你才出来对付？” 李清瞪大眼睛看着她，没有说话。 “是，我们是丑恶，但你以为你就是最善良的了吗？”他呲笑一声，“如果你刚才就出现，有可能还救得了他们，但是你没有。你是等到他们死了之后感受到了愤怒然后才凭借着这股愤怒的力量拿着枪出来指着我们的！你难道就不冷漠吗？” “你他妈给我闭嘴！”李清低吼道。 “如果换一个地方换一种环境，我可能不会杀了地上这个男人！但是自从我看见他的第一眼起，就知道他根本活不了多久因为他太懦弱了！” 小六并没有闭嘴而是用更大的声音说道。 “而这个女人也是！胆小，懦弱，她也活不了多久。所以我根本不会愧疚！换句话说就算今天不遇见我们就算她没有留在这里等死那她迟早有一天也会遇见一群跟我们一样的人，然后依旧像现在这样，自杀，去死！” “那现在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杀我！”他突然眼神凌厉地看着李清问。 李清楞了，她竟然被他问住了。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直到那个刚刚还滔滔不绝的男人趁她分神迅速冲上前来控制住自己。 李清扣动扳机，但是枪口已经被小六推移到了另一个方向。 她被他按在墙上，他用力掐着她的脖子，手里的枪也被他迅速抢过。 而现在那把枪正对着她脑袋。 “可惜你对我已经是深仇大恨了，不然你这么勇敢的女人我还真想留你。”小六把枪口伸进李清的头发里，让她感受着枪口的冰凉带给她的恐惧。 李清突然笑了，她竟然傻乎乎地陷进了他的语言陷进里。 “没什么好笑的，不过我真的很好奇，这明明是一把没有扳机的坏枪，而且里面还没有子弹，你是怎么做到的？”他疑惑地问。 李清仍旧笑着不回答。 “原来你也是个疯子。”他点点头，接着说。 “那你去死吧！”小六突然大笑一声，手指迅速扣下了扳机…… 第二十四章 便利店系统 李清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短发，把手枪从躺在冰冷的地上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男人手上捡了起来。 她没有朝地上的尸体再多看一眼，转身朝向门外走去。 加油站后面是一块荒芜的空地，李清用石头挖了两个浅坑，接着把徐永跟余婷婷的尸体拖到这里埋了起来。 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明明不久前还鲜活的几个人，转眼便成了几具尸体。如果这是一部恐怖的电影，那么她从不会多想最后留下来的那一个，会是她自己。 天空终于变得阴郁起来，似乎是要下雨的前奏。李清抬头，看着那一片片交织在一起的乌云，心里是无尽的难过。 好像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了自己。 她多想这一场雨可以洗涮净这个世界的肮脏，然后再睁开眼睛，经历的这24个小时只不过是自己昏睡的一场梦。梦醒了，这个世界还是正常发展的，她依旧会每天熬夜到12点只为顺利考研通过，会在周末回到家里去陪陪那个只知道钻研实验的叔叔。其实她有点不明白，明明之前生活的那么幸福，却为什么总是会觉得世界对她不公。如果可以重来的话，她一定会感激以前的生活。 沉闷的雷声在空中响起，这个世界终于下起了雨。李清躲进便利店，默默地关上了门。 “你在逃避现实。”脑海里一个声音传来。 “我只是想放松一下。”李清回答。 “嘿嘿嘿嘿嘿嘿嘿……” 三小时前。 李清在缩在便利店的角落里，双手紧紧地捂着耳朵，但余婷婷凄惨的叫声还是传到了她的头脑。 依稀可以听见休息室里激烈的殴打声，她不知道是谁在殴打着谁，但心里的恐慌和愧疚已经让她的头非常晕。李清看着天旋地转的世界，整个人像是刺猬一样，紧紧地把自己团成了一个圈。 “我想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李清头脑里一直回荡着自己意识的呼喊，而现实的世界在她的眼里变得越来越模糊，直到她再也看不见。 “你很愤怒。”一个身影慢慢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李清大眼睛眼，定定地看着他，直到他在自己面前完全形成了一个正常人形。 海宝把手伸到她面前，李清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的手递给了他。然后看着海宝把自己从地上拉了起来。 “超维空间。”她说。 “是的，”海宝回答，“您潜意识强烈的意愿召唤了我。” 海宝拉着她的手，慢慢地从迷雾中走进了便利店系统。李清站在这里突然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心安和温暖。 “主人，我能为您提供些什么？”海宝问。 李清看着他，问:“你能救我的朋友吗？” “不能。”海宝回答。 李清紧咬着嘴唇，无奈地撇过头。 “但是，如果您让我获得足够多的能源，或许我可以给您提供您此刻最想要的东西。”海宝再次说道。 “什么意思？”李清不解。 “能源交换。” 李清深思了一会儿，皱眉问他:“你是说，你可以用能源给我制造出我想要的东西？” “完全正确，我的主人。”海宝把头晃向了一边，“那么请问您此刻需要什么？” 李清有点不敢相信，但却也是激动的。她想了想，对海宝说:“枪。” 李清看着他:“我现在最想要的是一把完好可以使用的手枪！” “那您可以给我什么样的能源作为我给您制造一把手枪的代价？”海宝依旧是那副永远不变却生动的笑脸。 “我不需要制造，我现在手里有一把不能使用的，只要你帮我修好并且给我子弹，这就可以了。”李清有些激动地说。 “这仍然需要能量作为交换，我的主人。”海宝解释道:“您可以用原型以旧换新或者以坏换新，而能源依然是不可或缺的佐料。” “需要什么样的能源？”李清继续问。 “系统自动检测到离您最近的可用能源为15米处的汽油，如果要为您交换一把完好且有子弹的手枪，需要您的坏枪原型以及70升的汽油。” “可以。”李清想也没想就直接回答，“但为了保险起见，你还可以给我制造一个防御性的物品吗？” “90升汽油可以为您制造一个反射性防御装备，但是这个装备只能使用两次。” “够了。”李清说。 “那么，我给您的交换口令是……” 眼前再次出现便利店的景象，李清回过神来，然后起身迅速地走出了便利店。 第二十五章 交换能量 李清定在门外，看着站在面包车前那个面色凶和狠的男人，心猛然地跳动着。 她瞥了一眼半掩着门的休息室，又回头看向那个同样也看着他的男人，内心早已经不安地紧张起来。她没想到这外面竟然还有一个人，而这人确切无疑是跟休息室里的男人是一伙的。 她现在还没有获得能源，所以如果此时那个男人走过来的话，她基本可以断定自己的下场会跟余婷婷一样。 李清紧紧盯着那个用不明目光看着自己的男人，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坏枪，然后等着他的下一步行动。 但是那个男人只是愣了几秒钟，随后便转身拉开了面包车的车门，启动车子疾驰而去。 而休息室的门依旧虚掩着，看起来门里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同伙会在此刻离开。 李清稍微松了口气。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加油机旁，然后把手放在加油枪口，轻声念出了海宝给她的口令。 一股饱满的力量传递到全身，李清闭上眼，便看到白色的能源光线在自己的脑海里快速地旋转，而在光线的上方印着一行红色数字，一行正在快速变动似乎在倒计的数字。 手掌突然握了一个空。她睁开眼，发现手中的坏枪已经消失不见，而此时脑海里瞬时传来海宝机器般的声音:能源吸收成功。 李清有点激动，似乎能够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这有些不可思议，但在这更加不可思议的末日世界里，这事似乎也是可以接受的了。 不一会手里便又出现了一把枪。还是刚才那把，只是扳机以及残**已经被修复好，枪身也变得整洁了些。李清掂了掂，这里面已经是有子弹的了。 “能源交换成功。现在转换身体防御功能，防御系统已开启。” 李清定神咬了咬牙，两手握住枪，将食指放在扳机上，走到休息室外将虚掩的门一脚踢开。 …… “最后身体出现的透明光圈是什么？” “自动防御系统，是超密空间分子在空中瞬间凝结的防护罩，具有防护和反弹功能。”海宝回答。 再次睁眼天已经微微亮了，因为下过雨的原因，李清出门便闻到空气里潮湿的气味。她走到水龙头旁洗了把脸，然后拿着从余婷婷衣服口袋里的钥匙将车开至便利店前。 她打开后车门，将越野车的后座收起来连着后备箱，如此后车的空间瞬间变大了许多。 李清走进便利店，将里面的大部分食物装放在在包装箱后搬进车里。 她拿出一瓶泸州老窖，放在副驾驶上，在启动车子前猛喝了一口。酒精的冲劲让李清瞬间有力了不少。 去哪儿呢？李清没有目标，但是却清楚自己不能再呆在这里，否则一旦心安稳了下来，在这里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脑海此刻还浮现着陈青松坐在驾驶座上虚弱的样子，李清吸了吸鼻子，心里隐隐地难过。他如果真变成了丧尸，也是因为自己，所以她还想找到他，想要证实他是否真的变异了。对于一个穿越的人，她不相信死亡在他身上表现地这么突兀。 天依旧有些阴郁，下一场雨应该会在不久后到来。李清发动车子，继续往高速公路的方向开去。 为了确定路线，李清想把车上的导航仪打开，但导航却怎么也开启不了。 “不会有这么倒霉吧。”李清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如果按照她的想法，现在自己手中已经有了一把手枪，也不是非得去武警部队再去囤几把，毕竟她一个人不想再冒那个险。相反她其实并不太理解陈青松之前一直说要去武警部队的原因。 她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而五明山无非是最好最可靠的地方，不因为别的，只因为那里有她唯一的亲人。 越野车开了一段时间后，一个空了的矿泉水瓶躺在路中间，李清想也没想就碾了过去。 她不由地打了个喷嚏，而正是这个喷嚏打断了她的思考。李清从车窗前扯了一张纸巾，擦了擦鼻水。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李清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衰竭。而且这种衰竭的程度甚至是成直线般下降。 又或许真像陈青松所说，她的身体已经感染了那种病毒，只是受到本体的抗性的保护才没有让她变异。 李清靠边停了下来，拿起副驾驶上陈青松留下的外套披在自己身上。 想到自己身体这样的情况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李清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她沉静下来，再次陷入了思考。 如果此刻自己的身体可以用某种药物的维持的话，那么一定是海洛因一类的物品了。 但是现在哪里来那些东西？李清摇了摇头。 思考了一会后，李清眼睛一亮，再次想到了自己头脑里的空间系统。 她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这就是陈青松说的她头脑里秘密。而按照他的说辞，这个系统应该是一种很强大的东西，虽然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脑袋里怎么就有了这种东西，但到底是一种能够帮助自己生存下去的资源。 李清闭上眼，想要再次进入那个系统，但是几分钟后，她依然停留在现实生活里。 她低头想了想，每次在进入超维空间的时候，海宝都说是因为听到了自己强烈的潜意识召唤。而此刻她的意念并没有那么强烈，大概这就是自己此刻进不去的原因。 李清用力地靠在驾驶座上，双手蒙住了脸。 一股困意席卷而来。李清并没有试图去阻止，只随着这股困意进入了梦境。 海宝站在她面前，歪着脑袋看着她。 “我想要一种能够提升自己身体力量的药品，需要什么作为交换。”李清问。 “您需要什么药品？” 李清想了想，说:“我现在只有咖啡因。” “咖啡因可以让您身体暂时维持正常体质。”海宝说。 “但我需要更为强大的力量，需要多少？” 海宝停顿了一秒钟，接着说:“200mg的咖啡因可以制造出1粒提升身体能量的药品。除此之外还需要辅助能源。” 第二十六章 关于能源 “汽油。”李清说，“我只有汽油。” “200mg的咖啡因需要30L的汽油辅助制造。” 李清沉默了。30L的汽油作为辅助能源制造200g的药物对于她来说的确是有些不划算。 “如果以后我需要交换更多的资源，那么岂不是需要更多的辅助能源了？” “也不是这么说，主人。您现在处于开启便利店系统的初级阶段，也就是最低级的能源消耗阶段，此阶段需要本体以及大量的能源作为复制才能制造出您需要的东西。比如三个发霉的面包可以交换一个完好的面包。而一个发霉的面包只能交换三分之一个完好的面包。但倘若您需要用一个发霉的面包交换出一个完好的面包，这就需要辅助能源了。 “所以如果您需要低消耗能源或者等价制造想要的东西，必须升级系统。”海宝说。 “怎么升级？”李清问。 “您暂时还升级不了，这需要大量的能源改造便利店大世界。” 李清顿时想到了之前海宝带她去看过的那个黑暗世界。 “我不明白，不过我现在也不需要明白。”李清说，“你告诉我，200mg的咖啡因制造的药物能够让我强大多长时间？” “24小时。” 李清皱眉，此刻她的车里只有从加油站储备而来的120L汽油，而一粒能量药物只能维持24小时。以她目前的状态，就是把所有的汽油用来兑换药物，那也难保能够维持到自己回到五明山，况且，在回去之前，她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可是如果换了的话，这些汽油不知道能不能维持她到五明山。不换的话，自己现在这样的体质等到高速上恐怕应付不来。 “那……换吧。”一番斟酌后，李清说。 李清睁开眼，从后车厢的食物箱里拿出了一盒咖啡，而后手掌放在备用汽油桶上，念出了口令。 脑海中依旧是能源旋转以及红色数字倒计的场景。这次李清看清楚了，当红色数字变为零的时候，能源立即停止了运动，转而开始自动形成她想要的东西。 半分钟后手掌里多了三粒胶囊状的药物。 李清就着水将一粒能量胶囊吞进肚子里，然后把剩余的两粒用一个小袋子装好，放进自己身上披着的陈青松的外套口袋里。 对……陈青松。李清无奈地对自己“啧”了一声，她差点忘记问海宝怎么找到他。好在此刻便利店系统还没自动关闭，李清再次闭上眼睛进入了自己的脑海中。 “找人并不困难，但是据我所知您现在已经没有足够的辅助能源可以作为交换。”海宝似乎能看到李清心里的想法，他直截了当地说明。 李清不置可否。除了越野车油箱里刚加满的大概80L汽油，她油桶里储备的汽油只有30L了，而这30L作为备用汽油是万万不能再用了，否则一旦遇到困难再遇上车子供油不足自己就再无下路了。 那现在怎么办呢？李清紧咬着嘴唇，陷入了思考。 除了个人对陈青松抱有很大好感的原因之外，作为一个未来世界的人，他的用处肯定是比自己大的多，这似乎已经成了李清说服自己想要找到陈青松的另一重原因。 “或者，您可以找一个能源充足的地方，然后提供给便利店系统，这样我就可以帮您定位到您想找到的人了。”海宝摇晃着头说。 拥有足够多的能源，那是什么地方？李清闭上眼想了想，车子碾过矿泉水的一幕出现在自己脑海中。 对，垃圾场！ 李清恍然大悟般睁开眼，她看着海宝，问他:“多余的能源可以储备吗？” “当然可以，我的主人。”海宝笑着回答。 “那这就好了。”李清低声自语。 她思考了一会，接着问他:“那我以后要怎样才能随时随地进入便利店系统？” “用您的潜意识就可以。” 李清走出便利店系统，回到了现实世界，然后她系上安全带继续开车前行。 身体没过多久就有了略微兴奋的反应，这大概是能量胶囊开始发挥作用了，李清心想。 但开了一段路后，另一个问题突然出现在她脑海。她根本不知道本市的垃圾场在哪里啊？ “真是蠢死了！”李清低骂出声。 她再次试图开启车内的导航仪，但是依旧没有反应。看来这东西是真坏了。 李清一路上都在想着垃圾场的问题。首先这种地方应该不会在市区附近，市民们这点常识还是有的，那么这就绕开了人最多的地方。所以现在她只希望东晨市垃圾场的位置不要在与这相反的另外一个方向。 其实选择去垃圾场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按照陈青松所说，生化危机爆发后这个世界将迎来史无前例的物质匮乏，所有工厂停厂，几乎一切的物质都只能消耗现有的。换句话说，就算她到了五明山那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有一天或许也会因为食物匮乏而饿死。 所以，既然她脑海里有这么一个系统，那么她当然得利用它尽量给自己提供一切供给生存的资源，而垃圾场无疑是此刻最好的选择。又或者，如果这个系统足够强大的话……她甚至还能够拯救一些幸存者。 陈青松说要用冷漠对抗外界，但是自己毕竟还是善良的，她不可能在一瞬间就违背自己的初心而把自己变得冷面寒铁啊……而一定要找到陈青松这件事，就是她善良或者懦弱的一面。 李清有点难过但更多的还是感动，她庆幸自己还不是那种为了生存就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不再那么颠簸，道路开始变得平坦起来。李清知道，马上就要到高速了。 她缓缓释放出心中的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越野车再前一些已经可以看见几只游移的丧尸和横七竖八的车辆了。大概是汽车声音吸引了它们，李清向前开动的时候还不时引起几个丧尸的回头转向。 第二十七章 公路 然而心里越不想要什么就越来什么，在快到高速入口的时候，一大堆汽车东倒西歪地挡在前面，并且呈一字排开堵住了出口。 李清拍了拍额头，长叹一口气。 车是万万不能过了。也难怪她行驶了这么久，还没见幸存者开车从这边的道路路过。 一只丧尸“啪”地一声趴在车门上，李清警惕地从车门里拿出手枪，对准了窗外。 车后镜外几只丧尸正慢慢地朝越野车的方向游移过来，而车窗外的那只正使劲把脸和手贴在车窗上，嘴撕裂般大张着，就像是一只饿了很多天的老虎极尽渴望地想要撕咬那眼前的猎物。 这时候要是开枪，就真的完了。李清看着逐渐包围了车身的丧尸，所幸是理智率先控制了惊吓。 可这车是真的没法要了。 李清把驾驶座调到最低，然后屈着身子爬到了后车座，从箱子里拿出了一瓶泸州老窖。 直到自己身体充满了酒精味，她才再次拿起那把手枪以及余婷婷留下的铁棍，打开了车门。 在下车之前，李清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她活到现在还从未让自己的身上像这两天一样被酒味萦绕。 而丧尸闻到酒精味后果然慢慢散开了。李清此刻像是一个行走在正常世界大街上的行人一般，酒精让她完全没有了死亡或者变异的威胁。 她平生第一次觉得酒精是个好东西。 匝道的出口已经完全被堵死了，李清只好踩着公路与匝道交汇的花带走了出来去。 在看到还算宽敞的公路时，李清心里舒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秒，她所看到的景象能让她此刻所有佯装的镇定都瞬间击垮、崩溃。 在公路的另一边，几只丧尸围拢地爬在地上，使劲地啃咬着地上那具已经血肉模糊的尸体。鲜红的血液已经裹满了它们麻木不仁的脸，它们从被撕扯开的死者的肚皮里用手抓出一大把鲜血淋漓的器官，然后往嘴里送，那咀嚼的声音仿佛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美味的食物了。 李清颤抖着身子，蹲在一旁呕吐起来。她的眼神似死神来临般惊恐，眼前的场景似乎比电影里要真实得多，更别说以前看这种电影的时候她都是直接跳过不看的。 突如其来的刺激让她一下子没有了勇气。 再次抬起头，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李清的脸灰白，在这片散发着末日气味的土地上，她终于意识到生存的渺茫。 正常状态下她是不可能还有理智的，但是或许是药物的作用，让她尽可能地镇定了下来，并且能够清醒地盘算下一步的打算。 大概三十米远处有一辆中型的越野车，李清立马认定了它。 但是比较尴尬的是，这辆越野车与一辆中型客车侧身擦在一起，她无法确认里面有多少丧尸。 可除此之外的车毁损都相对比较严重，李清没有时间再去求证这里面哪辆车还是可以正常启动的，这时候她只能相信她的直觉。 对面的丧尸依旧在啃咬着地上的死人，并没有发现她。李清咬咬牙，迅速地冲到了三十米外的越野车旁。 李清把脸凑到车窗前，车里面是一个低着头一动不动的年轻女人，身上并没有什么血迹。李清有些激动，她看起来一切正常，或许只是昏过去了而已。要是她醒过来，没准还能作个伴。 李清抬起手，用手指轻扣了一下车窗。然后车里的女人缓缓地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跟那几个啃咬着尸体的丧尸一样的脸。 “靠！”李清不由自主地骂出声。 而车里的丧尸看见她之后，立马张开嘴吼叫起来。它身上还系着安全带，扭着身子双手趴在车窗上，她在努力地想冲出车门吃掉车外的人。 而更加令人失望的是，客车里的人听到了越野车丧尸发出的声音之后，也开始骚乱起来了。几乎所有的丧尸都朝着李清的方向使劲地捶打着客车车窗。它们把鲜血染红的脸贴在窗上，李清清楚地看到了它们扭曲而丑陋的面容。 这样就不好了，李清内心感叹一声，然后立马逃离了两辆车，准备回到自己原来的车上先躲一阵。但是等她再回头才发现，刚刚啃咬尸体的那几只丧尸以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几只丧尸正齐齐地向这边袭来。 李清又转身想朝马路前方逃避，然而前方依旧是几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几只丧尸。 用不着害怕，李清再次镇定下来。她现在身上还有酒精味道，丧尸就算到了她面前还是得绕开她。 此时此刻还不如把这越野车门给砸开的好。 李清抬起手中的铁棍，正准备这样做，手背上突然多了一滴水。她没有多想，用铁棍使劲敲打了一次车门把手，可是反击力让她轻轻倒退了一步。 这次她做好姿势，准备慢慢来，毕竟酒精的味道一时半会还丧失不了。 又一滴水拍打在手背上，李清楞了楞，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迅速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李清惊恐地抬起头，是下雨了。 而且还是倾盆大雨。几秒钟后，李清身上已经基本被淋湿。 没多久李清便觉得自己身上的酒精味不再那么浓烈。 她抬起手中的枪，迅速朝马路后方的几只丧尸开了几枪。 有两只丧尸的腹部和手臂中了枪，但没有一发子弹打在它们的头上，而其余的全都射偏了。 丧尸们在雨中依旧摇摇晃晃地朝她走来，李清继续朝它们开着枪，终于把其中一只倒在了地上。 但是似乎并没有多大用。 没有办法了。李清抬起铁棍继续往越野车门把手处使劲地捶打。此时丧尸依旧在前行着。 然而祸事永远不单行。越野车的车门还没碎，客车的窗户就被丧尸群先给拍碎了。在那个破碎的窗户里，它们争先恐后地朝外面涌着，就算身体被割得血肉模糊也完全感受不到。李清抬起头，她仿佛看到了自己躺在马路上身体被它们肆意地撕扯着，她的内脏被挖了出来，送进了它们每一只丧失的嘴里…… 第二十八章 幸存者们 李清再次抬起手枪，朝着客车窗户里的丧尸射击着。子弹正中两只丧尸的头部，而死掉的那两只丧尸刚好把窗户给堵住了，这就导致了后面的丧尸已经没法再挤出来。 她继续扣下扳机，准备朝着身后的丧尸一通射击，但是却并没有子弹飞出来。李清再试了几次，这才意识到子弹已经被她用光了。 马路上的几辆废汽车以及车里面的汽油倒是可以作为能量从便利店系统交换出一些子弹，但是她现在哪里有时间和机会再进入一次便利店系统交换能量呢？ 李清把枪收在衣服口袋里，手里只剩下一根铁棍。 “砰”地一声，那在大雨中还能让她清楚听见的客车窗户碎裂的声音，瞬间让她的心寒冷了下来。 一个接一个的丧尸冲出客车，然后跌落在地，像是丝毫没有受到伤害般再踉跄着爬起来。李清后退几步，这才发现她已经被丧尸包围在了正中央 只有拼一拼了。她冲向丧尸最少的方向，用铁棍使劲地朝其中一只的头部挥舞过去，但是丧尸只是摔倒在了地上，脸上被砸出的血瞬间被大雨冲刷的干干净净，它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踉跄着起身想要朝她扑来。 原来还是跟电影里演的不一样。丧尸并不是一副没有力量的皮囊，虽然他们行动力还不是很灵活，但以他们作为人时的体重，就完全足以抵挡住一个45公斤瘦小女孩的攻击。 不知是第几次的绝望，李清清楚地知道，自己还没有准备好抵抗这个末日世界，所以这次这个围困，她可能真的出不去了。 但她还是努力地爬上了越野车的车顶。 无数双丧尸的手顺着车身伸向李清站立的车顶，而其中一只小个的丧尸竟然顺着前车箱也爬上了车顶。 李清大喊一声，挥起铁棍把他击了下去。然而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丧尸也顺着前车箱爬了上来，李清只好用铁棍一个个把他们挥到地上。 再看一旁的客车，已经没有丧尸再从玻璃窗落下了，他们全都出来了。所以此刻在李清周围的，不少于50只丧尸。 所以先撇开自己不会被这些丧尸拖下去啃咬吃掉不说，就算真有幸存者开车路过这里，也不敢救她吧。 李清突然低头看向脚边的汽车顶窗，然后弯下身体用力地用铁棍的一头去击打它，幸运的是没多久车窗便破了。李清把外套蒙在头上以免被顶窗周边残破的玻璃砸碎，然后在把一只爬上车顶的丧尸击下车顶后自己迅速并且成功地进入到了车里。 她落在副驾驶上，但驾驶座上的丧尸还在挣扎着想朝她扑来。安全带让它始终没法袭击到她。 李清看着它努力伸向自己的头，握紧手里的铁棍，用力地戳入到了它撕扯开的嘴，只这一次，丧尸便再没有了动静。 这是李清杀死的第一只丧尸。她没有什么恐惧或者多余的想法，毕竟人都已经杀过了。 所幸现在的丧尸还没有什么智商，看到了车里的人后，便再没丧尸爬上车顶。但是它们依旧爬在车窗外，凶狠地拍打着车窗，李清不知道这个车窗还能坚持多久。 她伸手到方向盘后扭动钥匙，却发现汽车响了两声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反应。 还是损坏了啊…… 李清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弃了拼搏。 后车窗突然出现破裂的声音，李清无奈地闭上了眼。 几声警报器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李清惊讶地睁开眼看向窗外，但是这群丧尸却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听到声音从越野车旁经过后，然后停在了不远处。 丧尸们突然开始逐渐地离开越野车，他们缓慢地向前行走着，是朝着声源的方向。 李清这才看见，这是一辆救护车。 玻璃窗再次响起捶打的声音，李清惊吓地转过头，却并没有看见丧尸。拍打窗户的是一个浑身湿透的二十多岁的金发外国小伙。 “hey!comeon！”他停止了敲打后，指了指身后，然后继续向来时的方向跑了回去。 李清立马意识到自己遇上救星了，于是她迅速打开车门，跟着他跑了出去。 而身后的救护车在丧尸接近的时候，突然再次慢慢地行驶了起来，以丧尸追不上的速度在雨中前行着。 李清跟着外国小伙上的车，是另外一辆中型客车。 她上车后，车上所有人的目光正齐刷刷地看向自己。 没有人说话，每一个人或阴沉或哭丧着脸。李清心里理解，所以她慢慢地走向了客车的最后排。 此时司机已经发动了车子。 外国小伙走到李清身边，坐在隔着过道的她旁边的位置。李清向他展示了一个感谢的微笑。 “我叫Leo，L–E–O。”小伙说。 “李清。”李清朝他点了点头。 “我们一共26个人。”小伙对她说，如果加上你的话，就是27个，所以……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吗？” Leo的中文发音不是特别标准，但是这个水平如果不是专门培训过的话，至少在中国待过十年了。 Leo看李清沉默，以为她还有疑问，于是便再次说道:“我们是准备先到宾阳农庄去避难，那里人少，有一条宽阔的山路，有不少的旅馆，还有农场，够我们生活一段时间了。” “你们准备在那停留多久？”李清问他。 “留到我们策划出更好的生存路线吧。”Leo撇着头看着她说。 宾阳农庄在隔壁的逸川市，是当地有名的景区。她小时候跟父母如果一次，地广人稀，地势高，景区外有围墙，而且瓜果蔬菜都是景区管理人员种的。景区节假日之外也不会有很多人去，最重要的是离这里也就一百多公里的距离，若论临时的避难场所，只要把里面的丧尸除掉，这的确能是个好地方，别说生活几个月，若是发展好，生活几年甚至一直在那里待着也没问题。 只是，就算丧尸爆发那日并没有赶上节假日，还是有一些游客和管理员在景区内部的。又假如那些都已经变成了丧尸的话，单只凭这二十几个人薄弱的力量，他们又有多大的几率能够将这些丧尸全都消灭掉然后把这个地方占领？ 第二十九章 又见陈青松 “喝点水吧。”一个温柔的女声打断了李清的思路。 李清抬起头，跟她说话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接过递过来的矿泉水，李清说了声“谢谢”。 女孩就在李清侧前方的位置坐下了，她穿着一套白色的春季连衣裙，裙角上还有一些土褐色的污渍，大概是逃亡的这几天弄脏的。她在连衣裙外还披着一件男款的灰色外套，李清猜想或许是车里的某个人的外套。 她盯着女孩的侧脸看了一会儿，脑海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背影。 她真的好面熟，李清心里说道。 “李清，你在想什么？”Leo眨巴着他的大眼睛疑惑地问她。 “我不能跟你们一起走。”李清说。 “为什么？”Leo一脸不可置信。 李清抱着歉意和感激的目光看着他，解释说:“我叔叔还活着，他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我要去找他，我不能扔下他不管。” “你怎么知道他还活着？”Leo问。 李清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就算把末日前几天她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眼前这个大男孩，他也不一定能够理解或者相信。 “你不知道，李清。”Leo说，“像我，像现在车里的一部分人，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是否还活着。” 李清叹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清，大家都很难过，但是这个时候我们一定要理智。”Leo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我们不知道我们的亲人们是否还活着，就算想再跟他们重逢，也要先保证自己能够活下去。而如果你要一个人去找你叔叔的话，你觉得自己能够活下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其实Leo说得很有道理，但是这是对于正常并且理智的人来说。她很理智，但是不正常。 按照陈青松的说话，自己的身体再过不久就可能维持不下她的生命了。而已知的唯一可以保全自己活着的人就只有叔叔李元华了。 她倒也不是贪生怕死，只是陈青松还说过，只有她活着，才能让叔叔以及未来可能出现的科学家们研究对抗这种病毒的方法。 所以，她不是想要独自离开冒险，而是不得不这样做。况且，她还要去找他，她觉得他一定还活着…… 李清摇摇头，苦笑着对Leo说:“Leo，我很感激你们救了我并且想要留下我的好意，但是我不能这样做，我离开的那个原因的重要性，甚至能超过我能够活着的100倍，所以，请你尊重我。” Leo听完，无奈地用手揉了揉他头上的金发，过了一会便说:“OK！” 李清再次感激地笑了。 Leo看着她湿漉漉的全身，问:“你冷不冷？” 李清摇摇头，她本来应该感觉到寒冷的，不止这样被淋湿后，就是晴朗的天气也该感觉到寒冷。但是她吃了海宝帮她交换出来的能量胶囊，所以现在她不冷。 她看着同样湿漉着身子的Leo说，“你应该换件干的衣服了。” 车子顺利地向前行驶着，这一路下来倒也还算顺畅，偶尔遇见交通事故也还没挡住前进的路。而刚刚救自己的那辆救护车也在前面行驶着。 之前救护车用报警器吸引了丧尸的注意力，让丧尸群离开了李清所在的越野车旁。然后救护车又以丧尸群追赶不到却能保证吸引它们在大雨中听得见警报的速度缓慢地行驶着，并且救护车一直靠右行驶，这样丧尸群也能靠右一点的跟着。等到李清被救上客车后，客车再从左边赶上救护车，随后两辆车加速逃离了丧尸群。 大概半小时后，车窗外的雨已经变得很小了。再行驶了一段时间后，雨终于停了。 客车的速度开始变得缓慢起来，最终停了下来。 还是在公路上，只是四周再不见其他的车与丧尸。 大概是要休息一下吧。李清心想。 车内的人终于不再安静，有几个人已经开始在小声地嘀咕了，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说起了话。 客车前门被打开，进来了一个穿着夹克强壮的中年男人，李清意识到这大概就是救护车里的人。 而此时侧前方那个给自己递过水女孩突然起身，她有点激动地走向进来的那个男人。 李清猜想那个男人或许是女孩的亲人吧。在这样的形式下还能跟自己的亲人一块，该是多么大的幸运。 那个男人朝着女孩笑了笑，然后侧过身让她走过，她依旧向前走着，紧紧地抱住了继中年男人之后上车的那个男人。 李清顿时也激动地站起了身。 女孩紧紧地抱着陈青松，而陈青松也抱着她轻拍着她背，像是在安慰。 他没有看到李清，但是李清却眼睛也不眨地看着他。 拥抱了一会儿过后，两人一齐朝后排走来。女孩依旧坐在刚刚的位置，陈青松站在她旁边温柔地看着她。 “你等下跟我一起坐这辆车嘛。”女孩柔声说道。 陈青松只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算是温柔地拒绝了。 李清看着这一幕，心里却是不知道什么样的滋味。 “李清，你晕车吗？”Leo看她直愣愣地站着，疑惑地问。 李清没有理他，依旧那样站着。她的眼眶有些湿润，却还是扯出了一个微微的笑。 陈青松注意到了她，他看着她，是陌生的注视。 “你还活着，真好。”李清轻声道。 陈青松不知她这句话的意思，但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竟然是你。” “谢谢你，又救了我。”她说。 陈青松点点头，然后依旧低头跟那个女孩顺着话。 而李清坐在座位上，发呆。 “我想起来了，你也是晨大的？”女孩突然转身看向她，温柔地询问。 李清看着她，顿时也想起来了。这个女孩是她们宿舍楼的，李清有很多次上下楼梯或者在校园行走的时候注意到过她，因为长得漂亮，所以她对她有些记忆。 “我叫林薇，是设计五班的，你呢？”女孩笑着说。 “李清。”李清低头，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