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有个姑娘叫小芙 当第一缕阳光撒在洛溪村时,这个宁静的边关小山村开始了新的一天。 村西的一个小茅屋中,有个年轻女子开了门,看起来十四五岁,面黄肌瘦,那一身打着数个补丁的衣服,挂在身上空荡荡的,似乎瘦弱的身躯无法支撑起这单薄的衣料。 女子就着水缸给自己扎了个简单的妇人发髻,水面印出皎好的面容,虽然长期温饱不济,但并不影响女子的清丽脱俗。 隐隐约约间,柳眉弯弯,大大的杏眼闪着光亮,与初阳潋滟交相辉映,精巧的红唇,弯弯微翘,似乎昭示着主人的心情因着好天气而略显灿烂。掬起一捧清水,女子细致地清洗,初秋的清晨显得清寥微寒,水置于脸颊,带起阵阵寒冷颤栗。 女子似乎早已习惯,柴火需要人砍,家中并无多余劳力,能省则省,对于这个困顿的家来说,早起的这点凉意,不值一提。 女子清洗过后,便是升火做饭,米缸已无余粮,女子只得用着少许白面参了一些黑面揉了面团,蒸些馒头。抓了一小把糙米,煮了一窝极稀的粥,余下的,就是昨日在田间摘的野菜拿热水烫了,拌上少许盐,如是而已。 当女子做完早饭,鸡正好叫过第三遍,村子里开始热闹里来。炊烟袅袅,鸡鸣狗吠,夹杂着孩子的吵闹声,女人们早起做饭洗衣喂鸡,男人们胡乱地擦了把脸大口草草吃过早饭,便吆喝着去田里上工。 女子进屋,在主屋门口停下,小声地叫唤:“阿爹,阿娘,该起了。” “芙娘,打水进来。”屋中传出了老妇的声音。 “是。”芙娘恭敬答道。 芙娘给老夫妻的水,自然是热水,伺候两老梳洗过后,就端了早饭上来。 “你去伺候大郎,这边用不着你。”老妇扶着老头子坐下,对着站在一边的芙娘淡淡说道,只是那语气,显得那么的理所当然。 芙娘应了,端了热水进屋。 屋中只有一张炕,一个衣柜,四面见墙,炕上的年轻男子,已是瘦得颧骨突出,眼窝凹得极深,看来卧病已久。 “大郎,你醒了么,起身了。”芙娘说话非常小声,似乎声音大点就会惊吓到男子似的。 “芙娘,我醒了。咳咳,咳咳咳。”只说了一句话,男子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整个人都蜷缩着。 “大郎,你没事吧!”芙娘见男子如此,忙放下手中的木盆,扶起男子,替他抚背。 男子咳了好一会儿,喝了口水,才压下胸口的不适。 芙娘扶起男子,替他仔细擦过手脸,又端了米粥来喂他。 “芙娘,辛苦你了。”男子看着越发清减的芙娘,愧疚地说道。 “哪有,快吃吧,粥要凉了。” “若不是嫁于我,你怎么会这么辛苦。”男子没什么胃口,摇头说道。 “这是哪门子的话,大郎想多了。”芙娘舀了一勺粥,可惜被男子推开了。 “我虽久病,但心里清楚,你嫁于我三年,这三年,你过的是什么是日子,我看在眼里。我这病,怕是好不了了,等我去了,给你一纸休书,你自去谋生,也好过在这家里守着。” “大郎何出此言,只要接着治下去,大郎总会痊愈的。”芙娘放下碗,幽幽说道。 “家中温饱尚且不能,怎有余钱治病,芙娘不必欺瞒于我。”男子虽病,但头脑却极清醒。 他们郑家本也家境尚可,老夫妻两人带着两个儿子过活,家有三亩水田两亩旱地,生活颇滋润。 只是五年前,不知怎的,郑家仿佛倒了八辈子的霉。 十五岁即将参加童试的郑大病倒了,郎中说是肺病,郑大娘闻言立马就晕了过去。 郑大是郑家的希望,读书不错,郑家虽也知道考取功名对于平民百姓极难,可还是花了大力气培养,考不上进士,考个举人秀才也成,这样田税徭役也能减免。 谁想这一病,功名已是无望,连性命都难保。郑大娘一面为大郎延医问药,一面请神算卦。一时间,花钱如流水,地是一亩亩地卖出去,药是一碗碗地灌下去,烧香拜神的,可是折腾了整一年,郑大郎情况越来越糟糕。 郑大娘急得团团转,再一次跑去问神婆。神婆说要用八字少刑冲之女,才能挡煞。 “神婆,此女在何方?”郑大娘听到儿子有救,忙问道。 “且去东南方向寻找,自有收获。” 神婆的这番装神弄鬼,郑大娘深信不已,然后,芙娘悲剧了。 顾家家境也不好,顾小芙上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下有一个幼弟,家里人口多,偏只靠着三亩薄地过活。她不居长不居幼,又是个女娃,爹不疼娘不爱的,郑家捧着彩礼往顾家一放,顾小芙便做了冲喜新娘。 郑家给顾家的彩礼,只是三两银子。按当地的风俗,男方给女方的彩礼五两至十两不等,这三两银子,着实寒酸。 因着郑家给顾家的彩礼不多,顾家也不愿意多给嫁妆,原本把顾小芙嫁出去就是为了少一张嘴吃饭,更何况家里多的是用钱的地方。顾小芙的姐姐顾大芙一年前到是嫁人了,可两个哥哥尚未娶妻,顾家怎么会舍得多出钱财。于是,顾小芙带着新做的两身衣服,就这么来到了郑家。 顾小芙从小受苦,也不介意郑家的今非昔比,她上伺奉公婆,下照顾夫君,家里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郑家到是满意,而郑大郎也在顾小芙的悉心照料下有所好转。 谁想祸不单行,郑老爹农闲时节去邻村地主家修园子,摔断了腿。这下,家里两个男壮丁卧病,郑二此时已十五,便担起了家里的重担。 谁想郑二年轻不经事,某次去县城卖粮,被当地的地痞骗走了还没捂热的钱,那是给他大哥买药的救命钱啊,郑二急红了眼,被引诱着去赌坊想把钱赚回来。可惜的是,他郑家走霉运,郑二也不例外,钱没赢回来,倒欠了赌坊十两银子。 赌坊带人去郑家讨要,郑家也是老实人,东拼西凑的,终于还上了这笔巨款,只是,郑家再也复兴不起来了,因为,郑二自此,便染上了赌瘾。 郑大想着家里的这些糟心事,也无力挽回,只是苦了芙娘,若是他死后,芙娘在郑家替他守着,那他就太对不起芙娘了。 “芙娘,你我只有兄妹情份,并无夫妻之实,你且宽心,我死前必是将你妥善安排。” 芙娘不知怎么出的房门,怎么收拾的碗筷,连早饭也没吃,就端着一家人的衣服去村头的洛溪边。 他们的村子名叫洛溪村,因着村子的东头有一条小溪名叫洛溪。为何叫此名,村里已经没有人知道了,世道艰难,战乱不断,洛溪村又在边关,几十年下来,来来去去,原本此地的村民,早已不知去向,只是很久之前,此小溪便存在于此。 洛溪水量不多,从北向南绕着村子,平日里,村子的田地便由此引水浇灌,一整个村子三四十户人家,也仰仗着洛溪过活。 以前有个老村长通些文墨,领着村民在溪边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水库,在丰水期将溪水引于此处,不仅解决了雨季洪涝,也让得旱季缺水时村民能有水可用,不至于田里庄稼颗粒无收。比起邻村来说,洛溪村在灾荒年损失总会少许多,村里也相对较之富庶一些。 顾小芙到得溪边,寻了一个安静的地方便开始清洗衣物。此时日头已上,溪边围着不少妇人,三五成群,边洗着衣物,边说着村里的事。 “你们听说了没有,杨大婶又在给陆大郎说亲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他哪年不说上三五回亲。” “可这次说的是上台村的刘寡妇。” “啧啧,真是作孽,黄花闺女说不上,到说起寡妇来了。” “谁说不是呢,他命犯七煞,克父克母不说,连养条狗都能被他克死,谁敢把闺女许给他。” “前年有个老郎中游方采药,就在他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就堕山死了,你说邪不邪门。” “黄家家贫,贪他两亩水田的彩礼,谁想才刚订亲,黄家二女儿就得伤寒死了。” “咱们这十里八乡的,也就村长家受得了他的煞气,可惜他好好一儿郎,有财有貌,偏偏命硬如此。” 顾小芙听着三姑六婆的闲话,想想,不禁笑了,原来自己并不是最惨的人哪。他们洛溪村,最惨的,莫过于住在村东头的那个陆元畅了。 “芙娘,你笑啥,你家大郎病好点了?” 顾小芙抬眼一看,看到是隔壁的婉娘也来洗衣服,便让了一块空地给她。婉娘与她同岁,又是同一年嫁入隔壁花家,与芙娘关系不错。 “没有,只是听她们说陆大郎,便觉得可笑。”芙娘摇头说道。 “村东头的陆大郎?我听我家二郎说,那陆大郎可厉害了,那么大的熊都能打死,可惜了,他命硬,至今还娶不上媳妇。”婉娘婉惜地说道。 “他长得很吓人么?听她们说,只要是活物都能被他克死。” 陆元畅在这一片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他的传闻太多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人摸不清楚。虽是村妇没有不出闺房的规矩,但芙娘家住村西,陆大郎家住村东,到是嫁来三年也没见过。婉娘的夫君花二郎常去打猎,比旁人多知道一些。 “二郎说他是难得的美男子,身怀一身武艺,就没有他猎不来的猎物,家里又有十亩水田,哎,多好的一儿郎,居然是个克苍生的主。” 芙娘听着婉娘的絮絮叨叨,不禁想:陆大郎果真命硬如此? 第2章 陆大郎其人 阳光影影绰绰,透过林间的缝隙,照在一只体格异常庞大的野猪身上。那野猪嘶哑咧嘴,口中喷着腥人的臭气,两根泛着冷意的长牙不断耸动,全身鬃毛竖立,眼睛通红,瞪着面前的少年。 少年身材高瘦,皮肤小麦色,手拿一把长刀,高高举起,星目之中,闪着寒光,身处在与自己体型极不相称的野猪面前,少年毫不胆怯,那脸上,居然有着嗜血的狂喜。 这是一头极不常见的公猪,少年打猎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身型如此庞大的野猪,猎奇的心思,不禁让少年热血沸腾。 “嗷~”野猪一声长啸,便气势汹汹朝少年奔去,那庞大身体,不断敲打在地面上,让得地面有些摇晃。 少年目光不惧,轻巧地侧身弹跳,而那长刀,却是狠狠砍在了野猪的背上。 “铛铛~” 少年闻声,眼微眯,就发现野猪身上只留下一道白痕,丝毫未见血,这头野猪果然了得,鬃毛如此锋利,皮毛如此坚硬,竟有着刀枪不入的本事! 少年微笑,飞快地换了一把刀,一把短刀,那刀身之上,泛着寒意,比之刚才的长刀,多了一丝煞气。 “来吧!”少年轻哼,居然主动朝野猪掠去。 野猪受到挑衅,亮出獠牙,作为野猪群中的佼佼者,它的威信,容不得一个人类的小子挑战。 少年目光如炬,当快要被野猪的獠牙挑中之时,他突然身形一转,侧身而过,短刀狠狠划过野猪的脖子。 “嘶~” “嗷~” 鲜血飞射,溅了少年一脸,但少年并没有顾忌,他侧翻倒地,滚出老远,一个弹身而起,注视着正在飚血的野猪,那一刀,虽伤了野猪,但不足以致命。 野猪被这一刀真正激怒,它调转头,再一次狂奔,扬起长长的獠牙,要把眼前之人一牙捅穿。 少年随意抹去脸上的血,握紧短刀,镇定地看着狂奔而来的野猪。当野猪再次以为自己将击中少年之时,少年动作极为敏捷,他仰面躺倒,灵巧地钻入野猪腹下,举起短刀,一刀捅入野猪腹部,而野猪因着吃痛,跑得越发快速,少年握着短刀,被野猪拖行了十几丈,趁着野猪稍停,少年一个闪身,便越了出来。 野猪不断嗷叫,颈间的刺痛已经感觉不到,腹间的疼痛才让得它痛苦万分,而鲜血的流逝,也让得它本能地感觉到生命的威胁。可是,它已经无法再狂奔,甚至无法逃跑,因为,它已被少年开膛破肚。它只得打滚嗷叫,来减轻自己的痛苦。 少年淡然地看着野猪,满是鲜血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微笑,这头猪,够他吃很久了,父母早亡,生计不易啊! “怎么了?怎么了?” 一群人老远就听得野猪叫声,还以为有人遇害呢,匆忙赶到这里,看到的,却是一个混身是血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此时太过煞人,众人不敢靠近。 “是陆大郎!”其中一人认出了少年,激动地叫道。 “阿元?你混身是血,没事吧?”人群中冲出一人,拉着少年细细看着,见少年只是轻微擦伤,才松了口气。 原来此人就是传说中的七杀星,陆元畅。 陆元畅一看来人,笑容更甚,开心地说道:“杨大哥,我猎了头野猪,这么大你见过没?” “臭小子,越发的本事了,这么大的猪,还真少见。”杨大哥回头看野猪,此时的野猪,已经奄奄一息,连翻滚的力气也没有了。 “大郎,好本事!”一群人见是陆元畅,也过来看他的战利品。 “花二哥,过奖了,侥幸而已,小弟烦请各位大哥帮忙,把这头猪抬回去。”陆元畅笑道,此时的他,那纯真的笑容里,再也找不到半点与野猪对战时的肃杀。 “成,到时分块肉给我们,让我们也尝尝鲜。”这几个男子是村里最为勇猛之人,平日不干农活之时,都会结伴出来打猎,因着七煞流言,平时不与陆元畅结队,只那个被陆元畅唤称的杨大哥,到是与他关系颇为密切。 不过,对于陆元畅的精湛武艺,几个男子非常敬佩,这些许小忙,还是愿意帮的。 待得陆元畅结果了野猪,三四个男子抬了野猪向村子里赶,大家都特别兴奋,这么大一头猪,就算不是自己打的,帮着抬也是相当光荣。只是满身是血的陆元畅,把路经的妇人吓得不轻,越发相信他命带七煞,不禁四散回避。 到得家中院内,陆元畅十分慷慨,分了三人各一块很肥的肉,三人谢过告辞。 “阿元,去洗把脸,阿娘让你今日去家里吃饭。”杨大哥帮着陆元畅收拾好野猪,说道。 “大哥且先家去,待我换身衣服再去,不然干娘大嫂怕是要吓晕了。” “呵呵,成,早点来,今天猎了头猪,咱们喝一杯。”杨大哥爽快地笑道。 “大哥,这块肉你带家去,让干娘收拾一下,咱们下酒。”陆元畅切了两条猪脚下来,递给杨大。 “一条够了,那么多吃不了。”杨大客气道。 “你们家人多,今日吃不了,明日吃也成,我就一人,白放着坏了。”陆元畅也不管杨大郎推辞,一把塞进杨大郎手中,便赶人回家。 杨大郎只得无奈收下,回头让老娘多做几个阿元爱吃的菜就成了。 陆元畅等人走后,关紧房门,烧了热水,脱了衣服打算好好清洗一下。 衣衫除去,修长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看起来瘦弱的身体,却是遍布着蓄势的力感,而那年轻的身体,却是有着与外表并不相衬的柔美,胸口处,缠着层层棉布,待衣衫褪尽,缘来是伊人! 陆元畅泡在浴桶中,感受着温热的水抚遍全身,林间的紧张感才渐渐散去,想着今天猎了一头大野猪,心里特美。 换了一遍水,将全身的血腥味洗去,陆元畅依旧裹上胸,穿上衣衫,一个英姿飒爽的巾帼红颜,又变成了英气傲然的翩翩美少年。 陆元畅踩着夕阳,向杨家赶去,看着家家户户飘起的炊烟,她不禁心里有些孤独,不管白日如何劳累,此时的村民,都会回到家中,洗去一身疲惫,饱餐一顿,身边围着自己的亲人,就算白日再苦再累也是值得。 可反观自己,陆元畅不禁摇头,回了家,还是一个人,四面墙,空荡荡的,地窖里塞满的粮食肉干,匣子里放着的铜钱白银,无法帮助自己驱散一直存在的孤独感。路经的妇人见到她,都会唯恐避之不及,而不远处的杨家,是这个村里唯一让她感到温暖的地方。 “干娘,老远就闻到笋干蒸肉了,真香。”陆元畅才刚进杨家门,便寻着香味跑去厨房偷吃,她今天费了大力气,现在着实饿了。 “阿元来啦,用你猎来的野猪肉蒸的,我闻着比家养的猪肉香,你尝尝。”杨大娘夹了块肉给陆元畅,陆元畅嚼得津津有味,到底是野猎肉,带劲啊! “阿娘就是偏心阿元哥,哼!”杨家小妹在一边帮着老娘做饭,见两人如此行径,酸死了,刚才她闻着香,想偷吃一块,结果被老娘狠骂了一顿。 “你有本事打头野猪来,我就让你吃,快把菜端到院子里去,叫你爹你哥出来吃饭。” “哼!”杨家小妹端了菜,路过陆元畅时踢了他一脚。 “芸妹,你再这么粗鲁,小心嫁不出去。”陆元畅抱着脚直跳。 “你都十八了,都说不上媳妇,还有脸说我。”芸娘的性子随了杨大娘,可泼辣着呢。 “还不去摆碗筷,小小年纪就知道嚼舌根。”杨大娘气得赶走了芸娘,拉着陆元畅轻声说道:“阿元,别听芸娘瞎说。” “干娘,我哪能和她一般见识。”陆元畅讪讪笑道。 “干娘前日找了媒婆,给你说的是上台村的刘寡妇,那妇人干娘见过,白白净净的,也是正经人家出身,勤劳能干,可是命薄了些,年前他汉子得病去了。她公婆到是明理人,也不愿她年纪轻轻就守寡。” “干娘,我。。。”陆元畅心里很别扭,这几年干娘为她的亲事忙前忙后,她不能直接拒绝了老人家的一片好心,可她是女子啊,怎么能娶妻。 “干娘知道委屈你了,可是你也清楚你的名声,也不知道是谁传的,太缺德了。”杨大娘见陆元畅面露难色,还以为要她娶个寡妇不乐意呢。不过想想也是,阿元长得好,家里也略有家底,若不是名声所累,怎么会十八了还娶不上媳妇,她家大郎十六就成婚了,要不是芸娘才十一,杨大娘都想把自家闺女给了陆元畅。 “干娘,我不是。。。” “干娘知道,那些嫌言嫌语咱不理会,媒婆今日回了话,说刘家愿意,只要半亩水田做彩礼就成,你若是有意,干娘带你去见见那刘寡妇?” “干娘,容我想想可好?”陆元畅英挺的眉毛此时皱得都能打结了,克妻多好,她不用娶啊,怎么冒出来一个寡妇不怕死呢! “成,娶媳妇是一辈子的事,你可要想好了,你们陆家就你一根独苗苗,你以后还要上战场,怎么也得为陆家留点骨血吧。” 这又是一个愁人的事,谁让她是军户呢! 撇开婚事,杨家的晚饭还是吃得很开心的。 杨家一共六口人,杨明,杨大娘,杨大哥杨荣,杨大嫂冯氏,杨小妹杨芸,外加一个小萝卜头蛋蛋,还没起大名,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饭,今晚的话题就围绕着野猪进行,把杨大嫂杨小妹吓得一愣愣的,而调皮的蛋蛋则扯着陆元畅要跟着去打猎。 花家此时也在吃晚饭,因着今晚有野猪肉吃,一家人也是喜气洋洋。 “二郎,你们今天打了野猪?”花大娘问道。 “不是我,是。。。”花二郎刚想说陆大郎,便被婉娘踢了一脚,忙改口说道:“是杨大打的。” “杨大可真厉害,二郎,往后多跟他学学,知道吗?”花老爹说道。 “是,阿爹。” “阿娘,今日肉甚多,恐放久了坏掉,不如给些郑家如何?”婉娘小心地问道,这年头,除了陆大郎,谁家会嫌肉多。 “给些吧,他家不容易。”花大娘明白自家媳妇的意思,郑家都多久没开荤了,能帮则帮吧。 婉娘闻言便去厨房盛肉,花二郎跟了过去,问道:“娘子,为何?” “若是阿娘知道是陆大郎打的,保管她吃了进去都能吐出来。”婉娘瞥了自家夫君一眼,说道。 “陆大郎人挺好的。”花二郎对陆元畅印象挺好,开口说了句公道话。 “不说了,我去郑家,你且去吃饭。” 婉娘到得郑家时,郑家亦在用晚饭,只是饭桌上,只有红薯稀粥,配上一盘野菜,其他什么都没有。 “婉娘,你怎么来了?”顾小芙起身迎了她进来。 “这不,二郎他们打了头野猪,我给你们端了些来。”婉娘觉得郑家着实艰难,这红薯稀粥的,吃起来就是一整年。 “你们自己留着吃呗,拿来干嘛。”郑大娘推辞道,只是那肉泛着浓浓的香气,让她忍不住直往上看,他们家今年只在过年时吃过肉! “我婆婆让我拿来的,家里吃不完,白放坏了。”婉娘把肉碗放在桌上,说道:“我家也在吃饭呢,我先回去了。” “婉娘,你。。。” “芙娘,拿点肉给大郎吃去。”顾小芙还想追出去呢,就被郑大娘叫住了。 顾小芙喂了郑大吃完肉,出来的时候,本没有多少的肉,已经被两老吃光了。她不禁摇头,何必呢! 刚想把碗中的粥喝了,门外却传来了沸沸扬扬的声音。 “郑家人都给我出来,你们要是不还钱,我就把你家郑二给宰了!” 第3章 哪里都有不肖子 “郑家人都给我出来,你们要是不还钱,我就把你家郑二给宰了!” 顾小芙闻言,便知道郑二在外面赌钱被人追到家里来了,这事去年也有过一次。 郑家两老也听到了,急急出来,顾小芙扶着快要急晕的郑大娘,往门外赶去。 “阿爹,阿娘,你们快救我!”郑二见自家老爹老娘出来了,忙喊道。 “二郎啊,你这是怎么了!”郑大娘见一群人凶神恶煞地围在院门口,郑二被五花大绑按在地上拳打脚踢,心疼啊,她就剩这么一个养老送终的儿子了,那个躺在床上的大儿子,不知道还有多久光景。 “怎么了?你家郑二欠了我二十两银子,哼!”领头的一脸凶相,歪着嘴说道,大手一挥,示意手下们停手。 “何老大,我只和你借了五两,哪里的二十两。”郑二闻言,顾不得满身的疼痛,急急辨驳,五两他都还不起,二十两不要了他的命! “五天前确实是五两,可难不成借钱不用算利息么?”何老大不屑地说道,他长得不太好,不过眼睛却是贼亮贼亮的,一看就知道郑家没钱还,不过嘛,那个小娘子长得还算不错,好吃好喝养几日,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我家没钱,你不如杀了我得了,不要来烦我爹娘!”作为烂赌鬼的郑二,逃避赌债的本领也练得麻溜,装死也算一招,很管用的一招,讨债的人最怕不要命的。 “儿啊~你们不能动我儿子啊~”杨大娘一听,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起来,刚出门就见儿子被人打,现在儿子被逼着寻死,她不要活了。 花家与郑家为邻,听到声响忙跑出来瞧瞧,谁想是如此光景,花老爹还真怕弄出人命,便说道:“二郎,快去请村长来。” “是,阿爹。” 花二郎答了话撒腿就跑,村长家住村东,离他们这边可不近! “这位兄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是郑家确实没钱,可否宽些时日。”花大郎受了花老爹示意,出来打圆场。 “宽!哼,怎么宽?要不这位小哥借我二十两银子,我宽些时日再还你!”何老大语气相当温和,可是眼光却是恶狠狠的,他干讨债这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人没见过! “你!” “大郎,退下。”花大郎气得再要理论,却被花老爹叫住了。 “兄台,这郑家确实无钱可还,你要是这样逼着,说不定会逼出人命,那时,官府也要过问的。”花老爹年轻时做过小贩,见过些世面,打死郑二官府不究,但逼死郑家人却要责问。 “谁说他们家没钱,我看他们家还有件东西挺值钱的。”何老大脑头晃脑地盯着顾小芙看,眼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顾小芙被那带着侵略的眼神看得极为不适,刚想回屋避避,就被何老大手底下的一个手下一把揪住了。 “你放开我!”顾小芙挣扎,可她哪里比得过打手的力气,双手被反剪,脸被何老大捏着细细瞧。 “啧啧啧,果然是一张标致的脸,郑二,把她抵给我,那二十两赌债我们一笔勾销,如何?” 郑二抬头看着顾小芙,这个大嫂自打来他家,忙里忙外,吃糠咽菜,从无怨言,他往日对这位嫂子也挺尊敬。何老大那是什么意思,这是打算把大嫂往窑子里卖呢! 可是,在郑二眼中看来,窑子也比家里好,在窑子里,好歹有吃有喝,有人使唤,卖个笑,就能赚大把大把的银子,凭他大嫂的姿色,那就是做花魁的料。 到时,他要是缺银子,只要问大嫂要就成了,这买卖做得! “何老大,你说的是真话?”郑二也被骗了不少次,这次很谨慎,他们郑家,真的已经没钱了。 “看清楚,这是你的欠条,让你爹按手印将她抵给我,这张欠条当场就还你!”何老大露出了胜利的笑容,整张脸都扭曲起来,让手下文书当场写了卖身契,递到了郑老爹面前。 “阿爹,您救儿一命!”郑二可怜巴拉地朝郑老爹望去,希望能换来老爹的怜悯。 “老郑,你要想清楚啊,芙娘这媳妇够好的了,你可别犯浑!”花老爹见郑老爹极为犹豫,忙劝道。 花家众人也是急不可耐,只是何老大带着的几个打手,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他们是老实的庄稼人,哪里能和这种地痞流氓纠缠。 婉娘担心地看着顾小芙,顾小芙被打手抓着,无法挣脱,那脸上,有着绝望的表情。同为人家媳妇,婉娘感同身受,若是花家如此待她,她必活不下去。 “阿爹,阿娘!”郑二见自家老爹迟迟不按手印,忙跪下来请求。 “他爹,按吧!”郑大娘看着郑二脸上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哪里忍心不救儿子,只是她看不到顾小芙脸上绝望的神情。 “罢了。”郑老爹摇头,家门不幸,世道艰难,他一个老实庄稼人能有什么办法。 “住手!”郑老爹刚想按手印,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众人一看,居然是卧床已久的郑大郎。 “大郎,快回屋去,你见不得风,小心咳嗽。”郑大娘见状忙扶了郑大郎进屋,只是他挣扎着推开老娘,气急地说道:“阿爹,咱们不能卖芙娘!” 顾小芙见状,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想她在郑家辛辛苦苦干了三年,居然没人为她着想,还好,大郎愿意为她说话。 “成,小子,有种!放了那娘儿们!”何老大大手一挥,面露狰狞,说道:“你们郑家,有骨气,既然不还钱,也不卖人,好,我成全你们!把郑二活活打死,官府有文,欠债十五两以上不还,打死无怨!” 一时间,打手们立马围绕着郑二,拳打脚踢,郑二苦苦哀求,只是这帮打手早练出了铁石心肠,下手丝毫没有留力。 郑大娘见儿子被围着打,拉着郑大愤愤说道:“你自己快病死了,你弟弟要是被人打死,你让我们两老怎么办!阿娘给你读书识字,难道是让你这么孝顺父母的!爹娘老来无依,你在地下可安心!那是你亲兄弟,你现在居然帮着一个外人害你兄弟性命不成!” 一句又一句,直戳郑大郎心窝,他确实时日无多,若是弟弟也没了,他爹的腿不好,靠他娘一个人,郑家怎么活下去。可是,芙娘不是外人,她是郑家人,是他的媳妇,他怎么能舍弃? 郑大不停地咳着,耳边是阿娘苦苦哀求的声音,以及打手们对着弟弟拳打脚踢的声音,郑二先前还能嚎几声,现在连求救都喊不出来。 郑大看到自家老爹,瘫坐在院中,那微风带起的白发,让得郑老爹越发苍老。 看了眼缩在一旁的顾小芙,眼中尽是哀求之色,郑大手紧紧抓着地,那十根手指,深深插入泥土中,他痛苦地闭上眼,无力地说道:“别打了,我们签。” 到底,媳妇再亲,也亲不过亲人! 顾小芙闻言,比刚才还要绝望,虽然她对郑大没有夫妻之情,但这三年的悉心照顾,顾小芙觉得自己真的够对得起郑家了,特别是对郑大,她已经无法再做到更好了,可是,三年的付出,原来换来的,却是如此作践。 她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郑二,被郑大娘扶着不住咳嗽的郑大,晃着颤抖的手打算按印的郑老爹,还有脸上满是淫/秽笑容向她逼来的何老大。 顾小芙真的绝望了,儿时的困境没有打垮自己,郑家的清贫也没有打垮自己,真正打垮自己的,是人心! 爹娘嫌自己的那口饭浪费了家里的粮食,早早将她给了郑家,她在郑家起早贪黑的做活,她不仅要洗衣做饭,伺候公婆夫君,做针线帮补家里,她还要下地种田,上山砍柴,跑大远去挑水,做着男人才做的重劳力,她从不多吃一口饭,从不做一件衣服,只为了能帮家里省些钱,让郑大能多喝一口药,多活一日。 可是,郑家呢!顾小芙根本不计较郑家往日待自己的不善,可是今日,顾小芙真的再也无法忍耐,这是对她的舍弃! 被卖的结果,就算她是一乡下农妇,也想得到,那烟花之地,藏污纳垢,清白女子一进去,怎能落个好字。 何老大已经逼近自己,她没有那么多时间想着悲伤,既然如此,你们所有人舍弃了我,那我便舍弃这个世界! 顾小芙突然奋力奔跑,她的目标是那扇残破的门板。 既然不能清清白白做人,那就让我干干净净做鬼吧! 这一幕太出乎众人意料,所有人都看傻了眼,就算离她最近的何老大,也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一个坚强的女子,这是一个贞洁的女子,一个穿着残破衣衫,带着毅然赴死决心的女子,这样的一幕,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芙娘!”郑大最先反应过来,他用着最大的声音嘶喊着,希望能唤回顾小芙。 “芙娘!不要!”婉娘边喊边冲过去,只是,她离得太远了。 所有人都绝望了,郑家的绝望,是再也无法偿还赌债,而花家的绝望,却是为了这个苦命的女子不值! 正当顾小芙即将撞上门板的时候,一个人影飞快闪过,顾小芙一头扎进了那人怀里。 “嗯!”来人被撞得胸口泛疼,不自觉哼声而出。 顾小芙虽然是撞在来人身上,可也眼冒金星,身体亏得由那人扶着,才没晕倒。 “你没事吧。”那人忍着胸口的疼痛,柔声问道。 顾小芙听到头顶上传来极为温和的声音,抬头一看,对上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眼中带着关切,这种眼神本该在亲人那里得到的,可是现在,却来自一个陌生人。 而那人,见着抬头的顾小芙,眼微眯,他见过的女子确实不多,但顾小芙,明显是他见过的女子中最漂亮的一个。 两人就这么傻傻的对望,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 第4章 危难之际 两人就这么傻傻地对望,而众人却是傻傻地看着两人。 “芙娘,你没事吧?”婉娘跑了过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我没事,谢谢公子。”顾小芙对着那人作了个万福,便由着婉娘扶着退到一边。 那人点头示意,也习惯性地退到了角落里。 “都住手,村长来了!”花二郎喘着气,跑到场中喊道。 杨明带着杨荣和村里十来个壮丁匆匆赶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闻风而动的村民。杨明见着顾小芙没事,向那人点了点头。那人微微回笑,那笑容,让得尚处在惊魂未定中的顾小芙,没由来的安下心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何老大。”杨明说道,丝毫不惧走至面露凶相的何老大面前。 “原来是杨秀才,有礼。”何老大可以打郑二,那是郑二欠着他的银子,而杨明,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虽只是个秀才,白身的何老大也要给他三分薄面。 “何老大今日来此,是为了逼死我洛溪村的村民么?”杨明做了十来年的村长,对于这些纠纷,很是轻车熟路。 “误会,这不是误会么。”何老大打着哈哈,说道:“郑二欠我二十两银子不还,他家拿他们媳妇抵债,那小娘子自己想不开,关我何事!” 杨明望向郑家人,只见几人都低头不敢与他对视,便知道何老大所言非虚,心里不禁责怪,这郑二是村里出了名的赌徒,可一直因家贫只是小打小闹,谁想会落到如此田地。 “郑家无钱,你这样逼法,险出人命,若是如此,就是上到官府,我洛溪村也要告上去。”杨明说道,他不是在帮郑二,而是在帮顾小芙。 “这不是没事么,再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郑家愿意拿媳妇抵债,我怎会拒绝。” 顾小芙闻言,悲从中来,还好婉娘扶着她,给了她不少支持。远处那人看着如此境地的顾小芙,心里也有些难受,这世道,乱则乱已,但最苦的,是百姓,最最苦的,却是女人。 “抵债一事,何老大就别提了,总不能把人逼死吧。”杨明看了眼郑家人,说道:“你且宽些时日,让郑家想想办法如何?” “杨秀才,看你面上,宽些时日可以,但郑家到时还不出钱来,又怎个说法?”何老大也不是吃素的,只不过被顾小芙撞门一事,弄得有些心忌,他此时到也不敢强逼,杨明带来了不少人,若是硬拼,他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你且先去,三日后再来便是。”杨明为难地说道,莫说三日,就是三年,郑家也凑不出二十两银子。 “那可不行,我敬你杨秀才,可是我的人也要吃饭,若个个如你这般,我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何老大傻了才会听杨明这番托词,郑家要是能还上钱,还需等上三天么。 杨明也知道这事难办,便走到郑老爹面前,问道:“老郑,你家中可有银子能先偿还一部分?” “村长,我家已经揭不开锅了,实在无钱可还啊。”郑老爹看着躺在地上转醒哼哼的郑二,无奈地说道。 杨明点了点头,思虑了片刻,对着村民作揖,真诚地说道:“杨某家中尚有三两银,可借与郑家,但实在杯水车薪,郑家是我洛溪村人,村民自为一家,还请各位乡亲父老能帮忙一二,莫让郑家娘子被人逼死。” 二十两银子是什么概念,庄稼人一年一家吃喝,也就二两银子,娶个媳妇,也不过十两银子,富户家买个像顾小芙那样的丫头,也不过七八两银子,这二十两,若不是卖进窑子,根本不值这个价! 对,顾小芙根本就不值二十两! 当然,村民的犹豫,并非顾小芙值不值这个价,她不过就是被三两银子买回来的冲喜新娘罢了,只是郑家的钱,他们哪里敢借,有个郑二在,什么钱都被他输光了。 村民也是辛辛苦苦下地干活,上山打猎,养活一家不容易,应付官府时不时的赋税,已经够呛,能攒下来的,都是省吃简用的救命钱。若是生个病有个难的,朴实的村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可是帮着郑二填赌债,谁乐意,若郑二知道有整个洛溪村帮着还钱,那今后还不放开手脚赌了! 村民们沉默了,杨明知道他们想什么,所以他才先说借郑家三两银子,可就是这样,也没打动村民,杨明看了眼角落里的顾小芙,直叹气,多好的闺女,怎么就被郑家给糟蹋了。 郑家人也很绝望,没人愿意帮他们,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了,不如干脆一家人一起死了算了。日子苦点没事,最怕的是日子没盼头。 “杨秀才,我可以给你面子,缓三日,但若到时,他郑家还是还不上钱,那我可要把小娘子带走的,不过么,我向你保证,给她找个好去处,如何?”何老大冷眼看着周围人,知道这钱是铁定拿不到了,还好有个标致的小娘子,不然他亏大了,谁说放债的是日子就好过了。 “这如何使得!”杨明听了,哪里肯依,这钱是铁定还不上的,缓三日不过是好听的说法,若是应了,芙娘这辈子都完了。 “成,既然还不起债,那就赌债命偿,来人,把郑二给我往死里打。”作为道上混的滚刀肉,何老大还真没怕过什么。 “住手!” 正当杨家人哀嚎之际,角落里走出了一个身材修长的人,正是先前救了顾小芙之人。他朝着顾小芙淡淡一笑,便走到何老大面前,霸气地说道:“这钱我替郑家还,你三日后来拿便可,现在请你先离开洛溪村,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此话一出,顾小芙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人,他怎的如此做! 而郑家人,极度狂喜,谁想被逼到悬崖,竟峰回路转。 村民们更是窃窃私语,谁都没想到他会揽事上身,这白花花的银子,就让他这样扔进水里了! “杨秀才,这是何人?”何老大看着面前的年轻人,那年轻的脸庞尚有一丝青涩,但说话不紧不慢,不轻不响,却是掷地有声,而且刚才救小娘子的身法,端的是俊秀,好一条汉子! “他是我干儿子,陆元畅!”杨明说道,只是他心里发苦,阿元怎会如此做,太冲动了。 “陆小弟,我敬你是条汉子,今日此事便就此打住,三日后我必来会你!”何老大说完,便带着手下一干人离去。 此事已了,众村民也纷纷散去。 郑家人相互搀扶着,过来道谢。 “不必多言,别人不愿借银与你们,而我却如此做,不是因为我是傻子,我只是看不过眼一群人欺负一个妇人罢了。” 陆元畅说完,便与杨明离去。 顾小芙呆呆地望着黑夜中陆元畅孤寂的背影,心头思绪万千。 “芙娘,谁想,居然是陆大郎救了你。”婉娘也觉得不可思议。 “我早与你说过,陆大郎人不错的。”花二郎说道。 他是极欣赏陆元畅的,可是那等流言,太过害人,他只是与陆元畅泛泛之交,就怕家里人反对。这样的情况,整个洛溪村,又何尝不是。 一回到杨家,杨明就指着陆元畅的鼻子骂道:“阿元,你爹娘给你攒的银子,是让你娶妻生子繁衍家业的,不是让你这样糟蹋的,那郑二是何人,这银子如何能要回来!” “是啊,阿元,虽说那郑家娘子可怜,你也不用这样做吧,整整二十两银子啊!”杨荣也是一脸的不甘。 他杨家也拿得出二十两,可借谁也不借郑家,这不是白便宜郑二嘛。为什么郑家这么艰难,除了与他家为邻的花家愿意时不时接济一下,其他人都冷眼旁观,还不是因为郑二的人品。对于一个滥赌鬼,说什么都白搭。 杨荣过后,是杨大娘,然后是杨大嫂,一个个地劝着,陆元畅就是不哼声,气得杨明寻了木棍要打人:“我与你阿爹是八拜之交,你阿爹阿娘把你托付给我,你叫我一声干爹,我就把你当亲儿子看待,你这个畜生,今日我要替你阿爹,好好教训你!” “阿爹,您消消气,阿元一向是好孩子,您打他作甚,打坏了阿娘要心疼的。”杨荣忙抱住杨明,劝道。 陆元畅见干爹气急,跪了下来,轻轻地说道:“干爹勿怒,阿元知错,只是干爹可知,阿元迟早要上战场,生死由天,阿元孤身一人,钱财于我,轻如浮云。今日能救得一女,也是为陆家积福,希望到时阿元能活着从战场回来,孝顺干爹干娘,以全二老诚心相待。” 杨明听了,一下子就泄了气,坐在椅子上喘着,心想,这世道! 这世道,不太平啊! 二十年前,国家已乱,到此时,不过有着宋大将军苦苦支撑,若不然,国之将灭。上一回征兵,阿元才十五,十六是征兵底线年龄,阿元逃过一劫,现在阿元十八了,若是再次征兵,必躲不过。可叹陆家,就剩这一根独苗苗了。 陆元畅回到家,已是亥时,她随意梳洗过后,便从上锁的衣柜里,寻出了钱匣子。这个钱匣子,是阿娘临死前递到她手里的,里面有一百两银子,这是她阿爹战死的抚恤金,阿娘分文未动,都交到了她手里。 这几年,陆元畅不停地往里面放钱,细细数来,已有一百三十多两。陆元畅小心地抚过匣子边缘的纹饰,仿佛是抚摸阿娘的面庞,她长叹一口气,罢了,人死如灯灭,何必多想。 陆元畅拿出了二十两银子,放在枕头下,再次锁好钱匣子,将之小心藏好,她拿的,是自己这几年挣的钱,阿爹的,分文未动。 熄了灯,陆元畅如往常一般睡下,只是脑中,不断地闪过顾小芙撞门板的那一幕。 顾小芙也如往常般伺候郑大睡下,只是她的心,已经凉透了,一个妄图抛弃自己的人家,怎能让人归心。 顾小芙睡了一会儿,感觉思绪烦乱,便起身去喝水,谁想走至郑二屋外,那单薄的门板根本挡不住娘儿俩的谈话。 “儿啊,疼不疼,你今后好好做人吧,咱们家以后还得靠你啊。”郑大娘心疼地为郑二上药,一边劝说着。 “阿娘,我也想好好做人,可是我外面欠的债,不靠赌拿怎么还。”郑二嘟囔道。 “现在陆大郎不是愿意借咱们钱嘛,还了自能好好做人,早早立份家业。” “阿娘,我。。。” “还有什么事?儿啊,你可不许瞒着阿娘。”做娘的最懂儿子的心思,郑大娘一看郑二脸色,便知道不妥。 “阿娘,我。。。我。。。我还欠着管老大五两银子。”郑二支吾了半天,到底是说了出来。 “你这个不长进的,你让阿娘怎么活!”郑大娘一听,晴空霹雳,刚送走了豺狼,又要迎接虎豹不成。 “阿娘,要不求陆大多借五两给我们吧,反正借着他的,以后有钱还就是了。”郑二眼珠子一转,便自觉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借是借了,还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你想也不要想,今天全赖村长之面,那个七杀星才愿意借你,你要是再说与他此事,他必连先前的二十两也不肯借了。” “可是,若是让管老大知道我把钱还与何老大,他必会来寻我索要,这可怎么办?” 郑二与郑大娘一起愁着,这事不能让郑老爹和郑大郎知道,他们俩人身体不好,今日之事已是极限,若是再受刺激,说不定命都气没了。 “阿娘,我想到一个主意。”郑二在赌场里赌技没学到多少,那鬼主意却是一个接一个。 “什么主意?”郑大娘见儿子有主意,便急急问道。 “咱要不,把大嫂卖了吧,既然何老大愿意收下,那管老大也肯定愿意,大嫂值二十两,这一转手,咱不是还赚了十五两嘛,能让您和阿爹吃上肉,能让大哥喝上药了,就不定,大哥病就好了。” 下面的话,顾小芙已经听不进去了,这才多久的功夫,她居然要被卖两次,顾小芙已经容不得自怜自艾了,她急得团团转,难不成,真逃不掉被卖的命运? 第5章 夜间相求 陆元畅是练武之人,睡觉一向警觉,子夜时分,她突然听到外间有声响,便抽了放在桌边的短刀,蹑手蹑脚地摸到院门处。 因着陆元畅七煞传闻,她的左邻右舍早“避祸”搬走了,此时万籁俱寂,丁点声响,在她耳中就是巨声。 只不过,当陆元畅摸至院门,听到的,却是一个女子刻意压低的声音:“陆大郎,你可在家?” “谁?!”陆元畅虽年轻,但非常谨慎,她今日当众说要借银与郑家,难保心怀不轨之人惦记着她。 “是我,郑家娘子。”顾小芙在外面轻声说道。 门先开了一条缝,陆元畅见确实是顾小芙,便开了门,也压低声音问道:“郑家娘子,此时已夜深,何故来寻我?” “陆大郎,奴家有急事,还请大郎见谅。”顾小芙见陆元畅开了门,忙作了个万福。 “何事?”陆元畅弄不懂顾小芙的意思,这深更半夜的,她寻上门来,若是被人瞧见了,她们俩跳进洛溪也洗不清。 “此事紧急,大郎可否容奴家进屋细说?”顾小芙深知厉害关系,这院门处实非谈事之地。 “这。。。”陆元畅犹豫了,这若是郑家的阴谋,那她怎么说得清楚。 “大郎勿忧,是奴家自寻大郎而来,郑家不知。”顾小芙见陆元畅面有难色,忙出言相劝。 陆元畅看着顾小芙澄清的眼眸,一咬牙,把她让了进来,细细关上了院门。 昏黄的油灯下,是顾小芙满脸的湿意,夜露深重,她从村西摸黑赶至村东,期间还走了不少弯路,因不认得陆家,故而寻了好久,才在此地见着孤单的院落,想起陆元畅的传言,便赌了一把,谁知还真让她赌对了。 她的脸上,有汗水,有露水,可是,没有泪水,郑家不值得她再为他们流泪。 “喝口热水,去去寒。”陆元畅见着顾小芙如此,不免心软,不仅倒了杯热水,还给她拿了块棉布让她擦头。 “大郎不必客气,奴家此前冒夜前来,是想让大郎再救奴家一命。”顾小芙说完,便跪在陆元畅面前。 “你这是何意?”陆元畅吓了一跳,忙去扶人,只是顾小芙不愿起身。 “郑二想再卖奴家,奴家逼不得已,才恳请大郎救奴家一命。”顾小芙用着期盼的眼神看着陆元畅。 “什么?!我已答应借银与郑家,何来再卖一说?”陆元畅见顾小芙面带忧色,便知此事并不作假。 顾小芙知道事关重大,便与陆元畅细细说来,说着说着,不禁再次感到悲凉,可是,她生生忍住了眼泪。 “郑二太过分了,卖嫂之事居然一而再,再而三,这个畜生!”陆元畅闻言,气得一把拍在了桌上,桌角就这么被她生生拍了下来,可见急极。 “大郎先前救奴家一命,奴家感恩戴德,无以为报,本不该再烦大郎。可是此时,奴家万般无奈,只求大郎再救奴家一回,此生,奴家的命便是大郎的了!”顾小芙想出这个法子,也是病急乱头医,若是陆元畅不愿意,那么,她会决然赴死,绝不苟且偷生。 “你是郑家媳妇,我一个姓陆的,怎么救得了你?”陆元畅很是为难,以她的身份,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可是顾小芙实在是太凄惨了,她不忍拒绝,想了想,便说道:“要不我再出五两银子替郑二还债,你看如何?” 对于陆元畅来说,二十两和二十五两没多大区别,虽说她辛辛苦苦攒了五六年也就三十多两银子,但既然是救人,何不救到底。 “大郎不可,若是如此,郑二今后必缠着大郎,以奴家作要挟,大郎恐永无宁日。”顾小芙一听陆元畅提议,心下略安,她没赌错,陆大郎确实是个好人。 “那我当如何?”陆元畅觉得顾小芙说得很有道理,她自幼勤习武艺,熟读兵书,可她对于这种家族纠纷,是一窍不通,她就一人长大,旁人也不愿与她多作交流,她根本不懂人情世故。 “大郎今日愿借二十两与郑家,何不将奴家买了来,这样,大郎与奴家都与郑家再无瓜葛。”顾小芙来的路上,便想了这个对策,这是她唯一能脱离郑家的办法,那个郑家,她是再也不敢待下去了。 “这。。。这如何使得?”陆元畅闻言皱紧了眉,买个女人回家,她是想都没想过的。 “奴家本不愿舍弃郑家,就算当初郑家再穷再苦,奴家也只想留在郑家,从一而终。可是,郑家要卖奴家至那烟花之地,受人凌、辱,奴家宁可死去,也不想让那等之地污了奴家身子。” 陆元畅看着决然的顾小芙,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油灯下的顾小芙,满头湿意,全身泛冷,却是笔直地跪在自己面前,她的身体打着冷颤,瘦弱的身躯摇摇欲坠,像极了秋风之中的清莲,清丽高贵,威武不屈。 陆元畅先前自杨大娘那里听得了顾小芙的经历,对她本就动了恻隐之心,再见着她如此作派,怎狠得下心去拒绝她。 顾小芙看着犹豫不定的顾元畅,并没有苦苦哀求,她只是静静地跪着,静静地看着这个传闻中命犯七煞的年轻人,她知道自己的请求极度让人为难,要背上的名声也不好,可是,想到先前陆元畅救自己一命之时的那个眼神,顾小芙便敢用命去赌,陆元畅会救她,此时此刻,只有陆元畅会救她。 “你可知,我是七杀星,命犯七煞,克父克母,克尽苍生?”陆元畅幽幽地说道,一个女孩子,从小被人冠上这样的名头,她的心情极复杂,有很多时候,连她自己都相信,阿爹阿娘是被她克死的。 “奴家知道,奴家的命是大郎救的,大郎要奴家的命,拿去便是。”顾小芙说这话的时候,是那么的云淡风清,似乎面对的,只是一个常人,并不是别人口中传言的七杀星! 人到了绝境,才会视死如归! 这世道,太过艰难,天下苍生如刍狗一般,任由官员权贵欺压。官员不思进取,皇帝耽于享乐,生生将这大好江山,弄得千疮百孔。 陆元畅曾经不只一次埋怨死去的爹娘,为何要让她顶着一个男子的身份,活在这人世间。她是军户,若为男子,必要征战沙场。她从小苦练武功,并不是为了建功立业,她常冒险捕猎,也不是为了多得钱财,她只是想让自己多一分力,这样,待得她身处沙场,也能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是的,她怕死,她还年轻,就算顶着七杀星的命格,她都不想死。可是面前的女子,却是视死如无物! 身在此间乱世,女子有何选择! 陆元畅突然明白到,爹娘让她作男子身份,是为她煞费苦心。她的名字中,有个畅字,肆意畅快地活着,是爹娘对自己最美好的祝愿,此等乱世,又有几个女子能安乐度日! 她虽然被人嫌弃七杀命格,但她的人生至今还是肆意畅快的,她可以去想去的地方,她有足够的钱财让自己过得快活,如果她是女子身份,左不过嫁人生子,聊此一生,可看看顾小芙,陆元畅不禁自问,这样的生活,确实是自己想要的吗? 陆元畅想通了一直困扰自己的身份问题,却也让得她极为难过,她的爹娘,是如此地爱她,可她曾经,居然为此埋怨爹娘,真真是不孝。 “你可知,我是军户,以目前国势,必要征兵,我恐不能幸免。” 顾小芙看着陆元畅带着些许哀伤的英挺面容,想了想,坚定地说道:“大郎在家一日,奴家便服侍大郎一日,奴家不要名份,大郎若是娶妻生子,奴家绝无半句怨言,大郎若要奴家离去,奴家自当奉命。大郎出征一日,奴家便在陆家等待一日,不管等来的是大郎的人还是尸首,我顾小芙,此生必为大郎守着陆家!” 陆元畅不可置信地看着眼神坚定的顾小芙,她突然觉得,这个才相识不过短短数个时辰的女子,居然懂得她的心思! 是的,就在陆元畅淡淡哀伤之下,顾小芙突然明白了这个传闻中的陆大郎。顾小芙有家,有家人,可是等于没有!她的亲人,都抛弃她,内心的孤寂,没有人能懂。 可这个陆元畅,却与她有着相同的心境,只不过,陆元畅孑然一身,但她同样渴望被亲人关怀的温暖。 不过是十多岁的年轻人,两人的心境,却是如此沧桑。 在这个清冷寂静的夜晚,两人从那相对的视线中,找到了一丝温暖。 陆元畅觉得,有这样一个坚强的女子在身边,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这样,她可以逃过杨大娘的逼婚,而顾小芙懂自己,生活之中也会少很多摩擦。想到此处,陆元畅突然期待能与顾小芙一同生活,一起将这四壁的孤寂抹去。 “夜了,我送你回去吧,明日我会带着村长和保长去郑家,为你了结此事。”陆元畅扶起顾小芙,回房拿了件衣服替她披上。 “大郎不必费心,奴家自去家中即可。”顾小芙作了万福,感觉披在身上的衣服让整颗心都暖了起来。 “我陪你去吧,夜深有狼,你如此赶来已是万幸,不可逞强。” “奴家谢过大郎。” 陆元畅陪着顾小芙,慢慢地在田间走着,头顶的月光,今夜格外明亮,与西边天空的北斗七星,遥遥相对,晚间的微风,显得有些清冷,两人相隔一臂,没有交谈,可是那种温馨之感,却一直萦绕着两人,令得两人都不想开口,破坏这美好的一刻。 来时的路,是那么的漫长而又遥远,回去的路,却是短暂之极,顾小芙看着郑家大门,将披着的外套交还给陆元畅,眼中闪着一丝不舍。陆元畅给了她太多的安全感,让得身在惊魂中的顾小芙贪恋。 “去吧,暂且忍耐一晚,明日我必将你接回。”陆元畅看出了顾小芙对郑家的抗拒,安慰地说道。 顾小芙闻言,心下大安,对着陆元畅微微一笑,便悄悄闪进了院内。 接回二字,让得顾小芙心中泛起了一丝甜意。 第6章 买媳妇记 第二天一大早,陆元畅打过拳就去了杨家,将昨晚顾小芙再卖之事告诉了杨明。 杨明气得吹胡子瞪眼,愤愤地说道:“郑二真不是个东西,岂有卖嫂一说!” “干爹,我觉得这主意可行,您看要不咱帮帮她,怪可怜的。”陆元畅说道。 “帮到是可以,可是,对你的名声,恐有妨碍。”杨明看了眼杨大娘,说道。 “是啊,本就婚事艰难,要是再来这么一出,阿元这辈子别想娶到媳妇了!”杨大娘显然对陆元畅的婚事更为紧张,家里要放着这么一个女人,谁家愿意将闺女许给她。 “干爹干娘,说实话,我的名声早已毁了,不差多这一桩。”陆元畅到是对名声之事云淡风清,让她娶个从未谋面的寡妇,她还真不愿意,可是若是让顾小芙进门,陆元畅到是没有抵触,真是怪哉。 这不算小事,若是赎买,郑家那边必要签卖身契,郑二已打了卖嫂的主意,这事怕是不易。何况,将顾小芙买了来,算什么?妻?妾?丫头?好好的一个清白女子,总不能为奴为婢吧。 这世道,名声最是累人,陆元畅就是洛溪村最大的受害者。此事若成,不仅陆元畅受累,顾小芙名声也就毁了,被休赎买,孤男寡女,无名无分,以后在村里的日子,也不会比现在好上多少。 只不过顾小芙的坚贞,让杨明很看重,这样的女子,必不是轻浮放纵之辈,何况顾小芙够坚强,阿元孤身一人,也着实需要这样一个女子帮着打点家业,能想得出这个法子的女人,不是那种无知妇女。若是阿元有意,到不失为一桩好姻缘,反正阿元娶不上媳妇,不如买了来,让顾小芙给陆家留点香火,到时阿元就算上战场,他也对得起他的结拜兄弟。 “若是那郑家娘子未嫁就好了,买了来给阿元做媳妇也成,她那模样脾气,也配得上阿元,可惜了,她是郑大的媳妇。”杨大嫂不无遗憾地说道,她说出了杨家人的心思。 “我也是这么想,那刘寡妇虽说是嫁过人的,可夫君死了,她嫁给阿元,定能安心度日,那郑大还活着,成婚三年,到底是有感情的,难保郑家娘子没有二心。”杨大娘也跟着思维发散,阿元的婚事是她最为上心的,可相比之下,她还是倾向刘寡妇,杨大娘觉得很郁闷,阿元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娶不上一个黄花大闺女呢,不是寡妇,就是弃妇的,太委屈阿元了。 “是啊,奴家就怕郑家娘子舍不了郑家,到时郑家若是三天两头找上阿元,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杨大嫂附合道。 两个妇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围绕着陆元畅的婚事神展开,听得在场的男人不住皱眉,这都是什么事,想得也忒多! “干爹,我已答应郑家娘子,还请干爹出面调停,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陆元畅被两女人说心里发闷,她只得硬着头皮求杨明帮忙。 “成,大郎,你去祝保长家里将他找来,咱们今日就去郑家。”杨明意味深长地看了陆元畅一眼,他觉得阿元今日的行为有些反常,至少以前的她,决不会这样揽事上身,看来,有戏! 等到杨荣将祝保长找来,已是午时,杨明顾不得与祝保长客气,连午饭都没用,就带着人去了郑家,他怕情况有变,到时更加麻烦。 当一行人到郑家时,郑家正在吃午饭,饭桌上坐着郑家两老和郑二,不见顾小芙的身影,照旧的红薯稀粥。 陆元畅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郑家,桌是破的,椅是破的,碗是破的,屋是破的,这郑家,就是一个破落户。 “祝保长,杨村长,你们怎么来了?”郑老爹见村里的两巨头都到了,站起来有些紧张地问道。 “老郑,我们是为了你家郑二赌债之事来的。”祝保长冷淡地说道,杨荣在路上已将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与他听,他也觉得郑家不是个东西,他是方正的读书人,对于这种狡诈之徒,很是鄙视,故而杨荣一说,就匆匆赶来。 “哦哦!坐,你们坐,老婆子,快倒几碗水来。”杨老爹一听是昨日之事,心下紧张,不会是陆大郎反悔了吧。 “老郑,不用忙了,我们坐坐就走,你把你家大郎和他娘子叫出来,咱们把事情料理料理。”杨明也少了昨日的热忱,淡淡地说道。 顾小芙扶着郑大出来了,见着陆元畅带了村长和保长到郑家,心下突然跳得厉害,只是她不敢表露心中的喜悦,只扶着郑大坐下后退到一边角落,强自镇定。 陆元畅也只瞥了顾小芙一眼,他同样不敢多看,昨夜虽说她们清清白白,但让人知道了那就成了私通幽会,这是要进猪笼的。 郑二原本歪在桌上的身体,此时也竖直了,看着陆元畅两眼放光,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再看他大嫂,也是白花花的一片,他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郑大心头感觉却很不好,从昨晚事出开始,他就觉得顾小芙变了,可是顾小芙依旧如往常般伺候一家,也没异常举动,若真要说反常,那就是顾小芙在院子里坐了一夜,他夜间咳嗽的时候从窗户中瞧见的。 “保长,村长,人齐了,有什么事你们说吧。”郑老爹颤颤微微地说道。 杨明看了眼祝保长,见祝保长对他微微点头,便说道:“阿元昨日好心,愿借二十两银子与你郑家,不知你们有何想法?” “我们自当感激。”郑老爹说道,他还真没什么想法,就是觉得日子到底没走到头。 “可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郑家可有想过何时归还银两与阿元?”杨明慢悠悠地说道,听郑家的口气,阿元要是不讨,郑家绝不会还钱。 “这。。。这。。。我们实无余钱啊,村长!”郑老爹闻言有些着急,忙站起来回话。 “难不成,你们郑家,想白拿陆大郎的银子?”祝保长也听出了郑家的意思,果然不是东西。 “我。。。我们。。。” 郑老爹急得话都说不清了,郑大娘也是急出了一头汗,她到是想辨几句,可男人商议正事,哪有女子说话的份。郑二此时哪还有刚才的愉悦,眼看到手的银子要飞了,他怎么甘心,于是无赖地说道:“陆大郎昨日当众说要借银两与我郑家,难道现在想反悔不成?” “郑二,我是借,不是给,你是想赖上我么?”陆元畅很瞧不上郑二,轻蔑地说道。 “你,好你个陆大郎,你个七杀星,居然克到我家来了!”陆元畅看不上郑二,郑二还瞧不上陆元畅呢,有财有貌却只能娶寡妇,真是老天开眼了。 “二郎,不许胡说。”郑大郎喝斥了郑二,对着陆元畅说道:“小弟年幼,还请大郎莫怪。” “好说。”陆元畅心想,郑二都十七了,还叫年幼,她十二就打理家业了。 “保长,村长,陆大郎,我郑家实无余钱,若要今日非得定归还之日,也只是推诿之词。我郑家已走投无路,感谢大郎一片好心,今日你们到此,想必已有主意,还请告知。”郑大刚说完,又不住地咳嗽起来。 祝保长觉得,这郑家,也就郑大一个明理之人,可惜了,看这面相,怕是时日无多。 “我与杨村长商议,陆大郎好心,但也不能亏了她,昨日何老大要将你家娘子抵那二十两银子,我看不如这样,陆大郎借与你家的钱不必归还,你家娘子随陆大郎去了便是,两厢抵过如何?” “什么?你们这分明是逼我郑家休妻!”郑二听了第一个不服气,他还打算卖了大嫂换银子还债呢!当然,郑二的眼光非常长远,他早打定主意,到时寻得大嫂去处,以后要钱要物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没错,陆大郎分明是娶不着媳妇,肖想我家芙娘,原以为陆大郎好心,没想你如此阴险。咱们郑家好好的媳妇,凭什么给你!”郑大娘再也忍不住了,她要是不出声,郑二欠着管老大那五两银子她上哪里去寻来,再说家里要是没芙娘忙里忙外,这活还不得都落到她身上。陆元畅虽有七煞凶名,但怎么凶得过何老大,郑大娘不敢与何老大硬拼,可陆元畅她却是不怕的。 而郑老爹神情恹恹,他并不知道郑二的底细,反正昨日是抵,今日也是抵,他没意见。只有郑大,深深地看了陆元畅一眼,回头,又看了眼顾小芙。 顾小芙被郑大看得心直跳,手紧紧揪着衣角保持镇静,可是再怎么掩示,脸上还是浮现出了紧张之色。可就是这种神色,让得郑大消除了心中的疑虑,若是顾小芙没有任何表情,那才是心里有鬼,而反观现在,她紧张,她害怕,则是最正常不过了,哪个妇人被卖不害怕,更何况是卖与七杀星。 “呵呵,二郎与大娘这话言重了,若今日我们是逼你家休妻,那昨日你家自行卖妻又当如何解释?”杨明冷笑道,他知道事情的来容去脉,自然也清楚郑二的言下之意。 “我家养了大嫂三年,陆大只给二十两银子,不够!”郑二被逼得泄了口风。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走了,你们找其他买家试试。”杨明气乐了,站起来拉了陆元畅要走。 陆元畅想回头答应郑二,可祝保长与杨明纷纷向自己使眼色,她极为抱歉地看了一眼顾小芙,硬着头皮往外走,顾小芙见他们居然谈不拢要离开,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且慢!”郑大勉强站了起来,叫住几人。 顾小芙和陆元畅听到了,心里都紧了一下。 “大郎还有何话可说?”杨明顺势也停了下来,不过还是站在门口,一副一言不合就要走人的意思。 郑大深深地看着陆元畅,说道:“陆大郎,芙娘自幼命苦,你接了她去,能否好好相待?” 陆元畅听了,心中长舒了口气,微笑着说道:“郑大哥放心,芙娘在我陆家,定比在郑家好上千倍万倍。” “大哥,你怎么能答应他们!”郑二急得直跳脚。 “是啊,大郎,咱不能把芙娘给了这七杀星!”郑大娘也跟着劝,好似对顾小芙多上心似的,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五两银子,哪还记得昨日卖顾小芙时的情景。 “芙娘是我妻子,我说了算,大哥为你抛弃贤妻,希望你能好自为知,大哥时日无多,我们郑家,阿爹阿娘,以后全靠你了。”郑大表情非常沉重,对着郑二说得相当痛心。 郑二听了郑大的话,到是表现出了人性的一面,当即拍胸保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只是心里,不知骂了郑大多少遍,好好的银子,就这么飞走了,他怎么会甘心。 陆元畅与杨明祝保长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戏谑,狗改不了吃、屎,你们就可着劲地演吧。 郑大让顾小芙拿来了纸笔,由她磨墨,沉重地写起了卖身契,顾小芙在一边看着,心跳得极快,磨墨的手有些微颤,她并不识字,可是当她看到自己的姓氏“顾”字时,她不由自主地看了陆元畅一眼。陆元畅看出了她心中的翻涌,微微一笑,以示安慰。 卖身契写好之后,郑大与郑老爹先按了手印,顾小芙与陆元畅也按了手印,作为担保人的祝保长与杨明也签字按印,自此,顾小芙与郑家再无瓜葛。 陆元畅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二十两银子,递给了郑大,郑大也将卖身契给了她,原本大家以为事情尘埃落定,陆元畅却又摸出了银子,对着郑大说道:“这三两银子,是当初你们郑家给顾家的彩礼,今日我一并给你们,芙娘以后,与你们郑家再无干系,若是有人到时不开眼来找芙娘麻烦,我陆元畅必不会如今日这般好说话!” 此话一出,郑家人脸色骤变,特别是郑二,原本肚子里不断翻滚的鬼主意,被陆元畅一番话震得烟消云散。 陆元畅不仅有钱,还有着一身好武艺,若是她愿意替顾小芙出头,打主意的人也得掂量掂量一下份量。陆元畅先前的忍气吞声,不过是顾忌着顾小芙郑家媳妇的身份,现在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写着顾小芙是她陆元畅的人,再没有什么东西能阻得了她。 “芙娘,你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现在便随陆大郎去吧。”郑大收了那三两彩礼钱,淡淡地说道,只是心中的复杂,却是无法与人提及。 “芙娘来时可什么都没有,哪来自己的东西!”郑大娘眼见二儿子的计划打了水漂,心头很不快。 “芙娘,不必收拾了,回去我给你置办。”陆元畅及时出声安慰顾小芙,她可不想郑家再给她难堪。 “奴家来时带了两身衣服,大郎请等一下。” 顾小芙如当年来时的那般,背着两身衣服,向郑大作了个万福,跟着陆元畅走了。 此时太阳当中,照在陆元畅修长瘦削的身体上,也照亮了顾小芙的心,顾小芙看着陆元畅的背影,心想:不管今后的日子如何,这辈子,定是要用自己这条命,还了陆大郎的这份恩情。 第7章 新媳妇进门 一行人一起回了杨家,杨大娘早张罗了一大桌好菜,等着几人。 “来啦,祝保长,快进来吃饭,饿了吧。”杨大娘见几人都回来了,忙揭了盖子,摆上碗筷,迎人入座。 “老祝,今日之事能圆满解决可全靠了你,阿元,你得陪保长好好喝几杯,谢谢他老人家的帮忙。”杨明拉着祝保长坐下,对着站在一旁的陆元畅说道。 陆元畅见杨大嫂领了顾小芙进了厨房,便给杨明与祝保长倒了酒,自己也倒了一杯,站着说道:“小子谢过保长与干爹相助,大恩不言谢,以后但凡有用得着小子之处,尽管开口便是。” 祝保长受了陆元畅一杯,看着站在那里气宇轩昂的陆元畅,老神在在地说道:“人说陆大郎七杀星入命,我看则不然。” “老祝何出此言?”祝保长是举人,读书比杨明更甚一筹,他这样说,杨明很是上心。 “我虽不懂相术,但观大郎,双目澄清,眉尖上扬,鼻梁英挺,端得是一派正气,更难得之处,便是他眉眼之间的一丝柔意,这正说明大郎心地良善,怎会是那七杀星入命之人,传闻纯属无稽之谈。” “哈哈,保长说得好。想他爹陆正风,堂堂先锋军百户,杀敌勇猛,保家卫国,马革裹尸,生的娃娃,怎会是那克苍生之人,世人皆愚钝,才让阿元蒙受名声所累,到现在仍是孤身一人,家不成家。” “无妨,大郎这不是给自己寻了个极好的娘子嘛,这可是天定的姻缘,到时大郎摆喜宴,可别忘了我这个糟老头。” 陆元畅一听,脸一下子就红了。郑大写的卖身契,只是将顾小芙卖与自己,并没有写明卖与她为妻。当然,卖给了她,便是她的人了,为妻为妾也好,为奴为婢也罢,还不是她的一句话,可是,你们一群人,要不要这样想当然啊。 她只是想找个人搭伙过日子罢了,真的! 外间男人们喝酒聊天,厨房里杨家婆媳围着顾小芙又看又瞧,芸娘带着蛋蛋坐在一边。当地的风俗,有外男在,女子不得上桌,规矩大点的人家,女子甚至不得与男主人同桌吃饭。 杨大娘摸着顾小芙因长期劳作而显得粗糙的手,细细地看了一会儿,说道:“我知道你是命苦之人,身为女子,没有太多的选择,所幸你遇上阿元,今日终是脱离苦海。” “奴家一辈子也不会忘了大郎的恩情,也铭记杨村长对奴家的帮助。”顾小芙向杨大娘做了个万福,轻轻说道。 “恩情什么的就别提了,以后好好待阿元。阿元从小无父无母,孤苦无依,今日你与她过活,当尽心侍奉。” “奴家必为大郎打点妥当,也谢过大娘一直以来对大郎的照顾。” 杨大娘见顾小芙柔柔顺顺,说话轻声慢语,虽面色不好,但眉眼清秀,心里也喜欢,想了想,轻声说道:“陆家就阿元一根独苗苗,若阿元想。。。与你。。。行房,你且顺着她,早日为陆家传下香火,就算对得起阿元对你的救命之恩。” 杨大娘会如此说,不过是想着顾小芙嫁与郑大三年,总是懂事之人,也没什么好顾忌的。想那郑大身体不好,才三年无所出,阿元一向铁打的身子,只要劝得顾小芙愿与阿元行房,怎么也能三年抱两。 可是顾小芙闻言,脸一下子红了,连整个细细地脖子都通红通红,她现在已经是陆元畅的人了,陆元畅若是想行房,她自然只能听从,就算陆元畅要打要卖,她一女子也绝无权利反对。 只是她嫁于郑大三年,并未行过房,仍守着清白之身,而妇人间的这种毫不遮掩的谈话,让得她无所适从。 “奴家一切听大郎的便是。”顾小芙低着头,含着羞,轻轻地答道。 杨大娘得了话,别提有多高兴了,与刘寡妇相比,不管是年龄相貌还是性格,顾小芙都更适合陆元畅,她最怕的是顾小芙对陆元畅不专一,想着郑大,现在看来,是多虑了。 “饿了吧,珍娘,快给芙娘盛饭,瞧她这细胳膊细腿的,多久没吃饱过了。” 娘儿几人围着厨房的小桌吃得欢,不过顾小芙到底是第一次来杨家,挺怕生的,只捡着一些菜吃,肉一下都没碰,其实,对她来说,手中捧着白花花香喷喷的精米饭,已经是极好的了。 “芙娘,吃肉啊,别客气。”珍娘见顾小芙拘谨,夹了一大块肉放到她碗里。 “大嫂子,我不爱吃肉,你们吃吧。”顾小芙把肉夹了回去,却被杨大娘挡了。 “胡说,哪有不爱吃肉的,芙娘来我们家别客气,这肉是阿元在山上打的野猪肉,可香呢,有阿元在,缺啥也不缺肉,快吃吧。” “阿元叔最厉害了,打得野猪那么大,熊那么高,阿元叔答应我长大了就带我去山里。”蛋蛋稚嫩的声音响起,手还一个劲的比画,把娘儿几个逗笑了。 顾小芙一小口一小口嚼着香喷喷的肉,感受着杨家对自己的善意,眼眶里转着眼泪,她是真的逃出升天了罢! 等到娘儿几个吃饱了,外头桌上才喝到一半,杨大娘便先领了顾小芙与珍娘去了陆家。 顾小芙进了陆家院门,仔细地打量着,昨晚她深夜前来,又是心头有事,根本没看清楚,甚至她连陆元畅的长相都没仔细瞧过,只知道她很高,有些瘦,但能打猎,应该很有力,长得很干净,很英俊罢了。 陆家的院子非常大,摆着两个大水缸,装着满满的水,墙根处整齐地码着一堆堆砍好的柴火,院子东面有颗石榴树,此时已是秋天,树上挂着几个快成熟的石榴。 进了屋门,中间是一张八仙桌,两条长凳,桌上放着茶碗,一个桌角缺了一块,想是昨晚被陆元畅一掌劈掉的。 正厅的北面摆放着陆元畅爹娘的牌位,前面摆有一个香炉,炉中满是香灰,再旁边供着时令水果,牌位非常干净,半点灰尘都没有,想是陆元畅天天擦净之故。 顾小芙点了香,恭敬地跪在牌位前,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杨大娘看了非常满意。 正厅的三侧连着三处,西面是厨房和澡房,北边的杂物房,里面摆放了不少杂乱的东西,在顾小芙的眼里,有很多的值钱玩意儿,居然就被这么随意摆着。而东边的那间厢房,是陆元畅的屋子。 顾小芙一进门,就不知道怎么下脚,因为屋里实在是太乱了。炕上有着团着一团的被子,衣服扔得到处都是,穿过的,没穿过的,都混成一堆,而那微开的衣柜中,衣服也是随意放着。 顾小芙心想,这就是光棍汉的房间吗?看着干干净净的一个人,原来是这么不懂得过日子的呀! 杨大娘见顾小芙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忙讪讪说道:“芙娘,阿元平日要么上山打猎,要么在家练武看书,她一个大男人也不太注意,你可别嫌弃。” “大娘说笑了,奴家怎会介意这些。”顾小芙说完,便放下了手中的包袱,开始整理起来。 珍娘也帮着收拾,对顾小芙说道:“阿元三岁丧父,八岁丧母,这日子过得确实不像个人,奴家刚到杨家时,阿元才十岁,整日练功看兵书,说要杀敌为父报仇,其他事,她是半点不留心,看着她当时瘦瘦小小的样子,奴家就特别心疼。” “这些年,都是奴家与阿娘时不时过来帮着她打理一下,要不然,别说这房门,就是那院门,你都进不了。” 顾小芙一面收拾着,一面听着,心里酸得厉害,眼眶渐渐红了。 “你这是作甚,觉得委屈了么?”珍娘见顾小芙快要哭了,以为她后悔跟了陆元畅呢。 “没有,奴家有何委屈,大郎甚好,能跟着大郎,是奴家的福分,奴家只不过心疼大郎罢了。”顾小芙抹了把泪,继续收拾着像狗窝一样的屋子,昨夜陆元畅脸上的忧伤,她看得分明。 珍娘看了眼杨大娘,杨大娘向她微微点头,果然芙娘是个好女子,阿元算是没帮错人。 娘儿三人一起出力,也不是太大的屋子,一个时辰也就收拾好了,桌椅都擦干净,衣服挂得满院都是,顾小芙也不管陆元畅穿没穿过,一概都洗了。 “芙娘,累了吧,快来喝口茶歇歇。”珍娘见收拾得差不多了,便倒了茶给顾小芙。 “谢谢大嫂。” “谢什么,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珍娘这半天仔细观察了顾小芙,她觉得这小娘子既温顺又勤快,是个持家有道的好媳妇,心下欢喜,待她的态度也热络几分。 “看看,一个家了,还得有个女人,阿元这要是进来,准认不出这是自己的家。”杨大娘感慨道,刚才她和珍娘不过是略微帮忙,顾小芙才是真正的忙里忙外。 顾小芙闻言,羞涩的脸又红了,正当此时,陆元畅进来了,她愣了一下,出门再仔细看了看院门,才又进了来,那傻愣愣的样子,把杨大娘和珍娘逗得直笑,顾小芙也捂着嘴笑着。 “我就说吧,她准不敢认,哈哈!”杨大娘笑得拍大腿。 “干娘,你们在笑啥?”陆元畅见着三个女人对着自己笑,越发的摸不着头脑了。 “你的小娘子给你整理的,可还满意?”杨大娘忍着笑问道。 陆元畅有些微醉,她看着满院的衣服,还有干净的屋子,心里甜滋滋的,看了一眼顾小芙,谁想顾小芙刚被取笑过,正是脸皮薄的时候,见她看来,忙低下了头。 这下,陆元畅也觉得不好意思了,她微红着脸,柔声说道:“芙娘辛苦了。” “阿元,你这时回来,可是你们吃好了?”杨大娘问道。 “嗯,吃好了,祝保长喜欢野猪肉,干爹把家里剩下的都给了他,我回来是拿些肉过去。”陆元畅说道。 “拿什么呢,没了就不吃了,还让你巴巴跑一趟作甚。”杨大娘性格泼辣,但人很豪爽。 “大家都爱吃,拿去吃了就是,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白放坏了。” “现在家里多了口人,怎么就吃不了,你看看芙娘,瘦成这样,留着给芙娘吃罢。”以前陆元畅不管打了什么猎物,总要拿点去杨家,现在她不再是孤身一人,总算有个家的样子,杨大娘这是教她过日子呢! “干娘说笑了,我明日就上山打猎,短不了芙娘的,您既然在这里,那我也不多跑一趟,劳烦您把肉带家去。” 杨大娘见陆元畅去地窖割肉,领着珍娘便要走人,顾小芙忙拦着,怎么也不让她们走,急急说道:“大娘莫要走,万一大郎回来见您不在,定会责怪奴家不留人,奴家今日才进陆家,大娘休让奴家惹大郎生气。” “哎,你说你们这两个孩子!” 待得杨大娘与珍娘扛了野猪肉回去了,陆元畅与顾小芙才有机会细细打量对方。 第8章 处 过去的那一天,对于两人来说,就像在宁静的小湖中,投入了一枚小石子,让得原本一尘不变的日子,变得波澜起来。 爱情是需要怂恿的,今日一整个下午,陆元畅与顾小芙都被不断灌输成家生子的观念,此时两人相对,竟是有些无措。 顾小芙找上陆元畅,只是想逃脱被卖青楼的命运,照顾陆元畅的生活,不过是还她的救命之恩罢了。 而陆元畅救顾小芙,只不过是因为她心地善良,见不得女子受委屈,而她买了顾小芙,只是想找个人搭伙过日子,因为她实在是太过孤单了。 心思单纯的两人,真没想太多,却被一群老人家,逗得不好意思起来。 陆元畅看着夕阳中的顾小芙,极为单薄的身体,纤细脆弱,那窈窕的身姿,显得楚楚可怜,脸色暗黄,该是长期温饱不济又过于操劳所致,可是那双大大的杏眼,却是灵动清澈。一身打着补丁的衣服,有些不合身,感觉小了些,可是洗得极为干净,就像她的秀发一样,打理得整整齐齐。 陆小芙眼中的陆元畅,正如婉娘所说,是个美男子。剑眉星目,鼻梁英挺,唇红齿白,五官柔和,头发有些凌乱,衣服也穿得凌乱,可搭在她那高瘦匀称的身上,显得极为贴合,小麦色的皮肤,阳光健康,特别与郑大的苍白相比,就更显优势。 两人就在院中傻站了一会儿,顾小芙觉得气氛过于尴尬,便轻声问道:“大郎今晚想吃什么?” “随便做点就成了,我不挑食。”陆元畅轻咳了一声,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干娘还没带你去过地窖吧?” “嗯。” “那我带你去吧。” 陆元畅领着顾小芙,一同去了厨房边上挖着的地窖。地窖面积挺大,里面粗粗分类摆放了不少东西,大堆大堆的毛皮,肉干,草药,粮食,物资屯成了一座座小山,看起来颇为壮观。 “这些东西是我这几年攒下的,我也没时间打理,以后你想要吃什么用什么,自己下来拿便是了。” 顾小芙听着陆元畅慢悠悠的声音,看着成堆的物资,内心震惊万分,她打小就过得清贫,哪见过那么多的东西,难怪陆元畅拿出二十多两银子眼都没眨一下,原来她如此富有! 如果说陆元畅是洛溪村的首富,一点也不过分,她阿爹不仅留给了她一百两银子,还留给了她十亩水田。按当地的物价,一亩水田能卖十两银子,这生生又是一百两。这十亩水田,她收税后三成租,十亩地按两季算,一年能收八石粮,每石粮一两半,一年就能有十二两银子的出息。更不要说,她常年在山林中磨练功夫,猎得不少猎物,家里顿顿见荤,这些都是普通人家想都不敢想的。 只是陆元畅志不在此,粮食吃不完就放着,得空拉一批快发霉的卖了换些她看得上眼的兵器,书籍,生活必需品。毛皮草药什么的也是自己处理后堆在地窖里,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了那么多年。要不是她那七杀星的命格,估计十里八村的大姑娘哭着喊着要嫁她。 顾小芙虽没见过世面,但心地纯良,她只不过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罢了,等她缓过神来,便捡了一些今晚做饭要用的材料,没有任何贪恋,起身回了地面。 陆家的厨房,难得泛起了诱人的香味,陆元畅站在院中,看着自家袅袅炊烟,以及灶台前忙碌的瘦削身影,她觉得,找个人搭伙过日子真是个绝妙的主意。 “芙娘,你多吃点,看你瘦的。”陆元畅一边飞快地扒饭,一边不停地给顾小芙夹肉。 “大郎,奴家吃不下了。”顾小芙多少年没吃饱饭了,她食量小得可怜,今天在杨家那顿还没下去呢,现在看着堆着小山的饭碗,实在觉得为难。 “吃!干娘让我把你养得白白胖胖,你过段时间要是还不长肉,干娘准要说我没照顾好你。”陆元畅本想再夹肉给顾小芙,却发现她的碗已经放不下了,便拐了个弯将肉塞进了自己嘴里。 顾小芙看着碗中高高堆起的饭菜,突然发现,没饭吃,难,有饭吃,也难! 在陆元畅的严密监督下,顾小芙艰难地撑下了一碗香喷喷的饭,今日的两顿,若是按以前的吃法,能吃上三天。 晚间的村庄,是宁静的,安详的,一般人家,吃过晚饭,歇一会儿便睡了,点灯费油,农户生活一向能省则省。 陆元畅可没有这种习惯,她白天打猎练功,晚上温书学兵法,为了防止眼睛看坏,财大气粗的陆元畅看书时一向要点上两根蜡烛,在当地,只有洞房花烛夜,农家才舍得点蜡烛。 烛光之下,是陆元畅认真学习的身影,顾小芙坐在她边上,安静地缝补着陆元畅的衣服,时不时地给她续茶磨墨,还真有点红袖添香的味道。 时间缓缓流逝,一转眼,夜已深,顾小芙打着哈欠硬撑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消磨了她极大的精力,大起大落,大喜大悲,昨晚又一夜未睡,到得现在,已是十分疲倦。 “芙娘,你去洗洗睡吧。”陆元畅见顾小芙头歪着头打着瞌睡,便催着她去睡觉。 “大郎呢?”顾小芙眨了几眼醒神问道。 按当地的规矩,男主人不睡,媳妇就要在一边伺候着,在郑家,顾小芙一向是起得最早,睡得最晚的人。 陆元畅不懂这个规矩,以她原本的习惯还要再看一会儿书,但见着顾小芙实在撑不住了,想她今日第一天来陆家,可能不适应,便好意说道:“我也睡了,今天怪累的。” “嗯,大郎且稍等,奴家这就给大郎备水去。”顾小芙没敢帮着陆元畅整理书纸,书是个金贵的东西,她怕不小心弄坏了。 顾小芙吃力得将热水提到澡房,当再去提时,水桶却被陆元畅抢了过去。 “大郎!给我罢!”顾小芙急着要抢回水桶,哪有男人提洗澡水的道理。 “你去拿衣服,我来提。”陆元畅不等顾小芙答应,就麻利地提了水将洗澡的大桶倒满了,还在澡桶边又放了一桶热水。 顾小芙紧张地拿出两人的衣服,她吃不准陆元畅的意思,这是让她伺候她洗澡呢,还是要她同洗? 在郑家,她是伺候郑大洗澡的,郑大身子孱弱,就算对她偶有非分之想也无力应付,可陆元畅显然体格精壮,万一要伺候她行房,她该怎么办呢。想着自己已是陆元畅的人,就算伺候她,也是应该的,只是到底顾小芙还是完璧,对于行房之事,还是极为羞涩与害怕。 正当顾小芙纠结万分之际,陆元畅过来了:“芙娘,你快去洗吧,水已经倒好了。” “大郎!你!”顾小芙这才听出了陆元畅的意思,这是让她先洗呢,可哪有这种规矩。 “快去吧,早早洗淑休息,我明日还要上山。”陆元畅温和地笑道。 顾小芙怀着极为忐忑的心情,草草洗过身子,刚将污水提出门口,就被陆元畅抢走了。 “夜深天凉,你快回房去。”依旧是温和的声音,却将顾小芙吓得手足无措。 顾小芙也不知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回了房,她坐在炕上,沉思着。 她是被买回来的,为奴为婢也当得,可是陆元畅,话虽不多,但她做的那些事,却是实实在在地关心自己。哪家男人会为妇人夹菜,哪家男人会为媳妇倒洗澡水,更何况她与陆元畅无名无分,以顾小芙的身份,只有她伺候陆元畅的,哪有陆元畅伺候她的道理! 陆元畅不懂夫妻相处的规矩,只认为这是再小不过的事了,但对于顾小芙,却是顶了天的大事。 这世间的女子,伺候夫君是应该的,但男子,却不会为女子做这些事,也许这些只是再小不过的事,但一般的男子决不会做。 甚至在有些人看来,这样的行为,还是一件破坏伦理纲常的大事! 顾小芙没读过书,没见过世面,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天生的敏感心思,女子嫁人,左不过一个运气,什么情情爱爱,那都是奢望,能吃饱,能穿暖,能有余钱看病娶媳妇,那就是一户好人家。 而显然,陆元畅是一个极好的夫君。说陆元畅是夫君也不对,现在的顾小芙,虽是陆元畅的人,但没名没分,连个妾都不是。 顾小芙回想起白日杨大娘对自己说的话,她挣扎地决定,若是陆元畅想要她,那她就给,没有名分也没关系,为她生下一儿半女,为陆家承继香火,也算回报她待自己的恩情。 世间女子,其实要的并不多! 陆元畅带着湿意回了房,顾小芙紧张地抓着衣服,谁想陆元畅只是从衣柜里抱了两床被子出来,铺在地上直接睡了。 “大郎怎地睡地上?”顾小芙见状,忙问道。 “家中只有这间屋能住人,我且睡地上,你睡炕吧。”陆元畅双手枕头,看着坐在炕边的顾小芙说道。 “夜深地凉,大郎怎能睡地,奴家来睡罢!”顾小芙也顾不得害羞,忙下了炕要拉陆元畅起身。 “我身子一向强健,不怕寒冷,你不用担心,睡吧!”陆元畅推着顾小芙上炕,谁知顾小芙被她急得快哭了。 陆元畅今日做了太多颠覆顾小芙认知的事了,再加这么一件,她还要不要活了! “你哭什么?”原本悠哉的陆元畅见顾小芙眼泪汪汪,有些无措地问道。 “奴家知大郎对奴家好,可大郎如此做,置奴家于何地,若是旁人知晓,奴家不是要被唾沫淹死么!” 陆元畅傻眼了,她根本不清楚自己做的自认为对顾小芙好的事,其实是极大的不妥,她没处学这些东西,也没人教她,她真心不懂啊! “那,要我如何?”陆元畅弱弱地问道,这年头不睡炕睡地也不行吗? “奴家睡地,大郎睡炕。”顾小芙是打定主意坚持立场,维护传统妇女应有的低待遇。 “那不行,你身子弱,受不住的。”陆元畅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现在已是九月底(农历),白日也罢,夜晚地面着实凉。 “大郎就依了奴家罢,奴家受得住。”顾小芙见陆元畅反对,都快急死了,居然拉着陆元畅的胳膊猛摇。 此时的顾小芙,只着里衣,因着动作,那领口处白皙的皮肤在烛光下若隐若现,配上带些撒娇的表情,看得陆元畅眼都直了。 顾小芙起初因着着急还不自知,突然发现陆元畅太过安静,便停下来向她瞧去,这一瞧,让得顾小芙满脸通红,快速捏住了自己的衣领转过身去,实在是陆元畅的眼神过于直白。 顾小芙剧烈的反应让得陆元畅挺难为情的,她只不过有些好奇平常女子为何会有如此娇羞作派,感觉与自己极不一样,谁想,就这么被误会了。 “芙娘,我们一起睡炕吧。”陆元畅起身,拉了顾小芙上炕。 这下,顾小芙彻底误会了,扭着衣角就是不肯睡下。 陆元畅不去看害羞扭捏思绪涌动的顾小芙,卷了被子闷头睡了,说多错多啊。 第9章 崭新的一天 天刚亮,两个年轻人顶着熊猫眼早早起身,顾小芙做饭,陆元畅练功。 昨晚的那一夜,对于两个年轻人来说,都不轻松。陆元畅习惯了一个人睡,身边突然多了个人,以她练武的敏锐知觉,真的无法忽略。而顾小芙先被陆元畅误导,后又因换了环境不习惯,迷迷糊糊就这样熬到了天亮。 东边晨起的阳光,对于两人来说,实在是太让人期待了。 陆元畅照例打了一套陆家祖传霹雳拳,又舞了一会儿刀法。兵器之中,陆元畅练得最勤的就是刀,特别是长刀,其实她偏爱剑,但在战场上,长刀的作用更大。 练完功,陆元畅挑着水桶去洛溪边打水,顾小芙那小身板,若要挑满两缸水,估计第二日就得卧床休养了。 郑家住村西,洛溪在东,自北向南流过洛溪村,离得郑家最是遥远,以前顾小芙每日花在挑水上的时间可不少,一大家子都省着水用,一天也用不上半缸水。 而陆家正在洛溪边上,转眼就到。陆元畅虽不爱打理自己,但毕竟是女子,还挺爱干净的,每日雷打不动的泡澡,那是她最享受的事,一个人每日用一缸水,富富有余。 这种待遇,顾小芙想都没想过,泡澡不仅费水,也费柴火,郑家的柴火靠全顾小芙一个人砍,她那点力气,勉强只够郑家做饭喝水而已,顾小芙连洗脸都舍不得用热水,哪想过泡澡一事。 昨晚顾小芙虽受了陆元畅的惊吓草草洗过,但那满桶温热的水划过身体的舒畅,就如陆元畅温和的笑容一般,让她回味了整晚。 顾小芙见陆元畅挑水回来了,便拿了块热帕子让她擦汗,一边利索地将早饭端到她面前。 陆元畅一看,极为高兴,家里有个女人,生活条件果然上了好几个档次。盐水毛豆,肉丝炒咸菜,凉拌鲜竹笋,还有香喷喷的葱花卷,那香味,甭提了,装睡折腾一整晚的陆元畅食指大动。 “芙娘,你也坐下来趁热吃,多吃点。”陆元畅一边大口吃着,一边看着顾小芙的小身板皱眉,杨大娘告诉她顾小芙今年十六了,可她怎么看也觉得只有十三四的样子。 顾小芙坐在另一条长凳上,小口吃着,看着朝气蓬勃的陆元畅,心情特别好,家里有个能干活的壮丁,生活条件果然上了好几个档次。 “芙娘,你这样不行,咱家的粮食,不是咱们吃,就是老鼠吃,多吃点,不然亏大了。”陆元畅皱着眉,将一个葱花卷塞进顾小芙手里,催着她快吃。 顾小芙的小饭量,真心让陆元畅发愁,照这样下去,她什么时候才能把人养到杨大娘的标准啊。 早饭就在一个不停地吃,一个艰难地硬塞中结束了,正好杨荣来找陆元畅一起上山,陆元畅收拾了工具便要走。 “大郎,你且等一下。”顾小芙赶出来说道。 “有事?” “这里有些干粮,大郎带着山上吃吧。”顾小芙包了一个小包袱,系在了陆元畅的背囊上。 陆元畅看着细心为自己打点的顾小芙,心里有些柔软,自阿娘去后,再也没有人这样细心地照顾自己了,干娘和大嫂虽也对她上心,但这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阿元,你现在知道有媳妇的好处了吧。”杨荣对着满脸柔情的陆元畅挤眉弄眼道。 “再不走,天都黑了。”陆元畅有些羞恼,推了杨荣一把,又回过头对着顾小芙温和说道:“我中午不回来吃饭,你自己记得要多吃些,我傍晚回来。” “奴家知道了,大郎在山上要小心。”顾小芙给了陆元畅一个甜甜的笑容,目送她离去,像这样的送郎上工,一直是她所期待的。 顾小芙送走了陆元畅,收拾了一下屋子,将澡房里的脏衣服放在了木盆里,当拿着陆元畅的衣服时,不同于昨日的坦荡,顾小芙心里着实有些微妙,而其中有条长长的棉布,让她很疑惑,这是做啥用的?大郎受伤了? 刚到洛溪边,就听到婉娘叫她:“芙娘,这边。” 顾小芙拿着盆子过去,婉娘见她盆子里没几件衣服,反观自己,一大家子成堆的衣服塞了两大盆,便酸溜溜地说道:“枉我昨日还为你担心了一整日,看来你在陆家的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上无公婆,下无妯娌,现在你都当家作主了。这不,还给陆大郎洗衣服呢。” “婉娘,你说啥呢!”顾小芙第一次被外人看到给陆元畅洗衣服,心里本就有些害羞,又被婉娘笑话,脸都红了。 “怎么,我有说错吗?看看你的气色,昨晚准被陆大郎折腾了一夜没睡。”婉娘细心瞧了顾小芙,她眼底有着明显的青色,满脸疲惫的样子,想那陆大郎看起来斯文,到底是个军户,动作未免粗鲁了些。 由不得婉娘不瞎想,陆元畅十八了还没沾过女人,又是铁打的身子,刚买了个媳妇,要熬得住才怪呢! “婉娘,你莫瞎说,她。。。昨晚没碰我。”顾小芙羞得低头说道,除了郑家人,没人知道她还是完璧,别看礼教森严,这些成了亲的妇人,嘴里也多得是荤话。 “什么?莫非陆大郎身子有问题?”婉娘听了甭提有多惊讶了。 “婉娘,你再乱说,我可生气了!”顾小芙哪里受得了别人这么说陆元畅,她的名声已经够差了,要是再被传作不能行房,还做不做人了。端看今日练功时的虎虎生风,怎么会身子有问题! “好好好,我错了还不成嘛,只是你这样紧张她,她连碰都不碰你,莫不是她嫌弃你?”婉娘一向关心顾小芙,她一夜之间被卖到陆家,婉娘还真不放心,昨晚扯着花二郎打听了不少陆元畅的事。 “大郎对我很好,你莫再瞎说,以后得了闲,就来找我做针线说话吧。” 陆家人少事少,顾小芙要做的,不过就是做两顿饭洗几件衣服,挑水砍柴的体力活又被陆元畅揽去了,也不用下地,白日陆元畅又不在家,顾小芙盘算了一下,时间一下子空出了好多,都不知道怎么打发。 这一厢顾小芙与婉娘闲聊,那一厢三姑六婆见着顾小芙来了也八卦起来。 “喂,你们快看,芙娘的脸色。” “这陆大郎果然凶煞,芙娘才去陆家一晚,就被克成这样了。” “可不是呢,昨儿晚上指不定怎么折腾芙娘。” “芙娘命真苦,郑家虽穷,可好歹也是正经人家,进了陆大郎手里,都不知道能挨几日。” “陆大郎看着心善借银与郑家,说不定早看上芙娘了,咱们村,论相貌,芙娘也数得上。” “红颜薄命啊,还是刘寡妇命好,躲过了这一劫。” 一群无知妇人,面带忧国忧民之状,可着劲地将陆元畅妖魔化,将顾小芙悲剧化。 顾小芙没听到这些闲言闲语,所以她心情很好,这种让人看得到希望的日子她很满足。晾完衣服,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活干,便去了地窖整理起来。 昨日吃过晚饭,陆元畅就把地窖的钥匙给了顾小芙,按陆元畅的想法,以后家里吃喝都归顾小芙打点,这钥匙给她是再适合不过了。可顾小芙却是惊吓坏了,这是把家当都交给她看管哪!地窖里的东西,就算她干一辈子,都挣不来。 要说陆元畅是傻子,估计没人相信,她之所以如此放心把家当交与顾小芙打理,正是因为顾小芙在地窖中看到如此之多的财物却没有起贪念所致,就凭她震惊过后坦然的清澈目光,陆元畅就敢这么做,当然了,她也是懒得打理,她心里装的,只有练武上战场一事,钱没了可以挣,命没了找谁要去。 地窖里的东西实在太多太杂,顾小芙一时也打理不过来,整个下午,她只整理了肉干,将一些坏掉的清理了出去,把剩下的按品种分门别类摆放整齐,扔掉了不少,顾小芙看着心疼,可再看满架子的肉,不禁感慨:杨大娘的话果然没错,整个村子,谁家缺肉也短不了陆元畅。 迎接陆元畅归来的,是自家烟囱冒出的袅袅炊烟,还有那大老远就能闻到的饭菜香,那是家的味道。 陆元畅与杨荣匆匆告别,向家奔去。一进门,她就看到在灶前忙碌的瘦小身影。 “芙娘,我回来了。”陆元畅把打到的猎物放在院中,顺手砍的柴堆到墙角,朝着顾小芙喊着。 “大郎,桌上有水,已经凉了,架上盆子里的水是奴家刚倒的,你快去洗把脸。”顾小芙见陆元畅回来,心里也高兴,嘴边的笑容特别灿烂。 陆元畅一进屋门,就拎着水壶喝了起来,刚抹完脸,顾小芙拿着衣服迎了过来。 “大郎先换身衣服,饭马上就好。” “不用,夜间洗了再换。”陆元畅今天身上没沾血腥,也懒得换。 “换了罢,一身汗,不难受么?”顾小芙站得近,能闻到陆元畅身上林间的味道。 陆元畅看着柔顺的顾小芙,傻乐,自己解了外套,由着顾小芙为自己穿衣,这待遇,档次太高了,不真实呢! “大郎受伤了么?”顾小芙给陆元畅细细抚平衣领,突然想到早间的那条长棉布,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有啊?”陆元畅傻愣愣地回答,用着疑惑的眼神看着顾小芙。 “那条长棉布是干啥用的?” 陆元畅顺着顾小芙手指的方向望去,就看到自己的裹胸布正挂在院中迎风飘扬,顿时心下暗叫不妙,脸有些微红,还好她肤色深,才没让顾小芙发现异样。 “咳!前几日打猎扭了腰,那是绑腰用的,现在差不多好了,你别担心。”陆元畅牵强地扯出了一个借口,没想单纯的顾小芙还真信了。 两人带着一丝小甜蜜吃过了晚饭,陆元畅就拉着顾小芙看今日打来的猎物,今天收获一般,不过幸运地猎到了一头獾。 要猎獾可不容易,它们嗅觉灵敏,牙齿锋利,善掘土,昼伏夜出,皮毛保暖性特别好。行动敏捷的獾比狼都难猎,到了冬季,它们就要冬眠,现在已是秋季,它们频繁外出觅食屯脂肪,这才让陆元畅逮了个正着。 “芙娘,这头獾不够大,不过给你做个围脖还成,喜欢吗?”陆元畅像所有追求美丽姑娘的愣头青一般,有了好东西就要向心上人炫耀一下。 “奴家给大郎做顶帽子罢。”顾小芙哪里敢要,这东西老值钱的。 “我冬天不怕冷,芙娘体弱,正好用上。”陆元畅看着顾小芙,笑道。 “奴家不要!”顾小芙被陆元畅看得有些害羞,将头撇到了一边。 “不喜欢?”讨好失败的陆元畅有些沮丧,她看着那头獾,越看越觉得颜色难看。 “不是,大郎若不要,卖了便是,奴家不要。”顾小芙看着那头獾,又望向那堆清理出来的烂肉,心疼地厉害。 陆元畅顺着顾小芙的眼神,也看到了那堆烂肉,这才明白顾小芙的意思,一向勤俭持家的顾小芙怎么舍得这样大手大脚过日子,于是她柔声说道:“芙娘,你只需记得你已是我陆家的人,其他的,我自会料理,你要对自己好些。” 顾小芙听着那些极淡的话,可心里却是特别甜,陆元畅所说的料理,那便是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不愁吃穿,无忧未来,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第10章 陆元畅的底细 晚间,陆元畅泡在澡桶里,盯着自己的裹胸布发呆。女子身份对她来说,性命攸关,因为她是军户,若是国家征兵,而她的身份被发现,那么陆家就无人上战场了。 这事颇为麻烦,不是陆元畅是女子不上就成的。陆家登记在册,出一人就必出一人,国家不会管她是女子身份。到时,她拐也好,骗也罢,总要拉个人顶了这名额,不然,陆家获罪,她陆元畅不用上战场,就能小命不保。 所以,陆元畅一直迟迟无法下定决心将身份告知顾小芙,虽说她对顾小芙有信心,但人心难测,多一人知晓,便多一分危机,她赌不起。 陆元畅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里,不似普通妇人般高耸,而是扁平之极。 陆元畅初潮来得较晚,十五岁,很多女子,这个年纪,已嫁人生子。她从小无人教导,乍见自己身子底下见血,吓得六神无主,也不敢冒然求医,就怕自己身份被看穿。 所幸陆家世代军户,家中除了兵书,还有不少医书,上阵打仗总免不了流血受伤,故而陆家祖先也收藏了不少医书,但多数是治伤病的,并没有详尽的妇科。 陆元畅那时也是无法,将医书都翻了个遍,才在书中隐约知道了初潮之事,又回想平日妇人间的谈话,才明白自己这是长大了。 陆元畅并没有因为长大而喜悦,这件事只会让自己的身份更容易被人发现,于是她在感到胸部隐隐涨痛之时,果断地勒起了裹胸布。 十六岁那年春天,村里来了个老郎中游方采药,因着陆元畅一个人住,地方宽敞,杨明就将老郎中安排在陆家居住。 陆元畅独居惯了,家里乍来了一个人,心里挺高兴的,拿出了新鲜的肉让杨大娘帮着做了款待老郎中。 老郎中不知何方人士,自称姓方,他见陆元畅待人赤诚热心,又长得仪表堂堂,心下也十分欢喜,犹豫了很久,才问道:“小娘子何故作男子打扮?” 陆元畅一听,脑中如炸了一般,想她隐藏身份那么多年,亲如杨家人都看不穿,怎么这个老郎中一眼就瞧出了究竟,她恐惧地看向老郎中,问道:“老先生怎知在下的身份?” “老朽是郎中。”老郎中笑呵呵地说道。 中医,望闻问切,望是之首,一个好的郎中,只凭一双敏锐的眼睛,就能断症七八分。 陆元畅感受到老郎中笑容中的善意,心下宽了几分,恳求道:“老先生,身份之事,一言难尽,事关重大,可否请老先生保守秘密?” “小娘子不必担忧,老朽多言唐突了。” “哪里的话,老先生医术精湛,在下有一事相求。”陆元畅想这老郎中只一眼便瞧出了自己的身份,医术定是非凡。 “小娘子请说。” “在下身为军户,日后必上战场,女子身份恐有不妥,可否请老先生开一剂良方,让在下绝了那月事。”陆元畅凝重地说道。 此话一出,老郎中面色微凝,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他云游多年,什么奇人怪事没见过,自然见过不少女扮男装的小娘子,这世道,太过艰难,女子生活更不易,多数的女子扮成男子,不过是为了一日两餐的糊口罢了,可到底是女子,攒了钱,也是要嫁人生子的。 哪有像陆元畅这样生生断了女子后路的! “小娘子,此事做了就无法回头,你可要想清楚。”老郎中语重心长地劝道。 陆元畅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以后,她不能嫁人,不能生育,或者说,这样的她,已不能称为女子,她将孤独终老。 “老先生,在下想得很清楚,还请老先生帮我。”陆元畅眼神坚定地说道。 上了战场,她能不能活着回来都难说,若是身份暴露了,她直接就被处死,可若是能活着回来,她则可以一直活下去,就算孤独地活着,也总比死了强。 老郎中看着陆元畅坚毅的年轻脸庞,知道多说无益,便要了纸笔,写了方子,对着陆元畅说道:“小娘子按此方连服两月,便可绝了月事,老朽再说嘴一句,你可要想仔细了。” “在下谢过老先生。”陆元畅接过方子,心里极为复杂。 第二日一早,老郎中便去了山里采药。陆元畅原想陪着他去,可佃户找她商议春播的事,便没有跟去,谁想,老郎中一去无回。 陆元畅此后寻了一月有余,也没找到老郎中,甚至连尸首都未寻到,于是,村里对她七杀星的传言便更甚了。 陆元畅看着自己的胸口,想着,老郎中说过要束胸两年,今年已至,既然如此,那以后便不再束胸了吧,也省得芙娘发现什么,到时难解释。 晨起的阳光柔和而又温暖,空气清冽纯净,深吸一口,就能闻到幸福的味道。 陆元畅美滋滋地吃着早饭,嘴边是止也止不住的笑意,自从顾小芙来了以后,她才知道,啥叫过日子。 每天用着荤素搭配得当的营养餐,身上穿的衣服干净清香,家里一尘不染,爹娘日日有人供奉,原本一团乱麻的生活变成井然有序,就连地窖都开始归置起来。 顾小芙看着悠哉的陆元畅,心下疑惑,前两日这人早间总是如此匆忙,草草用过早饭就上山去了,怎么今日反倒不紧不慢起来。不过她转念一想,便心下了然,随即心情又亮了几分,嘴角处显出一抹温柔的微笑。 早饭过后,顾小芙洗衣整理,陆元畅翻看兵书。 这个时代,是一个平民百姓没有出头之日的时代。 军户,农户,商人,官员,各行各业,等级鲜明。你爹若是当官的,那么就算你再白痴,你以后也是当官的,你儿子,你孙子,都是当官的。而像陆元畅这样的军户,则永远是军户,她想转业,成,把皇帝拉下来,她坐上去,她说了算,要不然,她还得当她的小军户。 军户只能当兵,不能当将,将是官,军户是民。只有立了极大功绩朝中又有能人为其表功者,才能升至将领,摆脱平民身份,只是这样的人,实在太少了。 陆家世代军户,期间也有几个先辈才华横溢,勇猛过人,如陆元畅的阿爹陆正风,就能凭自己的本事爬到百户之位,在军户中也算得高官。但百户还是兵,只不过是等级高一点的兵,只有职位,没有恩荫,所以,陆正风战死,陆元畅和她阿娘除了拿到百两抚恤金,其他的啥都没得到。 要说皇帝,真心麻木不仁,当年戎狄入侵那场浩劫,死了多少人。陆正风当年只用了一队三百人敢死队,拖住了一万戎狄军整整十日,最后虽是全军覆灭,但保全了主军的安全转移,这才使得主军能从容布置,挡住了气势汹汹的戎狄大军,国家才能苟延残喘到今日,作用不可谓不大。 可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军户这种身份在皇帝眼里连颗沙都不是,褒奖没有,嘉许没有,连抚恤金都没有,那百两银,还是宋大将军看陆元畅孤儿寡母实在可怜,自掏的腰包。 陆元畅日日苦读兵书,其实一点用都没有,她若征战,只是一个兵。当兵的需要知道战法么?当兵的需要运筹帷幄么?当兵的只要不怕死,不停砍人就成了,读啥兵书,浪费! 可陆元畅也不知怎么想的,每日除了苦练武艺,就是研究祖上传下来的那些粗浅兵法,也许她是太过怕死,也许她为父报仇的决心太大了。 秋季的轻风有些微凉,陆元畅坐在案头,看着院中晾衣的顾小芙发呆。顾小芙这两天好吃好睡,气色隐约间变得健康起来,这种发现让得陆元畅心中有些欢喜,照这等成效,离杨大娘的目标已不远矣。 正当陆元畅打算静下心来看书时,门外传来了喧哗声。 “陆小弟可在家中?” 院中的顾小芙听到是何老大的声音,心下一紧,回头瞧向陆元畅,发现她已经走了出来,对着自己说道:“你且先进去,别怕,我去应门。” “大郎可要小心行事。”顾小芙有些担心地说道。 陆元畅点了点头,便开了院门,见何老大领着一班手下堵在门前,一副不逮着她势不罢休的样子。 陆元畅对着何老大从容一笑,说道:“何老大好兴致,你这是打早就往我们洛溪村来的罢。” “一别三日,我对陆小弟日日想念,不知你可将银两准备妥当?”何老大开门见山地说道。 “银两已给郑家,何老大去郑家要便是了。”陆元畅也不多废话,敞开门说道。 何老大一听,心头就觉不妙,银子到了郑二手里,那不是热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么,今日想将银子拿回,怕是不易。 “陆小弟,当日是你做保,我看在杨秀才的面上,才息事宁人。既然银子已给郑家,烦请你跟我走一趟,将此事交割清楚。”何老大傻了才会自己去郑家,到不是他怕了郑二,而是他非常清楚,若是自己去郑家,说不定一文钱都收不回来,打人不是他的主业,收债才是正行,眼下不如拉上陆元畅,到时郑家要是不给,他就赖定了陆元畅。 “成,我随你去。”陆元畅可没何老大那么了解郑二,听这话也在理,便答应了。 “大郎!”顾小芙见陆元畅要跟了去,心下着急,她比何老大更了解郑二,这是个不讲理不要命的主,就怕陆元畅去了吃亏,忙追出来说道:“大郎,奴家随你同去。” “你在家就成了,我去去就回。”陆元畅显然不会答应,他可不想让顾小芙和郑家再有牵连。 顾小芙有些担忧地瞥了眼何老大,这个年代,教条森严,女子三从四德,既然陆元畅不让她去,她就只能听着,可是看着陆元畅离去的身影,顾小芙心中的担忧越来越浓,她焦急的在院中打着转,突然脑中一个念头闪现,有了! 第11章 风云突变 “郑二,你给我滚出来!”何老大到了郑家院门,恶狠狠地叫嚷道,对着陆元畅,他还算客气,可对着欠他银子的郑二,他心里窝了一肚子的火,想他一收债的上山下乡,容易嘛! 等了片刻,院门开了,郑家四口人一齐出来,郑大娘见到何老大身边的陆元畅,心里很不是滋味。 自从那天陆元畅将顾小芙接走后,他们郑家的日子越发难熬了。郑大娘起早贪黑忙得团团转,也没将家里三个大男人伺候好,洗衣做饭挑水砍柴,把她那把老骨头折腾得都快散架了,这时,郑大娘才想起顾小芙以往的好来。 郑大也是颇为想念顾小芙,虽说这个妻子有名无实,但到底陪伴了自己整整三年,顾小芙白日里忙碌没太多时间照料他,但到了夜晚,总会温柔地给他擦身,要么陪他说话,这种被人关心,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让得久病的郑大很回味。 可惜,一切都晚了。 “郑二,三日之期已到,还钱吧!”何老大冷眉相对地说道。 “大哥。”郑二见何老*人的样子,就感觉身上还没好全的伤有些隐隐作痛。 郑大看了眼何老大身边的陆元畅,深吸了口气,说道:“何老大,银两已备妥当,不知舍弟的借据你可有带来?” 何老大闻言,撇了撇嘴,当他愿意来讨郑二的赌债啊!就这二十两银子,让他跑了两趟,耽误了多少生意!他大手一摊,跟随的文书就把借据放在了他手里。 “看清楚,我何老大一向生意口碑极好。”讨债的也是有人品的,有工作态度的,有职业操守的,谁像郑二! 郑大走过去,仔细看了借据,确认无误,才说道:“何老大,待我回屋取银子,你且等一下。” 何老大点头,他没想到今日之事如此顺利,扯着有些恐怖的笑容,说道:“快去。” 陆元畅见郑家还算识相,松了口气,郑家与何老大能交割清楚,顾小芙便是与郑家再无瓜葛,如果三日前陆元畅替顾小芙出头是出于同情,那么现在,她绝对不愿意让顾小芙离开陆家,有顾小芙的陆家,才能让她闻到家的味道。 郑大拿了银子出来,这是他特意严加保管的二十两银子,作为郑二的大哥,他太清楚郑二的为人,这银子若是交到他手里,必是有去无回。 郑大这两日没了顾小芙照顾,又加上被郑二气着,病情加重了几分,不过他还是心疼自家人,将陆元畅额外给他的三两彩礼钱给了郑大娘,让她去买些鱼肉改善家里的伙食,药是坚决不喝,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郑大怀着复杂的心情,缓缓走至何老大面前,他刚要将银子交出去,便听到了一声怒吼! “且慢!” 正当大家快要松口气之时,远处传来了声响,陆元畅抬头望去,居然是一群气势汹汹的地痞流氓,穿着打扮与何老大的手下颇为相似,为首的,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大汉,正以极快的速度奔驰而来,身后跟着的二十来人,个个都是精壮之士。 “管大?他怎么来了?”何老大眯眼认出了为首之人,脸色骤变,他飞快地伸出手想将银子据为己有,突然被飞过来的石子砸中了手背,疼得他一声惨叫。 管老大大步流星走来,站在场中,不怒自威,他扫视着周围的人,无形之中给了众人压迫感,而他的手下也随后纷纷赶到,环立在他左右,让得气势更加煞人。 陆元畅眼微眯,这个管老大,与何老大极为不同,何老大只是一般的收债之人,而这个管老大,奔驰如此之远的路,居然呼吸不乱,下盘极为稳健,身上的江湖气息很浓,是个身手了得的练家子。陆元畅暗觉不妙,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 “郑二,听说你家筹得了二十两银子,拿来罢!”管老大相貌粗犷,但不猥琐,眼大口方,自有一股江湖豪义气息,他说话的语气,铿锵有力,让人心服。 郑二闻言,居然吓得躲到了病弱的郑大身后,颤抖地说道:“管老大,我只问你借五两银子,哪有二十两之多?” “哼!我借银两与你,自是要算利钱,你郑二混了这么多年,还用得着在我面前装傻。” 郑大闻言,刚才生无可恋的心一下子死灰复燃,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郑二,眼中有着愤怒。 郑老爹已是面如死灰,郑大娘一屁股坐在地上鬼哭狼嚎起来,这是天要亡他郑家啊,四十两银子,让他们上哪去筹!已经没有第二个顾小芙能卖的了! 郑大娘的哭闹声,将花家人引了过来,花家前几日才看了场好戏,现在人更多,戏更大,与郑家为邻,真不知幸是不幸。 管老大见郑大娘哭闹不止,心中一阵厌烦,指挥着手下人去捂住郑大娘的嘴,谁想村妇彪悍,居然狠狠咬住了来人伸过来的手,顿时鲜血直流,来人愤怒,狠狠扇了郑大娘一巴掌。 郑大娘被那人扇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她披头散发,嘴边流着鲜血,扯着嗓子哭叫起来:“你们这群天杀的流氓,是要逼死我郑家才罢休么?这日子没法过啦~我不活啦~” 郑大娘嘴里喊着不活了,可就是赖在地上撒泼,半点寻死的迹象都没有,陆元畅看得心里暗爽,这老娘们儿以前可了劲地欺负顾小芙,现在终于有报应了! 管老大看着郑大娘的激情表演,嘴角抽了抽,冷声说道:“要死你一边死去,不过在死之前,把老子的债给清了,不然,老子让你死无藏身之地!” 郑大娘被管老大散发出来的煞气震住了,立马收嘴,端得是收放自如。 郑大见着他阿娘如此狼狈,心里颇为难受,他吃力地扶起郑大娘,对着管老大说道:“这位大哥,舍弟借你银子,可有凭据?” 管老大身边的文书马上拿出了借据,郑大看后,心中悲凉不已,他看着躲在一边缩头缩脑的郑二,心里气极万分,胸口突现不适,弯腰捂嘴猛地一阵咳嗽,摊开手一看,满是鲜血。 “大郎!”郑大娘见状,一把扑了过去。 “阿娘,我无碍。”郑大摆手推开郑大娘,他现在还不能死! 郑大喘匀了气息,无力地对着管老大说道:“这位大哥,我这里只有二十两银子,是我郑家最后的家当,你拿去吧。” “郑大郎,你好大的胆子!”何老大见到手的银子就要跑了,哪里能依。 “我郑家真无钱财了,要杀要剐,你们自己看着办吧。”郑大刚说完话,又不住地咳嗽起来,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他觉得此次真是到了穷图末路,两方相逼,除了死,已经没有别的出路了。 何老大一直对管老大有所忌惮,因为在他们这一行里,管老大出了名的能打。可是在这种时刻,他就算再怕也不能退缩,这已经不是银子的问题了,而是面子,是势力的对碰,这次谁要是输了,以后见了面便要向那人低头。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两方人马相互对恃,只等老大一声令下,便要杀出去争这口气。 就在这危急关头,又是一行人过来了。 陆元畅望去,发现杨明带着村里的壮丁匆匆赶来,而跟在杨明身后的,居然是顾小芙! 陆元畅气得想打人,让她好好待在家里偏不听,现在这混乱局面,理都理不清,处理不当,她顾小芙很有可能会被牵扯进来。 正当陆元畅气得肝疼之际,顾小芙却是大着胆子直奔她而来,细细看着陆元畅,发现陆元畅好好的没怎么吃亏,才放下了心中大石,轻轻叫了一声:“大郎。” 陆元畅面对顾小芙满是担忧的小脸,心中就是再气,也不能朝她发泄,闷声说道:“这里混乱,你且回家去。” 顾小芙哪里肯走,她站在陆元畅的身边,一副同生共死的样子。 “管老大,是她,是她!”郑二瞧见顾小芙来了,脑中闪现了一个主意,他壮着胆子跑到管老大面前,急急说道:“管老大,原本我是想将我大嫂抵给你的,可是就是她,陆大郎,强行将我大嫂带走!” “对,管老大,是陆大郎将我媳妇带走的,你要银子,问她要去!”郑大娘被郑二点醒了,忙开口帮腔,这是他们郑家唯一能活命的机会! 陆元畅与顾小芙听了别提有多愤怒了,就是周围的村民也对郑二非常不耻。 “你们郑家,全是群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杨明气急了说道。 他接到顾小芙的消息,便匆匆赶来,一是怕陆元畅吃亏,二是怕郑人家被逼死,谁想才刚到气都还没喘匀呢,就听到这种倒打一耙的话来,他活了四十年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家。 “杨秀才,你先别动怒。”何老大见着杨明这个见证人来了,三角眼亮着精光,说道:“三日前,我来郑家讨债,这位陆小弟当众言明要替郑家还债,这二十两银子,是陆小弟借与郑家的,那这银子,是不是归我所有?” “哦?杨秀才,你说句公道话,是这样吗?”管老大绷着脸皮说道。 场面已是相当混乱,郑家两母子的背后捅刀,何老大的咄咄逼人,管老大的盛气凌人,让杨明六神无主。不管他偏向哪一方,另一方都不会罢休!这样两难的选择,他能怎么办,杨明现在非常后悔让陆元畅掺和到这件事中,难不成还要让陆元畅帮着郑家将管老大的债也还了? 陆元畅的脸已经沉了下来,她一向与人为善,心胸宽广,众人对她的歧视她都能一笑而过,对于郑家,只有轻蔑,没有怨恨。可是现在,他是真真恨透了郑家,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吃里扒外之人! 陆元畅回头看了眼顾小芙,顾小芙的眼中满是担忧与自责,这两日的相处,不仅陆元畅对顾小芙有了一定的感情,顾小芙何尝不是把陆元畅当作了她的天。 “你别担心,有我呢!”陆元畅温和地安慰道。 顾小芙见陆元畅要走,一把扯住了她的衣角,轻轻地说道:“大郎,不要去。” 陆元畅看了眼管老大,管老大正用着挑衅的眼神看着她,很明显,她要是不出去说明白此事,怕是管老大不会放过她。陆元畅自己到是不怕,可现在多了顾小芙要照顾,她没办法一走了之。 “放心,我没事,你也不会有事,相信我。”陆元畅将顾小芙的手拉下,在手中重重一握,便从容地朝场中走去。 第12章 比武激战 管老大见陆元畅从容走来,大眼泛着亮光。陆元畅能看出管老大的武功底子,管老大自然也能从陆元畅的步履身形中看出一些端倪。 管老大体格魁梧,肌肉鼓胀,下盘稳健,走的是力量型,而陆元畅脚步轻盈,身材高瘦,身法灵活,属于灵巧型。 陆元畅面无惧色,缓缓走至管老大面前,说道:“小子陆元畅,见过管老大。” 陆元畅对于何老大不太看得上眼,但对于同样身怀武艺的管老大到是比较客气,先礼后兵。 管老大见陆元畅对着他们一干强势人等面色镇定,说话也符合江湖规矩,缓了缓脸色,说道:“洒家管鹏,陆小弟有礼。” 两人打过招呼之后,都不言语,只相互对视,释放着各自体内的武功气场。 江湖中人对决,并非一出场就开始过招,一般的,总要先对轰气场,掂量对方的底细,这一过程对于比武之人非常重要,武艺高强之人,气场强大,弱者只要一照面,便能知晓自己的斤两,也不会冒然出手,但外行人却是不懂,两人的对视沉默,让得周围众人看了莫明不已。 管老大的脸色逐渐有些深沉,他没想到,面前的年轻人会有如此之高的武学修为,因为就在这对轰气场中,他发现自己并不能压倒陆元畅。 “哈哈,陆小弟临危不惧,胆色过人,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管老大见自己无法压倒陆元畅,也就收敛了自己的气息。 “管老大客气了。”陆元畅也收回了自己的气息,说道。 “不过,这银子一事,咱还是要理个清楚,陆小弟,既然银子是你借与郑家,你且说说,这二十两银子将作何分配?”管老大虽有些欣赏陆元畅,但对于账目问题,还是头脑清晰。 “管老大请看,这是赎买郑家娘子的卖身契,郑家与我娘子,我给郑家银两,其他的事,与我无关。”陆元畅从怀中摸出顾小芙的卖身契,展示在管老大面前。 “管老大,你别听她胡说,陆大郎这个七杀星,当日明明只说借银与我郑家,到了第二日,她却领着保长村长来我家强行买走我大嫂,若不然,我家早将大嫂抵与你了。”郑二跳脚说道,若是让陆元畅脱身,他拿什么还给管老大。 此言一出,各方脸色骤变。乡亲们满脸不耻,杨明怒不可遏,陆元畅脸沉得厉害,顾小芙悲愤之极。而管老大,则是挑眉,轻蔑地看着郑二,做为江湖中人,最讲骨气义气,郑二这种忘恩负义的行为,让他很不耻。 郑二被管老大看得全身毛孔竖立,不自觉地退到了一边。 管老大用着打量的眼神看向一边的顾小芙,淡淡说道:“果然是一标致小娘子,陆小弟眼光不错。” “顾氏已是我陆家人,请管老大放尊重些!”陆元畅对于管老大用着挑剔的眼神像待估货物一般看着顾小芙,心头很是不满。 “果然是年轻气盛!小子,你可知道,若没些本事,你没资格说这话!”管老大一向心高气傲,当众被陆元畅这么一刺,他心中原本压下的怒气又蹿了上来。 “那便按江湖规矩来吧,我也想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陆元畅毫不退让,斩钉截铁地说道。 “小子,好胆色!我管鹏今日就在这里放下话,你要是赢了,郑家之事再与你无关,可你要是输了,那小娘子便要跟洒家走!”管老大指着顾小芙说道。 顾小芙这两日好吃好睡,心情舒畅,颜色比起在郑家时不知好了多少分。管老大觉得,将顾小芙抵了那二十两银子,显然是一笔划得来的买卖。 “我输了,郑家欠你的二十两银子我给你,但顾氏,是我陆家的人,不会跟你走!”陆元畅坚定地说道,她怎么可能把顾小芙给出去! “是条汉子,成!”管鹏用着欣赏的眼光看着陆元畅,不管武艺如何,就这气魄,也值得令人高看一眼。 气氛一下子又凝重起来,何老大见他们两方争斗,乐得退出场坐收渔利。郑二也是心里乐开了花,他郑家不好过,他也不想让陆元畅好过,若不是陆元畅突然横插一脚买走了顾小芙,他郑家今日也不必面临如此局面,郑二在赌场混了那么多年,对于管老大的身手,极有信心。 得意忘形的郑二,早已忘了三日前,若不是陆元畅出手借银与他,他当时就会被何老大活活打死。 顾小芙异常担忧地看着场中已摆开架势的陆元畅,心中极为后悔,若是她不出现,也许事不至此,可是,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陆元畅和管老大面色都很凝重,先前两人已探得对方深浅,两人的实力在伯仲之间,这必是一场苦战,端看谁更为硬气,熬到最后。 “咻~” 陆元畅先行动手,她脚下速度极快,转眼间就到了管老大面前,右手握拳,朝管老大面门直接砸了过去。管老大反应不慢,左手成掌护住面门,右手握拳朝陆元畅小腹挥去。 陆元畅见状,脚掌撑地,快速转换身形,飞至管老大身侧,右手保持出拳姿势。管老大面露冷笑,双脚摆出八字马沉腰,左手一把捏住陆元畅的拳头,运气扭力一转,陆元畅被迫在空中旋转数圈,飞了出去。 顾小芙见陆元畅被管老大打飞了出去,吓得脸色惨白。 陆元畅一向出入山林,对战的都是野兽,与人比划,是生平头一回。她擅武器,并不习惯空手对敌,与管老大的比武,她缺乏经验,这第一回碰面,她吃了不小的亏。 陆元畅有些狼狈地落地,所幸她身手灵活,才能在空中保持住平衡,没有摔倒在地,左手捏着被管老大扭麻的右臂,脸色颇为凝重,这个管老大,果然难缠。 管老大可不是陆元畅,他混迹江湖多年,打架经验十足,丝毫不给陆元畅恢复的时间,紧跟着就欺身过来,双手成掌,对着陆元畅劈去。 陆元畅勉强侧身闪过,脚踩八卦步游走,运气于拳,陆家祖传霹雳拳打得虎虎生风,与管老大艰难周旋。 战况越发紧张,管老大力量颇大,下盘稳,腰力足,每一次出手,都会带起刚劲的掌风,陆元畅的每一次接招,都会被管老大震退数步,而陆元畅的反击,皮糙肉厚的管老大却是满不在乎,只需用臂挡格,便能轻松化解。 陆元畅边疲于应付,边寻找着管老大的破绽,人与动物相比,显然更为灵活与智慧,但不管是人,还是动物,总会有弱点。 管老大虽看着相对轻松,但事实上,只有他自己知道陆元畅的厉害。陆元畅的霹雳拳,速度极快,刚中带柔,打在身上虽没有管老大的掌那么沉重,但拳中的暗劲,却能透过拳风渗进管老大的体内,打乱他的运气,让得管老大一面要应付陆元畅的高速进攻,一面要维持体内气息的顺畅,着实不易。 管老大自打与陆元畅一照面,便瞧出她是个新手,缺乏经验,可是随着两人不断的试探与对攻,他发现,陆元畅逐渐掌握了对战要领,出拳越发顺畅,这种变化令得他颇为心惊。 两人不停地你来我往,打得相当热闹,陆元畅要一直保持高速出拳是不可能的,管老大抓住陆元畅的某次迟缓空档,一掌拍在了陆元畅的胸口。 “大郎!”顾小芙见陆元畅被打倒在地,惊呼出声。 陆元畅被管老大的这一掌,打得气息翻涌,她极力压制,才咽下了逆气冲出的一口血,心想,再这样下去,怕是打不过。 管老大也看出了陆元畅的处境,上前出掌想尽快了结,陆元畅狼狈地躲闪,只是她的星目却是闪亮无比,刚才虽吃了大亏,但她发现,每当管老大发力之时,他的太阳穴就会鼓胀得特别厉害。 陆元畅一面凭着灵活的身形躲闪,一面寻求战机。而管老大求胜心切,出掌比刚才更为狠戾,可就是因为如此,自己的破绽也更为明显。 管老大奋力拍出一掌,陆元畅险险躲过,管老大因着掌势,脚下多进了一步,陆元畅眼微眯,有了! 她趁着两人擦身之际,运气于拳,直接轰在了管老大的太阳穴上,顿时,管老大狠狠地摔在地上,居然起不来了! “大哥,你没事吧!”管老大的手下见他被打倒在地,纷纷上前察看,这一探查,让得手下人激动无比,管老大被陆元畅打中了要穴,体内气息极其紊乱,显然伤到了根本,没个一两月的调理,竟是恢复不来。 “姓陆的,小爷和你拼了!”管老大的儿子管仲见状,气得要与陆元畅拼命。 “住手,他们是光明正大的比武,你们打输了想强来?”杨明见状,忙带了村里的壮丁将陆元畅护了起来。 管老大的手下也纷纷站出来与村民对恃,眼看一场群战便要爆发。 “你们都给老子住手!”管老大由着文书扶起身,走到场中说道:“洒家与陆小弟比武,光明正大,此战是洒家认输!” “管老大,承让了。”陆元畅此时状态也并不太好,不过她对于管老大还是很敬佩的,一个输得起的人,才让人忌惮。 “仲儿,将银子取来!” 管老大话音刚落,管仲便飞身过去将郑大怀中的银子抢了来,何老大还等着他们两伙人火拼呢,谁想出了这么一茬,气得指挥手下去抢管仲手中的银子。 管老大这边见他们群起而攻,自是不甘势弱,纷纷抄家伙杀了出去。 一时间,众人厮打,混作一团。 顾小芙见此情景,悄悄地走到陆元畅身边,拉着她好瞧,她见陆元畅脸色发白,脚下踉跄,担忧地问道:“大郎,你可还好?” “我无事,芙娘不必担心。”陆元畅才刚说完,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第13章 郑二领盒饭 “大郎!”顾小芙被陆元畅的血吓得不知所措,伸手扶住陆元畅摇摇欲坠的身子,眼中噙着泪水,说道:“大郎,你不要吓奴家!” “阿元,你怎么样了?”杨明也被陆元畅的这口血吓着了,忙扶住了另一边,问道。 “干爹,我无事,刚才只是气没调顺罢了。”陆元畅摆手说道。 刚才陆元畅受了管老大一掌,强行压下气息,又与管老大激烈对战,这才使得体内血气倒逆,喷出了一口血,现下逆血已出,并无大碍,不过往后几日需要细心调理,以免落下病根。 与管老大相比,陆元畅这点伤真的算不了什么。 场中的乱战没一会儿就结束了,管老大就算自己受伤,但底下的人却是个个精壮,又有管仲一马当先,管家的打手们将对陆元畅的怒气全发泄在了何老大等人身上,端得是猛虎下山之势。 打完群架,管老大特地撑着虚弱的身子,让人扶了过来,对着也是强弩之末的陆元畅说道:“陆小弟好身手,若是有缘,日后定当与陆小弟再行切磋。” “今日小子胜之不武,管老大承让了。”陆元畅谦虚地说道,其实以管老大的实力,当与陆元畅不分伯仲,陆元畅今日确实取巧了。 “输就是输,赢就是赢,洒家说过,陆小弟若是赢了,郑家之事与陆小弟再无干系,往后若是有人因今日之事牵连陆小弟,陆小弟只管来铁骑赌坊找洒家便是。” “管老大行事光明磊落,小子敬佩!” 陆元畅知道管老大这番话,是说与何老大听的,银子被管老大抢走了,何老大必不会甘休。 管老大与陆元畅告辞后,便带着一干人等扬长而去。 何老大手捂着脸上的伤,气愤难平,不过他看向陆元畅的时候,有些心惊,刚才的那场比武,他看了个全,知道这年轻人不是他能吃下的,管老大的那番话犹在耳边,铁骑赌坊出了名的难缠,一旦得罪,必落不着好,而陆元畅身边围满了杨明带来的壮丁,何老大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个七伤八伤,怎么打得过! 于是,何老大将满腔愤怒,对准了郑家人! 郑二被抓住了一阵暴打,这次无论他如何惨叫,除了郑家人,再也没人愿意出手帮助了。郑二被何老大的手下围着拳打脚踢,每一下都直中要害,一声声凄惨的嘶叫盖不住身上的痛楚,他终于感到了恐惧,终于明白什么叫种因得果! 何老大气愤难平,连年迈的郑老爹郑大娘,病弱的郑大都没放过,让手下人往死里打,不仅如此,他还让手下人抄郑家家底,从郑大娘屋里找出了郑大给她的用剩下的二两多银子,以及往日攒得一两银子。 郑大娘见银子被何老大搜走了,声嘶力竭地叫骂,居然凭着蛮力推开围住自己的人,直扑过去要抢回银两。 何老大冷笑,指挥着身边的手下将郑大娘团团围住,好一顿狠揍,他望见郑二已经被打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才吐了口唾沫,狠戾地说道:“去瞧瞧郑二死了没。” “还没,不过快死了。”手下人回道。 “停手,砍了他的手,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手下人对何老大绝对忠心,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拿了刀“唰唰”两下,郑二的手就被砍了下来,郑二在昏迷中,因着剧烈的疼痛全身打颤。 “二郎,我的儿啊~”郑大娘眼见郑二的手被砍下,随意扔在一边,鲜血流了满地,她狼狈地爬去过抱着郑二,哭得撕心裂肺。 周围的村民见何老大手段如此残忍,心中不免恐惧,有些来看热闹的妇人,都吓得纷纷作呕逃家。 何老大见事已至此,再也捞不上银子,就带了人回去了,三两银子,还不够他给手下看伤呢!这买卖,亏大了! 郑大娘见怎么也唤不醒郑二,便跑去看郑大与郑老爹,两人都已昏迷,奄奄一息的样子。 “村长,还请您叫人帮忙找个郎中,救救他们。”郑大娘见三人情况不妙,跑去拉着杨明苦求。 “哼,自作孽,不可活!”杨明甩开郑大娘的手,愤愤地说道,不是他狠心,而是郑家做的事太伤人心了。 “芙娘,我求求你了,你帮我说句话吧,不然大郎也会没命的!”郑大娘见杨明不肯帮忙,转而去求顾小芙,还特地提了郑大,希望顾小芙能看在三年的夫妻情分上出言相救。 顾小芙扶着陆元畅的手紧了紧,她看着场中躺在地上的郑家三人,又看了看陆元畅苍白的脸,淡淡地说道:“大娘,我已是陆家妇,一切全凭陆大郎作主。” 如果郑家不舍弃她,以顾小芙的为人,定会与郑家同生共死,而陆元畅,是救她于水火之人,陆元畅待她极好,她可不会像郑家人那般忘恩负义。 “陆大郎,是我郑家对不起你,可是你看看我们家的惨状,他们爷儿三个都快死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求你帮帮忙吧,求求你了。”郑大娘急的,居然跪了下来。 陆元畅平静地看着场中的一切,星目极为深邃,胸口的疼痛,提醒着她做人的底线,有些人能帮,有些人,不能帮! “芙娘,我们回家吧。”陆元畅淡淡地说道,郑家人的惨状,在她心里丝毫不起波澜。 “大郎,小心些。”顾小芙回头最后一次看了眼生死不明的郑大,扶着陆元畅回了陆家,从此以后,她就是真正的陆家人了! “求求你们了,各位乡亲,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家老头子!求求我家大郎二郎!”郑大娘见陆元畅也不肯相帮,只得跪在大伙儿面前苦苦哀求。 村里人冷眼看着郑大娘,谁都没有出手,陆元畅刚才的处境,众人历历在目,救郑家,那是救条毒蛇,等他们无事了,自会反咬你一口,村中有着郑家这种人,真是他们洛溪村的耻辱! 场地上,躺着郑家三个昏迷不醒的男人,郑家女人披头散发跪在其中,不住地磕头求帮助,那一声声凄惨的叫声,悠悠回荡在空气中。 这,就是众叛亲离的下场! 陆元畅刚回了陆家,杨大娘就带着珍娘闻风赶来,杨明不准杨家妇人去观看打斗场面,可散场后村里沸沸扬扬的传言,很快就传到了杨大娘的耳中。 此时,陆家除了陆元畅与顾小芙,杨明杨荣也一起跟来,帮着打点。 “阿元,你的伤可要紧?”杨大娘见陆元畅胸口有血,吓得快晕过去,陆元畅是她从小带大的,她可是把她当亲儿子对待。 “干娘,我无事,养几日就好,您且宽心。”陆元畅此时体内气息已有些顺畅,脸色也没有先前的那般苍白。 “芙娘,这几日你可要对阿元上心些,有什么难处说与我听,千万不能硬撑着。”杨大娘因着此事心中对顾小芙有所不满,可看着眼泪汪汪的顾小芙,她还能说什么。 “大娘放心,奴家定会好好侍奉大郎!”顾小芙信誓旦旦地说道,今天要不是为了她,陆元畅绝不会被拖下水,这伤也就无从提起了。 “阿爹,要不我去城里找个郎中来瞧瞧阿元?”陆元畅此时虽看着还好,可毕竟吐了血,杨荣担心她身上留下暗伤。 “大哥,不用了,我无事。”陆元畅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虽说老郎中曾经说过,那绝育药中他掺了一些特殊药物,能让陆元畅从脉相中找不着破绽,可她到底担心,万一来了个高明的郎中,瞧出端倪就大事不妙了。 “大郎,还是看看吧。”顾小芙柔声劝道。 “是啊,大郎还年轻,万一落下病根就不好了。”珍娘也劝道。 陆元畅看着一群人劝着自己,她只得同意,拒绝得太明显,也是破绽啊! 杨荣匆匆赶去城里请人,当郎中到陆家时,已是午后。陆元畅在顾小芙的照料下,躺在坑上熟睡。 郎中把过脉,开了些顺气调理的药,告知无碍,一群人才放下心来。 杨荣送了郎中回城,顺便为陆元畅抓药,当他回到村里时,就听到传闻,郑二没熬住,死了,郑老爹醒来后见二儿子没了手,怒气攻心,也死了,到是郑大,半死不活的,还撑着呢! 村西郑家的杂乱小茅屋中,整夜响着郑大娘的哭声,一日之间,老头子和二儿子都死了,留了个奄奄一息的大儿子,她的日子还怎么过。 人死为大,虽说村里人看不惯郑家的作派,但到底也是同村多年,勉为其难地去郑家帮着料理后事。 当然这些事与陆家是无关的,以前不管红事还是白事,都没人会请陆元畅,人家红事喜气洋洋,她一七杀星去那里是晦气,人家白事已经够伤心的了,谁还有心情见她这七杀星,故而,每回陆元畅只托杨明送了礼钱,人是肯定不会到场的。 顾小芙明白陆家的情况,也没有自作主张做些什么,只仔细地为陆元畅煎药。 “芙娘。” “大郎,你醒了?”顾小芙回头见陆元畅已经起身,脸色也好了许多,心下一阵欢喜,只是见她身上披着单薄的外套,担心她秋季夜冷受凉,便回屋拿了件稍厚的外套替她换下。 顾小芙的小意温柔,让得陆元畅很受用,人总有脆弱的时候,身体的脆弱会产生心理的脆弱,陆元畅醒来时,看到空荡荡的屋子,心里特别难受,就算这么多年都习惯了孤零零一个人生活,但此刻身处病中,她还是期待有人陪伴。 当她走出房门,见到顾小芙正守着药炉为她煎药,她那瘦弱的身体,让得陆元畅有些心疼,药炉上缓缓而起的水汽,散发着淡淡的温馨之感,填满了她空荡荡的心,她知道,今日如此维护顾小芙,便是为了此刻这一番充实与宁静。 “大郎饿了罢,你且去坐着,奴家去端饭。” 此时天已黑,陆元畅这一觉,睡了足有一整个下午,现在已是肌肠辘辘,她接了顾小芙给的饭碗,大口地吃起来,扒了整碗饭,才发现顾小芙居然蹲在药炉边看火。 “芙娘,你吃过了?”陆元畅问道。 “大郎先吃,奴家不饿。”顾小芙轻轻地说道,只是眼中有着些许暗淡。 “快过来吃,一会儿就凉了。”陆元畅没发现顾小芙的异样,只不过没了顾小芙与自己一起用饭,有些不习惯。 只是陆元畅等了好一会儿,顾小芙都没动身,她疑惑地走过去想将人拉起来,谁想面对的是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第14章 身为陆家人 “芙娘,你这是作甚?” 陆元畅被顾小芙的泪水吓住了,顾小芙性格极为坚强,以前不管是什么样的苦日子,她都咬牙坚持,就算被逼卖身,也是强忍悲伤想办法解决,而此刻这样难以自控的落泪,是陆元畅怎么也想不明白的。 “大郎,奴家无事。”顾小芙一面擦着眼泪,一面强逼着自己控制情绪,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眼中的泪还是如雨般落下。 “到底怎么了,谁让你受委屈了?”陆元畅仔细想了想,便觉得必是自己下午熟睡时有人给顾小芙气受了。 “大郎,奴家对不起你!”顾小芙感受着陆元畅对自己发自内心的关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卟嗵”一声跪在陆元畅面前,哽咽地说道:“若不是为了奴家,大郎怎会惹上郑家,怎会受伤,是奴家对不起大郎!” “芙娘,你快起来,我未曾责怪与你。”陆元畅扶着顾小芙的双臂拉她起身,可是顾小芙怎么也不愿起来。 “大郎不必待奴家如此好,奴家只是大郎买回的一妇人,只配当牛做马,不配让大郎如此费心。”顾小芙心头极为难过,当她听到陆元畅宁可再出二十两银子与管老大,而不是将自己交出去之时,她心里何等震憾。 “你胡说什么,你是我陆家人,做什么牛马!”陆元畅听了此话,心里极为不快,一气之下,胸口一阵难受,不住地咳嗽起来。 “大郎,你怎么了?”顾小芙见陆元畅咳得厉害,也无暇顾忌自己的心情,忙起身倒水喂陆元畅喝,折腾了好一阵子才让陆元畅止了咳。 陆元畅挣扎着回屋,拿了顾小芙的卖身契出来,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说道:“这是你的卖身契,今日我且交还与你。” “大郎这是要让我离开陆家?”顾小芙不敢接,想着陆元畅要让自己离开陆家,心头极为悲伤,可是为何悲伤,她现下也搞不清楚,她只是觉得自己愿意留在陆家,无名无分,为奴为婢都没关系,只要待在陆元畅身边就成。 陆元畅见顾小芙不接,便推了过去,说道:“当日将你从郑家接回,我本想将此卖身契交还与你,可想着何老大还会前来,才压着没给你,现下,自然是交给你了。” “大郎真要赶奴家走?”顾小芙听了此话,心都凉了,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家,这么快就要没了? 虽然只是短短三日,但陆家已给了她深深的归属感,而陆元畅,也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在陆家,顾小芙每日都是笑着醒来,每日都想着怎么让陆元畅吃好,穿暖,每日等待陆元畅回家吃晚饭都是那么的幸福。她认真地打扫陆家的一桌一椅,恭敬地为陆家两老上香祈愿,细心地为陆元畅缝补每一件衣服。她极为的努力,想营造一个幸福的家。 可是,原来这些都不属于她吗? 顾小芙想到这样的可能性,眼泪再一次流了出来,她一点都不想离开陆元畅,一点都不想。 陆元畅见顾小芙又流了泪,心头一阵心痛,她抬手轻轻地抹去顾小芙脸上的泪水,温和地说道:“你是我陆家人,我怎会赶你离开。你是我陆家人,我为何要你的卖身契。芙娘,记住,你是我陆家人,不是我陆家的奴仆,知道吗?” 泪水泛滥成灾,这不是悲伤的泪水,而是感动的泪水,幸福的泪水,喜极而泣的泪水。 “陆家现下只剩你我二人,我们自当相互扶持,我为你做的,只是对自家人本就该做的,你不必如此介怀,以后不许动不动就下跪,知道吗?” 顾小芙不住点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让陆元畅很心疼。 “芙娘,陪我一起吃饭吧,有你在,吃得香。” 那样温和的话语,那样温和的笑容,全都映在了顾小芙的心上。 两人用过晚饭,顾小芙便端了药让陆元畅喝,陆元畅从小练武身体强壮,几乎都没怎么得过病,这苦得让人皱眉的药,可把她愁死了。 “大郎,吃颗梅子吧,奴家让杨大哥给你带的。”顾小芙见陆元畅苦着脸像个孩子,淡淡地笑着。 “果然还是芙娘心疼我。”陆元畅丢了一颗梅子进嘴里,顿时齿颊生津,酸甜味盈满了整张嘴,口中的苦味消失殆尽,便捏了一枚递到顾小芙嘴边,说道:“芙娘也吃。” “奴家不爱吃,大郎吃罢。”顾小芙哪舍得吃,二十文钱只得了这么一小包,全留着给陆元畅下药。 “瞎说,我不信,吃嘛!”陆元畅像个孩子似的撒娇道。 顾小芙扭不过陆元畅,只得轻轻含了进去,不经意间,嘴唇碰到了陆元畅的手指,顿时脸羞得通红。 烛光跳动,映在顾小芙娇嫩红润的脸上,让得陆元畅看得眼发直,原来女子娇羞竟是如此美丽,陆元畅觉得自己又长见识了。 顾小芙受不得陆元畅直白的注视,便去了厨房给陆元畅烧水。坐在灶口,顾小芙的脸有些发热,不知是因为火光的烘烤,还是因为陆元畅痴迷的眼神。 烧开热水,顾小芙便提去了澡房,前几次都是陆元畅做这事,今日顾小芙怎么也不可能再让陆元畅动手,郎中说过陆元畅虽不严重,但需好好休养,情绪不能波动太大,也不能做体力活,顾小芙把这些嘱咐牢牢记在心里。 “大郎,水好了,沐浴吧。”顾小芙等一切安排妥当,才叫了陆元畅。 陆元畅以前整日在林间打猎,每日身上都流不少汗,有时还有猎物的血腥味,她喜洁,日日都要泡澡,就算今日受伤了,也极想好好洗漱一番,听到顾小芙唤她,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只是她进了澡房,发现顾小芙居然抱着衣服跟在她后面,陆元畅有些尬尴地问道:“芙娘,你进来作甚?” 顾小芙闻言,忙低下头,脸上才下的红晕又上了来,她轻轻说道:“奴家伺候大郎沐浴。” 这下,陆元畅也红了脸,她还没打算将身份说与顾小芙听呢,再说,她一个人过惯了,还真不能坦然接受自己的身子被人看了去。 “芙娘,我。。。我自己洗,你忙了一天,且去休息一下吧。”陆元畅磕磕绊绊地回道。 “哦!那奴家先出去了。”顾小芙慌张地将陆元畅的衣服放在衣架上,逃一般地退了出去。 顾小芙先前挣扎了很久,才说服自己伺候陆元畅洗淑,虽说她以前常帮着郑大洗,可她总觉得对着陆元畅有些不同。 郑大在名义上,是自己的夫君,媳妇伺候自己的夫君,天经地义,而且郑大病弱,卧床已久,让他起个身都得费不少力气。顾小芙伺候郑大的时候,心里干净的没半点杂念。 可是就在刚才,她心疼陆元畅的身子,想伺候她沐浴,却发现自己心跳得极快,这种感觉,顾小芙活了十六年,都没出现过,她搞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就像陆元畅盯着她看一样,那种脸红心跳的感觉,就是这么自然的出现了。 当陆元畅带着湿意走出澡房时,顾小芙还在为刚才的事感觉羞涩,太丢人了,以至于她看也不敢看陆元畅一眼,飞一般地跑去澡房收拾起来。 夜幕已深,顾小芙将剩下的活都干完了,便回了屋子,见陆元畅就着烛光在看书,便劝道:“大郎,夜了,莫再看书,早些休息吧。” 陆元畅将书递与顾小芙,想了想,说道:“这两日得闲,我教芙娘读书认字吧。” “大郎怎有这想法?”顾小芙听了心里有些喜悦,这年头,普通女子哪有读书的命,只有那些千金小姐才有机会认几个字罢了。 “再过段时间,就要秋收了,佃户们会来交租,往年这种时候,我总忙不过来,今年芙娘来了,自是要帮我的。” “奴家只怕自己愚钝,帮不到大郎。”顾小芙将自己窈窕的身段裹进被窝里,委婉地拒绝。 对于平民来说,口粮最为重要,田地是财产的象征,粮食是生存的资本。就是地主家,田地只掌握在地主手中,粮食的分配也是地主一人说了算,地主婆只有吃的权力,并没有支配的权力,而陆元畅的这番打算,是让顾小芙参与到陆家财产的分配中,这让她有些心惊。 对于陆元畅来说,这想法虽是一时的兴起,但想过以后,也是有着深远的打算。她现下教会了顾小芙打理家业,以后等她上了战场,也能后顾无忧。 “不怕,有我在,出不了错,再说芙娘蕙质兰心,学会之后必能青出于蓝。” 两人说着说着,视线就对到了一处,顾小芙觉得,整个屋子,都弥漫着浓浓的暧昧,透过昏黄的烛光,慢慢地渗入鼻腔,让得整个身子,都被这股子暧昧弄得燥热起来。 只是这样的感觉,陆元畅并没有感受到,她的星目中,依旧是那么纯净清澈,她还将手伸入顾小芙的被窝,拉起了顾小芙的小手,轻轻摩挲。 “咱们一起把日子过得红火起来,好吗?” 顾小芙愣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轻轻点了点头,便扭捏地挣脱了陆元畅的手,背着身子躺了下去。 第15章 陆大郎是真土豪 第二日一大早,杨大娘来看陆元畅,一进门,就见顾小芙正在灶上忙着。 “芙娘,大郎可好些了?”杨大娘关心地问道。 “大娘,您来啦,大郎昨晚喝了药,好些了,现在还没起呢。”顾小芙见杨大娘一大早来了,忙抽了柴火让锅里的粥闷着,去门口迎杨大娘。 两人一起进了屋子,见陆元畅睡得安稳,便轻轻退了出来。 “芙娘,这几日大郎你可要多照看一些。”杨大娘刚才见陆元畅像只小猫似的睡在那里,心里不太好受,陆元畅打小就身体强壮,几时见过她这样虚弱的时候。 “大娘放心,奴家定当照顾好大郎,大郎若不是为了奴家,也不会遭这罪。”虽说昨晚陆元畅并没有责怪顾小芙,但顾小芙心里依旧很过意不去。 “过去的事别提了,你心里清楚就行,以后跟着大郎好好过日子。”杨大娘见顾小芙知道感恩,心里的不满才少了一些,她说道:“郑家昨夜一下子去了两人,今日我要去郑家看看,你和大郎就别去了,我帮你们带奠仪过去。” 昨日顾小芙就从杨荣那里知道郑老爹和郑二去了,心里很复杂,若是以往,她应当作为死者家属在忙碌的,而现在,却是连郑家都不用去了,这种身份的转变,让她有些无所适从,毕竟她在郑家整整三年,有些东西也不是一下子就能适应的。 不过想着外间对陆元畅的传闻,陆小芙心里更为难受,她来陆家也有几日了,身子因着生活条件的改善,自己都觉得比起在郑家时不知好了多少,那些传言让她越发的怀疑,想着陆元畅一直背着这样的委屈,很是心疼。 “不知要随多少?”顾小芙问道,一下子去了两人,和以往的惯例应不相同。 “我和村里的几户人家商议过,按着以往,每户只出五十文便够了,这一下子死了两人,每户再添些,给八十文吧。” “大娘请稍等,奴家这就去取钱。” 顾小芙回了屋,从陆元畅给她的钱罐子里取了八十文,杨大娘拿了钱便匆匆去了郑家。 郑家此时已乱作一团,郑大娘只知道守着郑老爹和郑二的尸首痛哭,郑大被打残了,歪在床上丁点都动不了。一大清早,村里的人自发去郑家送礼祭奠,里里外外围满了人,可连口水都指不上。 所幸花家与郑家为邻,念着多年为邻的情分,帮着打点一二,这才将葬礼撑了起来。杨明身为村长,也责无旁贷,使唤了杨荣去请和尚来念经超度,又寻了村里的几个壮丁去采买白布寿衣,棺材,食材。 郑家被何老大抄了家,一文钱都没剩下,杨明只得拿了村民送来的奠仪行事,葬礼办得非常寒酸,村民也没心情真正为其悲痛,大多连倒头饭都没吃就回去了,倒是省下了一大笔花费。 郑家的事现在与陆家毫无关系,陆元畅自是睡到自然醒,她平日早起练武,几年下来倒也习惯了,不过郎中开的药中有安眠的药物,让她直睡到正午才醒。 顾小芙早起干完了活,想到陆元畅昨晚说过几日便是秋收,便一早上都待在地窖里整理起来,可是她人瘦力小,地窖里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她这几日整天忙活,也没整出多少空地,想着秋收后佃户们便要来交租粮,估摸着地窖都快存不下了。 当然,顾小芙就算再忙碌,对陆元畅还是时时上心,饭菜早早做好,放在灶上闷着,药也煎好,搁在炉上暖着,只等陆元畅起身伺候着。 陆元畅睡了一整夜,脸色好了不少,感觉身子也有力了,吃饭特别香。 顾小芙陪着用着饭,看着精神头好了不少的陆元畅,心里自是欢喜,说道:“大郎,地窖里没空地了,秋粮收上来放哪里?” “满了?那就拉一批出去卖了吧。”陆元畅满不在意地说道。 “过几日秋粮一收,市面上粮多,怕是卖不了好价钱。”从小生活清苦的顾小芙很会精打细算,单就说郑家的收入,也能让顾小芙支撑下来,真心不容易。 顾小芙想着,地窖里的粮贱卖了,可是一笔不小的损失,不禁有些心疼。 “无事,吃过饭我去看看,再作打算。”陆元畅财大气粗,对于这点小钱真心看不上眼。 两人用过饭,顾小芙服侍了陆元畅喝过药,便一起去了地窖。 地窖经过顾小芙这几日的规置,已整齐不少。肉干,药材,毛皮,都已经分门别类收拾好了,只粮食乱搁在那里,占了不少空地。 陆元畅检查了旧粮的发霉情况,不禁有些皱眉,今年雨水较多,地窖显得比往年潮湿,粮食发霉的程度有些严重,想了想,便对着顾小芙说道:“留下今春的新粮,其他的都卖出去。” 顾小芙心里盘算了一下,这都卖出去,可不下二十石粮食,按着粮食的发霉状况再加上市面的粮价,估计现在一石粮是绝卖不到一两半银子,这一进一出,损失可有四五两银子呢,想到此处,顾小芙心疼得跟什么似的。 这要是搁在其他农户,也跟死了爹一样的心疼,农户吃用都靠着田里,粮是田里种的,菜是田里摘的,有些好一些的人家,肉是山上打的,家境差一些的,一年都吃不上几顿肉,除了日常的生活必需品,如油盐酱醋,衣料农具,需要花上几个钱添置,平日里还真花不了多少钱,一年一家四五口人的花销,也就一二两银子。 农户除了田里的产出,也没有其他的收入,田里产了粮,先要交公粮。 近二十年来,国家边境战乱不断,赋税也很重,公粮要交两成。剩下的粮,是家里一年的口粮,若是年成好,还能卖些换几个钱,若是年成不好,碰上天灾*的,连自家的口粮都不够。 除此以外,还有什么人头税,皇帝万寿节的普天同庆税,皇太后生辰的天下共养税,边境若是起了战事,又得多加税收,官吏中饱私囊,根本不顾百姓死活,一旦皇帝颁诏纳税,官吏们工作热情极为高涨,原本只收二十钱的,能让他们变着法子收上四十钱,百姓日子极为艰苦。 辛辛苦苦一年下来,能攒上几百钱就不错了。 当然,对于陆元畅来说,这些都没看在眼里,至少,她顶着军户的身分,她那十亩肥田的税是不用交的,而她一直一个人过活,吃的用的也有限,村里就属她和有功名的杨家过得最为富裕。 顾小芙一边心疼,一边想着,往后的日子,她定当好好管起这个家,省得陆家被陆元畅败光了。 “芙娘,除了粮,咱也卖些皮毛吧,看不上眼的都卖了,只留些好的自己用着,等开了春,我到山上打些回来就成了。”陆元畅其实也并非真正的没心没肺,以往只不过她一个人过日子不讲究,现下有了顾小芙在,她也动起了心思想着多攒些家当。 “大郎作主便是。”顾小芙柔顺地回道,就算她再心疼,那又能怎么办,她总要听陆元畅的,谁叫人家是一家之主呢。 “药材咱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只是这肉干,怎么处理?”陆元畅看着那大堆的肉干,感到十分头痛,光靠她与顾小芙两人,即使顿顿吃肉,吃上两年也吃不完呢! “大郎何不也卖了?”顾小芙问道。 “卖不了几个钱,这些都是肉干,不是新鲜肉,城里的饭庄不太愿意收这些。”陆元畅经常去城里,对城里的行情很是了解。 顾小芙听了这话,想了想,说道:“大郎,奴家有个想法,不知是否得当?” “说与我听听。” “为着奴家的事,村长找了不少乡亲帮忙,咱们何不将肉分些与他们,全当谢礼。” 陆元畅听了此话,眼睛直盯着顾小芙瞧,顾小芙被她看得很不自在,忙侧过脸去。 陆元畅对事不上心,可毕竟从小孤单长大,心思也很敏感,她怎么会猜不出顾小芙的想法呢! 顾小芙这是在为她结交村民呢! 陆元畅的阿娘包氏,出自书香门第,祖上以耕读为生,也出过几任小官,包氏的阿爹就是一个举人,只不过当年战乱,包氏一族受到戎狄迫害,族中人死得死,逃得逃,家业凋零。 包氏跟随着阿爹逃难,险被戎狄捉去,被陆元畅的阿爹陆正风所救。包氏的阿爹包万年见陆正风生得相貌堂堂,年纪轻轻已升至百户,便将包氏许与陆正风,权当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陆正风征战沙场,陆元畅便跟着包氏过活,包氏不仅教陆元畅读书认字,也教导陆元畅礼仪规矩,所以在陆元畅的身上,有着读书人的清高。 村里对陆元畅的流言,以她从小养出的傲气,是不屑理会的,连带的,对村民的态度也是极为淡薄。但到底,人活着,总不能一直离群寡居,陆元畅渐渐长大后,在尝到孤独之余,也为自己的现状感到悲凉。 而顾小芙,正是因为理解陆元畅的感受,才会有此打算,既然陆元畅不便出面,那便由她做吧,她现在的身份,可是陆家妇! “芙娘,谢谢你。”陆元畅有些感动地说道。 “大郎怎说此话,大郎对奴家的恩情,奴家这辈子都还不完。” 两人将地窖的事商议妥当,顾小芙便赶了陆元畅回屋休息,自己则接着忙碌起来。 到得晚间,顾小芙出了地窖升火做饭,陆元畅实在看不过眼想帮忙,被顾小芙指派去烧火。 坐在火口的陆元畅,一边烧着火,一边看着顾小芙。 一天的忙碌,让得顾小芙脸上起了红晕,汗水滴下,小脸看上去鲜艳欲滴,让得陆元畅好想咬上一口,她虽生生忍住了这一举动,却没管住自己的嘴:“芙娘,你真好看!” 顾小芙忙碌间听到陆元畅的话,有些惊讶地看向陆元畅,谁想,陆元畅星目深邃,如昨晚一般释放着顾小芙所认为的暧昧,让得顾小芙心如擂鼓。 “啊~” “芙娘,你怎么了?”陆元畅听到顾小芙的叫声,忙跑了去看,原来是油溅在了顾小芙的小手上,手指泛着点点红肿。 陆元畅想也没想,便将顾小芙的手指含进嘴里,那温润酥麻的感觉,让得顾小芙羞红了脸。 “芙娘,还疼吗?”陆元畅心疼地问道。 “不疼。”顾小芙喃喃道,想缩回自己的手,谁想陆元畅紧紧抓着就是不放。 陆元畅摩挲着顾小芙粗糙的手,越发的心疼,看着那手上满是茧子,就明白顾小芙往日的生活是何等艰难。 “大郎,别看了,不好看!”顾小芙见陆元畅盯着自己的手瞧,有些自卑。 十六岁的花季少女,有着一双三十岁中年妇女的手,不管这个女子爱不爱美,都不希望这样的手被自己的男人看去。 陆元畅紧紧握着顾小芙的手,将小手包入自己掌中,感受着手心处传来的粗糙之感,镇重地说道:“芙娘,往后我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顾小芙眼含泪水,重重点头,其实她的好日子,早在来陆家的第一天,就已经过上了。 第16章 顾家人杀来了 郑家的葬礼,因着没人没钱,大摆不起来,和尚只念了两天经,郑大娘便将二人草草入葬。 顾家人在郑家下葬后,才听得消息,不过顾家在邻村凤阳村,消息传到那里时已经走样了,顾家只听说郑二欠赌债被追债人打死了,郑老爹被气死了,其他的风言风语,则是五花八门。 顾老爹觉得自家与郑家毕竟是姻亲,不表示一下说不过去,便领了顾大郎一大早赶去洛溪村,想在郑家坟头上柱香祭奠一下,谁想刚到洛溪村,便听到顾小芙被郑家卖了的传言。 顾老爹自然是不信的,他闺女是怎样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勤劳,聪明,能吃苦,挨得住,谁家娶了顾小芙那是天大的福份,就算是郑家欠赌债,也不应该把这么好的媳妇卖了,若不是家计艰难,顾老爹哪里舍得早早把顾小芙嫁出去。 可是村里对此事言之凿凿,由不得他不信,顾老爹揪着心,使唤了顾大郎四处打听,很快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摸了个底朝天。 这一打听,可把顾老爹给吓着了。 对于自家闺女能有二十两银子的身价,顾老爹觉得不可思议,但更让他心惊的是,买主居然是陆元畅这个七杀星! 陆元畅的凶名太盛了,因着杨大娘为陆元畅四处求亲,洛溪村周围十里八村,谁没听说过,只要是个活物,沾了陆元畅就得死。顾老爹这下傻眼了,按着当地的规矩,家人被卖之后,那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买主只要手里捏着卖身契,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就是打死了自家人也没权力去官府上告,被卖之人等同于牲畜! 顾老爹与顾大郎,自是气极万分,虽说郑家穷,可顾家也穷,现在哪家不穷,也没见谁家卖媳妇的!就算生计实在艰难,将顾小芙卖与好人家,顾家人也只能感慨伤心一下,可郑家第一次想将顾小芙卖进窑子,第二次居然卖给了七杀星! 活该被打死,活该被弄得家破人亡! 顾老爹气极之下,带着顾大郎将郑大娘不好容易收拾好的屋子砸了个稀烂,这还不解气,顾大郎得了阿爹的指示,去了郑家田头将马上要收割的麦子全给毁了。 郑大娘哭得死去活来,又是叫骂又是阻拦,可她一妇道人家哪里敌得过两个壮汉,眼睁睁地看着成片的麦子全都泡在了水里。 这可是她和郑大往后半年的口粮啊!还有郑大的汤药费呢!郑家往后的生计全指望这一季的收成了。郑大娘赖在地上鬼哭狼嚎,她已经死了夫君二儿子,只剩半条命的大儿子,家中没男人撑腰,她现在就是想撒泼也没那个底气。 郑大躺在炕上听着外间的动静,几次挣扎着想起身,可是孱弱的身子经过了何老大手下地蹂、躏,早已是强弩之末,哪起得了身。郑大趴在炕上,喘着粗气,回想着顾小芙往日的温柔体贴,双目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顾老爹领着顾大郎一番折腾,也引来了不少在田间劳作的村民,不过村民都是冷眼旁观,根本没人出手阻拦。 经过了这事,村民心里也亮堂着,郑家是自己作死,与人无尤,到是陆元畅的仗义,让村民刮目相看,有不少村民想着那些流言,虽然确有其事,但是否过于武断,特别是他们看到顾小芙在陆家过得很好,短短几日便荣光焕发,根本不像被陆元畅克住的样子。 而那些经常出去打猎与陆元畅有所交集的几人,更是在家中为陆元畅说了不少好话。 顾老爹折腾过后,便带着顾大郎杀向陆家,他闺女被人卖了,他总要去看看闺女过得怎么样,别真被七杀星克住了,到时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知得怎么难过。 不过到了陆家院门外,顾老爹犹豫着要不要杀进去,并非他怕了陆元畅的凶名,而是他根本没资格如在郑家那般为顾小芙撑腰,若是态度过于强硬,到最后陆元畅生气了,吃亏的还是顾小芙。 顾老爹想了想,还是上前敲了院门,不管怎么样,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总要看一眼顾小芙是否安好,才能安心。 此时,顾小芙正跟着陆元畅学认字呢! 顾小芙看着陆元畅认真的在白纸上写下三字,告诉她这是自己的名字,心里甜滋滋的,说道:“大郎写的字真漂亮。” 陆元畅闻言脸就红了,自从包氏去后,她就再也没有功夫安静读书写字,现在写的字,只能算是勉强,也就在顾小芙这个文盲面前,才能被这样夸奖。 “咳,芙娘,这是你的名字,你可看好了。”陆元畅尴尬地说道。 “顾字在家时见过,奴家有些印象,其他二字,奴家便不知了。”顾小芙也挺不好意思的,毕竟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得。 “无妨,你以后多多练习,很快就学会了,你且临一遍吧。”陆元畅将笔递给顾小芙,眼中满是鼓励。 顾小芙学着陆元畅的样子捏着毛笔,可是她头一回接触这东西,怎么都觉得别扭。陆元畅见了淡淡一笑,掰着顾小芙的手指帮她摆正姿势,手指间的相触,让得顾小芙心跳又快了起来。 顾小芙稳了稳心神,极为认真地临着自己的名字,因着第一次写字,写的自然见不得人,软软的毛笔一点都不听使唤,不是这里粗了,就是那里细了,笔画抖成了毛毛虫,让得顾小芙看都不敢看陆元畅。 陆元畅见状,便起身站在顾小芙身后,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捏住顾小芙的手,手把手地教着顾小芙。 顾小芙整个身子都被陆元畅笼罩着,鼻间是陆元畅的味道,耳边是陆元畅呼出的热气,小手感受着陆元畅的温度,她整颗心都乱了。 “芙娘,你看,字要这么写,知道吗?” 耳边传来陆元畅温和的声音,顾小芙怔怔地回头望去,便看到了陆元畅淡淡的笑容,星目弯弯,嘴角翘起,那样英俊的面容,让得顾小芙的手心紧张的全是汗水。 就当顾小芙隐约有些明了自己的心境之际,院门响了,陆元畅起身去开门,看到了满脸复杂表情的顾家两人。 “请问你们要找何人?”陆元畅自是不认得顾家人,他陆家的门有多少年没被人敲响过了,乍见两人,不禁心头有些疑惑。 “敢问芙娘可在家中?”顾老爹看到陆元畅,也是心下疑惑,传言中的七杀星,原来这么年轻,而且长得很英俊,一点也不像传言中凶神恶煞的模样。 “你们是何人,找芙娘作甚?”外男找上门要见妇人家,这点说不过去。 “我是芙娘的阿爹,他是芙娘的大哥,我们想见见芙娘。” 陆元畅闻言,便知他们不会作假,可是观其面相,不管是顾老爹,还是顾大郎,长得和顾小芙可真不一样。 顾小芙长得非常清秀,五官很精致,虽说常年操劳,可那浑身散发的气质却是不像庄稼户出来的,反观顾家二人,都是身高马大,面相粗犷,地地道道的庄稼汉,要不说,还真不敢相信他们居然是一家人。 陆元畅想着,也许顾小芙是像她阿娘罢。 “顾老伯,顾大哥,请进,芙娘在家中。”陆元畅侧了身子,将二人让了进来。 顾小芙见陆元畅去了很久都没回来,便想出去瞧个究竟,谁想在院中,遇见了顾家两人。 “阿爹,大哥!”顾小芙不敢相信眼前见到的两人,她自从嫁到郑家后,只在三朝回门时回过家,以及每年过年时回家一日,从过年时算起,她有大半年没见到顾家人了。 “芙娘,我可怜的闺女。”顾老爹见到顾小芙,就想到她被卖的事,心里一阵悲痛,不由拉着顾小芙好瞧。 “芙娘,你受委屈了。”顾大郎也很难过,谁家出了这种事能不伤心的。 “阿爹,大哥,奴家无事。”顾小芙嘴上虽这么说,但到底是见到了亲人,一直压抑的委屈此刻也涌上心头,不禁眼红了起来。 “芙娘,请顾老伯进屋吧。”陆元畅走到顾小芙身边,淡淡地说道。 “阿爹,大哥,快进屋。”顾小芙听了陆元畅的提醒,才忍住了心酸。 顾家二人进了正厅,就见厅中桌椅齐全,家私质地良好,屋子非常宽敞,便知陆家条件极好。想想也是,若是普通农户,哪能出得起二十两银子买顾小芙。 陆元畅陪着顾家二人坐着,顾小芙就忙着上茶。一般农户,有口热水喝就不错了,哪里喝得上茶,就算最差的茶沫子,农户也舍不得喝。 顾老爹捧着茶碗喝着,看着顾小芙安静地站在陆元畅身边,心头一阵复杂。 端看陆家条件,自是不用说了,陆元畅长得不错,谈吐举止也有礼数,顾小芙面色红润淡然,看得出她在陆家过得挺好,陆元畅也没有妻房,若是能一直好好待顾小芙,那他也能放心,可是那七煞传言,还是让顾老爹心里发苦。 陆元畅不善与人结交,只是干坐着看着顾小芙和顾家二人叙旧,顾家人的言语中,透露着想将顾小芙接回的意思,不禁让她皱起了眉。 这几日,陆元畅闲来无事,一直在思考很多问题。 头等大事,便是自己的功夫,自从她与管老大打过一架以后,便知自己再去山里打猎也不会有所精进,必须得多多与人切磋,可是上哪去找人切磋,是个大问题。 郑二之事也让她有所感悟,她所在的小山村,民风纯朴,村民心地善良,就算对她有所偏见,可也只是嘴上说说,不愿意与自己结交罢了,并没有主动做过伤害自己的事。 可是,外间的世界,却是尔虞我诈,人心叵测,只郑二这个赌徒,便让自己栽了大跟头,陆元畅不得不为自己的处境考虑,若是自己以后还是现在这个直肠子的性格,上了战场被人坑了,也许,那时坑的就是自己的命。 还有一事,陆元畅特别烦心,就是顾小芙。这几日的相处,顾小芙对陆元畅细心地照顾让得陆元畅很受用,也很喜欢顾小芙的陪伴,可是,她毕竟是女儿身,顾小芙总要嫁人成亲,生儿育女,总不能一辈子跟着自己罢。 那晚陆元畅将卖身契给了顾小芙,便是想给她个自由身,以后若有了好人家,便能嫁人成亲,总好过在陆家苦苦等着自己回来。可是顾小芙坚定的态度,让陆元畅犹豫了。 她自是不愿意让顾小芙离去,可是她是女儿身,能给顾小芙幸福的日子么?也许顾小芙在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后,会头也不回地离去呢! 陆元畅想到这里,心口便有些隐隐作痛,再听得顾家人的话语,心头更是不快。 为什么找个人搭伙过日子就这么难! 第17章 媳妇的作用 午饭,是在陆家吃的,陆元畅就算心里对顾氏父子很不满,可看在顾小芙的面上,总要款待一下二人。 陆家饭桌上一向丰盛,今日因着顾老爹和顾大郎在,陆元畅让顾小芙不惜工本好好款待,她到是要让顾家人瞧瞧,顾小芙跟着她过得是什么样的好日子。 顾小芙得了陆元畅的嘱咐,也心疼阿爹和大哥在家过着穷日子,便下了功夫整治,满满一桌,四荤三素一汤,让得顾老爹和顾大郎看傻了眼。 他们家过年都没吃得这么好! 陆元畅因着心里不痛快,让顾小芙上了酒,与顾老爹和顾大郎一起对喝。 顾小芙在厨房门边看着桌上的三个人,陆元畅对顾氏父子不满意,顾氏父子对陆元畅有意见,但是喝酒到挺投缘,你来我往,你敬我干,看得顾小芙直皱眉。 在厨房草草用过饭,顾小芙便站在陆元畅身边帮着她夹菜,她很担心陆元畅的身子,伤还未好全,药还在吃,怎么能这么喝酒呢! 当陆元畅再次举杯时,顾小芙实在忍不住,轻轻拉了拉陆元畅的衣袖。 陆元畅回过头,有些醉意地问道:“芙娘,怎么了?” “大郎,少喝点罢。”顾小芙非常小声地说道,其实她这样做,已经很出格了。 “我无事,你且自去用饭。”陆元畅淡淡地说道,她到没对顾小芙这一行为有何不满,不过顾氏父子却是看得有些心惊。 这个娶不着媳妇的陆大郎,对他们家闺女到是不错,都这样了也没说什么,可想陆大郎恨妻到什么程度,他家芙娘看来是回不了顾家了。 其实两人也知道,要接顾小芙回顾家是不可能的,二十两的赎身银子,顾家想都不敢想。可眼睁睁地看着顾小芙待在陆家,顾老爹心头不免有些担忧,万一顾小芙被陆元畅克死了,而那些人找了来,到时会不会把他顾家来个灭门泄愤。 双方带着对对方的不满,狠喝了一顿,陆元畅就算喝得再醉,也让顾小芙去地窖割些肉让顾氏父子带回去。 送走了顾氏父子,顾小芙扶着陆元畅回房,陆元畅撑着晕眩的脑袋,怔怔地看着为自己忙活的顾小芙。 顾小芙低眉顺眼地脱去陆元畅满是酒味的外衣,绞了热棉布为她擦脸,动作极为轻柔。 “大郎今日怎能喝那么多酒,伤还未好呢!”顾小芙轻轻地说道。 陆元畅看着顾小芙带着担忧的脸,心想若是顾小芙回了顾家,那她以后又得一个人孤零零的了,想到这里,她不免心中有些难受,傻傻地问道:“芙娘可要家去?” 顾小芙闻言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为陆元畅擦脸,等到将陆元畅安置妥当,便坐在炕边看着陆元畅说道:“奴家已是陆家妇,陆家便是奴家的家,大郎怎得如此说?” “顾老伯想让你回家去。”陆元畅有些委屈地说道。 顾小芙叹了口气,刚才阿爹只说了阿娘想她,让她得了闲回家瞧瞧,陆元畅的脸便沉了下来,之后大哥又说起了表哥,陆元畅的脸就全黑了。 顾小芙知道,阿爹和大哥不过也就说说而已,顾家的情况她是最清楚不过,地少人多,吃饭都难,大哥到今日都没说上媳妇,她若回了家,不过是被阿爹安排着嫁人换些彩礼罢了,还能真的好好过日子么。 可是陆元畅却是不知这些,更何况卖身契已给了顾小芙,她若想离去,谁都拦不住。 “大郎忘了么,当初奴家来寻大郎救命之时便已说过,只要大郎不赶奴家走,奴家这辈子就待在陆家,守着大郎。” 陆元畅就是顾小芙的天,以前是,现在也是,只不过以前是为了报恩,而现在,顾小芙有些明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陆元畅被顾小芙的这番话熨帖了有些燥动的心,感受着顾小芙的小手在自己额间轻轻抚动,她安心地闭上眼睡着了。 芙娘不会像阿爹阿娘一样离开自己! 顾氏父子的出现只是一个插曲,因着明了顾小芙的想法,陆元畅依旧过着没心没肺的日子。 这日,两人终于将地窖规置妥当,便一起去了杨家。 “哟,阿元来了,身子可好些了?”杨大娘见陆元畅经过几日调养面色恢复了往日的红润,心下松了一些。 “干娘,我已经大好了,让您费心了。”陆元畅说道。 “今日且在这里吃过晚饭再回去罢。”自从顾小芙到了陆家,陆元畅就没有在杨家吃过饭,以前陆元畅因着一个人过活,经常去杨家蹭饭吃,这一转变,让杨大娘颇为不适应。 “到底是干娘疼我,我这几日想着干娘的红烧肉,嘴里总转着口水。”陆元畅讨好道。 “瞧你说的,芙娘还能短了你吃喝不成?”杨大娘啐了陆元畅,她自然不会把这话当真,拉着顾小芙说道:“我看着芙娘这几日到是又瘦了些,想是照顾你劳累了。” “大娘说笑了,奴家不辛苦。”顾小芙温顺地说道。 一番寒喧之后,陆元畅便说起了她与顾小芙的打算:“干娘,这几日我与芙娘一起规置了地窖,发现许多肉干都坏了,想着这样白放坏了有些可惜,不如拿出来分与乡亲。” 杨大娘有些惊讶地看着陆元畅,陆元畅是她带大的,她的性格她怎么会不知,若是陆元畅前几年早早学会了与人结交,今日的流言也不会传成这样。 陆元畅被杨大娘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的傲气摆在那里,现在如此做法,说不得让她觉得损了些颜面,她尴尬地说道:“为着郑家的事,干爹劳动了不少乡亲,若不是有着乡亲的支持,何老大等人也不会如此轻易离去,芙娘念着乡亲的恩情,想将肉干分与他们,权当答谢乡亲的帮助。” 杨大娘闻言,有些动容地看着顾小芙,怪不得陆元畅会如此做法,原来是顾小芙的主意。 顾小芙被杨大娘看得有些忐忑,这种败家的做法,在寻常人眼中自是不可思议,她才刚到陆家,怎能这样当家作主的行事。 可杨大娘想的,并非是顾小芙的肆意妄为。 顾小芙在村里的名声一直不错,郑家那样的人家,没少被村民背后说嘴,可众人对顾小芙,还是很赞赏的。 顾小芙很守妇道,郑大病得都快死了,她也只是尽心尽力地服侍,从没有过歪念头。郑家因着郑大的病和郑二的赌债,日子过得一日不如一日,顾小芙省吃简用,日夜操劳,硬是凭着一介女流将整个家撑了起来。 顾小芙针线不错,平日里有些妇人也会寻她帮着做些小物件,她也从不拒绝,能帮多少是多少。 村里的人对顾小芙的人品是交口称赞,只可惜了她嫁与郑大,每每说起她,话语间总会透着不少同情。 杨大娘看着安静地站在陆元畅身边的顾小芙,这几日她得了闲就去陆家看看陆元畅,每每到时顾小芙总是在不停地忙碌,陆家被她打理得颇有些家的样子,到是让杨大娘息了陆元畅因她而受伤的不满。 “这法子挺好的,芙娘有心了,等老头子回来,我就与他说。” 顾小芙听着杨大娘的称赞,心里才松了口气,抬头看向陆元畅,就见她也看着自己,眼中有着藏不住的鼓励。 杨大娘见陆元畅与顾小芙处得极好,心下也高兴,只是看着顾小芙身上穿的衣服,眉头不禁微皱。 那日顾小芙刚被接来时,就穿着这一身感觉略小了些的衣服,这几日去陆家,也是见她只有两身衣服换着穿,现下天气渐渐寒冷,这单薄的衣服怎能御寒。 “大郎,过几日你去城里,给芙娘扯些布做几身新衣服罢。”杨大娘提醒道,她知道若是她不说,陆元畅指不定一直都不会发现。 陆元畅得了杨大娘的提醒,回头认真打量了顾小芙一番,才知道自己居然将这么重要的事忽略了。 陆元畅的里衣是杨大娘给她做的,做多少穿多少,反正也不需要她自己打理。她的外衣,都是城里的成衣店买的,也并不是太合身。不过她经常出入林间打猎,身上的衣服本就不禁穿,没几日功夫就会被树枝或者猎物弄破,破了她也不会补,直接扔掉了事,所以她对衣服实在是没太多关注。 陆家啥都有,可就是没有现成的布料,顾小芙这几日给陆元畅缝补衣服时,还想着给她做几身合身的衣服呢,可是翻遍了家里,只找到了几块碎布料,啥都做不成。既然陆元畅都没的穿,顾小芙自然也不会考虑自己的问题。 “谢谢干娘提醒,回头我就带芙娘去城里。”陆元畅有些尴尬地回道。 “珍娘,将你年轻时穿的衣服拿出来给芙娘试试,明日我得闲,就带着芙娘一起去乡亲家送肉,芙娘这身衣服可不行。”杨大娘因着有些欢喜顾小芙,对她是能帮就帮。 顾小芙随了杨大娘和珍娘去了里屋试衣服,陆元畅一个人坐在厅里皱眉,想她陆家在洛溪村也算是富庶了,可顾小芙居然连身穿出去见人的衣服都没有。陆元畅想着顾小芙自来了陆家后,对自己方方面面的照顾,就觉得很羞愧。 短短几日,因着顾小芙的到来,升为一家之主的陆元畅迅速的成长起来。 晚间杨明和杨荣从田间回来,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围在一起吃饭。 杨明听了陆元畅的打算,很是欣慰,阿元终于长大啦,果然是有了媳妇才知事,杨明在心里默默地想着他的结拜兄弟陆正风,不知兄弟在地下看到阿元现在如此懂事,会不会也会欣慰地笑着。 晚间,陆元畅和顾小芙回了陆家,陆元畅就一直盯着穿着珍娘衣服的顾小芙瞧。杨家条件也好,珍娘年轻时的衣服看着也还新,穿在顾小芙身上,虽略显大了一些,但还是让顾小芙变得更为娇美。 “芙娘,是我疏忽了,回头去城里卖粮,你和我一起去吧,咱们扯上一些布料,给你做几身新衣服。”陆元畅惭愧地说道。 “大郎怎得如此说,大嫂的衣服奴家看着就挺好,大郎不必为奴家多费银两。”顾小芙自是不同意,扯布要费银子,她怎么舍得。 “这是大嫂的衣服,不是你的,不是我给你置办的,我想让你穿上自己的衣服。”陆元畅将顾小芙拉至身前,认真地说道。 顾小芙不敢与陆元畅对视,她怕那种微妙的感觉再次出现让自己不知所措,只轻轻点了点头,便转过头去。 跳动的烛光之下,是顾小芙极为娇羞的侧脸,陆元畅看着看着,不禁又看痴了。 第18章 “少刑冲”破“七煞” 次日一大早,杨大娘便带着杨荣来了陆家,陆元畅与顾小芙早早起身在家等着。 将陆家的耕牛套在小板车上,陆元畅与杨荣便把成堆的肉干往车上放。 杨大娘见着摆了满满一车的肉,有些心疼地问道:“你们这是打算送多少?” “大娘,昨日村长说有十六户人家,大郎昨晚已经将肉割好了,每块大约十斤左右,每户人家送一块。还有一块狍子肉,是大郎特意留给大娘的,还请大娘别嫌弃。” “你们这两个孩子要做什么,咱可是一家人,哪用得着这么客气。”杨大娘说道,她到不是装装样子客气一下,而是真的觉得陆元畅与顾小芙这样做太生分了,杨陆两家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谁家还缺这么一口呢。 不过杨大娘看着那块狍子肉,就知道陆元畅对杨家的上心,与车上的肉干相比,那块狍子肉显然好上许多,怕是陆元畅专门留给自家的。 昨晚陆元畅与顾小芙玩了一会儿你看我我看你的小暧昧游戏后,便一起去了地窖分肉。 地窖中肉虽多,但质量上层的并不多,顾小芙全留了下来,陆元畅喜欢吃肉,打算都给她留着,冬天快到了,上山打猎不易,顾小芙心疼陆元畅,不想让她到时为了吃口肉要辛辛苦苦往山上跑。 中等的肉却不少,两人一商量,便将中等的肉整理了一些出来,大致按着每户十斤分了。一斤肉在城里可卖七文至十文不等,这礼也算是厚重了。十斤肉一家子省着些吃,也能吃上个把月。 还有不少陆元畅根本看不上眼的下等肉,顾小芙便作主,等到佃户们来交租粮时,分一些给他们,也算是主家的一番心意,让他们能更加尽心为陆家种地。 陆元畅自然是点头同意,她隐隐有些感觉到顾小芙持家的本事,家务活样样精通,人际关系也处得好,这些正是陆元畅所欠缺的,陆元畅觉得,花二十两银子将顾小芙买了来,这笔买卖做得太划算了。 等到陆元畅与杨荣将肉都放好了,顾小芙便跟着杨大娘出门了,杨荣拉车在后头跟着,而陆元畅则是在家看书,她知道即使她是去送肉,也没有哪家人看到自己会高兴的,索性就不去了,反正她也拉不下脸来。 收到陆家肉的人家,自是异常欢喜,过两日便要秋收,正好能做些荤菜让家里的男人有把子力气好干活,他们对顾小芙是千恩万谢,对陆元畅的偏见也少了一些。 而没有收到肉的人家,则是眼都红了,整整十斤的肉呢,谁家不想啊。只怪自家当时因着对陆元畅的鄙视没有出手相帮,才生生丢了十斤肉。 顾小芙一直忙活了一整个上午,直到正午才将肉分完,她对着杨大娘和杨荣感谢了一番,便匆匆回家给陆元畅做饭。 村子里,因着分肉事件,一下子火了起来,走到哪里都在说肉的事,当然,话题之中不会少了顾小芙。 顾小芙那日穿着珍娘的衣服,荣光焕发地出现在众人眼中,原本腊黄的脸已经变得有些白晳,皮肤看上去水灵灵的,瘦削的身子因着条件的改善开始丰腴起来,那一身鲜艳的衣服穿在身上,让她整个人都显得那样的灵动可人。 村里的汉子见了,直叹陆元畅好福气,一直娶不上媳妇又如何,这不,得了个如此清丽的小娘子,什么本都赚回来了。 而村里的长舌妇人们,都在讨论陆元畅的七煞传言,毕竟顾小芙的改变有目共睹,难不成那传言不是真的?不过大部分人还是当真的,毕竟往日的事实摆在那里,由不得她们不信,不过顾小芙命格“少刑冲”,受得住陆元畅的煞气罢了。 一时间,顾小芙的命格一下子变得贵重起来,而有着顾小芙阵住的陆元畅,也不再让人感到害怕。 以前在郑家时,顾小芙早间去溪边洗衣服,有不少妇人会与她交谈,但自从去了陆家,除了婉娘和珍娘,便再也没人敢和她说话了。 自打她那“贵重”的命格降住了陆元畅的煞气后,便有不少妇人愿意与她攀谈,有时那些妇人还会和她说起陆元畅,什么你家大郎伤好了没?你家大郎这几日在家做些什么? 总之,村民对陆元畅的看法转变得非常明显,陆元畅很高兴,而顾小芙的高兴那就别提了,整日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容,陆元畅一旦看见了,便会如失了心神一般,眼睛只粘在顾小芙身上,拉都拉不开。 秋收如火如荼的展开,全村人都起早贪黑地忙碌,今年算得上好年成,地里的麦子长得很饱满,众人热情似火一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当然,郑家肯定是笑不出来的,顾老爹和顾大郎放水淹了郑家田地,郑大娘等顾氏父子离去后,连忙掘口排水,可是毕竟淹了整片的田地,收成自然没有别人家的好。 郑大躺在炕上,铁定是下不了地的,整整一亩地,全要郑大娘一个人收割,才一日功夫,就把她累得浑身发疼。 收麦是一件极为消耗体力的事,先是收麦子,用镰刀割秸杆底部,一直得弯着腰,一日下来,腰都直不起来,当然这不是最辛苦的。收好的麦子连着秸杆被运到打麦场打麦(就是将麦粒脱下来),人背着重重的石碾压过铺好的麦子,石碾非常重,好一些的人家可以租用牛或者螺子帮着拉,差一些的就惨了,只能用人拉,只几柱香的功夫,那背上必是条条红肿。 打麦结束,便可收起秸杆,再将麦子装袋运回家去,等着天气晴朗之时,便将麦子拿出来晒干,大约晒上十日,才算完成秋收。 所有的活都是重劳力,家中有畜力或壮丁还成,若是光靠着妇人,一亩地就是给上十日,都收不完。 郑家以前在这种时候,都是一家人齐上阵,连郑二都会回来帮着家里收粮,这样一亩地还得花费两日功夫才能收完,现下情况可想而知,郑大娘是有苦说不出。 不管村民怎样劳累,都不关陆家的事,作为小地主的陆元畅,整日在家,不是睡睡觉,打打拳,就是看看书,要么盯着顾小芙发呆,生活非常惬意。 而顾小芙则不太习惯,以往这种时候是她最忙的时日,现下什么都不用做,她都快闲出病来了。于是,她变着法的给陆元畅做好吃的,要么盘算着这季的租子,要么跟着陆元畅学认字,最是清闲不过。 这日一早,顾小芙刚给陆元畅穿好衣服,陆家的院门便被敲响了。 敲响陆家的门,必不是寻常之事,陆元畅脸都没洗,便冲冲赶去开院门,谁想见到的是花二郎和他的媳妇,婉娘。 “花二哥,你这一早来我家,所为何事?”陆元畅惊讶地问道。 花二郎面色有些尴尬,婉娘见了很无奈,便说道:“昨晚我家中的牛不知怎的,就开始不吃草了,今晨夫君去瞧了瞧,却见它四肢无力,倒在地上。” 顾小芙闻声,也赶了出来,听到此话,便知花家的牛病了。 花家在洛溪村也算家境不错,他们家有两亩水田三亩旱地,因着田多,家中也是养牛的。整个洛溪村,除了陆家杨家和花家,还有另一户孙家有牛。 养牛花费高,每日草料就不少,有时生了病,还要请兽医,诊疗费更高,所以一般人家,是养不起的。到了夏收秋收,好一些的人家,就会向有牛的人家租用,租一日四十文钱,外加一天的草料钱。 陆家有牛,是给佃户们备的,佃户若是向陆家借牛,只需管草料,不收租金。陆家有十亩水田,若是光靠人力,定要耽误农事,有时碰上下雨天,那收成就会大打折扣,因此,在陆元畅阿娘还在的时候,陆家便已养牛了,寻了佃户家的孩子放着,陆家一点都不用为牛操心,不过就是多费几个铜钱罢了。 花二郎见陆元畅看着自己,硬着头皮说道:“家中牛病了,地里的粮还未收全,今日能否租用大郎家的牛?” “今日家中佃户也要用牛。”陆元畅淡淡地说道,这是事实,农忙时节,用牛相当紧张。 花二郎闻言,脸色便难看起来,他是听了婉娘的话,才顶着家中的压力来陆家试试,现在陆元畅拒绝了,他回家还不得被阿娘指着鼻子骂。 婉娘也是面色不好,若是借不到牛,回去后她的下场铁定比花二郎还惨,她看着顾小芙,眼中有着祈求。 顾小芙自然接收到了婉娘的眼光,她也挺为难的,毕竟先紧着自家佃户极为正常,可是婉娘是她的知已,顾小芙明白,若不是自己在陆家,婉娘再怎么难也不会求到这里。 “大郎。。。”顾小芙挣扎了一下,还是打算为花家说个请。 陆元畅回头看着顾小芙,便明了她的想法,她想了想,对着花二郎说道:“你们正午来领牛吧,租金不要,管草料就成,只能借半天,晚上将牛打理妥当领回来。” 花二郎两人闻言,顿时喜笑言开,他家剩的粮不多了,紧着时辰,半天也算够,便千恩万谢的回去了。 “婉娘,果然如你所说,陆大郎对芙娘很好。”花二郎感慨地说道。 “平日芙娘虽不多说,但奴家也能看得出陆大郎对芙娘不错,这才敢来试试,没想陆大郎对芙娘如此上心,刚才若不是芙娘帮口,今日之事必难成事。芙娘算是苦尽甘来了。”婉娘不住点头道。 端看顾小芙的待遇,婉娘就为她感到高兴,现在谁家不是忙死忙活,只有陆家闲得发慌。 “陆大郎人也好,今日我们前来借牛本就不妥,她家十亩地,用牛的地方多着呢,这样还生生挤出半日借与我们,不容易了。”花二郎说道。 “芙娘曾说过让我得闲去陆家说话,夫君可让奴家去?”婉娘以前得闲常和顾小芙一起做针线,现在顾小芙去了陆家,她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了。 “家中有我顶着,你自去便是,陆大郎的流言,不是已经被芙娘破了么?”花二郎说道。 于是,就这样莫明其妙的,陆元畅七杀星命格就被顾小芙“破”了。 第19章 陆大郎名声又臭了 自从花家向陆家借牛后,陆家的门便被频繁敲响,每日村民陆续前来,为得是借陆家的牛。 陆元畅的煞气已被顾小芙镇住,有些大胆的村民对陆元畅也没了往日的忌惮,而且因陆元畅看在顾小芙的面上没有收花家的租金,这让很多人家都蠢蠢欲动。特别是上一次没分到肉的人家,更是觉得这次能用上免费的牛,也能抵过上次的损失。 对于村民的这一举动,陆元畅可没太多反应,牛还是先紧着自家佃户用着,等佃户们用完了,才轮到村民。不过相较于花家的幸运,陆元畅对这些村民可没有半点优待,按着四十钱一日管草料的公价借与他们,爱借不借,你家的田地收粮不关咱陆家的事。 好些村民闻得此风声,又开始在背后说三道四,当然这次不再说陆元畅命硬,而是说她为富不仁。当时陆元畅随手扔出二十两银子买下顾小芙,村里人都在暗地里猜测陆家的财富,他们虽然估不准,但众人都知道,陆家有钱。 陆家的富庶在洛溪村甚至周围的十里八村是出了名的,早在陆正风当年携妻女定居此地之时,便大手笔的一次性买下了十亩连片水田,陆正风有军职,包氏又是书香门弟,过日子难免要讲究一些,陆家吃的用的都是洛溪村最好的。 陆元畅打小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用度,就算阿爹阿娘先后离世,她凭借着殷实的家底,依旧过着小地主一般的日子。相较于因国家赋税官吏压炸而挣扎在温饱线上的村民,陆元畅的小日子过于滋润。 这样的陆元畅,怎能不被村民仇视,更不要说后来她七杀星的流言,以及她自己高傲性格所带来的影响。 很多村民都在想,既然你陆家如此有钱,上次都能拿出上百斤的肉分与众人,那几十个铜板自然也不会放在眼里,为何就不能借牛与他们,仇富的心理让村民对陆元畅再一次产生了负面印象。 家境好些的人家,借也就借了,反正不向陆家借,也要向杨家借,孙家借,一样的租金,差不离。可家境差点的人家,本就揣着贪小便宜的心思,陆元畅不肯就范,他们哪里舍得那些铜板,于是自己背起石辗拼了老命打麦,一边不停地骂着陆元畅黑心肝。 顾小芙费心为陆元畅攒了那么丁点好名声,被陆元畅不费吹灰之力只几日功夫便破坏殆尽。 顾小芙去溪边洗衣服的时候,明显感到众人对自己的排斥,她极为无奈地叹气,陆元畅确实看不上那几个铜板,若不是自己劝着,她都不愿意租牛与村民,收完十亩地,老牛已经很累了,再要租出去,指不定老牛都要病倒了,到时光给牛找兽医的银子都要比租金多。 正所谓,斗米养恩,担米养仇。 陆元畅高傲惯了,反正她也没什么名声可言,也不差再多一个臭名,那日她看着顾小芙为她结交村民,低声下气不说,累得晚上睡觉打起了小呼噜,她就极为心疼,现在名声再一次臭了,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息了结交村民的心思,只要顾小芙陪着自己,她就关起门来与顾小芙好好过日子,管你们这群贪心鬼是死是活。 村民对陆元畅恨得牙痒痒,谁让陆元畅发脾气连牛都不租了。花家的牛病了,杨家有三亩水田两亩旱地,自家用完了才能租出去,孙家情况也差不多,现下村里就只有两头牛,地里的粮光靠人力一时也收不起来,眼看着就要变天下雨,这损失可大了去了。 村民无法,只得托婉娘去找顾小芙,让顾小芙与陆元畅好好说道说道,这次他们是人穷志短,不弯腰低头,那半年的口粮就要没了。 顾小芙收到了婉娘的请求,心里也极其为难,陆元畅明显已经不乐意了,她一妇人怎好与自己当家的过不去,可是她也清楚村民的难处,毕竟这些罪,她以前一样都没落下,这其中的心酸她是最清楚不过了。 在陆元畅很开心吃着饭之时,顾小芙想了又想,还是开了口:“大郎,这租牛一事,你能否再思量一下?” 陆元畅看着满脸为难之色的顾小芙,沉默了。 陆元畅可以不怕臭名声,可是顾小芙不能,这世道,男子名声臭了也没关系,她陆家有的是钱粮,好好经营,这辈子也能生活无忧。可女子则不然。陆元畅想着自己总要离开洛溪村上战场的,留下顾小芙一人在这里,若是顾小芙名声也不好了,那她到时的日子还指不定艰难到何程度。 陆元畅确实很疼顾小芙,她不想让顾小芙为难,便松了口答应租牛,村民顿时欢天喜地,对顾小芙很是感激,陆家的院门白日里也不关了,就等着送钱上门的村民来。 顾小芙每日喜气洋洋,将那些铜钱往罐子里塞,她抱着日益沉重的罐子,看着安静看书的陆元畅,就觉得这日子真有盼头,谁让财大气粗的陆元畅看不上这些铜板,全给了从小一穷二白的顾小芙呢,顾小芙的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拥有私房钱的喜悦。 秋收如火如荼,陆家因有着老牛的帮忙,是第一拨完成秋收的人家。陆家的佃户们都是一些无田产之人,仰仗着陆家过活,而陆家作为主家,一直都算厚道,所以佃户们对陆元畅到是没太多偏见,种地也肯使力气,陆家今年获得了大丰收。 一大早,便陆续有佃户来陆家交租,陆元畅自己站在一边看着佃户称粮,一边教着顾小芙记账。 顾小芙这几日跟着陆元畅认字,现在她不仅能写自己和陆元畅的名字,也学了不少数字,正好能用上。在教导顾小芙的时候,陆元畅就发现顾小芙极聪明,虽然字写得不好,但笔画却是基本不错,真不像庄稼户出来的闺女,这读书的悟性比她强多了。 因着都是老佃户,交租的流程也是熟识,只一日的功夫,租便交完了。 顾小芙看着原本宽阔的院中此时摆满了成堆的粮食,只留了个小过道方便人走路,心中十分震惊。原本她还担心陆元畅将旧粮都卖了,万一来个天灾什么的,地里颗粒无收,到时口粮会紧张,可是现在看着这些粮,真觉得自己当时咋就那么傻呢,光这一季的租子,就够她和陆元畅吃两年了! 陆元畅并不理会面色有些微变的顾小芙,只将佃户召集起来,让他们在院子里搭了个遮雨的棚子,将新粮整齐码进去,又让人将地窖里的旧粮搬出来在院子的空地上码好。待佃户们将粮食装袋码好后,陆元畅便带了人在地窖里撒上炭和石灰,今年雨水过多,地窖不适合贮粮,若不去湿,新粮也会很快发霉。 如此忙了两日,总算将农事料理妥当,陆元畅过日子不靠谱,但御下还是非常有手段,佃户们老实听话,让干啥就干啥,也没有耍滑偷懒的,即使他们想过,但也只敢想想,为主家做这点小事是应该的,不然来年不将地租与他们,他们一家老小还不得饿死。 租陆家的地,租子少,田地肥,产出多,还有免费种粮和畜力,谁不珍惜这一机会。 顾小芙这两日除了记账,就是给佃户们做饭烧水,其他的事也搭不上手,但她却是非常细心,特意观察了陆元畅的做事手法,陆元畅上战场再所难免,等她离去,陆家便只剩自己一人,她一妇人若不上心打理陆家产业,等陆元畅回来,也许连个像样的家都没了,这是顾小芙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在顾小芙的心里,已经把自己当作了陆家的一份子,她看陆元畅的眼神越来越温柔,心里对陆元畅也是越发的在意,她必要为陆元畅守好陆家,等她凯旋归来。 第二日,陆元畅领着众佃户忙完了最后的活计,顾小芙便将早就准备好的肉拿了出来,分与他们。佃户见新主母如此作为,个个感恩戴德,毕竟他们是洛溪村最底层的村民,家里一年吃肉的日子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陆元畅原本打算把所有的下等肉都分与佃户,但因着借牛事件,她也体会到担米养仇的道理,只给了每户人家五斤肉。可就是这五斤肉,让佃户们感受到了主家的恩典,啥也别提了,明年一定多使力气种好地。 陆元畅见佃户们知道感恩,心下才松一了些,说道:“你们这几日辛苦了,今日且早早回家去休息,和家里人一起吃顿好的,今年收成不错,明年这地也按着今年的分额交与你们。” “谢过主家,我们定当好好种地。”佃户非常朴质,漂亮的话也不会说,只知道下死力气埋头干活就对了。 陆元畅点了点头,说道:“明日我要去城里卖粮,你们谁愿意同我一起去,一日给三十文工钱,管吃住。” “主家,我愿意。”一佃户拎着肉两眼发亮地说道。 “主家,我也愿意。”另一佃户也不甘势弱地说道。 所有的佃户都争着抢着要去,这可是肥差啊。 陆元畅也不多说,只等佃户们静了下来,才开口悠悠说道:“我不需要那么多人,既然大家都愿意,那我就挑这季交粮最多的四人跟去,你们四人明日卯正来我家装车,以后便依此例。” “谢谢主家!”那四人一听,笑得嘴都咧到后脑门去了,跟着陆元畅一来一回,至少两日功夫,可有六十文钱哪! 而没资格去的佃户,则是垂头丧气,心中暗想来年好好侍弄田地,多交些粮,这样自己总有机会跟去的。 这两日陆元畅带着佃户们起早贪黑地忙碌,确实累着了,到了晚间吃过饭,顾小芙就觉得陆元畅整个人都有些呆呆的,书也不看了,只歪在案头盯着蜡烛愣神,让得顾小芙不免有些心疼。 顾小芙早早烧好了洗澡水,也不喊陆元畅,自己闷声不哼地提去了澡房,等一切收拾妥当,才叫了陆元畅。 “大郎累了罢,今日早早洗过上炕养神吧。” 陆元畅听着顾小芙温柔的声音,才回过神来,站起身便向澡房走去,直进了里面,才发现顾小芙又拿着她的衣服跟了进来。 “你进来作甚?”陆元畅装着镇定地说道。 “大郎累了,奴家给大郎按按去去乏。”顾小芙低头羞涩地说道,自上次被陆元畅拒绝以后,她是再也不敢起这念头,可是今日她实在心疼陆元畅,这才鼓起勇气再次开口。 陆元畅感受着身上的酸痛,眼睛直盯着脸红的顾小芙看,她的内心极为挣扎,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将身份之事告之顾小芙。 坦诚地告诉她,也许她会因着自己对她的好而继续留在陆家,也许她有嫁人生子的想法而离开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决定? 陆元畅为难了。 第20章 渐进渐近 “芙娘出去吧,我自己洗便是。”陆元畅淡淡地说道。 芙娘闻言,默默地将衣服放在衣架上,轻轻地退了出去。 陆元畅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敢将身份告之顾小芙,并非她有意欺骗,而是经过了这大半月的相处,她一点都不想顾小芙离开自己,顾小芙在她心里已经重到她不敢赌的地步了。 最近有了顾小芙的陪伴,陆元畅也觉得日子很有盼头,不再是以前那样只知道练武看兵书等待军贴的下达,而是有滋有味地过起了幸福的小日子,她会很上心地整顿家业,她会为今后的生活打算,因为,她看到了希望与未来。 陆元畅坐在澡桶里,看着衣架上的衣服愣神,感受着自己胸前的扁平,不禁叹了口气,现在的她和怪物差不多,男不男,女不女的,若是顾小芙知道了,怕是会头也不回地离开罢。 她不敢赌,她也赌不起,她寂寞太久了,顾小芙已经走进了自己心里,她不敢冒这个险。 而顾小芙则是怀着复杂的心情退了出去,坐在厅里也是发呆。相比于头一次被拒绝的羞涩无措,这一次,她在害羞之余,还多了一丝淡淡的失落与担忧。 陆元畅对她的好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她总觉得两人之间隔了一层看不见的东西。作为一家人,顾小芙认为应该心贴心才是,可是自己一次次地鼓起勇气靠近,但陆元畅却是淡淡地将她推开。 这种感觉,不仅让顾小芙失落,也让她忐忑,她不知道陆元畅将自己放在了怎样的位置上,她们看似亲密,却是疏远,看似夫妻,却没有实质,这不同于她与郑大的关系,因为在顾小芙的心中,已经将陆元畅当成自己真正的夫君,自己的天。 而正是因为如此,顾小芙对陆元畅格外上心,这就让她发现了一件很尴尬的事。 顾小芙虽没有与郑大行房,但毕竟是妇人,男女之事还是知道一些,可是陆元畅的表现让顾小芙怀疑,是不是如婉娘所说,她的身子有问题? 两人同炕已久,按着常理,不应该这么平静,可陆元畅偏对顾小芙一点动作都没有,并非陆元畅强忍着*不碰顾小芙,而是陆元畅根本没有这种想法与生理需求。这种事放在年轻男子身上,太过不寻常,就是郑大,有时也会对顾小芙产生想法,只不过顾小芙劝着郑大保养身子才没有成事。 顾小芙清楚,自己长得不差,与陆元畅同房,有时不免也会露些羞人部位,可是陆元畅永远只是傻傻地看着她,那眼中带的热切每每让她以为陆元畅会有所行动,可是陆元畅就只是看看自己,毫无正常男子的反应,这不禁让顾小芙怀疑,陆元畅的身子出了问题。 如果是这样,顾小芙也只是心疼陆元畅,从没想过离开陆家,只是不能为陆元畅生儿育女,不能为陆家开枝散叶,这让顾小芙很难过,陆元畅是陆家的独苗苗,传宗接代何等重要,若是她不能,陆家怕是要绝嗣了。 她是一个普通妇人,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为夫君操持家务,为夫家生儿育女,等到老时,能儿孙满堂,她就很知足了。 这样一个简单的愿望,现在居然成了奢望,想着想着,顾小芙的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 陆元畅洗过澡走了出来,见到的便是顾小芙坐在灯下默默流泪的画面,无声无息,却直入心底,有那么一刹那,陆元畅的心揪得生疼,疼到她不能自控地走到顾小芙面前,伸手为她擦去越来越多的眼泪。 “芙娘,不哭。”陆元畅轻声说道。 “大郎。”顾小芙因着陆元畅哄着自己,越想越觉得委屈,泪也越来越多,这让陆元畅有些不知所措。 只是她根本不知道应该怎样做才能让顾小芙开心,揭露身份的后果也许是顾小芙的绝望,顾小芙已经够苦命的了,陆元畅实在不想让她再伤一次,只能无声地为她擦去怎么也擦不完的眼泪,将自己的泪往肚子里咽。 顾小芙狠哭了一场,才发泄了心中的酸楚,静静地去澡房洗漱了。 如往日一般地熄了灯,顾小芙钻进了自己的被窝,这几日还未烧炕,被窝中冰冷一片。顾小芙僵硬着自己的身子打着轻颤,打算撑一撑挨过去,可谁想,陆元畅竟跟着钻了过来,将她整个人纳入怀中。 “大郎!” 黑夜,让身子变得敏感,头一回如此紧紧相依,让顾小芙异常紧张。 “芙娘,这样可还冷?”陆元畅将顾小芙整个人都抱入怀里,又用自己的双脚捂着顾小芙冰冷的脚,轻轻地问道。 顾小芙感受着陆元畅对自己的疼爱,刚才心中的委屈消失不见,心里甜甜的,罢了,不生就不生吧,守着这样的夫君,她也会幸福一生的。 顾小芙鼓起勇气抱住陆元畅的腰,将脸埋进她的胸前蹭去眼泪,带着哭腔说道:“不冷了,大郎身子暖和。” 陆元畅感受着怀中的娇软,就觉得自己心里好满足,能这样一直抱着顾小芙,这样就很好了。 这一夜,外头冷风吹起,但屋内,却是暖心的两人。虽然她们心中还有着很多隔阂,但到底是靠近了一些。 第二日天还未亮,两人就起身了,今日她们要一起去县城卖粮。 陆元畅站在炕边由着顾小芙为自己穿衣服,灯下的顾小芙只着里衣,外面随意披着外套,认真地抚平自己的衣角。娴静,清丽,脸上微起的笑容,又透着不一般的妩媚,胸前两团比之刚来时明显鼓起,随着身子的移动而微晃着,里面穿着粉色的肚兜,映得胸前的皮肤越发白晳。 陆元畅知道顾小芙漂亮,但今日她突然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只觉得这样的顾小芙让自己好想抱入怀中,忍了又忍,陆元畅实在抵不过心中的强烈冲动,一把揽起顾小芙的细腰。 “大郎,你作甚!”顾小芙被陆元畅突然的动作吓到了,此时两人身子相贴,从上到下丝毫没有缝隙,而陆元畅火热的眼神又粘在自己脸上,让得顾小芙有些不知所措。 “芙娘,你真好看。”陆元畅发自内心地说道,双手在顾小芙腰间轻轻抚动,感受着手下让她极为眷恋的纤细感觉。 顾小芙的心跳得极快,这次不同于以往,陆元畅的眼神明显带着不一样的东西,误会多次的经历,让顾小芙很快就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大郎才好看。”顾小芙轻轻地说道,只是不敢看向陆元畅,低头着,红着脸。 “你不看我,怎知我好看?”陆元畅被顾小芙的羞涩弄得有些心痒,只觉得这样逗弄顾小芙,让她极为满足。 顾小芙闻言,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抬头看向陆元畅,灯下的陆元畅,不同于男子的刚毅,面色极为柔和,嘴角微微翘起,星目炯炯有神,吸引着顾小芙所有的注意力,看着看着就陷进了她的温柔里。 “好看么?”陆元畅低声问道。 顾小芙闻言,才清醒过来,她受不住陆元畅地调戏,快速收回自己痴痴的眼神,双手却是环着陆元畅的腰,将自己埋进她的怀里,闷声说道:“大郎欺负奴家!坏!” 陆元畅闻言,心头不禁被涨满,那是一种极为满足的感觉,让得她开心地笑着,胸前的每一下震动,都敲在了顾小芙的心头。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起身就晚了,等到陆元畅去开院门,佃户们早已在外面等候。 顾小芙做早饭,陆元畅和四个佃户一起将旧粮毛皮装上车,眼看着可能会下雨,又寻了油布将新粮严严实实地盖了起来。 一行人草草吃过早饭,便上路了。 此行共两辆车,各由着两个佃户负责压运,顾小芙坐在其中一辆车上,而陆元畅则自己步行。 县城离洛溪村约有小半日路程,因着要压粮,速度自然又慢些。所幸天阴着,风也不算大,佃户们还算扛得住。 顾小芙是第一次出远门,她除了凤阳村和洛溪村,其他哪里都没去过。坐在车上,她不住地看着路经的风景,秋草已黄,随着微风扬起细沙,四周是群山环抱,山上的草木也已凋零,真不算是美丽的风景。可是顾小芙却看得格外带劲,如出了笼的小鸟一般,感受着那自由的感觉,心也跟着飞扬起来。 “大郎,这是什么?” “大郎,你快看,那只兔子跑得可真快!” “大郎,你累了么,过来奴家给你擦擦汗。” “大郎,县城和我们村里很不一样吗?” “大郎。。。” 杏眼左顾右盼,声音清脆娇软,顾小芙不再是那个从小懂事用着单薄双肩辛苦挑起一个家的妇人,而是一个年华方好的青春少女,那脸上洋溢的灵动,那眉宇间的舒畅,都让陆元畅的心也跟着飞扬起来。 压粮是个苦差事,往年陆元畅也会压粮去县城,只不过这一次,大半日的路程,却是如此的轻快与短暂。 “大郎,快看,那就是城门罢!”顾小芙第一次见到城门,新奇不已。 陆元畅将顾小芙抱下车,拉着她的小手,一起向城里走去。 第21章 北边战事起? 陆元畅一行人在正午过后到了临川城。 临川城只是个小县城,城墙不高,县城也不富庶,因着在边关,城中有不少戍边军队。县衙权利基本被架空,只管着民生农事,其他主要工作,都由军队把持。 陆元畅一行人到了城门口,便排队进城。进城并非想进就进,第一,要严查身份,第二,要交入城税。陆元畅等凶恶士兵通过检验,便将早已准备好的铜钱交与守城士兵。 人头税,每人五文,车船税,每辆二十文。 顾小芙看着这昂贵的入城税,脸色有些僵硬,难怪村里人不愿意进城,生了病也只是上山摘些草药对付过去了事,就是常年生病的郑大,也只是病得实在撑不过去时才进城请郎中,原以为请郎中抓药郑家负担不起,谁想还有进城税这一说! 陆元畅捏了捏顾小芙的小手,以作安慰,便带着一行人去了往日常住的客栈——临川客栈。 临川客栈的掌柜是陆元畅的老相识,陆元畅每次进城都住这家,临川客栈离市集较近,又闹中取静,房间也算不错。 “哟,陆官人来啦,老朽这几日还估摸着陆官人也是时候来城里卖粮了。”严掌柜老远就见到陆元畅,忙出了柜房跑到门口迎接。 “严掌柜,好久不见,幸会。”陆元畅拱手说道。 “陆官人快请进,这一路辛苦了罢,咦,这位小娘子。。。。可是陆官人娶得新媳妇儿?”严掌柜因与陆元畅相熟,也不避讳打趣着。 “咳,正是在下娘子,这两日在贵店,还请严掌柜多加照拂。”陆元畅尴尬地说道,她现在都弄不懂自己和顾小芙是什么关系。 而顾小芙听得陆元畅在外人面前明言自己的身份,心里别提有多甜了,她红着脸,与严掌柜作了个万福,便退到了陆元畅身后。 “那老朽可要恭喜陆官人了,小二,给陆官人开一间上房,再替这四位老哥哥备上四个通铺,清一下后院,让老哥哥们将粮车拉过去,今日可能会下雨,记得给粮车盖油布。”严掌柜极会做生意,陆元畅的习惯他早已记下,也用不着等陆元畅发话,便利索地安排起来。 陆元畅让顾小芙先回上房,四个佃户则将粮车往后头拉去,自己留了下来,与严掌柜打听城里的粮价。 “陆官人,您这次来卖粮可算是来对了,这几日粮价颇高。” “怎么说?”陆元畅问道。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消息,北边不安宁,说是今冬可能会开启战事,宋大将军向皇上要粮,今秋南边的粮直接送去边关了,咱们这里现在没有外来粮,本地粮户也不敢在这时候卖粮,怕到时粮食紧缺,家里糊口都难,因此这几日粮价升得厉害。”严掌柜说道,还好他只是开客栈,不是开饭庄,不然这几日日子恐不好过。 “北边要起战事?冬季戎狄不是一向窝着嘛,等到春季才会来抢掠啊?”陆元畅心里一个“咯噔”,她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可不就是这么说么,现在外面传言多着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战事一开,苦的还是咱平民百姓。”严掌柜苦着脸说道,做客栈生意要的便是稳定繁荣,这战事若一开,估计严掌柜的生意是做不下去了。 临川城虽离北边的战线有些距离,但战火有时也会烧到这边。 “那现下粮价已涨到几何?”陆元畅问道。 “今日晨时米铺开市,新粮一石二两半,旧粮二两。” “多谢严掌柜。”陆元畅心想这粮价升得也太高了。 “陆官人无需客道。” 陆元畅怀着沉重的心情回了房,坐在炕上发愣。 北边起战事,一般都是春季,那时戎狄挨过漫长严酷的冬天,缺粮的厉害,牛羊也因着过冬而数量锐减,戎狄日子过不下去了,才会冒险来边境抢掠,一般只是小股闲散骑兵,规模不大,这些年年年都有,边关将士们也习惯了,应对起来并不费力,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规模调动粮草。 宋大将军是镇国石柱,不可能开如此玩笑,既然有这样的传言,那么,很有可能戎狄内部已整合完毕,今冬要对大周采取大规模入侵行动了。 想到这里,陆元畅不免眉头紧皱,十几年前的那场浩劫,许多人都记忆犹新,陆元畅虽未经历过,但从阿娘口中也能了解个大概,当年戎狄被天命可汗统一,气势汹汹地前来进犯,边关节节败退,一月之内连失十几城,若不是宋大将军力挽狂澜,他们大周怕是要落入戎狄人手里,到时,大周的子民,便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当年戎狄与大周拼得两败俱伤,天命可汗战死,戎狄这才退了回去,因着内部群龙无首,派系过多,王子们大打出手争夺王位,又有大周挑拨离间,很快戎狄便分裂成八部。至此以后,戎狄虽年年犯境,但再也不能组织起大规模军队,所以大周才能苟延残喘至今。 这才二十年不到啊,就能八部统一了?若是如此,戎狄内部必然出了经天纬地之才,他们大周处境堪忧啊! 此时顾小芙正用着小二送上来的热水擦脸,见陆元畅脸色凝重,便问道:“大郎,怎么了?” “粮价升了!”陆元畅恹恹地说道。 “升了不是好事吗?不对!现下新粮刚收,市面上不缺粮,粮价怎会这时候升?”顾小芙虽没见过世面,但心思玲珑,马上便想到了这里的问题。 “北边要粮,今冬或启战事,南边的粮都送去北边了。” 顾小芙闻言,脸一下子白得厉害,一点血色都没有,她自然没有陆元畅想得那么深刻,她只是知道,若是北边开启战事,陆元畅就有可能要上战场! “芙娘,别怕。”陆元畅一看顾小芙的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最近陆元畅越来越觉得,她与顾小芙之间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联系,只要一个眼神,便能知晓对方的想法。 “大郎!”顾小芙被陆元畅抱在怀里,也没能让她心安,她不敢开口说些什么,只是在心里默默地祈祷陆元畅不要那么快离开自己。 “别怕,这只是传言,当不得真,皇上没有下诏,军贴也未送来,芙娘不可自己吓自己。”陆元畅安慰道,虽然她自己心里也没底。 顾小芙听着陆元畅温和的声音,心里好受些,伺候了陆元畅洗过脸换过衣服,便跟着陆元畅出门了。 陆元畅想着与其待在客栈自己瞎琢磨,还不如去市集打听一番,便扔了二十个铜板给四个佃户让他们自己解决晚饭,只带了顾小芙出门溜达去了。 市集到申末(17时)便要闭市,此时已是申时二刻,因着时间紧张,两人直入集市。这时候,市集里人流并不多,但陆元畅细心观察,发现路人面上并无惊慌之色,就算是米铺门口,也没有出现抢购的人群。 顾小芙因着对陆元畅的担忧,并没有太多的心情感受县城相较于乡村的繁华,只跟着陆元畅瞎转悠,不过随着两人打听的消息越来越多,心里开始逐渐放松下来。 两人随意挑了几间较大的米铺问了粮价,发现粮价十分统一,旧粮每石二两银子,新粮每石二两五,今日从晨市至晚市还没有涨价,价格算是相当稳定。 两人打听过后,心下有底,又去了临川城里最大的饭庄咸成饭庄用晚饭。 “哟,两位客官,里面请,敢问两位客官是坐一楼大厅还是二楼雅座。”门口的跑堂见着二人进门,忙热情地招呼着。 “一楼大厅即可。”陆元畅有心打听消息,自然是往人多的地方去了。 “好嘞。”跑堂见陆元畅衣着光鲜,接待特别卖力,殷情地问道:“两位想吃些什么?” “随意上几个招牌菜就行了。”陆元畅财大气粗地回道。 顾小芙闻言,不禁心下埋怨陆元畅又乱花银子,什么叫随意上几个招牌菜!几个?! 此时大厅中坐了不少人,其中有几人正在议论粮价和北边的战事,这几人说话比较大声,周围有不少人听到了,也加入了议论。一时间,大厅中吵吵嚷嚷,有人说北边要起战事,有人说皇上为了给宫妃建园子对南方加重税,又有人说是南方大米商在运粮的路上被山贼打劫了,还有人说是宋大将军已经练了新兵,要对戎狄发起进攻,各个击破。 什么样的说法都有,可陆元畅越听,心下越安心,众说纷纭说明什么,说明有人在后面放谣言抬高粮价! 这时,跑堂的将菜端了上来,陆元畅扔了三个铜板给他,问道:“城里的粮价是怎么回事?小哥可知道?” “怎么不知道,都说北边要粮打仗,全是瞎扯。”跑堂一听这个,气就不打一处来,问都不用问,自己全说了:“南边粮商压着粮不放,放谣言抬高粮价,为的是大赚一笔。这些日子,可苦了本地粮商,他们到还好,能从农户那里收些便宜粮,最苦的便是我们这些做饭庄的,现下这一日花销,抵得上往日的一倍多了!” 陆元畅闻言,便心下了然,这个说法,并非今年才有,她卖粮多年,曾经也遇到过类似情况,只不过今年情况特别严重,而放谣言之人心思歹毒,用了宋大将军的名号,这才让大多本地农户不敢将粮卖与粮商,这一招确实狠毒。 陆元畅不禁为自己先前的烦恼感到可笑,谁想瞅了眼顾小芙,发现她居然淡淡的笑着,眉眼弯弯,端得是清丽脱俗。 “芙娘,这消息可算准确,你别再为我担忧了,这饭庄是城里最好的,招牌菜做得不错,你多吃些。”陆元畅因着顾小芙的笑容,心情也明亮起来,如在家一般顺手为她夹菜。 “大郎,使不得,奴家自己吃。”顾小芙见陆元畅要为自己夹菜,忙按下了她的手,见周围人没有注意她们,才松了口气。 两人这一天的心情,算得上波动巨大,还好,至少战事现下已作不得准。顾小芙见着陆元畅吃得从容优雅,便也注意自己的言行,小口吃菜,细嚼慢咽,还细心地默默记下了菜色的名字与做法,打算回家做与陆元畅吃。 当两人出饭庄时,天空飘着乌云,眼看大雨便要来临,便匆匆往回赶,谁想在某处被人拦住了,陆元畅抬头一看——铁骑赌坊。 第22章 小芙试探 “陆小弟,别来无恙?” “管大哥,在下一切安好,不知管老大身体可好些了?”陆元畅见是管仲,便不紧不慢地拱手回礼道,只是不着痕迹地将顾小芙掩于自己身后。 “阿爹身子已恢复,陆小弟有心了。”那日对战,虽说管老大被陆元畅打伤,但对于她的武功和气度,管仲也是服气的。 “大哥,你与这厮说那么多废话作甚,她可是打伤了阿爹!” “兰儿,不许胡闹。” 陆元畅闻声望去,发现在管仲身边,有个穿着艳红服饰的年轻女子,那女子身材健美,用着一根红绫系在腰间令得曲线尽数显露无余,胸部鼓胀,眉眼张扬,按着称呼猜想,这便是管仲之妹,管老大之女吧。 正当陆元畅还在诧异魁梧的管老大怎么生得出如此娇蛮的闺女时,管兰已经挥鞭向她抽来。 陆元畅见状,刚想闪身,突然意识到身后便是顾小芙,只得生生顿住身形,反手搂着顾小芙的腰,脚下使劲一个发力,两人便向边上闪去。 “啪~” “兰儿!” “大郎!” 顾小芙极为心疼地看着陆元畅手臂上的血口子,刚才陆元畅已经够快了,可是还是快不过鞭子,若不是为了顾忌她,这一鞭决打不中陆元畅。 陆元畅随意看了眼手臂上的伤,因着管兰下狠手,这一鞭力道十足,不仅破了皮,伤口已经渗到肉中,那隐隐的痛感,让得她脸色沉了下来,陆元畅冷眼看向管兰,发现她居然已经挥动了第二鞭! 既然躲不过,那就打吧! 陆元畅飞身上前,看准时机,一把扯住挥来的鞭子,气沉丹田,手上一个使劲,管兰便受不住从鞭身处传来的力道,鞭子直接脱手。 “兰儿,不许再胡闹!”管仲见陆元畅受伤了,急急拉住管兰,阿爹与他说过要交好陆元畅,管兰这是在为他们管家结仇呢! “大哥,你别管我!” 管兰气不过鞭子被夺,一把甩开管仲,又向陆元畅袭去。 陆元畅冷哼,随手扔掉手中刚抢过的鞭子,也迎着管兰而去。 管老大如此精湛武艺,也败于陆元畅之手,管兰那点功夫,还真不够看的,陆元畅念着她是女子,也没下狠手,两人只交手几招,管兰便被陆元畅擒拿。 “你放开我!”管兰羞愤地说道,她现下双手被陆元畅反剪,双脚也被挟持住,丁点都动不了。 “管大哥,今日念在管老大高义的份上,我且放过令妹,绝无下次!”陆元畅丝毫不理会刁蛮成性的管兰,一个推手便将管兰扔给了管仲,拉起顾小芙要走。 “你有本事就别走,兄弟们,给我上!”管兰气不过败于陆元畅之手,喊了手下便要将陆元畅团团围住。 “够了,全都给我住手!”管仲被管兰彻底激怒了,他沉着脸说道:“你们将小姐送回去,告诉管家不许小姐出门,待我回去再说。” “大哥!”管兰闻言极为气愤,这是变相的软禁她。 “还不动手?!”管仲懒得理管兰,直接让手下人把她拉走了,他对着陆元畅惭愧地说道:“管家教女无方,陆小弟受罪了。” “无妨。”陆元畅随口答道。 “改日在下必亲自登门谢罪。”相较于之前的客道,陆元畅现在连装样子都不愿意,这让管仲很尴尬。 “不必,若无事,在下告辞。”陆元畅头也不回地带着顾小芙离去,其实她还真怕管仲会为了管兰和她硬拼,若是她一个人,自然是不怕的,可是她带着顾小芙,双拳难敌众人,说不得到时也会吃亏。 两人走出了老远,顾小芙见陆元畅额头冒冷汗,担忧地问道:“大郎,很疼么?” “我无事,芙娘不必担心。”陆元畅安慰道。 “马上要变天了,咱们快些回客栈吧,伤口沾不得水。”顾小芙见天上乌云密布,焦急地说道。 “前面有家医馆,先去那里包扎吧。”陆元畅想了想,说道。 两人到了医馆,此时医馆已经闭门,顾小芙也顾不得其他,上前便敲起门来。两人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个药童开了门。 “这位小哥,请问郎中可在?奴家夫。。。奴家大郎受伤了。”顾小芙因着心急,夫君二字便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自己太过轻浮,虽说陆元畅承认自己是她的人,可是毕竟两人尚无正式名分,她一妇人怎好如此说。 顾小芙扫了一眼,发现陆元畅面色并无变化,才松了口气。 药童看了眼陆元畅受伤的手,便将两人让了进来,去里间将郎中请了出来。 陆元畅只是寻常伤病,郎中只看了一眼,便让药童抓药研磨,为陆元畅包扎伤口,嘱咐了受伤期间不准沾水,每日换药便成。 顾小芙一一答谢,突然想起了陆元畅的身子问题,便对着郎中说道:“还请郎中替奴家大郎把一下脉,上月受过内伤,不知是否好全。” “芙娘,不必了罢,我无事。”陆元畅一听又要把脉,下意识地就是拒绝。 “大郎且让郎中把一下,别留下暗伤,别让奴家担心可好。”顾小芙见陆元畅拒绝,心下更为确定她身子有问题,只想让郎中好好瞧瞧,也许还有得医治不是。 “好罢!”陆元畅见顾小芙轻声细语地劝自己,心里甜甜的,鬼使神差地就同意了。 屋内极为安静,顾小芙睁着大大的双眼瞪着郎中,连呼吸都是轻轻的,就怕打扰了郎中诊断。 “小兄弟前些时候受得伤已痊愈,小娘子尽可安心。”郎中淡淡地笑道,实在是顾小芙太过紧张了,那绷着小脸瞪圆双眼憋气的样子,太过可爱。 “已经好了?没留下暗病吗?”顾小芙不敢相信郎中的话,这么说来陆元畅身子没问题? “小兄弟底子好,估计也是常年习武,小娘子大可放心,你夫君身子一点问题都没有,到是你,我观气色,恐前些年亏得厉害。” 顾小芙还没从这个惊人的消息中回过神来,陆元畅便拉着她坐下让郎中为她把脉,郎中的话让陆元畅很心疼,顾小芙小小年纪怎么就亏得厉害了? 郎中淡笑着继续把脉,这对小夫妻真是有趣得紧,刚才是那个小娘子紧张,现下,小郎君也是睁着大眼盯着自己瞧,那眼神中的关切是再明显不过了。 好一对相亲相爱的壁人! 因着是乡野之地,郎中把过脉也不吊书袋子,很直白地说道:“小娘子前几年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可是操劳过度,吃食也跟不上,身子确实亏得厉害。” “能补回来么?”陆元畅急急问道。 “尚可,一无生活之忧,二无忧思之虑,好吃好睡,时不时吃些补品,一两年之光景,便能恢复,如若不然,恐影响生育。”郎中见陆元畅衣着光鲜,便知是富足人家,才敢说进些补品。 陆元畅听得补得回,刚想松口气,谁想郎中又说影响生育,不禁面色有些尴尬。 这时,顾小芙才从陆元畅身子无事中醒过神来,又听郎中说自己可能生不得孩子,那心里的滋味,别提了,要多酸就多酸。 想要个孩子怎得这么难! 陆元畅拎起自己的伤药和顾小芙的补药,付了诊费,便带着顾小芙快速往回赶,刚到临川客栈,天就下起了大雨。陆元畅将补药交与小二好生煎着,又扔了三个铜板给他,小二麻利地干活去了。 两人洗淑喝药,早早就歇下了,今日这一番折腾,着实有些累。 客栈的炕烧得很温暖,不过陆元畅还是将顾小芙搂进了怀里,昨晚她睡得极好,觉得搂着顾小芙能让她特别安心。 顾小芙温顺地待在陆元畅怀中,想着今日发生的事。 北边的战事让她心慌,陆元畅的身子让她惊喜,可自己的身子让她无奈,顾小芙想着,待自己的身子将养好了,定要为陆元畅生个孩子,这样,若是陆元畅离去,她好歹有个念想,陆家好歹留了一滴血脉。 顾小芙的鼻间是陆元畅的味道,让得她极为安心的味道,丝丝渗进她的心头。 “大郎。”顾小芙轻轻地唤着。 “嗯?” “大郎!”顾小芙抚上陆元畅的脸,痴痴地看着。 “作甚?”陆元畅搞不懂顾小芙,只是当她低头看去,便发现自己再也移不开眼了。 床头的油灯昏暗跳动,映在顾小芙清丽的脸上。她的眼神极为眷恋,微凉地指尖温柔地划过自己的眉眼,身上淡淡的少女清香萦绕着她,陆元畅不禁搂紧了顾小芙。 这样的反应,让得顾小芙极为欣喜,做为女子的本能,她清楚,这便是年轻男子的正常反应。 “大郎,奴家觉得有些热。”顾小芙试探地说道,眼神温柔的都能滴出水来。 “确实,挺热的。”陆元畅感受着掌心的汗,艰难地说道。 “大郎且松手,奴家想解衣。”顾小芙的心跳得如擂鼓一般,说话的声音有些轻颤。 陆元畅傻愣愣地松了手,顾小芙便背过身去,不太利索地去了里衣,只着了一件嫩黄色的肚兜。 陆元畅紧紧地盯着顾小芙,里衣除下,大片雪白的背便露了出来,那肚兜的带子系在顾小芙的颈间,让得风情又甚了几分。陆元畅心中是何等震憾,那泛着微光的雪背,纤细而又有弹性,如上好的丝绸一般,乌黑的秀发披散于上,凌乱中带着妩媚,清丽中带着少女香,每一根发丝都像在挠着陆元畅的心,让她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顾小芙所有的勇气在解下里衣后便用尽,此时的她感受着陆元畅火辣辣的眼神烧着自己的背,脸红的都能滴出血来,雪白的身子因着羞涩变成了粉色。她俯身吹熄了油灯,便背对着陆元畅睡了下去。 美景并未随着黑夜逝去,全都印在了陆元畅的眼中,心中,陆元畅睁着星目,在黑暗中回味着刚才让她极为震憾的一幕,久久不能平静。 “芙娘,你可睡了?”陆元畅轻声问道。 “大郎有事么?”顾小芙怎么睡得着,她也是睁着眼出神呢! “芙娘可还愿意让我抱一下?”陆元畅想了很久,才说出心中的想法,她觉得有些东西,真的已经变了。 “奴家是大郎的人,但凭大郎作主。” 顾小芙话音刚落,便跌入了陆元畅的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来袭,亲们准备好了吗? 第23章 买东西记 秋雨下了一夜,到得晨起,小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冷风吹起,行人匆匆,市集中比之昨日又显得萧条一些。 陆元畅有些小忧郁,她原本打算带顾小芙来城里好好玩耍一番,可现下明显是不能如愿了。路边的小食摊少了很多,杂耍也没有,就是想买根冰糖葫芦都难。 可顾小芙心情却极好,陆元畅身子没问题,陆元畅心里有自己,粮价高又能多卖些钱,几件大事事事顺心。她看着陆元畅回想起昨夜这人不断地抚摸着自己的背,鼻音有着压抑的粗喘,心里又羞又甜,那种感觉,就像在心头挠痒痒,既舒服,又紧张。 陆元畅随意打听了今日的粮价,发现比之昨日又上涨了一些,不过各粮铺的粮价还是相当统一。 这样的情况让陆元畅越发确信城中所传必是谣言。现下秋收已毕,农户家中多有余粮,无须进城抢购,不过因着宋大将军的威名,谨小慎微的农户不敢将粮卖与粮商。 南方粮商压着粮不放,本地粮商们便是缺粮,四处购粮只能缓解一时短缺,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本地粮商应该已经达成共识提升粮价,以减少粮食输出,一起迎对外来粮商的策略。 毕竟外来粮商也不能一直压着粮不放,他们只不过是想抬高粮价而已,本地粮商特意抬些粮价,便是有着妥协的意思,就怕外来粮商胃口太大,并不满足现下的粮价。 所以本地粮商只能硬撑着,和外地粮商比拼耐心。 陆元畅将自己的想法说与顾小芙听,这让得顾小芙彻底安心,她们随意找了一家粮铺,将两车的粮全卖了。 因着陆元畅的旧粮有些发霉,每石粮卖了一两六钱银子,两车粮共卖了四十两银子,顾小芙看到白晃晃的银子笑得杏眼弯弯。 陆元畅取笑着看向顾小芙,让得顾小芙有些脸红,她撒娇地说道:“奴家从未见过那么多银两,大郎不许取笑奴家。” 陆元畅也跟着“呵呵”笑了起来,将一整包银子让顾小芙抱着,顾小芙抱了一会儿,感受了银子的温暖,便又将银子扔给了陆元畅,她是弱女子,银子怪重的! 卖过粮,便是去皮毛店,此地虽是北境,但因着关系紧张并不与戎狄通商,冬季又是天寒地冻,对皮毛的需求很高,陆元畅也是随意走了几家皮毛铺子,就将小半车的皮毛都脱手了,共卖了三十两银子,也算不错。 此次算是陆元畅自己当家以来第一次大批卖家当,共得了七十两银子,这笔收入不可谓不丰,陆元畅决定要带着顾小芙好好逛逛集市,将顾小芙从头到脚妆扮起来。 昨日顾小芙的美丽,已深深映在陆元畅心头,她想着顾小芙若是妆扮成大家闺女,必是好看之极。 让四个佃户拉着车在后头跟着,陆元畅带着顾小芙从街东开始扫荡。 先进了一家绸缎庄,掌柜见陆元畅衣着光鲜,背囊鼓鼓,便知是个有钱的主,忙招呼人将陆元畅请进里间,奉上茶点。 “大官人想买哪样的布,敝店是临川城中最大的绸缎庄,多难得的布都是有的。”掌柜拱手问道。 陆元畅安然坐下,心想:就她们这个乡野之地,哪里来的好东西,民间但凡有些好物什,不都送给皇上了嘛。 她慢悠悠地喝了口热茶,说道:“将你们店里最好的棉布拿来与我瞧,挑些颜色嫩一些的,缎面,云丝也送些来。” “还请大官人稍等,先用些茶点。”掌柜一听,眉间就泛着喜色,按这个架势,这单生意怕是不小。 “大郎!”顾小芙一听,又开始心疼银子了。 乡野之地,农户们多的是穿麻衣,麻衣便宜,且质地坚韧,干农活穿着是最适合不过了。到了冬天,能穿上塞了棉絮的袄子,就很好了。染了色的上好棉布,价格很贵,更不要说是绸缎了,普通人家想都不敢想。 “芙娘不必心疼银子,你已是我陆家人了,我陆家虽不是官宦人家,但买几身新衣服还是可以的,等布送来了,你且好好挑着,要是挑少了冬天受凉生病,我定要生气的。”顾小芙在陆家,对陆元畅很是大方,好吃好喝待着,可是对自己,依旧比较节省,陆元畅对此不喜已久。 “奴家谢过大郎。”顾小芙听了此话,心头暖暖的。 “自家人,谢什么,好好坐着喝口热茶暖暖身子,看你脸冷得发青。”因着秋雨,今日明显冷了好些,珍娘给顾小芙穿的秋衣,显得有些单薄。 掌柜对此单大生意很着紧,只一会儿功夫便让伙计们抬了好些布料来,陆元畅对衣料一点都不懂,不过她好料子穿多了,看着那些布直觉认为质地还成。 掌柜见先前站着的小娘子现下坐在大官人身边,大官人使了个眼色,小娘子便起身去挑布了,掌柜一时间极为庆幸自己先前光顾着招呼大官人,没对小娘子有何轻视的言行。他还以为小娘子是大官人的丫头呢,按这架势感情是大官人的娘子啊,谁让小娘子穿得不好,先敬罗衣后敬人,这理到哪都说得通。 不过掌柜专业素养够扎实,他很快调整好心态,开始为顾小芙介绍起来。 顾小芙一边听着掌柜的介绍,一边挑选着。她自己虽没好衣服穿,但往年得闲也会接些大户人家的秀活做,赚些钱帮补郑家,因此好料子见了不少。她用着指腹轻轻感受着棉布的柔软,丝缎的光滑,仔细地看着面料的纹路走线,以及染色的均匀程度。 “小娘子,这批云丝是今春敝店从云洲所进,这叫富贵花开,这叫双莲并蒂,这叫龙凤呈祥,这叫百子千孙,质地不用我说了,光是这寓意也是极好的。”掌柜见顾小芙识货,便开始夸耀起来。 “大郎,你觉得这匹如何?好看么?”顾小芙有些心动地问道。 毕竟是年轻女子,谁不爱美,况且有着小地主陆元畅给她撑腰,她要是再不心动,那只能去做尼姑了。其实顾小芙知道,自己穿得好些,也是给陆元畅长脸,心思敏感的她,自然明白掌柜前后判若两人的转变是因为什么。 “芙娘穿什么都好看,全要了罢。”陆元畅淡淡地笑道,喝喝茶,吃吃茶点,看着顾小芙窈窕的身姿,心中极为惬意。 顾小芙挑了几匹适合自己的缎面云丝,又挑了几匹白棉布,回头对着掌柜问道:“贵店可有适宜男子的布料?” “有,自然是有,小娘子请稍等。”掌柜闻言,心里乐开了花,刚才光小娘子选的,就已不少,现下见这情况,怕是要给大官人选了吧。 顾小芙见掌柜领了人出去了,对着陆元畅笑道:“大郎,奴家给你做几身衣服吧。” 陆元畅看着顾小芙,不由地咧嘴笑着,谁让顾小芙面上露着孩子气的讨好表情呢,陆元畅怎么看觉得怎么可爱,伸手拉过顾小芙的手,说道:“芙娘,这些布可喜欢?” “喜欢,好看。”顾小芙腼腆地答道。 “穿在芙娘身上,才好看。” 掌柜又带了人进来了,顾小芙吓得忙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掌柜也是个机灵人,装作根本看不到顾小芙脸上的红晕,又口若悬河地介绍起来。 这时,陆元畅是坐不住了,她被顾小芙拉起身,一匹匹的布在身上笔画。低头看去,是顾小芙极为认真的脸,似乎为自己挑布是最为重要的事一般,这是一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满足感。 磨蹭了不少时间,两人终于挑完了布,这时小雨已止,端得是空气清新,令人心旷神怡。 掌柜将布以及陆元畅另要的棉花小心包好,让人送上车,佃户们早将车铺上油纸,打理妥当,拉起车,跟着主家继续买东西。 胭脂水粉,梳妆台,笔墨纸砚,油盐酱醋,燕窝补品,就连特色糕点都买了不少,车上的物什越来越多,佃户们着实震惊,谁想拉来了两车,拉回去的还是两车。 当然让他们最震惊的,是看着他们主家往银楼去了,主家这是打算给娘子办嫁妆么? 没错,陆元畅就是打算给顾小芙好好整治一份上得了台面的嫁妆! 挑首饰,两人都是外行,陆元畅没那份心,顾小芙没那份力,上了银楼,两眼摸黑。 不过银楼的掌柜还算识趣,领着两人细细挑选。这次,陆元畅再坚持,顾小芙都不愿意选了,两车的物什已经花了陆元畅二十多两银子了,而且大多都是为她置办的,顾小芙觉得她再能承受不了更多的东西。 可是陆元畅却不管,拉着顾小芙在身边,将一堆的金银首饰往顾小芙身上戴,弄得掌柜暗笑不已。 小夫妻这样买东西,掌柜到是第一次见到,男子长得仪表堂堂,女子清丽可人,两人闹意见,女子皱眉,男子也皱眉,女子瞪圆了杏眼,男子居然也瞪着星目,活像比拼似的,让得掌柜觉得着实有趣,却又极为养眼。 见两人僵持不下,掌柜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笑意,说道:“小娘子,大官人这是心疼你哪。大官人,女子打扮可不是您这样的。” 两人闻言,都不禁红了脸。 于是在掌柜的帮助下,陆元畅心满意足地为顾小芙买了两枝银钗,一对龙凤镯,三对耳坠,一金,一银,一翡翠。 这一日,两人忙着买东西,连午饭都没用,所幸在两家店铺中用了茶点,也算是有东西垫着,等到从银楼出来,四个佃户已经饿得肚子“咕咕”直叫。 陆元畅便带了人上饭庄饱餐一顿,当然阶级地位还是很明显的,陆元畅与顾小芙荤素搭配点了四个菜,而佃户们只能吃阳春面,还好陆元畅并不黑心,她放下话,只要佃户能吃,几碗都不是问题。 用过饭,已是未时,一行人带着满满两车的东西,打道回府了。 作者有话要说:芙娘的嫁妆都办齐了,这婚礼是不是也应该办一下了? 第24章 成家立业 一行人在起初更时回到村里,此时天色已黑,家家户户紧闭院门,陆元畅的两辆车安静地驶进家中,并没有引起众人注意。 顾小芙极为庆幸她们是夜间回来的,若是白日让村民瞧见了,肯定又是一场流言风波,因为陆元畅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陆家最近的流言已经够多的了,顾小芙实不愿意陆元畅再一次成为众人议论的焦点。 陆元畅放了赏钱给四个佃户,因着此行收获颇丰,又多赏了五个铜板,佃户们点头哈腰地谢恩,并且保证管住自己的嘴,此行之事连媳妇都不说。 让佃户们将东西都搬进厅里,陆元畅自己跑去瞧了棚子下的新粮,油布盖得很实,没有渗水的迹象。她想着这几日阴雨天,地窖应该没法干透,那新粮只得在院中多放几日,就算包的再好,也难免不受潮。 “你们四人谁愿意来我家中晒粮?”陆元畅见佃户们已搬完东西,便问道。 佃户自然是争着抢着愿意,这次跟着陆元畅卖粮,虽是辛苦,但得了不少好处,若是能来主家打短工,按着主家的脾性,怎么也不会亏了他们。 “既然你们都愿意,那就等到天晴都来吧。到时我若不在,一切听娘子吩咐。跟着我好处绝少不了,只要你们把活干得漂亮,把嘴闭得严实。”陆元畅恩威并施地说道。 “主家放心便是。”四个佃户唯唯诺诺地回道,陆元畅板起脸和他们说话,给了他们很大压力。 待佃户们走了,陆元畅回了厅里,才发现还有更大的事等着她去做,那两车的东西,将整个厅塞得满满的,人只能侧着身子钻缝隙,这可怎么办! 顾小芙瘦削的身子置身于中,显得格外让人怜惜,她皱着小巧的鼻子,茫然地看着这个烂摊子,软软地问道:“大郎,家里没地方摆么?” 陆元畅钻到顾小芙身边,也是傻愣愣的表情,想了很久,才说道:“要不把杂物房收拾出来摆吧。不过杂物房里还搁着不少东西,要整理出来怕要费些时日。” “太可惜了吧,奴家本想得了闲将杂物房整理一下给大郎作书房用的。”顾小芙还是那糯糯的语调,只是陆元畅仔细一听,便能听出其中夹杂着不少撒娇。 这么大的陆家居然房子不够用了?陆元畅这才发现原来家里多了一个人,并不是多一双筷子这么简单。 “那就在院子里再盖一间库房吧,有些东西不好往地窖里放,就放那里。”陆元畅小地主气场全开,谁让她有钱来着。 顾小芙不理陆元畅求表扬的眼神,转身去烧水烧炕了。她在陆家这段时间不断地深入体会有钱人的生活,对于陆元畅的财大气粗,真心计较不过来。 等到顾小芙将水烧好打算叫陆元畅洗淑,她发现陆元畅已经将梳妆台搬到房中了,上面还摆了不少胭脂水粉和金银首饰。 “芙娘,喜欢么。”陆元畅带着笑意问道。 顾小芙走了过去,被陆元畅按在梳妆台前坐下,铜镜中,映出了两人的身影,年轻,漂亮,嘴角处带着相似的微笑,原本孤单的人,阴错阳差地走到了一起,却是在彼此身上,找到了家的温暖。 洗淑入睡,依旧相拥。顾小芙的小手揪着陆元畅胸前的衣襟,而陆元畅则是很自然地环着顾小芙,她今天有些失望,因为顾小芙的里衣没脱,陆元畅感受着手心中的汗,心想:家里的炕难道不热么? 第二日两人早早起身,上无老的好处是没人管着她们,可是坏处便是什么事都要她们自己操持。 顾小芙因着陆元畅的强烈要求,带上了银钗,点上了红唇,耳垂处挂着翡翠耳环,颜色又添了几分,陆元畅欣赏着顾小芙的姿容,不无遗憾地说道:“芙娘这几日什么事都别做了,快快将你的衣服做出来,现下一日冷过一日,别冻坏了。” 顾小芙原本是想先给陆元畅做身衣服的,现在得了她的话,只得先给自己做,其实心里甜的像蜜一般,自以为陆元畅关心自己呢,她哪里知道,陆元畅是想看她穿新衣服! 用过早饭,陆元畅便去找佃户们来盖房子,他顺道还转去了杨家,让杨大郎也来干活。现下秋收已毕,又入了冬,正是农闲时节,过些日子徭役便要派下来,农户们就得起早贪黑的干活,所以,要盖房,现下是最好的时机。 杨大郎当然很高兴,他到不是图陆元畅的几个工钱,而是为陆元畅感到高兴,这是立家业的征兆啊!阿元这是真正长大了吧! 杨大郎将陆元畅当成亲兄弟对待,想着盖房子必是人多吃饭难,做饭的妇人着实不易,便拉上了珍娘一起去,也好帮着顾小芙做饭。 陆元畅领着佃户去城里采买了建房材料后,陆家便开始如火如荼地开始了起房大业。 陆元畅想着既然要盖房子,不如就干一场大得了。她在厨房边上起了个柴房,专门用来放柴和杂物,又在自己卧室边上起了个小房子,与卧室打通,用来放一些贵重物品,原来的杂物房隔成两间,前头是书房,后头放兵器。 看着旧屋有些地方比较残旧,又重新翻修了一下,佃户家的男壮丁齐出,连花二郎听闻也过来帮忙,有些家里穷的,想借此机会赚几个铜板,也是日日前来做活。 陆家一下子挤进二十多人,热闹得跟过年似的,顾小芙白日做饭,晚间还要做衣服,也是相当劳累,陆元畅看着顾小芙眼底的青色,一下子就舍不得了,叫了三个佃户家的妇人来做饭,把顾小芙从煮饭婆的角色中解救了出来。 如此忙碌了大半月,总算将房子立了起来。卧室里新打了一套大衣柜,在衣柜的边上开了个小门,里面便是放贵重物品的地方,像城里买来的布料,丝绸,燕窝,山上得来的珍贵皮毛,山药,人参,还有陆元畅一直珍藏的钱匣子,都放在里头锁好,钥匙打了两套,陆元畅和顾小芙各拿了一套。 厅里的桌椅全部换新,书房起了一个巨大的书架,原本祖上传下来的那些书,被陆元畅翻得乱成一团,现下有了书架,便一一整理,按类别摆放整齐。兵库房也做了好几个架子,专门用来放陆元畅心爱的兵器,它们再也不用待在黑暗的地窖里,等着潮湿来抹去它们的生命。 院子里的棚子已经拆了,新粮晒过后就已放入地窖,整个院子也找人收拾了一下,看起来比以往更为宽敞。 当然最让陆元畅高兴的,便是院门的翻新,刷上红漆,看起来极为喜庆,院门是一个家的门面,这样光彩夺目的院门,让得陆元畅的小地主心态膨胀。 陆元畅看着焕然一新的屋子,穿上新衣明媚动人的顾小芙,她心里觉得特别满足。 我这是真正成家了吧! 此时顾小芙站在陆元畅的身边,小手被拉着,陆元畅的手很温暖,将她微凉的手都包裹了起来,让得她感到特别安心,顾小芙看着粉饰一新的陆家,心想:我这是真正成家了! 放工钱的那日,陆家院门处挤满了人,这是近几年从未有过的事。 村民对于陆元畅大手笔的放工钱都不住咂舌,但更让她们心惊的是顾小芙。 阳光下的顾小芙,穿着一身富贵花开底色的新衣,身姿窈窕,面色粉嫩,朱唇红润,头戴银钗,耳上挂着金耳坠,而那纤细的手上,居然带着一对龙凤镯,站在也是一身光鲜的陆元畅身边,风姿摇曳。 村里的妇人们震惊了,这才短短两月,顾小芙居然变得如此高贵,是的,就是高贵,她娴静地微笑着,双眼扫过来的时候,让得村妇们居然有种大家闺秀的感觉。 村里的汉子们就更别提了,在他们乡野之地,哪里见过如此优雅动人的妇人,汉子们的双眼瞬间粘在了顾小芙身上,怎么都扯不开。 陆元畅也发现了这一情况,不禁心中起了酸意,她回头对着顾小芙说道:“你且先进屋。” “是,大郎。”顾小芙柔顺地应道。 顾小芙最近和陆元畅独处的时候,有时也会调皮地与陆元畅玩闹一番,陆元畅自是不与她计较,顾小芙有时玩出趣味的时候,还会扯着陆元畅的衣袖撒娇呢。不过在外人面前,顾小芙从不忘自己陆家妇的身份,陆元畅是她的夫君,什么事都得听陆元畅的。 于是,她听话地回房去给陆元畅做衣服去了,让得众汉子们扼腕不已。不过众汉子们很快便察觉到了陆元畅投来的冰冷眼光,只得讪讪地擦去嘴边的口水,心中无尽遗憾。 陆元畅的工钱显然发放的很厚道,做工的二十多人攒着铜钱喜笑颜开,这大半月虽是辛苦,可陆家也是好吃好喝地待着他们。陆元畅本就厌烦透了那堆下等肉,这下可不是正好么,她清理了地窖,工人们得了实惠,皆大欢喜。 工钱放过了,陆元畅原想着回屋与顾小芙说说话,顺便搂搂抱抱,可谁想炕都没上呢,媒人找上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要办婚礼,怎么少得了婚房,陆大真土豪! 真正的土豪是你们! 。L木头·扔了一颗地雷 欢溜地扔了一颗地雷 123扔了一颗地雷 tenniemo扔了一颗地雷 那一抹陽光扔了一颗地雷 myth扔了一颗地雷 TZ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百合朵朵開扔了一颗手榴弹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小猪扔了一颗地雷 IV扔了一颗地雷 第25章 大郎是抢手货 屋子里的气氛很是压抑,媒人坐在那里端着茶碗,看着脸色有些黑沉的陆元畅,不由地想起她七杀星的传言。 在媒人的眼里,陆元畅固然身家殷实,相貌堂堂,但身上的煞气还是极为逼人,若不是她收了刘家的鞋,且与刘家大娘有些亲厚,就算外间传言顾小芙压住了陆元畅的煞气,她也是不愿意来的。 杨大娘也是难得看到陆元畅不喜的样子,陆元畅平日脾性极为温和,极少像今日这样板起脸对人的,这不禁让她心里打鼓。 刘家这亲事,是她牵得线,当初陆元畅既没同意,也没反对,只说了要考虑一下,便没有了下文。后来顾小芙就进门了,陆元畅没什么表示,杨大娘吃不准陆元畅的想法,也就没和刘家说死。再之后,便是秋收,然后帮着陆家盖房,大家忙得脚不沾地,谁还能想起这档子事。 杨大娘这些日子,因着陆家盖房,与顾小芙接触极多,相处之下,越发觉得顾小芙是难得的好媳妇。 陆元畅的吃穿,顾小芙时时上心,只给自己做了两身衣服,便急急为陆元畅做起了冬衣。陆家盖房时家里人多,顾小芙忙前忙后,不仅要给工人们做饭,还要严守家宅,这大半月下来,陆家愣是半个铜板都没丢。 治家是把好手,待人接物也随和,因着顾小芙的尽心交往,现下村里人对陆元畅态度已经好了很多,至少妇人们见着陆元畅不再躲闪,而有些汉子们竟还与陆元畅称兄道弟起来。 这还不算完,顾小芙忙中挤闲,愣是给杨明和杨大娘各做了双鞋! 这样的好媳妇,那是打着灯笼都寻不来的,何况,杨大娘就算随意看一眼,便知道现下陆元畅与顾小芙那是好得蜜里调油,扯都扯不开。 杨大娘坐在那里,真是觉得为难,她这丑人,这回是当定了,陆元畅心里不知怎么埋怨自己呢! 没错,陆元畅确实在埋怨杨大娘,她这是给自己添堵呢!娶个寡妇来,家里就是两个女人,好日子还要不要过了,若不是杨大娘亲自领了媒人来,媒人连陆家的院门都踏不进。 几方都因着自己的心事,没有开口说话,顾小芙看着这也不像个事儿,便对着杨大娘解释道:“大娘,大郎这段时日因着盖房着实累了,不爱搭理人,您别和她计较,今日您带人来所为何事?” 杨大娘感激地看了眼顾小芙,这屋子里谁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不过是僵着不开口搭话罢了,杨大娘觉得顾小芙确实十分明理,这事要是成了,顾小芙的地位就会变得极为尴尬,可就是这样,她还愿意帮着说话,实在难得。 陆元畅闻言,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顾小芙,发现顾小芙面色平和,丝毫没有一丝波动,心下更是不快。 你不知道媒人上门所为何事么?你这是想让我娶个寡妇然后离了陆家么? 正当陆元畅气得想赶了人与顾小芙好好说道的时候,杨大娘硬着头皮开口了:“阿元,赵媒婆是为了刘家娘子与你的婚事而来。” “陆大官人,奴家先在这里恭喜您了,那刘家娘子可是上台村出了名的贤良淑德,貌美如花,在家能操持家务,出门能下地,人也是难得的好脾性。”越媒婆来陆家虽是勉为其难,可专业素养确实过硬,天花乱坠的话张嘴就来。 陆元畅听了心里冷哼,这些说的全是我家芙娘好不,刘寡妇再好,还能好过芙娘! 赵媒婆见陆元畅冷着脸不答话,接着说道:“那刘家娘了今年才十八,与大官人同岁,身子也好,到了陆家,准能三年抱两!大官人,您看年前将她迎进门如何?” 陆元畅端坐,拿着茶碗盖慢慢地撇着碗中飘浮的茶叶,余光却是扫向顾小芙。 顾小芙仿若根本没有听到媒人的话一般,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小手一直紧紧地捏着帕子,极力压制着内心的酸涩。 偏偏陆元畅只看到了顾小芙那张清丽出尘的平静脸庞,其他的啥都没看到,这让她气得手有些发抖,顾小芙的好没人比陆元畅更清楚,最近陆元畅一直在琢磨怎么将身份之事告之顾小芙,她想与顾小芙坦诚相对,因为她已渐渐发觉,对于顾小芙的感觉,真的不一样了。 包氏对陆元畅的教育显然极为到位,陆元畅慢慢地深呼吸,极力压制着心中的不满,回道:“赵媒婆有心了,只是陆家已有好妇,怕是要辜负刘家的一番心意了。” 赵媒婆看了眼姿容出尘的顾小芙,心中赞叹,转着眼珠子说道:“顾氏确实温柔可人,想是甚得大官人心意,不过顾氏毕竟是大官人赎买而来,做妻却是不妥,要不奴家与刘家好好说道一番,让顾氏做小,想那刘家娘子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 陆元畅见婉转的拒绝被赵媒婆挡了回来,说的话也是越来越难听,实在气不过,一把将茶碗摔在了桌上,说道:“刘家娘子好大的胸怀,我陆元畅配不上她,这门婚事不作数!” “大官人,您这话怕是不妥吧,当初可是您托了杨大娘去提亲的,刘家大义不弃,将娘子许给您,您现下怎能悔婚呢!这是要毁了刘家娘子的清白名声啊!”赵媒婆见陆元畅态度强硬,不免说话也大声起来。 刘家当初同意将刘寡妇许给陆元畅,一是刘寡妇还年轻,二是贪陆元畅的半亩水田,不过也有些勉强,毕竟陆元畅当时的名声着实不好。可是后来发生的事,让刘家开始期待这门婚事。 陆元畅甩手就是二十两银子买了顾小芙,顾小芙命格压制了陆元畅的煞气,顾小芙穿金戴银做起了富贵闲人,陆家大手笔地扩建修房,一这桩桩的传言,哪一件不是普通农户想都不敢想的事,特别是传言到了上台村,不知已转过多少人之口,言词极为夸张,陆元畅一下子成了传奇人物。 刘家被这样的传言震惊了,这婚事要是能成,可不只半亩水田的彩礼啊!刘寡妇也是极为愿意的,跟着陆元畅好吃好喝好穿好住,怎么都比在刘家守寡强,再说听闻陆元畅长得一表人才,她怎么会不愿意。至于那克苍生的传言,现下已经不重要了,不是有顾小芙在么! 刘家的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咱就大气点让陆元畅纳顾小芙为妾好了,这样既能压制煞气,又能显得刘家大度,刘寡妇做了妻,难不成还压不住一个妾么! 刘家的打算,赵媒婆心里门儿清,陆元畅也不是傻子,只动一下脑子就能猜出个大概。 “哼!果然是媒婆一张嘴,死得都能说成活的。”陆元畅越想越气,不再有所顾忌,愤愤地说道:“我与那刘家娘了可有换庚帖,可有下文定,可有婚书在,可有订亲物?我陆元畅与那刘家娘子是八杆子打不着!怎么就毁了刘家娘子的名声!陆家已有好妇,顾氏怎么就娶不得为妻了?” “大官人,使不得啊!”赵媒婆被陆元畅的煞气吓到了,此时坐也坐不住,身子不断地往后退。 “赵媒婆且回去告诉刘家,想进我陆家门,痴心妄想!干娘,您帮我送赵媒婆出去!” 陆元畅见赵媒婆如受了惊吓一般地走了,狠狠地甩上了院门。 顾小芙怯怯地走到陆元畅身边,小心地劝道:“大郎,莫要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不劝还好,一劝陆元畅更气了,若说赵媒婆的话,她本是不在意的,反正她也没什么名声可言,也不差这一桩,最让陆元畅在意的,是顾小芙的态度! 当初陆元畅想给顾小芙自由,顾小芙不愿意离去,现下陆元畅慢慢地与顾小芙处出了感情,顾小芙却是云淡风清,这媒人都找上门来了,你顾小芙居然无动于衷,陆元畅真想问问顾小芙,到底有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 可是陆元畅拉不下脸开这个口,她不理顾小芙,回书房拿了剑到后院发泄去了。 一连两天,陆元畅都没个好脸色给顾小芙,顾小芙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话也不敢多说一句,陆家的空气为之一凝,生人勿进。 顾小芙坐在厅里,默默地为陆元畅做冬衣,挑了颜色一致的貂毛,细细地缝在领口上,神色宁静,可内心颇不平静。 她想不出陆元畅为什么生气,前一日还以为是因为媒人,可是今日她再傻也明白过来陆元畅这是生自己的气呢!她好言好语地问过,低声下气的讨好,可是陆元畅就是不理自己,想着想着,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媒人的话让顾小芙意识到,自己要做陆元畅的妻是一种奢望,幸福的日子让她忘了自己的身份,只以为能这样与陆元畅一直生活下去。她只不过是陆元畅买回来的妇人而已,低贱之身,只配为奴为婢,她今日所拥有的好日子,不过是陆元畅心善罢了! 泪水滴下,打湿了手中的衣衫,顾小芙急忙擦去,可是那个圆圆的泪痕,怎么也抹不去。 到了晚间,两人无声无息地睡下,陆元畅依旧背对着顾小芙。 顾小芙想了想,便钻进了陆元畅的被窝中,身子软软地贴着陆元畅,轻声说道:“大郎,不气了好吗?” 黑夜之中,依旧是一片死寂,顾小芙得不到陆元畅的回应,只得退了出去。 炕依旧是热的,可是心却有些冷,顾小芙双手怀抱着自己,睁着无神的双眼发愣。 不知过了多久,顾小芙觉得腹下越来越痛,她回头看了眼依旧闷头大睡的陆元畅,抹去自己额头的冷汗,默默地起身往隔间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君这样的更新速度,实在对不住大家啊!希望大家能继续体谅一下本君的难处,这周末本君就放假了。 最近看得人多了,文下的评论也是千奇百怪,不过都是善意的留评,本君很喜欢。 请大家继续保持本文宽松和谐的看文气氛,本君与大家一起加油! 收藏敢不敢再给力一些? 继续亮土豪! 游客2340扔了一颗火箭炮 游客2340扔了一颗火箭炮 那一抹陽光扔了一颗手榴弹 晨子扔了一颗手榴弹 不器扔了一颗地雷 不器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欢溜地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看碧成朱扔了一颗地雷 3960013扔了一颗地雷 皮猴扔了一颗地雷 FF扔了一颗地雷 欢溜地扔了一颗地雷 欢溜地扔了一颗地雷 欢溜地扔了一颗地雷 15353240扔了一颗地雷 186扔了一颗地雷 IV扔了一颗地雷 5704129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懒得去爱,懒得被爱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这样的猛烈攻势,本君怎敢不尽力码字,鞠躬感谢! 第26章 十六岁的初潮 顾小芙到了隔间,脱去里裤,发现裤上点点腥红,一时间吓得面色发白,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轻轻地回屋拿了干净的里裤,在隔间替自己清理了一下,将底裤换下,只是腹下疼痛愈强,让得她的动作极为不利索。 顾小芙料理着自己,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她这怕是来初潮了吧!她这是长成人了么? 顾小芙出嫁那年才十三岁,啥都不懂,因着年纪太小,顾大娘便没将夫妻之事与她说明白,只告诉她到了夫家都听夫君的便是了,于是,顾小芙稀里糊涂地去了郑家。 在郑家,每日吃都吃不饱,正是长身子的年纪,整日操劳且衣食不饱的生活环境,身子可不就耽误了。城里的郎中说的便是此事,若是不好好调理,身子长不好,不仅耽误生育,就是往后怀上了,将孩子生下来也是艰难。 所幸,顾小芙来了陆家,这两月好吃好喝的,陆元畅又下足了功夫给顾小芙补着,这才使得顾小芙的初潮能来得这么早。 顾小芙明了这是初潮,惊喜肯定是有的,她都十六了,别家妇人十六都做孩子的阿娘了!可是她又很忧愁,这事应该怎么处理呢! 一向心灵手巧的顾小芙为难了,待在隔间不知如何是好。 “你待在这里做甚?”正当顾小芙犯难之际,陆元畅过来了,她一直未睡着,以她练武的敏锐知觉,顾小芙做的事她都知道。 “大郎,奴家。。。奴家刚才解手呢。”顾小芙红着脸说道,因着扯谎,低着头不敢看陆元畅。 陆元畅扫过放在一边的里裤,发现上面有些血渍,便明了顾小芙是来月事了,为了不想让她尴尬,便退了出去。 只是陆元畅等了好一会儿,顾小芙依旧没有回来,只得起身再去瞧,却发现顾小芙在隔间里打着转,满脸都是无措的样子。 这个表情,陆元畅是再清楚不过,当初她来初潮的时候,便是这个样子,惊恐,无措,而且陆元畅也记起来,这两月顾小芙确实没来过月事。 可是顾小芙已经十六了,不会才来初潮吧!想着这个可能性,陆元畅便心疼的厉害,若不是生活艰难,身子亏损,女子怎么可能这么晚才来月事。 “芙娘,可是来了月事?”陆元畅问道,想确定心中的猜测。 “嗯!”顾小芙点了点头,和自己男人说这事,不免有些害羞。 “第一次?” “嗯。”这下顾小芙更是羞得想挖个洞将自己埋了。 陆元畅闻言,便将顾小芙拉了出来,把她按在炕边,用被子将她细细裹好,去了厨房从灶里挑了几块碎炭放在手炉里,将手炉敷在顾小芙的小腹上,关心地说道:“月事期间,受不得凉,你怎能在隔间待如此久,肚子疼吗?” “不疼。”顾小芙怎么会不疼,只是陆元畅这样轻声细语的与自己说话,她疼也是不疼。 陆元畅看着小小的顾小芙,软软地坐在炕边,看自己的眼中有着泪光,一副小可怜的样子,不免叹气:和她生什么气呢,现下自己又心疼了罢! 陆元畅想着自己当初来初潮的时候,那是何等的惊慌,身子下面不停地流血,而无人教导的她只能躲在家中拼命地翻看医书,医书一本本地翻过,裤子一条条地换着,不知折腾了多久,才明了自己的情况。 可明了又如何,这事怎么解决才是最关键的,总不能一来月事就躲在家中不出门吧。陆元畅日思夜想,终于让她想出了月事带这个办法。现下,顾小芙吓成这样,估计是不会的,陆元畅无法,只得再次操刀。 她开了衣柜,找了一件刚洗过的里衣,她的里衣都是上好的棉布做的,既软和,又透气,拿了剪子毫不犹豫地剪成了条状。 “大郎,你这是作甚?”顾小芙被陆元畅的举动弄得莫明其妙,好好的衣服怎么就剪了? “芙娘别怕,你待在炕上等我。”陆元畅安慰道,去了书房拿了厚厚的一沓纸,又向顾小芙要了针线,然后坐在炕边开始缝了起来。 顾小芙见这架式,便知道陆元畅要为自己做月事带,顿时已经不是害羞了,而是难堪,谁家男人还为妇人做这个的! “大郎,使不得,奴家自己来罢!”顾小芙怎么舍得让陆元畅做这种事,便急着去抢,陆元畅一不小心,针就扎在了手指上。 一滴血滴在了白布条上,也染上顾小芙的心头,她拿了帕子细细地给陆元畅拭去手上的血,带着哭腔说道:“大郎怎能为奴家做此事,若是旁人知道了,大郎脸面往哪里放,又让奴家怎么活!” 陆元畅将滑落的被子给顾小芙再次裹好,柔声说道:“那咱们就不让旁人知道,我针线不好,你且看着,等下你自己做罢。” 屋中的空气显得静谧而又安宁,烛光之下,是陆元畅认真的脸庞,她经年未碰这事,不免有些生疏,本就不擅长针线,缝得实在难看。 可是在顾小芙的眼中,陆元畅却是最好看的,特别是她不在生气的样子,关心自己的样子,让得顾小芙心头极为温暖,顾小芙看着看着,就陷了进去,灯下的陆元畅披散着长发,面部是极为柔和的精细五官,手里拿着针线穿梭,顾小芙突然发现,陆元畅居然长得很像一个美丽的女子。 现下的陆元畅,给顾小芙的,不仅仅是眷恋,还有一种姐姐疼爱妹妹的感觉,这种想法可把顾小芙吓坏了。 “大郎怎会知道如此私密的女子之物?”顾小芙试探地问道。 陆元畅闻言,心下一紧,手上一偏,又扎在了自己手指上,她随意将血吸去,尴尬地说道:“以前看医书的时候见过对此物的描述。” 顾小芙听了,心中的疑虑略消了几分,只是她看着陆元畅柔美的脸,还是有些不确定,特别是联想到陆元畅的身子问题,就更让她怀疑。 “芙娘,我针线不好,这个不能用,你且按着这个样子自己做罢!”陆元畅将手中实在不成样子的月事带递给顾小芙,不可避免的因着手艺太差而感到羞愧。 顾小芙拿着一瞧,刚才的想法彻底颠覆,能把针线做成这样差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女子。 陆元畅逃一般地出了屋子,去厨房里为顾小芙炖红枣枸杞汤,顺便烧些热水给顾小芙洗清身子。坐在火口处,陆元畅想着,要不把身份告诉顾小芙算了,现下这样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可真不痛快。可是,万一顾小芙接受不了,跑了怎么办? 陆元畅翻来覆去地想,发现这就是一笔烂账,怎么算也算不清楚。 等到陆元畅端着汤提着热水回房,顾小芙已将自己料理妥当,只是陆元畅看到的,却是又让她生气的景象。 顾小芙居然趴在地上铺地铺! “你这是做什么?”陆元畅因着生气不免声音有些冷。 “奴家。。。现□子不干净,这几日奴家睡地上罢。”顾小芙又被冷脸的陆元畅吓着了,跪在地上怯怯地回道。 在民间,女子来月事见红,被视为不吉利,一般这种时候,男子都会与女子分房睡,顾小芙的做法就是受此影响,可是陆元畅却只想着顾小芙身子弱,怎么熬得住地上的凉气! “刚和你说受不得凉,现下又要睡地,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陆元畅气得将顾小芙一把拉起,直接丢上了炕,将碗递了过去,说道:“喝了!” 顾小芙接了碗,一看发现是红枣枸杞汤,她再没见识,也知道这是滋阴补血的上好补品,一时间,委屈并存着感动,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转着,听话地一小口一小口喝完。 此时陆元畅已将热水在隔间兑好,见顾小芙喝完了汤,便说道:“芙娘去隔间清洗一下,我已将热水放于那里。” 现下陆元畅说什么,顾小芙都非常听话地照做,她再也不想让陆元畅生气了,这两日陆元畅的冷对,让得顾小芙在陆家第一次尝到了被人抛弃的滋味。 就是一种抛弃的感觉,她在陆家,名不正,言不顺,顾小芙都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特别是前两日媒婆的到来,让她清楚地明白到其实她的身份极为尴尬,在陆家,她只是一个下人,以往,她是一个被陆元畅疼着宠着的下人,而陆元畅的冷面以对,让她真正感觉到自己的位置。 可是当温热的水抚在身子上之时,顾小芙又觉得陆元畅对自己还是不一样的,不是简简单单的下人而已。顾小芙觉得自己的心真的好乱,她当初信誓旦旦说不计较名分,只要待在陆元畅身边就行了,可是想象着若是陆元畅娶了别的女子,她的心便疼的厉害。 清洗过后,顾小芙上了炕,见陆元畅气得又背对着自己,想了想,便轻轻地钻了过去,大着胆子搂上了陆元畅的腰,呢喃道:“大郎。” “作甚。”陆元畅听着娇软的声音,心下的气便消了一半,转过身问道。 顾小芙见陆元畅转了过来,便将身子放软了挤进陆元畅的怀里,带着一丝害怕地说道:“大郎别不理奴家。” “我哪有不理你。”陆元畅叹气,她不知上辈子作了什么孽,才会摊上这么一个舍不得骂舍不得让她受委屈的娇娇女子。 “这两日大郎就没理奴家。”顾小芙想着这两日的委屈,不禁抱紧了陆元畅。 “这两日我心里有气,不想开口说话,怕吓着你。”陆元畅像往常一般将顾小芙抱入怀中,温暖的手盖在顾小芙的小腹上,轻轻揉着。 “大郎是气奴家罢。”顾小芙将小手盖在陆元畅覆在自己小腹的手上,与之十指交缠。 “没有的事,你别瞎想。”陆元畅轻轻摩挲着顾小芙日渐滑嫩的小手,嗡声说道,打死她,也不会将事情的缘由告之顾小芙。 “大郎生奴家的气,打也好,骂也罢,奴家绝无怨言,可是大郎不理奴家,奴家心中不安。”顾小芙被陆元畅这样细心对待着,心里的小委屈怎么也忍不住,这便是有人疼的感觉罢。 “以后我再也不这样了,好吗?”既然哄了第一句,那后面几句也就是极为顺当的事。 顾小芙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感受到腹间疼痛的缓和,轻轻地说道:“大郎别生气了,奴家以后都听大郎的,奴家只有大郎了。” 陆元畅收紧了臂弯,心想,我陆元畅也只有你顾小芙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昨晚本君回家后,就孜孜不倦地码字,夫人看到了,然后。。。 夫人:你好好的一个知识份子,现在打算转型文艺女青年了? 本君:嗯! 夫人:懂法律么? 本君:懂点。 夫人:看过婚姻法吗? 本君:初中时背过,男性二十二周岁,女性二十周岁可以结婚,咱们都到了,算合法的。 夫人:那你知道夫妻义务么? 本君:。。。。。。 小剧场信息量有点大哦,呵呵,纯属自嘲。 游客2340扔了一颗火箭炮 ADong扔了一颗手榴弹 songxiaoning扔了一颗地雷 小猪扔了一颗地雷 百合朵朵開扔了一颗地雷 0407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百合、香味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Kelly扔了一颗地雷 看碧成朱扔了一颗地雷 。L木头·扔了一颗地雷 那一抹陽光扔了一颗地雷 本君很感谢扔雷的土豪们,话说本君是个很虚荣的人,确实喜欢有人给本君砸雷,喜欢热闹的气氛,但请亲们砸雷量力而行,不然本君会很内疚的。 第27章 若即若离 太阳尚未升起,整个天空灰蒙蒙的,村子里一片安静,洛溪村东边的孤立小院中,此时却已亮起了灯。 “大郎,让奴家伺候你罢。”顾小芙坐在炕上,裹着被子说道。 “芙娘这几日身子不好,多睡一会儿,我自己来就行了。”陆元畅扶着顾小芙躺下,给她仔细地掖好被角,轻声说道。 顾小芙躺在炕上,看着利落穿衣的陆元畅,心中不免叹气,谁家夫君起了妇人还躺在炕上的!可是来了陆家,有太多让顾小芙惊讶的事了,既然陆元畅心疼她,那她也只能乖乖听话。 昨日早上她不听陆元畅的话要起身伺候,又把陆元畅惹怒了,若不是晚上软言细语地哄着,估摸着这人都不愿意搭理自己。 顾小芙真的觉得很无奈,因为她发现自从媒人来过陆家,陆元畅的脾气就变得阴晴不定,有时会傻愣愣地盯着自己,有时又会欲言又止,有时自己不顺着她的意便要冷脸生气,和她好好说话吧,她却不愿意,不是出去打猎,就是待在书房闷着看书。 顾小芙躺在床上默默地想着心事,陆元畅已洗漱完毕升火做饭。 她在一个锅里为自己蒸上几个馒头,另一个锅却是为顾小芙熬着燕窝粥。燕窝矜贵,上回去城里五两银子只得了一小包,陆元畅自己都舍不得吃,全留着给顾小芙补身子。 加上适量的柴火,陆元畅便不管灶头,到院子里打拳去了。 这套祖传“霹雳拳”,陆元畅练了不下千回,每次都打得虎虎生风,速度如霹雳一般迅速,不过经过了与管老大的对战,陆元畅发觉,此拳精要之处也许并非在于速度,而是在于内劲。 陆元畅气运丹田,双拳缓缓而出,每一招都暗藏内劲,拳风所过之处,“呼呼”声不断,犹如霹雳一般。 一套拳打下来,陆元畅不住地喘着气,但眼中尽是喜悦,果然如她所想,霹雳之意,不在形,不在速,而在劲,在气。这一次,她觉得比以往打上三四回,都要显得疲惫。 随意拿帕子抹了一把汗,陆元畅回了厨房,见馒头蒸熟了,便起了锅,拿布包起来,又在锅中加了水,放几根柴暖着。另一头粥也开了,抽掉了几根柴火放进了另一个火口里,让粥慢慢地闷着。 陆元畅回屋,见顾小芙睁着眼发呆,便说道:“粥在锅里闷着,边上暖着水,芙娘切不可用冷水洗衣,知道么?” “大郎这么早便要去山里?”顾小芙回过神,问道。 “嗯,你在家若是闷了,就出门转转,我傍晚便回。”陆元畅换了一身粗布衣服,说道。 “快要下雪了,大郎在山上可要小心。”顾小芙见陆元畅换了衣服要走,忙起身拉住她,替她理了理衣角,这天才刚亮呢,顾小芙真舍不得陆元畅这么早就出门,留下来陪她一起吃早饭也是好的。 可是这几日陆元畅日日早起晚归,似乎有意在避着自己,这让顾小芙心中很是不安,越发地想要粘着陆元畅。 “整个村子在山里还有谁能比我熟,芙娘放心就是,况且今日我与杨大哥一起进山。”陆元畅笑道,见顾小芙的小脸红扑扑的,舍不住轻轻掐了一把,便背上弓箭,插上短刀,拎着干粮包袱出门了。 陆元畅一走,顾小芙没了精气神,她早起惯了,哪里躺得住,躺在炕上还不是想些让她心烦的事,不如起身干活,也能打发些时间。 梳头,描眉,抹胭脂,挂上耳坠,穿上漂亮的衣服,顾小芙看着镜中光彩斐然的自己,不禁叹气,漂亮有什么用,陆元畅都不多看她一眼,打扮了给谁去看呢! 慢悠悠地吃过早饭,顾小芙整理了一下屋子,便舀了热水去院中洗衣服,洗了一半,院门响了。 顾小芙跑去一看,却是婉娘来了。 “婉娘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顾小芙疑惑地问道,虽然她常叫婉娘来陆家陪自己说话,可婉娘一直没单独来过,上回还是陪着花二郎来盖房才来的陆家。 “这几日没见你去溪边洗衣服,听珍娘说你家大郎与杨大郎今日一大早去山里了,我这不就过来看你了么。”婉娘随顾小芙进了屋,见院中摆着洗衣盆,心想,陆大郎不会是不让芙娘出门吧,连洗衣服都在家中。 “这几日我身子不舒服,大郎让我在家中用热水洗,便没有去溪边。”顾小芙解释道。 “哪里不舒服了?”婉娘闻言,忙问道。 “我无事,来月事罢了。”芙娘小脸有些红,毕竟是头一回来月事,还有些不好意思。 “陆大郎对你可是真真好啊,难怪村子里的妇人都眼红。”婉娘觉得陆元畅对顾小芙实在是细心,连这种事都能想到,若是她知道陆元畅给顾小芙熬汤烧水做月事带,估摸着非吓晕不可。 “婉娘说笑了,花二哥对你不好么?”顾小芙给婉娘倒了一碗热茶,又坐在院中开始洗衣服。 “别说他了,去城里修城墙,十天都没回家。”婉娘无奈地说道,服徭役是官府规定的,谁也躲不过去,现下整个村子的男丁十有八、九都上城里修城墙去了,只有陆家和杨家能幸免。 “今年怎会修城墙?”顾小芙闻言,心头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这些年的徭役,大多都在修桥铺路,有时也会通河道清淤泥,却没听说过修城墙的。联想到在城里的传闻,不会是真要打仗了吧。 “官府说城墙失修已久,今年便指派了大家去修城墙,官府的话咱都知道不能信的,也不知这里头有什么底细。”婉娘淡淡地说道。 顾小芙这下半点干活的心意都没了,满脑子都是陆元畅要去出战的可怕场景。她自是不怕在家中孤独地等待陆元畅归来,五年也好,十年也罢,总归她会待在陆家,替陆元畅守着。 可是,她最怕的,是陆元畅回不来,战场上刀枪无眼,命如草芥,意外不断,单那些大将都常有折损,陆元畅只是去当个小兵,武功再高又能如何,怎敌得了那千军万马。最为关键的是,陆家还没有后,若是陆元畅出了意外,这陆家,便是要绝嗣了。 顾小芙心里乱得不行,草草洗过衣晾好,便拉了婉娘去了陆元畅的书房。 陆元畅的书房,除了书和兵器,还有一张床榻,陆元畅看书累了就在这张榻上休息。自打书房能用了,陆元畅看书,顾小芙便在这张榻上做针线,时不时地给陆元畅添水磨墨,有时也跟着陆元畅学几个字。今日陆元畅不在家,顾小芙也就自作主张继续在榻上混日子。 “芙娘,看你这小日子过的,可真舒坦,都比得上城里那些千金小姐了。”婉娘极为感慨地说道。 书房的其他装饰且不说,单就她们坐在这张床榻,便是上好的木料做的,上面铺着厚厚的铺盖,又在其上铺了一层缎面,又软又滑,顾小芙在榻边摆了一个小火炉,炉上煨着热水,另一头摆放着茶几,上面放了茶碗和茶点,阳光从榻前的窗口、射入,整个屋子既暖和又明亮,在这样寒冷的冬季,待在此处最是惬意不过。 顾小芙闻言扯了一个勉强的笑容,现在的日子确实过得极好,她活了十六年,从没想过能过上这般如天堂一样的生活。可是,她是一个普通女子,除了享受富庶生活的同时,还期待着能与陆元畅交心,能为陆家开枝散叶。 顾小芙知道自己贪心了,可是如果让她选,她一定会舍弃现下的小地主生活,选择与陆元畅心心相印,吃再多苦她也愿意,只要陆元畅心里装着自己,只要她不需上战场,平平淡淡地陪着陆元畅过完这一辈子,这就够了。 只是,这是一个奢望! “大郎疼我罢了,我若不将自己料理好,她回来总要生气的。”顾小芙幽幽地说道。 “知道你家大郎对你好,我前些时日还听说陆大郎为了你将赵媒婆狠骂了一顿,回绝了与刘家娘子的婚事。真有这事么?”婉娘问道,这事她是极感兴趣的,可惜前几日本想来陆家打听,却是听说陆元畅在生气,陆家紧闭院门,连杨家人都不敢来,她哪里还敢往火口上钻。 “刘家贪图陆家的家产罢了,大郎哪里能答应。”顾小芙冰雪聪明,虽然陆元畅没与她提过,但那日赵媒婆的话,却让她想到了很多,只是她想不到的是,陆元畅最在意的并非是刘家,而是她顾小芙。 “这刘家可真黑心,还真是为了钱财不要命了,那刘家娘子怎么就不怕陆大郎克她嘛。”婉娘闻言,也有些生气,庄稼人朴实,最不喜这些阴谋诡计。 “刘家想让大郎纳我为妾,这样他们可不就不怕了。”顾小芙想着这烦心事,连针线都做不下去了。 “岂有此理,亏刘家张得开这张口,难怪陆大郎气成那样,她那样疼你,怎会让别人如此作贱你呢!”婉娘气得猛拍榻,再穷再苦,那也是正头娘子才好,不管在哪里,与人为妾总是一件羞耻的事。 “婉娘别说这个了,一切我都听大郎的便是。”顾小芙知道陆元畅心疼她,可是为什么这几日一面对自己好,一面又要避着自己。 两人一边做针线,一边聊着村里的事,婉娘突然干呕起来,把顾小芙吓到了:“婉娘,你这是怎么了?” “有无事,肚子里的小傢伙在闹呢!”婉娘缓了过来,喘着气说道。 “你又有了?”顾小芙诧异地问道。 “是啊,前段时间刚把出来的。”婉娘的脸上有着藏不住的笑意。 顾小芙闻言,一面为婉娘高兴,一面为自己悲伤。 她与婉娘同岁,又是同一年嫁进洛溪村,婉娘十四那年便生了个大胖小子,现在孩子都能满地跑着找阿娘了,可她呢,都十六了! 婉娘看着顾小芙面带羡慕且遗憾的脸,想着顾小芙刚来了月事,便问道:“你来陆家都两个多月了,怎么还没动静?” 顾小芙闻言,脸色更加暗淡,她幽幽地说道:“我与大郎还未圆房。”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砸雷的都是冲着小剧场的吧,呵呵,大家不要脑补太多了,本君是女生,夫人也是女生。 接下来的几章,会是大家所期待的,看文吧! ADong扔了一颗手榴弹 Jc扔了一颗手榴弹 。。。扔了一颗地雷 。。。扔了一颗地雷 。。。扔了一颗地雷 。。。扔了一颗地雷 。。。扔了一颗地雷 細雨打芭蕉扔了一颗地雷 小白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59扔了一颗地雷 有沒有扔了一颗地雷 那一抹陽光扔了一颗地雷 百合朵朵開扔了一颗地雷 Cub扔了一颗地雷 186扔了一颗地雷 音乐小疯子扔了一颗地雷 myth扔了一颗地雷 GOOD摸您扔了一颗地雷 你们的雷不会白丢的。 第28章 迟来的婚前教育 这个消息,让婉娘极为震惊,她怎么也想不到,顾小芙来了陆家两个多月,居然还未与陆元畅行房。 别看陆家房多,可卧房只一间,婉娘早就知晓陆元畅与顾小芙睡在一张炕上,两人男俊女俏,日日待在一处,陆元畅对顾小芙又是极好的,顾小芙对陆元畅也是温柔体贴,再怎么样也能处出感情来了,怎么可能睡在一张炕上都两月了,还啥事没发生! 可是看着顾小芙那张精致却暗淡的小脸,婉娘便知道她没有扯谎,她与顾小芙是多年的知己,两人什么话都说,顾小芙没有必要在这事上欺骗自己,想了想,拉着顾小芙的手关心地问道:“陆大郎不会是。。。不会是真的不行吧?” “婉娘,你休要瞎说!”顾小芙闻言,一把甩开婉娘的手,就算她自己再怀疑再伤心,也绝不允许旁人这样说陆元畅的。 “好好,芙娘你别动怒,我也就这么一说,可都这么久了,你们俩怎么还不圆房,难道是你自己不愿意?”婉娘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靠谱,单看顾小芙对陆元畅的上心程度,便知晓顾小芙是铁了心要跟着陆元畅过完这辈子的。 “大郎没什么表示,我一个妇道人家,总不能。。。总不能自己贴上去吧,那还不羞死了。” 其实顾小芙心中想的,便是自己的主动,在城里之时,她大胆过一回,只这一回便耗光了她所有的勇气,不过那一回,却是让她惊喜万分,陆元畅眷恋地抚摸着自己的身子,虽然只是背,但她能感受到陆元畅对自己的渴望。 回到陆家以后,顾小芙便再也没有勇气如此做,陆元畅生气了,总是自己钻到她被窝里去哄着,顾小芙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够出格了,哪敢再有进一步的行动。 “芙娘,其实,在炕上,女子并非一定要听男子的。”婉娘犹豫了很久,有些脸红地说道,毕竟这是闺房之事,说出来确实很是羞人,不过她与顾小芙是知己,看到顾小芙为此事这样难过,不免替她操心。 “婉娘,你说什么呢!”顾小芙也被婉娘说红了脸,低着头娇慎道。 就在两人都不好意思的时候,院门响了,芙娘出去开门,看见却是珍娘。 “大嫂,你怎么来了?”芙娘问道,纳闷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大家怎么赶着堆往家里来做客。 “你大哥与阿元不是去山里么,阿娘怕你一个人在家闷着,让我来陪你做针线说话。”珍娘拍拍手里的针线笸箩,笑道。 两人一起进了门,顾小芙带着珍娘去了书房,三人相见各自问好,便坐在一处说话。 珍娘见两人面色有异,便问道:“出什么事了么?” “没,没有。”顾小芙结巴地回道,她能与婉娘说私房话,可是对着珍娘,她觉得特别难堪,毕竟珍娘可以算做自己的婆家人,自己搂不住夫君的心,婆家人怎么会看得上她。 珍娘现下已把顾小芙当成自家人看待,特别是陆元畅拒婚之后,杨家人就知道,陆元畅的心里只有顾小芙,而顾小芙确实是个打着灯笼也寻不到的好媳妇,便诚心地接纳了她。这是一种真正的接纳,并非把顾小芙当成陆元畅的女人,而是当成陆元畅的正头娘子,毕竟顾小芙的身份很是尴尬,杨家人能如此看待,已是不易。 这几日杨家人不敢来,便是因为刘家婚事是杨大娘作主的,杨大娘心里有愧,想着几日过去陆元畅也该气消了,不然也不会约了杨大郎一起去山里,便使唤了珍娘来陆家瞧瞧。 “芙娘,我可是把你当亲妹子看的,咱们杨家与陆家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你别瞒着嫂子。”珍娘想着如果陆家有事,还不如问个清楚,到时帮忙也利索些,也省得像杨大娘一般,好心办坏事。 顾小芙见珍娘说话诚恳,便知她是真的关心自己,只是这种羞人的事,让她怎么开口。 婉娘见此状,想了想,轻声说道:“陆大郎与芙娘还未圆房。” 这句话,如先前般,将珍娘震得话都说不出来,按着她对陆家的了解,陆元畅可是把顾小芙放在心尖尖上疼的啊,怎么可能守着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不动心呢! 顾小芙见珍娘不可置信的表情,苦涩地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起身为两人续茶。滚烫的茶水倒入碗中,泛起了淡白的气氲,扑在顾小芙的脸上,让得她睁不开眼,轻轻地眨了一下,眼泪就落了下来。 珍娘与婉娘见状,忙将顾小芙拉了过来,为她擦去眼泪,珍娘担忧地问道:“傻妹子,哭啥!” “嫂子,我知道大郎对我很好,可是。。。为什么。。。” 顾小芙再也忍不住了,扑在珍娘怀里伤心地哭了起来。她一面想着陆元畅也许是女子,一面告诉自己不要多心,一面想着陆元畅怕是要上战场回不来,一面想着陆元畅对自己的若即若离,她都快被这些事逼疯了,特别是这几日陆元畅的阴晴不定,更是让她无所适从。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不哭,咱不理阿元,今日你且去我家,咱不给她做饭洗衣,咱不给她添衣暖炕,让她吃些苦,才知道我们芙娘的好。”珍娘比顾小芙大了八岁,还真是当妹子一样的哄着。 “大嫂!”顾小芙哪里能依,抹着泪哽咽地说道,她哪里舍得让陆元畅冷着饿着,她要是放得下,就不会这样难过了。 “好好好,嫂子是说笑呢。”珍娘搂着顾小芙轻轻拍着,由着她哭,且让她发泄出来,这几日估摸着这孩子憋得不行,不然一向性子稳重的她,怎么会哭得如此伤心。 顾小芙哭了好久,才将心头的委屈发泄了一些,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珍娘,因为珍娘胸前的衣襟已经湿了。 珍娘见顾小芙情绪稳定了下来,便给她擦着眼泪,问道:“芙娘,你且与我说说你和阿元是怎么回事,可好?” 顾小芙感受着珍娘如大姐姐一般的关怀,便羞着脸细细说了起来,只是陆元畅为自己做月事带一事避了过去,这事若是让旁人知晓了,陆元畅必是要被人指指点点的。 珍娘听完了,只觉得陆元畅心里装着顾小芙,以她对陆元畅的了解,这人若不是把一个人放在心上,绝不可能为顾小芙做那么多事,要说陆元畅身子有问题,珍娘却是不信的,且顾小芙也说了,在城里的时候特意让郎中把过脉,一切都妥当。 突然,珍娘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便说道:“阿元不会是不懂吧!” “陆大郎都十八了,这事还能不懂?”婉娘觉得不可思议,这事根本不用学好罢! “阿元从小没了爹娘,村里人又不愿与她亲近,她只与我们杨家有些走动,又一直没娶上媳妇,她大哥肯定不会与她说这事。”珍娘越想就越觉得自己是猜对了,杨大郎没和她提过陆元畅有这方面的疑问,那哥儿俩铁定是没交流过了。 顾小芙茫然地看着珍娘,眼角还挂着泪,不过眼睛却是亮亮的,不会总比不行不愿好吧。 顾小芙长得本就清丽,被陆元畅养了两个月,那是着实的脱胎换骨,身子丰腴了,面色红润了,穿着合身且靓丽的新衣服,带着精挑细选的首饰,别提有多漂亮,她睁着大眼懵懂的样子,活像个磁娃娃,让得珍娘欢喜得不得了。 “可真委屈咱们芙娘了,摊上了阿元这么一个傻夫君。”珍娘摸着顾小芙的细胳膊,宠溺地说道。 “陆大郎不懂,那可怎么办?”婉娘问道。 “回头我让她大哥教吧,看看这都是什么事儿,只长个头不长脑子。不过芙娘,你总明白的,怎么不教教阿元。”珍娘想着毕竟顾小芙与郑大成婚三年了,总是知晓的。 顾小芙闻言,顿是羞红了脸,她刚才狠哭了一场,本就小脸红通通的,现下更是红得快滴出血来,她低着头喃喃道:“我还是完璧,也不懂的。” 珍娘与婉言闻言,再一次震惊,张着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两个冤家还真相配!不,绝配! 珍娘觉得陆元畅福气也太好了,捡了这么一个既漂亮又体贴的媳妇,且嫁人三年还能是完壁,这是谁也料想不到的。不过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说不出的可笑,杨大娘日日夜夜盼着陆家能开枝散叶,谁想两个孩子啥都不懂,小孙孙要是出得来才怪呢! 无奈之下,珍娘与婉娘都丢开脸面,拉着顾小芙好好教导了一番,顾小芙缩着肩膀被两个彪悍的妇人围着,在耳边说些极为羞人的事儿,她真的希望自己聋了才好,可想着她若是不好好学,怎么为陆家开枝散叶,只能强忍着羞涩低着头将两个妇人的话记在了心里。 启蒙教育是何等重要,一整个早上,顾小芙就被强行灌输着晚来的婚前教育,她的心中是何等震憾,原来自己在城中那晚做的事真的算不得什么,而陆元畅对自己做的更算不得什么。 原来夫妻之间可以如此亲密,虽然都是一些羞人的事,但听着确实能感觉到两人紧紧相贴,这种事绝不是其他事能代替的。 顾小芙的人生突然开启了一扇窗,这扇窗,打开了她的成人之路。 到得午间,喝了一肚子水的婉娘与珍娘意犹未尽地回家做饭去了,今日在教导顾小芙的时候,两人也交流了各自的经验,不用想,都学到了不少,这对于夫妻感情可是大大的有益,她们怎么会不高兴呢! 顾小芙哪里还有心意做饭,满脑子都是婉娘与珍娘对自己说的话,脸一直红着,都有些发烫,她呆呆地坐在榻上,望着窗外出神。 这一愣神,就是一个下午,到得她肚子饿得“咕咕”作响,才将她拉了回来。看着天色已不早了,忙起身烧水做饭,她的大郎快回来了。 可是等到她将饭菜做好了,天也黑了,陆元畅还没回来,顾小芙越等越着急,想起身去杨家瞧瞧,没想院门开了。 顾小芙飞快地跑了过去,谁想看到的是混身是血的陆元畅! 作者有话要说:本君这里有好几个消息,有好有坏,不知大家想不想听? 顺便说一句,本君的《但为卿顾》想开订制,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兴趣?还有就是,找作图达人帮忙画封面,有能力者请联系本君。 游客2340扔了一颗手榴弹 ADong扔了一颗手榴弹 Jc扔了一颗手榴弹 ωāηɡ瑞珂扔了一颗火箭炮 ωāηɡ瑞珂扔了一颗手榴弹 ωāηɡ瑞珂扔了一颗手榴弹 ωāηɡ瑞珂扔了一颗地雷 ωāηɡ瑞珂扔了一颗地雷 ωāηɡ瑞珂扔了一颗地雷 ωāηɡ瑞珂扔了一颗地雷 ωāηɡ瑞珂扔了一颗地雷 ωāηɡ瑞珂扔了一颗地雷 ωāηɡ瑞珂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段干伶扔了一颗地雷 段干伶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阿阮扔了一颗地雷 Kelly扔了一颗地雷 小白脸扔了一颗地雷 。。。扔了一颗地雷 黄泉扔了一颗地雷 欢溜地扔了一颗地雷 呆子阿三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土豪们这是要用雷砸死本君么,你们这样催更会出人命的知道么? 第29章 死里逃生 “大郎!”顾小芙见陆元畅狼狈之极,一时间什么都顾不得,直向着陆元畅飞扑过去。 一身血的陆元畅看起来很吓人,以前她打了头野猪便是这副模样,路径妇人见了,无不吓得远远躲开,可是顾小芙一点都不害怕,她只是想知道陆元畅到底伤在哪里,怎会这般狼狈。 顾小芙小手抚在陆元畅满是血痕的脸上,眼中禁是担忧之色,不过她强忍着泪,细细地看着陆元畅。 “芙娘,我无事,你抱着这个小东西。”陆元畅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动物递给了顾小芙,便出了院门拉猎物。 院门外,杨大郎在喘着气,也是一身的血,他看起来状态还如不陆元畅呢,手臂像是被抓伤了,随意绑着布条,布条里有血往外渗。 两人一起将猎物拉进了院内,然后顾小芙抱着怀里软软的小动物惊呆了。 狼!全是狼! “大哥,大郎,你们。。。”顾小芙吓得不敢去看,七八条狼的尸体就这么摆在院中,她怎么会不害怕。以往陆元畅都是将猎物处理好了才带回家的,这回她与杨大郎实在没这个力气去清理了。 “还不是因为这条野狗,差点被这畜生害得命都没了。”杨大郎扔进了一条野狗的尸体,指着它愤愤地说道。 “大哥,你吓着芙娘了,别说了。”陆元畅见顾小芙吓得脸色发白,忙制止了杨荣的牢骚。 “知道你疼媳妇,是我这做大哥的不是。”杨荣撇嘴说道,他一粗人,实在看不得陆元畅宝贝顾小芙的样子,太寒碜人了。 “芙娘,你进屋打些热水来,我与大哥在院中清洗一下,弄些好吃的,大哥今晚在咱家吃饭。”陆元畅不理杨荣,嘱咐了顾小芙几句,便将院里的那些狼丢到院角处。 顾小芙一时间忙碌起来,又是烧热水给两人清洗,又是重新做饭烧菜热菜,还得了嘱咐烫了酒,等到两人收拾停当,天已黑得厉害。 顾小芙见两人落了座,便要回避去厨房,却被陆元畅拉住了,说道:“芙娘在桌上吃,大哥又不是外人。” “就是,芙娘可别和我见外,咱是一家人。”杨荣笑道。 两人只是草草刷了脸,洗了手,因着屋子里暖和,便去了满是血的外衣,不过发际耳后的血还没擦净,淡淡地血腥味飘散在空中,让得顾小芙很是不安,她很想问问,两人在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时间记起了陆元畅给她的小动物,顾小芙便去了厨房将窝在火口处的小家伙抱了出来,问道:“大郎,这是小狗么?” “它啊,是头狼。”陆元畅还没说呢,兴奋了半日的杨荣抢先答道。 顾小芙不可置信地看着怀中软软的小东西,实在没法将它与那凶恶的狼联系起来。 “芙娘别怕,它还小,不伤人,你弄些米粥喂它罢。”陆元畅安慰道,从自己回来以后,顾小芙的脸上就没有血色,便知道把她吓狠了。 顾小芙无声地去喂小狼了,狼喝米粥,真是闻所未闻,果然小狼一点都不买账,扯着顾小芙“呜呜”叫唤。 顾小芙哪里见得小狼如此可怜的样子,便寻了些软嫩的肉剁得极碎,拌在米粥里,小狼这才吃了起来,它许是饿狠了,扒着碗将头都埋了进去,鼻子上沾了米粒,着实可爱。 顾小芙见小狼吃得欢,便回了厅里伺候陆元畅,此时陆元畅与杨荣正捧着大碗猛喝酒,好似这样才能舒缓心中的害怕。 顾小芙从烧锅里夹了一些菜肉放到陆元畅碗中,轻轻地问道:“大郎,你们今日发生什么事了?” 杨荣这回学乖了,闷着头喝酒,不再抢答,陆元畅想了想,说道:“此事说了芙娘会害怕的。” “有大郎在,奴家不怕。”顾小芙扯了个不算好看的笑容说道,害怕又如何,总比什么都不知担心强吧。 陆元畅喝了大一口酒,长出了一口气,说道:“今日我与大哥去了山的西面,那边我放了几个套子,想去瞧瞧有没有猎物,路上碰到了一条野狗叼着一只小狼,就是厨房的那只,我与大哥就想将野狗捉了。” “是啊,我与阿元捉住了那头野狗,却发现被一群狼给包围了!”陆元畅说到这里,杨荣憋不住了。 顾小芙闻言,心都提了上来,一头狼就够可怕的了,别说一群狼! 陆元畅握住了顾小芙的小手,在掌中轻轻摩挲,悠悠说道:“那群狼是来找那只狼仔的,狼仔没被野狗咬死,见了狼群就叫了起来,狼群以为是我们将它偷了出来,就开始攻击我们。” 听到此处,顾小芙手紧紧握着陆元畅,陆元畅也回握着她,以示安慰。 “所幸阿元警觉,放了三箭,将扑过来的三头狼射杀了,我与阿元这才有时间结阵,与狼群苦战周旋,一直战了两个时辰,才将狼群都杀了。那群狼估计饿狠了,比往常凶狠,我的胳膊被抓了一下,阿元的背上也被头狼抓破了。” 顾小芙闻言,哪还坐得住,忙起身去看陆元畅的背,烛光之下,那条血痕又长又深,衣服上全是血,不过此时血已凝固,粘在伤口上,看上去黑黑的,越发的狰狞。 “大郎,疼吗?”顾小芙不敢用手去碰伤口,可是眼睛盯着那里怎么也移不开。 陆元畅责怪地看了眼杨荣,拉了顾小芙坐在身边,轻声说道:“芙娘,已经不疼了,我无事。” “那么大个口子还说无事,大郎这是要急死奴家么?”顾小芙哪里肯依,她真的被吓坏了。 “大哥还在呢,你这样让大哥怎么好好吃饭,我真无事,听话。”陆元畅耐心地哄着,她知道自己失血,面色一定不太好看,可是顾小芙现在的脸色,白得像纸,她很是心疼,可这是意外,谁也怨不得。 顾小芙到底还是听了陆元畅的话,陆元畅能在外人面前这样哄着自己,已是极为难得,不过她反常地不许陆元畅喝酒,不停地给陆元畅夹菜。 陆元畅尴尬地朝着杨荣笑了笑,杨荣回给了她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为什么他要待在陆家吃饭,因为他知道回了杨家,一大堆人会管着他呢。 此次虽险,不过收获颇丰,猎了七头狼和一条野狗,陆元畅与杨荣两人平分。狼肉补身,狼皮保暖,一头狼拿到市面上去卖,不下五两银子。 吃饱喝足,杨荣便打道回府,今日着实累了,狼便放在陆家,明日再来取。 陆元畅送了杨荣出门,便回了厅里,顾小芙来不及收拾桌面,就已将热水放进了澡房。 “大郎,你快去好好洗洗,衣服奴家已放在衣架上了。”顾小芙多么想帮着陆元畅沐浴,她的伤在背上,沾了水可不好,可是想到前两回被拒绝,她已不敢开口了。她怕自己又惹怒了陆元畅,整日冷战,这样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陆元畅看着顾小芙,回想起今日惊险的一幕,先前轻描淡写地扯了过去,为的便是不想让顾小芙担心,可是白日的对战,却是深深映在自己的心头。 狼群是一个集体,一头狼并不可怕,但一群狼的威力,却是常人无法想象的。狼群中有着头狼,它的叫声,便是指挥的信号,狼群并不是随意攻击,而是在野外的生存中训练有素。当一头又一头狼专门寻着她的空档飞扑而来之时,死亡的危机感一直萦绕着陆元畅。 陆元畅一边奋力对敌,一边想的却是家中的顾小芙,若是自己今日就这样死在这里,顾小芙不知得怎么难过,顾小芙往后的生活又何去何从。陆元畅此时非常后悔,没有给顾小芙一个正式名分,奴不能占有主人的财产,如果她死了,那么,顾小芙将一无所有,没有她陆元畅,没有她留给顾小芙的财产,更没有了一个安稳的家。 所幸她深知兵法,明白擒贼先擒王的道理,狼群便是一小队军队,砍杀了头狼,这个军队便不攻自破。于是她盯着头狼的举动,在头狼扑过来之时,用背吸引了头狼的注意,当头狼自以为得胜之时,陆元畅回身一劈,长刀将头狼直接贯穿。 她与杨荣,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大郎,快去罢,水要凉了。”顾小芙见陆元畅盯着自己愣神,便轻轻地推了她一下。 谁知陆元畅突然将顾小芙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 “大郎?怎么了?”顾小芙不明就理,但却温顺地回抱着陆元畅,这个怀抱,很是温暖,让她安心。 “芙娘,我有件事想说与你听,你听过之后,若要离去,我便为你准备一笔嫁妆,若是留下,你便是我陆元畅的妻。” 顾小芙突然意识到,陆元畅接下来要说的,便是她与陆元畅之间一直存在的那道隔阂,这道屏障,以往不管自己如何努力,都越不过去,而今,陆元畅却要告诉自己。 顾小芙心中有种预感,这件事,对陆元畅必是极为重要,而自己,已经触碰到了它的边缘。 作者有话要说:好消息,本君放假了。 坏消息,本君今天开始出游。 好消息,本君给大家准备了存稿。 坏消息,存稿不多。 旅游六日,回来后双更奉上,对不起大家了。 不能因为这是存稿箱就不给撒花留评。 第30章 坦诚相对 “大郎,你想与奴家说什么?”顾小芙忐忑地看着陆元畅,她想知道,却不敢听,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她动摇了。 顾小芙突然觉得,现下的日子其实已是极好的了,自己为什么还要这么贪心,去奢望那些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许当她知道实情,她就再也不能在陆家待下去了,想到要离开陆元畅,顾小芙心中便隐隐作痛。 顾小芙回想起当初夜间来陆家求救时的情景,那时的陆元畅温和中带着疏离,关心中带着防备,可是仅仅那一丁点的温和与关心,都让自己感到温暖。只一件衣服披在自己身上,只一句话承诺将自己救出,便已足够。 可是现下,陆元畅待自己极好,她却慢慢变得不再满足,她期待自己名正言顺地成为陆元畅妻子的那一刻,她奢望着能与陆元畅一心一意至白首,她不敢想象自己离开陆家会有多心痛,更不能接受陆元畅娶别的女子。 顾小芙紧紧抓着陆元畅的衣服,让自己保持冷静,可是她无能为力,太在乎一个人,才会如此无措,她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突然有个念头在脑中越放越大,越来越清晰,会是这样的么? 陆元畅的内心也是极为挣扎,这一刻终于是到来了,前些日子自己情绪的起伏不定,便是对自己身份问题的犹豫不决。她不知道怎样去面对顾小芙,所以才会一时晴一时雨,一时开心一时难过。 她的远远躲离,不仅伤害了顾小芙,也伤到了自己。在山间,她一个人独自坐在丛林中,看着枯黄的落叶,光秃秃的树干,她会因着这样的萧条气氛而落泪,因为这让她尝到了曲终人散的滋味。 当今日在死亡边缘挣扎的时候,陆元畅满脑子都是顾小芙,娇羞的她,委屈的她,灵动的她,沉稳的她,每一个她,都让陆元畅欢喜极了,她告诉自己,若是能活着回去,必要将身份之事告之顾小芙,也许顾小芙会离去,但也许她会留下,陆元畅想用最真的自己,与顾小芙相依相守。 “芙娘,我说的这件事,关系重大,不管你怎样决定,都不要说出去,好吗?”陆元畅鼓起勇气说道。 “大郎且说吧,奴家自不会伤害大郎半分。”顾小芙迎着陆元畅坚毅的目光,突然有了一种无法言语的勇气,其实如果真是那样,她也无所谓! 陆元畅眷恋地抚上顾小芙的小脸,轻声说道:“我与芙娘一样,也是女子。” 时间停止,屋内静得可怕,只有蜡烛不时地发出“噼啪”声,陆元畅看着顾小芙没有变化的脸,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这样的反应不在陆元畅意料之内,没有哭闹,没有指责,顾小芙只是静静地看着陆元畅。 越是如此,陆元畅越是心中不安,她轻轻摇了摇顾小芙,问道:“芙娘,你还好么?” 顾小芙闻言,淡淡地笑着,她刚才不住地盯着陆元畅,便是要寻那女子特征,而以往那些忽略的事,一下子都涌上心头。 陆元畅从不对她大喊说话,对谁都是彬彬有礼,爱干净每日要沐浴,吃饭也是细嚼慢咽,她的身上总是很清香,就算汗湿了衣衫也没有男子的味道,往常,顾小芙总以为这些不过是陆元畅从小教养良好罢了,现下才知道,原来她是女子。 也对,若是男子,她怎会那么了解女子的月事,还会为她做月事带,平时也从不计较那些男女之间的规矩。就算是教养再好的男子,又有几人能为女子做那么多呢! 顾小芙淡淡地笑着,终是让她猜对了,不知为何,顾小芙的心中如放下了大石般的轻松,她并不清楚这种轻松的感觉是否是自己所期待的,但她知道她面前的人是陆元畅,那个一直疼爱自己呵护自己的陆元畅。 “大郎,今日能否让奴家伺候沐浴。”顾小芙温柔地说道。 “芙娘,你。。。”陆元畅不知顾小芙这是何意,她此时心中乱极了。 “救奴家的大郎是女子,给奴家一个家的大郎亦是女子,奴家一直是大郎的,以前是,现在是,往后也是。”顾小芙坚定地说道,犹如当初来陆家求救时的那般,她唯一觉得遗憾的,便是不能为陆元畅生儿育女。 “芙娘,我。。。”陆元畅闻言,心中是何等的震憾,眼前这个娇娇软软的女子,竟然有着这样的坚强与勇气。 “大郎伤了背,可否让奴家伺候沐浴,伤口沾不得水。”顾小芙抚上陆元畅不可置信的脸,淡淡地说道。 “好,以后都听芙娘的便是。”陆元畅终是缓过神来,一把搂住顾小芙,仿若她是失而复得的珍宝,怎么也不愿放手。 顾小芙感受着陆元畅有些发颤的身体,心下明了陆元畅害怕失去自己,突然间,前几日心中的不安彻底消失,女子又如何,她便是她,她便是陆元畅,顾小芙喜欢的陆元畅,这就够了。 顾小芙搂上陆元畅的脖子,与之对视,陆元畅看出了顾小芙对自己的情谊,情不自禁的在顾小芙的额头落下了一个温柔的吻。 顾小芙闭着眼,感受着陆元畅温热的唇落在自己眉间的温柔,眼角划落一滴泪,终是,她们两人的心靠在了一起。 温存片刻,顾小芙记着陆元畅的伤,便拉了她去了澡房,所幸她留心将澡桶盖着,水还温着。 从外到内脱去陆元畅的上衣,衣上的血迹越来越多,到得最后的里衣,半边衣服都被血染透了。褪去里衣,露出了狰狞的伤口,那头狼的一爪不可谓不凶狠,整个右肩都被抓烂了,顾小芙屏住呼吸极力让自己冷静,不过心疼的泪还是无声划落。 陆元畅转过身,安慰道:“芙娘,我不疼,你不用担心。” 顾小芙抹去了眼泪,抬头正好看到陆元畅的胸口,一时间忘了羞涩,呆呆地盯着那里愣神,因为那里,并没有女子一般的高耸特征,而这正是顾小芙一直无法肯定陆元畅是女子身份的最大障碍,陆元畅多次搂着顾小芙入睡,如果那里有女子特征,顾小芙怎么会不知道。 陆元畅无奈地苦笑,自己褪去了所有的衣服进入澡桶,背对着顾小芙幽幽说道:“我其实连女子都算不得,只是一个怪物罢了,若你现下要离去,我便依你。” “陆元畅,你为何总要我离去,你打算等我走了,好娶那个刘寡妇是么!”顾小芙什么都受得了,就是受不了离开陆元畅,她刚才只是不明为何陆元畅变成现下这个模样,根本没嫌弃过她,可是陆元畅,却是那样的敏感。 “芙娘,你叫我什么?”陆元畅被顾小芙突然的发飙惊呆了,一直柔柔弱弱的娇娇女子,居然也有今日这般河东狮吼。 “叫你陆元畅,不行么?你不是叫陆元畅么?你要我走,我偏不走,就赖在陆家看你怎么娶别的女子。”顾小芙嘴里说着狠话,手上却是无比轻柔,她特意避开了受伤部位,为陆元畅细细擦洗身子。 “芙娘,只要你不走,我什么都依你。”陆元畅想为顾小芙擦去流下的眼泪,可是发现自己的手是湿的,只能作罢。 “大郎说得好听,就会欺负奴家。”顾小芙想着那日陆元畅答应自己再不生气,可回头第二日便不理自己,心里的小委屈怎么也忍不住,现下话都说开了,她难不成还不能发个小脾气么,老实人也是有脾气的! 陆元畅是个不懂表达又心高气傲的人,她为身份之事烦恼已久怎么说得出口,只能讪讪地傻笑。 洗身擦干,穿衣束腰,顾小芙红着脸做了个全套,陆元畅因着练武,身材极好,让顾小芙看得很是害羞,不过陆元畅身上有着不少细细淡淡的旧伤,又让她心疼,这些怕是陆元畅往日在山中打猎时留下的罢。 想着陆元畅从小一个人过日子,虽是生活无虞,但那无边的孤寂,征战的压力,都落在了她尚不宽厚的肩上,还要受尽众人的白眼,这样的陆元畅,怎能不让顾小芙心疼,特别是知晓她是女子,更是感到不易。 顾小芙想着,既然自己不介意陆元畅的身份,那就跟她好好过下去,多疼她一些,弥补她一直所缺的那份关怀。 洗过身子,顾小芙拉着陆元畅回房上药,右肩上的伤口极深,怕是不好处理,所幸当时在城中治鞭伤,郎中所给的药尚未用完,便拿了细细涂抹,又用干净的棉布将伤口包好。因着陆元畅总是受伤,顾小芙包扎的手艺也练得不错,没一会儿,便收拾好了。 再接着便是洗头,烘干,陆元畅的人生中第一次受到了如此高规格的待遇,她躺在床上,看着忙碌的顾小芙,笑道:“芙娘,现下我从里到外都被你看去了,你可再也跑不了了。” 顾小芙听了这话,不禁笑了出来,她们两人也怪傻的,陆元畅怕顾小芙离去,顾小芙怕被陆元畅赶走,可是两人谁都希望对方能在自己身边。 陆元畅也跟着笑了起来,烛光之下,长发披肩,俊美的五官染着笑意,她是一个美丽的女子,那样温和的笑容,照亮了顾小芙的心。 只要她们能在一起,女子又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可爱不? 第31章 初吻 顾小芙将陆元畅安置妥当,拿了本书让她在炕上看着,自己又开始忙碌地收拾屋子了。 厅里饭桌要整理,还要自己洗漱,等到顾小芙一切都料理停当,夜已深。她四周围检查过户门,进了厨房便看到小狼仔偎着火口睡得香,不禁嘴角浮出了一抹微笑。 顾小芙将小狼仔轻轻抱起,带着它一起回屋。 “芙娘,你怎么把它抱进屋了?”陆元畅见顾小芙抱着狼仔一起进来,笑着问道。 “奴家刚去瞧它,见它在火口那里缩着,看着着实可怜,便想让它在屋里睡,外面天寒地冻的,若是不管它,指不定明早就冻死了。”顾小芙坐在炕边,手不停地给狼仔顺毛,眼中尽是爱怜。 “它是狼,芙娘不怕么?”陆元畅放下手中的书,将狼仔从顾小芙手中拎了出来。 狼仔被陆元畅拎着,一下子就惊醒了,它惊慌地看着周围,那圆圆的眼中满是恐惧之色。顾小芙看着心疼,忙又抱了回来,手柔顺地安抚着狼仔,说道:“奴家不怕,它还小呢,那么小就没了爹娘,怪可怜的,若是我们将它丢了,它能不能活命都难说。” “你喜欢便留下罢,要是大了凶狠,咱再丢。”陆元畅撇过脸去,淡淡地说道。 毕竟小狼仔的爹娘是她杀的,她心里总有些不舒服。原本她是打算过几日等自己伤好些,就带着狼仔去城里卖了。上流贵族,喜欢圈养一些珍奇异兽,这狼虽说不是特别稀有,但若是能驯化,那也是极为得意的一件事,出去打猎别人家都是猎狗,咱家领的是头狼,别提有多显摆。 而且这头小狼,陆元畅猜想因是那头狼的孩子,背上披着溜黑的毛,四腿却是白色,没有一丝杂毛,估摸着也算是狼中的极品了。 陆元畅看着顾小芙极为怜爱地哄着小狼,突然感到了一阵伤心,她从小无父无母,又受尽众人白眼,可不就和这狼仔一样么,怪可怜的不是。 顾小芙将小狼仔安抚好了,回头发现陆元畅面色有些难过,猜想她怕是想到自己的身世,顾小芙不禁暗恼自己说话不懂分寸,忙寻了些旧衣给小狼垫着,净了手,去了外衣,便上了炕,拉着陆元畅的手,轻轻地唤着她:“大郎,是奴家不好,你别难过了。” 陆元畅轻抚着陆元畅滑嫩的小手,感慨地说道:“这些事都过去了,现下我有芙娘,知足了。” 顾小芙知晓有些事自己劝太多也没用,便放软了身子依偎着陆元畅,希望自己这样做能让陆元畅好受些。 陆元畅见顾小芙如此关心自己,心里暖暖的,再苦再难都过去了,顾小芙也是,她们两人都不是幸运的人,而不幸中的万幸,便是两人走到了一起,以后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芙娘可想知道我小时候的事?”陆元畅问道。 “大郎愿意说么?”顾小芙的杏眼一下子亮晶晶的,她确实很想知道陆元畅过往的一切。 “有什么不能说的,外面不都传疯了么。很多事芙娘怕是都听说过吧。”陆元畅顺着顾小芙柔顺的秀发,说道。 “外面的不算,奴家只想听大郎说。”顾小芙搂着陆元畅,说道。 陆元畅见顾小芙兴致颇高,便慢悠悠地回忆起来。 “我们家是军户,阿爹在我三岁时战死了,阿娘很难过,不过为了我,她还是很坚强地活着,不过终是想念我阿爹,在我八岁时,阿娘忧思成疾,病故了。干爹与我阿爹是结拜兄弟,见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着实可怜,便将我接了去抚养。那时我啥也不懂,整日只知道练武,那时我便知自己以后要上战场,就想着练得好武艺上战场多杀敌,为阿爹报仇。” “十一岁那年,不知怎么的,闹蝗灾,地里颗粒无收,干爹家的狗饿死了,和我一起玩耍的几个孩子也一一死去,村里便开始传言我是七杀星入命,克苍生。” 顾小芙听着,便想起那年的蝗灾,那时候她才九岁,家里本就吃不饱,一闹灾更是难得揭不开锅,不过后来不知家里如何得了不少银子,买了高价粮才艰难撑了过去。顾家一个人都没饿死,也没卖儿卖女,但村里好多人家却没有那么幸运,饿死了不少人,有不少和她一起长大的小女孩都被低价贱卖了换钱粮,真真是人间地狱一般。 “村里人怎么能这样说大郎,那时饿死了不少人,难不成这些人命都要算在大郎身上么?”顾小芙难得气不顺,愤愤地说道,只是她绷着小脸的样子,着实可爱。 陆元畅看了,忍不住心中的冲动,搂着顾小芙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这下可把顾小芙弄得不自在了,两人现下只着里衣,又紧紧相贴,陆元畅的眼神又是那么火热,顾小芙怎么能不紧张,回想早上珍娘与婉娘教自己的房中术,不禁羞得脸通红。 这样娇羞的顾小芙,让陆元畅越发把持不住,原本她就对顾小芙有着别样的心思,现下话都说开了,怎么还忍得下去,看着顾小芙鲜艳欲滴的红唇,感觉那里对她散发出强烈的召唤,便俯身下去,想要一尝芳泽。 “大郎,咱们好好说话好么?”顾小芙见状,忙用着小手捂住陆元畅迎过来的嘴,害羞地说道。 陆元畅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心有不甘,在顾小芙的小手上亲了一下,把顾小芙吓得忙缩回了手。 “蝗灾过了,大家都艰难,后来我也大了,便从杨家回来,自己单过。那时传言已盛,我也不计较村里人的话,关起门自己过自己的。后来我长到十四岁,干娘便为我求亲,这才发现,那些谣言已经传得很广了,不仅是我们洛溪村,周围的好些村子都听说了,便不敢将闺女许给我。”此时,陆元畅已经趴在顾小芙身上,闻着那少女清香,说话有些词不达意。 “那后来呢?”顾小芙根本不敢与陆元畅对视,撇着头红着脸问道。 “后来我十六,村里来了个老郎中,干爹安排他住我家,那时我已来月事,想着今后要上战场,女子身份不便,便求了老郎中开了药,让我绝了那月事,又听了老郎中的嘱咐,束胸两年,直到你来后我才解了。” “大郎怎能做此傻事!”顾小芙这下可顾不及害羞了,抚着陆元畅的脸心疼地说道。 “世道艰难,吾辈不幸,只要能活下去便成了,哪里还能顾及那么多。”陆元畅满不在乎地说道,其实她的心中并非如此潇洒。 顾小芙想着陆元畅的身子,先前她全都见着了,那时她是何等震惊,可现下,她只有深深的心疼。一个女子,居然被这世道逼成这样,其中的心酸,真的不是只言片语就能说尽的。 顾小芙泪眼汪汪,她觉得自从来了陆家,她十六年的眼泪全还了回来,一日都能哭上好几回,全是为了面前这个人,这个人让自己感动,心疼,现下这个人搂着自己,将她藏在心中十几年的酸楚说与自己听,这便是要把心交到自己手上。 顾小芙抹去了泪,壮着胆子,抬起头,将自己的红唇轻轻盖在了陆元畅之上。 第一次的唇齿相依,令得两人心头极为震憾,那柔软湿滑的触觉,那吻中带着的绵绵情意,都在彼此间传递。陆元畅觉得顾小芙的唇是那样的美妙,湿湿的,软软的,让她好想咬上一口,于是,她微张着唇,将她所期待地含了进去。 生涩,不知所措,这是顾小芙心中的唯一想法,感受着陆元畅笨拙的动作,顾小芙紧紧地抓住陆元畅的前襟,心跳如鼓。 陆元畅并不懂得如何亲吻,她只是随着自己的心,尝着那诱人的芬芳,可顾小芙也是第一次体会亲吻的美好,她被陆元畅吻得天昏地暗,不经意间发出了一声呢喃。 那一声低吟,仿若擂鼓一般,重重地敲在了两人的心头,陆元畅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小芙,她不知,为何顾小芙会发出如此娇羞的声音,这是她一直未听过的,可是,这种声音,却是因着自己而发,陆元畅突然有种不能言语的感觉,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是满满的。 顾小芙羞得抬手盖住了陆元畅明亮的双眼,娇嗔道:“大郎欺负奴家!” 陆元畅将顾小芙的小手拿下,看着穿着粉色里衣,露着红色肚兜的顾小芙,胸前大片的雪白肌肤暴露在眼前,那红得粉嫩的小脸,连同粉色的修长颈项,都让陆元畅欢喜极了。 “我一直不喜村民对我的流言,但今日,我却是感谢他们,若不是他们,我怎能有芙娘。”陆元畅哑声说道。 “大郎傻了么?”顾小芙听得此话,心中自是欢喜。 “若不是他们的传言,我怎会娶不上媳妇,怎会等得到与芙娘相遇,现下,我万分庆幸郑二的无耻,这才让我能将芙娘接来。怜芙娘不弃,此生得芙娘,再无遗憾。”陆元畅紧紧抱着顾小芙,她有一种感觉,因着顾小芙的到来,她的命运将会有着重大的改变,也许那“少刑冲”破“七煞”的命格,并非子虚乌有。 陆元畅傻愣愣的一番话,让得顾小芙心中极为踏实,她依偎在陆元畅的怀中,感慨地说道:“奴家亦是感谢老天,虽然幼年不幸,但最终,给了奴家一个好归宿。” 两人絮絮叨叨地互诉衷肠,见天色着实已晚,这才息了灯。 只是陆元畅却钻进了顾小芙的被窝中,想重温刚才的那一番温存。 “大郎,夜深了,你还有伤呢,早些歇息罢。” “芙娘,我。。。” “大郎,听话,来日方长。” “芙娘。。。” “大郎,唔。。。”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有些肉末了,撒花。 第32章 大郎开窍了 昨晚两人折腾得太久,早上自然是起不了,小狼一大早在屋子里转悠,也没将相拥而睡的两人吵醒。它实在是饿得忍不住了,只得趴在炕边“嗷嗷”直叫,才把两人吵醒。 “叫什么,一边待着去!”陆元畅抬头对着小狼喊道,小狼呜呜叫了几声,便老实地趴回了旧衣堆里。 “大郎,它还小呢。”顾小芙看着可怜的小狼,忍不住说道,此时她一脸的慵懒,脸红扑扑的,配上娇嗔的表情,让得陆元畅心中欢喜,也就不和那头小狼仔计较了,由着顾小芙替自己穿衣。 顾小芙替陆元畅穿好了衣服,才收拾自己,因着心情亮丽,她今日换上了双莲并蒂底色的窄袖罗裙,随意挽了个新兴髻,小手刚想拿支钗给发髻固定,陆元畅便抢先一步,挑了一支银钗,仔细地为顾小芙戴上。 顾小芙自镜中,见着陆元畅认真地表情,微笑道:“大郎姿容俊美,若是作女子打扮,必是佳人。” “再怎么俊美,也比不得芙娘的清丽脱俗。”陆元畅笑道,那弯弯的星目中,有着对顾小芙的羡慕。 陆元畅是女子,往日她没有接触过女子应有之物,也就没有这份心思,现下则不然,每日见顾小芙妆扮靓丽,不免也多了一份羡慕之心,终是身份所致,这辈子,她别想罗衣银钗了。 顾小芙洗脸漱口,点朱描眉,自有一番娇美风情,陆元畅羡慕不过来,只得揪着小狼以作发泄。小狼待在陆元畅的怀中,异常老实,只拿着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顾小芙,顾小芙心生不忍,便将小狼抱了过去,一起去厨房做早饭去了。 陆元畅因着右肩受伤,今日便没有打拳,只在院中翻看着狼群的尸体,想着能换多少银子,好给家中置办些年货,也要为顾小芙再添些首饰衣服。 早饭过后,还未来得及刷碗,院门就被敲响了,陆元畅开门一瞧,居然是杨明与杨荣。 “干爹,大哥,你们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陆元畅心中不解地问道。 “我们来搬狼。”杨明深深地看了陆元畅一眼,说道。 杨明还能保持冷静,可杨荣却不能,他欲言又止地看着陆元畅,心里想着他兄弟明明是个聪明人,怎能傻成这样。顾小芙的美貌在郑家时便已初显,如今到了陆家,自然是女大十八变,现下村里头哪个汉子说起顾小芙不是一副心弛神往的样子,顾小芙对陆元畅又是好到骨子里的,他兄弟咋能坐怀不乱呢! 昨日杨荣回家,珍娘边给他收拾,边告诉他陆家的情况,杨荣接到了教导陆元畅的重任,一时没缓过神来。陆元畅的情况也只有他适合去说说,可是他也为难不是!妇人之间教导这事还算说得过去,男子之间要如此敞开说话,合适么! 正当杨荣想着心事之际,陆元畅已去柴房提车了,她心中纳闷,杨家莫非是缺银么,这么急着要领狼。 三人将狼装上了车,顾小芙已收拾好桌面泡上茶,杨明婉拒了,说道:“阿元,今日家中尚有事,我们先回了,你且好好养伤,晚间带了芙娘来家中用饭。” “让干爹干娘费心了。”陆元畅拱手说道,将两人送出去。 进屋关门,陆元畅便将院中的狼拉进了地窖,出来之时,天上飘起了雪花,夹着微风,在院中飞舞。 顾小芙在廊下守着火炉煎药,那一身淡绿,映着粉嫩的小脸,衬着漫天的白雪,煞是好看。而小狼则是撒欢地满院乱跑,拿着小爪子扑着雪,它见陆元畅出来了,忙躲到顾小芙身后,轻轻地叫唤。 “大郎可要看书?”顾小芙顺着小狼的毛,对着陆元畅问道。 “看你便好。”陆元畅淡淡地笑道。 “又欺负奴家!”顾小芙娇嗔道,她避开了陆元畅灼热的视线,将茶炉搬去了书房,铺纸磨墨,等一切安排妥当,也不管一直盯着自己瞧的陆元畅,回房拿了针线在廊下做活,一边守着药炉。 陆元畅讪讪地去了书房,昨晚她第一次尝到了诱人的味道,不免有些贪恋,顾小芙因着自己的伤,总劝着自己早睡,可她就是控制不住,闹了顾小芙大半夜,眼下又行为轻浮,佳人怎能不生气。 顾小芙见陆元畅去看书了,才松了口气。自打两人表明心意,只短短一夜,陆元畅的转变就让顾小芙羞得不行。这些是她往日所期待的,可真得到了,顾小芙又觉得太快了。 时间随着冰冷的大雪与暖烘烘的药炉流逝,顾小芙端着熬好的药,进了书房。 书房中,陆元畅认真地翻看兵书,在纸上勾勒出山川图貌,将心中所想的防卫据点一一圈出,在图的边上标注着驻兵数量。 顾小芙将药碗轻轻地放在桌边,说道:“大郎喝了药再看书罢。” “芙娘且稍等,待我思量完再喝。”陆元畅看着地图头都没抬,在纸上不断地添画。 顾小芙不敢出声打扰陆元畅,只站在一旁看着,她是看不懂这些军用地图的,不过跟着陆元畅认字已久,图边的文字标注她能看明白一些,瞄到“临边”字样,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临边城是北方军事重镇,听说宋大将军一直领兵驻扎在那里,临边城三面环山,只正北方一片草原,而北方所对的,便是戎狄。 陆元畅曾与她说过,若是临边城失守,那么戎狄便能长驱南下,在临边城与京师之间,只有两处可守之地,一处是奉关,一处是保安城,再往南,便是一整片平原,无险可守。她们临川城位于临边城与奉关之间,虽不是直接面临戎狄威胁,但比之南方还是颇为艰险。 顾小芙看着陆元畅微皱的眉,不禁想起昨日婉娘与自己所说,今冬的徭役是修城墙,不知这些事是否有联系,难不成秋季粮价上升,并非是粮商们的特意所为,而是北边真的有战事。 眼下知道陆元畅的身份,顾小芙对传宗接代已是死心,但她却比往日更为担忧,陆元畅是女子,怎能上战场,且不说能否保命,单就艰苦的军旅生活也不是一个女子所能承受的。 两人各自思量,药碗中徐徐而起的白雾渐渐消散,待陆元畅理出头绪,药已变得温凉。 “芙娘皱眉的样子虽好看,但我却不喜,芙娘可否为我展颜一笑?”陆元畅喝过药,温和地说道。 “大郎可知村里的男子大多去修城墙了?”顾小芙勉强地扯出了一个笑容,说道。 “前几日便知,临川城十年未修城墙,现下修缮并未不妥。”陆元畅笑道,拉起顾小芙的手缓解她的忧虑。 “那大郎为何今日要画临边城的图?”顾小芙问道,她才不傻呢,只是往日没有深思罢了。 “我不仅画了临边城,从临边到保安的图,我都画了。”陆元畅起身,将往日所作的图都拿了出来,一一拼接,铺了整整一地,大周北境的全貌便显现出来,图中山川河流,描绘得甚是详尽,每张图的边上,都密密麻麻地标注了不少文字。可以想象,陆元畅对北境之地有多熟悉。 “芙娘切不可多想,绘图只是我的爱好,你看,临边城是最后的一张图,现下北境之地已完,过些时日,我便将北境全图誊录到一张图上,这样也可便于研究。” 顾小芙见状,才安下心来,洗了药碗,便拿了针线在书房陪陆元畅看书,不管陆元畅是不是要上战场,眼下这样安稳的日子,是顾小芙所期待的,两人能多待一刻,总是好的。 陆元畅见顾小芙来陪自己,喜滋滋地拿了书上了榻,挨着顾小芙靠在大枕上,一手揽着顾小芙的腰,别提有多惬意。 顾小芙柔顺地替陆元畅盖好薄被,便开始静静地绣起了衣服,还有一月,便要过年,顾小芙这几日都在为陆元畅绣外衣,手中的衣服,是亮丽的宝蓝色底色,上好的锦缎面料,衣服的前襟处,是繁琐的图案,陆元畅看不懂这些,就如顾小芙看不懂地图一样。 陆元畅见顾小芙悉心地照顾自己,身心都是暖烘烘的,薄被掀起,将顾小芙也纳了进来,感觉到顾小芙的脚有些凉,想也没想便将它们握进手中,轻轻地摩挲。 “大郎!”顾小芙见状,羞得不行,可脚被陆元畅握着,不敢大力挣扎,只得用手轻轻推着陆元畅,可是她的那点力道,根本不像拒绝,而是撒娇。 陆元畅本没有那个心思,可见到娇羞可人的顾小芙,她又有些痴了,手下是爱怜地抚摸,眼神是灼热的痴缠,她哑着声音,说道:“芙娘甚是好看。” “大郎,好好看书罢。”顾小芙的脚极为敏感,被陆元畅如此对待,她觉得从脚底而出的酥麻渐渐传至全身,身体软得厉害,连拒绝地声音都是如此娇软,她听了更是害羞,这种声音,别说是陆元畅,就是自己听了,都觉得像是欲迎还拒。 “芙娘。”陆元畅果然被顾小芙的声音勾得有些失控,她一把抱住顾小芙,将她压在身前,哑声问道:“让我亲一下可好?” “天还亮着呢!”顾小芙不敢看陆元畅,不过手却不自觉地环在她的腰上,能被陆元畅这样抱着,她既害羞,又觉得心安,陆元畅灼热的气息喷在脸上,让得脸有些发烫。 “只一下可好?”陆元畅见顾小芙没有明确拒绝,便大着胆子说道,只是手心满是汗水,想必也是极为紧张。 顾小芙见推脱不过,只得轻轻点了点头,陆元畅的吻便如期而至。 依旧是温柔的吻,没有丝毫的急切,仿佛陆元畅怕伤到顾小芙的一般,她在那点了朱红的香甜之唇上细细吻着,她尝到了朱红的味道,细品之下,便是顾小芙的清香。 顾小芙被陆元畅细心地对待,心中的紧张渐渐消失,本能的微开檀口,迎合着陆元畅。 可是陆元畅什么都不懂,只是凭着感觉,在外间徘徊。顾小芙从紧张到放松,从放松到满足,又从满足到不满,见陆元畅只笨拙地吮吸着自己,却不懂得进一步,这让得她极为不适。身子已软得厉害,空虚的感觉渐渐袭来,顾小芙紧贴着陆元畅,小手环住了她的背,脑中闪过珍娘对自己的教导。 想着那些教导,顾小芙不禁觉得害羞,可是见陆元畅喘着粗气却找不到法门,她只得壮着胆子,伸出小舌,轻轻舔了陆元畅一下。 陆元畅脑中猛然一炸,她抬头看向顾小芙,眼中尽是不可置信,因为这种感觉太过美妙,湿凉柔软,香甜无比,难不成亲吻还有他法! “芙娘。”陆元畅喃喃道。 顾小芙眼神柔得出滴出水来,她抚过陆元畅的脸颊,带着一丝柔媚,说道:“大郎。” 两人是何等的心意相通,陆元畅突然毛塞顿开,将顾小芙压在身下,低头便吻上朱唇,只是这一次,她试探地伸出小舌,顺着齿夹中的缝隙,灵巧地钻了进去,寻找到刚才震憾自己的同伴,轻轻地将它绕了起来。 两人都是那么生涩,但初尝这样的美妙感觉,都让得两人有些欲罢不能。 顾小芙被陆元畅吻得昏天黑地,她觉得自己快飞上天去了,那种飘摇的感觉,那种唇齿相依的感觉,都深深地吸引着她。她的上边是陆元畅,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这个人笨拙地吻着自己,这个人的手在自己身上轻轻的抚动,这个人粗重的气息与自己交融,顾小芙此时已不再害羞,而是满足,能这样与陆元畅紧紧相依,便是她所向往之时。 她抬头搂住陆元畅的脖子,勾起小舌回应着,带起了陆元畅越发深沉的吻。 陆元畅深深地吻着顾小芙,动作越发的剧烈,只是在那有些疯狂的动作间,总带着一丝温柔。 窗外,是漫天的白雪,屋内,是茶炉的“噼啪”声,还有榻上两人的喘息声,顾小芙的娇吟不时的响起,在这个宁静的冬季雪天,谱写着幸福的乐章。 正当两人激烈之时,院门又响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吃过中饭,又睡了整整一个下午,本君有着婴儿般的睡眠。不好意思,更新晚了,让大家久等了。 这一章够肥吧,不知能否满足众位小狼,呵呵。 回归了,小狼们如何为本君接风?用花花将本君埋起来吧! 感谢土豪们的一路相随,这里并不是晒土豪,而是本君的诚心感谢。 Jc扔了一颗手榴弹 Jc扔了一颗手榴弹 Jc扔了一颗手榴弹 游客2340扔了一颗手榴弹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手榴弹 允晓皙扔了一颗地雷 花开半夏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dhchbw扔了一颗地雷 jjklld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L木头·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想爸爸的小毕扔了一颗地雷 dhchbw扔了一颗地雷 百合朵朵開扔了一颗地雷 百合朵朵開扔了一颗地雷 11007139扔了一颗地雷 东隅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L木头·扔了一颗地雷 。L木头·扔了一颗地雷 那一抹陽光扔了一颗地雷 未来就是钱扔了一颗地雷 那一抹陽光扔了一颗地雷 Kelly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Kelly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Jc扔了一颗地雷 dhchbw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第33章 小黄书 正当两人激烈之时,院门又响了。 顾小芙吓得一把推开陆元畅,她们这算是白日宣淫,若是被人知道了,指不定怎么说她们呢! 陆元畅听了不免皱眉,她陆家的门,最近开得实在是太过频繁。 顾小芙手忙脚乱地拿起搁在榻边的铜镜整理妆容,长发凌乱,身上衣服也乱成一团,唇边的朱红氲了出来,配上自己脸上的桃红,怎么看都觉得掩不过去,顾小芙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芙娘,莫慌,你去屋里洗把脸整理一下,我去开门。”别看陆元畅神情镇定,声音沉稳,她下地穿鞋,怎么也蹬不进去,可想而知她心中也是有些慌乱。 陆元畅从小被受包氏教导,今日之事于她来说,显得极为出格,她怎能不慌,只不过她尚要顾及顾小芙的感受,才生生让自己镇定而已。 顾小芙见陆元畅穿好鞋急着起身去开门,也顾不得自己狼狈的样子,忙拉住了陆元畅,用帕子擦去染在她唇边的朱红,又替她整了衣衫,瞧见她除了脸有些红,旁的与往日无异,这才放了陆元畅出去。 陆元畅带着一丝不满开了院门,见到的却是婉娘,因着婉娘与顾小芙交情极好,陆元畅只得压下心头的不满,问道:“婉娘,你可是来找芙娘的?” “陆大郎有礼,奴家确实来寻芙娘,不知芙娘可在家中?”婉娘对着陆元畅做了个万福,低头问道。 “芙娘在家中,不知婉娘找她何事?”陆元畅挡在院门处,问道。 若是平日,陆元畅必是将人让进来的,可是今日,她只得做无礼之举,为顾小芙拖些时间。 婉娘脸色不禁有些为难,她并不曾想到陆元畅在家中,而且今日她来,为的是昨日之事,怎好与陆元畅细说,想了想,便说道:“奴家寻芙娘要个花样子。” 陆元畅闻言,一下子没找到借口回复,绣花毕竟是女子之事,她对外的身份是男子,怎好细问,只是她傻愣愣地看着院中撒欢的小狼,就是挡在院门处不让婉娘进门。 婉娘心想,平日见陆元畅斯文有礼,今日她怎得如此唐突,让不让进到底是说一声,两人这样呆呆地站在院门处,若是让旁人瞧见了,还指不定要传出不好的话来。 “大郎,是谁来了?” 陆元畅与婉娘听得顾小芙的声音,两人都松了口气。 “芙娘,婉娘来寻你要花样子,你且招待一下,我去书房了。”陆元畅回头见顾小芙已妆扮妥当,这才转过身对着婉娘致歉:“婉娘在家中请自便,不必拘束。” 顾小芙带了婉娘去了厅上,倒了茶,说道:“你要花样子,怎不叫人来与我说,我自会送到花家去,你怀了身子大雪天跑来,不怕出事么。” “我寻你不是为了花样子,那是骗你家大郎的。”婉娘探到顾小芙耳边,轻轻地说道。 “你寻我何事?”顾小芙轻轻地问道,她见婉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疑惑。 “你带我进屋里罢,这里说话不方便。”婉娘的表情,说不出的暧昧。 顾小芙见状,心想必是了不得的大事,便带了婉娘进了屋里,匆匆问道:“到底何事,让你如此慎重?” 婉娘朝书房看了看,便将房门紧闭上锁,这才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偷偷摸摸地说道:“这个给你,你趁着你家大郎不在的时候好好看看,平日藏好了,别让你家大郎知道。” 顾小芙都不知如何形容婉娘现下的表情,她迟疑地接过了已翻得有些残破的书,见书的封面上没有字,便问道:“这是什么书?” “你翻一下就知道了,我总不会害你的。”婉娘用帕子捂着嘴说道,只不过她脸上多了一丝红晕。 因着对婉娘的信任,顾小芙挣扎了一会儿,慢慢翻开,只一眼,便将她吓得不知所措,她将书扔给了婉娘,压低声音说道:“这是什么书!为何是这般!” “你小声些,我昨日想着你未必能听懂我与珍娘所说的,特地寻了此书让你知事的!”婉娘急得捂住了顾小芙的嘴,低声说道。 顾小芙闻言,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她惊得说不出话来,眨着大大的杏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婉娘,天地良心,她先前才用了婉娘所教地勾引了陆元畅,让得两人差点没把持住,现下若看了此书,她与陆元畅还不真得白日宣淫了! 顾小芙觉得,这两日发生的事实在超出了她的接受底线,又是房中术,又是春宫图,又是陆元畅的身份,又是亲自领略了一回亲吻的美妙,她的成长之路在两日之前太过缓慢,而这两日的恶补信息量过于庞大,她惊得坐在炕上,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婉娘见状,只得红着脸慢慢解释:“芙娘,你都十六了,哪里还能像女孩那般单纯,这书你且细细看着,对你有用。” “这书你从何而来?”顾小芙不敢接,又推了回去。 “二郎他爹曾是贩货郎,无意间收了此书,后来我与二郎成了亲,他阿爹便将此书给了二郎。”婉娘看着有些残破的书,不免也觉得害羞,她与花二郎没少翻看,不然书也不会成这样了。 “你。。。你。。。”顾小芙想问婉娘是否看过,可实在是问不出口。 婉娘猜到顾小芙所想,别过脸去轻轻地说道:“我自是看过,我家小大郎与肚子里的这个便是托了这本书的福,芙娘,你若是想生个孩子,还是看看罢,这事本是人伦天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顾小芙闻言,不禁有种被打了闷棍的感觉,她与陆元畅,怎会有孩子,在接受陆元畅身份的那一刻,顾小芙便再也不敢想孩子的事了,终究,她选择了陆元畅。 “婉娘且将书带回去罢,此事不好让大郎知晓,你的心意我领了,孩子的事且随缘。”顾小芙幽幽地说道。 婉娘见顾小芙脸色有些不好,还以为是陆元畅的冷对让得顾小芙伤心,便失了说话的兴致,若是陆元畅不愿,就是再多的书,也变不出孩子来。婉娘无不心疼顾小芙,跟了一个军户,性命都是朝不保夕,若是连个念想都没有,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婉娘悻悻地走了,顾小芙见天色不早,便升火做饭,只是她有些心不在焉,不小心烫到了手。 整个午后,顾小芙都躲在屋里静静地绣花,每一针每一线,都是她的心血,寄托着她对陆元畅的情谊,小狼乖巧地待在她的身边,不时地翻滚,有时它摔到了,便起身跑到顾小芙身边叫唤,有时它扯着顾小芙的裤腿,依偎着取暖。 叹气也罢,不甘也罢,顾小芙想了一整个午后,脑中不断地闪着陆元畅救自己时的英勇无畏,平日对自己的宽容疼爱,心也就慢慢宽了,做人不能贪得无厌,今日能与陆元畅相依相守,相知相爱,能得到如此富足安稳的生活,还有什么可奢求的。 到了晚间,两人穿戴整齐,便去了杨家。 此时,冷风呼啸,路上已积了厚厚的雪,天上依旧飘着雪花,陆元畅用着大氅将顾小芙整个人裹了起来,顾小芙靠在陆元畅的怀中,风吹不到,雪下不到,只有陆元畅身上散发的热气。 到了杨家,杨大娘见了忙将顾小芙拉进里间,为她拍去身上的雪,珍娘倒了热茶,爽郎地笑道:“原想着天黑你们还不来,大郎都准备去寻你们了。” “是啊,你看,我这都穿好衣服了。”杨荣跟着说道。 “我就说阿元与芙娘有分寸,就算下雪也会来的,就你们两人担心。”杨大娘也笑道。 顾小芙感受着杨家人的热情,既觉得害羞,又觉得亲热,挂着淡淡地笑容,说道:“让大娘嫂子费心了,是奴家的不是。” “哪里是你的不是,我这不是怕阿元心疼小媳妇不肯来么!”珍娘拉着顾小芙取笑道。 “嫂子快别取笑了,都是我的不是,原是我看书误了时辰,多亏了芙娘提醒,若不然,还真赶不上干娘做的好酒好菜。”陆元畅见顾小芙娇羞,自是替她挡了。 一家人说笑了一番,便上了桌,今日因着陆元畅与顾小芙要来,杨大娘与珍娘下了狠功夫,整置了满满一桌的菜。 有冬季大家最欢喜的烧锅,里面炖着昨日猎来的野狗,又放了不少补身的食材,端得是香气逼人。还有陆元畅最喜欢的红烧肉,顾小芙偏爱的竹笋炒蛋,时下已是冬季,要吃上新鲜的蔬菜比吃肉还难,珍娘愣是让杨荣冒雪从地里寻了些野菜,用香油拌了。 一大桌好吃的,有酒有肉,有菜有汤,一家人围在一起热呼地吃喝,别提有多热闹。 “阿元,来,这是咱昨日打来的野狗,你多吃些,补身子。”杨荣接到珍娘的眼色,开始了“教导”大业。 陆元畅早被那锅狗肉的香气给吸引了,听了杨荣的话,便爽快地吃了起来,就着温热的酒,几筷下肚,整个人都觉得暖洋洋的,她满足地说道:“野狗肉嚼着真带劲,炖得又香又烂,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芙娘也吃,这狗肉暖身子。”珍娘接过话又怂恿起顾小芙来。 不过顾小芙可不敢吃狗肉,她夹了些野菜,用香油拌的野菜,既爽口,又清香,顾小芙很是喜欢,想着若是得闲,自己也出去寻寻。 酒大碗喝着,肉大口吃着,顾小芙见状,不免担忧陆元畅的伤,不过现下是在杨家,她可不好如昨日那般劝着,只能在桌上下轻轻地拉着陆元畅的衣角。 “芙娘,有何事?”陆元畅喝得有些醉,也看不懂顾小芙的眼色,傻愣愣地问道。 顾小芙闻言,心中直怪陆元畅愚钝,她劝酒怎好明言,只得讪讪回道:“奴家觉得野菜清香,等雪停了,大郎带奴家上山去寻可好?” “自然是好的,芙娘若是喜欢,明儿我就上山为你寻来。”陆元畅笑道,星目点点,一派疼爱娇妻的样子。 “明儿还下雪呢,大郎有伤,怎好随意行动,等大郎伤好了再说。”顾小芙顺着话,提点着陆元畅。 可惜陆元畅是一根筋的脾气,根本听不懂顾小芙的言下之意,傻愣愣地说道:“好,等我伤好了,我就带你去山上看雪景,可漂亮了。” 杨明见小夫妻两人你来我往,体贴相对,心中的疑虑也就放下了,昨晚珍娘回来说的事,他不免有些焦急,就怕陆元畅心高气傲嫌弃顾小芙的身份,只当她作婢女看待。刘家的婚事已拒,因着婚事的波折,陆元畅怕是再难娶上媳妇,要是连顾小芙都不成,陆家还不得断了香火。 “阿元,快过年了,你心中可有打算?”杨明慎重地问道。 陆元畅见杨明问话,便放下酒杯,坐直了回道:“将狼卖了,置办些年货,今年芙娘头一回在陆家过年,我想办得热闹些。” “嗯,这想法很好。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好过年,你与芙娘的婚事,也办了罢。”杨明是秀才,伦理纲常还是极为看重,如杨大娘那般的做法他是不喜的,还不如办了婚事明正言顺,到时什么话都好说。 陆元畅闻言,心中自是欢喜,她本想给顾小芙名份,只是自己不好做主,若是由杨明出面,是再好不过了。陆元畅看着娇羞的顾小芙,眼中尽是期待之色。 顾小芙坐在那里,顿觉羞涩,女子婚事,怎能当着她的面提起,她想回避,可小手却被陆元畅紧紧握着。 杨大娘见小两口都不言语,忙劝道:“阿元,芙娘是个好媳妇,你自己最清楚不过,她虽是你买来的,但也是清白人家出身,她若是无名无分地跟着你,村里人会怎么瞧她。” “我怎会让芙娘没名没分受委屈!”陆元畅闻言急急辩解,又觉得话语过于强硬,便站起身,对着杨明与杨大娘拱手作揖,镇重地说道:“我已无爹娘,婚事又不能自己作主,干爹干娘对我有养育之恩,我自奉为高堂,还请二位长辈为我劳心。” “我待阿元如亲子,婚事自然当仁不让,呵呵!”杨明闻言极为欢喜。 “芙娘,我可将阿元交与你了,往后你们好好过日子,早早开枝散叶,这不仅是阿元的福气,也是你的福气。”杨大娘拉着顾小芙不断地嘱咐,陆元畅婚事已定,她心头的大事总算是放下了。 顾小芙羞涩地轻轻点头,她看向陆元畅之时,发现陆元畅正用着痴缠的眼光看着自己。顾小芙心想,若能与陆元畅相伴至白首,就是无儿无女,她也认了。 “阿元叔要娶媳妇喽。”蛋蛋开心地叫喊着,围着顾小芙直瞧,顾小芙实在忍不住众人暧昧又热切的眼光,小跑着躲进了厨房里。 陆元畅见状,忙要去追,却被杨荣拦住了:“阿元,你且安心坐着,妇人娇羞,自是常事,让珍娘与芙娘说话,咱且喝酒庆祝。” 一下子,桌上的女人全跑去拉着顾小芙“教导”了,而杨荣,则是身负重任,他还得“教导”他那个蠢笨的兄弟呢!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肥肥的一章,今天如无意外,会有双更。 本君敬业否? 第34章 都是狗肉惹得祸 从杨家出来,陆元畅脑中一直浑浑噩噩,比起顾小芙接受教育那时好不到哪里去,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全面崩蹋。 杨明之乎者也地说着开枝散叶,传宗接代的重要性,陆元畅虽知自己与顾小芙不可能有孩子,但到底是长辈的教导,便细心聆听。 杨荣可直接多了,他等到杨明喝多了回房,便趁着酒意拉着陆元畅好好说道了一番,而这一番话,让陆元畅知道,原来自己往日是如此愚昧无知,生生蹉跎了大好年华。女子的青春,短暂珍贵,她居然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日。 当陆元畅看着红着脸低着头的顾小芙时,她不禁也红了脸,回想起今日早间两人的甜蜜亲吻,心中有些蠢蠢欲动。 送走了两个羞红脸的人,珍娘拉着杨荣低声问道:“大郎,奴家交给你的事可办妥了?” “啥都说了,我这张老脸算是丢尽了。”杨荣此时还有些酒醉,靠着珍娘抱怨道。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回房早些歇着罢,受了伤也不消停。”珍娘拍掉杨荣粘在自己身上的手,转身就收拾起桌面了。 雪越下越大,晚间的风异常寒冷,吹在脸上如刀割一般,陆元畅被冷风吹得头脑发涨,嘴中不断地喷着带有酒气的白雾,顾小芙也行走的异常艰难,她不仅要顾着自己脚底打滑,还要挽扶着步履踉跄的陆元畅。 回到陆家时,两人都冻得脸色发青,小狼敏感地狂叫,见是顾小芙回来了,撒着欢地围着她转悠,可顾小芙哪里得闲理它,她照顾醉酒的陆元畅还来不及呢。 小狼呜咽了几声,只得乖乖缩在陆元畅脚边,眨着可怜汪汪的眼睛转着头盯着顾小芙瞧。 顾小芙好一通忙活,才刚晃着脑袋的陆元畅洗刷干净安置在床上,拿了药膏细细涂抹伤口。 “大郎,你受了伤,怎能喝那么多酒。”顾小芙见伤口较之昨日没有明显的好转,不禁担忧,陆元畅身子极好,又经常受伤,她伤口的愈合能力很强,如这般休息一日都未见好转,却属反常。 “芙娘,我今日高兴多喝了些,往后几日我好好养伤,你别担心了。”陆元畅闷头说道。 顾小芙拿陆元畅没办法,人家好言好语地哄着她,她还能怎么办,虽然顾小芙知道,陆元畅也就说说而已,光说不练,白搭,总不过是自己多留心,多劝着罢。 等到顾小芙为陆元畅包扎好伤口,陆元畅已熟睡了。小狼依旧挨在脚边,等待着她,顾小芙这才想起小狼还未吃晚饭! 顾小芙匆匆去厨房给小狼弄饭,碗刚放在地上,小狼便一个恶狼扑羊,扒着碗将头都埋进了碗里,那急切的样子,让得顾小芙极为惭愧。 当顾小芙安顿好一切回房,夜幕已深,她躺在床上,看着陆元畅安静的睡颜,身体虽累,但心中却是满足。今日杨明已嘱咐杨大娘待雪停了便找媒人去顾家提亲,再过不久,她与陆元畅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顾小芙抚摸着陆元畅光洁的脸庞,看着看着,不禁有些痴,她俯□,将唇轻轻地盖在了陆元畅的唇上。 “啊呜~” 小狼一声叫唤,将顾小芙吓得忙抬起了头,见陆元畅依旧安然睡着,才松了口气,她摸着自己有些发烫的脸,转头对着小狼娇嗔道:“你明天不想吃饭了么?” “啊呜~”小狼颇有灵性,见顾小芙生气了,乖乖地缩着脑袋低声叫唤求饶。 “夜深了,快睡罢,把大郎吵醒了,看她不收拾你。”顾小芙难得像个孩子一般,与一头小狼计较,谁让小狼破坏了她的好事呢! 吹灯安寝,小狼那双夜间泛绿的双眼也消失了,房中一片静谧,只有陆元畅淡淡的呼吸声,顾小芙如往常一般,缩进了陆元畅的怀中。 半夜时分,顾小芙突然觉得有东西在自己胸前磨蹭,吓得一个惊醒,用手一抓,却是陆元畅发烫的手,顾小芙摸黑检查着陆元畅的身子,发现她浑身烫得厉害,忙点起了灯,却见陆元畅满脸通红,鼻下流着血。 “大郎,你醒醒,大郎,你不要吓奴家!”顾小芙被那鲜血吓着了,一个劲地摇着陆元畅。 “怎么了,芙娘?”陆元畅被顾小芙带着恐惧地声音吓得一个灵机猛地坐了起来。 “大郎,你流血了!” 顾小芙拿了帕子为陆元畅擦去鼻血,陆元畅一看,也懵了,她可从来没有这般过。陆元畅运气感受着自己的身子,发现气脉通畅,并无大碍,不过身子有些发热,额头全是汗。 “芙娘,我无事,许是今日炕烧得有些热罢。”陆元畅安慰道。 “大郎别吓奴家,奴家现下只有大郎一人了!”顾小芙细细地为陆元畅擦去额头上的汗,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我还能不知道自己的身子么,你别瞎想。” 陆元畅耐心地安抚着顾小芙,只是顾小芙这一番折腾,衣襟有些散乱,领口松开,露出了里面粉色的鸳鸯戏水肚兜,在昏暗的灯光下,胸前大片的雪嫩皮肤暴露在陆元畅面前,让她看得眼发直。 “大郎!血!”顾小芙刚擦完汗,就见陆元畅的鼻下,又是两管鲜血直流! 陆元畅顺着顾小芙的眼光,抬手一擦,尽是满手的血,这下她真是弄不懂了,怎么好端端的,一直流鼻血呢。 顾小芙忙将陆元畅按在自己怀中仰着头,用着帕子捂住鼻孔。 可就算被捂住了鼻孔,陆元畅也能闻到顾小芙身上散发的淡淡少女香味,她从下往上看,视线停留在那被肚兜包裹的胸前,胸前的两团,随着顾小芙的动作,微微轻颤,小巧,浑圆,柔软,富有弹性,陆元畅一边看着,一边想象,突然间,她觉得鼻子一热,鼻血居然溅湿了帕子! “大郎,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奴家可好!”顾小芙见状,急得都快哭出来了,见过流鼻血的,可从没见过喷鼻血啊! “芙娘,快把衣服拉好!”陆元畅强忍着流血的不适,以及心中的蠢蠢欲动,艰难地说道,她有些明了,这血是因何而来。 “什么?”顾小芙没听清楚,忙俯身将耳朵凑到陆元畅嘴边。 这一下,两团半圆直接暴露在陆元畅面前,她忍得脸都涨红了,用手捂住鲜血直流的鼻子,一把推开顾小芙,大声说道:“你把衣服给我拉好!” 顾小芙闻言,这才发现自己衣衫凌乱,忙羞得用里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陆元畅仰躺在炕上,不停地深呼吸,压抑着内心的燥动,而顾小芙则是远远地待着,不敢靠近陆元畅,就怕她又喷血了。这种事说出去,谁信呢! 过了好一会儿,陆元畅感觉血止住了,这才愤愤地说道:“都怪那窝狗肉!我被大哥大嫂害惨了。” 顾小芙闻言,真真是哭笑不得,这怕是补过头了罢。不过她看着陆元畅还是心疼的,披了外衣,端了一盆凉水进来,绞了帕子递与陆元畅。 陆元畅将冷帕子盖在脸上,顿觉身子舒畅,那燥热的感觉也消了一些。顾小芙见陆元畅好受了些,便知此法管用,又细心地为陆元畅擦了身。 大半夜的,两人好一番折腾,这才熄灯睡下。 可是,才刚得清爽的陆元畅,只睡了一会儿,又感到体内躁动不安,热气频频往外散着,感觉顾小芙远远地离着自己,散发着极为诱人的芳香,先前那迷人的画面,不断地在脑中闪现,还有杨荣的教导,也不断地侵蚀着她的意志。 顾小芙揪着衣领睡在炕边,很是心疼,陆元畅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必是身子不好受,可她不知如何帮助陆元畅,刚才若不是自己,陆元畅也不会流那么多血了。 “大郎,你还难受吗?”顾小芙小心地挪了过去,轻轻问道。 “芙娘,你且离我远些。”陆元畅艰难地向里挪了挪,攥着拳头抵抗着体内的叫嚣。 陆元畅压抑的声音,让得顾小芙突然明了此事的原由,陆元畅定是被那狗肉汤补过了头,身子有了正常的反应,可顾忌着自己,这才生生忍住了。 顾小芙感动于陆元畅的贴心,一个女子的贞操,犹如性命一般,是何等重要。珍娘已对她明言,由杨荣教导陆元畅,现下的陆元畅,并非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陆元畅的这般作为,不过是想等到洞房花烛夜要了自己。 顾小芙咬着下唇,耳边是陆元畅粗重的喘息,她内心挣扎了片刻,便果断地褪去了自己的里衣,勇敢地抱住了陆元畅。 “大郎若是难受,便要了奴家罢。”顾小芙将眼角的泪擦去,喃喃道。 “芙娘,你别这样,我无事。”陆元畅揪着被子,强忍着体内的不适,艰难地说道。 “奴家本就是大郎的人,伺候大郎是应该的。”顾小芙将陆元畅抱得紧紧的,感动地说道。 “芙娘,我是女子!”陆元畅转过身,一把抱住顾小芙,做着最后的挣扎。 “在奴家眼中,大郎只是陆元畅。” 顾小芙爱怜地抚着陆元畅满是汗水的脸,将自己的唇盖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来也,哈哈,这章发出估计不少小狼又要骂本君了。呜呼! 如果写了H,本君会放在群里,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Jc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dhchbw扔了一颗地雷 微风优雅扔了一颗地雷 myth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约克郡的亡灵扔了一颗地雷 Jc扔了一颗地雷 。L木头·扔了一颗地雷 。L木头·扔了一颗地雷 呆子阿三扔了一颗地雷 阿阮扔了一颗地雷 呆子阿三扔了一颗地雷 呆子阿三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moyou扔了一颗地雷 3059946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Jc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186扔了一颗地雷 不器扔了一颗地雷 ωāηɡ瑞珂扔了一颗地雷 ωāηɡ瑞珂扔了一颗地雷 ωāηɡ瑞珂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不知道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第35章 雪灾初显 天依旧阴沉沉的,乌云遮盖了温暖的阳光,空气中充满了冷意,雪大片大片地下着,整整十日,都没有停止的迹象,村子里出奇的安静,隐隐约约中散发着死寂的味道。再这么下去,雪灾已不远矣。 村东头的陆家大院中,此时却是显得欢乐无比,小狼被陆元畅按在澡盆子里,由着顾小芙替它洗澡。 “啊呜~” 小狼可怜汪汪地看着顾小芙,大雪天洗澡真的好冷啊,它一身引以为傲的珍贵狼毛,就这么湿哒哒地粘在身上,像条落水狗似的,一点都不威风。 “小九乖哦,咱们洗干净了才好看。”顾小芙温柔地说道,手上的动作极为轻柔。 “啊呜~” 小狼听到顾小芙喊它的名字,拿了小舌头轻轻地舔着顾小芙的手,这个名字是前几日顾小芙给它取的,意思是陆元畅救了它,它长大以后要记得感恩。 当然,小九才不懂啥叫感恩,它只知道顾小芙给它吃,带它玩,身上的味道极好闻,而那个总是对它很凶的陆大郎则让它害怕,若是陆大郎不在该多好啊,它现下也不至于被按在逐渐变冷的水中洗澡了,它是狼,不是狗,狼不用洗澡好么,那身毛上的油脂被洗掉了,它很冷好么! 在顾小芙泛滥的母爱中,在陆元畅高压的威逼之下,小九的反抗显得极为苍白,热水换了一盆又一盆,终于,它被陆元畅拎出了水面。 “啊呜~” 小九还来不及表达心中的喜悦,就被顾小芙用着棉布裹了起来,小脸,小耳朵,小爪子,都被温柔地擦干,待在顾小芙的怀中,烘烤着暖炉,小九幸福地用着微凉的鼻尖蹭着顾小芙,那微眯的眼中尽是惬意之色。 陆元畅吃味地看着小九,心里别提有多酸了,好好的一头狼,被顾小芙养成了一只猫,整日窝在顾小芙怀里撒娇,真真是慈母多败儿。 陆元畅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表达自己的不满,院门响了。穿过积了厚雪的院子,开门一瞧,却是杨大郎。 “大哥,这大雪天的,你跑来作甚?”大雪封村,陆元畅与顾小芙自打从杨家回来以后,就没出过陆家的大门。 “还不是为了你的婚事么,这几日大雪未停过,阿爹与阿娘没法去凤阳村,让我来与你说一声,省得你与芙娘挂心。”杨荣摆手婉拒了进屋,喘着粗气说道。 “让干爹干娘费心了,大哥且帮我带话给他们,婚事不急于一时,待雪停了再办也无妨。”陆元畅拱手说道。 “你且耐心等着罢,这大雪整整下了十日,村里有不少人家缺衣少食,有些人已经冻病了,阿爹要帮着这些人家过冬,年前估摸着是没功夫了。”杨荣遗憾地说道,原本他还想趁着过年喝他兄弟的喜酒呢。 “村里现在很艰难么?”陆元畅一向是关起门来过日子的,对村里的事也并不太了解,但她知道,若是出现雪灾,必是有不少人家难以过冬,往年这样的事也并非没有发生过。 “估摸着得死人。”杨荣想了想,凑到陆元畅耳边轻轻地说道:“我听说,郑大郎快不行了。” 陆元畅听到郑大,心里很不是滋味。若是以往,她到对郑大没什么偏见,毕竟在顾小芙的离去问题上,郑大的表现还算有人性,可现下,她与顾小芙已表明心迹,郑大作为顾小芙曾经的夫君,她怎么会不介意。 杨荣见陆元畅面色不好,便劝着说道:“消息我已传给你,是否说与芙娘知晓,你自己看着办罢,我还要帮阿爹处理村里的事,先走了。” 陆元畅送走了杨荣,恹恹地回了屋,坐在书房里思量。 郑大的事,于顾小芙来说,算是大事,虽说现下他们已无关系,但毕竟夫妻三年,怎么说也是有感情的。 告诉顾小芙,不外乎是让她伤心难受,想去见郑大最后一面,又或者顾小芙心中并非上心,只是如普通人那般唏嘘而已。但不管如何,郑大将死无形之中已夹在陆元畅与顾小芙之间,让得她们感情受阻。 正当陆元畅犹豫之际,顾小芙进来了,她见陆元畅面色不好,便问道:“大郎,出事了么?” “没有,刚才大哥来告诉我,大雪封村,干爹与干娘没法去你家提亲,又得帮着村里人过年,婚事年前办不成了。” 顾小芙闻言,拉起陆元畅的手,温柔地说道:“那咱们便耐心等着罢,奴家总还在陆家,又不会跑了,大郎何故如此忧心。” 顾小芙不禁回想起十日前的那晚,她感动于陆元畅对自己的执着与真诚,也心疼陆元畅的身子,便鼓起勇气要将自己给了陆元畅,谁想在紧要关头,被小九的叫声打断了,陆元畅也因此而清醒过来,跑去院中舞了整整半宿的剑,真真是为难她了。 虽然陆元畅没要了自己,但自己的身子被她摸遍亲遍了,自己已是她的人,婚礼办不办,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顾小芙这几日得了闲总会回想起那个羞人的夜晚,那种心灵相贴的感觉,以及身子所发出的快感,都会让她觉得既满足又羞涩,她期待着洞房花烛,期待着自己名正言顺成为陆元畅妻子的那一刻。 杨荣所带来的消息,顾小芙怎么会不失望,但也仅仅只是一时的失落,因为只要陆元畅在自己身边,那她也就够了。 “我想尽早给芙娘一个名份,怕委屈了芙娘。”顾小芙的软言细语让陆元畅心里很舒畅。 “有大郎陪着奴家,奴家怎么会受委屈。”顾小芙安慰道。 “芙娘真的愿意如此跟着我么?”陆元畅挑眉说道,顾小芙的安慰让她起了调戏之心。 “大郎就会欺负奴家,坏死了。”顾小芙顺着陆元畅的力道,将身子贴向她,用着纤细的指尖点在了陆元畅高挺的鼻梁上,脸上尽是靓丽少妇那娇媚的神情,看得陆元畅蠢蠢欲动。 可当陆元畅刚想做些坏事之时,顾小芙的小手便捂了陆元畅凑过来的嘴,她正色说道:“大郎,先别闹,大雪封村,村里的贫户必是艰难,咱们那几家佃户不知怎么样了,你可有想过?” 陆元畅闻言,脸色立马严肃起来,她陆家对佃户向来宽厚,若是出现灾荒年,必是要减免地租的。陆家的佃户,基本都是从她阿娘那时起就在的老佃户,与陆家也算亲厚,现下恐是要闹雪灾,佃户们的日子必不好过。 “芙娘,你且在家中清点一下粮食棉花,我去佃户家看看。”陆元畅扶起顾小芙起身,正色说道。 “大郎,先等一下。”顾小芙见陆元畅说风就是雨,忙拉住了她,伺候着穿了厚外套,还细心地给她披上了大氅,说道:“大郎路上要小心,早去早回,外头若是有事,且找村长商量,切莫逞强。” “芙娘就是这么看我的么?”陆元畅听着顾小芙的嘱咐,心里真不是滋味,这可是把她当成孩子在教导了,她有那么傻么?她从小就是一个人过日子,把自己拉扯大也不是个缺心眼的呀。 “大郎别忘了你与管老大比武之事,那时奴家可吓坏了,奴家只盼着大郎平平安安,这也不行么?”顾小芙娇嗔道,她与陆元畅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了,怎么会不知道这人的脾气,别看她总是一派温和的模样,心气高着呢。 “行,我说过,都听芙娘的。”顾小芙的撒娇陆元畅极为受用,在她脸上偷了个香,笑着出了门。 陆元畅出门后,顾小芙便下了地窖清点,旧粮还剩一些,若是需要救济,也算够,但棉花布匹这些保暖之物却是不够的,家中所剩的,也不过是去临川城时买来自用的,且质地都是上好的,给佃户并不适合。不过所幸炭还剩较多,分出一些也能抵事,大不了雪停了再去城里买些回来便是。 顾小芙本就不是小气之人,往常的节衣缩食、精打细算,不过是因为生计艰难罢了。她来了陆家那么久,因着吃穿无忧且有陆元畅的时时教导,那气度自然涨了不少,救济佃户是正经事,她只心疼一下下就过去了。 果然如顾小芙所想,到得天黑之际,陆元畅带回了不少佃户。佃户们不再像给陆家盖房时那般活力十足,各各缩手缩脚,裹着残破单薄的棉衣,脸冻得发青也盖不住缺衣少食所带给他们的腊黄虚弱。不过,许是因着陆元畅愿意救济,脸上都露出了欣喜之色。 陆元畅将人带至院中,正色说道:“你们都是我陆家积年的佃户,我陆家不会看着你们受冻挨饿而置之不理,但你们也该知道,我陆家并不欠你们什么,反而这么多年也算是加恩给你们。” “主家仁善,我们心里只有感恩,不敢有非份之想。”老实的庄稼人听了这话,忙一个个上前表态,说心里话,对于陆元畅今日愿意接济他们是十分感激的,为陆家种了那么多年的地,陆家是怎么样的人家,他们心里最清楚不过。 “你们心里明白就好,今日也全因着娘子之言,不然,我也顾不了你们。”陆元畅淡淡地说道。 “多谢娘子大恩,主家能娶到娘子这样的天仙善良之人,是主家的福气,也是我们的福气。”佃户们闻言,居然一个个下跪磕头。 顾小芙见状,忙让佃户们起身,可是佃户们一个个跪在雪地里磕得十分带劲,根本不理会顾小芙的劝阻。陆元畅向手足无措的顾小芙使了眼色,顾小芙只能生生受着,她知道,这是陆元畅在为自己树威信,施恩惠呢。 “好了,都起了吧,跪着成什么样子!”陆元畅见阵势也摆得差不多了,便对着众人说道:“娘子已为你们准备了粮食与炭柴,你们且领回去,先记在账上,待来年夏收时,再与你们算总账。” 佃户们闻言,各个喜形于色。虽说来年还要还债,但现下这般光景,村里可有不少人家日子都过不下去了,眼下就有几个老人躺在床上等死,他们能得陆家接济,好歹能顺利过年,这是天大的恩惠。 顾小芙将准备的物资一一发放到佃户们手中,又得了不少的感激,当她看到一个老农来领物资,突然想起了顾家的亲人。顾家比之佃户,也没强多少,现下佃户们过不下去了,那么顾家,也必是极为艰难。 一时间,顾小芙心忧如焚,连勉强的笑意都挂不住了。 待得陆元畅将佃户们送走,松了紧绷的脸转过头想与顾小芙说笑,便看到顾小芙呆呆地站在院中发愣。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的事大家都看到了,本君不回应,并不是认为本君错了,而是觉得这种无谓的争吵没有任何意义。出了问题,想办法解决就是了,何必搞得这么难看。好作者不弃坑,好读者不开骂,本君能做的,便是将文写好,对得起读者的一路相随。 此事到此为止,若是还有人要骂要吵,那就请便吧。本君坚信,只要本君是一个好作者,就不会缺好读者,对于喜欢争吵之人,本君一向忽略不计,本君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口舌之上。 新群:310594241 不用照片 挂个小剧场 时间:事发当晚 夫人:苦着脸做什么,还不去码文做你的文艺女青年? 本君:文下有人骂我。 夫人:双更会被骂?那就周更好了。 本君:都是狗肉惹得祸。 夫人:解释一下呗。 本君:你知道我嘴笨,当年咱俩找对象也是你追的我。 夫人:。。。那就清水到底吧,谁也别争了。 本君:夫人妙计! 风洛羽扔了一颗火箭炮 小天扔了一颗手榴弹。 ωāηɡ瑞珂扔了一颗地雷 允晓皙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没想好叫啥扔了一颗地雷 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L木头·扔了一颗地雷 。L木头·扔了一颗地雷 。L木头·扔了一颗地雷 东隅扔了一颗地雷 东隅扔了一颗地雷 允晓皙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风都刮过了扔了一颗地雷 清夏茉莉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雷很温暖,本君与你们一路同行 第36章 别叫我大郎 待得陆元畅将佃户们送走,松了紧绷的脸转过头想与顾小芙说话,便看到顾小芙呆呆地站在院中发愣。 “芙娘,你怎么了?”陆元畅见状,忙上前搂着顾小芙问道。 “大郎,奴家无事,你饿了吧,奴家这就去做饭。”顾小芙对着陆元畅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逃避似的去了厨房。 陆元畅傻愣愣地看着顾小芙的背影,一时没回过神来,这究竟是怎么了。 晚饭之时,顾小芙依旧没精打采,陆元畅发现,整桌的菜都失了以往的美味,不是这个咸了,就是那个淡了,而顾小芙却是两眼无神,只是默默地吃着,根本未有察觉味道的变化。 吃过饭,顾小芙默默地去洗碗了,小九在院中的雪地里欢快地翻滚着,而陆元畅,则是站在廊下望着漆黑的夜空。 今日她去找佃户之前,特地转到了郑家,依旧是那个破旧的小院子,在院门处便能闻到浓浓的药味,还有郑大娘的低声哭泣。 陆元畅没有进郑家,而是去了花家寻了花二郎与婉娘打听。 听婉娘说,郑大自郑老爹与郑二去了以后便是越发不好了,郑大娘将秋收的粮卖了不少,为郑大延医问药,但都没有起色,据郎中所说,不过是拖日子罢了。这几日天气骤冷,郑大又得了伤寒,肺病加重,郎中已是无力救治。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郑家若是能好好归劝郑二,让他安心种地本份做人,日子也不会如此艰难。同情与怜悯并不适合给郑家,至少,村里人对郑家的遭遇,都是冷眼旁观。现下连花家都不愿意与郑家为邻,正寻思着要搬迁,只不过因着徭役与大雪,这事便耽搁了下来。 郑大娘整日守着郑大哭,到老来,落得如此下场,怎不凄凉。而郑大却在弥留之际,嘴里一直喊着顾小芙的名字。原本婉娘还想将郑大病危之事告之顾小芙的,因着郑大的执念,婉娘便打消了念头,没得因此事让顾小芙为难。 陆元畅知道后,脸黑沉黑沉的,一个快死的人,居然还惦记着她的人,她怎能不气愤。为何当初不好好善待顾小芙,现下临死却是良心发现了。陆元畅别提心里有多不痛快,也不犹豫了,你郑家死人,与我陆家何干。 小九独自耍得无聊,便壮着胆子扯上了陆元畅的裤腿,陆元畅从沉思中醒过神来,将小九轻轻抱起,傻傻地问道:“小九,你可知你阿娘为何难过吗?” 小九歪着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陆元畅,它很少有机会能这样安稳地待在陆元畅的怀中,这个人是将它从死亡线上救回的,小九对陆元畅有着莫明的依恋与害怕。 一人一狼,就这么安静地对视着,在对方的眼睛中,能看到自己的倒影,陆元畅抚摸着小九被雪沾湿的头,而小九则是轻轻舔着陆元畅的手。陆元畅见小九像只小猫似的撒娇,不禁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她救了小九,却杀了小九的爹娘,这笔账,是没法算的。既然小九与顾小芙亲近,那往后便好好待它罢,有它陪着顾小芙,自己若是上了战场,也能安心些。 陆元畅抱着小九,一起去厨房寻顾小芙,却见顾小芙在烧着水,独自坐在口火边发呆。 “小九,去问问你阿娘,出什么事了可好?”陆元畅将小九递到顾小芙怀中,轻声说道。 “啊呜~”小九像听懂了陆元畅的话,歪着头看向顾小芙,小爪子还不停地扒着顾小芙的胳膊。 顾小芙闻言,牵强地说道:“大郎,奴家无事。” “在我心中,芙娘便是我的妻,芙娘有事,却不与我说,是何缘故?”陆元畅将顾小芙拉起抱入怀中,难得地提声说话,原本她心里就因着郑大不痛快,现下见顾小芙拒人于千里之外,怒气不自觉得就冲了出来。 “大郎,奴家。。。”顾小芙极为难,她不想让陆元畅生气,但也不想将顾家之事告之与她知晓,若是陆元畅知道了,必是要出手相帮的,但她已是陆家人,不是顾家人,倒贴娘家之事,她怎么也做不出来。 “芙娘,你一直叫我大郎,你在心中,我与郑大有何不同?”陆元畅是心胸宽广之人,但同时也是小心眼,至少顾小芙就能让她小心眼,特别是郑大对顾小芙念念不忘,陆元畅心里怎么都觉得别扭。 “大郎,你怎能如此想!”顾小芙惊讶地看着陆元畅,她弄不懂面前这个心高气傲的人,居然拿自己与郑大比。 “我为何不能这么想,你分明有心事,却不与我说。”陆元畅一根筋的脾气发作了。 “奴家。。。奴家。。。”顾小芙被陆元畅强硬的态度吓着了,一下子不知如何开口。 “我不想听到你喊我大郎,也不想听到你自称奴家,我是陆元畅,你是顾小芙,你不是我陆家的奴婢,你是我的妻子!”陆元畅这回是发了狠地发脾气,连小九都吓得在顾小芙的怀中瑟瑟发抖。 顾小芙总算是听懂了陆元畅的意思,不由得心里委屈,自己心中就陆元畅一人,现下什么事都没有,却被她如此怀疑,顾小芙委屈得眼泪汪汪,事关女子名节,她怎么能不在意。 “陆元畅,我做了何事,让你如此怀疑我!”顾小芙倔强地擦去眼泪,直视陆元畅问道。 “我。。。”陆元畅一时语塞,顾小芙平日对她极为温柔,这一下突然发怒让得她不知所措,关键那些事只是自己的胡乱猜测,顾小芙日日在家陪伴着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啊。 “你为何要怀疑我,我有哪件事对不起你了,身子都给了你,你还这样想。”顾小芙想想就觉得委屈,泪是擦也擦不完。 “芙娘,你别哭好么?”陆元畅见顾小芙使劲地撒泪,脑中一片空白,只知笨拙地安慰。 “就许是冤枉人,还不许我哭了!”顾小芙挣开陆元畅的怀抱,抱着小九坐在火口抹泪生气。 陆元畅看着委屈异常的顾小芙,心中愧疚之意慢慢升起,回想顾小芙来陆家的种种,陆元畅就觉得自己今日非常混账,因着对顾小芙渐浓的情谊,让自己如此惶惶不安。特别是想到顾小芙为了自己不惜宽衣解带,若不是把自己放在心中,顾小芙怎会如此做! “芙娘,别哭了,是我不对。”陆元畅蹲□去,将顾小芙手揽进怀中,难得低声下气认错。 “你这个坏人,就知道欺负我!”顾小芙见陆元畅如此哄着自己,心中酸酸甜甜的,她觉得自己满心满眼都是面前这个混人,才会为了她又是难过又是甜蜜。 陆元畅将碍事的小九拎了出来,紧紧地抱着顾小芙,说道:“芙娘,我心中有你,才会因你而失措,将心事告诉我好吗?我们是夫妻,理当共同承担。” “我只是担心爹娘,顾家现下怕是日子难过。”顾小芙依偎在陆元畅的怀中,喃喃道。 “那明日我便带你回家可好,咱们多带些粮食,保管饿不着你爹娘。”陆元畅暗恼自己的大意,顾家生活艰难,现下可不是日子都快不过不下去。 “不好,旁人会说闲话的。”顾小芙感动于陆元畅的贴心,但依旧坚持立场。 “让他们去说呗,我陆元畅就是地多粮多,给老丈人送些口粮又能怎么样!只要芙娘能天天对着我笑,什么都值了。”陆元畅小地主气场全开,非常霸气地说道。 顾小芙闻言,很是感动,搂着陆元畅的脖子说道:“奴家谢过大郎,但大郎要答应奴家,只此一次可好?” “说了不许再叫大郎,奴家,芙娘一点都不听话。”陆元畅闻言,脸又沉了下来,虽然心里的疙瘩已解,但听着总觉得别扭。 “陆元畅,我发觉你真是个小女子,小心眼。”顾小芙温柔地看着陆元畅,她知道,因为在意,所以无措,因为喜欢,所以计较。 “我还就是小心眼了,怎么了,我本来就是女子!”陆元畅被顾小芙说得极为羞恼,一把抱起顾小芙,就向卧房奔去。 “砰!”卧房的门关了。 “啊呜~”小九用着小爪子使劲地扒着门,它一点都不想今晚被关在门外,屋子里暖和,屋子里还有爹娘不是。 在小九漫长的等待中,屋门终于开了,顾小芙出来之时,长发披散,衣着凌乱,脸上两团诱人的桃红,朱唇微肿,衬得慵懒的她极为妩媚。 陆元畅紧跟着也出了门,拉着顾小芙说道:“芙娘,今晚咱们一起洗罢。” “不要!”顾小芙甩开陆元畅的手,羞答答地拒绝。 “下大雪呢,一起洗能省些柴火。” “不要!” “芙娘,你看我肩上的伤还未好,你怎能忍心不管我呢。” “陆元畅!” “顾小芙,我就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天天能更文,真是一件愉快的事。 这一章写得好矫情,本君真不知道怎么说自己,撒狗血呀! 186扔了一颗火箭炮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火箭炮 Jc扔了一颗手榴弹 ADong扔了一颗手榴弹 瑜隐扔了一颗手榴弹 子恒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呆子阿三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js扔了一颗地雷 不器扔了一颗地雷 3960013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撒花留评砸雷真心是治愈系。谢谢土豪们破费了。 第37章 如此顾家人 第二日一大早,小两口就忙碌起来。 按着陆元畅的意思,第一次去老丈人家自然是要下重礼的,她在地窖里看啥都觉得好,什么都想往车上搬。顾小芙抱着小九在一边看着忙得热火朝天的陆元畅,淡淡地说道:“阿元,你搬上车也没用,顾家没地方放的。” “啊?”陆元畅瞬间被泼了一盆冷水,讷讷地问道:“那要送些什么?” “两袋粮,两匹布,五斤棉花,两块肉,就这些。”顾小芙冷静地说道,昨晚睡前她都想好了,就怕陆元畅可了劲地搬,还不得把陆家搬空了。 “会不会太少了,你家人多。”陆元畅觉得这点礼送出去,实在是忒没面子了,她好歹是个小地主,总不能做掉身份的事。 “你把陆家搬空了,到时拿什么做彩礼?”顾小芙淡淡地说道。 昨晚陆元畅没皮没脸地拉着顾小芙一起洗澡,可把她羞怒了,可是陆元畅实在难缠的很,顾小芙也无法,只得半推半就得应了。谁想陆元畅得了便宜还卖乖,洗澡也不安生,这摸摸,那亲亲,两人纠缠之间,动作过大,右肩好不容易将好的伤口又裂了,顾小芙恼羞成怒,一晚上没理陆元畅。 这不,顾小芙一生气,陆元畅总算是消停了,可了劲地搬东西讨好小娇妻,谁想人家还不领情,真真是为难她了。 “芙娘,再添些吧,这点东西太寒酸,没得让你家的人以为你在这边过得不好。”陆元畅讨好地说道。 “那再加十斤炭吧,别的他们也用不着。”顾小芙见陆元畅低声下气地哄着自己,心里其实早就不计较了,生气也不过是为了她的伤,她哪里舍得陆元畅向自己服小低微来着。 顾小芙将小九放在一边玩耍,自己帮着陆元畅搬东西,她这么谨慎,不过是担心顾家人会打蛇上棍,到时见陆元畅大方,还不得厚着脸皮时时找上门来。 顾小芙在顾家生活那么多年,自家人是什么样的最清楚不过。顾家穷,那是因为人多地少,一家七口,靠着三亩旱地过活,风调雨顺还能图个温饱,万一闹个灾,连口粮都不能保证。凤阳村比不得洛溪村,没有像陆元畅这样的地主,连租个地多挣些口粮都无处寻,一家人活得着实窘迫。 也因着如此,顾家才会将顾大芙和顾小芙早早嫁人,不过出不起嫁妆,嫁的人家也都很一般,没能力接济顾家。人穷志短,顾大娘极喜占小便宜,连带的顾家也都是一个样,若是村里有个红白喜事,顾家全家都去吃酒,光吃不算,还得带些回家,如此这般,顾家在村里名声着实不好,村里就没几个人瞧得起他们的。 顾家那么难,顾小芙为何不早早接济,原因便在此处,只不过此时眼看着雪灾将至,到底是将她养大的亲爹亲娘,就算对她不好,她也不能冷眼旁观看着他们被冻死饿死罢。 陆元畅将老牛套上了车,两人便向凤阳村进发。 雪依旧未停,冷风瑟瑟,地上的积雪甚厚,老牛吃力地拉着车,速度极为缓慢。陆元畅将顾小芙抱在怀中,为她挡去风雪。小九则是第一次出门,乐得都快找不着北了,它不愿跟着顾小芙坐在车上,撒丫子在雪地里疯玩,不过小九还挺机灵的,一直跟着车跑,也不用顾小芙担心它跑丢了。 顾小芙待在陆元畅温暖的怀中,心里很是安慰。虽说她不太赞成送粮给顾家,但这总是陆元畅的一片心意。她嫁到郑家整整三年,郑大因着身子不好一次都没陪她回过顾家,顾家人对此颇有微词,看顾小芙更发的不重视。 顾小芙搂着陆元畅的腰,越发得觉得陆元畅对她是真真的好。有陆元畅在,她啥也不用操心,被宠着,被疼着,这样带着重礼去顾家,陆元畅这是以夫君的身份给她撑腰呢。 “阿元,以后在家中我叫你名字,在外头叫你大郎可好?”顾小芙小心翼翼地说道,昨天她算是体会到陆元畅的小心眼了。 “为何?”陆元畅皱着眉问道。 “为人处事总要有个规矩,我若在外头叫你名字,你的脸面往哪放,别人也会以为我轻狂,就是村长与大娘那边也交待不过。”顾小芙柔声说道。 “我不喜你叫我大郎!”陆元畅任性地说道,虽然她知道顾小芙说的话有理。 “在我心里,不管称你什么,你都是陆元畅,身为女子的陆元畅,听话好么?”顾小芙见路边没有人,便在陆元畅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顾小芙一晚上没理陆元畅,让陆元畅很揪心,眼下她这样软言细语地哄着自己,陆元畅心中极为受用,勉为其难答应了。 因着下雪,赶路极慢,原本小半日的路程,两人直走了一整日,直到太阳落下,才赶到了顾家。 陆元畅跳下车,抖掉身上的雪,看着顾家大门。院子很小,院门很破,一派萧条。陆元畅心想顾小芙就是在这个家中度过了她的童年,不禁心疼得厉害。 顾小芙一整年没回家,此时显得有些雀跃,不管如何,顾家总是她的娘家,里面的人都是她的亲人,她马上可以见到爹娘,兄弟,怎么能不激动。也不等陆元畅抱她,顾小芙自己利索地跳下车,上前去敲门。 没一会儿,院门就开了,出来了一个粗犷的年轻男子。 “二哥!”顾小芙见来的人,忙叫了一声。 年轻男子疑惑地看着顾小芙与陆元畅,两人衣着光鲜,男子气宇轩昂,女子清丽脱俗,真真的富贵人,他顾家可没这样的有钱亲戚。 “二哥,奴家是芙娘!”顾小芙见顾二发愣,提醒地说道。 “芙娘?” 顾二见面前的女子,作少妇打扮,一身云缎煞是扎眼,头上带着银钗,眉黛弯弯,唇点朱红,两耳之下晃着晶莹的翡翠耳环,手带龙凤镯,衬得那纤细的手腕越发的白净,而最最让顾二诧异的是,女子居然穿着鹿皮靴! “芙娘!”顾二终于在这张陌生的脸上找到了昔日的熟悉之感,一年前还是瘦小腊黄的女子,现下长高了,丰腴了,白净了,富贵了。顾二想起顾老爹从洛溪村回来之时说的话,他家芙娘找了个有钱的七杀星。 “二哥,正是奴家,奴家带夫君来看你们。”顾小芙见顾二认出了她,一时激动得语无伦次,而称呼都弄不清了。 “这位便是芙娘的二哥罢,我是陆元畅,有礼了。”陆元畅不着痕迹地将顾小芙拉至自己的身边,拱手行礼道。 “陆大官人,路上辛苦了,请里面坐。”顾二见陆元畅礼数周到,也客气地将人让了进去。 “先不忙,外头还有一辆车,不知是否直接驶进院内。”陆元畅淡然地说道。 顾二伸头一看,好家伙,整一车的东西,果然如阿爹所说,这个七杀星顶顶富庶,一时激动地往里喊道:“阿爹阿娘,大哥,芙娘回来了,你们快出来。” “来就来了,往屋里带不就行了,难不成还要我这个做爹的迎闺女!”顾老爹一边往外走,一边嘴里嘟囔着,他声音颇不小,陆元畅与顾小芙自然是听到了。 顾小芙见陆元畅原本挂着淡笑的脸有些沉,便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不过陆元畅显然被这番话气着了,怠慢她不要紧,轻看顾小芙却不行! “芙娘,我苦命的闺女啊~”顾大娘到底是妇人家,闺女被人卖给了七杀星,都不知能否活命,听见顾小芙回家了,忙奔了出去,只不过她只看了一眼,人就傻了,面前这个高贵的年轻女子,便是她的芙娘么? 顾小芙见到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顾大娘,心头一阵酸楚,见顾大娘愣在那里不敢认,忙跑了过去一把抱着顾大娘哭了起来:“阿娘,奴家回来了。” 顾大娘被顾小芙的声音惊醒了,也抱过顾小芙,两眼抹眼地说道:“我可怜的闺女哦,阿娘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阿娘莫说傻话,奴家过得很好,有大郎在,奴家半点苦都没吃,今日大郎特地给咱家送粮来的。”顾小芙搂着顾大娘不撒手,不过她也没忘了在顾家人面前为陆元畅做脸。 “顾老伯,顾大娘,顾大哥,今日我带芙娘回家,唐突了。”陆元畅就算对顾家人再不满,看在顾小芙的面上,还是极为有礼的,她与顾小芙还未订亲,可不想因着顾家人而有所阻碍。 “陆大官人,多谢你照顾我家芙娘,里面请吧。”顾老爹见陆元畅并非空手而来,门外那辆车上摆满了礼物,心中狂喜,对着顾大顾二说道:“你们俩将车拉进院里。” 此时顾家正在用晚饭,陆元畅一进门,就见到饭桌上只一盆看不懂的菜,各人的碗中都是极稀的粥,而顾家小弟,则是脏得厉害,见有陌生人来了,缩在一边不敢出来。 “大官人,请坐,你与芙娘还未用饭罢,若不嫌弃,且与我们一道用些。”顾老爹因着那大堆的礼物,对陆元畅极为殷情。 陆元畅面无表情地坐着,顾小芙一瞧,便知原由,这种菜,在陆家,那是连小九都不愿吃的,想让陆元畅将就这些,还不如让她饿着。 “阿爹,大郎前阵子打猎伤到了,要补身子,你们一年忙到头,也没吃上几顿肉。不若我去车上拿些米肉,给大家做顿好的罢。” “四姐,我要吃肉。”顾三听见顾小芙说有肉吃,也不拘紧了,忙跑过去一把抱住顾小芙。 陆元畅看着顾三那脏黑的手粘在顾小芙身上,直皱眉。 “小弟乖,四姐这就给你做肉吃,你在一旁不许闹。”顾小芙对着顾三,那是极为宠爱的,顾三是顾家最小的孩子,时年五岁,当年顾小芙未出嫁前,顾三便是她在带的,感情并比寻常。 “芙娘,我与你一起去罢。”顾大娘说道。 两妇人走了,厅里的几个大男人都默默无语,顾家人是不知与陆元畅说些什么,而陆元畅,则是在思量一个问题。 上回顾老爹与顾大郎来陆家时,陆元畅就觉得顾小芙与他们长得极不相同,原本以为顾小芙长得像她娘,可今日瞧见,却发现娘儿俩根本就是两个模样。再看顾家三兄弟,却与顾老爹与顾大娘总有几分相似之处,这不禁让她怀疑,顾小芙是否真是顾家的孩子。 庄稼户的孩子,不管长得多俊俏,总带着几分土气,可陆元畅第一次见到顾小芙,便觉得她不同于寻常女子。两人一起生活多月,顾小芙的改变是极大的,那通体的气派,那高贵的气质,那大度的作风,与顾家人截然不同。 这一厢,几个大男人相顾无言,而厨房中,两个妇人,却是热闹地说着话。 “芙娘,你且与阿娘细说,那郑家到底是咋回事?这陆大官人又是咋回事?”顾老爹回来便与顾家人说明白事情的缘由,不过顾大娘因着没见到顾小芙,心中总不踏实。 顾小芙一边按着陆元畅的口胃做饭,一边与顾大娘细细说道。 顾大娘听了顾小芙亲口所说,这才放下心来,感慨地说道:“芙娘,这是你命中的福气,只是那陆大官人的命格,怕是妨着你罢。” “阿娘,你这是说啥呢,你且看看奴家,哪处不比以前强,怎么能这么说大郎。那都是无知村民的谣言,别人奴家管不住,但咱们可不能那么看大郎!”每一次提到陆元畅的命格,顾小芙都要心疼一次,若是连岳家都那样看她,还不坐实了陆元畅的煞星之名么。 “好好好,我看你是被那个陆大郎迷了心窍,句句话都在护着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能过得好,阿娘心里也安慰。只是你别忘了,你是顾家人,凡事也要为娘家多想想。咱顾家,活得多不容易,你看看那饭桌上,吃得都是些什么。你大哥二哥还未娶妻,小弟尚不知事,你要是只管着自己过好日子不顾爹娘受苦,也枉费了爹娘辛辛苦苦将你拉扯大。” 顾小芙默默地听着顾大娘的话,心里酸的厉害。自家人,她怎么会不心疼,不然也不会冒着大雪来送粮,可他们呢,刚收了礼,便又想要更多,话拐着话地要好处。顾小芙庆幸自己没与顾大娘说定亲的事,若不然,他们指不定想出多少主意,要讹陆元畅呢! 一头是亲人,一头是爱人,顾小芙夹在中间,颇难做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肥肥哒!撒花!芙娘会慢慢体现她女王气质的,陆大“好日子”在后头呢! 最近事挺多的,快闹家变了。本君发现,放假比上班要忙太多了,整个人转得像陀螺。 ADong扔了一颗火箭炮 隐扔了一颗手榴弹 songxiaoning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Jc扔了一颗地雷 186扔了一颗地雷 3960013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瑜 深井冰患者扔了一颗地雷 土豪们,本君不言谢,只管把文写。 第38章 疑虑加深 热腾腾地饭菜端上桌,顾家人喜上眉梢,虽说不是顶顶丰盛,但都快赶上过年了。在这个灾荒时日里,能吃上这样一顿,怎么能不高兴。 顾家人狼吞虎咽地飞快夹肉,大人还好些,顾三则是直接上手抓,满手满脸都是油,却是拿衣袖随意擦去挂下来的鼻涕,继续啃着肉骨头。 顾小芙闷头吃白饭,她在陆家一向吃得很好,也不差这么一筷子肉,想着自己不吃,省给顾家人吃。而陆元畅则是端着碗迟迟不动筷子,她从小就受到良好的教导,包氏对她管教甚严,看着顾家人的狼狈样,她看都看饱了。 小九才没那么多烦恼,用着嫩牙啃着喷香的肉骨头,眼微眯着,相当惬意,只不过它没察觉到,顾家人时不时地会看它,那眼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咱家连饭都吃不饱,陆家居然给一头畜生吃肉,这家底到底有多厚呢。 自顾老爹回到顾家,他不只一次想过要去陆家讨些好处,不过后来忙着秋收,接着是服徭役,过后又是大雪天,当然,最最重要的,便是他怕着陆元畅的名声。 原本打算想法子将顾小芙接回来,省得被她克死了祸及全家,可后来又有了传言,陆元畅为了顾小芙拒了与刘寡妇的婚事,顾老爹便知这人是要不回来了。这几日在家中,他不仅要发愁一家人的生计,还要担忧顾小芙的性命。 谁想今日见到顾小芙,居然荣光焕发,一身富贵,顾老爹这才信了那“少刑冲”破“七煞”的传言,暗想顾小芙到底是富贵人家出身,这命与他们这些庄稼汉就是不同,一时欣喜若狂,傍上陆家,好日子不就是眼前的事。 吃过饭后,一家人闲聊了几句,顾家人话里话外,不外乎是想多占些便宜,陆元畅听了,本就阴着的脸越发的沉了,凭顾家人的作法,陆元畅就敢怀疑顾小芙的出身。顾小芙看着谄媚的爹娘,心里极为羞愧,有这样的家人,谁都抬不起头来。 过了好一会儿,夜深了,顾家人见陆元畅不上钩,只得打住话题,忙着分配房间,陆元畅两人今晚是回不去了,顾家人到是很识相,整出了最好的屋子给陆元畅,一家人挤挤凑合一晚。 洗漱过后,陆元畅坐在炕边黑着脸愣神,顾小芙忙完了抱着小九回房,一看便知陆元畅在生气,她放下小九,轻轻地搂着陆元畅,说道:“阿元,咱不气好吗?他们是我的家人,你担待些罢。” 陆元畅怔怔地看着顾小芙清丽的小脸,想寻找出那一丝的相同点,可是,不管她如何寻找,都无法将顾小芙划入顾家人的行列。 “早点歇了罢,明日早早起身回家。”陆元畅泄气地说道,心想若是顾小芙不是顾家的孩子,那究竟会是谁家的,怎么会流落到顾家呢。 顾小芙见陆元畅没精打采的,只得小意温柔地服侍着,临睡前,还特意褪了里衣,将白嫩嫩的身子挨进了陆元畅的怀中。 陆元畅摸着顾小芙光滑的背,心里很是熨贴,对于顾家人的贪财,陆元畅是不计较的,她在意的,是顾家人对顾小芙的轻看。女子的娘家,在女子尚未定亲的男子面前如此表现,就不怕男子看轻他家闺女么?很显然,顾家人根本不在乎顾小芙在陆家的处境,只是记挂着能从她这里捞多少油水而已。 陆元畅一个翻身,将顾小芙压在身下,淡笑道:“芙娘,昨夜我苦苦哀求,你都不理我,今日怎得如此相待。” 顾小芙感受着陆元畅喷在自己脸上的热气,觉得脸有些发烫,她心里极明白,陆元畅是知晓自己如此做的心意的,可恨这人总要调戏自己。顾小芙不想与陆元畅多说,便将头撇向一侧。 湿热的吻,不经意间,落在了耳侧。顾小芙感受着陆元畅将自己的耳垂含了进去,自耳间散发的酥麻感觉,便渐渐地扩散至全身。 “芙娘,我没生气,只是心疼你罢了。”陆元畅在顾小芙耳边轻轻地说道。 “阿元!”顾小芙搂着陆元畅的头,在黑暗中找到了那对明亮的星目,她明白陆元畅所说的心疼是什么意思。 顾家人今日如此做为,丝毫未顾及顾小芙的脸面,对于他们来说,她便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有可无。当顾家明里暗里向陆元畅讨要钱财时,顾小芙有多难堪,这才刚送粮来,就如此不满足,可想陆元畅若是答应了,陆家将永无宁日。 顾家人的做法让顾小芙心寒,而陆元畅的体谅却让她极为感动,她抚着陆元畅的脸颊,轻轻地说道:“阿元为何待我如此好?他日你若离去,我该怎么办?” 第一次,顾小芙在陆元畅面前,明明白白地表露了对她上战场的担忧,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却是不能。 “芙娘,你就在陆家等我回来。”陆元畅虽也不想上战场,可是民不与官斗,这一遭她怎么也逃不过去。 “不许骗我!你若不活着回来,我就带着小九改嫁!”顾小芙扁着嘴说道,若是在灯光下,这一幕必是楚楚动人。 “你敢!”陆元畅听到改嫁一词,心里真不是滋味。 “我怎么就不敢了,你都不在了,还能管得着我么?若是不想我改嫁,你就要活着回来!”顾小芙眼角滑着泪,倔强地说道。 “我若到时胳膊少腿的,你说不定还嫌弃我呢!”陆元畅酸溜溜地说道,她若死了,顾小芙一个人怕是日子不好过罢,现下有她在,没人敢打顾小芙的主意,可若是她走了,陆家的钱财,便会给顾小芙带来无尽的麻烦。 “只要你能回来就好,不管是伤了还是残了,我都会守着你,陪你一辈子。” 深厚的情谊在两人之间流转,唇齿相依,最是温柔。亲热也有些时日,两人也不再如当初那般的生涩,陆元畅灵动的舌划过顾小芙的齿贝,顾小芙便不自觉的将小舌伸出与之共舞。夜已深,吻正浓,就在两人情难自禁之时,小九“唰”得一下蹦上炕,缩到了两人的被窝中。 “小九!” 陆元畅恨得牙痒痒,顾小芙则是“咯咯”地笑着,其实她知道,陆元畅就算再情难自禁,最后关头也会停下来的,一则是等待着洞房花烛,二则嘛,顾小芙猜想陆元畅是不会的。 原本顾小芙以为受了杨荣的教导,陆元畅总算是开窍了,可经过了那么多日的相处,顾小芙渐渐发觉,杨荣的教导还仅限于表面,至少比之珍娘对她的教导来说,还是过于浅薄。 顾小芙红着脸想着,若是真是如此,那到了洞房之夜,指不定还得她教陆元畅,这真真是过于羞人。 因着小九的破坏,陆元畅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泄,她一把拎起小九将它扔了出去。 “啊呜~” 顾家可比不得陆家,炕外实在是太冷了,小九委屈地轻声叫唤,顾小芙见了哪里舍得,便撑着酥软的身子将小九抱了过来,安置在了炕上的角落里。 第二日一早在顾家用过早饭,陆元畅两人便赶车回家,顾家这种地方,别说是陆元畅,就是顾小芙都不愿多待,实在是太过寒心了。也没什么紧紧相依,执手撒泪,顾家人很平静地送走了两人。 雪依旧在下,似乎比昨日下得更密些,顾小芙待在陆元畅怀中,想着若是自己还在郑家,怕是这日子没法过了。 “阿元,也不知这雪要下到何时,再这么下去,怕是真要死人了。”顾小芙了解穷人的生活,所以对这场雪的认识更为深刻。 “芙娘莫担心,村里有干爹撑着,没事的。这些年大灾虽没有,但小灾却不断,大家伙儿不也一样熬过来了。”陆元畅安慰道。 顾小芙心想也是如此,老百姓的日子太不好过了,再过几日,保长便要来村里收人头税了,到时,还指不定得逼死多少人呢。 陆元畅静静地看着前方,可脑中却是不停地转动,这几年虽有些小灾,但也算得上风调雨顺,至少与几年前的那场可怕的蝗灾相比,真真是微不足道。那时,村里饿死了一半人,又有不少妇人孩子被卖去换粮,而她的凶名,也是在那场灾难中成就的。 陆元畅想着想着,突然发现了一个怪异的事情。凤阳村与洛溪村相隔很近,当年是一块儿遭灾的,顾家那么穷,为何家中子女无一人被卖,无一人饿死!那时就是杨家,日子也是极为艰难,若不是借了她陆家的存粮,怕也没那么容易能安然度过! 顾小芙被陆元畅逐渐收紧的手臂弄得有些疼,抬头不解地问道:“阿元,怎么了?” “无事,怕你冷,将你抱紧些。”陆元畅怔怔地看着顾小芙,心中的迷团越发的壮大,她觉得在顾家与顾小芙之间,一定有着一个惊天的秘密,只是看样子,顾小芙是不知的,最清楚的,莫过于顾老爹和顾大娘了,就是顾大顾二,也未必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不冷,你且松些,弄疼我了。”顾小芙还以为陆元畅这是关心她呢,心里甜滋滋地撒娇道。 回去的路,因着车已空,老牛拉得稍快些,在午饭后便回了洛溪村。陆元畅觉得雪下得越来越大,便催促着老牛快些向家赶。 谁想远远间,在院门处见到了一个人影,当车驶近一瞧,发现居然是郑大娘! 作者有话要说:本君一直工作很忙,放假以后也没有好好陪过夫人,打算明天带夫人出去自驾游,所以明天不更了。后天双更补上。 本君觉得要是再没些表示,真的会闹家变的。 ADong扔了一颗火箭炮 Jc扔了一颗地雷 13687848扔了一颗地雷 墨荼扔了一颗地雷 约克郡的亡灵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花花用地雷刷屏的爱好,真让人激动。 第39章 捐粮救灾 陆元畅与顾小芙远远望去,见在陆家的院门处蹲着一个人影,驶近一瞧,发现居然是郑大娘! 眼下的郑大娘,比之以往,又苍老了几分,裹着残破单薄的棉袄,黑白相间的发丝在冷风中飘荡,脸上的皱纹越发的深,而那佝偻的背,让得整个人都显得极为老态。 “芙娘,你终于来啦,我等了你一整个响午了。”郑大娘见是顾小芙回来了,激动地奔跑过来拉着顾小芙的手说道,她见顾小芙面色红润,衣着光鲜,再想想自家的情况,不禁悲从中来。 “大娘,你寻奴家何事?”顾小芙感觉到陆元畅的不满,不着痕迹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郑大娘闻言,突然老泪纵横,扯着嗓子说道:“芙娘啊,大郎他快不行了!” 顾小芙看着哭得死去活来的郑大娘,不禁觉得诧异,虽然她知道郑大迟早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那么快。陆元畅则是沉着脸,不屑地看着郑大娘的悲情出演,她知道郑家人无耻,谁想居然如此厚脸皮,死都快死了,居然还敢找上门。 “芙娘是我陆家人,你郑家死人,与我等何干!”陆元畅将顾小芙一把拉到身后,冷着脸说道,她原本就在顾家受够了气,现下郑大娘刚好撞到枪口上了。 “陆大官人,老婆子没有非份之想,只是大郎他临死还记挂着芙娘,我想请芙娘去见他最后一面,让他走得安心些。”郑大娘哀求道。 “哼,如此作为还叫没有非分之想,你郑家的脸面实在够大!我陆家消受不起,大娘请回吧。”陆元畅说完,就拉着顾小芙进了院门,将门狠狠地甩上。 顾小芙听着郑大娘在门外不停地拍着门,苦苦哀求,疑惑得看着陆元畅深思。 一直以来,陆元畅对郑家很是痛恨,特别是对郑二与郑大娘,究其根源,便是两人密谋要将顾小芙再卖之事,但她对郑大却是没有过多的偏见。顾小芙知道,不管郑家如何作为,是郑大力排众意,写了卖身契,是郑大自愿放了顾小芙。 在顾小芙的心中,对郑大,有感激,有遗憾,也有无奈。若是郑大身子骨硬朗,郑家也不会娶她作冲喜媳妇。入了郑家,顾小芙连悲伤自己的命运都来不及,就担起了郑家那乱成一团的家事。 她对郑大照顾有佳,是因为夫妻名分,并没有男女之情,若不然,郑大在身子稍好之际,想同她圆房,她也不会委婉地拒绝了。可是在郑家,毕竟只有郑大是关心自己的,顾小芙觉得,郑大将死,去见他最后一面也未尝不可。而陆元畅这般气愤,怕是另有内情。 “阿元,你早就知晓郑大郎快不行了?”顾小芙问道,回想陆元畅前两日突然的发作,顾小芙很难不这么想。 “是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还想去见他,难不成你心里有他?”陆元畅被顾小芙揭穿,越发的恼羞成怒,她硬着脖子说道。 “你说的又是哪门子的气话,总这么小心眼作什么。”顾小芙见陆元畅又想歪了,无奈地说道:“我是陆家妇,你是我夫君,你让我去我便去,你若不让,我还能背着你去不成!” “那就不准去!”陆元畅说完,就气冲冲回了书房,关起门一个人生闷气。 顾小芙看着那打着颤的书房门,哭笑不得,这人到底是有多小心眼!这醋吃得也忒没道理了! 顾小芙听到院门一直在不停作响,便开了门,放了小九进来,对着满脸泪痕地郑大娘说道:“大娘,你且回去罢,奴家就不同你去见大郎了。” “芙娘,我知道此事为难你了,可是你随我去见他最后一面可好,大郎这次怕是真的熬不过去了。”郑大娘抹着泪,依旧不肯答应。 “大娘,对不住了,奴家不能同你去,请大娘带话给大郎,奴家在陆家过得很好,感谢他当日的大恩。”顾小芙说完,便抽出被郑大娘紧握地手,关上了院门。 当晚,顾小芙还来不及哄陆元畅高兴,杨荣便传来了消息,郑大去了。陆家按着往日的规矩,让杨荣带了帛金过去,陆元畅和顾小芙都未现身郑家葬礼。 寒冬腊月,又是灾害将至,郑大的葬礼办得比郑二还要凄凉,郑大娘才将郑大葬入地中,便一头碰死在了家中灵堂。 一时间,村民不禁唏嘘,好端端的一家人,这才半年未到,便已死绝。回想当初,郑家也算风光无限,郑家有着殷实的田地,郑大功名指日可待,那时谁不羡慕郑家的繁荣,可也就三四年的光景,便已人去楼空。 有好事者,又开始拿陆元畅与顾小芙说事,都说陆元畅面冷心狠,顾小芙不念旧情。还有些人,又重提命格之说,称若不是顾小芙去了陆家,郑家必不会衰败得如此之快。 大雪不停地下着,不只是郑家在这场大雪中落幕,不少贫困人家,也相继开始有人冻死饿死,村中无半点过年的喜悦,杨明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可是灾情逐渐扩大,他纵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安顿如此之多的灾民。 无奈之下,杨明只得联系了村中的富户,帮着一起度过难关。 这日午后,阳光难得出现,照着人暖洋洋的,不过杨家的大厅中,众人都紧绷着脸。 今日到场的,有祝保长,杨家,花家,孙家的当家人,还有一些村里还不错的人家,自然也有陆家。原本陆元畅因为凶名,这种场合铁定是没份的,谁也不愿意与她多说一句,与她有所瓜葛,不过现下她凶名渐消,又是洛溪村的首富,这种危难之际,又是杨明主持的募捐,怎么可能不到场。 “众位,我杨某人在洛溪村做村长多年,全赖村民的支持与拥护,可是作为村长,我着实心中有愧,这些年来,村中大灾小灾不断,村民们也没过上好日子,是我这个做村长的不得力啊。”杨明见人到齐了,站起来拱手说道。 “村长严重了,若不是村长的尽力周旋,村中还不如现下光景,村长切不可枉自菲薄。”花老爹闻言,忙站起来说道,时下光景,做村长的,那是责任重,好处少,杨明若是不做这个村长,村里还指不定要死多少人。 “是啊,村长,您怎能将天灾揽上身,这事全是老天爷作主,与咱们这些苦命人何干!”孙老爹也附和道。 陆元畅闻言,不禁冷笑,现下这些人如此说,不过是怕杨明不做这村长,这等破事要砸到他们头上罢了。当年蝗灾,也是天灾,为何要将罪责加之于年少的她身上,而这传言,却是一传直今。 杨明怎会不知道众人的想法,不过他也只是谦虚一说,并非是想摞了这个烂摊子,今日的目的不是请辞,而是募捐。 “众位的信任,着实让我汗颜。只是天灾依旧是灾难,大家对几年前的那场蝗灾怕是都记忆犹新吧,当年一场灾难下来,十室六空,村里人一下子死了那么多,谁看了不心酸,在座的众位之中,想是也有不少亲朋好友命丧其中,我杨某人每每想起,都是心痛难当。”杨明一边说,一边露出悲痛的神情。 果然,此言一出,大家都面露悲伤,甚至有些人,还用着仇恨的眼神看着陆元畅。陆元畅被歧视了那么多年,早练出了铜皮铁骨,她冷着脸,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喝茶,心想明日从陆家拿些好茶给干爹干娘,现下喝得茶不太对味。 祝保长见杨明铺垫的差不多了,也站起身说道:“杨村长,切不可过度悲伤,村里的事还等着你主持呢。” “祝保长言重了,我一个人何足道哉。”杨明谦虚地说道。 “众位,我们洛溪村,是周围十里八村最富庶的村了。这里面有杨村长的功劳,也有村民的功劳,若不是大家齐心协力,怎能度过一个又一个灾难。就如陆贤侄来说,她早早开仓救济,她的佃户无一人饿死,无一人冻病,这便是天大的功绩。”祝保长赞许地说道,他知道陆元畅的名声,如此这般也是为她正名。 陆元畅被点到名,对着祝保长客气地说道:“保长言重了,这是小子的份内事,不值夸奖。” “眼下雪灾已至,咱洛溪村又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俗话说远亲不如亲邻,现下村中有不少村民挣扎于生死之际,我杨某人已是无力周旋,今日,我就厚着脸皮,请在座各位能慷慨捐赠,施以援手,莫让多年前的惨状再次发生。” 杨明的这番话,确实有些触动在座的富户们,可是眼下遭灾,他们也不可幸免,谁家不是守着存粮以求安生,哪能这样大肆捐出的,若是雪灾不停,闹到明春,他们家中不也得揭不开锅了,到时又有谁会接济他们。 陆元畅冷眼看着在座的众人,不禁为杨明担忧,今日之事,怕是不好收场。 一时间,杨家大厅鸦雀无声,众人各自端着茶细细思量。 祝保长与杨明见状,无奈得摇头,这本是自愿捐赠,若是村民不愿意,他们也强逼不来。祝保长比杨明更为忧心,现下整个临川县都遭灾,他管辖之下的几个村中,唯有洛溪村尚好些,若是洛溪村能募捐成功,那其他几个村也能效法而行,若是洛溪村失败了,那就没啥可说的了,大家一起等着饿死冻死罢,反正平民百姓的性命在官府的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时间缓缓流逝,有些富户已起了离开之心,杨明见状,心忧如焚,捐赠一事本就是一时意气,若是此时未有收获,那往后这事也不用提了。 祝保长接到杨明求助的眼神,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站起身说道:“为了救灾一事,我已去过县衙,得到的回应是县衙无余粮,不救灾。” 众人对这一消息都没有太大反应,县衙救不救,那不是明摆的事,这么多年下来,只见那些当官的收钱,哪见过他们吐出来的。 “不过,今次比之以往略有不同。县衙给了准话,让百姓自行救灾,只要村里能保证死亡人数在十人以下,今冬的人头税便能减免三成。” 此话一出,众人一时如炸了锅,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这事太过于不寻常,衙门居然会减免赋税,这是闻所未闻之事。 祝保长无奈地看着众人,他就知道大家会有这一反应,可是他还留了半句未说,县衙如此做,并不是因为体恤百姓疾苦,而是县太爷为了明年考评升官做的准备,若是治下死伤过多,那政绩不好看了。 “保长,此话当真?”花老爹问道,他家人口多,若是真能减免赋税,那也亏得不多,就怕官府狡诈欺骗平姓,等灾一过,又要收税,那日子还怎么过。 “官府之言,我怎能乱说,大伙儿不必疑虑。”祝保长镇重地说道,其实他也担心这是衙门的推脱之词,于是反复验证,方才知晓县太爷的打算。 富户们闻言,都有些蠢蠢欲动了,原本守着粮不捐,也不过是防着灾害,现下若是减免赋税,却是当得,毕竟,同村多年,谁也不愿意见谁白白死去。 杨明见状,忙出言道:“我身为村长,当以身作则,愿为表率,我杨家捐一石粮。” 陆元畅闻言,眉头一挑,杨家的家底她清楚,这一石粮着实有些重了,她想了想,站起来说道:“既然干爹如此慷慨,那我等也不能坐视不理,我陆家也捐一石粮,另给二十斤肉。” “杨村长,陆贤侄,高义!”祝保长赞叹道。 众人见杨明与陆元畅都捐了,自家不捐也说不过去,一时间,有捐粮的,捐棉布的,还有存粮不多捐银的。杨明一一记录,众人在自家的名单上画押,许诺明日将钱粮送到杨家,由杨明统一调度,救济村民。 等到众人都散了,杨明留了祝保长用晚饭,祝保长推辞不过,便应了。 陆元畅见状,星目之中闪着光亮,她寻了提粮的借口,回了陆家,将顾小芙也带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一大早起来去体检,身体棒棒哒,又可以折腾了。 ADong扔了一颗火箭炮 Jc扔了一颗手榴弹 ADong扔了一颗手榴弹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刘斯文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不器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186扔了一颗地雷 皮猴扔了一颗地雷 ADong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现在都流行砸雷刷屏吗,土豪们? 第40章 芙娘结亲 陆元畅领着顾小芙到了杨家,与她们一起来的,自然还有小九。 蛋蛋见小九胖敦敦圆溜溜,眼珠子机灵转得十分可爱,便抱着小九玩耍去了。男孩子调皮,蛋蛋也不知小九是头狼,只当它是小狗看待,小九嘶着牙反抗,却见陆元畅狠狠瞪了它一眼,瞬间它就泄了气,作小狗状,任由蛋蛋欺负它。 陆元畅此次不仅带来了承诺的粮肉,还带了好酒好菜,让顾小芙带去厨房,顺便帮珍娘做饭,自己则去找了杨大娘说话。 “干娘,我想让芙娘认祝保长做干爹,您觉得是否妥当?”陆元畅与杨大娘,那就和亲生的没啥两样,说话也没什么忌讳,一上来她就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阿元,这是为何,你怎的有如此想法?”杨大娘停了手中针线,疑惑地问道。 陆元畅细想了想,便将在顾家发生的事告诉了杨大娘,不过她隐去了自己对顾小芙身份的怀疑。 “这顾家,真真是上不得台面,原想着看在芙娘的份上抬举他们,谁想竟然如此不要脸面。”杨大娘闻言,气得捶炕直骂。 “干娘,您也知道,芙娘身份不妥,若是没个正经娘家相助,他日我若上了战场,她怕是要被人欺负的。我知道您与干爹定会向着她,可她若是能多个依仗,说话也能大声些。”陆元畅耐心地说道。 娶奴为妻,虽民间也有,但到底正不正言不顺。原本杨家愿为陆元畅去顾家提亲,便是觉得顾小芙是难得的好媳妇,给她一分体面,按理,陆家自各儿把婚事办了谁也说不了什么。陆元畅本也愿意支会顾家人,可顾家人着实上不了台面,没得拖顾小芙后退的道理。 更何况,陆元畅现下是真觉得顾家人有问题,怎么看都不像顾小芙的亲人,今日见到祝保长,她便想出了这个法子,一来要与顾家人撇清关系,二来,便是给顾小芙寻个正当出身。 “阿元长大了,知道心疼媳妇了。”杨大娘拍着陆元畅的手感慨地说道。 “干娘,这事还得请您出面,祝保长是举人,身份尊贵,怕是不愿意认芙娘做干闺女。”陆元畅担忧地说道。 “这事你且别急,我先与你干爹细说,祝保长与你干爹交情不错,若是让你干爹出面,此事便成了一半。”杨大娘安慰道,她心想,为了陆元畅的婚事,她真真是愁白了头,可恨那顾家,居然如此小人,怎得生的闺女这么灵利,真是怪哉。 陆元畅见杨大娘愿意做主,心里头挺高兴的,她绕到前厅与祝保长套近乎,杨大娘便趁此空档将杨明叫到后院细说。 “阿元此法甚好,原本我就觉得芙娘这身份配不上阿元,现下若是祝保长愿意,那便是再也没有瑕疵的大好事了。”杨明听罢,直点头同意。 “就怕那顾家不肯罢休,到时闹将起来,还不是阿元没脸。还有芙娘,毕竟是亲生爹娘,怎能说断就断的。”杨大娘担忧地说道。 “芙娘是阿元买来的,生死都是陆家人,与顾家何干,我还不信了,顾家敢找上门来!”杨明霸气地说道,其实这事,还真与顾家没丝毫关系,若不是杨明想给顾小芙体面,根本就不会想到顾家,他庆幸地说道:“幸好阿元与芙娘知理,没和顾家明说我们要去顾家提亲,不然还真不好收拾。我看芙娘,对顾家的做法也是寒心的,不若让阿元细细教导,哪有断不了的事!” “奴家这不是怕顾家赖上阿元么,你这老头子如此生气做什么。”杨大娘嗔怒道。 “赖?且让他们试试看,此次雪灾,芙娘阻了阿元送厚礼,一看就是个懂分寸的。今日我定要让祝保长收了芙娘做干闺女,到时芙娘的事,他顾家连半分都插不上,哼!” 杨明今日也受了不少闲气,因着顾家的无耻行为,越发的生气了,杨大娘与他老夫老妻,自然知道一时也劝不住,她甩了帕子,去厨房准备大干一场,为顾小芙拜干爹出把力。 相对于后院的气愤,前厅陆元畅与祝保长却是相谈甚欢。祝保长本就对陆元畅十分有好感,此次又见陆元畅极为慷慨,一出手就是一石粮,便知她心地善良,是个好孩子。 “陆贤侄,以前曾听说你英武不凡,是个打猎的好手,上回我将你所猎的野猪肉带回了家,家里交口称赞,不知此次我可有口福?”祝保长因与陆元畅谈得颇融洽,说话不免也随意一些。 “前阵子小子上山猎了狼,已交与芙娘,芙娘善烹饪,此次必不会让保长失望。”陆元畅将话题引向顾小芙,为了博祝保长的好感。 “此芙娘应是陆贤侄当日所救之烈女罢。”祝保长说道。 “正是此女。”陆元畅想了想,说道:“村里人都觉得当日小子是傻了才会花二十两银子买了芙娘,可是小子每每想起,便觉得庆幸不已。芙娘自来我陆家,便谨守妇人本份,勤劳体贴。小子衣食住行,一衣一袜,一餐一饭,都打理的十分妥当。” “贤侄心善,自有后福,往日种种且不必多想,与娘子好好过日子便是了。”祝保长安慰道。 “小子也是如此作想,谢过祝保长的关怀。”陆元畅拱手谢道。 杨明平复了心情,又出来与祝保长寒喧,等到夕阳西斜,一干妇人便将备好的丰盛佳肴端了上来。 “杨兄,怎得如此客气,我愧不敢当啊。”祝保长见了满桌的菜,不禁推辞道。 桌上有菜有肉,有酒有汤,时下闹灾,祝保长家中虽不缺粮,不过也是省着吃喝,就怕灾情过重,到时存粮接不上,对于杨家人的如此热情,他是真的觉得惭愧无比。 “祝兄,你可别和我客道,这些都是我这宝贝干儿子拿来的,他不缺这一口,咱就敞开肚子吃罢。”杨明有些自豪地说道,有这么一个干儿子,他是真真觉得光荣。 “保长为我们洛溪村奔波辛劳,这点薄菜,保长且安然受下罢。”陆元畅附合道。 “你啊你,让我说什么好呢,若是我有你这样一个儿子,那就是对得起祖先了。”祝保长感慨道。 “祝兄,你可别乱想,阿元是我儿子,你就别抢了,多喝口酒就当自各儿赚了罢。”杨明打笑道,拉了祝保长落座。 几个妇人上齐了菜,便要避到厨房去,祝保长见了,忙说道:“我与杨兄那是十多年的交情,这大冷天的,也不必避讳什么,大家都坐一块儿吃罢,热闹些。” “那你们且坐着罢。”杨明见状,便叫了几个妇人落座。 顾小芙安静地坐于陆元畅身边,低着头,不敢乱看,她是第一次与陌生男子同桌吃饭,还有些拘紧。 祝保长见顾小芙端庄秀丽,举止娴静,端得一副大家作派,便问道:“小娘子可是贤侄当日所救之女?” “正是此女。”陆元畅说道。 顾小芙闻言,忙站了起来,对着祝保长作了个万福,说道:“当日若无保长相助,奴家必不能顺利脱困,一直感念保长大恩。” “你不必多谢我,且好生服侍你家夫君便是,若不是她,我与杨兄就算再想出力,也是不能。”祝保长说道。 “谢过保长教导,奴家必恪守妇道,尽心服侍大郎。”顾小芙闻言,忙又低头作了个万福。 祝保长见顾小芙说话极为得体,心中纳闷,当时所救之女,他也是亲眼瞧见的,那时看上去讷讷不语,又胆小又害羞,这才过了几月,无论颜色举止,竟然判若两人。 “老祝,快喝口热酒罢,这烧窝里炖得是狼肉,是阿元与犬子所猎,外头可寻不到哦。”杨明见祝保长若有所思,忙招呼着他喝酒吃菜,心中赞叹顾小芙表现极好。 一时间,交杯换盏,场面十分热闹。祝保长吃着狼肉,便问起了陆元畅猎狼的经过。 陆元畅不善言词,不过此时,为了哄祝保长高兴,也只得硬着头皮上阵了。还好有杨荣不时帮腔,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猎狼的经过说得十分细致,异常生动,那些危险的场面,某一刻死生一线的紧张感,都随着两人的描述慢慢展现在大家面前。 杨荣与陆元畅回来后,都对此事轻描淡写,怕家里人担心。不过在祝保长面前,杨荣与陆元畅不约而同选择了据实交待,两人都是为了博得祝保长的好感,杨荣为了自己以后能接替村长之位作铺垫,而陆元畅则是为了顾小芙。 随着两人的述说,桌上也极为热闹,妇人孩子一惊一乍,杨明与祝保长却是对两人的勇武不住称赞。顾小芙日日了陆元畅包扎换药,自然猜测过那些危险的场面,但不管她怎么想,都不及陆元畅所说的那般让人揪心。 陆元畅感受着顾小芙在桌下拉着自己衣襟的力道越发的紧,便伸手握住她的小手,轻轻捏了一下,谁想顾小芙因害怕而生气,在陆元畅手上狠掐了一下。陆元畅撑着笑脸忍着,只知握着顾小芙的手安慰,顾小芙见状一阵心疼,刚掐过,便又将她的手放入自己柔嫩的掌中细细抚着。 绵绵情谊,自相携的手中传递,桌上的人自是不知如此痴缠之事。 “原来小九是头狼啊,我说怎么长得与狗有些不同呢。”祝保长听完,这才若有所思地说道,先前他是见过小九的,只觉得比狗牙更利,身材更魁梧,谁想是头狼啊,真真是佩服陆元畅的胆气,连狼都敢养。 “祝保长说笑了,小九被芙娘养得像只猫,整日就知道撒娇,哪里还有狼的血性。”陆元畅一想到这点,就心中作痛,盘算着等雪停了,便带小九上山打猎,不然,小九怕是真要被顾小芙养废了。 顾小芙闻言,低着头脸红,她都十六了还没个孩子,见别人的孩子眼热得很,自打小九来了陆家,便是当作亲儿般的照顾,她母爱泛滥,自己也控制不住呢。 “贤侄福厚,为自己找了个好媳妇啊。”祝保长感慨地说道,这可不就是阴错阳差的好姻缘么。 “保长当日所说,小子若是成婚,便要来讨杯喜酒喝,不知当不当真?”陆元畅见祝保长对顾小芙很是喜欢,便打铁趁热地问道。 “自然是当真的,君子一诺千金,只怕到时贤侄不请我这个糟老头。”祝保长带着一些酒意,晃着脑袋说道。 “阿元大婚,若是不请祝兄,我都不答应。”杨明见状,忙接了口说道:“只是阿元上无父母,这婚事,说起来也并不容易,我杨某人厚着脸面,还请祝兄做个主婚人。” “这可使不得,你是她干爹,主婚人自然是你来做的。”祝保长闻言,急急摇头说道。 “老祝,你且慢些回绝我,我还有一个请求。阿元是想娶芙娘为妻,并非为奴为妾,芙娘的身份,你是最清楚不过的,若是她们两人就这么完婚,怕是要被人说三道四。我这个做干爹的,也没为阿元做过些什么,今日,我且拉下这张老脸,求你认芙娘做个干闺女,也好让小两口能堂堂正正的完婚。” “这。。。”祝保长一听,不禁犹豫了,顾小芙是庄稼户的女儿,就是没有被卖,做他的干闺女都显得不够格,更不要说现下入了贱籍。 顾小芙闻言,却是大惊失色,让祝保长收她做干闺女,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她看向陆元畅,陆元畅捏着她的手,给了她一个镇定的表情。顾小芙突然间明了,这是陆元畅为她所打算的,一时间,悲喜交加,心中极为复杂。若是她成了祝保长的干闺女,以后便没人会因为身份一事为难她,可这样,便要弃了顾家,她怎能不矛盾。 “祝兄,咱明人不说暗话,陆正风是我结拜兄弟,你又与我相交十数年,咱们的关系那是铁打似的,最是亲厚。我那结拜兄弟,年纪轻轻就战死沙场,只余阿元一子,阿元命苦,从小无爹无娘,名声也被污了,现下良家闺女,都瞧不上我家阿元。”杨明说到此处,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陆正风是个血性男儿,咱这些人又有谁不钦佩的。”祝保长虽未见过陆正风,但陆正风的传言也是听了不少,他为人清高傲气,却对陆正风这样的舍身救国之辈极为欣赏。 “堂堂英雄之后,怎能娶奴为妻。芙娘虽为奴,但确实是个好媳妇,对阿元,对咱们杨家,就是对村里人,也是顶顶好的。她们两人情投情合,我这个做干爹的也安慰之极,若是祝兄能收了芙娘做干闺女,成全了她们小两口,到时开枝散叶,振兴陆家门庭,我想我那兄弟,也能死得瞑目了。” 陆元畅见杨明说得真情意切,眼有些红,她拉着顾小芙起身,对着祝保长拱手长掎,诚恳地说道:“阿元从小无爹娘,干爹干娘为了阿元不知愁白了多少青丝。阿元不孝,婚事一再受阻,今日得遇芙娘,阿元认定这是天定的姻缘。还请保长成全,日后我与芙娘,必将保长奉为长辈,日日尽孝,以全今日大恩。” 顾小芙见状,心疼得厉害,陆元畅是多么骄傲的人,竟然为了她与人弯腰!再想想自己的爹娘,那般作为,可有当她是亲生女儿看待! 先前陆元畅的那番作为,便是将顾家人彻底摈弃了,顾小芙心中并不太好受。可陆元畅现下的举动,却是真正敲进了顾小芙的心中。 亲人与爱人,她只得选一个,那么她,究竟要作何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此更为小珂而写,谢谢小珂的长评。相当肥的一章,希望大家能满意。 第41章 初夜 顾小芙红着眼见祝保长直盯着她瞧,那眼中的意味是再明显不过了。 她卖身为奴,本就低人一等,怎能宵想这种高攀之事。陆元畅为了自己费尽心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已是情深意重,她怎能还有非分之想。而对于顾家,顾小芙只得叹气,并非她无情无意,只是顾家人的做法,着实令人寒心,为人所不耻,她若不舍弃这份淡薄的亲情,到头来,苦得只是陆元畅。 顾小芙长叹了一口气,对着陆元畅作了个万福,说道:“能得大郎如此相待,为奴为婢又如何,无名无份又何妨,此生奴家定要跟随大郎,至死不渝。” 顾小芙没有请求祝保长的意见,因为那不是她所能高攀之人,但是陆元畅的一番情谊,她却是感激涕零,她在心中默默地对顾家人说了声对不住,然后坚定了自己的立场。 “好!果真是贞烈女子!”祝保长闻言,猛拍桌赞叹。 顾小芙的一番话,极打动祝保长,他是举人出身,最是敬佩忠义之士,若是顾小芙苦苦哀求,他还不愿答应呢,但顾小芙如此刚烈,却是极对他的胃口。 祝保长对着众人说道:“芙娘本是良民出身,却因夫家而累及自身。可芙娘虽为女子,却有着一般男儿所未有的重情重意,着实让人钦佩,今日杨兄且为我作证,我要收芙娘为义女,晚年将至,能得如此佳女佳婿,真是老怀安慰。” “祝兄眼光独到,今日好事能成,大善!”杨明附合道。 “谢过祝保长。”陆元畅与顾小芙听得祝保长愿收顾小芙作干闺女,顿时喜上眉烧,两人齐齐对着祝保长行大礼,脸上的笑容是止也止不住的。 “芙娘,你往日多机灵的一人,今日怎得犯傻了,还不敬茶,喊干爹。”杨大娘见好事已成,忙倒了杯茶塞到了顾小芙手中。 “干爹请喝茶。”顾小芙恭敬地跪下,将茶碗高高举起,递到祝保长面前。 祝保长接了茶,微咪了一口意思了下,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个玉佩,递给顾小芙说道:“今日收你作义女,事情仓促,也没准备什么,这玉佩是我当年中举之时所得,一直佩戴于身,今日且给你,以作证明。” “干爹大礼,芙娘不敢受。”顾小芙推辞道,中举时所得,必是极有寓意,她怎敢收下。 “收着罢,这也是咱俩的缘分,俗物而已。”祝保长贪恋地看了眼手中的玉佩,将之塞入顾小芙的手中。 顾小芙被陆元畅扶起身,两人的手紧紧地握着,她们总算是看到了希望,光明的希望。 因着拜干爹,顾小芙又去了厨房,做了几个好菜,算是孝敬祝保长。而祝保长与杨明等人非常痛快的喝酒庆祝,顾小芙虽然出身不好,但却是铮铮铁骨,极符合他的要求,能收得这样的干女儿,也算是一大幸事。 这一晚,大家都喝多了,祝保长留宿在杨家,而顾小芙则是带了醉酒的陆元畅回了陆家。 一番折腾,两人洗漱过后便在炕上缠绵起来。 今日的陆元畅,不同于以往,显得格外急切,顾小芙温柔地抚着陆元畅满是汗水的背,喘着气说道:“阿元,以后别再为我礼下于人可好?” “你值得。”陆元畅吮吸着顾小芙修长的脖颈,喃喃道。 短短三字,便让顾小芙再也不能控制一直压抑的情绪,她褪去了自己的肚兜,捧着陆元畅的脸,与她紧紧地吻在一起。 这一晚,陆元畅在醉酒中,真正地要了顾小芙,一次又一次。 第二日,两人醒来之时,已是日上三杆。小九乖乖地趴在炕沿,睁着漂亮的黑眼珠看着两人。那么多次的教训,小九也学乖了,在屋里不吵不闹,就是肚子饿了,也只强忍着。 顾小芙轻轻挪动着酸疼的身子,却被陆元畅揽进了怀里,霸道地吻铺天盖地而来。 “阿元,别闹,我身子疼。”顾小芙被陆元畅的动作弄得生疼,只得开口求绕。 “怎得?你哪里疼了?”陆元畅撑着胀痛的脑袋,看着顾小芙担心地问道。 顾小芙红着脸不答话,可陆元畅使劲地问,她无法,只得极轻地说道:“下面疼。” 陆元畅闻言,这才模糊地想起昨晚的事,自己当时喝醉了,手下也没个轻重,她抬手一瞧,发现满手都是血渍,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女子初夜落红,才会流血,这点陆元畅还是知晓的,只是她从未想过,顾小芙竟然是完璧之身。 “芙。。。芙娘,你还是处子之身?”陆元畅呆呆地问道。 顾小芙轻轻点了点头,便羞涩地将自己裹进了被窝中。 陆元畅闻言,心中极为狂喜,可只一刹那,又懊恼地不行,昨晚自己有多重手,有多生涩,就算是喝醉了她还是有些印象,顾小芙这么娇嫩嫩的身子,怎么受得住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要她。 陆元畅想到此处,不禁直敲自己的头,顾小芙听到了,忙钻出被窝拉住了她的手,说道:“阿元,你打自己作甚?” “芙娘,都是我不好,弄痛你了。”陆元畅羞愧地说道。 顾小芙闻言,搂上陆元畅的脖子,温柔地说道:“我能为阿元疼,心甘情愿,不许你再打自己了,打坏了我要心疼的。” “芙娘今日哪儿也不许去,就在炕上待着,凡事我伺候你。”陆元畅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顾小芙点头答应,其实她到是想起身来着,可是身子实在酸疼得厉害,动也动不得,只得听从了陆元畅的话。 陆元畅翻身下地,烧水做饭,忙得不亦悦乎,顾小芙是完璧一事,对她来说,实在是天大的惊喜。 为顾小芙擦过身子,喂过早饭,陆元畅从一堆药中寻了消肿药,原想着亲自给顾小芙上药,不过顾小芙哪里能接受这样羞人的事,坚决反对,陆元畅无法,便将药递给了顾小芙,自己去库里寻了一些礼品,送去了杨家,算是给祝保长的见面礼。 祝保长欣然受了礼,便顶着发胀的脑袋回去了,洛溪村的事算是了结了,可其他村里还没个章程,都急着等着他去料理呢。 陆元畅将祝保长送出了村口,两人商定过年时陆元畅带顾小芙去祝家拜年,让顾小芙正式拜祝保长为干爹,再由杨家出面去祝家提亲,到时风风光光地把喜事办了。 陆元畅送走了祝保长,便回了杨家帮忙,当她到杨家之时,院中挤满了人。富户们大多都是守诺之人,一大早便将昨日所应之物送了来。杨明盘点了一下,发觉粮还有些欠缺,便使唤着杨荣去县里购些来,而自己则留在村中,组织村民搭粥铺,发粮发物。 陆元畅本想与杨荣一块儿进城,采购些年货,不过她担心顾小芙一人在家中无人照料,便要留下来帮杨明干活。杨大娘一听,忙让陆元畅跟着杨荣一起去城里,到不是她不信杨荣,而是陆元畅对城里的行情颇为熟悉,若有陆元畅相助,此事必是办得妥妥当当。 杨家今日事极多,杨大娘自己走不开,便让珍娘去陆家陪着顾小芙,陆元畅觉得此法妥当,便应了,回陆家与顾小芙说明白,就带着银子叫上了几个佃户一同去城里。 今日雪停了,不过冷风呼啸,连日的大雪,山间积了厚厚一层,陆元畅等人赶路颇为辛苦,原本小半日光景的路程,走了大半日都没到。陆元畅一边赶路,一边记挂着家中的顾小芙。 相比于外头的肃杀天气,陆家却是极为温暖,陆元畅心疼顾小芙身子不适,在屋里点上了炭盆,还烧上了炕。顾小芙缩在被窝中热得不行,只穿了粉色的薄外套,当珍娘到了陆家之时,便看到顾小芙在炕上娴静的做针线,小九则是懒洋洋的打着盹儿。 “大嫂,这天寒地动的,你怎得来了?”顾小芙见珍娘来了,忙要起身收拾炕上的被辱,大白天的,妇人窝在炕上,总是显得过于懒惫。 “你且歇着罢,咱又不是外人,阿元去城里不放心,阿娘让我来陪陪你。”珍娘拦住了顾小芙的动作,扯了被子给她掖好。 “大嫂,奴家无事,今日杨家必是事多,你且回去帮忙罢,不必担心奴家。”顾小芙体贴地说道。 “阿元走时千叮咛万嘱咐,阿娘也担心你,便让我来了。你也不必赶我,全当是让我躲一日懒,咱妯娌一起做针线说话罢。”珍娘将针线笸箩放在炕边,自己也不客气,直接蹬鞋上炕。 顾小芙见劝不动,便也随了珍娘,珍娘与顾小芙说着陆元畅小时候的事,顾小芙仔细地听着。 往日顾小芙一时兴起也会问陆元畅,不过那人是个不会言语的,只说了几话便糊弄了过去,顾小芙常听得云里雾里,这回珍娘愿说,可不是正中她下怀。 不过她身子毕竟不适,一个劲着往隔间如厕,珍娘见状,不禁起疑,陆元畅只说顾小芙身子不好,可没说得了啥病,昨日人还好好的,今日怎得如此虚弱。 “芙娘,你无事罢?”珍娘看着顾小芙有些苍白的小脸,担忧地问道。 “大嫂,奴家无事。”顾小芙强作镇定,这事过于羞人,她怎好细说。 “这还叫无事,才一个时辰,你已经如厕五次了,身子的事怎能这般轻视,你且与我说,你空间是怎么了?”珍娘才不信顾小芙的话,若是小病,陆元畅怎会如此慎重一再嘱咐。 顾小芙低头不语,可珍娘却是不错眼地盯着她,让得她心跳得极快,脸也渐渐红了起来,两人缰了片刻,到底顾小芙功力不够,慢慢地轻声说了昨夜的事。 珍娘一听,真真是哭笑不得,喜得是两人终是圆房了,陆家有后指日可待,气得是两人啥都不懂,乱弄一气,可不就伤了身子。 “芙娘,你怎得如此傻,阿元若想要,你哄着她轻些便是,怎得随她瞎折腾!”珍娘气得不行,拿了手指直点顾小芙的额头。 “大郎昨晚醉了,奴家哄不住。”顾小芙羞涩地说道。 “你。。。你。。。你们这两个冤家,怎得让人如此操心,阿元也是,这么娇滴滴的媳妇,也下得了手!”珍娘被顾小芙逆来顺受的态度给气着了,话都说不清楚,她见顾小芙一副懵懂的样子,只得平复了心情耐心说道:“你还年轻,怎就不知爱惜自个儿的身子呢,若是身子伤了,以后想要孩子就难了。” “大嫂教训得是,奴家记下了。”顾小芙明白珍娘是真的关心自己,也虚心听着。 其实昨夜,她并没有感到多大的快乐,反而身子一直发疼,陆元畅一直想要,她怎好拒绝。这炕上的事,不就是得听夫君的么,她哪里知晓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 珍娘见顾小芙怯怯的样子,着实让人怜惜,便放柔了声音问道:“芙娘,你现下感觉如何,身子还痛吗?” 顾小芙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 “身下可还见血?” “嗯。” 珍娘见顾小芙点头,实在是不知说什么好了,她去了厨房给顾小芙炖补身汤,见正午将至,便把午饭也做了。 珍娘一面陪着顾小芙用饭,一面将妇人之事与她细细说来,顾小芙安静地听着,自觉又长了见识。 小九啃过了肉骨头,挨在炕边看着两个妇人,它好奇地紧,阿娘今日这是怎么了,脸一时白一时红的,怪有趣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更了两万五,太不容易了,本君打申请,明天休息一天。 瑜隐扔了一颗手榴弹 Jc扔了一颗手榴弹 ωāηɡ瑞珂扔了一颗地雷 ωāηɡ瑞珂扔了一颗地雷 ωāηɡ瑞珂扔了一颗地雷 ωāηɡ瑞珂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15508817扔了一颗地雷 3960013扔了一颗地雷 渡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严寒扔了一颗地雷 Jc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东隅扔了一颗地雷 ADong扔了一颗地雷 ADong扔了一颗地雷 186扔了一颗地雷 谢谢土豪们,本君会全力码字的。 第42章 局势有变 陆元畅一行人紧赶慢赶,在黄昏时分到达临川城。 远远望去,发现城门口挤了不少人,这些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不消说便是灾民。走进一瞧,发现城门口守门的士兵比平日多了一倍,那些灾民但凡靠近,士兵们便拿了长茅指向灾民,一个个神气活现,而灾民却是愤愤不平。 “我们是贱民,可再贱也得给我们留条活路吧,大老远地赶来,天寒地冻,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城!” “就是,你们这些当官的,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从我们身上搜刮去的,凭什么你们吃饱穿暖,我们却要受冻挨饿!” “平日你们作威作福也就罢了,可现在遭了灾,咱若是能过得下去也不会跑城里来,官爷们发发慈悲吧,让我们进城。” “你们这群叼民,都给我滚,将军有令,凡进城者,必交入城税,交不起就给我滚蛋!”一个小军官见灾民群起而上,一把扯过手中长茅,对着灾民胡乱扫荡,一时间,灾民乱成一团,而有不幸者,则被剌中,血流满地。 陆元畅与杨荣对看了一眼,都不住叹气,官府如此作为,不怕引起民变?不赈灾,不救济,却是阻挡灾民入城,断人生路,看这群情激昂的样子,再下去还不得官逼民反? 陆元畅等人就算对灾民再同情,也无力相助,一行人默默走向一边的通道,专为进城者所设,可当交入城税之时,又让人吓了一跳。 每人八文,车辆三十文! 陆元畅这下总算明白县太爷为何为减免今冬的人头税了,原来羊毛出在羊身上,头人税减了,其他税长了,落进他的腰包的没有减少,又能省去救灾银粮,何乐而不为! 杨荣不愿与士兵们起冲突,他领着杨明的任务,要为村民进城购粮,不能出差池,便乖乖交了钱进了城。 往年过年时节,市集总会延迟闭市,街上人流攒动,叫卖声不断,杂耍的,写对联的,卖年货的,通街都是,很是热闹。 今日进城,却是街道冷清,行人三两,行色匆匆,面有戚戚之色,酒楼里没了唱小曲讲故事的卖艺人,街上店铺早早歇业,很是不同寻常。 “大哥,你有没有觉得有些不妥?”陆元畅皱眉问道。 “嗯,阿元有没有发觉街上士兵过多?”显然,杨荣也觉得有些反常。 “不仅如此,大哥你看,这些店铺平日开得很是红火,现下却连铺面都落了灰,想是关了很久。而城里的人口,感觉少了很多。”陆元畅说道。 “咱们先别吓自己,找客栈住下再往市集上打听。”杨荣因肩上担着村里的重担,此时也不像往常一般冲动。 “那去临川客栈吧,那里的掌柜与我相熟。” 陆元畅也不愿多说什么,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带着一行人向临川客栈而去。只是当他们到的时候,发现临川客栈居然也关着店铺,看上去人已走了多时。 陆元畅见状,心中便有了不好的预感。严掌柜虽不是本地人,但在临川城开客栈已是多年,他对生意颇为着紧,若没有出大事,必不会如此草草结束了客栈生意,至少,三月前陆元畅带着顾小芙来此时,严掌柜并没有关闭客栈的打算。 不过,严掌柜曾说过,若是北边真起战事,那他也只能忍痛回乡。 “阿元,这临川客栈关了,我们这下该住哪里去?” 杨荣的声音唤回了陆元畅的思绪,她尚还不能确定事情的缘由,也不愿多说,怕吓着杨荣,便说道:“去前边市集罢,那边有不少客栈,咱们随意挑一间便是。” 一行人顶着冷风,疾步前行,他们赶了一天的路,累了,也饿了,亏得今日只下过片刻的小雪,若不然,还真撑不到此时。不过找客栈显然有些难度,一行人在天黑之际,才堪堪找到一个小客栈。 “哟,客官里面请,是打尖还是住店?”掌柜见来了不少人,忙热情地招呼几人进门。 “劳烦掌柜给我们一间上房,四个通铺,一桌酒菜,八碗阳春面。”陆元畅拱手说道。 “客官请稍等,饭菜马上命人去安排,不知是送上房还是在厅里用?”掌柜见陆元畅与杨荣衣着尚好,又带着四个仆人,便知两人囊中颇丰,便殷勤地问道。 “在厅中用罢。”陆元畅说道,又给杨荣使了个眼色。 杨荣见状,心下了然,便领了人在厅中坐下。 天寒地冻,又饿了一整天,四个佃户见到热腾腾的阳春面,便大口地吃了起来,陆元畅体恤佃户的辛苦,特意给他们一人叫了两碗,许是饿狠了,佃户们不仅快速吃光了面,还将汤也喝得精光。 “你们几人今日辛苦了,且早早休息,明日我等要运粮压粮,没点力可不行。” 陆元畅见佃户们吃饱后站在那里等着她指示,便随口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又让掌柜给他们烧些热水,佃户们千恩万谢地回了房。 “阿元,喝口酒暖暖身子罢。”杨荣给两人倒了酒,也不等陆元畅,自己端着大碗喝了起来。 “大哥,我俩今日且少喝些,莫要误了村中大事。”陆元畅微眯了一口,劝道。 “哥哥我心里堵得慌,难得出来办趟差使,谁想是这般光景。阿元,我知你知晓些事,你也不用瞒我,痛快点说罢。”杨荣人比较粗,但到底与陆元畅一同长大,端看陆元畅的一言一行,总会发现些破绽。 “大哥,我尚不确定,你且按耐一下罢。”陆元畅劝着杨荣,见掌柜在一旁打着算盘,便对着掌柜问道:“掌柜,城中客栈多有关闭,比之往日所剩不足二三,你怎得还在此经营?” “老朽全家都在临川城,能走得到哪儿去,不如就在这城里待着罢。”掌柜见陆元畅有话要问,便起身走了过来。 “掌柜请坐,我等也是临川县人,大家是同乡,不必客气。”陆元畅拱手道。 “那老朽就恬脸这张老脸打扰客官了。”掌柜回礼道。 “掌柜客气了,一同喝口热酒罢。”杨荣见陆元畅递来了眼色,也面露笑容招呼掌柜。 三个人边喝酒,边东拉西扯的,一时间,也聊开了。 “我等是洛溪村人,是来进城置办年货的。几月前也进过城,那时城中很是热闹,店铺也开得兴旺,今日进城,却发现与往日极不相同,连投栈的客栈都寻了良久,不知这城中是怎个光景?”陆元畅见着时机到了,便婉转地询问。 “哟,客官,你们这算是白来了,现下哪里还能办年货啊,城中连年都过不下去了。”掌柜连连叹气道。 “掌柜,这话从何说起,没几日便要过年,城中怎能连年货都没有?”陆元畅装傻问道。 “哎,客官,你们是有所不知啊。三月前,城中粮价便不断攀高,都以为是外地粮商的生意手段,城中商会便组织了粮商们统一粮价,统一调粮,势要与外地粮商死扛,想着他们是外来的,总不能在此地逗留过长。” “我当时也在城中卖粮,此事已知,难不成这其中尚有玄机?”陆元畅问道。 “可不就是么!当时过了一月,外地粮商确实撑不住了,便见好就收,将他们带来的粮都卖给了本地粮商,可是谁曾想,他们手中的粮极少,根本不能与常年相比。” “怎会极少,南方粮多,那些粮商每年不都将之运至北地么?”杨荣疑惑地问道。 “客官莫急,且听老朽慢慢说道。”掌柜愁着一张老脸,说道:“当时本地粮商收了南方粮商的粮,就发觉粮少得厉害,便问南方粮商,可是他们都避而不言。本地粮商本就货粮极少,现下高价购得些许粮,怎能解燃眉之极。还是商会会长有远见,早早派遣了人去南方购粮,不过那些回来的人,没有带回大量的粮食,却是带回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陆元畅心头不安的感觉越发的明显起来。 “南方的粮都被皇上调到了北方,怕是真要起战事了!且不是小打小闹,而是要与戎狄大干一场!”掌柜沉重地说道,若是起了战事,他这家客栈怕是也保不住了罢。 “此事当真?!”杨荣见陆元畅沉着脸,不禁为她担忧。 “千真万确!自打这消息散出之后,这城中的富户便一个个地往南方搬去了,县太爷今年还特地将徭役划成了修城墙。最近又开始闹雪灾,走得人就更多了,现下城里留下的,要么就是如老朽这样世代居住此地的老人,要么就是无力搬迁的穷苦人家,保命都来不及,谁还想着过年啊!”掌柜说到此处,面容甚是戚戚然。 “既然城中空虚,官府为何不让灾民进城?!”陆元畅愤愤地问道。 “进不进城,已无差别,城中余粮不多,灾民就是进了城,也得受冻挨饿。况且城中已被薄将军牢牢把持,就是县太爷,也做不得主!原本县太爷还提议让灾民进城,参与城防修筑,可薄将军不同意,说是怕混入细作,生生将灾民挡在了城门外任其自生自灭。城外日日有人冻死饿死,别提有多可怜了。” 陆元畅与杨荣两人面面相觑,他们如何也想不到,局势会变得如此严峻。 掌柜见两人也明白了城中的情况,便起身走人。而陆元畅与杨荣两人,却是默默地喝酒。 酒已凉,菜已冻,夜风起,可是再冷,也冷不过心头的寒意。 杨荣喝得有些醉,他撑着身子望向陆元畅,说道:“阿元,此次你怕是躲不过了。” “原本就是命中注定,往日我是不惧从戎的,上了战场,也能为阿爹报仇,可现下我却是不放心,我若走了,芙娘当如何?”陆元畅仰头喝干了碗中酒,讷讷地说道。 “你是我兄弟,芙娘那里自有我与阿爹阿娘照看,只要有杨家,便是有陆家。”杨荣仗义地说道,且不说杨明与陆正风是拜把的兄弟,他与陆元畅也是一同长大,亲如手足,怎会让陆家吃亏。 “我从小就管你叫大哥,管你爹娘叫干爹干娘,在我心里,你们便是我在世上的唯一亲人了,有大哥这句话,便够了。”陆元畅举碗与杨荣对碰,两人仰头一口干尽,只是那萧瑟地气息,却是浓浓的笼罩着两人。 酒酣将尽,两人心中烦闷,便结伴出了客栈,一起在城中转悠。绸缎庄,胭脂铺,粮米铺,酒肆,茶馆,饭庄,一间间熟悉的店铺,都已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散发着曲终人散的气息。 街口的尽头,有一盏铺灯亮着,陆元畅走近一瞧,便发现是当日为自己疗伤的药铺,陆元畅抬手敲门,等待片刻后,店门开了。 “客官何事,本店已打烊。”出来应门的,还是当日那个药童。 “我想买些给女子服用的补品,现下补品店早已不知所踪,只得打扰贵店了。”陆元畅拱手说道。 “客官,请里面坐。”药童也还记得陆元畅的面相,便让了进来,实在是当日她与顾小芙太过可爱,让药童记忆犹新。 进门之后,药童就到后院唤了郎中过来,郎中一见陆元畅,便笑道:“小郎君,别来无恙?” “先生有礼,我与娘子都很好,此次是寻你买些补品与娘子。”陆元畅拱手说道,她对此郎中颇有好感。 “徒儿,你且将我珍藏的龟甲拿与小郎君,再给小郎君称些当归,阿胶罢。”老郎中吩咐完童花,便对着陆元畅说道:“小娘子当日的补药料想已剩不多,不若老朽再开一剂可好?” “如此甚好,多谢先生,不过,小子还有一事,想请教先生。”陆元畅说到此处,便有些脸红。 “何事?”郎中见陆元畅羞涩的样子,一时起了好奇之心。 “是。。。是。。。”陆元畅见杨荣也在看着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阿元,你一男人,说话痛快点行么?你这个娘们儿样,不会是得了暗病罢!”杨荣因着酒意,说话比之以往更为粗犷。 陆元畅闻言,顿时恼羞成怒,可是杨荣是她大哥,她不便向他发脾气,一下子因着羞怒,脸都胀红了。 郎中看着陆元畅青涩的样子,心中不住地暗笑,小郎君果真是有趣之极。 作者有话要说:宣布两个消息 坏消息:本君本周六带夫人出游,为期一周,下周日回家。 好消息:本群为你们准备了存搞,而且不少。 雷良牙扔了一颗深水鱼 Jc扔了一颗手榴弹 ADong扔了一颗手榴弹 百合朵朵開扔了一颗手榴弹 良牙扔了一颗地雷 子恒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懒的起名字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186扔了一颗地雷 14692652扔了一颗地雷 谢谢土豪们,特别感谢良牙的深水鱼雷,破费了,恭喜良牙成为本文的第一个萌主,撒花! 第43章 高档小黄书 郎中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长相一般,但气质尚好,他从医多年,自是明白就医者的心态,有些病,还真难说出口。 “小郎君,不若随老朽进内间相谈,可好?”郎中体贴地问道。 “如此甚好,小子谢过先生。”陆元畅拱手道谢,脸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阿元,你就是个娘们儿!”杨荣不屑地说道,拿起手边的茶猛灌。 当陆元畅与郎中到得内间,药童端上茶后便知礼地退下了。 陆元畅左右瞧了几遍,见此处密闭无人,才尴尬地开口问道:“先生,那个。。。这个。。。女子。。。女子。。。” “小郎君莫要紧张,先喝口茶顺顺气再说,老朽从医多年,见惯了不少隐讳之疾,小郎君且放宽心,莫要因羞涩而误了病情。”陆元畅如此支支吾吾,郎中一下子就想偏了,回想当日顾小芙的言行,不禁让郎中疑惑,难不成陆元畅真有暗病不成,可是当日脉相甚是平和,陆元畅身子并没有问题呢。 陆元畅闻言,忙端了茶碗喝了口茶,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才慢慢说道:“敢问先生,女子初夜落红,血量是何许?” “此事因人而异,总不过沾染一块小帕子罢了。”郎中闻言,这才心中大定,他还以为自己当日诊错脉了。 “那第二日晨起可会再流血不止,疼痛难忍?”陆元畅听了郎中的话,心中便觉不妙,照郎中的说法,顾小芙这是流血过多了。 “若是行房顺当,第二日自是止血。不过,若是初夜男子行为粗暴,那就另当别论了。”郎中悠悠地喝了口茶说道,他已断定,陆元畅必是行为不当,才令得那位小娘子受伤了罢。 “先生,可否细说?”陆元畅焦急地问道,她此时已清楚地明白顾小芙是因自己而伤着了,只是不明白后果有多严重。 “初夜过后,血流不止,必是行房时不得要领,动作粗鲁,导致女子下、体撕裂。凡此现象有之,女子要将养数日,才能恢复如初。自然,若是男子急于与女子再次行房,则会让得女子二度受伤。女子身子娇嫩,受不得如此对待,将养不得,则易得妇人之病,□淋血,经血气亏,外邪入侵,发肿,发脓,带有异味,长此以往,女子身子必受大损,且怀胎不易。就算怀上了,胎儿也会受损,极易滑胎。”郎中看陆元畅的礼节,自然知晓她是读书人,便文绉绉地吊起了书袋子,他摇头晃脑,说得极为带劲。 可是陆元畅,却是越听心越沉。她不曾想到,自己捧在手心上疼着宠着的顾小芙,居然会因着自己酒后的行为而受如此伤害,一时间面色黑沉,心中不知骂了自己多少回。 孩子什么的,陆元畅是不担忧的,反正她与顾小芙也不会有孩子,可是顾小芙的身子却因自己而受到如此大的损害,实在是让她心痛无比。 “先生,在下年轻无知,酒后与娘子行房,早起时娘子依旧血流不止,且疼痛难当,还请先生开方,救救我家娘子罢。”陆元畅起身拱手说道,她一时慌了心神,早忘了害羞,只恐顾小芙因着自己而送了命。 “小郎君,莫要惊慌,且坐下再说。”郎中将陆元畅扶着安坐,这才又捋着短须慢慢说道:“小娘子早年身子亏损,此事郎君已知。此次受了大罪,必是要好好将养才是。我这就写方子,此方必要连服半月,不可停断,才能让得小娘子恢复如初。” “谢过先生大恩,先生快写罢。”陆元畅焦急地催促着。 郎中却是不紧不慢地写好了方子,递与陆元畅说道:“有了此方,老朽尚有一事相嘱,一月内,郎君切不可与小娘子行房,不然,此方无用。” “小子记下了。”陆元畅慎重地答道。 她若不是当日酒醉,怎会与顾小芙圆房,她还等着洞房花烛夜抱得美人归呢,只叹当时事出有因,顾小芙拜得祝保长为干爹,陆元畅大喜过望,又得顾小芙倾心相待,怎能不蠢蠢欲动。 当夜酒醉,具体事宜陆元畅早已记不清,但顾小芙那娇柔的身段,婉转的低吟,在自己身下的妩媚之态,让陆元畅每每回想起来,总有些把持不住。不过,听了郎中的嘱咐,她就算再想又如何,大不了和顾小芙分房睡,也不敢再碰顾小芙了。 郎中见陆元畅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觉得甚是有趣,世上有几个男子,会如此为女子操心,这一对小郎君与小娘子,生得璧人般的赏心悦目,而最最让郎中欣慰的是,两人绵绵情意,剪都剪不断,最是般配不过的一对了。 “小郎君,老朽此处另有一物,许是能帮上你,不知可要一观?”郎中眼中闪着暗笑,问道。 陆元畅此时心忧顾小芙,也看不到郎中的深意,便傻愣愣地点了点头。 郎中从暗格中抽出了两本书,一本名为《风月》,另一本名为《皎洁》,陆元畅不知究竟,随手拿过《风月》,翻开一瞧。 “轰~” 陆元畅才看了一眼,便吓得将书丢到了桌上,惊惧地看着郎中,嘴中哆嗦地说道:“先。。。先生,你怎能拿此物与我!” 郎中心疼地忙捡起《风月》,不住地抚平上面根本看不见的皱痕,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人生轮回,只应天道。人伦纲常,最是平常不过。小郎君此举真是暴殄天物,愚昧不知!” “先生!”陆元畅疑惑地看着郎中,傻傻地叫了一声,可是她想说些什么,却是说不出口,那书上妖精打架的画面一直停留在脑中,久久不得散去。 “小郎君怕是无人教导成人之礼罢,哎!老朽自觉与郎君有缘,特才将此书相赠,你且不要辜负了老朽的一片心意。老朽自幼学医,走遍民间,奈何资质愚钝,且无名师教导,只得济济无名大半生,膝下无儿无女,只得小药童一人。老朽两次见小郎君,都觉分外亲近,才做此举,郎君莫要误会了。若是郎君早早知人事,怎会让小娘子受此大罪。”郎中感慨地说道。 “小子谢过先生的一番教导,万万不敢误认为生先是那轻薄之辈。”陆元畅忙答道,她自然能感受到郎中的真心诚意。 郎中将另一本《皎洁》递与陆元畅,说道:“此书与《风月》不尽相同,小郎君一观便知。” 陆元畅有些胆怯地接过《皎洁》,她刚才被《风月》吓着了,《风月》之上,男女赤身*,坦诚相见,肢体纠缠,面部显出既舒畅又纠结的表情,陆元畅就算从小便作男子长大,可到底还是个女子,怎受得了如此画面的冲击。 在郎中的隐隐期盼之下,陆元畅深吸了口气,怀着豁出去的心态,翻开了《皎洁》,然后,便再也没有然后了。 大脑已不能再多作思考,身子也不能再有何反应,《皎洁》之上,尽是女子交缠之状,有躺着的,有坐着的,有站着的,有全、裸的,也有半裸的,有在房中的,有在窗口的,有在厅中的,更有甚者,居然还有数女相拥的! 世界已是崩溃,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过于苍白,陆元畅看着那些图画,线条流畅,神态逼真,栩栩如生,只这么几眼,便让她满脸通红,心跳加速。 这种具体而又真实的教导,才是真真的教导啊! “小郎君,如何,可有启发?”郎中骄傲地捋着短须问道。 陆元畅闻言,忙合上了《皎洁》,一口将碗中茶水喝干,可她还是觉得嗓子干得发紧,面对着郎中戏谑的淡笑,她真真恨不得挖个洞将自己埋了。 “先生,我。。。我。。。”陆元畅现下哪里还找得到自己的那张嘴啊。 “这两本书,老朽便赠于小郎君,权当记念我俩的相遇之缘。再过几日,老朽也要离开此地,往南边去了,小郎君在此地要多多保重,若是时局不稳,便带着小娘子南迁罢。老朽会在汾县略作停留,若是有缘,到时小郎君可往汾县寻老朽。”郎中收起了调戏的笑容,感慨地说道。 世道不济,生活多艰。 “这。。。这如何使得,此书因是先生珍藏之物,小子万万不能接受。”陆元畅也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感念郎中的一番盛情,忙婉言拒绝。 “你尚年轻,此书大有用武之地,若是跟着老朽,只怕此书要陪着老朽含恨地下了,小郎君不必客道,收下罢。”郎中也不多说,直接将书塞进陆元畅手中。 陆元畅接了这个烫手山芋,很是手足无措,傻愣愣地看着郎中,不知要将书放于何处。 “此书珍贵,不是民间所有的凡品,小郎君当贴身藏好,莫要丢了。”郎中提醒道。 陆元畅闻言,这才呆呆地将书小心地放入怀中。 两人谈罢,便一同出了里间,杨荣见陆元畅终是出来了,忙站起身问道:“阿元,你身子无事罢,莫要瞒大哥。” “这位兄台,小郎君身子甚好,莫要担心,她不过是问老朽一些生养之道罢了,想是好事将尽,想为家族开枝散叶罢。”郎中见陆元畅的脸依旧红着,便出言为其圆谎。 陆元畅闻言,感激地看了眼郎中,说道:“小子谢过先生良言,也祝先生一路顺风,平平安安。” “徒儿,小郎君的药可得了?拿来与她。”郎中见柜台上已包好了陆元畅所要的补药,便使唤了药童拿与陆元畅,又拱手对着陆元畅与杨荣两人说道:“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祝君一切安好,心想事成。” 陆元畅拎着药,与杨荣闲步走在清冷的街上,一起往客栈而去。 杨荣见陆元畅心不在焉,便说道:“阿元,此次回村后,我便与阿爹阿娘说,让你与芙娘尽快完婚,早早圆房,若是在你临走前,能得个孩子,你陆家也算有后,芙娘也能有个念想。” “婚事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凭干爹干娘为我操持。”陆元畅现下满脑子都是《皎洁》上面的画面,哪里能正常思考。 “说起购粮,又是一个糟心事,现下临川城里无余粮可购,我等将做何打算?”杨荣心心念念的,便是购粮,这是杨明交给他的重任,他不得不上心。 “要不咱明日去汾县如何,汾县繁华,富人众多,说不定能购些来。”陆元畅得了郎中启发,自觉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汾县离此地尚有两日路程,一来一回,我怕村中救济粮接不上,况且汾县繁华,那里的粮价总会高些。”杨荣慎重地说道。 “明日先遣一佃户回去报信,让干爹早早调停,我等快些赶路,也就是了,现下整个北地都在闹雪灾,不管去哪儿,粮价总摆在那里。人命重,银钱轻,咱总得为村民奔波一下。”陆元畅想了想,说道。 “那便如此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村民饿死罢。”杨荣无奈道。 两人回了客栈,洗漱过后便早早歇下,陆元畅怀中揣着《风月》与《皎洁》,久久不能入眠。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本君便走了,出国与夫人共度七夕。当然,本君没有忘了一直支持本君的大家,为大家准备了不少存搞,会比前一次多,基本和本君在国内无差别。 当然了,大家不要因为到时是存搞箱就不给花花留评收藏雷雷,本君这次是自由行,开通了国际漫游和无线上网,所以大家所有的爱,本君都能及时收到。 最近*非常抽,留评经常被抽掉,这事本君已不知联系*多少次,但系统如此,本君无能为力,真真是让辛勤码字的本君心寒,不过为了热情的大家,本君依然会不受影响地码字,放心。 土豪们,再次现身 4号病房扔了一颗地雷 。L木头·扔了一颗地雷 。L木头·扔了一颗地雷 落木扔了一颗地雷 Jc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不管雷在不在那里,本君依然勤勤恳恳地码字,只多不少。 第44章 家书 第二日一大早,陆元畅等人辞过客栈掌柜便早早赶路,派遣了一佃户带着药材往北回洛溪村报信,自己则与杨荣带人往汾城赶去。 汾城位于临川城与奉关之间,与奉关约有五日路程,与临川城相距两日路程,算是奉关之外最为繁华富庶的大城了,陆元畅此次选择去汾城,也是深谋远虑的。 购粮一事已迫在眉睫,虽说整个北地都在闹雪灾闹粮荒,但汾城毕竟是大城,商人往来络绎不绝,达官显贵更是云集,就算在兵荒马乱之年,那也是物资丰富,米粮充足,虽说价格会高些,可现下这种光景,能有粮吃饱就不错了,价格高,那就买糙米黑面,顶饱肚子不让死人就成,等开了春,种了地,自是又有粮可收,到时也能缓过来。 陆元畅现下的另一个想法,并不是办年货,这个想法因她昨夜迟迟无法入睡而得,自觉妥当,便将杨荣拉到身侧,坠在车后,低声问道:“大哥,你可有想过,若是临边城守不住,咱洛溪村会如何?” 杨荣闻言,脸色大变,他惊讶地问道:“临边城有宋大将军,怎会守不住?” “大哥,十几年前的那场大战,我尚年幼,不得知,可你总是记着的,临边城不也没守住么,你不觉得这次皇上调粮很蹊跷?” “那时我正九岁,某夜阿爹突然将我唤醒,带着我与阿娘还有包姨与你,连夜逃进奉关。奉关在我等进入之后第二日,便闭关了,再也不让人进。那时,我虽不太知事,可还记得路上满是仓惶而逃的难民,人人嘴里说着临边城失陷,戎狄入侵屠村屠城的消息,路经之时,有不少老弱妇孺被抛弃,关内人也是日日惶恐,听着关外的百姓敲关,哭声响成一片。” “这还不是最惨的,当戎狄逼近奉关那日,那帮天杀的见奉关地守险要,易守难攻,便压着关外的百姓在阵前叫关,守关将士不予理会,戎狄首领便让人将我大周百姓砍手砍脚,逼迫守关将军。守城将军为了保关,命人将阵前的百姓活生生射杀,那一日,关外哀嚎不断,血流成河,活似人间地狱一般!”因着当年之事太过惨烈,杨荣一直记忆犹新。 “大哥,此次北边之事太过诡异,我等也不能坐以待毙,现下已有不少人南迁,临川城里能走的都走了。我们洛溪村只是个小村庄,没有城墙可挡,也无一兵一卒,若是临边城守不住,那洛溪村也在劫难逃。干爹干娘年纪大了,蛋蛋芸娘还小,大嫂与芙娘又是弱质女流,若是临到事再作打算,我怕为时已晚。”陆元畅担忧地说道,原先她并不了解情况,还能在洛溪村安逸生活,现下得知事态严重,她怎能放心。 “阿元说的极是,可是我等能有何办法?”杨荣被陆元畅点醒,也是一脸的忧愁。 “大哥,我打算此次去汾城,先瞧瞧环境,若是汾城可守,则在城内买一小院,将我们两家人都安置在城里。”陆元畅说出了心中的打算,汾城富贵,平民百姓生活不易,单靠陆家,恐难以落脚。 “此法甚好,咱们且先瞧着,回了村再与阿爹商议一下。”杨荣点头同意,这是当下最妥当的办法了。 陆元畅看着天下又飘起了大雪,心头的不安更重了。北境之地,她极为熟悉,汾城城墙高大坚固,城内米粮充足,若要守个三五月,怕是不成问题。可她最为担心的,便是守城将军,当年,守汾城的将军得知临边城陷落,戎狄大军入侵,便带着家眷仓惶而逃,汾城一时群龙无首,只半月,便被戎狄攻下。 现下守汾城的,是宋大将军的外甥王超,此人虽勇武过人,可性情有些莽撞,喜怒不定,这样的人,让他做先锋杀敌,是最好不过的,可是让他守城,却是不适合。 相比于陆元畅与杨荣的处境,洛溪村却是一派喜气。杨明昨日已给不少贫户派粮送棉,贫户们自觉日子又看到了希望,脸上都是喜气洋洋。而其他村民,心下也极安,心想着若是自家到时缺粮了,求村长派些便是,省着吃,总也饿不死。 当然,这只是村民们的一厢情愿,至少,富户们现下是愁眉不展的。 这一日,雪又下得很大,杨明领着村中富户在家中商议后绪事程,毕竟光这样救济下去也不是办法,大家都只是农户,能帮的不多。 “村长,大雪又下了,您说这日子该怎么办?再下半月,咱是真撑不住了。”孙老爹皱着满是皱纹的脸,担忧地说道。 “是啊,村长,此次咱这些人家看在一场乡亲的份上,都出粮出力了,若是再过几日,粮断了,咱可是再也捐不出来的,谁家不拖家带口,有儿有女,咱不能让自家人饿着罢。”一个富户说道,他是怕捐了一次又一次,最后把自家人的命都捐上了。 “我也知道各家的难处,我杨家不也困难着么。可老天爷要降罪于我等,咱们能怎么办。”杨明无奈地说道,他哪里不明白富户们的想法,捐了一次,就别想有第二次了,粮就这么多,给了别家,自家饿死,门都没有,事实上,杨家也是无力再接济了。 杨家厅里一片愁云,几个富户都默默地喝着茶,思量着对策。 过了良久,某个富户说道:“村长,这大雪既是老天爷降罪,不若咱开祠堂祭天罢,向上苍请罪,望老天爷能宽恕我等。” “这办法好!” “确实,好办法!” 杨明看着那个富户,那人因得了众人的拥护,极为沾沾自喜,杨明心中暗骂他无知。他是秀才,读过书,有见识,这种怪力乱神之说,自是不信的,若是有用,他早做了。不过杨明看着满座的人,都点头同意,只得无奈地说道:“那就明日一早祭天吧,只是这祭品,从何处来?” 此言一出,刚才还热烈赞同的一群人立马都闭上了嘴,端着茶碗作沉思状。 “谁说祭天,谁负责罢,我杨家出一只鸡,其他的,你们几家分派,今日午后便送到我这里,祭完天,自家各自拿回,就这样罢,我还有事忙,不送了。” 杨明刚要起身走人,提议祭天的富户赶忙拦着问道:“村长,那陆家呢?” “哼,阿元为了村里的粮在外头奔波,先不说辛苦,光是车马费,食宿费,不都要用钱么,她可有问你们要过!”杨明不屑地说道,然后头也不回就出门了。 几人见杨明难得愠怒,也不敢多言,分配了各家的份额,各自回家筹备去了,谁不知道祭天只是求个心理安慰,可实在是没法子了不是。 晚饭时分,顾小芙焦急地等着陆元畅归来,没想到,等来的却是珍娘。 “大嫂,您怎么又来了,奴家身子已好些了,能照料自己。”昨日珍娘陪了顾小芙一整日,当亲妹子一般地服侍着,顾小芙心中极为感激,想着杨家事多,顾小芙便让珍娘今日不用过来。 “阿娘让我来接你去我家用晚饭,阿元捎信来了,你且随我一起去瞧瞧罢。”珍娘随顾小芙进屋,面色不愉地说道。 “可是大郎他们出事了?”顾小芙拉着珍娘的手焦急地问道,陆元畅走时便说了,一来一回两日即可,今日她等了一整日,却是没有见着人,心里正急着呢。 “阿元无事,你且别担心,只是临川城无粮,阿元与大郎(杨荣)一起去了汾城,也不知何时能回,你快快换了衣服,随我去家里用饭,阿元捎了信给你,你一看便知。”珍娘安慰道,其实她心中也担心着呢,汾城那么远,也不知杨荣与陆元畅两人能否平安回来。 顾小芙闻言,忙草草换了一身厚衣,便随珍娘去了杨家。 顾小芙到得杨家,见到杨明与杨大娘都在厅中,忙上前作了个万福:“村长,大娘。” “一家人,这么客道做什么。”杨大娘扶起顾小芙,慈爱地说道。 “大娘,可是阿元有信捎来了?”顾小芙因着心急,也顾不得什么,刚站直了身便问道。 “芙娘莫急,阿元派了人回来,你且听他说。”杨大娘将顾小芙扶到自己身边坐下,看着顾小芙略有些苍白的脸,心里直道陆元畅好福气,能得了这么一个好媳妇。 “娘子,主家命我先回来,是告知村长购粮一事,临川城此时已空,能走的人都走了,根本无粮可买,主家与杨大郎现下一起去了汾城,约莫五日能回,让娘子莫要担心,在家中安养便是。这是主家给娘子的书信,还有补品。” 顾小芙接过书信便想拆开一瞧,可见着杨家几人都盯着自己瞧,不禁羞涩的脸都红了。陆元畅在外头还记挂着自己,怎能不让她高兴,而陆元畅平安,也让得她的心头松了口气。 “芙娘,不曾想,你还认得字。”珍娘吃味地说道,杨荣也带了消息给她,不过因着她不识字,只是口信罢了。 “大嫂说笑了,奴家怎会识字,只是在陆家伺候大郎读书,大郎得空教了我一些罢了。”顾小芙将信不着痕迹地塞入袖中,淡淡地说道。 “珍娘你也别吃味了,阿元这是疼媳妇呢,改明儿,我让大郎(杨荣)也教你。”杨大娘说笑道,陆元畅与杨荣两人平安,是再好不过了。 “奴家粗俗,学不成的,还是多做些针线孝敬爹娘才是正理。”珍娘卖乖道。 农户人家,女子学字那是不务正业,伺候一家老小才是正理。 “临川城怎会空着,里面的人都跑哪里去了?”杨明不理会几个妇人,抓了重点问题。 “这事我也不清楚,昨日我随主家进城,城中商铺都是关闭的,路上行人极少,村长不若等主家回来,细细询问。”佃户虽不知究竟,但心中也不踏实。 “你奔波一天辛苦了,早早回去用饭罢。”杨明说道。 在杨家用过饭,顾小芙便带着一堆的补品回了陆家,小九见顾小芙来了,忙上前一把抱住顾小芙的腿。 “小九,去厨房,阿娘给你弄饭吃。”小九现下也长大了不少,顾小芙被小九抱着,竟然移不动步。 “啊呜~”小九一听有饭吃了,忙撒腿往厨房跑去。 顾小芙给小九准备好了饭,便不理小九,急急回房拆了陆元畅给自己的书信看。顾小芙随陆元畅读书,现下已认得不少字,陆元畅给她的信,特意选了顾小芙认得的字,故而顾小芙看起书信来,一点都不累,就算有些字不认得,猜也能猜出来的。 依旧是如佃户所说的那些话,只不过顾小芙看着信,就觉得心里头特别的软,这是陆元畅第一次给自己写信,她怎能不激动。 在信的末尾处,附上了补药的食用方法,顾小芙看了,脸“唰”得一下全红了,心中直恼陆元畅,居然将两人如此私密之事告之他人,她怎么就能脸皮如此厚呢! 不过顾小芙恼虽恼,但医嘱还是听的,将信妥妥地收好,打开包袱,想将药拿出来煎,却是在包袱里,看到了一本封面极为精美的书,上面写着《皎洁》二字。 顾小芙拿起书极为疑惑,信中可没提及此书,怎会在包袱中。打开一瞧,然后,顾小芙的脸更红了,心“呯呯”直跳。 头一次看这种书,便是婉娘所给,那时顾小芙受不得书上过于直观的图画,以及男子赤、裸的身子,便将书还给了婉娘,谁想,陆元畅竟然也有这种东西。 只是《皎洁》之上,却是女女欢爱之状,画风极到位,且制作精美,女子之间的温情,温柔,美好,都扑面而来,顾小芙既羞涩于这种震憾,可也沉醉于这种纯洁,想看而不敢看,心中极为纠结。 “啊呜~” “啪~” 顾小芙正心虚着呢,谁想小九用过饭来寻她,可把她吓着了,书也因着手抖而掉落在地。 小九见到《皎洁》落地,便一口叼了起来。 “小九,放下!”顾小芙急得满头冒汗,见小九不听话往外跑,忙追了出去。 书是金贵之物,这种制作精美的春宫图更是难得一见,但顾小芙却想的不是这个,她是怕小九将书扔到了外边,被人瞧见了,她和陆元畅还不得被唾沫淹死。 一时见,陆家不时响起了顾小芙极少的高声训斥,以及小九无辜的呜咽声。 作者有话要说:自由行就是舒服,慢悠悠的,去的都是自己想去的地方。 Edie扔了一颗手榴弹 沧海桑田扔了一颗手榴弹 Jc扔了一颗手榴弹 dhchbw扔了一颗手榴弹 dhchbw扔了一颗手榴弹 dhchbw扔了一颗手榴弹 dhchbw扔了一颗手榴弹 dhchbw扔了一颗手榴弹 dhchbw扔了一颗手榴弹 dhchbw扔了一颗地雷 懒的起名字扔了一颗地雷 断肠草扔了一颗地雷 沧海桑田扔了一颗地雷 koko扔了一颗地雷 允晓皙扔了一颗地雷 186扔了一颗地雷 3960013扔了一颗地雷 angulsnoopy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L木头·扔了一颗地雷 king桑扔了一颗地雷 呆子阿三扔了一颗地雷 破费了,土豪们! 第45章 祭天 屋中宁静,只能听得小九急促的呼吸声,今日它算是明白阿娘也是很恐怖的,逮着了它还不算,硬是罚它在院中睡,若不是它苦苦叫唤,阿娘才不会心软呢! 小九真是弄不懂了,那东西很重要么,阿爹书房里多了去了,怎么阿娘会有如此之大的反应。当然,阿爹的书房它是不敢去的,去了只会被阿爹狠狠修理一番,它不就是因为这样才眼热么,这才抢了想弄明白是啥物,谁想阿娘也如此看重那些东西,不能吃,不能玩,至于么! 小九可怜兮兮地看着顾小芙上了炕,这才敢缩回自己的窝里,阿娘疼它,它喜欢阿娘,惹阿娘生气了,小九心里也不好受。 顾小芙服过了陆元畅给自己送来的药,洗漱过后便上了炕,可人静下来,满脑子都是陆元畅,想着她不知到了哪个地儿,吃饱了没,能不能睡个安稳觉,穿得衣服暖不暖身。她们的炕很宽很大,平日里两人睡在炕上都不显挤,现下顾小芙一个人睡,更是觉得太空了,就像她的心,随着陆元畅的离开一般,空荡荡的。 多想无益,顾小芙熄了灯,早早歇息,只是被中尽是陆元畅的味道,让得她又想起了这个人。感受到身下的微疼,顾小芙回想起初夜时的情景,陆元畅很笨拙,很生涩,也很急切,因不得其法,急得眼都红了,满脑子都是汗,顾小芙觉得自己太不知羞了,竟然教导陆元畅行房。 当时很疼,当进入的那一刻,顾小芙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快被陆元畅撕开了,可是她心中却是满足的,终于,她真真正正成为了陆元畅的人。那时的自己,如浮萍一般,随着陆元畅的动作起伏,可是,不管她再怎么漂荡,都会被陆元畅紧紧地抱在怀中,陆元畅就像她的根一般。 此时顾小芙心中的思绪,是极为混乱的,《皎洁》之上的画面,也在脑中不断闪过,想象着若是自己与陆元畅也如图中所画的一般,该有多羞人。只是这事太疼了,顾小芙对行房已有了恐惧,她真不明白为何珍娘与婉娘会如此享受这般疼痛。 晨光尚未起,顾小芙却是早早醒来,昨夜,因着思虑过多,她一夜乱梦,一时梦见自己与陆元畅洞房花烛,一时梦见陆元畅从军离她而去,一时梦见陆元畅身死沙场,一时又梦见自己被戎狄所擒,数个画面在她脑中不断闪现,她明知这些只是梦,可是那种真实的感觉,却是深深震憾了她的心。 顾小芙睁眼见小九已趴在床沿看着自己,便揉着发疼的脑袋起身,今日村里祭天,所有村民都要去祠堂。 祭天仪式定在辰初,当顾小芙安置好一切,便发现辰时已将到,她快速裹了素净的厚外套,去了祠堂。 祠堂在洛溪村的正北,说是祠堂,其实已和现下的村民无太大关系,这些年因着战乱,死的死,走的走,又有新来的安家落户,早已不是百年前的那个村子了。祠堂里头供奉的祖先,也是先头村里的祖先,因此,祠堂无人照料已久,此时也显得破败不已。 顾小芙到时,便发现大多数村民已到,且有不少壮汉盯着她直瞧。 自从那日放工钱之后,陆元畅就不喜她在外头转悠,怕她被人瞧了去。而顾小芙本也是性子稳重之人,陆家在外头又没活可干,平日不过是去溪边洗衣服,要么去杨家,其他时候,她都在陆家待着,陪着陆元畅读书写字,要么给陆元畅或杨家人做些衣服什么的。 顾小芙哪里能想到,那些汉子都已饿得四肢无力了,居然还有闲情看她。被陆元畅娇养了数月,顾小芙从头到脚全变了样,站在一群村妇中间,更是让她显得格外高贵,就算她今日特地穿了素清的衣服,也不能遮掩她的气质。 顾小芙不理那些汉子,低着头避开汉子们的眼光,找到了杨大娘与珍娘,便站到了她们身边。 祠堂祭祀,虽不是自家的祖宗宗祠,但规矩也是极严的,男子随杨明入祠堂,妇人们则在外头跪着等待。 天上依旧是漫天的大雪,男子们跪在祠堂里头,总算是有瓦遮头,有墙挡风,这样严酷的大冬天,可苦了外头受冻的妇人们。珍娘知道男子们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出来,见顾小芙冻得发青的小脸,便轻声问道:“芙娘,你身子可还撑得住?” “大嫂,奴家无事,你莫要担心。”顾小芙也轻声回道,她气血较弱,平日在陆家温暖的屋子里待惯了,现下一时间冷风飒飒,可不就有些撑不住么。 顾小芙回想自己当年在顾家郑家之时,大冬天的也得出去砍柴挑水,当时身子也没什么,谁想到了陆家,竟变得如此柔弱。只怪陆元畅对自己太好了,将她当成大家闺秀一般娇养着。 正当顾小芙乱想之际,小九居然跑来了。小九在家中疯玩,在外头可是极为谨慎的,它轻轻地靠近,寻着顾小芙的味道,便将自己挨进了顾小芙的怀里。一时间,顾小芙受着小九的体温,腹下也不痛了,身子也不冷了。她轻轻地抚着小九光泽柔顺的背毛,心中想着,小九虽是头狼,可也懂事,没枉费自己对它的一番教导,现下,这不是知道心疼她嘛。 祭天仪式极为繁琐,直到巳时,才堪堪结束,当杨明领着男子们出来之时,已有不少妇人晕倒在地。 杨明看向自家人,见她们虽也脸冻得发青,但面色尚好,这才放心,又见顾小芙,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大家都知道顾氏命格好,不若请顾氏进祠堂里头上柱香,向上天祷告,我想,上天一定会怜悯我等,早早停雪。”杨明想,既然你们相信鬼神之说,不若自己就凭这个抬高顾小芙,若是雪停了,便是顾小芙的功劳,若是不停,那也是你们作孽太多,无法洗涤罢了。 “村长说的极有理,顾氏能压住陆大郎的煞气,命格极贵,若是有她向老天爷求请,老天爷必是能网开一面。”那个建议祭天的富户附合道,他是极信命的。 既然有人同意,其他人也是死马当活马依,都同意了,谁也没觉得顾小芙一个妇人进祠堂有何不妥。 “村长,奴家。。。奴家怎能。。。”顾小芙一时受宠若惊。 “芙娘,且随我进祠堂,其他的话不必多说,你只需向老天爷为我们求请便是了。”杨明打断了顾小芙的话,示意杨大娘扶她起身。 “芙娘,为了我们全村人的性命,你就去罢。” “芙娘,你若不去,咱们是真的得等死了。” 一群妇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的,催着顾小芙进祠堂,她们比男子更信命,更信鬼神之说。 顾小芙见状,只得硬着头皮随杨明进去了。祠堂已破败不堪,也没了往日的肃穆庄严,杨明只让顾小芙上柱香,随意说了几句祷告的话,便完事了。 大家见杨明与顾小芙出来,这才松了口气,欢天喜地地回家等待雪停,许是连绵的大雪已下了太久,第二日到得午后,雪居然奇迹般地停了,暖洋洋的太阳高高挂起,天上晴空万里,万里无云! 村里一下子沸腾了,有的人说顾小芙是七仙女下凡,有的人说顾小芙是观音菩萨座前的童女,有的人说顾小芙是嫦娥转世,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妇人们庆幸村中有这样一个仙人般的存在,而汉子们则是不住扼腕,这样娇滴滴清丽动人的女子进了陆大郎之手,陆大郎到底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谣言传到后头,连陆元畅也跟着沾光,她若命不好,怎能遇上仙女呢!当年的那场蝗灾也不作数了,因着陆元畅死的那些人也是他们自己命不好,陆元畅哪里是七杀星入命,她应是福星入命才对。 顾小芙听闻那些流言,真真是哭笑不得,最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婉娘居然也信了,挺着个肚子特意来陆家,就是为了沾点喜气! “芙娘,我肚子里的这个生下来,认你做干娘如何?”婉娘拉着顾小芙的手,期盼地问道。 “婉娘,你怎么也信那些流言了,我命有多苦,你是最清楚不过的,若不是有大郎真心相待,我现下早跟着郑家埋在地下了。”顾小芙无奈地说道。 “呸呸!大喜的日子,你说什么混话呢!”婉娘见顾小芙说的话不吉利,忙拉着她吐唾沫。 “婉娘,你先坐着喝茶,我药炉上还煎着药,怕是要好了,你且等我一会儿。”顾小芙说道。 郎中给的调理补药,每日饭后喝一次,半月内不得断,平日还要不时进些滋阴补品,才能将身子调理好。前段时间,几乎日日在吃补品,顾小芙一面心疼银子,一面受着陆元畅对自己的好,原想着调理的也差不多了,也能停了药省些钱,谁想还有这么一遭。 补药也是药,苦口的很,陆元畅自己受不得药味,也不想让顾小芙受罪,家中多多备下了蜜饯之物。顾小芙喝了药,含了一个梅子,顿时齿颊生津,嘴中的苦味快速消散。 “芙娘,你怎么总是吃药,身子不好么?”婉娘见顾小芙进了屋,忙问道。 “上回随大郎去城里,郎中说我前些年身子亏了,大郎就抓了不少补药给我调理,现□子已大好了,只是郎中说药要长期服用,才能去了根子,这不,我得一直喝着。”顾小芙将梅子递与婉娘,淡淡地说道,打死她,也不会将初夜之事告之婉娘。 上回她与婉娘珍娘说了未圆房之事,到头来,杨家人全都知道了,还变着法子折腾她与陆元畅,顾小芙心想,现下不只杨家知道了,怕是花家也知道了罢,至少花二郎,准是知道的,陆元畅出去还要做人呢,怎能让她在外头被人耻笑。 “哎,芙娘,你敢说你命不好么。有了陆大郎,地也不用种了,活也不用干了,日日吃香的喝辣的,看看你的手,多白嫩,你现下可算是千金小姐的命,平日读书认识,绣花喝茶的,着实让人羡慕。”婉娘嚼着梅子,都觉得嘴中酸酸的。 “婉娘,花二哥对你不好么,让你这么羡慕我,你怎么就不瞧瞧自己,夫君贴心,儿女双全的,这不是最大的福气么。”顾小芙看着婉娘的肚子,也觉得酸溜溜的,她在陆家过得再好,可永远不会有孩子,作为一个女子,这算不算最大的遗憾。 婉娘也察觉到了顾小芙的眼光,一时起了兴致,忙问道:“上回我与珍娘教你的,你可用了,可与陆大郎圆房了?” 顾小芙真真想抽自己,怎么把话题扯到这上头了! “大郎说过了年便要迎娶我,你可别往外说。”此事只有陆家和杨家知道,因着认祝保长为干爹,几人商量了都不要与外人讲。 “真的?陆大郎娶你做什么,妻还是妾?”婉娘惊喜地问道。 “大郎说是做妻的,大郎说她没人要,只能将就我了。”顾小芙笑道,这可是陆元畅调戏她的话。 “真真是菩萨保佑,从前我还真担心你无名无分跟着陆大郎,陆大郎一走,到头来你什么都没有了。”婉娘双手合十,庆幸地说道。 这事大家都心里明白,若是陆元畅不娶顾小芙为妻,一旦她死在沙场,以顾小芙的身份,那时人也没了,钱也没了,青春也熬尽了,到时的凄凉,还比不得那些贫户呢! 顾小芙一边与婉娘说笑,一边心里头记挂着陆元畅。 只是她不知道,陆元畅这时刚进汾城不久,还稀罕地感受着汾城的繁华之时,却迎面冲来了一辆华丽的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本君现在特别怀念当初刚写文的日子,虽然文冷冷清清,可也安安静静。现在这世道,已经不能愉快地码字了。 存稿箱认真工作,大大才会疼。 ADong扔了一颗火箭炮 小鱼扔了一颗手榴弹 Jc扔了一颗手榴弹 js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L木头·扔了一颗地雷 myth扔了一颗地雷 破费了,非常感谢,有一句话想说,投雷请量力。 第46章 祸事降临? 陆元畅等人虽是加急赶路,可因着大雪,行程颇慢,直到第三日正午才堪堪到达汾城。 远远望去,汾城城墙极高,城门口等待入城的人颇多,一派盛世繁华景象,与临川城的萧条冷清截然不同。 不要说杨荣几人张着嘴一脸惊讶的样子,就是陆元畅,也同样是张着嘴,她与杨荣没什么不同,大家都是头一次来汾城,又年岁尚小,怎能不激动。 交钱入城,富贵气息扑面而来,许是周边不少富户都南迁进了汾城,正值正午之际,汾城内极热闹,人人都喜气洋洋,穿红戴绿,过年的味道极浓。 陆元畅等人就是土包子进城,看啥啥稀罕,眼花缭乱的,身子跟着头一个劲地转,可就是转了整两圈,也没看够,倒把自己给转晕了。 边上的路人也未有笑话他们,这些日子不断有乡间富户进城,刚进城时,都是这副傻样子,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看热闹的依旧看热闹,办年货的还是办年货,只是热闹的大街上,突然间,从街东头闯来了一辆华丽的马车,马车的车把式,极力拉紧缰绳,试图将发怒的骏马拉停,可是骏马显然不乐意,它喷鼻甩脖,到是把车把式给甩下了车。 一时间,马车没了控制,随着骏马疯狂冲撞,热闹的大街顿时乱作一团,众人奔向回避,有行动慢者,被马车狠狠地撞翻在地,哀嚎一片。 陆元畅等人还没从汾城的繁华中醒过神来,骏马就已飞快地冲到他们跟前,三个佃户吓得脸都白了,能坐车马的,都是达官显贵,即使在街头纵马狂奔,也未尝不可,而被撞者,那也是白撞,万一贵人发怒,许是还要治个阻挡之罪。 陆元畅毕竟是练武之人,当马车冲到面前之时,她一把推开杨荣,纵身而上,一跃坐在了马背上。 骏马越发的东冲西撞,很显然,它极不喜欢被人压制,而陆元畅,则是紧紧地拉紧缰绳,双腿极为有力地夹紧马腹,不管骏马如何甩踏,都不能将她甩下马背。 骏马双鼻喷着气,显得异常愤怒,前腿一蹬,整个马身高高仰起,嘴中伴随着尖锐的长啸。 陆元畅见状,忙俯身贴马,双手紧紧地抱着马脖子,此时人马合一,众人看得极为心惊,不过马背上那个年轻的身姿,却是让得他们震憾。 最后的奋力一击,显然骏马没有达到目的,它被陆元畅勒紧缰绳,动弹不得,那无限的愤怒,只得化作长长的嘶叫。 杨荣见马儿终是被陆元畅拉停,忙跑了过去,担忧地问道:“阿元,你无事罢?” “大哥,我无事。”陆元畅翻身下马,擦去额头上的汗,说道。 “既然无事,那咱们走罢。”杨荣见陆元畅下地,忙要拉她走人,这些达官显贵,他们可招惹不得。 陆元畅点头,随杨荣而去,才迈步,便被一声极娇媚的声音喊住了:“小郎君,且慢走。” 陆元畅闻声回头,见一妆扮富贵女子,由着两个婢女扶下车,女子身材窈窕,莲步依依,面带纱巾,不过那露出的双眼,却是极为勾人。 “小姐,你可是唤我?”陆元畅拱手说道。 “正是,奴家谢过小郎君救命之恩。”依然是那柔媚的声音,那盈盈姿态,配上凌乱的衣着,勾人的双眼中显出一抹惊恐,真是楚楚可怜,令人怜惜。 “小姐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若是小姐无事,在下告辞了。”相比于周围人的惊艳,陆元畅却显得很平静,今日若不是马车将撞上她,她也不会出手多管闲事。 “来福,奉银一百两与小郎君,答谢救命之恩。”小姐对着下人,又显出了与身俱来的高贵,只吩咐了一声,便上了马车。 而周围的人,却是极羡慕陆元畅,不只能得美人软言细语,又能得银两,真真是好福气。 “小姐,不必了。”陆元畅闻言,忙拱手拒绝,并不是她清高不屑银钱,而是一出手就是百两银的富贵人家,她怎敢要。 “我家小姐抬举,小郎君收下便是,哪那么多废话。”来福将一张银票塞进陆元畅手中,骂骂咧咧地说道。 狗眼看人低! 因着来福态度不好,杨荣有些愤怒,想上前与之理论,却被陆元畅拦住了。 “阿元!”杨荣怒道。 “在他们面前,我们没有理论的资格!即使他只是个奴才!”陆元畅望着离去的马车,淡淡地说道,只是她的手,却是紧紧地捏着银票。 随着马车的离去,大街上又恢复了热闹,陆元畅等人早已没了刚来时的兴奋,虽说得了银两,可也受了气,明明是做好事,现下却变成了别人的施舍,这对于陆元畅来说,心中极不舒服。 陆元畅等人也未在原地停留,而是顺着大街一路走去,此次他们是进城购粮的,不宜生事。 汾城的粮铺大多开在西大街,陆元畅等人过去以后,发觉粮价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高,精米每石三两,糙米每石二两,白面每斗二十文,黑面每斗十二文。 杨荣与陆元畅商量了一下,便购了十石糙米,五十斗黑面。因着货量大,便下了订,等明日来取。 料理了购粮一事,杨荣显然松了口气,此时已到申末,几人一大早啃过馒头后便未有进食,早已饥肠辘辘。陆元畅见状,便带了人随意找了间客栈,开了房,点了一些酒菜。 陆元畅见杨荣吃喝得开心,便将银票拿了出来,问道:“大哥,这银票如何处置?” “你救了那位小姐,当然是你自己拿着,问我做什么?”杨荣满不在乎地说道。 “长这么大,我还真没见过一百两的银票。”陆元畅随手将银票摊开,放在两人中间,见银票之上,写着汇丰二字。 这是大周国最大的钱庄,分铺遍布全国各地,认票不认人,只要拿着银票去汇丰钱庄,不管多少,不管是谁,钱庄都会按票即时兑付,从无拖欠,端得是好信誉。 一百两的银票,数目已极大。陆元畅端详着银票,心想:即使她救了那位小姐,给个三五银的散银便可,怎会如此大手笔,那位小姐是何人,只是打赏这么简单? 杨荣给陆元畅斟满了酒,说道:“阿元,别多想了,那小姐能调、教出如此仗势欺人的奴才,我想她也好不到哪儿去,她给你,你就收着,咱既不偷又不抢,问心无愧。刚好你要办婚事,等明儿个咱上钱庄取了银子,你给芙娘好好置办些嫁妆,祝保长嫁干女儿,总不能太过寒酸。” 陆元畅听着杨荣的话,也觉有理。别说婚事,就是想在这汾城里寻个小院,也得使不少银子,原本她打算拿阿爹留给她的银子使,现下有了这张银票,阿爹的银子能不动,就不动罢。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商议着明日的行程,这时,房门响了。 陆元畅起身开门,见店小二领着一个锦衣小厮,小厮样貌颇佳,面容干净,唇红齿白,若是穿上女子衣服,还真难辨雌雄。 “客官,这位爷寻你有事。”店小二说道。 “这位小哥,你是否寻错人了,在下今日才到汾城,城中并无相识之人。”陆元畅拱手说道。 “郎君,可否进房细说。”小厮的声音,轻柔飘乎,与其人很相衬。 “这恐在不妥,小哥在门口说也无妨。”陆元畅拒绝道。 小厮见状,命店小二退下,说道:“郎君可是今日在大街上勒马救人之人?” “正是在下。” “那我便没有寻错,我家小姐感念郎君大恩,特在府中备了薄酒,以待郎君。”小厮笑道,那淡淡的笑容,怎么都透着一股邪气。 “在下谢过小姐,不过此时夜色已降,小姐款待男客,与小姐清誉无益,在下就不随小哥前去了,这里是小姐白日所赠百两银票,在下收之有愧,还请小哥代为还与小姐。”陆元畅说道。 “小姐所出,绝无收回之理,郎君收下便是。不过小姐已在府中等待郎君前去,还请郎君莫要在意那些虚名。”小厮摆手将银票推回,依旧传达小姐的命令。 “小哥何必强人所难,回府按我的原话回与小姐便是。”陆元畅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她怎么都觉得这事里透着蹊跷。 “若是郎君不愿,那我等也只得无礼了,来人!”小厮见好言好语劝不动,脸色一下沉了下来,随着他的声音刚落,他的身后,居然出现了十几个手拿武器的甲士! “阿元,何事!”杨荣听到声响,忙跑出来察看,这一看,可把他吓坏了。 面前的十几个甲士,围着陆元畅,每个人都是好手,手中的武器,泛着寒光,一看这配置,便知几人并非是一般的士兵。 陆元畅的脸也是黑沉黑沉的,看这架式,她若不去,这些人绝不会放过她,她突然极好奇那位小姐,究竟是何等人家,居然能指挥得动这样的士兵。 “郎君,小姐诚心相待,你莫要让小姐失望!”小厮冷笑道,他还真看不上陆元畅,不救是降服了一匹马么,小姐居然如此看重,瞧瞧她,黑乎乎的,也不俊俏,穿着打扮土里土气,小姐最近的兴趣变了么? “小哥,有话好说,既然小姐诚心相待,那我怎能辜负了小姐的一番美意,小哥容我与大哥交待一下。”民不与官斗,陆元畅此时有着深深的无力感。 “还请郎君快些,莫让小姐久等!”小厮不屑地说道,你再强,你再硬气,你能强得过兵,硬得过武器么! 陆元畅得了话,将杨荣拉至屋内,说道:“大哥,此行恐有不妥,我若今夜不归,你明日早早领了粮带人回村。” “阿元,我和你一起去。”杨荣颇为仗义,就外头那班士兵,他就不能让陆元畅一人冒险。 “大哥,我若回不来,你去了也无用,村里还等着你的救命粮,你万万不能出事。”陆元畅冷静地说道,她对自己的武功有信心,自打与管老大比武以来,她日日钻研陆家祖传武艺,现下比之当初可有不小精进,而杨荣随自己同去,只能拖累自己。 杨荣闻言,面色也很难看,他明白陆元畅的想法,这是事实,也没什么好丢人的,可是让陆元畅一人前去,他哪里放心。 “阿元,我若一人回村,怎么与芙娘交待,怎么与阿爹阿娘交待。” “你只说我在城中遇得故友,与之相聚便成。” 杨荣无奈地点头,见陆元畅被十几个士兵包围而去,心头烦乱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本君前两天玻璃心了,本君只是个新人,对一些流言蜚语,还不能很好的处理。 现在已经没事了,人总是从一颗玻璃心修练到一颗钻石心,本君会一直认真码文的。 作为作者君的存搞箱,我与作者君一样认真工作,呵呵! ADong扔了一颗火箭炮 良牙扔了一颗火箭炮 14711822扔了一颗手榴弹 14711822扔了一颗手榴弹 dhchbw扔了一颗手榴弹 dhchbw扔了一颗手榴弹 。L木头·扔了一颗地雷 。L木头·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呆子阿三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Jc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186扔了一颗地雷 彻底被土豪们治愈了,夫人说本君像个孩子,是个小心眼。。。 第47章 来是艳遇 陆元畅被小厮带到了一个极大的府地,整整占了一条街,府门上写着“将军府”三字。 陆元畅心下了然,汾城内,能占地如此大,又有资格挂“将军府”牌匾的,只有一人,那便是王超。陆元畅心中纳闷,那位小姐,不会是王超之妹罢,若是如此,今日这“鸿门宴”,怕是真难以脱身了。 随着小厮入内,士兵们在垂花门处便停了,迎头而来的是几个家丁,再至内院,家丁也停了,有几个侍女相迎。而小厮,却是一直跟进了内院。 内院之中,与外院的宽阔大气截然不同,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极为精致秀气,侍女们个个面容娇美,身如柳叶,而让得陆元畅惊讶的是,整个北地连绵了半月的大雪,这院中,居然还有不少鲜花盛开。 “郎君,请进,小姐正在房中等待。”小厮见陆元畅站在房门口傻愣愣地看花,心中更是不屑。 “在下一人进去?”陆元畅皱眉问道,这个小姐,太过不同寻常,哪有夜间孤室见外男的道理。 “正是,郎君请吧,小姐已等候多时了。”小厮不耐烦地说道,这土包子还真是奇了怪了,有着天大的好事等着她,为何她总一副避如洪水的模样。 来都来了,也只得这样了,陆元畅叹了口气,抬步跨进了房,脚跟刚落地,房门便被小厮关上了。 扑面而来的清香,让得陆元畅皱眉,耳边淡淡的琴声,却是似有若无地缭绕着她,房中摆设奢华,但隐隐透着极高的品味,陆元畅站在门口四下察看,却没有发现人影。 正当她疑惑之际,白日那娇媚的声音再次出现:“小郎君,可懂音韵?” “山野村夫,怎懂高雅之物。”陆元畅闻声望去,在层层缦纱之后,隐约有个女子身影。 “奴家自幼学琴,怎奈资质愚钝,郎君不懂便好,只管听听奴家拙作。”女子淡笑道。 陆元畅闻言,便站在门口聆听,那案上摆放了不少美酒佳肴,可陆元畅却不敢坐,这样的气氛,太过诡异。 包氏精通音韵,陆元畅幼年之时,包氏曾教与她一些皮毛,包氏去后,她便舍了这些风雅之物,潜心练功,已许久不曾听得如此美妙之音,至少,在陆元畅看来,女子不过是谦虚之词,这等琴技,怕是能与她阿娘相比了。 琴声曼曼,香气袅袅,暖气袭人,陆元畅听着听着,原本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了下来,心中赞叹女子的好造艺。 “小郎君,你觉得奴家弹得如何?” 琴声停止,却绕梁不止,陆元畅沉醉其中,忽闻女子之声,忙拱手说道:“在下不懂音韵,不过在下觉得,小姐弹得甚好。” “小郎君喜欢便好,坐罢,此处无外人。” 陆元畅抬头,见女子从纱帐后缓缓而出,她穿着薄透的红色纱衣,里面的粉色肚兜若隐若现,身下里裤也是极其单薄,而那玉足,却是未有穿鞋。 陆元畅吓得忙低下头,连女子的相貌都未看清,她除了顾小芙,哪里见过别的女子如此打扮,即使是顾小芙,平日也是极为羞涩,若不是两人情动之时,万万不肯如此相对。 “小郎君,怎么,不喜奴家的款待?” 女子见陆元畅站在门口不肯过来,不禁莞尔一笑,纤纤玉指捏着镶玉酒杯,极为优雅地将酒吞入肚中,那红唇之上,沾染了些许美酒,显得格外红艳。 “在下只是山野村夫,怎敢与小姐同案而坐。”陆元畅低着头说道,只是她的心,已跳得极为快速,若是千军万马,她却是不惧的,可面对如此风情万种的美人,她实在不知如何相对。 女子见状,笑得越发满意,陆元畅生涩而又腼腆的举止,很是取悦她。 女子斟满酒杯,莲步缓缓而来,在陆元畅面前停下,她看着面前这张英挺却又柔和的面容,心中不禁有些骚动,男子她见多了,男子她也睡了不少,以往那些男子,要么是过于阳刚,要么如女子一般秀气,而像陆元畅这样的综合体,却是极少见。 今日在城门口,她一眼就相中了陆元畅,这才让车把式故意惹怒骏马,而事情的发展,果真如自己所料,陆元畅身手了得,马上英姿极俊,美人爱英雄,更何况是秀色可餐的英雄。 “小郎君,这杯酒奴家答谢你的救命之恩,尽饮罢。”女子一手抬起陆元畅的下巴,一手将酒递到她的唇边,而陆元畅正对的,便是女子刚才饮酒之处,金绿的杯身上,赫然留着一个鲜红的唇印。 陆元畅见状刚想退避,可入眼乍见女子模样,却是将她深深震憾了。 不是女子的美艳,不是她的高贵,而是熟悉的相貌!特别是女子的眉眼,简直与顾小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女子见陆元畅看痴的样子,风情万种地笑着,她自恃貌美如花,天下男子,岂有不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这不,这个年轻英俊的男子,不也沦陷在自己的美丽之中,无法自拔么。 “小郎君,奴家好看么?”女子轻轻地摩挲着陆元畅的脸,手感出乎意料的滑嫩,让得她极为满意,脸上的笑意又多了三分。 陆元畅闻言,瞬间惊醒,天下之大,相似之人何其多,前面女子,只不过与顾小芙眉眼有些相象罢了,她忙退了一步,红着脸低头说道:“小姐自然丰姿清丽。” “既然好看,郎君为何不抬头看奴家。”女子上前一步,再次挨近陆元畅,那红唇中所发的幽香,直扑陆元畅而去。 陆元畅见状,只得又退了一步,硬着头皮说道:“在下只是山野村夫,不敢亵渎小姐。” “奴家恕你无罪,郎君自看便是。”女子再次上前一步,将陆元畅逼到门口,那脸上的笑容,已是妩媚之极。 陆元畅退无可退,感受着女子的香气扑在自己脸上,她觉得自己的后背已有了不少冷汗,可脸上却是火辣辣的。 到了此时,陆元畅哪里不明白女子唤她来是何意。民间礼教森严,可贵族中人,却是奢靡淫、乱,扰乱纲常,不说王公贵族姬妾甚多,夜夜笙歌,换妾赠婢屡见不鲜,就是那些公主郡主,其中也不乏广纳面首之人。 “小姐请自重。”陆元畅绷着脸说道。 “呵呵,小郎君果真是腼腆之人,只不过,这杯酒是奴家答谢小郎君的救命之恩,小郎君怎能不饮。”相对于陆元畅的稚嫩,女子显然极为老道,她淡淡地笑着,将酒杯再次递到陆元畅的唇边。 陆元畅后背抵着房门,已无路可退,面前是紧挨着她的妩媚女子,她见酒杯伸来,一时激动,将头用力地向一边撇去。只是陆元畅没想到,她的唇蹭到了酒杯,女子适时松手划落,整杯酒都撒在了自己的前襟上。 “呀,都怪奴家不好,将酒撒在郎君衣上,郎君不如解了衣,奴家为郎君备过一身如何?”女子得意地笑着,虽是口中询问,可双手却已揪着陆元畅的前襟,顺势就要解开。 “小姐,不要!”陆元畅羞红了脸,立马捏住女子的双手。 “啪~” 为时已晚,女子显然动作相当纯熟,一把拉开陆元畅的衣服,然后,《风月》掉落在地。 “咦?这是何物?”女子见《风月》封面极为精细,疑惑地俯身去捡,以她的眼光,这等书籍,陆元畅是刀刀没能力寻找到的。 “不要看!”陆元畅见女子已捡了《风月》,作势要翻的样子,吓得满头冷汗,她伸手去抢,谁想女子竟然懂得武艺,只轻轻一闪,便避了过去,在此期间,也不忘翻书。 “哦,原来是春宫图啊,奴家真没想到,小郎君还懂得房中术!”女子雀跃地笑道,原本她还以为陆元畅是个雏儿,还得花功夫调、教一番呢,现下到是极省事了,直接上炕岂不快活。 刚才她挨着陆元畅的时候,就发现她身材修长,体格精壮,再加上她一身的好武艺,若是还懂得风月之事,那可是真真的令人满意。 “小姐休得胡说,此物乃是友人所赠,在下并未翻阅。”陆元畅羞得脸都涨红了,今日被一个女子如此羞辱,真是前所未有的事。 “无妨,小郎君不懂,奴家可亲身教授,此书甚妙,长夜漫漫,今夜奴家便教授郎君如何?”女子见到陆元畅羞红的脸,不禁回味着刚才的好手感,再看《风月》,心中蠢蠢欲动,心想身动,她再次欺身而上。 陆元畅见了此情此景,恼羞成怒,她再也不能压抑自己心中的怒气,将女子的身份也抛之脑后,见女子上前,她一个闪身行至女子身侧,一把夺过《风月》塞进怀中,然后转身就向房门飞奔。 “想跑,门都没有!” 女子见陆元畅居然敢跑,愤怒之极,她立刻使出武艺,一把拉住陆元畅的胳膊。陆元畅反手成掌,向女子劈去。 女子虽懂武艺,只不过是些皮毛,哪里是陆元畅的对手,她狼狈地避开一掌,却发现陆元畅已夺门而出。 “来人,给我拦住她!”女子气愤地说道,那么多年,还没有哪个男子敢这样对她,敢不被她的美貌所折服! “不许伤了她,我要完整的。”女子又羞又怒,可她却稀罕陆元畅,哪里舍得她被人打伤了,若是如此,今夜*,怎得度过。 随着女子的一声令下,内院四周,突然出现了不少家丁,每个家丁都身怀武艺,手持武器火把,将夺门而出的陆元畅围在了院中。 陆元畅冷静地看着周围的人,心中估量着胜算,她见家丁虽有十数人,但武艺平平,还有女子刚才的话,更是让她心中大定,按着刚来时脑中所记的大门方向,陆元畅撕杀而去。 一时间,内院中乱作一团,女子已披了外套,站在房门口看着,她见家丁一个个被陆元畅打倒,溃不成军,一面使唤了小厮再去多加人手,一面心中极为高兴,她欣赏着陆元畅精湛的武艺,觉得自己此次真是挖到宝了,若有此人在自己身侧,何愁琴瑟! 陆元畅见家丁越来越多,且怎么打都打不完,她知道自己再留手拖下去,怕是难以脱身。于是不再顾忌家丁的死活,她使出了陆家祖传霹雳拳,拳风所至,两三个家丁立马倒地,竟是躺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女子见家丁越来越少,心头有些烦燥,她催促着小厮说道:“阿清,快快再派家丁!” “小姐,府中家丁已无人可派,都来了内院了,若是再要人,只得去前院请士兵了。”小厮无奈地说道,他不曾想到,这个土包子如此难缠,而也正是此人,居然是将高高在上的小姐迷得如此不淡然。 陆元畅挥出一拳,解决了最后一人,她回头对着女子冷笑,然后拔腿就往前院奔去。 只是当她刚迈开步,一支长枪迎面而来,陆元畅听得刚劲的枪声呼啸,忙侧身勉强避开,不过她也随之倒地。 “啊~” 女子见陆元畅摔倒在地,忙要去扶,却听得某个声音,让得她生生停住了脚。 作者有话要说:亲戚来了,瞬间解释了本君这个大天蝎怎么会这么脆弱。 已经连更四天了,大家猜一下明天还会不会有存稿,旅游也能两万五,本君自己都不敢相信。 ADong扔了一颗火箭炮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允晓皙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Jc扔了一颗地雷 自由行走的雪 ..扔了一颗地雷 4号病房扔了一颗地雷 子期扔了一颗地雷 梨涡浅笑扔了一颗地雷 好久没写*了,一下子没找到感觉。 第48章 飞龙追魂枪 金枪滑过陆元畅的的身侧直飞而去,紧跟着,一道矫健的身影紧随而来,那人的速度比之金枪又快上三分,长臂一伸,便将金枪握在手中,漂亮的一个回旋,那人便停在了陆元畅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陆元畅。 陆元畅见来人充满杀意地看着自己,她一个利落地翻身,从地上一跃而起,来人显然发现了陆元畅逃跑的意图,金枪一横,直接挡在了陆元畅面前。 “想跑?有胆来我将军府撒野,你有没有问过我这支枪!”来人鄙夷地看着陆元畅,因为陆元畅的身形,相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过瘦小了。 陆元畅冷眼扫过金枪,面色全然不惧,面对那个风骚放荡的小姐,她是没办法,可面对一支枪,她根本就不怕! 来人身长八尺,体格魁梧,有着军人特有地肃杀气质,身上浓郁的杀气,证明了他久经沙场,并非泛泛之辈,而他手握金枪,面有美髯,大约三十许,陆元畅只看一眼,便知道面前之人是谁! 他便是镇北军前将军,武威候世子,宋大将军的外甥,王超! 这个人,原本在镇北军待得好好的,半年前,不知何故,被皇上调至汾城,做了汾城的守城将军。 在陆元畅思量的片刻,内院受伤家丁被一一清理出去,一队整齐的士兵进入内院,把守了内院的各个出口,将整个内院围得水泄不通。 陆元畅见状,心意百转千回,眼下这局面,一个王超已经够难对付了,若是加上这群士兵,她根本别想逃跑。 这群士兵,一眼就能看出是真正上过战场受过鲜血淋漓的士兵,与那些守城兵截然不同,他们若论单打绝不是陆元畅的对手,但他们有组织,能配合,战法纯熟,对敌无畏,他们是王超的亲兵,就是没有王超在,她陆元畅也别想在这十几个士兵面前讨上便宜。 陆元畅见那小姐正担忧地看着她,灵机一动,对着王超说道:“将军,在下并非是擅闯将军府,而是有人强行带我前来,这其中的缘由,我想。。。将军不如。。。去问。。。” 陆元畅故意拉长声调,而眼神不住地向那小姐看去,她这次虽吃了大亏,可事关一个女子名气,她还是要顾忌的,那小姐显然与王超有着亲密关系,若是让得那小姐声誉受损,也许王超会气极之下杀了她呢! 王超接到陆元畅的眼神,向小姐看去,见小姐身披外套,而里面的薄纱若隐若现,那凌乱的发丝,那微溢的朱红,无一不显示刚才在屋中两人有多亲密。 王超心下了然,不过他也未有生气,只是从容地下令:“你们都退回前院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内院。” “是,将军。”十几人整齐的喊道,然后井然有序地退去。 陆元畅见士兵们走了,心中松了一半,现在,只剩下王超一人,对付起来可是容易太多。 “将军,我想有些事将军必然心中有数,在下虽是乡野村夫,但也懂得礼仪教化,今日这事,在下绝不会乱说,还请将军放我离去。”陆元畅拱手说道。 王超见陆元畅衣着凌乱,嘴上还有朱红之色,又见小姐担忧地看着陆元畅,不禁冷笑道:“在我将军府,调戏将军千金,你还有脸求去?” “将军,在下与小姐清清白白,何来调戏一说!”陆元畅闻言,忙出言解释,她可是什么事都没做,就这样赖上她,可还有天理! “敏儿,你且说说,这登徒子可有欺负你!”王超对着小姐说道。 “大哥,我与郎君已有夫妻之实,你要为我作主。”王敏装委屈地说道,眼中盈盈泪光,显得极为楚楚动人,可她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小姐,你怎得污蔑人,我与你连手都未碰一下,你可不能毁了我的清誉!”陆元畅气都气死了,这破事,怎么就让她碰上了。 王超闻言,真真是哭笑不得,哪有男子向女子讨要清誉的,一时间觉得陆元畅颇为有趣,特别是她义愤填膺的羞涩表情,像极了自己第一次逛青楼被姐儿调戏的场面。 “郎君,奴家对你痴心一片,甘愿献身,你怎能如此薄情!”王敏见王超没有反应,加重了戏份,将眼中满盈的泪水挤了出来,泪水顺着脸颊划落,身子轻轻微抖,对着陆元畅控诉的委屈模样,真真是让世上男子跟着心疼。 当然,陆元畅是一点儿也不心疼的,她觉得王敏实在是演技非凡,这作戏能作得如此精湛,让人叹为观止,若自己不知情,还真要被她给骗了。 “将军,在下只是一介平民,怎可能亵渎小姐。将军若是信正下,便放我离去,若是不信,那在下便拿命相抵!”陆元畅见和小姐理不清,忙对着王超说道。 此事的经过,王超根本无须了解, 便清楚事发的大致经过,他是看着王敏长大的,对她怎会不了解。 王超看着陆元畅视死如归的样子,心中也有些复杂。一个平民,能攀上将军府的小姐,这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做了入幕之宾,不说吃穿用度,单是前程,那也是一片光明,况且王敏有才有貌,哪里就委屈了她。可这人居然宁死不屈,到底是有骨气,还是个傻愣子。 “你若能接我三枪,我便放你离去。”王超冷漠地说道,先前他见陆元畅的身手,觉得她确实有两下。 “不要,大哥!” 陆元畅刚想答应,王敏居然冲了过来,一把拦在陆元畅的面前,极为担忧地说道。 这一次,她可不是作戏,而是真正的担心。陆元畅现在是她没吃到嘴里的心头肉,怎么看怎么稀罕,王超的武艺,她这个做妹妹的怎么会不清楚,别看陆元畅先前打得极热闹,收拾家丁那是轻松自在,可在王超这个真正上过战场,经历过生死的人面前,还真不够看的。 当然,王敏最担心的,便是王超的成名绝技——“飞龙追魂枪”,这套枪法,只有三招,而这三招,却是一招比一招厉害,每一招,都是无上的杀招,王超用这三招,不知击退过戎狄多少头目,端得是厉害非凡。 陆元畅见王超露出了不屑的淡笑,她到也未有生气或害怕,将王敏拨到一边,她镇定地说道:“生死有命,若是在下侥幸接了将军三枪,还请将军能信守承诺。” “我王超还能欺骗你一无名小卒,哼!你用什么兵器,只管开口。”王超从小跟着宋大将军杀敌,不仅学得一身好武艺,也学得一身铮铮铁骨。 “谢过将军,我用刀,自带了。”陆元畅从背后,缓缓抽出自己的防身短刀,刚才不用,那是不想图增杀孽,而现下,却是必须要用到这位老朋友了。 王超见陆元畅抽出的短刀,刀锋凌厉,寒气逼人,便知这不是一把普通的刀,不禁挑眉,难不成,这个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王敏则是无奈地看着陆元畅,心中叹气,这是个找死的人,她怎么救得了,天下男儿何其多,死了就死吧,大不了明日再去城中转转,说不定又能相中个好的。 当王敏退出战场后,陆元畅与王超两人就开始对恃,王超从军多年的杀气直扑陆元畅,而陆元畅却是毫不退让,她在丛林中也是厮杀多年,虽没有直面战场的鲜血,但,她的刀,是从不缺血的,她猎过猪狗,杀过狼熊,她甚至和虎豹搏斗过,那也是生死的考验! 陆元畅全力释放着自己的杀气,堪堪扛住了王超的杀意,两人对恃了片刻,陆元畅沉声说道:“将军,出招罢!” 话音刚落,王超便拔地而起,极为快速地冲向陆元畅,运气入枪,枪身一声鸣叫,然后,陆元畅便发现,王超极快地挥舞金枪,枪身残影纵横交错。 第一式,幻影枪。练得大成,一杆枪能舞出九九八十一个幻影,每一个,都似真身,可其中只有一个,才是真正的枪身,若是猜错了,那小命也就交待了。 陆元畅微眯着眼,发觉自己根本就辨不出来,那条条金色,闪得两眼冒光。陆元畅挥刀将金色轰去,突然间闭眼侧头,但其耳,却是对着王超轻轻闪动。 王超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到得陆元畅面前,他面泛冷笑,心想这小子装模作样,还听声辨位了,他早就杀惯了人,更何况是一区区平民,运气注入枪身,一个直挺,向着陆元畅咽喉而去。 “啊~”王敏看到她的心头好马上就要成为死人,吓得面色发白。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当枪头即将刺入陆元畅咽喉之际,陆元畅的耳朵突然动了一下,然后,短刀快若闪电地劈在了金枪之上。 刀枪相接,刺耳的声音瞬间迸发而出,陆元畅虽挡开了王超的一枪,可王超的金枪却灌入了王超雄厚的内劲,力道极为霸道,陆元畅力薄,直接被金枪之力反震而出,有些狼狈地后退。 王超一震,极为紧凑地旋身而上,在陆元畅没有站稳之际,回头一射。 第二式,浪子回头,也就是回马枪,配合着第一式,天下之大,没有几人能躲避开去。 可陆元畅是从小穿梭于丛林之人,人的矫健,怎比得过豺狼虎豹,陆元畅在身形不稳之际,极为娴熟地扭腰闪避,金枪贴着身子滑过。 王超见第二招只擦破了陆元畅的衣服,不禁心惊,这小子,居然有如此灵活的身手! 陆元畅见王超随枪而过,后背对着自己,她腰间发力,将气运于刀锋,一个极为简单却极为有声势的劈砍,朝王超而去。 王超此时正是旧力衰竭,新力未发之际,这一刀迅速,有力,且寻的时机实在是太精准了。王敏看得直捂着嘴,她不敢相信,陆元畅在接了王超两招后,居然还能发动如此规模的杀招! 王超感觉到背后冷意十足,他常年在战场上打滚,这种直面死亡的感觉太过熟悉,这是一种让得全身毛孔直立的感觉,这是一种冷到心中的感觉。 王超手捏金枪,用力一旋,金枪机关“咔”的一声,便分为两段,甩枪而出,锁链准确地缠上短刀,发出“叮咚”的声音。 这不仅仅只是个武器相接,因为手捏刀柄的陆元畅发现,当锁链碰撞短刀之际,刀上的气便会减少一分,一时间,锁链快速地缠绕住短刀,而短刀之上原本因气而发的寒光,侧是瞬间变得暗淡无比。 第三式,霸王枪!端得是霸道无比。 就只是几个气息,王超已调整好身形,回身而上,手握半截短枪,朝着陆元畅的胸口刺去。 “大哥,不要!”王敏见电光之际,两人的处境已快速轮换,而这一次,却是陆元畅陷入了险地,生命垂危,不禁让她吓得叫出了声。 短刀已无用,而两人已相贴,那枪尖,正对自己而来,陆元畅知道,这一枪,她是无论如何都避不过去的。 王超的“飞龙追魂枪”,天下闻名,陆元畅也早有所闻,前两式,她还有点眉目,而最后一式,她却不知。为何不知,天下无几人知晓,这便是王超的过人之处,只需前两招,就能杀敌,最后那第三招根本就用不上,自然是知道的人极少的。 陆元畅答应王超接三招,就已猜出王超会用“飞龙追魂枪”,对于前两招,她极有把握,谁能想到,这最后一式“霸王枪”竟然如此霸道! 死亡快速靠近,陆元畅有些绝望,也很不甘,谁能想到,她居然是死在一个女子的淫、荡之下。陆元畅仇恨地看向王敏,却发现王敏居然满眼泪水地看着她,那楚楚动人的样子,像极了顾小芙! “阿元,他日你若离去,我该怎么办?” “你若不活着回来,我就带着小九改嫁!” “你都不在了,你还管得着我吗?若是不想我改嫁,你就要活着回来!” “只要你能回来就好,不管是伤了还是残了,我都会守着你,陪你一辈子!” 我不能死! 陆元畅想着顾小芙,就觉得心头极为疼痛,她们马上就要完婚了,她还没有给顾小芙一个名份,她不能死! 顾小芙一直在等着自己回去,不管是生是死,她都会守着自己,守着陆家! 她不能死!她若死了,顾小芙会过怎么样的日子!她陆家的财产会被官府收回,顾小芙会被赶出陆家。回顾家吗?回去又如何,那样的父母,只会作贱她,将她许给他人换彩礼,可不回顾家,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在这世上混,怎么生活! 她不能死! 陆元畅突然间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意志,不管为自己也好,为顾小芙也罢,总之她陆元畅,必须得活下去! 陆元畅运气于掌,毫不畏惧地抓住迎面而来的枪头,一时间,血流如柱,染红了枪头,王超不愧是宋大将命的大将,陆元畅拼尽了全身的力气,都未挡住那锐不可挡的枪势。 “卟~” 枪头刺中了陆元畅的胸口,突然一顿,王超见状再次运气,枪头更进一步,破开了陆元畅的胸口,直入皮肉。 胸口染有血色,陆元畅苦苦支撑,手上的血染红了枪头,而胸口的血染红了衣襟,王敏居然看得泪流满面,而霸气的王超,也是愕然地看着陆元畅。 这是一个不畏死亡的人,可是在面临死亡的一刹那,她却有着强烈的求生意志,这种素质,简直是一个极其出色军人的潜质! 王超的力道过于霸道,陆元畅被王超逼地后退了数十丈,才堪堪阻住了王超的枪势。 王超快速收枪,陆元畅胸口立即大量出血,王敏见状,忙跑过来扶住陆元畅摇摇欲坠地身子。 陆元畅一手捂住伤口,一手推开王敏,调息了数息后,站直了身子,迎向王超,无畏地问道:“将军,三招已过,在下可以离去否?”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够肥吧。 可可5320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可可5320扔了一颗火箭炮 可可5320扔了一颗火箭炮 可可5320扔了一颗火箭炮 可可5320扔了一颗手榴弹 可可5320扔了一颗手榴弹 ADong扔了一颗火箭炮 小李扔了一颗火箭炮 小李扔了一颗手榴弹 小李扔了一颗手榴弹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hsiao扔了一颗地雷 hsiao扔了一颗地雷 11007139扔了一颗地雷 4号病房扔了一颗地雷 myth扔了一颗地雷 破费了,用雷刷屏这个游戏,本君也很想玩。 恭喜ADong与可可成为本文第二位,第三位萌主,撒花。 第49章 招揽 “将军,三招已过,在下可以离去否?” 王超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有多久,没有见过武艺如此出众,骨头如此之硬的年轻人了! 他的三招,哪会如此好接,就是他的舅舅——宋大将军,曾经也说过,能接“飞龙追魂枪”的人,世上不出五位! 不可否认王超在看到陆元畅强烈求生*之时有片刻心软,但陆元畅能逼得他使出第三招,且在他用了七成功力之际还能撑过去的,今日之战,陆元畅并非是输家! “不能。”王超说道,眼中透着一抹欣赏之色。 “大哥!”如果说王敏之前是贪恋陆元畅美色的话,那么此次,却是真正的美女爱英雄。 “将军,在下的命,就在此处,与你来说,如蝼蚁一般,将军若食言,那么在下万万没有生路可言,但在下不愿死在将军手中,可否容我自行了断!”陆元畅咽下了翻涌而上的一口鲜血,直视王超问道。 这是一条汉子,她已伤得极重,可还能凭着自己的那股傲气硬撑着,王超眼中的欣赏之意更为浓郁,他那黝黑的脸上居然泛起一抹淡笑,说道:“你的命,本将军不要,但你的人,本将军却是不能放过。” “将军,此话何意?”陆元畅捂着胸口,虚弱地问道。 “入我军中,做我亲兵。”王超的留手,便是想招揽陆元畅,不然,以陆元畅的武艺,接不了那最后一招。 陆元畅闻言,心中一阵骚动,她如何能想到,王超居然会招她作亲兵。一时间陆元畅心中百转千回,她是军户,以现下的局势来说,上战场指日可待,若是做了王超的亲兵,那便不用正面对敌,不用去前军卖命了,这于她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喜讯。 王超见陆元畅面有挣扎之色,便加重法码说道:“以你的武艺,做个百户当不为过,不过你年纪尚轻,且无资历军功,本将军给你一个伍长,你可满意?” 陆元畅闻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王超,她这才入军,就能做伍长了?虽说伍长只管着五人,是军队中最低的军官,可他这才一入军,就已经是军官了?关键是,陆元畅她阿爹陆正风,也是从伍长做起的。 陆元畅心中已是极为触动,她是极想答应的,不过看到王敏,陆元畅忙将心头的喜意压下,正色说道:“在下谢将军抬爱,不过在下有一事相请,若是将军能应下,在下往后便为将军鞍前马后,绝无怨言。” “何事,你且说说。”王超满意地看着陆元畅,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面对自己,居然还敢提条件,真是有趣。 “将军能否向在下保证,在下若跟随将军,小姐不能骚扰在下。”陆元畅面不改色地说道。 “你!”王敏原先听到陆元畅要跟随王超,心中极是欢喜,她往后可是近水楼台,能时时唤陆元畅来温存一番,可谁想这个人,居然厌恶自己如斯!心高气傲的王敏,可真是气得脸色都变了,她几时被人如此埋汰过! “好,本将军答应你便是,今日已晚,且你身上有伤,本将军派人送你回去料理一番,明日午时你来将军府入籍。”王超也不管王敏,极爽快地答应了。 “谢过将军厚爱,在下自行回去便可,在下的命,很硬!” 王敏看着步履不稳的陆元畅离去,对着王超气愤地说道:“大哥,你为何答应她!你就不能让个人给我!” “敏儿,现下是什么时候了,收起你那荒淫无度。舅舅正在北边应对戎狄入侵,我需要有人为我守住汾城,她是个可造之材,怎能让与你。你可知晓,若是戎狄破了临边城,咱都得性命不保!过几日,你就回京师去,那里有得是俊男壮汉,还能满足不了你?”王超无力地说道,对于这个妹妹,他实在是有心无力。 王敏长得与舅舅家失踪的小表妹有几分相似,不仅舅舅疼爱有加,就是舅妈,平日里也宠得无法无天,将对爱女的一片思念,全转移到了王敏身上。 “哼!回去就回去,这破汾城,有什么可待的。”王敏赌气,拉着小厮回房,就算得不到陆元畅,她今夜也不能空着。 陆元畅满身是血地敲开了客栈房间,杨荣担心了一整夜,一直未睡,听得有敲门声,忙起身应门,见陆元畅瘫坐在门口喘着粗气胸前满是鲜血,他极为担忧地问道:“阿元,你这是怎么了!” “大哥,我无事,你且去医馆为我寻个郎中来。”陆元畅被杨荣扶到榻上,惨白着脸虚弱地说道。 “你一人待在这里怎么行,我让店小二给你叫郎中!”杨荣未曾见过陆元畅会伤得如此重,就算当初两人面对狼群之时,也没有这样虚弱的。 “放心,我烂命一条,不会这么容易就死的,你快快去寻郎中,不然我可真要流血而亡了。”陆元畅笑道,只是那抹笑容,看上去极为勉强。 杨荣知道陆元畅这是强撑的,也不敢耽搁,拔腿寻了店小二让他去请郎中,自己则回房看着陆元畅。 陆元畅在房中,艰难地将《风月》掏出,此时,风月已是浸满了血,但还能清楚地看到,《风月》之上,有一个贯穿的枪洞。陆元畅淡笑看着《风月》,心想,若是没有它,这枪头再深分毫,她怕是小命不保了罢。 陆元畅觉得有些冷,也很累,《风月》滑落在地,陆元畅闭上了眼。 当杨荣回房时,便看到陆元畅已昏迷,可他不敢动她分毫,胸口不断往外冒出的血,已浸湿了衣襟,杨荣又慌又急,只能拿了干净的换洗衣服按住陆元畅的伤口,减缓血流的速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杨荣看着陆元畅越发惨白的面容,及被鲜血染湿的衣服,心头担忧渐浓,他两眼泛红,眼中有着泪水闪动,这是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兄弟,怎么能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 正当杨荣快被逼疯之际,小二带了郎中终于及时赶来。 “郎中,你快来看看我兄弟!他不行了!”杨荣也不管自己满手的血,一把拉了郎中到得陆元畅面前,带着哭腔求道。 郎中见陆元畅胸口的血已基本凝固,不再向外渗血,上前诊脉,发觉陆元畅虽脉相虚浮,不过是失血过多,只需好好调养,并无大碍。杨荣那是关心则乱,才将事情想得那么严重。 郎中开了药方,刚想解了陆元畅的衣服为她包扎,谁想手只碰到陆元畅的前襟,昏迷的陆元畅突然醒来,血手一把捏住郎中,用着凌厉的眼光看着他。 “阿元,是郎中,你且松手,让郎中为你包扎。”杨荣好言哄着,他还以为这是陆元畅本能的警觉呢。 这确实是陆元畅本能的警觉,只不过,不是怕敌人来了,而是怕被人看到自己的身子,虽然她现下已没什么看头,可她到底还是女子,怎能让男子看到她的身子! “大哥,我自己来,你们回避一下。”陆元畅惨白着脸虚弱地说道。 “阿元,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别闹脾气,让郎中替你包扎吧。”杨荣劝道,他到是没想太多,毕竟陆元畅从小不喜露身,他早就习惯了。 当年包氏还在之时,就将陆元畅裹得极严实,杨家人一直认为,包氏是书香门弟,难免讲究一些,故而后来包氏去世,陆元畅一直自己换衣,杨家人也没觉得有何不妥。 “大哥,我伤在前面,自己能行,你们回避一下罢。”陆元畅依旧坚持。 “你!你就是个娘儿们!”杨荣气地甩手而去。 郎中也很无奈,他极少见到伤得如此重还能清醒说话的人,他留了上好的金创药给陆元畅,自己退了出去,与杨荣细细叮嘱一番,便离去了。杨荣则是让店小二去煎药,自己在外间等待。 陆元畅见郎中与杨荣离去,便运气调匀了自己的气息,她艰难地解衣,将金创药撒在伤口上,一时疼得直冒冷汗,疼痛所带来的晕眩,差点让她再次昏迷。陆元畅咬牙挺着,待缓过疼痛,才极为不利索地为自己包扎,这时,她真是特别想念顾小芙。 不知过了多久,陆元畅才将自己包扎好,换掉了全套衣服,唤了杨荣进来。 杨荣将陆元畅安置在炕上,喂她喝了药,便坐在炕边守着陆元畅,郎中说过,今夜最是凶险,极有可能发烧,定要小心看着。 杨荣睁着眼睛一夜无眠,陆元畅却是睡得极香甜,虽在夜间起了烧,但她身子一向很好,到得晨时,烧便退了。 陆元畅这一觉,睡得颇久,一直到巳时中,才悠悠转醒。 “阿元,你醒了实在是太好了,可把我担心坏了,你若是出了事,我怎么向芙娘交待。”杨荣见陆元畅转醒,高兴得一扫疲态,喂她喝了不少水,便转身去安排洗漱饭食。 一夜安睡,让得陆元畅缓了过来,她勉强坐在桌边,看着一桌的清淡小菜,还有杨荣眼底的青色,感慨地说道:“大哥,昨夜辛苦你了。” “兄弟俩,咱不说这些,你可得好好与我说说,昨日到底发生了何事?”杨荣这一夜,可没闲着,一边照顾着陆元畅,一边想着王敏的身份。 陆元畅也不隐瞒,将事情的来笼去脉都详细地说与杨荣。 “我就说那小姐看着就不像正经人,谁想还能做出如此不要廉耻的事!”杨荣听罢,愤怒地说道,他是本分的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风骚女子,他以往路过青楼,从来是目不斜视的。 “大哥,咱不说那位小姐,你回去后也别乱说,女子重名节,她自己不在意,可咱不能污了她的名声。”陆元畅想着王敏,顿觉无力,她想了想,说道:“此次我能入将军府做王将军的亲军,这才是天大的喜事,我想既然如此,那芙娘是定要随我入城的,只是我不放心干爹干娘,回去以后,大哥不若尽力相劝,我们将两家人都迁到城里来,你觉得可好?” “好是好,可城中房价颇高,咱们怎能负担得起。”杨荣说道。 “这个好办,今日我尚要再去一趟将军府,到时,我就向王将军讨要,将军的亲军,自是要优待一些。”陆元畅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只是个兵,人家大将军能理踩你?”杨荣疑惑地问道。 “哼,我这伤,可不能白受了,不给些汤药费,我还不给他卖命了。”陆元畅知道自己对王超来说,是极有利用价值的,所以她丝毫没有担忧。 果然,午间去了将军府,王超亲自接见了她,见她受伤颇重,还特意赐了座。昨日陆元畅的武艺,王超是极满意的,而今日王超特意考教了陆元畅兵法。 陆元畅因有事相求,便在王超考教之时露了些许真本事,她对北境颇为熟悉,虽不至于一山一河都了然与心,但也差不太多。 王超听着陆元畅娓娓道来,顿觉自己果真是挖到宝了。他自己勇武过人,可在谋略上略有不足,有了陆元畅在身边,可不就是如虎添翼么。 不过一个平民,怎会在兵法上有如此之高的造诣,王超一问之下,发现陆元畅是军户,真真是天大的喜事,若是农户匠户,他还得费力让官府改籍,现下到是省事了。 王超看着陆元畅苍白的脸,满意地说道:“阿元,今日你便留在将军府养伤罢,待伤好了,直接入军营。” “将军,属下此次进城是为村中购粮,现下粮已购得,自当要回去交差。何况,家中长辈已为属下寻得一房佳偶,属下还得赶回去成亲。”陆元畅拱手婉言拒绝,王超的亲热态度,让她明白,自己此次是真正入了他的眼了。 “哦,居然有此事?你家中尚有何人,你若入军,家中长辈待如何?”王超现下对陆元畅是十二分的满意,怎么看怎么顺眼,既然是亲军,自然也要关心一下家里状况,后院无忧,才能前线杀敌。 “属下幼时父母双亡,由干爹干娘扶养长大,家中还有大哥大嫂,侄儿及一小妹,属下与干爹家人亲如一家,干爹干娘也待属下如亲子,现下局势危急,属下上阵杀敌自是义不容辞,可心中还是颇为担忧干爹一家,他们只是普通农户,身在乡野,若是强敌入侵,恐无自保之力。”陆元畅说道,面有戚戚然,这其中虽有作戏成份,但担忧之心却是极为诚心的。 王超淡笑着看陆元畅演完,才说道:“既然如此,那便让他们一家随你入城,本将军在城北有一套小院,便拨给你罢。” “将军,这怎使得。”陆元畅闻言,忙起身作回绝状。 “坐坐,受伤了,就别在意那些虚礼,养好身子才是正事经。许你一小院,没什么使不得的,你值这个价,我便给你想要的,只要到时,你拿得出真本事,便什么都值了。”对于王超来说,城中一处房产,实在微不足道,只要陆元畅能为自己全心效力便好。 “大恩不言谢,属下唯有誓死效忠将军,才能报将军大恩。” “哈哈,好说。” 王超与陆元畅两人相视而笑,两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怎能不痛快。 陆元畅如释重负地出了将军府,见到在府门口等待她的杨荣,便笑道:“大哥,大事已成,我俩去市集为家里买些好东西罢,再过三日便要过年了,咱们得赶紧回家去团圆。” “你身子可撑得住?”杨荣虽然心中也高兴,可看到陆元畅苍白的脸,还是极为揪心,他一把扶住陆元畅,担忧地问道。 “我无事,今日在城中多休息一日,咱们明日回家。” 杨荣心疼陆元畅的身子,给陆元畅叫了一辆马车,拉着她在城中买物什。 有着王敏给的一百两银子,陆元畅在汾城中狠狠做了一回款爷,她是恨死了王敏,这钱花出去,一点都没负担。 到得夜间,回客栈盘点,一辆车装满了粮食,另两辆车则是塞满了陆元畅给顾小芙置办的嫁妆。杨荣见只有三个佃户,怕是路上不便,且陆元畅受伤了,也禁不住路上的颠簸,便让小二寻了三个苦力,一辆马车。 晨起之时,阳光极为灿烂,雪渐渐消融,陆元畅舒服地坐在马车上,哼着小调,想着顾小芙,晃晃悠悠地回村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种田,本君所爱,上一章的打斗,也是本君钟爱的,马上就开启第二篇章,江山美人,看咱们陆大怎样雄起,看咱们芙娘,怎样倾城。 本君周日回,存搞已用完,这一章,是本君半夜趁着夫人睡着码的,很肥很肥哦。喊二更的同仁,放本君一条生路吧。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浅水炸弹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火箭炮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手榴弹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小鱼扔了一颗火箭炮 ADong扔了一颗火箭炮 允晓皙扔了一颗手榴弹 734142扔了一颗地雷 0.0扔了一颗地雷 凡四扔了一颗地雷 冥冥如一扔了一颗地雷 七七星扔了一颗地雷 七七星扔了一颗地雷 拖鞋的地雷全家福,相当有爱,谢了!祝贺拖鞋成为本文第四位萌主,撒花! 明天七夕,祝有情人终成眷属,单身汉找到真爱。 第50章 过年 “小九,去院门口蹲着,见到阿爹回来了,就来告诉阿娘。”顾小芙忙碌中,对着缩在自己脚边的小九说道。 “啊呜~” 小九闻言,转身就往外跑去,它长大了,总想出去玩,可顾小芙怕它出去咬人,便将它关在院子里,可把它闷坏了。难得今日顾小芙能让它去院门口透个气,别提有多高兴。 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忙着过年,不管是如何穷苦的人家,总会待在一起团圆。 相比之下,陆家就显得极为清冷,陆元畅不在家,只剩顾小芙一人,她今日如往常一般早起,忙碌着准备过年的事,心中盘算着日子,期待陆元畅的归来。 前几日,顾小芙一个人祭灶扫尘,喝腊八粥,过得颇为凄凉,在思念陆元畅之时,她会剪些福字窗花,贴在陆元畅的书房,还有她俩的卧室里。有时候看着那些福字,她会呆呆地坐上半日,心中担忧着陆元畅的安危。 陆元畅已离开七日,自打顾小芙来了陆家,两人从没分开过那么久,每一日积攒的思念,都快将顾小芙撑破了,若不是因着过年忙碌,珍娘时不时叫她去杨家吃饭说话,她都想去城里寻陆元畅了。 忙碌了一个上午,顾小芙将备好的祭品放在大厅的桌上,有鱼有肉,有鸡有羊,四色水果,四样蔬菜,桌前放上老酒,桌下摆着化宝盆,点上蜡烛,恭敬地向年菩萨磕头,祈祷来年的一帆风顺。 待一切都已妥当,顾小芙回房开了小库,点上香,在陆元畅爹娘牌位前恭敬地跪下,说道:“爹娘,奴家知道这个称呼不妥当,可是在奴家心中,大郎便是奴家的夫君,大郎的爹娘就是奴家的爹娘,今日是大年三十,奴家代大郎给两老拜年,爹娘在天上,要保佑大郎能平安回来。” 做完所有的事,顾小芙就去厨房为陆元畅做年夜饭,陆元畅曾与她说过,往年她都是去杨家过年的,杨家虽好,但终究不是自己的家,今年有了顾小芙,她很想在陆家过年。 陆元畅点名要的春卷,陆元畅一直喜欢的烤肉,陆元畅最近喜欢的凉拌菜,顾小芙都花了十二分心力去做,只是等菜都上齐了,天也黑了,陆元畅还没有出现。 忙碌了一天的顾小芙静静地坐在厅里,眼盯着门口瞧,小九在院门口早已等得不耐烦了,挨在顾小芙脚边啃肉骨头。 “小九,你说阿爹今晚会回来吗?”顾小芙有些失望地问道。 小九歪着头,黑溜溜的眼中泛着烛光,它舍弃了最爱的肉骨头,立身趴在顾小芙的腿上,小舌头不停地舔着顾小芙的手,安慰着她。 “小九,你说阿爹是不是不要咱们娘儿俩了?”顾小芙感受着小九的贴心,傻傻地说道。 “啊呜~” 小九眼中有一丝的难过,虽然陆元畅对它很凶,可是它也是想念陆元畅的,有她在,顾小芙才会开心,这个家才有个家的样子。 顾小芙抱着小九,在闪着烛光的大厅中,静静地等待,黑暗之中,她瘦削的身影,显得那么的脆弱,而院外,却是响起了鞭炮声,以及孩子们无忧无虑的欢笑声。 时间分秒划过,顾小芙心中的失望越来越浓,还有止不住的担忧,都袭卷着她。 “啊呜~” 安静之中,小九突然挣开顾小芙的怀抱,疯了似的向院门冲去。 “小九,你去哪儿?”顾小芙见状急忙起身,追着小九而去。 院门打开,门口有辆马车,顾小芙看到与陆元畅同行的佃户们站在车前,暗淡的眼中突然迸发出强烈的光彩。 陆元畅被杨荣扶下车,站在车前看着一直挂在心头的那个人,瘦了,憔悴了,陆元畅看着看着,心中不禁就疼了起来,虽然她已是紧赶慢赶,可还是让顾小芙久等了。 “芙娘,我回来了。”陆元畅惭愧地说道。 顾小芙随意抹去了快要盈出眼眶的泪水,露出了绝美的笑容,回来就好,只要你回来。 见到陆元畅安全回家,顾小芙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了,她不理陆元畅,只唤了小九回屋了。 “阿元,去哄哄吧,咱离开那么多天,芙娘怕是等急了。”杨荣说道。 “嗯,大哥也快回去罢,干爹干娘还等着你过年呢!”陆元畅说道。 杨荣领着粮车走了,陆元畅让佃户们将两车嫁妆拉进了院子里,发了厚厚的过年红包,便赶人回去了。 陆元畅才回到厅中,便被顾小芙赶回了房,见顾小芙端着热水进来,为她擦脸,换下旧衣,穿上新衣,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温情脉脉,陆元畅心中很暖很暖,一把抱住顾小芙,说道:“芙娘,我可想你了。” 顾小芙终于又回到了这个温暖的怀抱,她强忍着,可眼泪就是不停地落下。 这几日得了闲,顾小芙就在看陆元畅给她的信,信中提及临川城的萧条,顾小芙就知道外头定是出事了。她有多担心陆元畅,就怕她在外头遭遇不测,一天天地等待,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现下,这人终是回来了。 “傻丫头,大过年的,哭什么。”陆元畅轻轻地抹去顾小芙的眼泪,哄着她。 “人家哪有哭!”顾小芙撇过头,自己抹眼泪。 真真是楚楚动人,陆元畅看得又是心疼又是心动,她抱起顾小芙,铺天盖地的吻袭卷而来。 顾小芙感受着陆元畅对自己的热切,心中也是极暖的,她抛开羞涩,伸出小舌缠绕着陆元畅,将连日来无尽的思念都化在吻中,尽力地吮吸着这一刻的美好幸福,双手情不自禁地抚上陆元畅的胸口。 “啊!疼!”陆元畅被顾小芙摸到了伤处,疼得脸色都变了。 “阿元,你怎么了?”顾小芙发觉不对,忙上前察看。 “没事没事,受了些许小伤。”陆元畅忍着疼痛,安慰道。 “让我看看,伤哪里了?”顾小芙焦急地说道,她就知道陆元畅这人折腾,背伤才好,怎么又受伤了。 “没什么好看的,小伤而已。”陆元畅拉开顾小芙伸来的手,说道。 “那我也要看!”顾小芙还不了解陆元畅么,这人永远是报喜不报忧的。 陆元畅见顾小芙生气了,只得遂了她的意,当顾小芙拉开陆元畅的衣襟时,发现伤口在胸前,许是先前两人的动作,绷带上已有血渗出。 顾小芙忙解了绷带,这才发现,那个极深的伤口,居然正对心脏! 顾小芙不敢想象,若是再深分毫,这人怕是就这么没了罢。顾小芙一边流着泪,一边利落地为陆元畅重新上药包扎。 “芙娘,你包得真好,比我强多了。”陆元畅小心翼翼地试探,因为顾小芙的脸一直绷着,顾小芙只要是哭了或是生气,陆元畅都拿她没法子。 顾小芙见陆元畅小心地讨好自己,再生气那又如何,这人是自己心尖尖上的人,自己只有心疼她,哪有怨她的。 “阿元,你饿了罢,我去将菜热一热。”顾小芙抹泪说道。 “芙娘,不生气可好?”陆元畅拉着顾小芙不让她走。 “你是女子,也心疼一下自个儿罢,总这么受伤,对身子不好。”顾小芙被陆元畅抱在怀里,听着她有力的心跳,心疼地说道。 “往后我会注意的,我饿了,咱们用饭罢。” 两人开开心心地吃了个团圆饭,对于陆元畅来说,这顿真正的年夜饭,是那么的弥足珍贵,有多久了,她一个人生活,有家等于无家,在每年的这个时候,她看着杨家人,看着村里其他人,脸上挂着团圆的喜悦,而自己的心,却是无限的寂寥。每每回到陆家,屋是黑的,炕是冷的,屋中的安静,令得她想发狂。 有一段时间,她也信了外间的流言,以为自己是天煞孤星,这一生,永远都得活在这样的寂寞中。那一晚,顾小芙敲开了陆家的大门,那一晚,陆家的屋中不在只是她一人。 陆元畅看着满桌都是自己爱吃的菜,还有坐在自己身边为自己夹菜的顾小芙,顾小芙脸上的淡笑,顾小芙对自己的关怀,就这样一点一滴地融进自己的心。 “芙娘,你也吃。” 顾小芙忙碌之中,听得陆元畅的声音有些异样,她抬头看去,却发觉陆元畅居然两眼通红,她忙问道:“阿元,你怎么了?” “我没事,我只是觉得太幸运了,也太幸福了。”陆元畅拼命地将眼泪逼回。 “我能遇到阿元,才知道幸福的滋味。”顾小芙将小手放入陆元畅手中,感慨地说道。 陆元畅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拉住了自己的手,给了她生的希望,陆元畅以女子之身,为自己挡风遮雨,为她撑起一个家。顾小芙知道,她所有的幸福都是陆元畅给的,虽然,她只是个女子。 两个人,就这样紧紧拉着彼此的手,深情对望。 这顿年夜饭,吃得既伤感,又温馨。吃过饭后,陆元畅写春联,放鞭炮,陪着顾小芙一起守岁。 长夜漫漫,守岁是极熬人的。陆元畅想了想,便从嫁妆车里寻了首饰盒给顾小芙。 顾小芙打开一瞧,可真是把她吓着了。满满一盒首饰,在烛光下闪闪发亮,金的银的,已算不得什么,那些她看不懂的宝石,镶嵌在各色首饰上,端得是富贵堂皇。 “芙娘,喜欢么?我特意为你寻的,到时咱们大婚,你就带着,风风光光地出嫁。”陆元畅得意地说道,这十里八村的,谁家嫁闺女能有那么多嫁妆,往后还有谁敢瞧不起顾小芙。 “阿元,你哪来的银子买这些?”顾小芙以前穷过,在陆家好日子也过了,她对于这些很是淡然,陆元畅走时只拿了三十两银子,光这盒首饰怕都不够,更何况外头的那两车。 “这。。。对了,我被王将军相中,让我做他的亲兵,银子是他赏我的。”陆元畅结巴地说道,她哪里敢把王敏的事告诉顾小芙。 “将军?你要去当兵!”顾小芙不可置信地问道,她千想万想,就没想过陆元畅这么突然要上战场了,可不是晴天霹雳么。 “芙娘,你别急,且听我说,我是去做汾城守城将军王超的亲兵,不用去临边城前线,只需保护王将军就行了,并不危险。”陆元畅见顾小芙脸色都变了,忙将她搂在怀里解释。 “阿元,你与我细说,你这次去汾城到底遇上了何事?”顾小芙揪着陆元畅的衣襟问道。 陆元畅闻言,便娓娓道来,只是避过了王敏一事。 “现下时局已显初乱,咱们这北境,怕是真要打起来了,我与王将军商议过,若无意外,戎狄开了春便会前来,而这一次,绝不是小打小闹,我求了将军,他已许我城中一小院,咱们完婚后你随我入城,我平日宿在军营,每旬有一日假,到时,便能去看你了。”陆元畅很感激王超,虽然她知道王超待她如此好那是为了让她给他卖命,但到底,给了她的家人一份安全,这就够了。 顾小芙在陆元畅怀中睡着了,虽然躲不过这宿命,但到底,去汾城总是安全些,她还能守着陆元畅,比起上前线,那是好太多了。 陆元畅搂着顾小芙看着她甜美的睡颜,只觉此生无憾,她在顾小芙红嫩的唇上落下温柔之吻时,东边的天空,出现了新年的第一缕阳光。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说呢,今天发文估计没什么人会看,不过本君知道有很多人在这种日子会很孤单,本君谨以本章,献给所有单身的小狗狗们,祝早日找到真命天子。 芙娘与陆大终于团圆了,撒花。 ADong扔了一颗火箭炮 未来就是钱扔了一颗火箭炮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火箭炮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火箭炮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火箭炮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火箭炮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手榴弹 菠萝粒扔了一颗地雷 gyyygr扔了一颗地雷 兔寶扔了一颗地雷 凡四扔了一颗地雷 ch扔了一颗地雷 。L木头·扔了一颗地雷 。L木头·扔了一颗地雷 myth扔了一颗地雷 上官木木扔了一颗地雷 浮生扔了一颗地雷 Jc扔了一颗地雷 风都刮过了扔了一颗地雷 少帅的小跟班扔了一颗地雷 4号病房扔了一颗地雷 又让大家破费了,还是那句话,雷雷本君所爱,但取之有道,希望大家量力而行,不要勉强。 恭喜随缘,随心成为本文第五位萌主,撒花!话说,随缘,随心也学会了砸雷刷屏这个游戏,昨天本君也去玩了一把,相当过瘾。 第51章 议亲 大年初一,爆竹声声开门红。 一大早,佃户们便来给陆元畅两人拜年,陆元畅给每户都发了厚厚的大红包,把佃户们喜得都找不着北了。 现下的顾小芙,已颇有主母风范,再也不是那个别人对她磕头会吓得心慌的农家妇人了。她穿着正红色的富贵开花敞袖云罗裙,挽着高髻,一应妆容首饰都极为得体,既显富贵,又不失自己的清丽脱俗,端坐于正厅正座,脸上带着浅笑,与身边穿紫红的陆元畅极为相称。 陆元畅不善言词,随意勉励几句就收声了,而顾小芙却是交际的好手,她温风细雨地询问着佃户们现下的生活,所遇的难处,明年田地的播种安排。佃户们一一作答,端得是恭敬有礼,对于陆元畅,他们害怕居多,但对于顾小芙,则是打心眼里的尊敬。 佃户们知道若是没有顾小芙的时时提醒,陆元畅这种高高在上的人哪里能想得到他们,更别说顾小芙是仙女下凡的谣言了,而最让佃户们吃惊的是,顾小芙居然能叫出他们所有人的名字,就算是家中尚小的幼儿,顾小芙都能记得住。 佃户们领了红包得了关怀,心满意足地回家去了。而陆元畅与顾小芙,则是用了早饭一起喝药,顾小芙觉得外间所说她命中“少刑冲”真真不对,自从她来了陆家,自己与陆元畅压根儿就没断过药,哪里“少刑冲”来着。 陆元畅捏着鼻子喝过了药,嚼着梅子看着顾小芙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若不是她知晓顾小芙碗中是药,她还以为那是蜂蜜水呢,端得是喝得有滋有味。 “芙娘,你。。。你身子可好些了?”陆元畅问道,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我没事了。”顾小芙糯糯地说道,声音极轻,脸有些红,这事还真是让两人都觉得害羞。 “还疼么?血止了么?”陆元畅硬着头皮问道,她非常担心顾小芙的身子,可又不好意思问。 “不疼了,血止了。”顾小芙回道,忙喝了碗中的药,慌乱地收拾了碗躲进了厨房。 陆元畅看着顾小芙的背影,不知道说些什么,突然想起《皎洁》,便跟到了厨房,站在一旁傻愣愣地问道:“芙娘,我寄回来的那本书,你可瞧见了?” “收到了,我藏在梳妆台的暗格了,你自己去拿罢。”顾小芙闻言,忙作忙碌状,只不过她此时脸已极红,就连那小耳垂也是鲜艳欲滴。 “你看过了么?”陆元畅也跟着红了脸。 “看了几页。”顾小芙的声音已是极轻的了,可是陆元畅还是听到了。 陆元畅挣扎了片刻,从背后揽住顾小芙的细腰,将头搁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芙娘,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伤了。” “我没事,现下已经好了,你可别怪自己。”顾小芙觉得只要陆元畅抱着自己,那书中的画面便会不由自主地出现在脑中。 “我以后会轻点,芙娘你说好么?” 顾小芙听着那样温柔的声音,还有那热气不断地喷在耳边,身子就软了。经过了初夜,她对于这样的事已有了不小恐惧,若是陆元畅想要,她都不知道自己应作何反应。一边是对陆元畅的心疼与渴望,另一边却是无法忍受的疼痛。她靠着陆元畅温暖的胸膛,心中很是挣扎。 陆元畅感受到顾小芙的身子有些微颤,便知道那晚的事让得她起了抗拒,可顾小芙太过诱人,陆元畅觉得就算自己尽力克制,也压不下心中对顾小芙的*。 “芙娘,我定会好好学那本书,下回再也不让你疼了。”陆元畅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顾小芙明白陆元畅的意思,就算她们不需要生孩子,可这事是怎么也避不过去的,再说,与陆元畅的拥抱与亲吻,是顾小芙极喜欢的事,而婉娘与珍娘也与她说过,这事是快乐的,幸福的,也许,只是她与陆元畅都不会罢了。 “阿元,我是你的人,只要你在我身边,你想做什么我都依你。”顾小芙转身回抱陆元畅,羞涩地表白着。 谁家汉子会这样心疼媳妇的,就算陆元畅是女子,可在顾小芙的眼里,她便是自己的天。陆元畅这样小心翼翼的询问自己,本就是不寻常的事,不要说为了她还得专门去学习那本羞人的书。 顾小芙低着头羞涩的靠在陆元畅胸前,看得陆元畅心“呯呯”直跳,一时间,两人又亲到了一处去了,本是两情相悦,又是这样的温柔眷恋,只那眼神的对视,就让两人情不自禁。 到底顾小芙还记挂着陆元畅的伤,当陆元畅已情不自禁要解衣时,顾小芙生生按住了她的手,喘着气说道:“阿元,你伤还没好呢,咱不闹好么?” 陆元畅心里是极不愿同意的,可是顾小芙实在是太体贴温柔了,那样的软言细语,轻轻挠在心上,那眼中有着对自己深深的爱恋,和满满的心疼,陆元畅从小修练的钢铁一般的心,都化为了绕指柔,她不舍地停了手,并不是在乎自己的伤,而是她想到了郎中的嘱咐,一月之内不得与顾小芙行房。 两人回了房,顾小芙重新为陆元畅上药,这一番折腾,伤口又裂了。两人梳妆打扮,待收拾得极为体面,便带着小九及礼物去了杨家。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用过了午饭,便开始商量正事。杨荣昨日回家,已将外头的形势与杨明说了。现在杨家人有两件大事要决定,一是为陆元畅去祝家提亲,二是是否跟着陆元畅与汾城。 第一件事大家都无异议,商量了明日一早杨明与杨大娘带着陆元畅与顾小芙一起去祝家,拜干爹提亲两不误。不过第二件事,杨家却是有着不同的声音。 虽然外头已是风声鹤唳,但到底仗还没打起来,杨明与杨大娘都老了,故土难离,况且家中还有那几亩地要耕,实在不愿意迁去汾城,去了那里,虽然安全些,可他们在那边能做什么,等着杨荣与陆元畅养活么?还有洛溪村的村民,也让得杨明放心不下,今冬遭了灾,明春春播异常重要,他怎么也得留下陪着村民熬过这个难关。 可是杨荣与珍娘却是想去汾城的,汾城人口多,各业都兴旺,他们又是年轻力壮,去了怎么也能讨口饭吃,更不要说陆元畅已是王将军的亲军,出来随便喊一声都有不少人会照顾他们。而且蛋蛋已五岁了,正到启蒙的时候,去了汾城,也能进私塾认几个字,若是有悟性,好好栽培,说不定还能考取功名。 杨明是秀才,算是有功民在身,可杨荣却不是读书的料,虽然认了几个字,但在文章诗词上却没有建树,功名已是无望,杨荣将这深深的遗憾,都投到了蛋蛋身上,期盼着蛋蛋能考取功名,给他们杨家长脸。 几番商议,杨明让杨荣与珍娘带着蛋蛋随陆元畅一起去汾城,自己则带着杨大娘与杨芸留在洛溪村,若是到时局势有变,再迁也不迟。 杨荣与陆元畅苦劝不已,他们哪里能扔下两老自己去享福,可杨家二老是铁了心要留在村里,陆元畅两人无法,只得应了。 事情决定了,一家人便开始说着提亲的事,陆元畅已为顾小芙准备了全套嫁妆,现下就想着彩礼该怎么出。 杨大娘现下极喜欢顾小芙,她见一群大老爷儿们都商量不出个究竟,便去寻了赵媒婆,给了厚厚的谢媒礼,让她今日就去祝家问个明白。 赵媒婆先前为刘家的事在陆元畅这里吃了鳖,打心眼里不想接这桩生意,杨大娘好说歹说,才让得她答应。 第二天一大早,赵媒婆便来回话,祝家啥都不要,就算陆家给了彩礼,到时也是随着顾小芙陪嫁过来的,不过祝保长是举人,非常重视礼节,虽然他知道陆家急着成亲,可一应礼节一样都不能落下。 还有,便是让陆家准备好,今日送顾小芙去祝家,便让顾小芙留在那里,不回陆家了。 杨家人觉得祝家厚道,要求也合理,便满口答应。可是陆元畅听了,心中憋着一口闷气,怎么都出不来,这媳妇还没娶上,便要送到别人家去,她哪里愿意。 过惯了顾小芙给她的好日子,要她自己一个人清冷度日,陆元畅想想就觉得不乐意。 不仅陆元畅不乐意,顾小芙也是不乐意的。两人这才团圆了一天,相思都未解呢,便要分开了?再说,陆元畅受伤了,放她一人在陆家,顾小芙心中极不踏实。 不过婚事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两口就算心里再不乐意,两家长辈已点头同意,她们根本没有反对的权利。 初二一早,杨家人便都来了陆家,杨大娘与珍娘帮着顾小芙收拾衣物,杨明杨荣则是来帮忙送嫁妆,忙活了一早上,大家浩浩荡荡去了祝家,一时间,陆家像是搬空了一般。 嫁妆出村的时候,洛溪村的村民全来看热闹,不说顾小芙如何貌美如花,陆元畅如何意气风发,单是那整整三车的嫁妆,便让处于灾荒穷苦生活的村民咋舌了。 祝家位于洛溪村的邻村——上水村,几人紧赶慢赶,在晚饭前到了祝家。 祝保长携了祝大娘,与两个儿子,一个儿媳,两个孙子,在大门口迎接,礼数颇周道。进了祝家,待众人行礼问好,便是大开宴席,外头一桌男客,里面一桌女客。 外头男客中,除了祝保长陆元畅杨明与杨荣,祝保长还请了他兄弟及侄子作陪,满满一桌人,喝得极热闹。 里头女客,祝大娘也携了亲眷陪着杨大娘与顾小芙。祝大娘见顾小芙举止从容优雅,待人接物颇懂礼数,这通体气派,她是极喜欢的。 原本祝大娘知晓祝保长收了一个贱籍农妇作义女,心中便是不喜。她虽不是出身名门,但阿爹也是有举人功名在身,她自幼读书识字,文人的小清高是刻进了骨子里的,虽不能说她看不起泥腿子,但到底和他们这种书香门第有不小距离。 谁想见了顾小芙,却是大大的出乎意料。相貌那是没得说的,白白净净,面容清丽娴静,身段窈窕诱人,那一身的富贵打扮,一点都不庸俗,比她出嫁的闺女都长得好。 顾小芙给她的见面礼,是一双做工极为精致的绣花鞋,不提用料的讲究,单是那针线手艺,那复杂的精致图案,就不是一般人能绣出来的。 当然,最让祝大娘看重的,便是顾小芙识文段字,一番考究之下,让得祝大娘刮目相看,诗词歌赋顾小芙是不通的,可是她居然读史!一个女子喜欢读史,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想到与顾小芙极为登对的陆元畅,祝大娘心潮澎湃了。 她是有见识的人,陆元畅入了将军府做王超的亲军,这本就是一条捷径,再加上有顾小芙这样一个贤内助,长得好,善交际,居然还明事懂史,陆元畅的前途可见一斑。 祝家里外两桌,一时吃得极热闹,如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端得是亲热非凡。 当然了,陆元畅却是很忧伤,酒喝不得,顾小芙不许的,人见不得,他现在装着男子之身,再然后,她要一月见不到顾小芙,这种复杂憋屈的心情,一直萦绕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本君平安回来啦,本君想说,不管走到哪里,本君最爱的永远是我们伟大的祖国! 未来就是钱扔了一颗浅水炸弹 ADong扔了一颗火箭炮 百合朵朵開扔了一颗手榴弹 34578934扔了一颗地雷 瑞珂扔了一颗地雷 EVA很忙喔扔了一颗地雷 呆子阿三扔了一颗地雷 呆子阿三扔了一颗地雷 呆子阿三扔了一颗地雷 呆子阿三扔了一颗地雷 凡四扔了一颗地雷 songxiaoning扔了一颗地雷 猫紫扔了一颗地雷 猫紫扔了一颗地雷 允晓皙扔了一颗地雷 186扔了一颗地雷 倾心于玉扔了一颗地雷 倾心于玉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随缘,随心扔了一颗地雷 myth扔了一颗地雷 Jc扔了一颗地雷 。L木头·扔了一颗地雷 小白船扔了一颗地雷 3960013扔了一颗地雷 夏天丆打烊丶扔了一颗地雷 破费了各位,鞠躬感谢。 第52章 提亲 祝家这场酒宴办得极体面,祝家人一直陪着杨家人与陆元畅,直到半夜才散席。 祝保长早早便让祝大娘给顾小芙准备了厢房,因此散了席后,顾小芙便跟着祝大娘去了自己的房间。 祝家是三进的房子,正屋是祝保长与祝大娘的房间,两个儿子居住在二进的东西两厢,三进正屋的东厢房是祝保长唯一的闺女未出阁时住的,祝大娘心疼闺女,那屋子便一直为祝小姐留着,而祝大娘给顾小芙准备的,是三进正屋的西厢房,这样的安排,足见祝家人将顾小芙当成自家闺女一般看待。 因着杨家来人多,杨大娘今晚便与顾小芙挤一间屋子,两人随着祝大娘进了屋,满室的书香气息便扑面而来。屋中的摆设,虽算不上富贵,但颇有着文人的清雅,顾小芙一进门便喜欢上了这间屋子。 “亲家夫人,您为咱们芙娘费心了,瞧这布置,颇费了一番功夫罢。”杨大娘见了这小屋,便能感受到祝家对顾小芙的上心。 “亲家说笑了,芙娘是咱自家的闺女,有什么费不费心的,咱家老头子对芙娘可是万分的满意,我这做阿娘的,自然是不能输给他这个做阿爹的。”祝大娘满不在乎地说道,其实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自从祝保长回来与她说了收义女的事,她当时虽心里不满,可也不想落了祝家的脸面,布置屋子的时候那可是十二分的上心,不比自家闺女差到哪里去。 “干娘,奴家不知如何答谢,只知往后全心孝顺,以报答干爹干娘待奴家的一片疼爱之心。”顾小芙对着祝大娘恭敬地行礼,说着心中的话。 “好好好,咱是自家人,不兴这么客道的。”祝大娘忙将顾小芙扶起身,说道:“你就在咱家安心住下,咱家要是有谁给你脸面看,你只管告诉我。” “干娘说笑了,家中怎会有人给奴家脸色看,干娘自不必说,就是大嫂,也是对奴家十分亲热的。”顾小芙说道,其实她今日在酒宴上也瞧出来了,祝大郎的媳妇对她并不亲热,这内里的究竟,其实也能想得到,祝家上下对她都很上心,祝大嫂怕是心里有些不痛快。 “亲家尽管放心,芙娘是个懂事贴心的好孩子,她在咱村里那么多年,从没和人红过脸斗过嘴,咱家阿元那是个臭脾气,不听劝,一根筋,可自从有了芙娘时时提点,阿元也懂得为人处事了,我看着她们小两口能这样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心里别提有多欣慰了。”杨大娘是可了劲地称赞顾小芙,一来是给顾小芙撑腰,二来也是让祝大娘放心。 其实单就酒宴上的言行举止,祝大娘这明眼人心里很清楚,顾小芙是个心胸宽广的女子,对于自家那个小气媳妇,她是真真觉得后悔,当初怎么就只看家室就订了呢,要不是大媳妇为他们祝家生了两个孙子,她还真想给大媳妇立立规矩。 因着大媳妇的缘故,祝大娘为祝二郎选媳妇那是十分挑剔的,这些年东挑西拣,愣是没看上个合心意的女子,以至于祝二郎与陆元畅同岁,时至今日还是单身一人。顾小芙却是很得祝大娘欢喜,可惜了,这是干闺女,要不然许给自家二儿子,该是多好的姻缘。 “亲家,芙娘这样的好孩子,给了咱家做女儿,那是咱家的福气。夜深了,我让媳妇给你们备水洗漱,我到前头去看看那些个醉鬼,别大过年的,把家给拆了。” 前头男子们,此时正是酒酣畅快之际,大伙儿一直说着今年的雪灾,以及来年的大战。祝保长消息也极灵通,前几日也收到了即将开战的消息,祝保长便与亲弟商议着,想往汾城迁,得知陆元畅进了将军府,他颇为高兴,这样可不是一家人都聚在一起了。 他这种文人,平时是威风八面,可到了战争时节,那是最没用的。自家之中若是有着军方的人,那才是最为保险的。 陆元畅这个还未订亲的女婿,自然也要表现一番,她拍胸脯保证,祝家若是去了汾城,他定会时时关照,让顾小芙常去祝家走动,若是有个什么消息,也会及时通知祝家。 祝家人对于陆元畅的实诚,那是极满意的。祝大郎与祝二郎都跟随祝保长读书,可到底是男子,一腔报国之心,在这种时候却是半点都发挥不出来,对于陆元畅能有一身的好武艺,能上战争杀敌驰骋,眼红得紧。 祝大娘来时,就见祝家二郎拉着陆元畅说与王超比武的事,而在座的其他人也是全神贯注地听着,虽然仅仅只是三招,可实在是太过惊险,每一招,都极吊人胃口。 众人听罢,都不住砸舌,王超有多勇猛,祝家人也有所耳闻,陆元畅能在王超手中逃脱,真是英雄出少年。 对于众人地称赞,陆元畅显得极为不自在,外人对于他,多是贬低之话,嫌弃之词,哪里能听到如此之多的褒奖。 酒也喝得差不多了,祝大娘催着几人休息,明日一早还要正式拜干亲,可出不得差错。陆元畅三人被安排在了祝家一进的客房中,杨明与杨荣一间,陆元畅自个儿一间。 夜深人静,最是相思。 陆元畅洗漱过后,坐在炕上发愣,想到明日拜过干亲后,她将与顾小芙长时间分别,心中便烦闷不已。 也许杨家人知晓陆元畅极喜欢顾小芙,但他们不知道,陆元畅对顾小芙有着很深的依赖。作为从小独自长大的人,她寂寞太久了,顾小芙的出现,让得她清楚地感受到有人关心疼爱的滋味。 平日那些宁静的生活,只是一饭一衣,一个微笑,一碗热茶,就是这些简单的事物组成在一起的温暖,却是渐渐渗入了陆元畅的心。 陆元畅想着想着,就特别想见顾小芙,她下地穿鞋,连外套都未披上,便偷偷地向着内院潜去。 此时夜深人静,又是酒宴之后,不管是累了还是醉了,祝家人都已熟睡。陆元畅也没多费力气,便寻到了内院。这一看,便傻眼了,此时一片漆黑,她哪里知道顾小芙在哪个屋中。 正房肯定是祝保长的屋子,陆元畅便先去了东厢轻轻敲窗,发觉里头无人回应,便壮着胆子敲响了西厢的窗。 此时的顾小芙,与杨大娘一起睡在炕上,可是心里也想着陆元畅,担心她自个儿换药不便,担心祝家的炕睡不习惯。 谁想一片安静,居然被若有若无的窗声给打破了,顾小芙的心一下子跳得极快,她有一种预感,窗外头定是陆元畅。 顾小芙回头看向杨大娘,发觉杨大娘居然睁着眼看她,黑暗中,顾小芙的脸“唰”得一下全红了,这举止可不像是偷情么。 “芙娘,外头有声响,你去瞧瞧罢。”杨大娘也猜到了是陆元畅,想着小两口明日一别,将有一月不能见面,也明白她们的相思之情,便装作啥都不知,翻身朝炕内睡了。 顾小芙的心“呯呯”直跳,她知道此时两人若是相见,于礼不合,可这天寒地冻的,陆元畅一个人偷偷跑来见她,她怎么忍心让陆元畅失望而归。 顾小芙轻手轻脚地披了外套,穿上鞋,小心地开了房门。出门一瞧,见陆元畅居然穿着单衣挨在墙头,冷风中那单薄的身子,竟有些瑟瑟发抖。 顾小芙忙上先将外套披了在陆元畅身上,将自己暖和的身子挨进她的怀里为她取暖。 因着西厢离正屋颇近,两人都不敢说话,陆元畅一把抱过顾小芙,随之而来的便是火辣辣的吻。 顾小芙怕吵醒了屋里的人,轻轻地推着陆元畅,可陆元畅抱得她紧紧的,且日渐纯熟的吻也撩拨着她,顾小芙一时心软,便也投入到这载满了相思的深吻中。 两人直到无法喘息,才不舍地停了,陆元畅凑到顾小芙耳边,轻声说道:“芙娘,我定催着媒人,将你早早娶回家,家里不能没有你。” 顾小芙闻言,那原本就软的心一下子变成了一片汪洋,她抱紧陆元畅,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阿元在家,要记得吃饭,若是不愿做,就去大娘那里,不许饿着自己,天冷了记得穿衣,你的衣服,我都折好了放在衣柜里,每套都配好的,直接拿了就能穿。你的伤还没好,要记得吃药,不许仗着自己身子好就糟蹋。。。” 顾小芙说着说着,便流出泪来,她是多么不放心陆元畅啊,可是她却不能在陆元畅身边照顾她。 陆元畅听了,心中一阵发酸,感受着顾小芙对自己深深的关怀,除了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她还能做什么! 夜深露重,小两口也不能聚太久,只温存了片刻,便都各自回屋了。 第二日,祝家中门大开,祝保长不仅请了祝家族人,也请了上水村的村长和自己的一些好友,就连祝小姐,也是回了家观礼。 焚香敬祖先,祝保长与祝大娘一身新衣,端坐于正堂,顾小芙端着一顶帽子一双鞋,恭敬地跪于两人面前。 祝保长的亲二弟亲自念赞词,念罢,顾小芙便将精心准备的帽子和鞋分别呈给祝保长和祝大娘。给祝保长的帽子,是用狐狸毛做的,而给祝大娘的鞋,却是绣了金线与细米珠。 用料讲究,做功精细,祝保长与祝大娘接了礼,笑得脸上满是皱纹,这礼,忒有面子了。 祝保长喝了顾小芙敬得茶,拿了一套银制的碗筷递给顾小芙,开心地说道:“我今日能收芙娘作义女,真是天大的喜事。至今往后,芙娘便是我的闺女,芙娘若是在夫家受了气,只管回家来。” “谢干爹!”顾小芙拜谢,祝保长的这番话,可是明说了她是有娘家撑腰的人。 陆元畅听了心中一阵抽搐,她原本只是想给顾小芙找个靠山,谁想这靠山未免也太托大了,居然撺掇着她媳妇回娘家! “芙娘,这是干娘给你的长命锁,你且带好,干爹的话,你要记心里,但出嫁后,也要恪尽妇道,体贴夫君,早日为夫家开枝散叶。”祝大娘将银制的长命锁为顾小芙带上,慈爱地说道。 “谢干娘,奴家记住了。”顾小芙再拜。 礼成之后,顾小芙便避回了房,祝小姐被祝大娘指派了去陪顾小芙,祝小姐是祝保长悉心培养的大家闺秀,无论是礼仪性情,还是琴棋书画,都很不错,顾小芙与祝小姐细细攀谈,竟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而祝小姐也极喜欢顾小芙,样貌清秀,衣着得体,谈吐有礼,还识字,她怎么都无法想象顾小芙是农家妇人,两人聊得极热络,还真有些姐妹的感觉。 相比于后院的安静,前厅却是极热闹的。拜过干亲,赵媒婆便代杨家和祝家提亲,杨荣替陆元畅递上了两亩水田的田契,文银两十两,以作聘礼。 这聘礼不可谓不丰厚,众人看了,都不住点头,虽说祝家门槛高,可这样的聘礼,也算是足够了。 祝大娘也是满心欢喜,虽说祝保长有言陆家所有的聘礼都会随顾小芙陪嫁,可能拿出那么多,不仅显示了陆家对顾小芙的重视,也是给祝家做脸。 不同于众人的惊讶与称赞,祝保长却是摸着短须脸色比较沉重,他见陆家再也没拿东西出来了,才不满地对着杨明说道:“杨兄,今日是我收义女的大日子,也是杨兄替义子向我义女求亲的大日子,为何无雁为媒?” 杨明一听,一下子傻眼了。时间紧迫,陆元畅只得了一月假期,完婚后便要去汾城上任了。杨明觉得这事本就是两家都通过气的,也就是走个形式而已,当然了,杨家人也是很重视,这不,几人商议过,才打算下重聘以表心意,谁想祝保长如此守礼,竟要索求活雁。 雁者,象征夫妻合顺,一世一双人,迎娶正妻,必是要活雁的。可是现下天寒地冻,上哪儿去寻雁啊,临川城已萧条,就算想买都买不到,总不能再费时日去汾城寻罢。 杨明自知理亏,也不作声。杨荣端着聘礼尴尬地站着,杨大娘脸都涨红了。 当然,最郁闷的,莫过于陆元畅,今日这亲要是订不下来,她怎能早早迎娶顾小芙,还有那活雁,让她上哪儿去寻啊~ 作者有话要说:二十万字了,耶,撒花。 菠萝粒扔了一颗地雷 凡四扔了一颗地雷 js扔了一颗地雷 Jc扔了一颗地雷 ch扔了一颗地雷 谢谢土豪们。 第53章 打算 热闹的酒宴过后,杨明便打算带着一家人回去了,他觉得再也没脸待在祝家,好好的求婚被拒,好好的媳妇送到别人家就要不回来了。 陆元畅也是待不下去了,不过当杨明喊她去与祝保长告辞之时,她不舍地看着顾小芙,脸有些黑沉。 顾小芙在宴前便已收到消息,一时间都不知如何是好,这寒冬腊月想捉着头雁,比打头老虎都难,席间她一直关注着陆元畅,可是陆元畅因着生气一直低头沉默不语。 还是祝小姐有心,在陆元畅离去之际,让顾小芙给陆元畅写了个小纸条,由祝大郎的大儿子传了过去。 顾小芙跟随祝保长等人将陆元畅送出了门口,她看着陆元畅即将离去的身影,眼眶有些红。 陆元畅深深地看了一眼顾小芙,头也不回地走了,门口站满了人,她怕自己回头看了顾小芙,便会做出不合礼数之事,她到是不怕被人诟病,可顾小芙还得待在祝家,她不能让顾小芙名节有损,不然,祝家人会瞧不上顾小芙,那她在祝家的日子会很艰难。 杨明带着一行人回了杨家,珍娘见到人回来了,高兴地说道:“阿爹阿娘,回来啦,阿元,你几时去接新娘子?” 一行人闻言,本就不愉的脸更黑了,珍娘看了摸不着头脑,她这是说错话了? 回厅坐了,大家在厅里喝茶,珍娘听着众人的话,才知道原来是被人拒婚了!而拒婚的理由,听着有些道理,可仔细想想,又不免可笑之极。 “阿元,这事怪干爹,是干爹没想周道。”杨明惭愧地说道。 “干爹言重了,这事谁也怪不得,咱还是想想去哪里寻雁罢。”陆元畅心情低落地说道。 “天寒地冻的,山上哪里会有雁!”杨荣叹气说道,以陆元畅打猎的本事,平日要多少会没有,可谁让这时节不对呢。 “阿元,我看这样罢,让大郎(杨荣)去趟汾城,那里啥都有,说不定也会有雁,你受了伤,在家好好养着,也准备一下迎娶芙娘。”杨大娘无奈地说道,去汾城不过是碰运气,可祝保长咬死了礼数,他们也只得死马当活马医了。 “那就劳烦大哥了,这是王将军给我的亲军腰牌,若是市集上寻不到,大哥就去将军府求求,我再修书一封,料想将军府势大,寻头雁总容易些。”陆元畅从怀中掏出腰牌,递与杨荣,珍娘闻言,忙取了文房,让陆元畅修书。 虽说求婚被拒,但到底两家是通气的,只要有了雁,祝家也不会过于为难,杨家人觉得只要往后议亲的礼数做到十足,祝家定是没话说。何况婚期紧张,各项事宜都得从速,他们也不能因着活雁一事将婚礼的各项事宜都卡在那里。 杨大娘计算着席面礼品服装的事,而杨明则是打算再给陆元畅修修房子。 陆家两月前修房时,便是大修了一回,作为新房,那是极体面的,杨明觉得,再给陆家刷上红漆,弄得整齐喜庆一些也就够了。 婚事本就是长辈作主,陆元畅也没有别的要求,只要将婚礼办得体面,给足顾小芙脸面,她就能接受。 在杨家用过饭,天已黑,陆元畅心情不佳,也不想留下来再多谈,便起身告辞了。她走在乡间的小路了,看着远处漆黑的自家小院,心中有着无限的感慨。 每一次,不管她何时回家,那个小院,总会有一个人,一盏灯,等着她。累了也好,受伤了也罢,只要回到小院,心中便是亮堂的,可是接下来的日子,她需要再次品尝孤单的滋味。 陆元畅落寞地开了院门,小九闻声,直对着院门叫唤,见是陆元畅,它赶忙收声,眼睛直盯着陆元畅身后瞧,可是等到陆元畅关了院门,它都没有看到那个想了两天的身影。 陆元畅进门后,站在院中看着小九,小九呜咽了一声,安静地走到陆元畅身边,用着毛绒绒的爪子挠着陆元畅的腿。 “小九,往后几日便跟着我过吧,你阿娘怕是不能回来了。”陆元畅难得的好脾气,轻轻拍了拍小九的小脑袋,不知是安慰小九,还是安慰自己。 屋是冷的,黑的,陆元畅叹了口气,点了蜡烛去厨房烧水,见小九的碗中空空,便给小九炖了满满一碗肉。 小九早饿了,昨日晨时顾小芙喂了它之后,它便一直没吃东西,不过它可不敢自己钻进地窖,只得一直忍着。 陆元畅刚把碗搁到地上,小九便直扑过去,扒着碗飞快地吃着,陆元畅觉得小九现下同自己一般可怜,不免也有着极少的疼爱之心,她又给小九碗中添了一大块肉,自己则坐在火口烧水。 小九猛吃了一阵,才觉得气氛有些不对,阿娘不回来,阿爹也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小九出生才六七天便被抱到了陆家,一直享受着顾小芙对自己的各种关爱,现下这样清冷的气氛让它有些不适应。 它叼了碗,挨在陆元畅身边,一边慢慢地吃着,一边不住地抬头看陆元畅,那眼中的濡沫之情,让得陆元畅为之动容。 “小九乖,好好用饭,过几日,我定将你阿娘领回来。”陆元畅轻抚着小九光洁的毛,温和地说道。 一人一狼,在这个寒冷的夜晚,彼此取暖。 陆元畅安顿了自己,躺在炕上,闻着被中顾小芙的味道,怎么也睡不着。她外出的那些天,顾小芙便是这样,安静地思念着自己罢。 摊开顾小芙写给自己的纸条,因着时间紧迫,上面只有一句话:保重身子,我等你接我回家。 陆元畅看罢,心中除了酸涩,还冒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相比于陆家的冷清,祝家却是高朋满座,顾小芙的丰姿,得到了祝家亲朋好友的一致赞赏,直夸祝保长好福气,到了晚年,居然能收得如此出众的义女,让人羡慕。 整个晚宴,顾小芙一时维持着淡淡的微笑,女眷来与她寒喧,她都能极为得体的应对,外人丝毫看不出她心中的难受。 当然,祝小姐却是极聪慧的人,散宴之后,祝小姐特地去了顾小芙屋中,陪她说话。 “芙娘,你可别怪阿爹,他若不是着紧你,也不会紧守礼数。”祝小姐轻轻地安慰道。 “大姐,奴家怎会怪干爹,奴家知晓干爹这都是为奴家好,礼数周全了,别人也没得说嘴。”顾小芙勉强地回笑,这是她的心里话,可是婚事被拒,心中总有些难过。 “难怪阿爹阿娘如此欢喜你,你这么大度,真是我们祝家的福气。”祝小姐给顾小芙倒了盏茶,问道:“想陆大郎了罢。” “大姐!”顾小芙心事被猜中,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青春少艾,乍然分别,自然是思念颇重,这本是人之常情,芙娘不必害羞。”祝小姐体贴地说道。 “奴家只是担心大郎,她前些日子比武受了重伤,陆家只她一人,无人照料,奴家着实放心不下。”顾小芙知道祝小姐这是陪她说话,而她确实这一日心中憋得难受,便红着脸说道。 “陆大郎会照顾好自己的,芙娘宽心些。” “大姐有所不知,大郎她是个不懂过日子的人,奴家头一回去陆家,家中乱得跟狗窝似的,屋里连下脚的地都没有,她吃了上顿没下顿,奴家怎能不担心。”顾小芙想着头一回去陆家的情景,不禁淡淡地笑着,那时的陆元畅,傻愣愣的,屋子被自己收拾整齐了,她都不敢进屋。 “男子都这样,你姐夫也强不到哪儿去,每回我回娘家,他就去他兄弟家蹭饭,哎,都不知怎么说他才好。”祝小姐这一日与顾小芙相处,觉得顾小芙是很妥当的人,不免也跟着倒苦水。 顾小芙闻言,不禁苦笑,男子如此也就罢了,可陆元畅是女子,怎得也学了男子的劣性,除了每日雷打不动的泡澡,哪里还有些女子的样子。 若说像女子罢,夜间披散着长发熟睡时才能见到,有时嘟着嘴,有时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配上那温和的面容,才能让顾小芙明白自己喜欢的是个女子。 这时候的陆元畅,是顾小芙最为喜爱的,比起白日的喊打喊杀,顾小芙更愿意看到这样的陆元畅,可是命不由人,陆元畅这一身戎装,怕是这辈子也难除去了罢。 第二日天刚亮,陆元畅便起身了,她随意抹了把脸擦过牙,去寻了一个最为看重的佃户,领了佃户回陆家。 “这些米肉,你替我送去风阳村顾家,不得有差错。”陆元畅摆着脸说道,这回到不是她强装威风,而是心情不佳,也不想勉强自己和颜悦色。 “主家,可是娘子的娘家?”佃户小心翼翼地问道,由于陆元畅怨气过重,佃户也察觉了。 “正是,你与顾家说,娘子已拜祝保长为干爹,今后顾家人不许来我陆家,娘子往后便是我陆家人,与他们家再无任何瓜葛,若顾家敢闹,我定会送他们去县衙吃板子,就是祝保长,也是不依的。”陆元畅沉声说道。 “是,我明白了,一定将东西与话带到。” “这是赏你的,大过年的,累你跑一趟。”陆元畅将备好的一吊钱扔给佃户,佃户欢喜地接过,转身便推着车往顾家去了。 陆元畅也没闲着,自己换了粗布外套,领着小九,上山去了。虽然杨荣已去汾城买雁,但陆元畅却没有信心,她想往山里去瞧瞧,也许会有意外之喜不是! 小九吃饱喝足,开心地随陆元畅出门了,它已长得有些高壮,陆家那个小院,实在关不住它。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双更,亲们会不会激动地嗷嗷叫,旅行回来一直有事,直到今天才整出来。 当然了,未来几日,会有很多双更。 第54章 奇遇?遭遇? 冬季的山间,格外宁静,大地已沉睡,平日山禽野兽,吵得极为热闹,可现下,一路行来,只见得几只兔子在雪地里蹦跳,其他动物丝毫不见踪影。 一人一狼,吃力地在山间穿梭,山下的雪已渐渐消融,可山上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有些地方,雪都没过了膝盖。陆元畅习惯了这样的环境,往年冬季她闲得发慌也会上山打猎,可身为狼的小九,却是头一回遭遇严酷,它迈着小短腿在雪地里爬着,但在陆元畅眼中看来,小九哪里是走路,分明是打滚好不。 陆元畅见小九着实可爱,脸上也浮出了一抹笑意,小九可怜地看着无良阿爹,见陆元畅根本没有照顾它的意思,只得喘着气紧跟着。 丛林与它来说,是陌生的,也是熟悉的,小九没有来过此处,但骨血中的那抹野性,却让它对这样的环境有着很深的归属感。 一只兔子蹿过,小九的耳朵“唰”的一下竖了起来,那一抹灰色对它有着致命的吸引,它拔腿就跟着兔子追去。 陆元畅见状,停下了脚步,悠闲地看着小九扑兔,只见小九猛得一扑,小兔子慌张地弹跳而开,小九便一头栽进了雪里。陆元畅看得哭笑不得,心想小九可真是被顾小芙养废了,一头狼,居然连只兔子都抓不到。 小九摔了个狼吃雪,回头又见陆元畅笑话它,一头狼居然也有羞耻之心,它立马翻身再次扑兔,如此反复,小兔子慌得不行,一个不小心,便被小九抓住了后腿。 血液中的野性,此时在小九体内爆发,它一口咬住了小兔子的脖子,也不管兔子如何撑扎,只死死咬住不放,小兔子挣扎了片刻,便咽了气。 小九将兔子叼到陆元畅面前,眨着黑眼珠子怔怔地看着她,讨好也罢,求赞赏也好,陆元畅看着小九,居然读出了小九所想,小九这是想将它的第一只猎物给自己呢。 “小九,咱在山里的这几日,你自己觅食,抓不到,那就得挨饿,知道么?”陆元畅轻轻拍了拍小九的小脑袋,将兔子装进背篓,转身就向前走去。 “啊呜~”小九怨念地叫唤着,它没想到陆元畅居然如此狠心。 “住口,还有一事,你得记着,不许乱叫!”陆元畅听到小九叫唤,忙板脸制止,她可不想小九把狼群引来,她现□上有伤,可敌不过狼群。 小九轻声呜咽了几声,委屈地跟着陆元畅继续向前。 这一日,陆元畅并没有碰到什么猎物,只途中打了一头猎狗饱餐一顿,小九之后也没猎到什么,陆元畅便将兔子扔给了它。 小九习惯了顾小芙给它吃的熟肉,现下让它吃生肉,还不太适应,可是蹦跶了一整日,它又累又饿,闻着陆元畅烤的狗肉香,它馋得围着陆元畅直转。 到底是自己养大的狼,陆元畅见小九着实可怜,便分了一些与它,一人一狼饱餐了一顿,寻了个背风的地方抱在一起胡乱歇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杨明去陆家寻陆元畅商议修房的事,可怎么敲门都不见有人应门,便觉不好。回杨家拿了陆家的钥匙,杨明带着杨大娘一起进了陆家。 “阿元这孩子不会上山去猎雁了罢?”杨明看了满室的空旷,疑惑地问道。 “这孩子,身子还带着伤呢,怎能如此冲动!”杨大娘闻言,急得不行。 冬季上山可不是闹着玩的,虽说猛兽不多,可但凡出现,都是饿极的,见了活物,哪有不死命去追的道理。山上寒冷,若是在山中过夜,一般人冻死也不为过,万一闹个雪崩什么的,连尸首都寻不到。 杨明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发觉连小九也不在,只得接受了陆元畅上山的事实。 “老头子,你说这可怎么办,别好好的喜事没办成,要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罢。”杨大娘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瞎说什么呢!晦气!阿元一身好武艺,又不是绣花枕头,往年冬季阿元也上山,不都好好的么,别瞎嚷嚷。”杨明嘴里虽然这样说,可心里也是极担心的,若是陆元畅完好,上山也无事,可陆元畅现下受了伤,去山上岂不危险。 杨明急急找了村里的几个常年打猎的壮汉,由花二郎带队,去山里寻陆元畅。 陆元畅不知村里为了她已是砸开了锅,她依旧在林间穿梭,可是待着越久,心中的希望便越少,想想也觉得自己可笑,这大冬天的,山里怎会有雁呢。 常去的山头已翻遍,陆元畅喘着粗气,打算去远处的那座山头,那里,她曾经去过一次,是被一头熊追去的,当时也没见过雁,这次过去,只是碰碰运气,若是再没有,那她也只得下山了,她感受着胸前的隐隐作痛,知道自己受伤的身子已撑不了多久。 小九欢乐的在前头疯跑,经过了一天的适应,它到是极喜欢这样的环境。陆元畅花了一整日的时间,才到得那座山,可一圈转下来,也没见到雁的行踪,心中不禁有着浓浓的失望,此时她只得将希望都寄托在杨荣身上,若不然,她与顾小芙的婚事,怕是要延期了。 她寻了一个背风处,正想休息一下弄些肉吃,谁想小九东嗅嗅西闻闻,然后朝个某个方向狂奔而去。 “小九!”陆元畅赶忙起身,追着小九而去,心中狂喜,不会是小九寻到了雁的踪迹罢。 陆元畅带小九一起来,一来是让小九锻炼一下,省得真被顾小芙养废了,二来,则是希望能借着小九敏锐的感观寻到雁,这大雪封山,一些寻常气息早被大雪掩盖于地下,但小九是狼,还不是普通的狼,应该有能力寻到一些气味。 陆元畅跟着小九跑了良久,才发现小九突然停了,她满怀希望地跑去一瞧,眼中的情景却是深深地震憾了她。 不是她所期盼的活雁,而是一个春意盎然的山谷! 谷中有着一大片温泉湖,泛着淡淡的白雾,温泉的四面,绿叶成荫,在这个冰冷的大山中,着实罕见。 小九扯了扯陆元畅的裤腿,陆元畅会意,带着小九下去一瞧。 陆元畅有些新奇的置身于谷中,左右瞧着,她在山上那么多年,居然从没发现此处这片温谷,看着绿树红花,手舀着温暖的泉水,觉得真是别有洞天。 小九也极兴奋,它学着陆元畅的样子,抬了前腿去触水面,谁想脚底一滑,“扑通”一声便跌了进去。 “小九!”陆元畅见小九落水,心头一紧,站在岸边不知所措,她不会泅水,可不敢下去救小九,若是小九就这样没了,顾小芙回来还不得怨她。 还好小九天生会水,挣扎了几下,便找到了法门,慢悠悠地游了过来。陆元畅一把将小九拽起,给它捋了捋毛,生气地说道:“整日就知道调皮,回头告诉你阿娘,让她不理你!” “啊呜~” 小九耷拉着脑袋,瑟瑟地缩在陆元畅怀中,它刚才也吓着了,正害怕着呢。 陆元畅稍作停留,便抱着小九向山谷深处而去,见前头树上挂着一片红彤彤的小果子,顿时齿颊生津,这一天的赶路,可不是又渴又饿么。 陆元畅瞧不出果子是啥品种,但果子散发的诱人甜香,还是让得她忍不住摘了两个,一个给自己,一个给小九。 陆元畅将果子在身上随意擦了擦,便咬了一大口,“咔擦咔擦”吃得极欢快,这果子有着无法形容的味道,陆元畅往日从未尝过。 小九见陆元畅扔了一个给它,也极高兴,可它凑近一闻,却是发狂地嚎叫起来,整个身子都扑在了陆元畅腿上,前爪使劲地跩着她,因着用力过猛,裤子居然被扯出了一个大口子。 “小九,你叫什么,别拉了!”陆元畅不满地看着破了大口子的裤子,虽说这是她上山所穿的粗布衣服,可也是顾小芙亲手做的。 以往只要陆元畅生气,小九便会稍停,可此次,小九一改往日的作风,依旧扯着陆元畅嘶叫着。 陆元畅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这才仔细看了看果子,被咬过的那处地方,流动着血金色的汁液,看上去极为诡异。 陆元畅突然明白小九的意思,忙扔了果子,谁想果子滚落在地,汁液流到雪上,竟然“兹兹”泛起了白雾,而被沾染的雪,正以极快的速度融化着。 陆元畅见状,面色骤变,她忙抠着喉咙想将咽下去的果子催吐出来,可不管如何使劲,那红色的果子顽强地停留在体内,怎么也弄不出来。 小九担忧地看着陆元畅趴在地上干呕,然后慢慢的,陆元畅的脸逐渐通红起来。从脸到脖子,耳朵,露在外头的小臂,都越来越红。 陆元畅看不到自己现下吓人的样子,但她能感觉到身子内里的灼热,这种灼热,自胃间散开,快速蔓延到全身,她不住地捧了雪擦着身子,可是一点都不能消除体内的热气。 干净的白雪上,点点红梅落下,陆元畅抹了一把发烫的脸,见满手都是鲜血,顿时觉得情况比想象中的更为严重,她艰难地爬到湖边,在碧波的湖面中,看到了自己的口鼻正在不住地流血。 陆元畅震惊地看着湖中的自己,心中的不安越发的加重,随着灼烧的加剧,一种痛到骨子里的感觉慢慢出现,让得她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身子。 “啊~” 体内不断强烈的疼痛,终是让她撑不住了,陆元畅疯狂地扒着自己的衣服,在雪地里不住打滚,胸前的伤口异常疼痛,而小腹上的痛楚却是更为强烈,身子表面,已是渐渐溢出血来,将她的里衣染得血红。 小九跟着陆元畅,黑眼珠中充满了恐惧,可是它看着极为痛苦的陆元畅,一点办法都没有。小九“呜呜”地叫着,眼中竟然流着泪! “小九,回去找阿娘,我不行了!” 陆元畅强忍着巨痛,从嘴中嘶吼出最后的留言,然后,一声惨叫,闭上了眼,不再动弹。 “啊呜~” 小九拼命地叫着,用着小爪子拼命地推着陆元畅,可是面前这个混身是血的人,却是没有半点反应。 一时间,整个山谷,飘荡着小九无尽的哀嚎。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谨谢小年的长评,很棒的长评。 小鱼扔了一颗地雷 小鱼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凡四扔了一颗地雷 允晓皙扔了一颗地雷 遗忘的角落扔了一颗地雷 myth扔了一颗地雷 土豪们,真是给力啊! 第55章 寻人 到得晚间,花二郎带着人回来了,见杨明等人在山下等着,他上前惭愧地说道:“村长,我们寻不到陆大郎。” “怎么会呢,山上没有她的踪迹吗?”杨大娘闻言,忙拉着花二郎问道。 “大娘,我们在山上确实发现了一些人为痕迹,可是我们跟着寻去,却突然没了踪迹,我推断,陆大郎许是去了那边的山头。”花二郎无奈地说道,现下雪停了,按理说顺着雪印总是好寻的,可他们翻遍了整座山,都没有找到陆元畅。 “那边是哪边?二郎,你可不要吓唬大娘。”杨大娘没上过山,只知道村里人都在这边的山头打猎,那边的山头,却是极少人会去。 “翻过两座山,那边有座玄云山,我们是在玄云山脚失了她的踪迹,陆大郎许是上玄云山了。”花二郎耐心地解释道。 “那你们怎不上去瞧瞧。”杨大娘愤怒道,都两天没见着人了,她怎能不担心。 “大娘,玄云山异常陡峭,我们几人武艺不行,上不去啊!”花二郎等人纷纷回道,那里他们从没去过,这天都快黑了,哪敢往山上跑。 “你们辛苦了,都早早回去休息罢,明日且要再劳烦你们,我随你们往玄云山看看。”杨明也无法,只得勉励说道。 这一夜,杨家人一夜未眠,大冬天的,待在山上整整两日,就算没碰到野兽,冻也被冻死了。 此时的顾小芙,正坐在屋子里绣嫁衣,昨日因着祝小姐的劝慰,她心里好受多了。 这两日,祝家人对她很好,祝保长与祝大娘给了她久违的父母亲情,让得她在想起顾家人时,不免有些唏嘘。 她不是傻子,顾老爹和顾大娘的那些作为,只要是明眼人,都会有所怀疑。但顾家对顾大芙也很一般,这让得顾小芙在怀疑之余不免有些惭愧,她总是在为顾家人寻借口,比如顾家穷困,比如顾家原本就性情淡漠,又比如爹娘的关心只是埋在心里。 可是,顾小芙觉得,顾家人在对待她与顾大芙时还是有所不同。 每当年景较好之时,顾大芙会得新衣,但她却永远只得穿顾大芙的旧衣,顾大芙出嫁时也寒酸,但还是得了一箱子的嫁妆,可是顾小芙出嫁,却只得了两身衣服。 这些东西,以顾小芙的性子,她是绝不会介意的,但这已不是东西的问题,而是一种心意,可是每当回想起自己被卖到陆家,顾老爹领着顾大郎匆匆而来寻她,顾小芙又觉得自己这样的怀疑太过武断,也太伤亲情了。 罢了,她已与祝亲结亲,她即将嫁与陆元畅,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那些伤心的过往,都随它去罢。 月明星稀,幽暗的深谷中,极为安静。在温泉湖边,有个人趴在地上,不只生死,她的周围,雪已全部融化,渗着她身上的血,在夜间显得极为骇人。 她的身边,有一头小狼,小狼先前吼得累极了,趴在她身边熟睡,不愿离去。 宁静的山谷中,突然有着踩雪的“咯吱”声,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迈着轻盈的步伐,来到那人身边,小狼机灵地翻身而起,嘶哑咧嘴地对着老人释放戒备的目光。 老人微微一笑,快速在小狼身上一点,小狼便晕了过去。老人看向四周,发觉并没有其他人,这才观察起地上的人,为其细细把脉。 “命中注定!”老人把过脉,轻轻地说道,他转身看向那颗挂满红果子的树,利落地爬上去,将果子一颗颗地摘下来。 待所有果子都被摘下,老人还细细数了一遍,将滚落在地的一颗半果子也捡了起来,老人看着那半颗果子,叹气道:“暴殄天物!” 待说完话,老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除了那光秃的树干印证他的到来,其他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 温和的晨光,渐渐升起,杨明领着村里的壮汉们,向玄云山而去,不管是死是活,是人是尸,他今日都要寻到陆元畅。 小九迷惘地醒来,见陆元畅依旧躺在地上,便轻轻地挨过去,用着小舌头舔着陆元畅的脸,想将她唤醒。小九听得懂陆元畅最后的话,让它去找阿娘,可是小九却不愿离去,它现下只想待在陆元畅身边,不管是死是活,它想陪着阿爹。 可是小九等了一天,陆元畅都没有醒来的迹象,小九饿了渴了,就去湖边喝几口湖水,然后回来缩在陆元畅怀里,就是不愿离去。 一天的时间很长,一天的时间也很短,杨明等人在午后便到了玄云山下,可是望着陡峭屹立的玄云山,众人都不知如何上去。 这种山,也只有陆元畅那样武艺高强的人才上得去,如花二郎一般的普通猎户,只得望而生畏。 杨明不死心,催着众人一块儿折腾,可是一直忙活了一下午,几人才略微上了一些。 杨明看着天色渐暗,一群壮小伙儿已是筋疲力尽,他惭愧地说道:“我知道我是为难你们了,今夜咱也回不去,便在山上歇一宿罢,明日咱再寻寻,若是寻不到,咱便回去罢。” “村长,您别这么说,都是咱村的人,能帮则帮罢,咱村遭了灾,陆大郎眼都没眨就捐了一石粮,她对咱洛溪村是有大恩的。”花二郎说道。 “没错,只怪我们几人武艺不精,帮不到陆大。”其他人也附合道。 杨明欣慰地点着头,指挥着众人寻歇脚地。 夜色再一次降临,小九失望地看着一动不动的陆元畅,在山谷中不住地哀嚎。 半夜时分,小九突然感觉有动静,忙警觉地翻身而起,它原以为是昨夜那个奇怪的老人又出现了,谁想到,它看到的是醒来的陆元畅! “啊呜~” 小九意识到陆元畅没死,激动地扑进了陆元畅怀中,不住地用小舌头舔着陆元畅的脸。 陆元畅睡得太久了,醒来还有些迷惘,待过了良久,才回转过神,她没死! 是的,她没死,她在闭眼的前一刹那,觉得此次是必死无疑了,她是一个怕死的人,她以往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保住自己的性命,谁能想到,她会死在一颗小果子上。 当年戎狄大军入侵她没死,与王超决战她没死,如此命硬的人,若是死在一颗果子上,这实在是天大的笑话,而陆元畅久久不能明白的是,自己为什么会轻率地吃那果子。 她是丛林的常客,她对山间有着极其丰富的经验,她怎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陆元畅回想起当时,那片果子泛出异常的香味,让得整个人都被深深地吸引,果子在不断地召唤她,而她的脑中也产生了片刻的晕眩,就这样阴错阳差的,她没有抵制住果子的诱惑。 灼热的疼痛感如此之强烈,深深地印在了陆元畅心头,感受着自己依然强健的体魄,陆元畅有总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觉。 “小九,我没死!哈哈!”陆元畅仰卧望天,享受而劫后余生的庆幸。 待得兴奋感过了,陆元畅回头看那颗树,发现上面的果子居然全没了,她四下里寻找,连自己摘下来的都没了,不禁产生了一种后怕的感觉,有人来过! 是谁!谁来过!为何不救她!为何不杀她! 山谷中静极了,根本没有人影,陆元畅寻了一圈,也只得放弃。 寻了已被自己撕烂的外套,陆元畅去湖边清洗身上的血迹。 “小九,转过去,不许偷看。”陆元畅正要解衣,发现小九居然瞪着双眼瞧她,一时有些害羞。 小九勉为其难地转过身,可是小耳朵却高高竖起听着动静,它太害怕陆元畅再死一次,这才不错眼地盯着。 陆元畅解了衣,用着温暖的温水清洗着自己,借着月光,她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的那些伤疤居然都消失了,而胸口那个很深的枪伤,也已愈合,只留下淡淡的疤痕。 陆元畅此时,已深深觉得山谷的诡异,冬季里的春意盎然,奇怪的红果子树,神秘无踪影的人,还有谷中植物繁盛,可动物绝踪,所有的一切,她都无法解开迷底。 陆元畅快速清洗了自己,穿上已被自己撕烂的衣服,见勉强能遮体,便带着小九飞快地退出山谷。 一出谷,依旧是漫山白雪,夜间,山上极为寒冷,连小九都冷得缩进了陆元畅怀里,可是陆元畅却没有寒意,只能感觉到淡淡的凉意。 难不成那果子是圣药? 陆元畅有些激动地想着,她运气感受,发觉自身的修为并没有丝毫精进,不禁有些失望。 既然不怕寒冷,陆元畅也就施展武功,快速下山,在凌晨之际,发现了杨明等人。 “谁!” 营地里值夜的人也听到了动静,一声大喊,浅睡的几人忙翻身戒备,谁想见到的是一直失踪的陆元畅。 “阿元!你没死!”杨明激动地说道,上前一把抱住了陆元畅,他看着陆元畅的狼狈样,不禁老泪纵横。 “干爹,我无事,你们怎么在这里?”陆元畅拍着杨明的肩膀安慰道。 “你一个人上山了,又迟迟不归,可把我们急坏了,这不,村长耐不住,亲自上山来寻你。”花二郎笑道,他见陆元畅没事,也是松了口气。 “谢过几位兄弟了,劳你们大冬天上山,幸而你们无事,不然我心里。。。”陆元畅感动地说道,曾几何时,村里人是那样的嫌弃她,而时至今日,居然也有人会担心自己的安危,冒着生死来救她。 “陆大,感谢的话就别说了,到时你大婚,酒肉管够就成。”另一人说道,他们几个上山的人,其实很早之前就很钦佩陆元畅的武艺,现下命格之说已破,正是想要亲近的时候。 “够,自然是够,待今日咱们回村,就痛饮一番。”陆元畅虽是女子,但从小便作男子养,兄弟之间的真挚友情,她很明白,有些话不需多说,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扯着嗓子乱喊,拍着肩膀,那一声兄弟,我一直在,这便够了。 此时晨光已起,一行人吆喝着开心地回村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君先在这里向大家道歉,这样狗血的设定,对于本文来说,是一大败笔。本君思考了很久,还是将它写了出来,因为,本君是一个很传统的人,一个家若没有孩子,这个家便不完整。 请大家原谅本君的私心,本君只想给她们一个孩子。 今天还是双更,花花,留评,雷雷啥的,只管猛烈地砸过来罢!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浅水炸弹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火箭炮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手榴弹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小鱼扔了一颗手榴弹 koko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一世清凉扔了一颗地雷 凡四扔了一颗地雷 hsiao扔了一颗地雷 34578934扔了一颗地雷 风都刮过了扔了一颗地雷 3960013扔了一颗地雷 myth扔了一颗地雷 红场五十七扔了一颗地雷 破费了,这是土豪刷屏团强势来袭么? 恭喜花花成为本文第六位萌主,撒花,花花的地雷全家福很有爱,本君喜欢。 第56章 雁归来 陆元畅的回村,显得那样的热闹而又凄惨。因着几家汉子都在山上,各家媳妇心中极担心,又是一夜未归,许多人早早便在山下等待。 杨大娘领着珍娘芸娘与蛋蛋,焦急地看着山头。一日的等待,她们心忧如焚,待日头渐下,更是担心之极,别是陆元畅没寻回,其他人折进去了罢。 黄灿灿的夕阳,在此时,却是给村子里染上了一抹悲情,有些妇人已忍不住哭了起来,而其他人听了,也跟着默默流泪。 正当众人快绝望之际,陆元畅等人出现在众人眼中。有些妇人见了自家汉子无事,居然哭晕过去。 杨大娘见杨明与陆元畅都完好无损,也是哭得惨烈无比,若不是有珍娘扶着,她怕是站都站不住。 “干娘,大嫂,阿元回来了,让你们担心了。”陆元畅看到杨大娘哭成了泪人,短短几日,竟憔悴如斯,她心里难受极了,飞快地跑到杨大娘面前,“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她面前。 “你这个死孩子,怎能自己一个人跑上山呢,你身子还有伤你知道么,你这是要担心死我么!”杨大娘死命地捶着陆元畅,发泄着心头的恐惧,她哽咽地说道:“当年你阿娘去时,她千叮咛万嘱咐,将你托付给我,我接了这个重担,含辛茹苦的将你养大,是为了让你如此作贱自己的么!” 陆元畅听着杨大娘悲痛的声音,眼泪不自觉地滑落,她为自己莽撞的行为感到羞愧,也为自己如此之近的直面死亡而感到后怕,她抱着杨大娘,哭着说道:“干娘,阿元不孝,你打死我罢。” “阿娘,阿元平安回来了,咱应该高兴才是。”珍娘见杨大娘快哭晕了,忙抹着泪安慰道。 “你虽不是我亲生的,可也是我养大的,打死你,还不是我心疼。”杨大娘发泄了心头的恐惧,不舍地摸着陆元畅满是泪水的脸,原本气宇轩昂的人,现下竟然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哪个做娘的看了,会不心疼。 杨明也是两眼通红,见周围一群人都抱在一起哭得死去活来,觉得实在是难以入眼,他对着村民说道:“我杨某人,代我家不肖子,谢过众乡亲的顶力相助,今日,在陆家,为大家接风洗尘。” “兄弟们,去我家吧,大恩不言谢,酒肉管够!”陆元畅闻言,起身抹着泪附合道。 杨大娘紧紧地拉着陆元畅的手,与一行人去了陆家,亲自为陆元畅洗脸换衣梳头,见那个英俊的儿子又回来了,才抹了泪放下了几日的担心。 一群人拥进了陆家,使得一向清冷的陆家难得的热闹。 陆元畅非常慷慨,不仅邀请了上山的汉子们,连他们的家人都请到了陆家。男子们在院子里摆了两桌,妇人们在厅里摆了两桌。杨大娘带着妇人们,热火朝天地做好吃的。 这灾荒年月,几家人都好久没有吃肉了,就是年夜饭,也只草草对付过去。众人见陆元畅极为豪爽地拿出了大量的酒肉,不禁气氛更为高涨。几家人在此时,才彻底明白,陆家与杨家的厚道。 烧锅端了上来,众汉子们敞开了肚皮地吃喝,陆元畅也是极高兴的,她虽不曾憧憬这样的相聚,但此时身在其中,也能深深地感受到友情的可贵。 外头汉子们划着拳,喝着酒,里头妇人们更为忙碌,她们不仅要顾着自己,还得顾着狼吞虎咽的孩子们。 只有小九,安静地待在角落里,啃着它最喜欢的肉骨头,但它的眼睛,一直盯着陆元畅,就怕一错眼,陆元畅没了。 这一夜,陆家闹到了极晚,村里人都是实诚人,妇人们见汉子们喝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帮着收拾碗筷,直到一切停当,打扫干净,才回了自家。 陆元畅有些醉了,她抱着小九,轻声说道:“小九是个好孩子。” “啊呜~” 小九终于得到了陆元畅的夸奖,喜得直舔陆元畅的脸。 “呵呵,小九不闹,我想你阿娘了。” 这一夜,陆元畅抱着小九,醉倒在厅里。 第二日,村子里便开始热闹起来,杨明拉了陆元畅,叫上佃户们粉饰陆家,有不少村民,主动要求来陆家干活,赚几个铜板,上回陆家修房,发放工钱村里人都瞧见了,现下有这样的好活计,怎能落下。 不过此时并非如上一回一般大修,只需要上漆挂红便成,并不需要太多的劳力,陆家的佃户也不是全部能上的,村民们只得扼腕叹息。 陆元畅一边监工,一边焦急地等着杨荣的好消息,上山猎雁已无望,她全部的期盼都放在了杨荣身上。 这一日傍晚,陆元畅没有等到杨荣,而是等来了另一拨人。 “陆小弟,多时不见,久违了。”管仲拱手说道。 “管大哥有礼,许久不见,管老大身子可安康?”陆元畅见是管仲,便出了院门亲迎。 “家父身子强健,已恢复如初。陆小弟,你家这是有喜事么?”管仲见不少人在陆家漆房,便问道。 “呵呵,是的,不日在下要娶妻了。”陆元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人生头一回大婚,到底有些抹不开脸。 “哈哈,恭喜啊,哥哥我来的正是时候,上回临川城一别,我一直想来看看你,可惜时局混乱,便耽搁了,这大过年的,图个喜庆,这些小意思,陆小弟可不能推辞。”管仲边说,边让手下将两车的礼物拉进院门。 陆元畅见状,忙将人拦了下来,说道:“管大哥太客气了,临川城那时只是小误会,当不得此礼,管大哥且将礼收回罢。” “陆小弟,这话见外了不是,你我相识一场,英雄惜英雄,何况正值你娶妻,做哥哥的怎能没有表示,你若当我为兄弟,便安心收下罢。”管仲是在外头混的,人情世故比陆元畅可是高了不知几筹。 陆元畅本就不善言词,被管仲说了几句,她居然觉得不收下是辜负了管仲的一片心意,只得无奈说道:“那就多谢管大哥了,家中杂乱,管大哥不如随我去村长家里坐坐,喝口热酒去去寒。” “好提议,陆小弟请带路。”陆元畅的邀请,管仲可是求知不得,他来时,管老大已仔细嘱咐过,定要与陆元畅打好关系,不能再得罪了。 陆元畅见天色也不早了,便放了佃户们回家,锁上门,带着管仲一行人去了杨家。 此时,杨明正与杨大娘商议着喜帖,见陆元畅居然带了管仲前来,心中有些不安。 管仲这种走江湖的人,若是处得好了,那就是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主,若是得罪了,便会有着无尽的后患。在杨明的认知里,陆元畅打伤了管老大,与管家有些不解的恩怨,自然是往坏的方面想了。 “杨村长,多时不见,你还是那么硬朗。”管仲见杨明脸面有些异样,忙上前热情地打招呼。 “原来是管兄弟,有礼了。”杨明见状,着实摸不着头脑,咋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呢。 “杨村长,往日之事,今日不提,我敬陆小弟是条汉子,特意来拜年看望。”管仲笑道。 “原来如此,管兄弟,里面请罢。”杨明觉得管仲确实无恶意,也就让了进来。 陆元畅尾随其后,将管仲的来意和礼物都与杨明说了,杨明心下有底,便让杨大娘与珍娘备了好酒好菜,招呼管仲。 几番相谈,陆元畅才知道,管家也搬去了汾城。管老大是第一拨离开临川城的人,他在汾城有个生死之交,是汾城的地头蛇,管老大便带了全家投靠去了。 现下管老大借着生死之交的势,还在汾城开赌坊,汾城繁华,周围县里的富户都挤了进去,管老大在汾城的生意,比之在临川城还要好上几分,不过汾城势力纷杂,那个生死之交可不像管老大在临川城一般一统天下,势力之间的撞碰还是在所难免,这次管仲前来,一则是为管兰向陆元畅赔罪,二则嘛,则是希望陆元畅能去汾城帮管家打点赌坊。 “管大哥,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已从军,不能去赌坊帮忙。”陆元畅歉疚地说道。 “未曾见皇榜征兵,你怎去了军中?”管仲疑惑地问道,他的消息颇灵通,这么大的事怎么会不知道。 “小弟有幸被王超将军看重,不日便要进将军府做亲军。”几番相谈,陆元畅觉得管仲是性情中人,也就不隐瞒了。 管仲闻言,顿时双眼发亮,果然如管老大所说,陆元畅非池中物,跟了王超,便是跟了宋大将军,这往后的前途,定是不可限量。 “那就恭喜陆小弟了,陆小弟真真是让人羡慕,年纪轻轻,便是娶娇妻,成功名,赌坊一事咱就撇过不提,还望陆小弟到时功成名就,不要忘了你我之间的情谊。”管仲打着弯地攀关系,以陆元畅的才干,定能得到王超的赏识,到时,汾城之中,还有谁敢与管家叫板。 “管大哥,我只是一个小兵,唯王将军是从,当然了,咱们的情谊,小弟自不会忘记。”陆元畅也不是特别傻,见杨明给他使眼色,也明白这里的弯弯绕绕。 管仲见陆元畅很上道,便爽快地喝起酒来,听闻陆元畅成婚缺雁,忙让手下骑快马回汾城寻去,陆元畅也担心杨荣寻不到,一番推却之后收下了管仲的好意。 管仲吃饱喝足,心满意足地带人回临川城。第二日刚过午时,管仲亲自提了雁送到陆家,陆元畅这次是千恩万谢,比起那两车的礼,这对活雁才是她真正想要的,她力邀管仲来喝喜酒,管仲欣然应下。 杨荣则是在傍晚时分回了洛溪村,他没寻到雁,有些垂头丧气。汾城的市集上冬季也没有雁,他在汾城也无旧友,只得拿了陆元畅的腰牌求到将军府上。 谁想王超送王敏回京师过年了,底下的亲军也拿了假各自回家,将军府只有几个师爷,作不得主,杨荣只得回村急急报信。 “大哥,辛苦你了,雁已寻得,你且不要放在心上。”陆元畅安慰道。 杨荣听得已得了雁,明日便要去祝府求亲,这才放下心。 这一晚,陆元畅一直盯着小九,不让它去骚扰那两只雁,小九许是上山打猎猎出了瘾,整日围着两只雁转悠,吓得雁不住叫唤,陆元畅无法,只得将小九关进了房。 陆元畅看着奄奄一息的雁,心疼得厉害,伺候好半晚,才哄得两雁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谨以此双更,感谢呆子的长评,这辈子,咱姐妹们一起修桥铺路吧。 4号病房扔了一颗手榴弹 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 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 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 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 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 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 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 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 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 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 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 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 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 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 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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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元畅命犯七煞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有理有据,她的八字,确实是七杀星入命,不仅克父克母克苍生,就连自身也不能避免,这样的将星命格,大开大合,大好大坏,将来之命数,着实难辨。 不过顾小芙的命格恰恰与陆元畅相对,她是旺夫避祸之命,陆元畅刑冲象位正好被顾小芙所破,两人端得是互补互助,上上的好姻缘。 得了算命之人的回复,两大家子都极为高兴,能成就子女的好姻缘,对于长辈来说,是最为欣慰的事了,而杨大娘却是对天祷告,庆幸当初杨明与陆元畅并没有听进自己的话,没有嫌弃顾小芙的身份,不然,换了寻常女子,还压不住陆元畅的煞气呢。 陆元畅此时听着众人对她的期望,淡淡地笑着,可双手却在身侧默默地擦着手心的汗,旺夫之类的玄幻之说,她是不信的,她也没有什么远大志向,要挣个名声或做多大的官,只要顾小芙能陪伴在自己身边,这就够了。 小九却是没有沾染到厅中的喜气,不停地扯着陆元畅的裤腿,它好想见顾小芙。 陆元畅也想见顾小芙,可是到了晚宴开始,都没看到顾小芙的身影。两家议亲,双方怎能相见,顾小芙知晓前厅发生的一切,她也极想见陆元畅,可是顾大娘却将她拘在屋里学规矩。 “芙娘,错了,喝茶该是这样的。” “芙娘,错了,对平辈行礼无需下蹲过多。” “芙娘,又错了。。。” “干娘,奴家愚笨。”顾小芙羞愧地说道,今日她频频出错,连自己都看不过眼。 “今日且到这里罢,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前些日子学得挺好的,今日怕是记挂着陆大郎罢。”顾大娘无奈地说道。 她也年轻过,明白小女儿的心思,可是顾小芙能在祝家待的日子没几日了,祝大娘心里着急啊,陆元畅往后那是要立功名成大业的,顾小芙作为陆元畅的正室,自然有着不少的应酬,若是礼节不够,不仅顾小芙没脸,就是陆元畅,也要被人嘲笑。 “阿娘,让芙娘好好休息罢,我瞧着芙娘今日是啥也学不进了,这心啊,早飞到前厅去了。”祝小姐调侃道,几日的相处,她与顾小芙的姐妹之情更深了,顾小芙脸皮薄容易害羞,祝小姐特别喜欢逗这个妹妹。 “大姐!” 果然,顾小芙闻言,羞红了脸娇嗔着,让得祝小姐笑得花枝乱颤,祝大娘也欣慰地笑着,顾小芙能与祝家亲厚,这比什么都强。 祝大娘领着祝小姐去前面待客了,顾小芙的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她拿了嫁衣,静静地绣着,想着陆元畅,脸上浮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 “啊呜~” “小九!”安静之中,顾小芙见小九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喜得忙搁了嫁衣,一把将小九抱在怀中。 小九不住地舔着顾小芙,它从小到大,一日都没离开过顾小芙,这几日的分离,可把它想坏了。 “小九,是阿爹带你来的么?你和阿爹在家过得还好么?阿爹有没有让你饿肚子?阿爹按时吃药么?。。。” 顾小芙太过高兴了,抱着小九语无伦次,娘儿俩在屋里絮絮叨叨,也不知听没听懂对方的话,小九很想告诉顾小芙它与陆元畅在山中的遭遇,可是顾小芙因着激动,没看出小九的异样。 这一晚,小九宿在了顾小芙屋里,让得陆元畅羡慕极了,不过她这次倒是耐住了性子,没有趁夜闯入内院,反正她与顾小芙的婚期定在十五元宵节,也没几日了,她可不想被祝家人抓了到时让顾小芙为难。 因着婚期紧张,杨家人第二日便回了洛溪村,开始了忙碌的婚礼筹备。作为一直无法娶妻又是洛溪村首富的婚礼,自然是怎么隆重怎么来。 陆家已粉饰一新,各处都贴着双喜红字,就连小九都穿上了红灿灿的衣服。鸡鸭鱼肉什么的,都是管老大帮着从汾城购来的,就连将军府,也提前送来了贺礼。 陆元畅非常豪爽,由杨明带为通知村里人,婚宴之日,家家户户只要来陆家说声恭喜,便能随意吃喝,陆元畅自知自己的名声总对无知的人有些影响,可她不想自己与顾小芙的婚礼冷冷清清,便用了这一招,博个好彩头。 村民们听了,自然是高兴的,十四那日,陆家院门外便开了流水席,每户人家都携妻带子,前来向陆元畅道贺,一时间,洛溪村东边的这个独立小院,成了村里最热闹的地方。 因着不是正日,陆元畅没有多喝,待酒宴结束,她站在院中望着北方天空高挂的明亮北斗七星,心中有着无尽的感慨,终于,她也成家立业了,阿爹阿娘,你们在天上,一定会很欣慰的,阿元长大了,阿元不再是一个人了。 此时的祝家,也是极为忙碌的,子夜将至,祝大娘作为顾小芙的阿娘,又是全福妇人,亲自为顾小芙上头,一群祝家妇人围着顾小芙,说着吉祥的话。 “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 顾小芙看着镜中祝大娘慈爱的神情,起身跪在祝大娘面前,感激地说道:“干娘,芙娘此生得了大福,才能得干娘对奴家的一片关爱。” “傻孩子,说这些作什么,你叫我一声干娘,我便当你是我亲身女儿看待,去了陆家,好好待陆大郎,两人合合气气的,把小日子过好,干娘看着心里也舒畅。”几日的朝夕相对,祝大娘对懂事的顾小芙已有了很深的感情,想着顾小芙明日便要出嫁了,心里怎么也舍不得,不禁眼眶都红了。 “阿娘,芙娘,你们这是作什么,大喜的日子,咱该高兴才对。”祝小姐一边抹着泪,一边劝道,她也不舍得顾小芙这么快就嫁了。 “瞧我,一大把年纪还跟个小女儿一般。”祝大娘抹了泪,啐着自己说道。 周围的妇人也是说着安慰的话,一时间屋中热闹极了。 正当祝大娘要给顾小芙开脸上妆时,祝保长沉着脸进了屋,不悦地说道:“芙娘,你阿爹阿娘来了,想见见你。” 一时间,屋中极静,若说亲生女儿出嫁,父母来见也是正理儿,可祝家人对顾家人那是万般的看不上,实在是顾家人做得太过了,而顾小芙已卖于陆元畅,与顾家的关系便断了。现下,顾小芙是她祝家的女儿,这时上门,祝家人不免想的多了。 许是来闹场下脸的,许是来讨要好处的,反正,祝保长看刚才在厅里相见的情形,就不觉得顾家人来此是为了给顾小芙送嫁的。 “干爹,能让奴家阿娘来屋中见奴家吗?”顾小芙小心翼翼地问道,祝家人的态度,她怎么会不明白,而她是新嫁娘,不好出房门见人。 “也好,有什么事,芙娘不必瞒我,知道么?”祝保长应声,便带着屋里的几个妇人都退了出去。 顾大娘忐忑地进了顾小芙的屋子,见屋中布置极为清雅,而顾小芙举止气质越发的高贵,她不禁心里打鼓,龙生龙,凤生凤,顾小芙注定不会过着平凡的日子。 “阿娘!”顾小芙见了满脸沧桑的顾大娘,心中不免羞愧之极,她在祝家过好日子,可自家人却是连年都不过起,她心里怎么能不难过。 “芙娘。”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顾大娘见顾小芙扑来,一把抱住了她。 “阿娘,明日奴家便要出嫁了,却不能堂堂正正给你们两老磕头,奴家。。。奴家心里难受。”在祝家的这些日子,顾小芙心头除了记挂陆元畅,想得最多的便是顾家人,今日得见,极为感慨,她一边说,一边跪在了顾大娘面前。 “芙娘,使不得,快起来,地上凉。”顾大娘见状,心头复杂之极。 “作女儿的给阿娘下跪,有何不可。”顾小芙跪在地上不愿起身,这一次的跪礼,怕是此生的最后一次,她嫁进了陆家,往后顾家人怕是再受不起她的礼了。 “好孩子,你快起来,阿娘有话对你说。”顾大娘被顾小芙弄得有些手足无措,想着与顾老爹在家中商议的决定,不禁有些犹豫。 “阿娘,您坐,喝茶,家中还好么?”顾小芙起身,拉着顾大娘坐下,急急问道。 “好,我们都挺好的,陆大官人前些日子还让人送来了不少米肉,咱这个年过得挺好的,只是。。。” “只是什么?”顾小芙刚为陆元畅的贴心欢喜呢,哪想还有下文。 “只是陆大官人让人带话给我们,往后咱家人不得去陆家寻你。”顾大娘难堪地说道,若不是陆元畅的这番话,她今日也不会来祝家见顾小芙了。 顾小芙闻言,心头刚起的喜气消失殆尽,苦涩渐渐袭来,她知晓这事怪不得陆元畅,可是就这样断了与自家的联系,她却是不愿意的。当初陆元畅自作主张让她拜祝保长为干爹,顾小芙心里已是不快,虽说顾家人不好,可那是她的亲人,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怎么能说断便断了。 她一直乖乖地听从陆元畅,没有与她谈过顾家的事,而是体谅陆元畅的处境,因为她明白若是与顾家交集过多,走动频繁,那顾家必然要攀住陆元畅不放,这种情况,顾小芙也是不愿见的。 “阿娘,这便是您要与奴家说的话?可是出嫁从夫,大郎如此说,奴家怎好反对。”顾小芙也不傻,料想陆元畅必是想到了什么,才做得如此绝决。 “不是,我此行来,是有件极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只是怕说了,你心里不好受。”顾大娘不敢与顾小芙对视,她觉得顾小芙的眼睛过于明亮,仿佛能看穿自己一般。 “阿娘,有何事您便说罢,咱是一家人,若是家中困难,到时我舍了脸求求大郎。”顾小芙安慰道。 “这件事,在我心中,已埋了十几年,一直憋得难受,今日你要出嫁了,成人了,这事你阿爹与我商议,今日必要告诉你的。” 顾小芙看着顾大娘变幻莫测的脸,心跳如鼓,别是让她猜对了罢。 “芙娘,你不是我亲生的。” “什么!” “芙娘,你别急,听我慢慢说。”顾大娘拉开了顾小芙紧紧拽着她衣服的手,说道:“当年,戎狄被赶出了边境,我与你阿爹便带着你的哥哥姐姐定居在凤阳村,某天夜间,突然闯进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妇人,她手中便抱着你,当时她受伤颇重,我与你阿爹不敢留她,于是她苦苦哀求我们将你收下,自己一个人离开,说是过些时日将你领回。” “那时大战刚结束,每家每户日子都艰难,我们家中尚有三个孩子,自己都吃不饱,哪里能养活你,可是当时你饿得直哭,我一直心软,喂了你几口奶,谁想你会拉着我不放,我看着小小的你,也不忍心,便将你留下了。” “我和你阿爹等啊等,可是那个妇人再也没出现,她当时急着离开,也没留下什么信息,我们都不知道你是谁家的孩子。她离开之后,第二日便来了一队戎狄军,不知四下搜寻什么,我与你阿爹想他们应是来寻你的,便将你藏了起来,你一向很乖,也不哭,戎狄寻不到,就离开了。再后来,便是闹蝗灾,家中实在是揭不开窝,你阿爹无法,只得当了你当时带来的一个金手镯,才让得一家人活了下来。” 顾小芙震惊了,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才好,果然如她所想么,她真的不是顾家亲生的!为何她会与戎狄牵扯上,为何将她带去顾家的妇人会浑身是血,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她又是谁家的孩子? “芙娘,这是你的另一个金镯,阿娘今日便交还与你,若是往后能寻得家人,也有物相证。”顾大娘将金镯从怀中掏出,放在顾小芙面前。 顾小芙呆呆地拿起金镯,不知想些什么,泪便渐渐流了下来,原来顾家人如此薄待自己,是因为不是亲生的。也难怪,既然不是亲生的,又怎会诚心相待,而她顾小芙,从今往后,便是孤儿独了么,那个受伤的妇人,是她亲生的阿娘么?她要去哪里寻自己的亲人! “芙娘,你也知道咱们顾家的艰难,可是咱们再难,也替你守着这唯一能与亲人相认的凭证,你大哥到今日都未娶妻,家中吃了上顿没下顿,我与你阿爹虽待你不亲厚,可也是辛辛苦苦将你拉扯大的,你可否给我们二十两银子,也好让你大哥能娶房妻室,让咱顾家有个后。” 顾小芙还未理清自己的头绪,居然听到了这样一番话,她觉得心中异常悲凉,顾家今日会告诉她的身世,不过是因为陆元畅的那番话,让他们明白再也不能从陆家讨到好处了。既然她顾小芙于顾家已无用,不若舍弃,拿了金镯来换银子! 当年蝗灾,家家户户能当的都当了,当铺生意极好,一个金镯,也不显眼。而时下,若是将金镯拿出去,说不定还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既然金镯打眼,不如还给顾小芙,得些银两也是好的! 真真是好算盘! 顾小芙极聪明,顾家人的想法她一看便知,这才觉得啥叫淡薄,也是,她吃了那么多年顾家的粮,她喝过祝大娘的奶水,她得了这样的家人,是她欠顾家的! 顾小芙悲从中来,因悲生愤,好脾气的她终是忍不住了,将陆元畅给她的两十两彩礼钱拍在顾大娘面前,沉声说道:“奴家谢过顾家的养育之恩,这里有二十两银子,便是还你顾家的恩情,往后,奴家与你顾家,不到黄泉不相见!” 顾大娘羞愧地拿了银票走了,顾小芙紧紧地捏着金镯,坐在炕边默默垂泪,那个为她不顾性命的妇人,是否是她的阿娘,那个妇人,是否还在人间,她的亲人,为何不来寻她。 祝大娘进屋见状,吓得脸色都变了,她一把抱过顾小芙,心疼地说道:“芙娘,别怕,你还有干娘呢。” 顾小芙闻言,一把抱住祝大娘,放声痛哭。为何一个相识不久的人会待她如此好,而养大她的人却是这样的冷漠,生她的人却是将她舍弃。 “芙娘,好孩子,咱不哭,今日你便要嫁人了,哭肿眼就不好看了。陆大郎还在等着你呢,她也是个好孩子,她会好好待你的。如果她待你不好,你且回祝家,爹娘一定为你做主。”祝大娘不住地抚着顾小芙的头,安慰道,她极好奇,顾家人到底和顾小芙说了什么,让得平日端庄稳重的她如此失态。 顾小芙哭了很久,才渐渐平复自己的心情,祝大娘的话她听进去了,如果这个世上只剩下一个对她好的人,那人便是陆元畅,顾小芙深信,陆元畅此生绝不负她。 罢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罢,她只要能守着陆元畅,好好的过日子,那些不堪的往事,就随风散去罢。 “干娘,我无事,只是想着要出嫁了,心里害怕。”顾小芙抹去了泪,坚强地说道。 “好孩子,干娘为你擦脸上妆,咱要开开心心地做个漂亮的新娘子,可好?”祝大娘闻言,便知晓顾小芙不便多提,也就拿话对付过去了。 洗脸上妆,披上大红嫁衣,镜中的顾小芙,有别于以往的清丽,显得极为娇媚,一群妇人在屋中,不住地赞叹。 “小姑姑,陆姑夫来了,陆姑夫来接你了!”祝小大郎扯着清亮的嗓子,一路喊着向顾小芙报喜。 顾小芙听着外头的鞭炮声,心中有些激动,终于,她要嫁与陆元畅为妻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家中过七月半,比较忙,不过这章极肥,希望大家能满意。 此肥章谨谢小沫,谢谢小沫的长评,写得很好,本君很喜欢。 小鱼扔了一颗手榴弹 傅爱宝扔了一颗地雷 子期扔了一颗地雷 songxiaoning扔了一颗地雷 163扔了一颗地雷 163扔了一颗地雷 呆子阿三扔了一颗地雷 呆子阿三扔了一颗地雷 呆子阿三扔了一颗地雷 红场五十七扔了一颗地雷 凡四扔了一颗地雷 凡四扔了一颗地雷 允晓皙扔了一颗地雷 ch扔了一颗地雷 冥冥如一扔了一颗地雷 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 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 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 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 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 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 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 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 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 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 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 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 土豪刷雷团在继续,昨天本君被你们轮了多少遍的说。 第58章 大婚 正月十五,元宵节,人月两团圆,端得是好日子。 这日,阳光明媚,和风怡人,整个洛溪村都弥漫着一层喜气,今日乃是洛溪村首富陆大官人大婚的日子。 因着昨日的流水席,洛溪村民对陆家都亲厚极了,这灾荒年月,能在陆家肉酒尽兴,怎能不高兴呢。 杨明早早穿戴一新,安排了壮小伙子们组成了迎亲队,在陆家等着新郎官一起去接新娘。别看村民平日里不咋样,现下一个个穿着新衣,梳齐了头发,再加上那一身的肌肉,雄赳赳的精神面貌,别提多有气势。 可是他们左等右等,新郎官却迟迟不露面,杨大娘顶着一头的发钗,火急火燎地入房一瞧,新郎官正睡得香呢。 昨日陆元畅过于激动,一直无法入睡,到了凌晨时分熬不住了,这一睡,可不就起晚了。 杨大娘气得半死,一把将陆元畅从炕上拉起,劈头盖脸地说道:“谁嫁娶妻不着紧,就你这个没心没肝的睡死,芙娘还等着你去接呢,你到好,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睡,陆家还指着你开枝散叶呢。” 杨大娘一边骂着,一边将祝家送来的新郎衣往陆元畅身上套,梳头洗脸绑红花,麻溜地将陆元畅妆扮整齐。 陆元畅傻愣愣地出了门,门口的壮汉们一个劲地捂嘴嘲笑她,农户娶妻不易,谁不紧张,也就这陆大官人,才会如此懒散罢。 “陆贤弟,上马吧,再不走,新娘子得等急了。”管仲憋着笑意,将头带大红花的马儿牵到陆元畅面前。 管仲前几日回了汾城,将陆元畅成为王超亲军的事告诉了管老大,管老大便命管仲好好帮着陆元畅操持婚事。这几日,管仲频繁地来往于汾城与洛溪村之间,不仅将鸡鸭鱼肉都给陆元畅寻来,还特地为她准备了骏马与喜轿。 乡下地方,迎亲能有头驴就不错了,这马和轿子,那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陆元畅拍拍自己的脸,利落地翻身上马,带着长长的迎亲队伍向祝家开去。 一路上,锣鼓震天,喜气洋洋,沿路不少乡民都驻足观望,一听是陆家娶妻,一个个嘴都张得老大,一脸的不敢想念。这不仅是因着这迎亲的架式太过隆重,还有的便是陆元畅居然能娶到妻,而且还是祝保长的义女,真真是锋回路转。 谁能想得到,当年连个黄花闺女都娶不上的陆元畅,居然好福气的娶到了祝保长的义女! 到了祝家,自是一番行礼拜见,然后陆元畅便带了杨荣等人一起去后院接顾小芙。 “小姑姑,陆姑夫来了,陆姑夫来接你了!”祝小大郎扯着清亮的嗓子,一路喊着向顾小芙报喜。 “新娘子,快出来,咱陆大郎来接你了。” “我们要看新娘子,哈哈” 顾小芙闻言,心下居然紧张起来,等了这么久,终是等到了这一天。 顾小芙屋中的女眷见状,还以为顾小芙害怕了呢,谁叫外头的汉子们太过嚣张,她们忙将红盖头给顾小芙盖上,拉着她的手说道:“芙娘,你别怕,让咱们姐妹去会会,定不叫你吃亏。” 顾小芙听了,更为紧张,这下陆元畅怕是要被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妇人们为难了罢,她刚想掀了盖头阻止,却被祝小姐拉住了。 “芙娘,你且安坐,若不能给陆大郎一些下马威,她得意起来还不得欺负你,芙娘,你可是有娘家的人。”祝小姐将顾小芙按在了炕上,自己忍不住激动,也跑到外头一起去捉弄陆元畅。 陆元畅带着一群壮汉们在屋外叫嚷着,她此时终于是醒过来了,激动啊,想着顾小芙就在屋里头,心里塞得满满的,忍不住就要往屋里闯。 “喂,好没规矩的陆大郎,想接新娘子,规矩懂么?”妇人们正巧出门,便莺莺燕燕地将陆元畅推出了门外,趁机还掐上两把,谁让陆元畅一身红衣,看上去秀色可餐呢。 “众位嫂子,姐姐,阿元有礼,这是喜钱,还请嫂子姐姐们能高抬贵手。”陆元畅看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们,心里一阵哆嗦,她上阵杀敌不怕,最怕的便是这样的娇娇女子,这一闹起来,她能怎么办。 陆元畅忙将备好的喜钱双手呈上,还弯腰行礼呢。汉子们见着一排的少妇欺负陆元畅,虽气恼她没出息,可也不敢反驳,他们也怕妇人啊,特别是漂亮的妇人。 这祝家,一向是诗书传家,周围的亲眷女子,也多有读书认字的,再加上祝家家底殷实,培养的女子虽说不都娇美如花,可那气质却是摆在那里。眼下她们一字排开,堵在门口,想进去领顾小芙,可真真是为难了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们。 祝小姐笑眯眯地收下了喜钱,娇声说道:“陆大郎,你可知求娶我祝家女子的规矩?” “小弟不知,还请大姐提点一二。”陆元畅低头作揖,讨好地说道。 “我祝家,书香门第,作女婿的自然得通些文墨,我且出上联,你若能对上下联,我便让你进去接芙娘。”祝小姐仪态万千地说道,其实她一直盯着陆元畅瞧,前头几次陆元畅来祝家,她只匆匆见过一两面,还是远远见到的,她现下与顾小芙感情深着呢,可要好好瞧瞧这个妹夫。 传说这个妹夫武艺过人,为人谦和,今日一见,果真如此,长得细皮嫩肉的,若是皮色再白些,手中拿把扇子什么的,还真是一翩翩佳公子,若是再能吟上几首诗,还不得迷死人了。 祝小姐这头看得满意,陆元畅那头却是傻眼了,一群汉子们那都是粗人,上山打老虎没问题,吟诗作对可不是为难他们么,陆元畅一口闷气憋在心里,想她娶个媳妇容易么,这最后关头居然还要对对子,她不会啊! 此时陆元畅好想她阿娘,若是阿娘还在的话,许是她今日也能吟个几首诗。 妇人们那头,见汉子们一个个脸涨得通红,别提有多高兴了,相对于她们所嫁之人的文弱,陆元畅带来的人都是昂藏七尺的硬汉,又是精心收拾过的,一群壮汉站在一起,那股阳刚味极浓,很是震憾这群养在深闺里的妇人们。 祝小姐沉思了一下,便说道:“十五元宵,月圆,人圆,事事圆。” 陆元畅一听,便作沉思状,其实她哪里能想得出下联,她的脑中尽都是圆圆圆,圆要对什么,对扁么,什么东西是扁的呢,陆元畅扁着嘴苦思冥想,可她看不到自己的嘴是扁的呀。 陆元畅想得太久了,妇人们一个个捂着嘴笑,看到陆元畅额头冒着冷汗,心里可得意了。 “大姐,小弟对不上。”陆元畅难堪得说道。 “对不上?那你就回去好好想想,几时想到了,几时来接芙娘。”祝小姐笑得如花一般,可说的话却是让陆元畅脸色都变了。 “大姐,等等。”陆元畅急急喊着要回屋的祝小姐。 “怎的,你想到了?” “没有,小弟不擅诗书,对不上。”陆元畅面色不太好,她确实对不上,想了想,便对着众妇人,以及屋中的顾小芙,高声说道:“我陆元畅虽不擅诗书,但我能凭着我一身的好武艺,保护芙娘,爱护芙娘,我对芙娘之心,怎只是一首诗那么简单!” “好!陆大郎说得好!”汉子们听着陆元畅的豪言壮语,都纷纷为她打气。 “管大哥,可否借你的剑一用!”陆元畅听着自己人的支持,一下子也有了底气,她挺直了腰板,对着管仲说道。 “贤弟,接好了!”管仲立马解上身上的配剑,抛给陆元畅。 陆元畅一个跃起,拔剑而出,腾空一挪,便已站在院中空地上。起势剑花飞舞,身姿矫健流畅,院中的枯草,随着剑气舞动,此时的陆元畅,人剑合一,她身上散发着凌厉的气质,但在锋利的剑光之下,也带着对顾小芙的柔情蜜意。 祝家无练武之人,妇人们哪里见过如此飘逸舒畅的剑法,陆元畅修长的身材,看上去似乎有些单薄,但舞动之中,却是充满了力量,她时快时慢,时进时退,辗转腾挪,旋身甩腰,那一串串美到极致的剑花,让得众妇人看得都入迷了。 顾小芙多少次在晨间见陆元畅舞剑,但这一次,她隐约能感受到比之以往的不同,陆元畅的每一剑,虽是蓄满了力量,但都是柔劲,刚硬的剑锋中,充满了她对顾小芙的绵长之情,当陆元畅收势后,地上乍然出现了杂草排列的三个字:吾悦芙。 顾小芙捂着嘴,眼眶有些红,从昨夜知道身世后,她的心便一直没有平静过,可是当看到这三个字,她心里极为踏实,这是身为女子的陆元畅,给自己的。 “大姐,够了吗?”陆元畅持剑相问。 “祝小姐,若是觉得我兄弟舞得不好,在下也可打一套拳,直到小姐满意为止。”管仲拱手说道,刚才陆元畅的那套剑法,已舞到极致,他是懂武之人,自然能看出这其中的门道,不禁心中赞叹,陆元畅这个朋友,他这辈子交定了。 祝小姐闻言,这才从沉迷中清醒过来,她看着面色极为认真的陆元畅,不禁被陆元畅与顾小芙两人的情谊所感动,她虽嫁得好,可与自家夫君只是以礼相待,举案齐眉,不曾有过心动的感觉,她现下到是羡慕起顾小芙来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够了,去接芙娘罢,她等你多时了。”祝小姐红着眼,说道。 “谢过大姐,谢过众位嫂子。”陆元畅将剑扔还给管仲,迫不及待地进了屋子。 入眼的一切,陆元畅都看不到,她看到的,只是那个安静地坐在炕边,盖着红盖头的顾小芙。 陆元畅一步步地走到顾小芙面前,拉起她白嫩的手,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说道:“芙娘,我来接你回家了。” 顾小芙感受着陆元畅手心的薄茧所来的熟悉的粗糙之感,轻轻紧了紧那只温热的手,新娘子不能开口,但陆元畅却是明白顾小芙的意思:我一直在等你。 陆元畅领着顾小芙来了前厅,拜别了祝保长与祝大娘,祝大娘双泪含泪一个劲地拉着顾小芙细细嘱咐,心中极为不舍。而顾小芙也是搂着祝大娘不肯撒手,祝大娘待她如亲女,平日的悉心教导自不用说,陆元畅给她置办的嫁妆和给祝家的聘礼都给了顾小芙,还为顾小芙另外添了四台嫁妆,这份情,顾小芙心中记下了。 祝保长见时辰也不早了,便让陆元畅将顾小芙接了去。按着礼节,顾小芙由祝大郎抱上了花轿,陆元畅翻身上马,乐师们吹起了喜庆的迎亲曲,汉子们抬起了嫁妆,管仲与杨荣不停着放着鞭炮,热热闹闹的将顾小芙迎回了陆家。 一路红妆。 到了陆家,正是黄昏时分,吉时相待。 射箭,难不倒陆元畅,可踢轿门,却是把她难处了。她有心轻轻地踢,可汉子们起哄,非要她狠狠地踢,一阵脸红之后,陆元畅还是轻轻地踢了一下,汉子们顿时嘲笑起来。 “想不到啊,英武的陆大郎,却是个惧内的。” “可不就是么,陆大郎,你今日饭没吃饱罢。” “小娘子娇美,陆大郎哪里舍得重重踢啊。” “。。。” 陆元畅羞得脸通红,她今日一身大红新郎妆扮,再配上这粉嘟嘟俊俏俏的脸,可把大姑娘小媳妇给迷晕了。 扶了顾小芙出轿,过马鞍,跨火盆,来到正厅。杨明与杨大娘看着小两口来到自己面前,笑得合不拢嘴,到底,他们家阿元这是成亲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陆元畅手拿喜秤,紧张地站在顾小芙面前,周围等着看新娘子的人们不住地催促着。 陆元畅定了定心神,轻轻地将红盖头掀了起来,周围瞬间发出了赞叹声,直夸新娘子漂亮,可是陆元畅,却是吓得脸都白了,这是她的芙娘吗?这是她那个极漂亮的芙娘吗? “新娘子真漂亮。” “是啊,看新娘子头上的金钗。” “这有什么,瞧瞧新娘子手上那对龙凤镯,该有二两了罢。” “新娘子的嫁衣怕是绣了金线罢,闪眼啊。” “早知道,当初陆家来提亲,我就嫁给陆大郎了。” 顾小芙听着耳边的赞叹,羞涩地抬头看陆元畅,谁想陆元畅居然是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陆元畅何止是受到惊吓啊,她脸都吓白了,有谁能告诉她,谁把她的芙娘整成这样的! 可怜的陆元畅,打懂事起便没有参加过婚礼,当年杨荣娶珍娘,与她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记忆极为模糊,她哪里知道,新娘妆是这般恐怖。 顾小芙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白粉,整张脸白得如纸一般,两颊上是两团艳红的胭脂,唇却画得极小,这怪模样,可不得把陆元畅给吓坏了。 “哟,新娘子太漂亮了,看咱新郎官,看得都不眨眼了。”赵媒婆打趣道,将陆元畅按在顾小芙身边,对着两人说起喜庆的话。 终于,被一群人品头论足了一番,大家都散了,屋中只剩顾小芙和陆元畅。 “芙。。。芙娘,你是芙娘罢。”陆元畅见屋中太静了,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问道。 “阿元,你这是怎么了?”顾小芙满心欢喜地看着陆元畅,见她看都不敢看自己,便拉起她的手问道。 陆元畅听得声音,再揣摸过身形,才敢确定面前的人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芙娘,可对上那张脸,还是心有余悸。 “芙娘,你的妆是谁给你上的?”陆元畅问道。 “干娘啊,好看么?”顾小芙对着陆元畅嫣然一笑,然后陆元畅看到的却是一个丑女人的怪笑。 “三朝回门,我要找祝家算账!”陆元畅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你这是怎么了,大喜的日子,祝家谁惹你生气了。”顾小芙着实弄不懂陆元畅,只得轻轻抚着她的胳膊安慰道。 陆元畅刚想说明缘由,杨大娘推门进来了,催着说道:“阿元,外头开宴了,你怎么还赖在新房,快去招待客人啊,等散了宴,有得是时间陪芙娘。” “干娘,你看,祝家居然把芙娘整成这样了!”陆元畅见了杨大娘,如孩子般的告状,她那漂亮的芙娘啊,去了祝家居然是这样的。 “哟,芙娘今日可真漂亮,干娘都认不出来了。”杨大娘见了顾小芙,不住地称赞,平日顾小芙极少上妆,今日这大妆一上,果然是美艳动人。 陆元畅闻言,顿时傻了,难不成她的眼睛有问题,怎么大家都说顾小芙好看呢,难不成她昨夜未睡醒。陆元畅还要讲理,可杨大娘却是不耐烦,推着她出了喜房。 陆元畅一出房门,便又被汉子们嘲笑了一番,说她看着新娘子娇美,舍不得出来了,罚酒自不用说,一个个如狼似虎的,端着大碗来敬酒。 杨明,管仲,花二郎,作为陆元畅的傧相,自是挺身而出,为她挡酒,不过汉子们着实热情,陆元畅推不过,也喝了不少。 一桌桌的敬酒,接收着众人的祝福,陆元畅也压下了心头的不解,开始全心应酬起来,正宴摆了二十桌,一轮敬下来,三个傧相有两个已经不行了,只剩管仲苦苦支撑,而陆元畅,也是满脸绯红,面露醉意,让得小娘子们激动不已,一些胆大的小娘子,居然趁时陆元畅敬酒之时不着痕迹地摸上两把。 一直闹到月上中天,喜宴才散。还不等陆元畅松口气呢,一群喝得半醉的人便拥着她进屋,他们要,闹新房! 一根细线,栓着一个苹果,两人一起吃,刚要下口,细线一拎,可不就亲上了么,众人一通大笑,两个新人却是羞红了脸。 一根细线,一个枣子,一根细线,一颗花生。。。 整人的游戏才刚刚开始,亲个小嘴算啥,在陆元畅的衣服里,裤裆里,灌进枣子去,让顾小芙寻出来,那才过瘾。 陆元畅还好些,顾小芙已是羞得脸都埋进胸口了,这可不是玩死人嘛! “新娘子,快去寻啊,寻到了,生个大胖小子!”管仲喝高了,见顾小芙羞着坐在那里不动,高声催着。 “快寻,害羞了大胖小子可要跑了!”另一壮汉也附合道。 “快寻,快寻,快寻。。。”整个屋子的人都应声道。 顾小芙扭不过,只得抖着小手摸进了陆元畅的衣服里,一颗,两颗。。。 随着着顾小芙的小手四处乱摸,陆元畅的眼神都变了,当顾小芙将衣中的枣子都寻了出来,她被陆元畅那变色的眼神看得早失了力气,想着那裤裆里的,怎么也没勇气下手。 “芙娘,快啊,还有呢,别磨蹭。” “快点哦,不然大胖小子要跑了。。。” “玩够了你们,还不出去,*一刻值千金,给她们小两口留点时间罢。”杨大娘见玩得太过了,实在忍不住,便开口骂道,一个个的将人撵出了新房。 陆元畅见众人都离去了,这才松了口气,仰卧在炕上看着卸了妆的顾小芙,此时的顾小芙,两颊桃红,面露羞意,低着头,娇美之极。 陆元畅看得眼热极了,她一把抱过顾小芙,亲上了想念已久的红唇。 顾小芙心跳如鼓,轻轻地推着陆元畅,谁想陆元畅是个牛脾气,越是推她,她越是抱得紧,将顾小芙压在身上,使了劲地吮吸着。 “阿元,咱还没喝合卺酒呢。”顾小芙知道今晚要做什么,可是上回她喝了酒,有些迷糊,才敢大胆作为,今晚却是清醒的,一想到要与陆元畅行房,心中极紧张,有害羞,也有害怕,她觉得能拖一时是一时。 “不喝了。”陆元畅啃着顾小芙的香颈,正来劲呢,哪里愿意停下。 “阿元,听话,你总希望咱们以后能和和美、美罢。”顾小芙有些微喘地说道,陆元畅在她身上摸索,让得她有些感觉了。 “好吧。”陆元畅趴在顾小芙身上喘气平息,不情愿地说道。 两人喝了酒后,顾小芙从嫁妆箱子里寻了一件大红嫁衣出来,朝着陆元畅笑着。 “芙娘,你这是。。。”陆元畅呆呆地看着大红嫁衣,顾小芙不是穿了一件么,成婚需要两件嫁衣么? “阿元,今日咱们成婚,我想为你披上嫁衣,可好?”顾小芙摸着陆元畅泛红的脸,痴痴地说道。 “芙娘,我。。。” 一时间,陆元畅两眼通红,她原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机会穿上嫁衣了,谁想到顾小芙居然会为她准备。拿起嫁衣,那款式,那样子,与顾小芙身上的如出一辙,陆元畅紧紧地捏着嫁衣,眼泪滴下,嫁衣之上泛出了一抹艳红。 有多少日子,她不知自己是男是女,有多少日子,她感慨命运不公。但她不能否认,无论她装了多久的男子,无论她的武艺再高强,在她的心里,便知自己只是一个女子。她渴望成婚之时能穿上嫁衣,这是一个普通女子最为普通的愿望。可是她不能,她以为她永远只能这样过下去了,可是顾小芙却是圆了她的一个梦。 除下新郎衣,穿上新嫁衣,陆元畅坐在梳妆台前,看着娴静的顾小芙,为自己仔细地梳了个新娘发髻,眼中的泪止也止不住。 带钗描红,黛眉朱唇,顾小芙看着女子妆扮的陆元畅,眷恋地说道:“阿元,你真漂亮。” “芙娘才漂亮。”陆元畅由着顾小芙为自己抹去泪,轻轻地说道:“谢谢你,芙娘。” “你我之间,还需说谢么?我的命是你救的,我的人也是你的,何需说谢。”顾小芙皱着好看的眉头,说道。 陆元畅听着顾小芙别样的情话,灵机一动,她拿了一把剪子,剪了自己一缕头发,又剪了顾小芙一缕头发,将两撮头发交缠在一起打上结,放进了一个锦囊中。 “阿元,你这是。。。” “结发之情,此生不忘。”陆元畅抚着顾小芙的脸,深情地说道。 顾小芙感动地捏着结发锦囊,攀上陆元畅,踮起脚,深深地吻着。 明亮的铜镜中,两个娇美的女子相拥相吻,散发着无限的柔情蜜意。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大婚啦,哈哈。 这里解释一下土豪的事。本君挂土豪,并非要晒什么,而是感谢土豪们对本君的支持。而前两天,则是土豪们与本君之间的小游戏,反正本君已经被黑得很多了,也不怕好事者再黑本君,土豪们敢刷,本君就敢挂。 此肥章谨谢花花,拖鞋,可可对本君的真爱,谢谢了。 今天是拖鞋土豪的专场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168) 拖鞋,你刷得太多了,本君排不下,以168相待。希望咱老了,还是168,友谊长存。 大家可能会猜168是啥意思吧,本君小小自曝一下,168是本君的身高。 第59章 婚后细谈 一早,陆元畅醒来,看着睡得香甜的顾小芙,心头满满的充实。回想昨夜洞房花烛的激情,她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顾小芙。 顾小芙迷糊地醒来,见陆元畅搂着自己又在亲吻,而那种温存的感觉实在过于美好,便伸出藕臂搂上了陆元畅的脖子。 陆元畅得了顾小芙的允许,便放大胆子动作起来,不一会儿,两人气息变得急促,痴缠在一起。 “阿元,别闹了,咱还得去敬茶,时辰晚了可不好。”顾小芙轻抚着陆元畅光洁的背,喃喃道。 “芙娘,谁让你如此秀色可餐,我怎能把持得住。”陆元畅嘟囔道,她也知晓再不起身时辰就晚了,便停止了动作,不过因着得不到满足,将头埋在顾小芙的颈间磨蹭着。 顾小芙听着陆元畅孩子气的声音,回想昨夜,不禁羞红了脸。 昨夜陆元畅一个劲地问自己,她也不好说谎话打击了陆元畅,便点头当是回答了,谁想陆元畅居然为了证明她也喜欢,死活又缠着她做了两回,虽说感觉确实很美妙,可实在是太累了。她现下腰酸得厉害,身子底下涩涩的,浑身无力,还没缓过来呢,若不是要敬茶,估摸着陆元畅今日是不打算让她下地了。 “阿元,起身吧,晚了。”顾小芙推了推身上的人,柔声说道。 “成个婚,这事也忒多了。”陆元畅抱怨着,见顾小芙瞪着眼看着自己,忙改口道:“不过能将芙娘接回来,再麻烦的事我也愿去做。” 顾小芙本想起身伺候陆元畅穿衣的,突然发觉自己身上半片布料都没有,只得红着脸躲在被窝里,她温柔地看着陆元畅穿衣,看着她光洁的背,不禁说道:“阿元,你过来让我看看。” 陆元畅疑惑地走到顾小芙面前,见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身子,一边害羞着,一面又高兴着,莫不是自己练武的身材,让得顾小芙看痴迷了? “阿元,你身上那些伤痕呢,怎么都没了?”顾小芙经常伺候陆元畅沐浴,怕是比陆元畅更熟悉她的身子,哪儿有疤,有多长,多深,顾小芙都记着呢。 陆元畅闻言,不知如何作答,支吾了半响都没出声,顾小芙看着陆元畅左右闪动的眼神,便知晓陆元畅定是又遇上了什么事。 “阿元,你有事瞒着我么?” 陆元畅看着顾小芙温柔的面容,可是怎么都觉得强势,每次顾小芙都这样,只静静地看着自己,便会让自己觉得紧张,她想了想,说道:“我前几日上山寻雁,吃了一个没见过的红果子,然后身上的伤痕便没了。” “就这么简单?”顾小芙歪着头,不错眼地看着陆元畅。 “嗯,吃了果子睡了一夜,起来身上的伤痕就没了。”陆元畅点头道,她才不会将那极其痛苦的事告诉顾小芙呢,况且吃了那果子,除了消除了伤痕,其他没半点影响,功力没有提升,身子也只是不怕冷罢了。 “这么怪?那果子长在哪里的?”顾小芙觉得不可思议,陆元畅一身的伤是她所不喜的,可凭白消失也让人担心。 “在玄云山上,你别担心,啥事都没有。”陆元畅安慰道。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陆元畅与顾小芙梳洗打扮后,便去了杨家敬茶。 珍娘见顾小芙羞着脸,便知昨夜行房定是顺利,拉了顾小芙到后院里细问,顾小芙哪里有脸说那羞人的事,只知道低头不答。 “芙娘,这下你可算是安心了,心里头记挂的事阿元都为你办了,往后咱去了汾城,你得早早为阿元生个大胖小子,这样阿元在前头打仗,也能安心些。”珍娘说道,她也是日盼夜盼,盼着陆家有后呢。 “大嫂,我知道了。”顾小芙无奈地说道,这成婚后,可不就是盯着肚子了么,可是,不管怎么盼,她与陆元畅怎会有孩子,她还想着若是珍娘能多生些,过继一个给陆元畅呢。 后头妇人们说着闺房话,前头男子们则打算着今后的日子。没几日陆元畅便要上任了,杨明打算让她这几日将家当收拾一下,三朝回门之后便让她们去汾城。而杨荣,也要一同去,家里不免也要多备银两物什准备一下。 用过午饭,陆元畅带着顾小芙回家开始点算家产,这次成婚,她们自己置办了不少,且收了不少礼,一番点算下来,发觉家当颇丰。 家中的田地,陆元畅打算让杨明帮着照看,而其他的东西,则是全部搬进汾城,她做了最坏的打算,除了过年过节,这洛溪村,她与顾小芙是不会多回来的。 两人一直忙活了一下午,也才规置了一小部分,陆元畅不忍顾小芙受累,便让她去做饭。顾小芙见家中还留了不少吃食,便与陆元畅商量,将多出来的部分送给村民,反正她们也待不了几日,这些东西不吃也是浪费。陆元畅没意见,这次大婚,洛溪村不少村民都是出力了,便拟了名单,吃过晚饭便与顾小芙一起送去。 没有公婆,就不必伺候,可也因着家中只有她们俩人,大大小小的事都得自己处理,这一日,可把两人忙坏了。 梳洗上炕,忙了一天的陆元畅居然神采奕奕,搂着顾小芙便要亲热,顾小芙哪里还有这等力气,忙拿话转移陆元畅的注意力:“阿元,我们去汾城,小九也随我们去么?” “让它跟着干爹干娘罢,它去汾城,怕是要出事的。”陆元畅早就想好了,小九现下虽然被顾小芙养歪了,可总是头狼,若是去了汾城,难保不会惹出祸来。 “我舍不得它,也不知它愿不愿意。”顾小芙听得这样的安排,有些不忍心,她可是当小九作亲子养的,从小到大,小九便日日跟着自己,感情深着呢,哪里能离得了。 “小九去城里,我到是不怕它咬人,可就怕它被人抓了去,还是让它在这边待着罢。”陆元畅看着白白嫩嫩的顾小芙,一个翻身便压了上去,不满地说道:“现下说这些事做什么,咱还是做些喜欢的事罢。” 顾小芙被陆元畅吻得喘不过气来,可是今日她真是没力气折腾了,昨晚折腾了三回,差点要了她小命,这几日事多,若是今晚也这样,明日啥事都不用做了。 “阿元,别这样行吗?咱俩说说话,我有件事想告诉你。”顾小芙用力地推着身上的人,可是那人半丝都没挪动。 “啥事,你说,我听着呢?”陆元畅埋头在顾小芙颈间,手也不老实,在那娇美的身子上游移。 “你给的二十两彩礼,我给了顾家。”顾小芙搂着陆元畅,喘息道,被陆元畅这番折腾,她已感觉到腿间湿湿的。 “你说什么?”陆元畅闻言,猛地抬头,直视顾小芙说道。 “我将你给我的二十两银票,给了顾家。”顾小芙虽说现下已过惯了好日子,眼界也高了,可是二十两,于她来说,还是很重的,她不安地看着陆元畅有些黑沉的脸,小心地说道。 “顾家人去找你了!”陆元畅到不是心疼银子,而是觉得顾家人太过无耻,在她这里讨不到好处,就找心软的顾小芙。 “嗯,前日夜里他们去祝家找我,告诉了我一些事。”顾小芙想着这事,心里就堵得慌。 “啥事?不是去和你要银子么?”陆元畅此时哪还有心情行房,她一个翻身下来,盯着顾小芙问道。 “我若说了,你不许生气。”顾小芙感觉到陆元畅的身子很是僵硬,便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安抚着。 “你说罢,他们总归是你的爹娘,我还能怎么样。”陆元畅泄气道,不管怎么怀疑,现下顾家两老还顶着顾小芙爹娘的身份,那便是自己的岳父岳母,她能怎么办。 “他们不是我的爹娘。”顾小芙轻轻地说道,心中的苦涩渐浓。 “什么!”陆元畅闻言,忙抬了头看顾小芙,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怀疑是一回事,确认是另一回事。 “阿元,不许生气,你听我慢慢说可好?”顾小芙不断轻抚着陆元畅的脸,说道:“那晚阿娘来祝家,告诉我不是顾家亲生的,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妇人将我抱去的,后来还有戎狄来寻,当时那妇人走的匆忙,只说会回来接我,其他的什么都没说,可是不知何因,她一直没有出现。” 陆元畅发觉顾小芙说着说着眼眶红了起来,便知她心里难受,谁知道这样的事会不伤心,而顾小芙现下连自己是谁家的孩子都不知。 “阿元,我无事,我只是在想那个妇人是否是我的亲生阿娘,而她是否还在人间,如果她平安回去了,为什么不来寻我?”顾小芙被陆元畅搂在怀中,觉得很温暖,又很安全,有着陆元畅在自己身边,确实能让得她安心不少,她现下与陆元畅一样,都是孤儿,可两人却是拥有着彼此,总算是找到了一丝安慰。 陆元畅想得更为深刻,她觉得那妇人怕是出了事,也许已不在人间。那妇人冒着生死都要救顾小芙,想必对顾小芙极为疼爱,若是她能安全回去,必会回来接她,而她一直迟迟未出现,可见是遭遇了不测。还有奇怪的是,为什么戎狄会追杀那妇人与顾小芙,他们的目标是那妇人,还是顾小芙,若是顾小芙,那她的身份怕是不简单,一个孩子,为何会被敌军追杀? 可惜当年,她才两岁,什么事都不知,而当年乱成一团,现下想问却是连个问的地方都没有。顾家人若是知晓顾小芙的身份,以他们的贪婪,怎会守着香馍馍过苦日子。 “当年送你来的妇人长得如何,衣着如何,当年你还小,你的包被还在吗?还有身上有没有首饰凭证?”陆元畅觉得能被戎狄追杀,那顾小芙应是大周国重要将领的孩子,出身富贵人家,总有些金贵的东西。 顾小芙闻言,便起身从首饰盒的底层拿了金镯递与陆元畅,说道:“其他的东西已被顾家所当,只剩这一只金镯了,原本是一对的,当年蝗灾,阿爹当了一只。”顾小芙缩回了陆元畅怀中,恹恹地说道,好好的一对镯子,只剩一只,都不齐全了。 不过顾家总算是还有些良心,给她留了一样凭证,让她有个念想,若不然,她今生上哪儿去找自己的爹娘。 陆元畅就着烛光细细地瞧着金镯子,因是婴儿所带,所以份量极轻,掂在手中轻飘飘的,不过上头的花纹图案,却是做得很精致,不是普通人家所有,可是拿去当铺典当,也就值个十几两银子,这顾家真真是好算计。 陆元畅觉得,若不是自己那番狠话,顾家怕是还要将此事隐瞒,顾家一直留着金镯不动,想也是图那往后的好处。听顾小芙的描述,那妇人虽是满身是血,一身狼狈,可不难看出衣着华丽,言行自有一股风范在,顾小芙的襁褓也是极为华贵,这些东西,顾家人是亲眼见着的,怎会猜不出顾小芙是好人家的孩子。 “哼,这顾家,可真是野心不小!”陆元畅摩挲着金镯,冷哼道。 “阿元,咱不气,往后远着他们就行了,你是否怪我将银票给了他们?”顾小芙小心翼翼地问道。 “钱财算什么,若是能帮你寻到亲生爹娘,花多少钱我都愿意,芙娘不必内疚,给了就给了,我今后有俸禄,饿不着你的。”陆元畅见顾小芙楚楚可怜的模样,哪里还有心责怪她被顾家骗了。 顾小芙听了陆元畅的话,心里很感动,不过一下子花去了二十两银子,心里头总是不舒服,她傻傻地说道:“阿元,我吃得不多,又不用穿新衣服,往后省着些,二十两总能省回来。” “我的傻芙娘,你要是这样做,看我不打你的小屁股。”陆元畅边说边笑,还真将顾小芙翻了过来在她的屁股上拍了几下。 陆元畅是何人,那可是练武的人,她虽只是闹着顾小芙留了力,可顾小芙却是被打痛了,原本就觉得心里委屈,现下被陆元畅这般对待,可不就更委屈了,她扁着嘴说道:“你打我!你就知道欺负我!” 也不知是否因为身世之事一直强忍着,顾小芙说着说着,便委屈地哭了起来,陆元畅见状,可慌得不行,一把将顾小芙搂着怀里,哄着她说道:“芙娘不哭,是我不好,我让你打回来可好?” “不要!”陆元畅越是哄着顾小芙,她就越觉得委屈,爹娘都不知道在哪里,还要被陆元畅欺负,可不得好好哭一场嘛,这孤儿就是比不得旁人,没人撑腰。 “芙娘,别哭了,你这样我心疼。”陆元畅多稀罕顾小芙,哪里能见她哭得这般伤心。 “你坏,就你坏,我现下爹娘都没了,你还不得使劲欺负我。”顾小芙拍开陆元畅为自己抹泪的手,转身背对着她继续哭,她也不想这样,可是对着陆元畅,顾小芙就想使使小劲子,自己都控制不住。 “芙娘,别哭了,我也是孤儿,往后你欺负我可好,我没人撑腰的。”陆元畅从后头抱着顾小芙,在她耳边轻轻哄着。 “你让我打回来!” “好,你狠狠打,不过小心自己的手,打痛了我心疼。” 顾小芙回头见陆元畅一脸小心翼翼地讨好自己,撅着屁股等着她下手,眼中是满满的关爱,她哪里舍得打她。 “阿元,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顾小芙抹着泪说问道。 “你是我妻子,你是芙娘,你何偿不是全心全意待我的。”陆元畅觉得这辈子自己最幸运的,便是遇上了顾小芙,有了顾小芙,她才有了真正的家。 陆元畅看着梨花带雨的顾小芙,轻轻地吻着,这回顾小芙没有推开她,心头满是对陆元畅的爱意。 这辈子,她顾小芙最幸运的,便是遇上了陆元畅,身为女子的陆元畅。 作者有话要说:有几件事说一下 第一,本君已经上班了,不过会尽量保持日更,双更的话要看具体情况。 第二,这两天本君上吐下泄,去医院检查说是食物中毒,不过情况不严重,弄不懂怎么会食物中毒,反正得天天去医院打点滴排毒。 第三,今天说好的双更没有了,遇到些私事,心里比较烦燥,有些祸不单行的感觉。 第四,因为*的审核问题,本君的留言一般都要很久才会审核通过,手机是看不到的,所以会造成误会。本君希望大家有话好好说,没什么可吵的,都是看文的人,请大家给本君一个面子,别去计较那些有的没的,大家一起愉快的看文罢。 感谢土豪的一直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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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妇人如何来,又如何走,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戎狄来了又是怎样一个状况,顾家人未有丝毫隐瞒,正如陆元畅猜测的那般,顾家人什么都不知,只是想守着顾小芙,等顾小芙家人来时能多得些好处。可是妇人一直未出现过,顾家家贫,养不起那么多孩子,才会在郑家求亲之时,将顾小芙草草嫁了。 要说那金镯子,顾家人原是不打算动的,他们穷,但也未泯灭良心,好歹是顾小芙的东西,而且也怕顾小芙家人来了向他们讨要,到时拿不出来,不得灭了他们,能与戎狄有牵扯的人家,能是好相与的么。只不过当年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才当了一只。这些年,顾家家境也不好,不过没到饿死卖儿的地步,便没动那金镯子。 陆元畅听着顾大娘眼泪横飞地述苦,也只得叹气,也许这本就是顾小芙的命,怨顾家么,能怨什么,顾家虽对顾小芙不亲厚,可也算将她拉扯大了,若是心黑一些,如郑家那般,还不得将顾小芙弄死了,吞了她的财物么,要怨,也只能怨这个世道。 陆元畅垂头丧气地回了家,刚进院门,便看到顾小芙在家中热情高涨地忙碌着,因着忙碌,脸上起了红晕,在夕阳之下,别提有多青春靓丽,朝气蓬勃了。 “芙娘,你可备了明日回门的礼?”陆元畅笑道,看着这样的顾小芙,她心头就算有再多的郁闷,也都散了,既然顾小芙没了亲人,自己往后便多疼她一些,这是自己心上人,是自己的媳妇,怎么疼都不为过。 “呀,阿元你回来啦,我晚饭都没做呢?回门礼也忘了,忙傻了。”顾小芙手捂着嘴,羞涩地说道,她平日可细心了,谁想成了婚却是变成小笨蛋了。 “瞧你,忙出汗了,不多穿些,病了咋办,我陪你去做饭,用了饭咱再慢慢挑礼就成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陆元畅淡淡地笑着,拿了帕子给顾小芙擦汗,脸上尽是宠溺的笑容。 “阿元,你不会嫌我笨吧。”顾小芙见陆元畅一脸灰,便打了盆热水给她洗脸。 “笨又如何,娶都娶了,我还能耍赖不成。”陆元畅擦了脸,见顾小芙小脸红扑扑的,便忍不住亲了她一下。 “讨厌,大白天的,没个正经。”顾小芙娇慎道,甩头就去了厨房做饭。 陆元畅笑眯眯地跟在后头,自觉地坐在火口处烧火。 两人用过了饭,就开始细细挑礼品,三朝回门,既显示了男方对女方的尊重,又能让女方长辈知晓闺女在男方家里过得如何,礼越重,越能显示男方对女方的满意。 “金猪”杨大娘早就为小两口备好了,而陆元畅两人要选的,是给祝家各人的礼。陆元畅不懂这些,只觉得越贵越好,还是顾小芙通透,她在祝家住了不少时日,对各人的喜好也有所了解,她嫌弃陆元畅的粗俗,自己细细地瞧着家当册子,开始精挑细选起来。 陆元畅也不介意顾小芙的嫌弃,一边喝着茶,一边就着烛光笑眯眯地看着顾小芙,满脸认真的顾小芙,别有一番风情,让得陆元畅挪不开眼,她说道:“芙娘,大户人家都是主母当家,你已是我陆家主母了,往后这家,归你了。” “阿元莫要笑我,我怎能行。”顾小芙撇了陆元畅一眼,娇嗔道,其实在收秋粮之后,陆元畅就有心放手了,顾小芙怎会不知。 “我不耐烦这些庶物,你若不管,难不成想让我娶个妾回来管家么。”陆元畅调笑道。 “你敢!”顾小芙闻言,“嗖”的一下抬起头,瞪圆了双眼虎着脸说道。 “你都不管家了,还管得了我么,昨日我苦苦哀求,你都不愿意,这不是明摆了要为我纳妾么。”陆元畅见顾小芙生气的小脸,着实可爱,忍不住伸手去掐了一把,水嫩嫩的,手感真好呀。 “好,你要是纳妾,便写休书与我,我不挡你的路。”顾小芙知晓陆元畅是和她闹着玩,可是听着“纳妾”一词,心里头极不舒服,她从没想过陆元畅会纳妾,一来是她女子的身份,二来是陆元畅待她极好,平日也不见陆元畅会盯着哪家姑娘瞧,可是顾小芙转念一想,若是陆元畅去了汾城,若是陆元畅升官了,可不得纳妾么。 现下,有几个做官的不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就算自己不想纳,也多的是下属友人相赠,家中若是只有一房妻子,看着也太寒酸了。 顾小芙想着想着,就觉得委屈,她吃过苦,受过气,她可以什么都没有,她可以为了陆元畅豁出自己的性命,可是她实在无法与人分享陆元畅,光想着陆元畅抱着其他女子,顾小芙的心就揪得极痛。 “芙娘,你这是怎么了?我只是与你说笑的,别生气好么?”陆元畅也瞧出了不对劲,自打两人成婚后,她明显觉得顾小芙有些变了。 不再如以往那般心事重重,不再是整日地看自己的脸色,她会和自己逗笑,她也会向自己撒娇,有时还会唠叨自己,陆元畅极喜欢这样的顾小芙,因为她觉得,这样的顾小芙,才像个年轻女子,有着这个年龄段女子应有的快乐,而她们两人,也是平等的,才是心贴心的。 可是,这也让得顾小芙会不再隐忍自己,比方说现下,她觉得委屈了,她会表现出来。 顾小芙不理陆元畅,背过身看账册,可是想着纳妾一事,眼泪就默默得往下掉,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陆元畅见顾小芙的肩轻轻耸动着,忙将人抱了过来,为她细细抹泪,轻轻地哄着:“芙娘这是怎么了,我哪里得罪你了。” 顾小芙拍开了陆元畅的手,想要挣扎离开,可是陆元畅哪里能答应,一边抱紧了顾小芙,一边轻声哄着。 顾小芙哭过了,发泄过了,又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她原本就不是这样的脾气,最近为何总是控制不住自己,见陆元畅好声好气哄着,她有些哽咽地说道:“你要纳妾么?” “我和你闹着玩呢,谁说要纳妾了。”陆元畅觉得冤枉之极。 “你先前不是还说要纳妾么。”顾小芙不依不饶地问道,她什么都能舍,就是舍不得陆元畅。 “那不是逗你么,谁要纳妾了,谁家女子能有我家芙娘好。”陆元畅为顾小芙擦泪,连小手也不放过。 “今日你如此想,往后呢?”顾小芙看着自己白嫩嫩的手,傻傻地问道。 “没有往后,我只要你一个。”陆元畅坚定地说道,她就算再傻再不懂情、事,这时候该说什么还是明白的。 “真的么,我只是个村妇,你往后去了汾城,若是见了那些大家闺秀,会不动心么?”顾小芙知道自己无理取闹,可是她心里就是觉得不安,想着那着大家闺秀,什么都懂,长得又漂亮,家事又好,若是看上陆元畅,她该怎么办,那时的她,不是要不要接受一个妾室,不是要与别的女子分享陆元畅,也许她面临的,是被无情的休弃。 “你个小傻瓜,想什么呢,按算命的来说,咱俩是天定的姻缘,在我心中,旁的女子再好又如何,我陆元畅这辈子,只会有芙娘。”陆元畅看着顾小芙,深情地说道。 “阿元,再苦再穷,起早贪黑,我都愿意,就是你打我骂我,我也不会有怨言,只要你别离开我,阿元,别离开我好吗?现下我真的只有你了。”顾小芙听着陆元畅的话,心里头酸酸甜甜的。 “我陆元畅,今日不也只有你顾小芙了么?别再哭了,我会心疼的,笑一个。” 不过顾小芙哭得太厉害了,一下子也笑不出来,陆元畅孩子气,手摸到咯吱窝挠痒痒,顾小芙怎么都躲不过狼爪,笑倒在陆元畅怀里,然后,房门又关上了。 “啊呜~” 小九在院中落寞地叫着,它已不会再去挠门了,因为它知道这没用,阿爹阿娘最近待它有些冷,让得小九很低落。 第二日,春风满脸的陆元畅带着顾小芙回门了,小九依然被锁在家中,它拼命地叫唤,那声音中,除了委屈,还有气愤,为什么你们不要我了,为什么! 顾小芙听着小九的声音,挺心疼的,不过没心没肺的陆元畅,却是不打算哄小九,她将顾小芙抱上马,两人共乘一骑去了祝家。 马儿跑得飞快,顾小芙吓得不敢瞧,只埋头于陆元畅怀中,小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衣服,陆元畅极耐心地哄着顾小芙看风景,在数次劝说之下,顾小芙终是勇敢地睁眼,然后,她感受到了风驰电掣般的极速快感。 马儿高速的奔跑,伴随着极为规律的起伏,两边的路,飞快的后退,顾小芙打从出生到现下,都没经历过这般刺激。 “芙娘,觉得如何?”陆元畅意气风发地问道。 顾小芙刚想开口说话,一阵风便吹进了嘴了,呛着了,不过,她渐渐适应了这种快速的刺激,也慢慢享受着。 骑马是极快的,原本大半日的路程,她们此次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到了。祝大郎出门将两人迎了进去,在正厅给祝保长与祝大娘行礼。 “阿元谢泰山泰水好女。”陆元畅长揖道,祝家人对顾小芙的关爱,她是最清楚不过了,单那四抬额外的嫁妆,便能看出祝保长两老对顾小芙的重视程度。 “自家人,这些虚礼就不必了,往后好好待芙娘,我与你岳母便高兴。”祝保长摆着老丈人的谱,心里头极舒畅,单看顾小芙羞答答的样子,就知道她在陆家过得不错。 “阿元可不敢亏待这么好的娘子。”昨日顾小芙为了纳妾的事狠哭了一回,可把陆元畅心疼坏了,今日她是除了哄,就是疼,哪里舍得亏待顾小芙。 “想不到阿元也是个调皮的主,有我祝家在,看你敢不敢。”祝大娘笑道,将顾小芙拉去了后院细细问着成婚后两日的生活。 顾小芙心里那个纠结啊,老家人怎么尽爱问闺房之事,在杨家被问了一回,这回回了娘家,还得说一次么! 祝大娘先前以为顾小芙在陆家生活了那么久,与陆元畅之间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可看着顾小芙那羞涩的样子,又觉得她如初嫁新娘一般不懂事,只得厚着一张老脸,将毕生的经验传授了一遍。 顾小芙听了那个叫心惊,如果杨家的教育是出自实践的话,那么祝大娘的经验绝对是理论与实践相结合,说得那个叫通透,仔细,到位。顾小芙听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听也不是,装傻也不是。你们说的这些都没用好不好,谁能想到陆元畅是个女子,光那本《皎洁》,就够她们俩琢磨了。 后头正如火如荼地传授着行房大计,前后男子们到是在商议正事。 “阿元,你几时去汾城?”祝保长问道。 “回干爹的话,这两日我与芙娘在家中,已将家当整理妥当,随时能出发。”陆元畅说道。 “我祝家一干族人,打算过了正月去汾城,已派人去汾城寻院子了。不过现下汾城人满为患,我祝家又是人多,大些的院子恐难寻到。”祝保长皱眉说道。 “干爹,不若将族人打散,自家住个小院,这样容易些。”陆元畅思量了一下,说道,祝家除了祝保长一支,还有两个兄弟,祖孙三代加起来也有个二十多口人,这大院不说难寻,就是那么多人住一个院子中也不妥当,人多是非多,难免也要闹些矛盾。 “阿爹,阿元说的在理,现下局势不容乐观,咱没有那么多功夫耽搁。”祝大郎附合道,他也不愿与二叔三叔一家都住一起。 “若是分开寻小院,也行,不过现下汾城人多屋少,怕也困难。”祝保长说道。 陆元畅见祝保长看着自己,便知道身为女婿的她总得办些事,于是顺水推舟地说道:“干爹,不若我去了汾城后,托人寻寻,不过咱们这边时间紧,这价钱怕是不低。” “高些无妨,只要有房就成,我让大郎带着银子随你一同去,若是有合适的,当场下定,省得来回奔波误事。”祝保长见陆元畅极机灵,满意地笑道。 商议过行程,一家人吃了个团圆饭,陆元畅与顾小芙祝大郎一起回了陆家。 当晚,两人再一次清点了家当,见没出错,便去了杨家一趟,与杨荣商定了起程时间,并且将小九与田地托付给杨明。 当晚,祝大郎被安排在书房睡,因着家中有人,陆元畅想干些喜欢的事都不能,还是顾小芙搂着她哄了好久,才将人哄睡了。 顾小芙看着怀中熟睡的陆元畅,想着在汾城的日子,心头有些复杂,她从出生开始便待在乡间,也不知能否适应城里的生活,一面是憧憬,一面是忐忑,思量了良久,才渐渐入睡。 作者有话要说:能发出这章不容易,昨晚码好的,不过今日一整天都在上班,因为本君发文并不是直接复制粘贴就行的,还有排版与检查错字错句,所以每发一章基本还要多花半小时左右审文。 还好今天下班早些,赶得及,没有让大家失望。 让土豪们亮个相 格子木木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小鱼扔了一颗火箭炮 走在天边扔了一颗手榴弹 走在天边扔了一颗手榴弹 走在天边扔了一颗手榴弹 走在天边扔了一颗手榴弹 走在天边扔了一颗手榴弹 走在天边扔了一颗手榴弹 走在天边扔了一颗手榴弹 凡四扔了一颗地雷 踏雪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songxiaoning扔了一颗地雷 fatgogo扔了一颗火箭炮 小weiwei扔了一颗地雷 菠萝粒扔了一颗地雷 myth扔了一颗地雷 呆子阿三扔了一颗地雷 Jc扔了一颗地雷 让土豪们破费了,用雷刷本君玩得不亦悦乎哦。 恭喜格子木木成为本文第七位萌主,撒花。 第61章 外面的世界 搬家总是很繁琐的,陆家这回打算往后不回洛溪村了,家当又多,一大早折腾了良久才安顿好。 管仲很会做人,不仅给陆元畅留了马,还留了马车,顾小芙与珍娘蛋蛋带着金银细软坐在马车上,而陆元畅与杨荣则是在前面赶车,祝大郎到是轻松,骑着马慢慢地跟着。 马车后头跟着四个佃户,帮着推家当,车上放满了粮食皮毛乡间土特产,颇有些乡下人进城的气息。 原本陆元畅是不打算带那么多东西的,东西留在陆家,杨家若是要用也可自取,不过杨大娘会过日子,知道去了城里什么都要花钱,还不如自家带了去。 杨大娘这么一说,顾小芙的小脑袋便飞速地转着,她本就是精打细算的人,而这次她与陆元畅的大婚花费了不少,去了城里物价高不说,吃穿用度样样要费银子,原本地里的菜,要买,地里种的粮,要买,山上打的猎物,要买,这一番计算,可把她吓着了,光靠陆元畅的那点俸禄,一大家子只得紧巴巴过日子。 她与珍娘是妇人,去了城里能做啥,若是给别人洗衣服,看陆元畅不打她的小屁股,想着算着,她除了能靠自己的巧手接着绣活,其他的还真没法子挣钱。 顾小芙还不懂有灰色收入的理儿,只觉得若是这样,陆元畅不得为了家计累死,她那么心疼陆元畅,哪里舍得她为家计奔波,陆元畅好歹是洛溪村的首富,从小到大不缺吃穿,用得都是好东西,性情又傲气,让她去为钱奔波,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光如此,杨家两老回头总要去汾城的,到时仗打起来,一年半载都回不了村,那么多家当留在村里,便宜了村民还好些,若是便宜了戎狄,还不得气得咬碎牙。 “大郎,咱听干娘的话带些去吧,汾城咱不熟悉,也不知个什么光景,总不能去了那里连口热饭都吃不上罢。”顾小芙扯着陆元畅的衣袖轻轻说道。 小两口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一个眼神便能瞧出对方想些什么,陆元畅虽猜不全顾小芙的想法,不过也能猜个八成,叹了口气,说道:“带吧,能带多少带多少,回头劳烦大哥再跑一趟,把剩下的都带去。” “好说,跑一趟又不累,说真的,自己种的粮吃惯的,外头买的不香。”杨荣笑道,吆喝了佃户们装车。 那些珍贵的皮毛山药这一次全部带走,地窖里粮太多,只得装了一部分,那些保存极好的肉也都带上了。 陆元畅看着放满了粮肉皮毛的车,真真觉得丢份,若是就这样去了城里,还不得被人笑话死。可是,她能有什么法子呢,身边的顾小芙,看着那些粮肉,圆圆的眼都笑眯了,陆元畅深深觉得无奈,她这是娶了个小财迷么? 一切都安顿好了,杨家二老将一行人送到了村口处,杨大娘抱着蛋蛋,颇舍不得地说道:“蛋蛋,去了城里,要听爹娘的话,不许再调皮了。” “祖母,我不要离开你。”蛋蛋搂着杨大娘,哭得死去活来,他从小就是杨大娘带大的,感情极深,这一下子要离了杨大娘,他那小小的心里怎么受得了。 “蛋蛋,你是男孩子,不许哭!”杨荣呵斥道。 “我不嘛,我不嘛,我要祖母,我就要祖母。”蛋蛋被杨荣责骂,更是哭得声嘶力竭。 “蛋蛋乖,来,阿娘抱。”珍娘见这也不是个事,就将蛋蛋硬是抱了过来,对着杨大娘说道:“阿娘,等奴家与大郎安顿好了,就来接您与阿爹,咱是一家人,怎能分开过。”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是我与你阿爹老了,不想离开,你与大郎好好过日子,和和美。美的,我们两老就高兴。”杨大娘摸着蛋蛋的胳膊,说道。 “阿娘!”杨荣闻言,就要上前理论,却被珍娘拦下了。 “阿娘,芸娘今年十二了,是到说亲的时候了,您不为自己想,总要为芸娘打算罢,城里头,怎么也比咱这乡野之地强罢。”珍娘耐心地劝说道。 “珍娘,时辰不早了,你们且先去,让我们两老考虑一下。”杨大娘看着身边已初露少女气质的芸娘,说道。 “干爹干娘,咱走了,家里的一切,就拜托你们了。”陆元畅说道,她到是没什么离别的伤感,只想着过些时日等自己安顿好了就将两老接去。 “你们且去,家里头不用担心,我好歹还是个村长。”杨明淡然地说道。 “干娘,小九平日每餐都吃肉,奴家在地窖里留了不少,就劳烦您了。” 先前杨家人告别的时候,顾小芙就抱着小九话别,这几日因着大婚事多,她着实忽略了小九,此时抱着小九,她怎么也不愿撒手。 陆元畅见状,一把将小九拎了出来,扔给杨大娘说道:“干娘,你不必宠着小九,若是家中没肉了,就让它自己去山上猎。” “这。。。”杨大娘看着像小狗一般的小九,也不忍心让它上山去受苦啊。 “芙娘,咱昨晚不是说好的么,时辰不早了,走罢。”陆元畅虽也放心不下小九,可城中确实不适合小九生活,她也没法子,只得狠起心肠,拉了拉顾小芙,可是顾小芙不愿走,陆元畅无法,一把抱起顾小芙扔进了马车中。 “小九,阿娘走了,你要乖哦。”顾小芙也顾不得其他,拉开马车窗帘探出头去喊着。 小九闻言,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它一跃跳出了杨大娘的怀抱,向着马车疯狂地追去。 “啊呜~” 顾小芙听着小九凄厉的叫声,顿时眼眶都红了,这可是她的娃啊,她怎么能扔下它呢。 小九拼命地追着马车,当它与马车并行时,一个劲地唤着顾小芙,那眼中,竟然盈盈有着泪光。不理它,不踩它,不疼它,小九也就算了,可是要将它丢下,小九心里难受,它不愿与阿娘分开,那是将它抚养长大的阿娘啊~ 小九见马车不停,顾小芙的身子都探到车外了,便喘着粗气跑到前面,对着陆元畅使命地叫唤。 一声声嘶叫,是对陆元畅的控诉,也是对她的哀求,陆元畅看着拼着全力奔跑的小九,回想起两人在山上的情景,那时的她,与死亡只有一线,她叫小九回去找顾小芙,可是小九却没有抛弃她,一直留在山谷中守着自己。 原来动物也是有感情的,而动物的感情,却比人更为简单,真诚。 “大郎,让小九跟我们一起去罢,大郎,奴家求你了。”顾小芙从马车中出来,拉着陆元畅苦苦哀求。 陆元畅回头一瞧,就见顾小芙居然泪流满面。 顾小芙见陆元畅面上尽是挣扎之色,忙劝说道:“大郎,奴家保证小九去城里会乖乖的,奴家管着它,求求你,让它随我们去罢!” “阿元,让小九去吧,若是它惹事,再把它送回来也成。”珍娘见不得这生离死别一般的场面,帮着顾小芙说道。 陆元畅长叹一口气,将车拉停,对着小九说道:“往后你要乖,要听阿娘的话,知道么?” “啊呜~” 小九可怜兮兮地看着陆元畅,不住地叫唤,陆元畅知道小九是明白自己的意思,便说道:“自己跳上来。” 马车那么高,小九蹦了很久都没跳上去,陆元畅见了也心疼,就下车将小九抱上去递给了顾小芙,顾小芙心疼地抚摸着小九,刚才一番狂奔,可把小九累坏了。 “婶婶,小九能和我们一起去,真好。”蛋蛋用着小手抚摸着小九,平日里他们俩没少玩在一起,可知心了。 “芙娘,你是怎么养的,小九咋这么通人性?”珍娘回想着刚才那出生离死别,感慨地说道,就是人,也没见过那么痴心的。 “我待小九好,小九自然也待我好了。”顾小芙温柔地摸着小九的毛,说道:“小九,不要气阿爹好么?” “呜呜~” 小九委屈地呜咽着,哪里能不气,不过看在阿娘的份上,不气就不气罢,狼在强权下,哪能不低头。 走走停停,一行人在三日后到了汾城,不知是否是错觉,陆元畅觉得,汾城比之上回又热闹了不少。 如果说陆元畅与杨荣头一次来汾城被它的高大雄伟惊叹到的话,那么对于顾小芙与珍娘蛋蛋来说,除了惊叹,还有不可思议。 妇人们一直在村里生活,从没出过远门,就是临川城,顾小芙也是稀罕的不行,而珍娘,却是连临川城都没去过。 当时,陆元畅带了顾小芙去临川城游玩,可把珍娘羡慕死了,那几日,珍娘到了晚间就酸溜溜的与杨荣说着话,怪杨荣不贴心,嫁给他那么多年居然连临川城都没去过。顾小芙有心,将临川城里买来的一匹云缎送给珍娘,又让珍娘眼红了一回。 此时正值午后,城门口进出的人极多,多到整个村子的人加起来都比不上,大部分人穿着上好的棉衣,还有一些坐马车的富户则是绫罗绸缎,每个人脸上有着身为城里人的优越感,即使只是平民,当看到他们大车小车的土特产泥腿子,都会露出高人一等的表情。 眼下,在这偌大的汾城脚下,抬头仰望着高耸的城楼,两个妇人不禁露出了极为复杂的表情,既欣喜又忐忑,既憧憬又害怕,她们即将在这个繁华的城里生活,她们行么? 当然,陆元畅等人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而且虽然他们乡土味浓,可好歹也是一身光鲜,家底殷实,带着奴仆,这是个先敬罗衣后敬人的年代,他们有的是自信。 一行人排队进城,当刚要交入城税时,某个眼利的守城兵看到了陆元畅腰间挂的将军府亲军腰牌,他立马收起了傲慢的表情,点头哈腰地说道:“上差,您这是折煞我了,您还需交什么入城税呀。” 陆元畅不禁挑眉,她是特意将腰牌挂出来的,就怕有人不开眼寻他们惹事,现下有着妇人与孩子跟着,不可得吓坏他们,可她没想到,将军府的腰牌如此管用,居然能免入城税。 守城兵意思一下检查了马车与货物,便放行了。 刚进城,管家派人守在城门口的手下便认出了陆元畅,忙上前热情地拱手说道:“陆大官人,我家少爷昨日命小的在此守着,若是大官人来了,便领回府去,家中已为大官人备好了客房,还请大官人莫要嫌弃。” “这怎好意思,我等住客栈便成了,还请兄台回去禀明管大哥,在下安顿好家眷便去府上拜访。”陆元畅婉拒道,她此时到不是怕管家谋她什么,而是真真觉得难为情。 为着她的婚事,管仲洛溪村汾城两头跑,还仗义的给她作傧相,现下她带着那么多人,若是跑去了管家,可不得打扰人家么。 “陆大官人,您别为难小的成么,我们少爷说了,您是他的兄弟,哪有兄弟来,住客栈的道理,今日小的若是让大官人去住客栈,我们少爷非得打死我不可。”来人苦着脸说道,这些话,还真是管仲吩咐他这么说的,管仲知道陆元畅傲气,不愿受人恩惠,这样的人,只能用感情慢慢磨,小恩小惠是打动不了她的。 果然,管仲的一番话,陆元畅犹豫了,就她那张笨嘴,她哪里说得过管仲派来的人,而陆元畅也想着,只是暂住一两日,等将军府给她的小院到手了,就立马搬走。 一行人顺着西大街而行,杨荣在王敏乱马之地看了陆元畅一眼,陆元畅向他使了个小心口风的眼色。 王敏这事,要说起来,怪不得陆元畅,不过以顾小芙最近的表现来看,她极担心这事若是被顾小芙知道了,还不得哭得泛滥。顾小芙原本就没自信,若是知道了王敏的事,估摸着心里头又要难受了。 偌大的汾城,南贵西富,东穷北贱,西大街是富人云集区,也是城中最大的市集,青楼酒馆,书院茶舍,数之不尽,各色商铺,鳞次栉比,因着还在正月,街上一片喜庆,往来的人,穿着都是极好的,看得顾小芙一愣一愣。 “芙娘,喜欢这里么?”陆元畅见顾小芙瞪大了灵动的双眼凑在窗口瞧得新奇,淡笑着问道。 “大郎,奴家。。。奴家。。。”顾小芙自然是喜欢的,她是年轻人,有着年轻人应有的好奇之心,不过,喜欢归喜欢,这样繁华的大城市,顾小芙怕自己应付不过来。 “只要你喜欢就好,往后咱俩就住这城里了。”陆元畅拉了拉顾小芙的手,安慰道。 顾小芙甜甜地回笑着,拉着陆元畅温暖的手,心莫明就安定了,也是,有陆元畅在,她怕什么。 管家富贵,座落在西南角,占了一大片土地,因着底下人的报信,陆元畅等人到时,管仲已从赌坊回来,亲自在大门口迎接。 “贤弟,我日盼夜盼,你总算是来了。”管仲见了陆元畅的马车到了门口,迎上去行礼,他一脸的笑意,显得极为真诚。 “管大哥,咱分别才几日,你说笑了。”陆元畅拱手还礼,指着身旁人给管仲介绍:“这位是我大哥杨荣,管大哥先前见过的。这位是我大舅兄,祝礼仁,祝秀才。” “有礼了,各位能来我管府居住,真是我管家的荣幸,贤弟,你咋不将你的新娘子与我引荐?”管仲笑道,新娘子早在闹洞房时见过了,那时管仲喝得半醉,只觉新娘子漂亮得不像一般妇人。 “管大哥又说笑了,芙娘你出来,见过管大哥。”陆元畅也没觉得管仲无状,本就是感情极好的,见一见也无妨,难不成住在管家,能不见面么。 顾小芙闻言,便扶着陆元畅的手出了马车,将祝大娘教她的那一套礼仪拿了出来,给管仲做了一个标准的万福,唤道:“管大哥。” “哟哟,别客道呀,阿元,你可真有福气,弟妹这长相,怕是在汾城也能排得上号的,你可得藏好了,别让人瞧了去。”管仲是粗人,有个漂亮的小娘子给他行礼,他哪吃得消啊,忙虚扶了顾小芙起身,一面又提醒陆元畅,这汾城,有的是达官显贵,那些上流人士,自诩风流才俊,其实,最是肮脏不过。 陆元畅闻言,只得缰着脸答谢。她知道管仲说的是心里话,单看王敏,一个女子也敢当街抓人,可见达官显贵猖狂到何程度,回头看顾小芙,明眸皓齿,打扮清雅,一言一行,自有一股风流,陆元畅那一直简单的心不禁跳动,这保家为国的,不能保家,何以为国! 随管仲进了正厅,管老大亲自相迎,一行人也是有说有笑,陆元畅因感念管家对自己的照顾,便拿了早就备好的礼当面呈上。 一张熊皮给管老大,一张狼皮给管仲,还有一张艳得极漂亮的火狐皮,给管兰。原本陆元畅是留给顾小芙的,这火狐可遇而不可求,当年她遇上了,追了老久才抓到的,不过顾小芙不喜如此艳丽的颜色,陆元畅想着管兰的火爆脾气,便觉得适合她,而管老大的媳妇早些年前就去世了,也就省了。 “阿元,怎得这般客气,这礼太重了。”管老大嘴上虽这么说,可眼睛还是盯着那张熊皮看着,熊皮极完整,没有一丝破损,是陆元畅十六岁那年在山上见着的。她那时练射箭,不忍随意割破熊皮,被黑熊一直追到了玄云山,才寻了个机会射中了黑熊的双眼。那时她自己的剥皮技术还不太行,专门拉去了临川城找人硝制的,是她的得意之作。 “管老大无须客道,我是乡下人,也只能拿得出这样的土产,还请管老大莫要嫌弃。”陆元畅拱手说道。 “哈哈,那成,这礼我收下了,还有,既然你我如此亲厚,也别叫什么管老大了,你与大郎(管仲)兄弟相称,便唤我伯父罢。”管老大满意地说道。 “伯父。”陆元畅从善如流,管老大是她所敬佩的人,而管仲这些日子的表现,也是与她诚心相待,陆元畅觉得管家人交得过。 “哈哈,这才对,大郎,你带着阿元他们先去洗漱休息,晚间咱们好好喝一场。” 管家极大,管仲为陆元畅等人安排的,是上好的客房,早已收拾干净。陆元畅与顾小芙洗漱过后,便关了门,歪在榻上说话。 顾小芙跨坐在陆元畅背上,给她按摩,这几日风餐露宿的,她与珍娘在马车里还好些,可陆元畅在外头又是赶车又是戒备的,早累了。 “芙娘,你也累了罢,别按了。”陆元畅舒服地嘟囔着。 “我不累,这几日见你宿在外头,怪心疼的。”顾小芙轻声说道,同样是女子,她受着陆元畅的照顾,而陆元畅却是在外头吹风吃沙,能不心疼么。 “有媳妇疼就是好,芙娘,要不你踩上去。”陆元畅惬意地说道,顾小芙那手劲,跟挠痒痒似的,不带劲啊。 “这是啥主意,踩坏了咋办,这样如何?”顾小芙明了陆元畅的意思,便俯着上半身将力道压在了陆元畅背上,让得陆元畅舒服地直叫唤。 小九见阿爹被阿娘欺负地乱叫,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了,撒着腿在屋子里转。也许陆元畅底气过足,让得隔壁的杨家人也听到了,珍娘忙关了房间,捂着蛋蛋的耳朵,感慨地说道:“这到底是新婚的年轻人,总有着使不完的力,咱们老了,大郎,你说是么?” 杨荣听着珍娘酸溜溜的话,脸都涨红了,这三天的赶路,谁不累得直想好好睡上一觉,哪像陆元畅啊,到底是练武的身子,就是硬朗。 而另一头的祝大郎,也是关上了屋门直摇头:“白日宣淫,世风日下!” 祝大郎打算回头与祝大娘好好说道说道,等她到了汾城,定要让祝大娘去教教顾小芙礼仪,没得丢他们祝家脸面的。 顾小芙按出了一头汗,而陆元畅,则是沉沉地睡去,她白日赶车,晚上戒备,早累了。顾小芙见陆元畅睡着了,便停了动作,让小九莫要出声,她轻轻地摸着陆元畅的脸,看到她眼底淡淡的青色,心里头别提有多心疼了。 过了半个时辰,管仲命下人来叫入席,陆元畅睡饱了,精神饱满,顾小芙给她梳头换衣,一下子,陆元畅又是那个众人眼中的“美男子”。 除了祝大郎,其他人都是粗汉子,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好不热闹。珍娘忙着照顾蛋蛋,而顾小芙则是不停地给陆元畅夹菜。 因着是正宴,都是两人一席或三人一席,管老大与管兰坐了首席,管仲陪着祝大郎坐了一席,陆元畅两人一席,杨家人一席。 席间,管兰一直将眼光瞄向顾小芙,她震惊于顾小芙的巨大转变,几月前在临川城,顾小芙只是个乡下女子,虽长得清丽,可到底还有些小家子气,可是现下,顾小芙受了祝大娘的教导,礼数极周道,坐在席间,从容,淡然,没有丝毫的怯场,而照顾陆元畅之时,脸上总挂着温柔的淡笑,陆元畅抽空也会回以微笑,两人之间淡淡温馨的气氛,让得管兰不知怎得有些不舒服。 那次打人之后,管兰便被管老大拘在了家里好长一段时间,管兰恨死了陆元畅,也不满管老大与管仲对陆元畅的亲厚,可是随着管仲为陆元畅不断说好话,管兰这个江湖儿女,渐渐的也就将事淡忘了。 今日得了陆元畅的火狐皮,管兰还挺高兴的,又见陆元畅一表人才,长得俊美不说,武艺她可是亲自领教过的,一下子不知怎么的,管兰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居然也懂得了害羞,坐在席间也不向以往那般豪放。可是她看着陆元畅对顾小芙的小意温柔,心里头实在酸得不行,随意寻了个借口,她便退席了,眼不见为净。 管兰的离开,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大家依旧畅快地喝酒,渐渐的天色已晚,顾小芙与珍娘带着蛋蛋先行回房,而其他人接着喝。 祝大郎很少与这样的粗汉子们喝酒,刚开始还觉得人家有些粗鄙,可是一番交谈之下,又觉得管家人是性情中人,虽说言行举止粗了些,可为人却是不错的,很豪爽,很坦诚。他不太清楚管家现下在汾城的势力有多大,但单看这管府宅院,占地大,结构好,环境清幽,若是没点能耐,有钱都买不到这样的宅地。 祝大郎见陆元畅出去如厕,便也跟了去,追上陆元畅,问道:“阿元,你所说的汾城的友人,可是管老大?” “大哥,正是,单靠我们自己,怕是不易,今日你也瞧见了,汾城有多少人,人多房少,有钱也不靠谱,不若厚着脸皮让管家帮忙,也好让岳父岳母早日进城。只是管家做的是赌坊生意,不知大哥是否介怀。”陆元畅说道,文人清高,多的是怪脾气,陆元畅一直不开口,便是打算问过祝大郎之后再行事。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为兄有何介意的,若是管家愿相助,我祝家定是奉上大礼相谢。”祝大郎可不是迂腐之人,他从小便是受祝保长亲自调。教,祝保长不仅教授他读书习字,也常带着他在各村走动,祝大郎也是看多了人情冷暖,而他早厌烦了二叔和三叔家的虚情假意,今日又细观了管家人一夜,心里头更是门儿清。 “既然大哥不介意,那回头我寻个机会去管大哥说说,他若愿意,则将事相托,他若不愿,咱也不勉强。”陆元畅说道。 “成,祝家有你这个女婿,可真是赚到了。”祝大郎拍着陆元畅的肩膀说道。 回席之后,一群人依旧喝酒,不过整夜也没有话头提购房的事,陆元畅脸皮薄,祝大郎是读书人骨气硬,谁也不愿凭白无顾的开口求人,所以只得歇了心思。 等到陆元畅散了酒宴回房,夜已极深,小九听到动静,“呜呜”地叫唤,陆元畅忙捂了小九的嘴,可还是将顾小芙吵醒了。 顾小芙等不到陆元畅回来,只得洗漱休息,可睡得极浅,小九一叫,她便醒了。 “阿元,啥时辰了,怎么才回来?”顾小芙边说,边拿了衣服要下炕伺候。 “子时了,天冷,你待在炕上别下来,我自己能行。”陆元畅将顾小芙按回了被窝,自己随意洗漱了一番,她有些醉了,也没那力气再泡澡。 洗漱上炕,陆元畅抱着顾小芙香香软软地身子,心思又起了。酒为色之媒,她此时刚喝到兴头上,抱着自家漂亮的媳妇能不动心么。 “阿元,你乖些,咱们在别人家呢!”在别人家,按着礼数,自不好乱来,顾小芙一边推着,一边哄着。 “昨夜不许,今夜也不许,芙娘怎可以这样亏待我!”陆元畅哪里能依,她借着酒劲,趴到顾小芙身上胡乱亲着。 顾小芙一边护着自己的里衣,一边还得哄着陆元畅,真真是急出一头汗,她见再不阻止,身上的衣服可要被陆元畅扒光,只得好言相劝:“阿元,别这样成么,等咱们回了自己家,我都听你的。” “此话当真?”陆元畅闻言,猛地抬头,用着亮晶晶的眼光充满期待地看着顾小芙,那本《皎洁》上可是绘了那么多的姿势,她早就蠢蠢欲动了,只是顾小芙实在过于害羞,到如今,她们才用了第一页上的第一个姿势。 顾小芙受不得陆元畅带着些许侵略的眼神,红着脸撇过头去,从鼻间轻哼出声。 陆元畅得了同意,可激动坏了,大半夜也睡不着,还是抱着顾小芙猛亲了一回,不过她想着往后的“好日子”,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两章合一章了,这章极肥,亲们满意么? 最后事特别多,所以更新不太定时,如果以后八点没有更,那就没有了,不过本君会算好的,有时间会补上。 此章谨谢琳琳的长评,很喜欢琳琳的观点。 土豪们,来,走个T台。 瑞珂扔了一颗火箭炮 格子木木扔了一颗火箭炮 走在天边扔了一颗手榴弹 走在天边扔了一颗手榴弹 瑞珂扔了一颗地雷 瑞珂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踏雪扔了一颗地雷 金金扔了一颗地雷 凡四扔了一颗地雷 小天扔了一颗地雷 第62章 初入将军府 第二日一大早,陆元畅被顾小芙收拾得极体面,用过早饭,就带着礼物去了将军府。 王超待她不错,不仅给了房,还在陆元畅大婚之时专门派人送了贺礼,陆元畅若不去想王敏勾引之事,还是觉得王超为人尚可。 陆元畅到了将军府,留在府中的师爷得到通报,亲自出来接待。 “陆伍长,你可来晚啦,将军去了校场。”师爷笑眯眯地说道。 “那在下便留在府中等待罢,劳烦师爷了。”陆元畅拱手说道。 “将军离去之前,留了话,若是陆伍长来了,便让你去校场见他。”师爷慢悠悠地说道,不过那眼中,却是有着一丝幸灾乐祸。 陆元畅傻愣愣的,也没看出来,跟着将军府的一个小士兵骑马去了校场。 校场位于北城,直面北门,若是戎狄来袭,北门则是首攻之地。汾城不仅城墙高,而且城很大,戎狄若是舍了北门绕到东西两门攻打,则要费不少时间,而南门则不必说了,汾城两侧亦有高山,绕过去路途艰难不说,就是到了那里也已是两日后的事了,有了这个缓冲,城内可从容布置。故而,北门之处集结了城中大半兵马,日夜操练。 王超身为守城将,自然不会日日去校场,不过新年伊始,将领们拿了假期回家过年,一番醉生梦死之下,有些军心涣散,底层的士兵们可没有假期,看着将领们老婆孩子热炕头本就眼红,又见个个吃喝的脑满肠肥,纪律松散,可不就上行下效,得过且过么。 王超接了宋大将军的亲笔信,让他整军以待,前方斥候相报,戎狄近日行动异常,怕是再过不久便要开战了。宋大将军不仅是王超的亲舅舅,也是他的启蒙恩师,他的话,王超还是极重视的。 王超刚回汾城,便将几个行为不检的将领叫了来,狠狠地训斥了一番,每人赏了一百军棍。将领们被打了,还不得回家养伤,硬挺着回营整军,因为王超已下令,将下月初一的大考提前到了今日,这不,全城的将士们,除了守城的,都去了北城等待王超的检阅。 陆元畅刚到校场,便听到气势恢弘的杀喊声,不禁转头问身边的小士兵:“今日是何日子?” “回陆伍长的话,今日王将军校场大考。”小士兵行军礼说道。 陆元畅点了点头,便跟着小士兵去换了伍长军服。因只是伍长,军服只是薄薄的一层皮革,只在胸口处挂了两片金属片,若是普通士兵,连这两片金属都没有,这样的装备,上阵杀敌可想而知。不过当陆元畅穿上这身军服之时,血液中陆家遗传的好战基因便开始发作,一股油然而生的保家卫国信念涌上心头。 她的阿爹,她的祖父,她的祖祖辈辈,都是穿着军服,驰骋沙场,他们之中,绝大多数的人,抛头颅撒热血,马革裹尸,虽然默默无名,可也是铮铮铁骨。身为陆家人,这是宿命,也是使命。 陆元畅不能否认,不管当初她如何排斥从军,如何抱怨世道,当她穿上这身军服之时,她真的有股热血沸腾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如一柄未出鞘的剑,寒光虽隐于鞘内,可已蓄势待发。 等到她到了校场,看到上万人的厮喊之声,这种感觉就更为强烈。这一万人,是王超的精锐之师,是他从十六岁从军以来十多年的积攒。 朝廷的兵,是由军户所组成的,而将军们的私兵,则不然。有些人是军户中被挑中的佼佼者,有些则是普通的农户,工户等,成分极为复杂,不过,私兵一般武艺高强,较之军户更胜一筹。私兵的粮晌,由将军们自己发放,若是私兵中的军户,则又可领取朝廷的粮晌,不过朝廷的粮晌,实在少得可怜,且军械装配也不如私兵,故而军户们,绝大多数人以进入将军私兵队伍为傲,不仅待遇好,而且也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大周对外征战数十年,北面应对戎狄,南面应对大楚,西面则是与大夏不时交战,几乎每个将军都有私兵,各地军阀割据,朝廷力微不殆,只得放任自流。如宋大将军,自领三万私兵,这三万人马,只听宋大将军号令,就算是皇帝,也奈何不得。 王超身为武威候世子,也有一万私兵,这一万人中,又以三百亲军最为勇猛,各各都是武艺高强,能征惯战之人,在战场上,他们不只一次救过王超的性命,最受王超倚重信赖。 陆元畅在一旁细细地观察这些士兵的演练,她在洛溪村闭门造车,虽说粗通兵法,可真正指挥演练又是另外一回事,龙虎阵,一字长蛇阵,两翼阵,合围阵,箭枪方阵,一个个在兵书上熟读的阵法,在校场上流畅地排演出来,陆元畅看得眼都直了。 她不能否认,王超在治军上却有很强的能力,虽然他身为世家子,可有着粗汉一般粗暴的脾气。 金鼓响起,鸣金收兵,士兵们快速整齐地退散列队,等待王超的指示。 “报~陆元畅陆伍长报到。”小士兵见状,忙机灵地上报。 “陆元畅?”王超若有所思地看着穿着军装腰板笔挺面色从容的陆元畅,先前陆元畅来时他就看到了,觉得陆元畅看阵法演练的样子特别专注,果然是颗好苗子。 “是,卑职今日前来入队!”陆元畅行着军礼高声回道。 “哼!陆元畅,你好大的胆子!”王超突然脸色一变,高声训斥道:“军队操演为每日卯正,你为何现下才到!” 陆元畅不可置信地看着王超,她自然知道卯正出操,可她今日是来拜见的,又不是投军的,还不能给个准备时间么。 “你可知道,军情紧急,军令如山,而你的迟到,也许会葬送全军的性命,你待当得起嘛!”王超冷冷地说道。 “卑职知错,卑职愿领军法。”陆元畅咬牙切齿地说道,这怕是传说中的下马威了罢。 “当众一百军棍,给我狠狠地打!”王超见陆元畅骨头硬,脸上不显,可心里却乐开了花,他这是受了王敏的威逼,要好好整整陆元畅。 “将军,就她那小身板,一百下去还不得拉去乱葬岗。”王超身边的亲军百户徐文武劝道,陆元畅是分在他营里的,这么个人才,他哪里舍得让陆元畅无辜挨上一百军棍,不死也得残啊。 “哼,打死活该!”王超鼻孔朝天地说道,要多牛气有多牛气。 “将军,陆元畅今日才来,还不懂规矩,不若打几棍给她个教训就成了,回头我好好教她。”徐文武苦着脸劝道,这王超向来脾气不好,他现下可是顶着大风险劝的,万一惹恕了王超,连他也要挨罚。 王超看了眼徐文武,不禁冷笑出声,这人长得好可真是占便宜,这才刚入军呢,就有人护着了,不过王超看着陆元畅那一身细皮嫩肉,也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狮子大开口,最近他打人打多了,动不动就来个一百军棍,说顺溜了,改不过来,他沉思了一会儿,淡淡地说道:“谅你今日刚来,又有徐百户的求请,便就打十棍罢。” 十棍也是打啊,还是军棍,陆元畅站在军前,被上万人看着挨打,心里能不气么。可是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她两脚分开,微扎马步,运气于背,然后,一记记沉重的军棍便砸到了背上。 十棍很快就打完了,陆元畅觉得背上火辣辣的,还有些粘,怕是已破了皮,当然,她是硬咬着牙挨的,一声都没吭,略调整气息,她拱手说道:“谢将军网开一面。” “好说,你入队罢。”王超随意摆手说道。 陆元畅由着人指示,入了亲军营第一营第一队第三伍,她便是这个伍的伍长。她刚到,身后的四人便用着各色的眼神看着她。 陆元畅身材高挑修长,可是在军营中,实在显得单薄矮小,她的身后,有一人与她身材相似,眼睛特别机灵,一人身材特别魁梧,不过显得过于憨厚,一个壮汉则是沉默不言,但眼神坚定,而剩下那个,怎么说呢,长得实在是太寒碜人了。 这是一个以貌取人的时代,长得好,升官快,最后那个人,就算立了大功,估计这辈子也没出头之日。 “今日的大演,尚可,但你们有没有想过,戎狄虎狼之师若是前来,你们有没有能力将他们挡下!” “能,能,能!”王超话音刚落,上万的士兵便齐声狂吼。 “嗯,这样还算有点样子,放赏每人五百钱。” “谢将军。”听到放赏,军士们喊得更带劲。 这就是私兵,时不时的就有放赏,比起那些普通军户,待遇不知好了多少,陆元畅算计着,就这一放赏,可是整整五千两银子,这王超实在是太有钱了。 王超似乎对放赏习以为常,眉都没皱一下,他向徐文武使了个眼色,徐文武便在军前说话:“全军退之外围,将军府亲军进入场中,老规矩。” 此话一出,亲军们各各如打了鸡血一般的兴奋,而退去的士兵们,则是眼露羡慕之色。陆元畅对着身后那个看似机机灵的人,问道:“冯怀,什么是老规矩?” “回伍长的话,亲军每月校场混战比武,以一伍为单位,全营混战,不能用兵器,只能用拳脚,不管方式,不管时间,最后坚持下来的十伍为优胜,有十两银子赏钱。”冯怀激动地说道,以往他们伍总是徘徊在二十名至三十名之间,算不错了,可是拿不到赏银,心有不甘啊。 陆元畅闻言,就觉得后背越发的疼了,这才入军,不是被打,就是打群架,要不要这么野蛮。 陆元畅看着亲军们,一个个虎背熊腰的,大喝一声都能震疼耳膜,这群架怎么打啊。三百人,一伍为一队,那可是整整六十队人的混战啊。 不仅她在担忧,身后的四人看着她也担忧,他们先前的伍长,可是个硬汉子,才能带领他们杀进前三十,现下这个瘦弱的伍长,怕是一上去就要被人踩在脚下了罢。 陆元畅显然看到了他们眼中的不信任,她到没生气,信任这种东西,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培养的,不过,这次若是带着他们杀进前十,应该就能服众了。 陆元畅细细地观察着别人的队形,发觉大多数人都是打算凭借自身武力应对,那些人无不是高大强壮之人,而反观一些身材较弱的队伍,则是打算结阵。陆元畅看着自己的队员,三个壮汉,一个弱小,自己应该也只能算作弱小,那么,他们也必须结阵。 脑中急速地转动,陆元畅眼睛一亮,对着几人说道:“我身为伍长,必要带领大家一同杀进前十的,还请大家信我一回。” “你是伍长,俺听你的就是了。”憨汉梁保说道,他武艺不错,不过心思简单,既然在军营,自然听长官的。 “伍长,我也听你的。”冯怀附合道,因为他看到了陆元畅眼中的精光。 既然两人都同意了,其他两人也无所谓,反正他们也没进过前十,这次进不了也算了。 “兄弟们,打起精神来!”陆元畅鼓舞着众人,说道:“等下开战,开头必是惨烈无比,冯怀瘦弱,怕是应敌艰难,不若我等四人在外围结阵,护住四面,冯怀居中□□、拳,等第一拨猛攻过去了,冯怀替换下力殆者,然后如此循环,五人之中,一个休息,四人应敌,这三百人的混战,有的时候,拼得就是个体力。” “伍长妙计!”冯怀听罢,双眼炯炯发亮,有些诧异地看着陆元畅。 而那个沉默不语的张成,也暗暗点头,心中赞叹,陆元畅虽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混乱,可一下子就点到了要处,眼神毒啊,他只担心陆元畅这小身板,能不能扛过第一拨最为激烈的猛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是双更,最近化悲愤为码字欲! 还有,花花呢,留评呢,雷雷呢,大家最近太懒了,这样本君要将悲愤化到游戏中去。 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浅水炸弹 格子木木扔了一颗火箭炮 小鱼扔了一颗火箭炮 冥冥如一扔了一颗手榴弹 myth扔了一颗地雷 凡四扔了一颗地雷 瑞珂扔了一颗地雷 瑞珂扔了一颗地雷 瑞珂扔了一颗地雷 瑞珂扔了一颗地雷 4号病房扔了一颗地雷 呆子阿三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第63章 领房标配的 商议妥当,只听徐文武一声令下,三百亲军如猛兽一般,气势汹汹地朝着平日的战友们杀去,那种嘶喊厮杀,活像是对待杀父仇人一般。 亲军混战,不仅能得赏银,表现出众者,极能入将军的法眼,到时平步青云,指日可待。混战看似粗暴,其实不然,上阵杀敌,有大阵,也有小阵,亲军不必参与大阵,主要是护卫于将领左右,战场上刀剑无眼,小范围的巧妙配合是至关重要的,所以王超特别重视,每月都会举行这样的比武,并且亲临观看,如果发现了好苗子,也会着重培养。 陆元畅没功夫云欣赏这种热血沸腾的场面,她与三个壮汉才刚站位结阵,便被一伍人给盯上了,拳脚相接,声声入耳,王超的亲军果然厉害,陆元畅对敌的那人,每一拳挥过来,都是极重极重的,挡隔之时,小臂发麻。 陆元畅运气于拳,将霹雳拳使了出来,由内而发的内劲,顺着拳风,侵入到那人体内,令得那人气息不稳,出拳顿时有些混乱,陆元畅抓住时机,一拳轰在了那人的胸口,“噗”,那人居然喷出了一口血,然后倒地不起。 与此同时,张成等三人也解决了自己的对手,梁保力道十足,一下子解决了两人,这一小队,才刚开始,便已全军覆没。 那个长相奇丑的费战,看着陆元畅前面躺在地上哀嚎不已的人,不禁诧异地看着被喷了满脸是血的陆元畅。此时的陆元畅,丝毫没有新兵初来的那种恐慌与胆怯,她面无表情地观察着战况,对脸上的血毫不在意。 张成接收到费战的眼神,也是对他重重点头,也许,这个瘦小单薄的人,没他们想得那么简单。 混战还在继续,场面已是乱作一团,陆元畅等人刚解决了一队人,立马就会有第二队扑上,打着杀着,陆元畅也打出了热情,能这样畅快淋漓的打一架,是她所梦寐以求的。她是练武之人,自然有着练武之人的求胜心,以往穿梭于山林,与野兽为伍,时日长了也觉无趣,现下她能与人对战,能与那么多人对战,怎不畅快。 冯怀被四人护着,可惬意了,以往的混战,每每他被揍得最惨,可这回,他身上还没挂半点彩呢,这一高兴,那黑手也下得利索,别人以为五对四,总是占优势的,可是梁保可勉强一对二,而其他三人一对一绰绰有余,另有冯怀的暗中相助,上来的队伍,总能被、干掉。 陆元畅一边对敌,一边观察着战场微调着自己的阵形,有时前进,有时旋转,几人因着节节胜利,也渐渐佩服陆元畅的远见,愿意听她指挥。一时间,他们这伍,所向披靡,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端得是如入无人之境。 陆元畅带着人从东向西杀去,她发现除了她们这队结了阵,场中也有不少结阵的伍,有的是尖刀三角形,有的是半圆形,有的是两翼形,不过许是那些人武艺不行,很快便被攻破了。 战时过半,场中的队伍只剩三成,这三成,才是真正的精锐之师,冯怀适时换下了费战,让他休息,费战本想先让陆元畅休息的,因为她背上还有棍伤呢,不过陆元畅坚持,他只得从命。 不过陆元畅的那句话,费战是听进去了:“我是你们的伍长,听我的!” 费战看着陆元畅因疲惫而变慢的出拳,心里头有些火热,跟着这样的伍长,怕是往后建树不小罢。 陆元畅队中开始不断地换人休息,保持着一定的战斗力,而大多数队伍,则是因为开始冲得过猛,已开始出现疲态。这时,拼得只是一股气,拼得是坚持。 虽然很多队伍都是苦苦支持,可是遇上陆元畅他们一直有着充足体力的队伍,只得含恨落败。 “叮叮叮~” 鸣金收兵,徐文远上前,看着场中最后的十支队伍,一个个听到金声都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不由笑道:“你们是这月的胜出者,因是正月,王将军赏银每人二十两。” “伍长,我们胜啦~”冯怀激动地从地上跳了起来,猛拍陆元畅的肩膀说道。 “呵呵~”梁成憨憨地笑道,也是极为高兴,二十两银子,这太多了罢,怎么花呀。 张成一向没有表情的脸上也挂着淡笑,银子虽好,可优胜的成就感实在是太畅快了。而费战,则是钦佩地看着陆元畅,若没有她的指挥,他们怎能撑到最后。 陆元畅这时才放松下来,被冯怀拍着背伤很疼,她嘶哑咧嘴地说道:“兄弟们,若没有大家的共同努力,一起战斗,这胜利也不会降临,我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往后还请兄弟们诚心相助,我誓必不会亏待任何一人。” 官高一级压死人,以陆元畅的长相和武艺,高升是指日可待的,四人只觉得陆元畅仗义,若是能跟着这样的人,也是一种幸运。 原本陆元畅想叫四人一起去喝酒庆功,不过她被王超叫了去一同回将军府,这又让四人觉得,跟着这样的主,好日子已不远矣,先前陆元畅挨的那十军棍,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她与王超亲厚,若是能打在自己身上,那可真真是甘之如饴。 跟着王超进了书房,王超看着蓬头垢面的陆元畅,淡笑道:“如何?” 如何什么?十军棍,还是混战? 陆元畅沉思了一下,说道:“将军之将士,堪称精锐。” “那你岂不是精锐中的精锐。”王超笑道,今日他特意观察了陆元畅在场中的表现,堪称完美,若是再战下去,进前五大有希望。 “卑职若是千里马,将军便是伯乐,没有伯乐,何来千里马。”陆元畅拱手说道,她难得嘴巴这么甜。 王超闻言,很是满意,像陆元畅这样的良才,若是能全心向着自己,到时必有大用,最怕的就是,陆元畅不愿诚意相待,这点王超不能不担心,单看那日两人的决战,王超就知道陆元畅是个傲气十足的人。 有才能,有脾气,这种人,不容易收服,王超当时想了很久都不知陆元畅为何会答应做自己的亲军,后来据底下人所报,陆元畅的婚礼极隆重,她对待顾小芙那是真真的温柔小意,这才让王超有所领悟。 当然了,有弱点的人,才敢用,一个女子就能套住陆元畅,可不是大好事么。 “马屁话就别说了,对我无用,我让人领你去小院,好好安顿家眷,三日后便来将军府当值,到时,徐百户自会与你说明将军府的规矩。” “谢将军。”陆元畅拱手道谢,便退了出去。 “将军,这是陆伍长给您的礼物。”一个小侍从在陆元畅走后,将一个盒子捧到了王超面前。 王超闻言,不禁挑眉,这陆元畅还真是有趣,什么宝贝居然敢送他? 他打开那个大大的盒子,这一看可了不得,居然是一件完整的虎皮! 身为一个名将,若没有一张上好的虎皮做垫子,那就是丢份的事,上流社会,要的就是这脸面。王超让人将虎皮小心拿了出来摊开细瞧,发觉这老虎是被人在咽喉处一刀致命的!若是陆元畅亲手所打,那可真真是了不得,王超欢喜地摸着虎皮,嘴里喃喃道:“有趣,这陆元畅,实在是有趣!” 一个师爷领着两个小士兵,带着陆元畅去了将军府西侧不远的某处,陆元畅入眼望去,便看到沿街而排的一座座小院,越是靠近将军府,越是规模大些,不过结构都差不多,不禁问道:“师爷,这一片的房子都是王将军的?” “正是,这些房子,是将军赏给有功将士而用的,按着功劳大小,官职高低,一一分配。这座四进宅院,是徐百户的。陆伍长你的,还在前头。”师爷耐心地介绍着,陆元畅是王超看重之人,将军府消息灵通的人都略有耳闻。 几人慢慢行至某一二进小院门口,师爷说道:“陆伍长,这便是你的小院。” 陆元畅看这地段,离将军府挺远的,想想也是,她一无军功,二无官职,能得个二进小院已是极不错了。再入院一瞧,一进处是正厅,餐厅,厨房,柴房等,二进处是正室,东西两厢,库房等,院中种了不少树,看上去庭院深深,很是不错。 “陆伍长,前几日我等已将府邸打扫干净,您直接就能入住了。”小士兵回道,他可羡慕陆元畅了,什么时候,他也能熬出这样一座小院。 别看是二进小院,贵就贵在地段好,汾城南贵西富,这小院位于西南,与管府相距并不太远,出门走上几步,就能到西大街,最是清贵便宜不过的地段,就算有钱,可没门路的话,是决买不到的。 “陆伍长,这是钥匙,各处的均已贴上名片,只此一串,将军府也无存留,你收好罢,若是无事,我等便回去了。”师爷递了钥匙给陆元畅,说道。 “多谢师爷,多谢二位兄弟,改日得闲,在下请你们吃酒。”陆元畅拱手道,拿了角钥匙,这心就莫明的安定。 “好说,我们走了。” 陆元畅回了管府,管府门房见她那狼狈样,还以为她出事了呢,忙让人往里通报。管老大亲自出来,看到陆元畅一身破烂军服,上面尽是拳脚印,她的头发也散了,脸上还满是血,也吓了一跳。 “贤侄,你这是怎么了?”管老大急急问道,陆元畅今日是去将军府报到,怎么能搞成这样子。 陆元畅刚要开口解释,就被入厅的顾小芙一把抱住,顾小芙吓得脸发白,手不住地四处察看着伤情,嘴里害怕地问道:“大郎,你伤哪里了?” “阿元,可是将军府的人欺负你了?”杨荣此时也赶到了,气愤地问道。 “哎呀,你们让我说句话成么!”陆元畅被围着问,急都急死了,她拨开顾小芙的小手,说道:“我没事,今日去了校杨,操演了一回。” “操演怎么会弄成这样?”管老大才不信呢,这明明是打架的样子,还是打得很狠的那种。 “操演完,是王将军亲军的混战,三百号人打群架,我这样子还算好的。”陆元畅孩子气地说道,有人关心她,她自然很受用,谁让她从小没了爹娘,缺爱呢。 “原来如此,那确实算好的。”管老大也听说过将军府的规矩,见众人不解,便慢悠悠地说道:“三百亲军,个个彪悍之极,五人一组,分队混战,坚持到最后十队为胜。我曾听人说过,有的人打完混战,得在炕上养上个三五七日的,阿元能自己走着回来,怕是胜了罢?” “伯父,小侄侥幸胜了。”陆元畅笑得很灿烂。 “芙娘,你快去给阿元收拾一下,这傻孩子,被打成这样,高兴个什么劲呢!”管老大无语地说道。 回了房,管家下人极有眼色端了澡桶与热水进来,顾小芙锁了门,便为陆元畅解衣。当她将陆元畅的上衣全解开之时,就看到陆元畅整个背都是青紫色,中间还泛着不少血丝。 “阿元,你的背?”顾小芙看伤也有经验了,陆元畅啥伤她没看过,这入眼一瞧,便觉得不是打架打的,而像是吃了板子似的。 “哦,没事,一点都不疼。”陆元畅不以为然地说道,泡在热水中舒畅地呼着气。 “没事没事,整日不是这伤就是那伤的,你要担心死我么?”顾小芙看不惯陆元畅不爱惜自己身子的行为,气鼓鼓地说道,不过手下的力道还是极轻的,就怕弄痛了陆元畅。 “真没事,你瞎担心作什么。哦,对了,院子将军已给了我,刚才我去瞧过,挺好的,明日咱就搬罢,也不能总打扰伯父。”陆元畅嘻皮笑脸地说道。 顾小芙看着,气不打一处来,好好的女子,弄成这样,没得让人心疼的。抹身擦药,包扎伤口,顾小芙将陆元畅裹成了蚕宝宝,可陆元畅不敢抗议,因为她见到顾小芙生气了。 用过午饭,陆元畅就带了顾小芙杨家人和祝大郎一起去看小院,管仲也赶回来陪着去瞧。小院很不错,清幽宁静,闹中取静,一行人都很满意。 顾小芙与珍娘忙活着擦洗打扫,剩下的人围在厅里喝茶。 “阿元,我可真羡慕你。” “大哥,你回头买个更好的,到时只有我羡慕你的份。”陆元畅接收到祝大郎的眼神,便陪着他搭戏台子。 “难啊,今日上午我去城中转了一圈,也不说银两,单就好一些的院子,都被人买走了。”祝大郎面前难色地说道。 “祝大哥,你要寻院子?”管仲闻言搭话道。 “是啊,我此时进城,便是领了阿爹的交待,让我寻好院子接一家人进城,你也知道的,现下世道不稳,城中比乡下总要安全一些,可是我在城中也无亲友,自己又没本事,这可怎么办呢?”祝大郎见管钟接话,忙说道。 “祝大哥,我不是你的好友么?咱这酒可不是白喝的!”管仲不满地说道,作为江湖儿女,五湖四海皆兄弟,况且是陆元畅的岳家,怎能不帮。 “管兄弟,这怎好意思劳烦你。”祝大郎婉拒道,其实就是装装样子,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怎么不好意思,事情就这么定了,我让人去寻,寻到了回头给你口信。”管仲颇为仗义地说道。 “管大哥,我替岳父岳母谢过你的大恩。”陆元畅拱手说道。 “自家兄弟,说什么谢呢,今晚好好喝一场就是了。” 是夜,三个人喝得酪酊大醉。 顾小芙一边安顿陆元畅,一边气得直想骂人,这人总是劝不听,让她好好爱惜身子吧,三日一小伤,五日一大伤,伤了还要喝酒,真真是头倔牛。 顾小芙被陆元畅搂在怀中,满是酒气的热气喷在脸上,弄得她极不舒服,她心中想着,这人,还得治治,若不然,还不反了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双更谨谢宝宝和君君的长评,如此学术贴,真是高大上。 给呆子来个专场 呆子阿三扔了一颗地雷(100) 感谢呆子对本君百分之百的真爱,友谊长存。 恭喜呆子成为本文第八位萌主,撒花。 第64章 □□夫君 书房中的少年,不付以往的精神,她顺着窗口看向院中的少女,神情显得极为失落。 昨日搬家到没觉得什么,大家都是忙忙碌碌的,但自昨夜开始,陆元畅就觉得顾小芙对自己异常冷淡。练习《皎洁》之事提也没提,就是平日习以为常的端茶送水,穿衣洗漱,顾小芙也不再热情高涨地抢着为自己做。 陆元畅看着杯中已冷的茶水,直叹气,好好的休假日,两人不说甜甜蜜蜜,这般的冷颜相对,到底是为了什么? 桌上的地图,已摊了一上午,陆元畅看不进去,一直想着顾小芙的突变。顾小芙在院中晾完衣服,也没关照陆元畅一声,就去了前头与珍娘一起做针线。 家中除了小九与蛋蛋的嘻闹声,其他半点声响都没有。杨荣陪着祝大郎一起去看房,顺便再看看书院,过了年,蛋蛋就五岁了,也是时候启蒙了。 一个早上就这么安静地过去了,午饭杨荣与祝大郎没回来,只陆元畅几人用饭。陆元畅看着身旁安静的顾小芙,小心地夹了块肉给她。 顾小芙抬头,陆元畅忙露出了一个讨好的表情,顾小芙敷衍地笑了笑,依旧闷头吃饭。珍娘看着小两口闹别扭,心中暗笑。 以往,顾小芙对陆元畅是千依百顺,事事上心,体贴入微,现下也不知陆元畅怎么就惹恼了顾小芙,这不有罪受了么。珍娘与顾小芙相处多时,也了解她的脾气,别看顾小芙平日柔柔弱弱,真要倔起来,陆元畅可哄不了。 陆元畅见顾小芙不理自己,讪讪地笑了笑,匆匆扒完饭躲进了书房。 “芙娘,你们这是怎么了,瞧阿元,都被你吓跑了。”珍娘八卦地问道。 “这人最近性子野了,不想理她。”顾小芙淡淡地说道。 珍娘闻言,差点没因憋笑岔了气,顾小芙现下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矫情,真是风水轮流转,谁想陆元畅也有今日。不过想来,珍娘也觉得是得好好管管了,自打陆元畅与顾小芙成了婚,日日上串下跳闹得欢,来了汾城,那是变本加厉,又是打架,又是喝酒烂醉的,还带着杨荣一起疯。汾城这个花花世界,洛溪村可比不了,这男人啊,有时候,就得管得严些。 珍娘心想,要不回头也管管杨荣,省得他在外头瞎折腾。 “芙娘,我看阿元挺听你话的,你一板脸,她就没折,教教大嫂,你到是怎么管的。”珍娘笑着问道。 “大嫂,别闹了,你这是笑话我罢。”顾小芙红着脸说道,她哪有本事管陆元畅啊,只是不理人而已。 不过陆元畅确实很在乎自己,知道自己生着气,今日特地留在家中,没陪着祝大郎去看房。虽说两人没待在一处作伴,可陆元畅在家,顾小芙心里就踏实,她最怕陆元畅在外头惹事,又弄一身伤回来。 下午,顾小芙与珍娘一起做了好些葱卷糕点,打算送给周围的邻居们尝尝,也算是打个招呼,留了陆元畅一人在书房里看书。 陆元畅用了午饭,也不想自讨没趣,躲进书房里研究地图。听将军府的人说,戎狄那边最近颇不宁静,冬季大周全国调令的士兵已集结于临边城,宋大将军开始布防了,陆元畅看着地图,推演着布防分布,一直紧皱眉。 她不知临边城现有多少兵马,但满打满算也就十万左右,再多以现下的形势也调不出来,加上将军们的一些私兵,也不过是十几万人,而对戎狄的大举进攻,很是吃力。大周北境战线又颇长,光这十几万人,定不能面面俱到,也不知戎狄的斥候是否已潜入大周边境,开始摸底了。 正当陆元畅锁眉不展之时,蛋蛋捧着个碗站在书房门口,小声说道:“阿元叔,婶婶让我送些糕点给您。” “蛋蛋,进来罢。”陆元畅说道,蛋蛋虽调皮,不过很懂事,她的书房,一般人是不能进的,蛋蛋受了珍娘的教导,极明白这个道理,就是小九,没得陆元畅亲口答应,也不敢进去。 在蛋蛋眼中,陆元畅是他从小仰望的人,能打猎,武艺又好,蛋蛋有时觉得陆元畅比阿爹更厉害,在陆元畅面前也特别乖巧。 “阿元叔,婶婶说您午饭没用多少,怕您饿了,婶婶做的糕点可好吃了,您快吃。”蛋蛋献宝似的将碗端到陆元畅面前,小脑袋高高抬着。 “婶婶真是这么说的?”陆元畅接了碗,将蛋蛋抱在腿上,与他一同吃。 “婶婶与阿娘说的,我偷偷听到了。”蛋蛋吃着糕点眼都笑眯了,他这是打小报告呢。 “你与小九去院子里玩罢,想吃什么就和婶婶说,咱多吃些才能快快长大。”陆元畅摸着蛋蛋的头,疼爱地说道,这孩子,还真没白疼他,知道向着自己。 因着顾小芙的糕点,陆元畅心里好受多了,好歹她知道顾小芙还是关心自己的。心中大石放下,陆元畅看地图的劲头就十足,在白纸上不停地写写画画,临边城周围的详尽地貌便逐渐有了轮廓。 妇人之间的交流,总是随伴着家长里短。陆元畅一家新入住,周围的邻居们不免也好奇,因着家中男人在将军府当职未归,也不知道新来的是什么官职,隶属哪部。顾小芙带着糕点去串门,去的正是时候。 陆家左侧的人家,姓苗,当家的是个什长,将军府亲军,从京师开始就一直跟着王超,算是嫡系,右侧的姓钱,也是个什长,不过他原本只是个匠户,因着改良军械很有一手,故而被王超破格提拔。 按着钱夫人的说法,这边的二进小院要么给有大功的什长们住,要么官职还要往上走走,像陆元畅这般无军功无资历的小伍长,可是没见过。 有对比,才有发现,顾小芙突然觉得,陆元畅与王超之间怕是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虽说陆元畅武艺不错,可将军府里武艺高强的人多了去了,怎么这样的好事就能落到陆元畅身上,难道是为了补偿那差点要了命的一枪么? 王超要是知道了,保准会赞顾小芙聪明,他特意给了个二进小院,那是为了让陆元畅不要记恨王敏,也不要因为王敏的事而与他有隔阂,要收服一个人,感情投入不可少,但小恩小惠也不可少,积少成多,量变质变,那是有道理的。 要说顾小芙,还真真是心思通透,她一整个下午走访了周围的人家,通过各人之间的说词与态度,便已粗步掌握了邻里关系,谁家与谁家亲厚,谁家与谁家不合,虽说不能十分准确,但也能琢磨出一些大概。 顾小芙觉得,这才到汾城没几日,可真是大变样了。在洛溪村,大家只管自己种地产粮,就算偶有纠纷,也没什么大仇,村长调停话说开,也就是了。可是这汾城,却是复杂的很,单就周围这些什长伯长的家眷,都已是面笑心狠,勾心斗角了,那将军府里的那些将军们,还不得斗得你死我活。 如此一想,顾小芙便又为陆元畅担忧,这将军府看似风光,却是龙潭虎穴,如她那般傻性子的人,又是少年得志,别人在暗地里还不得记恨她,穿小鞋事小,若是上了战场使绊子,那却是要命的事。 晚间,杨荣与祝大郎回来了,管仲也被请了一起用晚饭,顾小芙在厨房里忙碌,见陆元畅出来待客,便让蛋蛋去传话:今日不许饮酒! 陆元畅闻言,心里头就打鼓,难不成是气我喝酒么?可是人在外头交际应酬,若是不陪着喝酒,那交情也就淡了。他们刚到汾城,人生地不熟的,没人脉,很难生存下去,单就管仲对自家的帮忙,陆元畅觉得,陪着喝几杯酒那算是应份的。 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比之外人,陆元畅更倾向于挨顾小芙的温柔一刀,于是,也不管顾小芙的嘱咐,陪着管仲好好喝了一顿。 “今日着实劳烦管兄了,寻到了两处好宅院,管兄,这杯,我敬你。”祝大郎跟几个粗汉子打了几日交道,作风也豪放很多。 “祝兄,客气什么,你中意便成,只是这价格贵了一些。”管仲灌了一口酒,说道。 “贵便贵罢,与一家人的性命相比,银子算什么,只要人在,银子总能挣来。”祝大郎不以为意地说道,别看宅子贵,可地段却是顶顶好的。 几个人喝得高兴,又开始商谈起立业的事,陆元畅算是有了营生,而祝大郎与杨荣还两眼摸黑,前途未知。 今日杨荣特意让祝大郎陪着去看了几家书院,好些的,束脩高,而差的,杨荣又不愿。 “要我说,祝兄何不在汾城开书院,你学识渊博,家中又多是读书之人,可一面教书,一面准备科举,最是便宜不过了。”管仲听着杨荣的抱怨,灵机一动。 “管兄这主意好,若是如此,我家蛋蛋就拜祝兄为师便成了,祝兄的为人品性,最是让人放心不过。”杨荣闻言,拍着大腿附合道。 祝大郎听着这主意,到是有些意动。今日他去考察书院,许是北地的关系,好的书院只那么一家,其他看着着实寒碜,若是自己与二弟一起开书院,两秀才坐阵,这家中的营生也可不断。 “事关重大,我需回去禀明阿爹,才能决定。”祝大郎婉拒道。 一番商谈,原本管仲想拉杨荣进赌坊,一是照顾杨荣,二是打算与陆元畅进一步拉进关系,若是杨荣到了自己手里,陆元畅岂有不帮之理。不过杨荣还没傻到底,赌坊这种营生,他们普通人可吃不消,万一落个不好,可是要连累家里人的。 管仲被杨荣拒绝,也没失望,他有的是时间,所谓水磨的功夫,往后多多与陆家亲近也是一样。 陆元畅一边矜持地喝酒,一边看着众人热火朝天的议论,很是开心,这种生机勃勃的感觉,这种热闹的气氛,是在洛溪村陆家,最为欠缺的东西。 这晚,大伙儿到是没喝醉,明日都有事办,便早早散场了。 陆元畅回了屋,见顾小芙在灯下绣帕子,她腆着脸慢慢地挨过去,轻轻喊了一声:“芙娘。” “回来了?去洗把脸罢,我给你书房放了铺盖,今夜你睡书房。”顾小芙抬头看了眼陆元畅因喝酒而有些发红的脸,淡淡地说道。 “芙娘,你别这样好么,咱这才新婚,哪有分房睡的道理!”陆元畅闻言,可不愿意了。 “那我去睡书房,你睡这里罢。”顾小芙起身,随意收拾了一下,便要往书房歇息。 “芙娘,咱有话好好说,你到底是怎么了?”陆元畅急忙拉住顾小芙的手,示弱地说道。 “你身上满是酒味,熏人,我睡不着。”顾小芙甩开陆元畅的手,便要往书房去。 “你果然不喜我喝酒!”陆元畅又拉住了顾小芙,一副要与她好好细谈的样子。 “我不仅不喜你喝酒,更不喜你打架。”顾小芙淡淡地说道。 “喝酒是应酬,打架是操演,并非我自己想那么做的,你怎么会不理解?”陆元畅有些不高兴了,原先不管自己做什么,顾小芙都支持,现下自己做什么,在顾小芙的眼中都是错的。 “我是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妇人,我只知道你打架伤了,我心疼,伤了还要喝酒,我更心疼!”顾小芙委屈地说道,陆元畅极少这么高声与自己说话,成了婚就不理解了么,那往日的心意相通又是什么! “芙娘,你别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看咱刚来汾城,举目无亲的,多结交些朋友,咱也能过得好些,这里不是村里,没人会因着流言嫌弃我。我在外头这样忙碌,只是想让你过好日子。”陆元畅见顾小芙担心自己,也缓了口气劝道。 刚来一个陌生地,对于顾小芙这样从来没出过村的人来说,怕是有着不少的不安与担忧。顾小芙能依靠的只是自己,而自己若是出是事,她哪有不担心的。陆元畅觉得自己真真是与男子相处多了,心思也粗得很,没有及时安抚顾小芙不安的情绪。 “阿元,你知道的,日子好不好我不在意,可你好不好我却时时放在心上,你也是个女子,你不能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肩上扛。”顾小芙心疼地说道,在洛溪村时还不显,到了汾城,她清楚地看到陆元畅的不易。 “我哪里还有做女子的资格。”陆元畅无奈地说道,她也想啊,可就这种世道,她能么。 “怎么没有,你把这个穿上不就行了。”顾小芙见目的达到了,便关紧了门,从衣柜里寻了一套女子的衣服出来。 那衣服,做工极为精细,大红色,艳的发亮闪眼,陆元畅瞪大了星目,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小芙手中的衣服,结巴地说道:“你。。。你不会是要我穿这个罢!” “阿元不愿意么?那我去书房歇了。”顾小芙将衣服放到陆元畅手中,看似失落地向书房走去。 陆元畅见顾小芙真的要走,心下急得很,她看了看手中的衣服,咬牙切齿地说道:“芙娘,你别走,我不会穿!” 顾小芙闻言,袅娜地转身,对着陆元畅嫣然一笑:“让奴家服侍夫君可好?” 陆元畅被顾小芙那一笑,勾得魂都没了,不自觉地点头。 衣服是顾小芙闲来为陆元畅精心做的,女子华服颇为复杂,像陆元畅这样只穿过一次嫁衣的人,还真没法自己穿全了。顾小芙认真地为陆元畅穿好了衣服,又拉了她到梳妆台前挽了个高髻。 镜中,登时映出了一个气质高凌又艳若秋霞的女子。陆元畅特有的女子英气,衬着大红衣裙,堪称极大反差,又相合无比。顾小芙看着看着,就看痴了。她自然知道陆元畅长得极好,那次穿嫁衣只匆匆一看,就被她拖到了炕上,这一回,是顾小芙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看着女子身份的陆元畅。 陆元畅有些不知所措,面对不熟悉的事物,总会有些畏惧,而顾小芙那痴缠的眼神,又让她感到害羞,自己如那娇弱女子一般,任人观赏品评。 “芙。。。芙娘,我。。。我。。。”陆元畅艰难地起身,想说些什么,可是因着害羞,却结结巴巴,愣是说些没用的。 “阿元,我喜欢这样的你。”顾小芙鼓励地说道,让陆元畅走几步瞧瞧。 可这广袖长裙的,最是绊脚,陆元畅连自己的手都不知放于何处,哪懂得走路啊。 “阿元,这样。。。”顾小芙在前面作示范,让陆元畅学着自己的样子走几步。 “哦。” “手摆这里。” “哦。” “步子小些。” “哦。” “腰扭起来。” “哦。。。啊?顾小芙,你够了罢!” 陆元畅再也受不了这种如人偶一般的僵硬动作,恼羞成怒地拉了顾小芙,将她压在炕上。 “你今日不理我,怕是早有预谋的!”陆元畅突然聪明起来了。 “谁说的,我为你做的衣服不喜欢么!我关心你错了么?”顾小芙强忍着笑意,状似委屈地说道。 “我。。。我。。。反正你就没安好心!”陆元畅嘴笨,但她知道这事本就是顾小芙设计的。 “阿元,我喜欢你打扮成这样。”顾小芙抚摸着陆元畅气鼓鼓的脸,温柔地说道。 陆元畅闻言,脸都涨红了,女为悦己者容,她不曾想到,自己也有这样的日子。 顾小芙见陆元畅因害羞而涨红的脸,忍不住抬头亲了她一下,爱怜地说道:“往后在外头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别忘了自己是女子,凡事莫要勉强,别让我在家中日日为你担心,好么?” “好,我答应你。” 灯火之下,两个女子交缠在一起。顾小芙感受着陆元畅温柔的吻,将自己埋于她的颈间,嘴角露着止不住的得逞笑容。 她就知道,对待陆元畅,只能来软的!不过付出的代价到是不小,今日怕是要练第二式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不说这一章肥不肥了,反正本君很喜欢大家的捧场,就算再忙再累,看着大家的花花雷雷,心里就很开心。 芙娘的强大气场,要开始展现了。 土豪们,咱再走个T台 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浅水炸弹 格子木木扔了一颗火箭炮 迷路姬扔了一颗火箭炮 无人扔了一颗火箭炮 无人扔了一颗手榴弹 无人扔了一颗手榴弹 无人扔了一颗手榴弹 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手榴弹 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手榴弹 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手榴弹 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手榴弹 Jc扔了一颗手榴弹 无人扔了一颗地雷 无人扔了一颗地雷 无人扔了一颗地雷 无人扔了一颗地雷 瑞珂扔了一颗地雷 瑞珂扔了一颗地雷 瑞珂扔了一颗地雷 瑞珂扔了一颗地雷 瑞珂扔了一颗地雷 瑞珂扔了一颗地雷 瑞珂扔了一颗地雷 瑞珂扔了一颗地雷 瑞珂扔了一颗地雷 瑞珂扔了一颗地雷 瑞珂扔了一颗地雷 瑞珂扔了一颗地雷 瑞珂扔了一颗地雷 dhchbw扔了一颗地雷 dhchbw扔了一颗地雷 dhchbw扔了一颗地雷 dhchbw扔了一颗地雷 dhchbw扔了一颗地雷 dhchbw扔了一颗地雷 dhchbw扔了一颗地雷 dhchbw扔了一颗地雷 dhchbw扔了一颗地雷 dhchbw扔了一颗地雷 dhchbw扔了一颗地雷 dhchbw扔了一颗地雷 dhchbw扔了一颗地雷 dhchbw扔了一颗地雷 dhchbw扔了一颗地雷 dhchbw扔了一颗地雷 呆子阿三扔了一颗地雷 呆子阿三扔了一颗地雷 呆子阿三扔了一颗地雷 呆子阿三扔了一颗地雷 短耳扔了一颗地雷 3960013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凡四扔了一颗地雷 songxiaoning扔了一颗地雷 kidbug扔了一颗地雷 小鱼扔了一颗地雷 子期扔了一颗地雷 koko扔了一颗地雷 刷雷党的强大,本君再一次感受到,谢谢土豪们了,鞠躬感谢。 恭喜无良的果冻成为本文第九位萌主,撒花! 第65章 逛街 第二日早上,陆元畅与顾小芙两人起晚了,不过陆家没长辈在堂,两人也不怕,就是顾小芙面对珍娘时,很是害羞。 珍娘看到顾小芙面若桃花,含羞带臊,自己居然也有些脸红。昨夜,这小院中,可不只一对有情人在干着有爱的事。还好屋子够大,陆元畅两人住正房,杨荣两人住东厢,这才没让对方听到声响。 当初《风月》虽被血染透了,不过上面的图案也能瞧个一二,陆元畅自己觉得无用,便给了杨荣,可把杨荣乐坏了,他与珍娘练得比陆元畅两人不只多了几式。 早饭时,自然是郎情妾意,小意温柔,你给我夹一筷子腌菜,我给你夹个糕点,因着陆元畅两人在洛溪村陆家时甜蜜惯了,也不觉得有何不妥,反到让杨荣看得不是滋味,觉得陆元畅命太好了,娶了个小娇妻不说,还是个极温柔贤惠的小美人。 “看什么,吃你的吧。”珍娘酸溜溜地说道,将一块糕点塞进了杨荣嘴里。 用过早饭,陆元畅与顾小芙回房换了一身新衣服,打算去城里逛逛。要说这女子,有了滋润,比任何的驻颜补品都强。陆元畅看着一身桃红的顾小芙,细眉远黛,朱唇水润,桃红的广袖镶着金边,头上带着一支翠绿色的玉簪子,两耳上垂着翡翠小挂饰,一晃一晃的,撩得人心痒之极。 “别闹,现下咱可不是自己住的。”顾小芙原本在为陆元畅更衣,谁想这人手不老实,总往自己身上摸,可恨的要命。 “芙娘,等下出门你戴上面纱可好?”陆元畅淡笑道,有着美人伺候,怎不快活。 “嗯。” 顾小芙嘴里轻轻应着,她明白陆元畅的小心眼,不过陆元畅也并非只是舍不得让顾小芙被人瞧了去,前几日管仲的话她一直记在心里。想着自己明日要去将军府当职,每旬只有一日能回家,其他时日,都得待在将军府,若是顾小芙被歹人盯上了,她许是不能及时出手相救。 顾小芙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来汾城那日,她便留心了城里人的穿着,说实话,在洛溪村的着装搁在汾城确实很土气,陆元畅那样的妆扮,在外头是要被人瞧不起的。于是,她这几日忙里偷闲,赶制了这一身衣服。 一身紫蓝色的箭袖装,非常贴身,陆元畅身材修长匀称,穿起来格外精神。汾城的贵族男子多有扑粉,不过陆元畅不喜欢,顾小芙便为她扎了个发髻,在尾部留了一小缕辫成小辫,汇总于头心,拿了发带系好,又给她勒了个宝蓝色前端带小玉的抹额。 这一身的贵气打扮,不仅让得顾小芙着迷,就是连珍娘,都看花眼了。 “芙娘,你就不怕阿元被人勾了去?”珍娘看着头发凌乱的杨荣,又对比陆元畅,真真是酸了。 “大嫂,你这是说什么话,还能有人比芙娘美么?”陆元畅笑道,看着身旁也是妆扮得极为美丽的顾小芙,心里头就满满的。 “哟,你们小两口快走罢,别在这里碍眼。”珍娘无奈地说道,她年纪大了,没这心思如此大费周张为杨荣收拾。 两人相携而出,比之上回在临川城的游玩,这次顾小芙就显得极为淡定。她落后于陆元畅半步,跟着慢慢地逛着。街边有不少的小货摊,小吃摊,不过也不知是否眼光高了,见识涨了,顾小芙可没有如前一次那般兴奋。 她淡淡地笑着,露在外头的眼弯弯的,看到感兴趣的,就停下来看看,陆元畅跟着身侧,也没有如上次那般一个劲的要为顾小芙买些什么,她们逛街,逛得那是个自在,舒心。 小九极乖巧地跟着两人,也没敢乱跑,临出门前,它被细细嘱咐了莫要贪玩,不然会被人抓去吃了的。已经长得有些高的小九,看上去与一般的成年狗差不多大,它并不清楚自己的特殊,不过阿爹阿娘的话,还是记下了,不然,会被吃了,要不被送回去,那哪成! 顺着西大街,一路浏览了一些首饰店,衣料铺,还有文房阁,到是看中了几样,最让陆元畅觉得惊讶的是,顾小芙选了一部《周朝通鉴》。大周立国已百余年,这部书,可是厚实,还是枯燥的史书,陆元畅也不知顾小芙怎就喜欢看这类书。 “官人,娘子,里面请,是大厅还是雅座?”茶馆的店小二见陆元畅两人进来,忙出来应酬。 这汾城,因着人多,啥人都有,店小二的眼也是极毒的,他们这茶经舍,最是清贵不过,来的不是文人雅士,就是达官贵族,单看陆元畅两人的品貌穿着,举止行言,他就明白这是贵人来了,还有小九,怎么看也不像一条正常的狗,那些上流人士,最喜欢圈养珍奇异兽。 要说这个世道,以貌取人还真不假,就是朝堂之上,也是以貌取仕,长得好的,官运亨通,长得差的,就算极有才干,也难有迁升机会。如陆元畅,王超自然看重她的才华,但能让王超如此慷慨直接给伍长一职,这相貌可是起了大作用。 “寻一间二楼雅座。”陆元畅淡淡地说道。 两人落座,小二呈上茶单,陆元畅是附庸风雅装样子的,对茶半点都不懂,还是顾小芙,受了祝大娘的教导,文人对茶道的理解,与琴棋书画同样的深刻,虽说受教日短,但顾小芙聪慧好学,到是略知些皮毛。 顾小芙接了茶单,看了一下,便对店小二说道:“小二哥,云雾茶便可。” “是,官人娘子请稍等。”店小二被顾小芙撇了一眼,顿时浑身骨头都酥了,他虽看不到顾小芙的相貌,可露在外头的那对杏眼却是水汪汪的,还有那声音,清丽脱俗,让人听了不自觉就会心静。 茶博士端着器皿上来表演茶艺,隔间里奏起了悠缓的丝竹之声,顾小芙看得津津有味,而陆元畅,则是依旧强撑着装样子,顾小芙瞟了眼装正经的陆元畅,觉得她真真不容易,明明是个俗人,非得要这般不可。 “官人,娘子,请用。”茶博士表演完,将茶恭敬地奉上。 陆元畅见顾小芙先是看了看汤色,又轻轻嗅了嗅,这才抿了一小口,那动作,极为优雅,自己也便学着样子,描摩了一遍。 “大郎觉得如何?”顾小芙看着陆元畅舒服地眯起眼,不禁淡笑道。 “香。” “香在何处?” “清香。” “云雾茶,又称‘闻林茶’,味醇、色秀、香馨、汤清,色香幽细比兰花,古之云:‘我家江南摘云腴,落磑霏霏雪不如’,若是长期饮用,可延年益寿。”顾小芙实在受不了陆元畅那装的死样子,耐心地解释道。 “娘子所言甚善。”茶博士附合道。 “比不得你们,单就这沏茶的手艺,博士便已极为精通。”顾小芙谦虚道。 陆元畅见两人一问一答,甚是默契,而自己又插不上话,便让茶博士退了下去。 “芙娘怎的又会茶又会诗了?”陆元畅酸溜溜地说道,这还是自己当初救回来的乡下妇人么。 “干娘教我的,阿元莫非不喜?”顾小芙挑眉说道。 “非是不喜,只是感觉芙娘如今可真像个大家闺秀了。”陆元畅板着脸说道,大家闺秀,她高攀不起啊。 “不管我是乡野村妇,还是大家闺秀,我不都是你陆元畅的妻子么。”顾小芙知道陆元畅小心眼,忙夸了她一句。 果然,陆元畅闻言,立马就笑了,也是,顾小芙再厉害,不还是陆顾氏么,这年头,只有休妻的,哪来休夫的道理。 顾小芙是极聪慧好学的人,刚才茶博士的那套行云流水的沏茶功夫,她可是强记在心中,见壶中茶水将尽,便自己上手,有板有眼地学了一回。 陆元畅看着顾小芙专心的动作,就觉得很是赏心悦目,耳边还有着悠远的丝竹声,这样清闲的午后,最是惬意不过。 “阿元,尝尝我的手艺如何?”顾小芙沏完茶,为陆元畅续上。 陆元畅依旧装模作样的演了一回品茶步骤,轻晃着头说道:“香。” “香在何处?”顾小芙见陆元畅喜欢,便欣喜地问道,她到底还年轻,需要别人的肯定。 “芙娘泡的,不香也香。”陆元畅一口尽饮,舒服的眼都眯了起来。 “呸,越说越没个正经。”顾小芙一腔学茶热情就这么被陆元畅浇灭了。 陆元畅没有求进步求发展的思想,她只知道能吃饱,能穿暖,能保住命,能老婆孩子热炕头,显然,小九也是如出一辙,它咬着茶舍里好不容易为它寻来的肉骨头,眯着眼的神情与陆元畅像极了。 兜兜转转,两人将西大街随意逛了一遍,买了不少东西,吃的,用的,陆元畅两手都拿满了,回到小院,可把蛋蛋高兴坏了。 “阿元,省着点罢,你与芙娘才成婚,以后还有孩子呢!”珍娘最近见陆元畅一直大手大脚花钱,身为大嫂,长嫂如母,可不得为她们担心么。 要说顾小芙,平日也是勤俭持家,陆元畅这般花钱,怎么也不管管呢! 陆元畅见顾小芙被珍娘说的脸色很是尴尬,忙说道:“大嫂,我错了,不关芙娘的事,她一直劝着我的。” 此事也就一提,但顾小芙到底心里不舒服,也并非因为珍娘的责怪,而是觉得不能为陆元畅生个孩子而感到遗憾。 回房后,顾小芙因着心事,有些郁郁寡欢,陆元畅见了,便将她轻轻地抱着,安慰道:“芙娘,咱不想那么多,今日我们能生活在一起,便足够了。” “阿元,你会觉得难过么?”顾小芙将头埋进陆元畅怀中,说道。 “我难过什么,我本就不似个人,从不敢有那么多想法。以前我一个人,只想着如何保命,现下有了你,便想让你过好日子。我唯一遗憾的是,不能让芙娘有个孩子,这是我欠你的。”陆元畅轻轻地吻着顾小芙的额头,说着心里一起盘旋已久的话。 孩子之事一再被人提起,原本好了的伤疤一再被人揭开,每一次,都很痛,可是陆元畅,总会为自己抚平伤口,顾小芙心想,人之贪欲,永无穷尽,而自己,总是那么贪心。 “阿元,你说的对,只要咱俩能在一起,便足够了。” 因着明日陆元畅要去将军府,两人都异常不舍,情到浓处少不了翻云数回,复习了第一式与第二式。 第一式,伏凤。第二式,卧龙。 作者有话要说:本君也不说忙这个话题了,作为一个家里的顶梁柱,不仅要守着工作,还得守着家。 本君只有尽量抽出时间多多码字,才能回报大家一直的支持。 《皎洁》有多少式,不知道大家有没有YY过? 其实,本君已经不太敢亮土豪榜了,因为土豪们太霸气了。 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年少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格子木木扔了一颗浅水炸弹 年少扔了一颗浅水炸弹 年少扔了一颗火箭炮 无人扔了一颗火箭炮 无人扔了一颗火箭炮 无人扔了一颗火箭炮 无人扔了一颗火箭炮 无人扔了一颗火箭炮 无人扔了一颗火箭炮 无人扔了一颗手榴弹 无人扔了一颗手榴弹 无人扔了一颗手榴弹 无人扔了一颗地雷 无人扔了一颗地雷 无人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子期扔了一颗地雷 邓少侠扔了一颗地雷 凡四扔了一颗地雷 凡四扔了一颗地雷 年少扔了一颗地雷 年少扔了一颗地雷 年少扔了一颗地雷 年少扔了一颗地雷 年少扔了一颗地雷 年少扔了一颗地雷 年少扔了一颗地雷 年少扔了一颗地雷 恭喜少年成为本文第十位萌主,恭喜无人成为本文第十一位萌主,撒花! 第66章 陆大逛妓院 陆元畅在顾小芙的十八相送下,终于去将军府上任了。走在东大街的市集上,陆元畅有些困惑,当兵的,居然是干衙役的差事么? 王超的三百亲军分为三组,一组专门负责与各地之间的联系,包括前线的宋大将军,京师的朝廷,以及各地的驻防将军,另外两组则是轮值,负责将军府的戒备以及巡城。 陆元畅上任的第一日,便是巡城。当然了,亲军并不管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是巡查各国混入的奸细。 陆元畅被分配在东城,与西城相比,东城居住的是一般平民百姓,东大街与西大街一样的路宽,可是集市上的货物店铺那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东大街人更多,更杂,脏,乱,地痞流氓随处可见,街面上极少有妇人敢单独外出。 陆元畅领着四大金刚在东大街乱晃着,身边是冯怀不停地介绍,而剩下三人,居然挨铺的去收钱。 “冯怀,我们也收保护费么?”陆元畅皱眉道,平民百姓本就日子难过,在一层层的保护费之下,如何度日? “老大,这是规矩。”冯怀见陆元畅面色不好,忙说道:“商家们给了保护费,若是地痞去捣乱,咱会帮忙。若是不给,咱就当没看到,地痞敲诈,可比咱们收得多,那些商家,都抢着给咱送钱呢。” “咱们亲军营里其他伍也收么?”陆元畅虽不太喜这种事,不过也谨慎,没把自己当救世主,说些廉洁奉公的话。 “都收,咱们两组人轮班,五日轮值,五日巡城,大家都喜欢巡城,有油水,又不用受将军府里的规矩。”冯怀腆着脸解释道,他就怕这个新来的头儿是个愣头青,没得得罪了整个亲军营。 “嗯,那你们便收罢,态度好些,莫要惊吓了百姓。”陆元畅看到梁保拿了些散银,露着憨笑,不禁问道:“梁保家境不好么,拿了些许银两,就乐成这样?” “老大,您有所不知,别看东城穷,可小商铺不少,人也多,虽说每家给的比西城少,可加起来也能打个和,五日下来,很是可观。”冯怀笑道,同样是巡城,若是东城比西城少,亲军营可不得闹翻了。 “哟,这不是陆大官人,哦,不,现下得叫您陆伍长了。” 陆元畅闻声望去,是个小厮,有些面熟,抬头一看,原来是管家的铁骑赌坊。 “管大哥可在坊里?”陆元畅淡笑道,这小厮,平日跟着管仲,甚是眼熟。 “陆伍长,大少爷今日有事不在,让我在此陪着二小姐。”小厮苦着脸说道,陪管兰出游,可是个苦差事。 陆元畅一听管兰在此,便不觉皱眉,见梁保已收了保护费,便要走人。 “陆大哥,你穿军服真好看。”陆元畅刚走了几步,便被管兰叫住了。 “原来是管家二小姐,有礼了,我尚有差使在身,告辞了。”陆元畅不耐烦地拱手行礼。 “陆大哥,你别走啊,今日我闲着,陪你逛市集如何?这汾城,我最熟了。”管兰见陆元畅要走,居然一把拉住了陆元畅的胳膊。 陆元畅不可置信地看着管兰,这大街上的,居然还有女子敢当众拉扯男子的!关键是管仲告诉过自己,管家已在为管兰议亲,这青天白日的,可不得闹笑话。 “二小姐,还请自重。”陆元畅抽回了胳膊,退了一步说道。 “你与我哥是兄弟,那我就是你妹子,自重什么,穷讲究,我就爱这样不行么?”管兰那脾气,哪里受得了被陆元畅拒绝,她一把抱住陆元畅的手,胸前那两团浑圆便被挤扁了。 陆元畅顿时臊得不行,这管兰到底是啥品种,怎么一时打人,一时抱人的?而身后的四大金刚,则是看得隐隐作笑,他们老大长得俊啊,这不,巡城第一日便被美女缠上了,若是去了西城,指不定哪家大家闺秀看上了她要强抢了去做女婿呢! 陆元畅一直拉扯着自己的胳膊,可管兰也是有武功在身的,虽说不如陆元畅,力气到还有些,死命抱住,一时也挣脱不得,胸前那两团一个劲的在陆元畅的胳膊上蹭啊蹭的,不断变化着形状。 管兰低头暗笑,她可是专门向管仲打听了陆元畅的行踪跑来守着的,怎么能让她跑了呢。自打陆元畅到了管家,管兰整个人都不好了,整日摸着那火狐皮,想着陆元畅晨时在院中练武的英姿,就会傻傻地笑上半日,有好几晚,管兰幻想着自己是顾小芙,被陆元畅温柔相待,便觉得自己身子热的不行,手不自觉地摸着自己。 陆元畅被管兰的丰胸挤红了脸,她恼羞成怒,使上一些力气,一把将管兰甩了开去,管兰踉跄了好几步,由着小厮扶着才站稳,她不敢置信陆元畅居然这么粗暴对她,与那个小意温柔对待顾小芙的人判若两人。 “你居然这么对我!”管兰愤怒地说道,刚想挥动鞭子,却发现自己因看到陆元畅太过激动,忘了拿。 “二小姐,请放尊重些,看在伯父与管大哥的面上,我不与你计较,若往后你再如此,别怪我不客气!”陆元畅根本不理管兰,带上人气愤地走了。 这出好戏,可把四大金刚乐坏了,就是一向面无表情的张成,也是隐隐发笑。强抢民女的汉子见过不少,强抢汉子的小娘子还是头一次见到,还是个标致的小娘子,他们老大可真是艳福不浅。 陆元畅猛喝了一碗茶还不解气,一把将碗拍在了桌上,管兰的行为,让她想到了王敏,那种屈辱的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 “老大,气啥,有小娘子投怀送抱那是好事,说明老大您俊俏,像咱们费战兄这样的,就是舍了命,也不敢想这样的事。”冯怀最会说话,他见陆元畅气得脸通红,忙劝道,不过他们老大英武,就算生气的样子,估计小娘子们也乐意多看一眼。 费战听了这话,气得不行,他一身的好本事,立过军功,资历也够,可就是这张脸太寒碜人了,升官没指望,连娶媳妇都难。 张成见费战要杀人的样子,忙劝道:“好了,都别闹了,喝完茶,咱接着巡城去。” 相比于陆元畅的东游西荡,顾小芙在家中却是很宁静,做做针线,逗小九玩,要么教蛋蛋认字,与珍娘闲聊,闲时想想陆元畅,杨荣与祝大郎都回村办事了,这陆家现下特别的清闲。 正当顾小芙与珍娘在院子里晒太阳时,院门响了,开门一看,却是钱府的夫人。 “钱夫人,您怎么来了?”顾小芙一边问道,一边将人让了进来。 “这个,奴家有一事,想劳烦芙娘,不知是否得当?”钱夫人长得较富态,这一笑起来,脸上的五官都皱到一块儿去了。 “钱夫人无需客气,若有奴家能帮上的,只管说便是。”顾小芙为钱夫人倒了杯茶,柔顺地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前几日,芙娘不是送了些糕点给奴家么,奴家那小魔王吃了觉得好,还想要,本也不想打扰你,便去香溢斋买了些来,谁想奴家那儿子,可真真是天魔星,愣是说芙娘做的好吃,香溢斋的才用了一块便不要了,整日的缠着奴家,奴家实在是被他缠得没法子了,只得腆着脸来求你。”钱夫人说着说着,也觉得不好意思,这才见了一面,便要求人家办事,可不臊得慌。 “钱夫人言重了,奴家虽才到汾城,可也知晓香溢斋的大名,昨儿奴家夫君带奴家去尝过,挺不错的,奴家做的是乡下吃食,哪里能与老字号相比。”顾小芙谦虚道,其实她并不喜甜食,不过陆元畅喜欢,所以往日便多费些功夫琢磨了新花样给她吃。 “芙娘可别这么说,你做的糕点我尝过,香溢斋的虽说好,可总觉得缺了你的那股味道,要说缺了啥,奴家一时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香,也难怪我家那不省心的日日掂记。”钱夫人这说的是诚心话,用心做的和市面上卖的能一样么。 “钱夫人,这只是小事,不过今日家中没做糕点,不若您明日午后来取可好。”顾小芙说道。 “那就真是太谢谢芙娘了。” 顾小芙送走了钱夫人,便将此事告诉了珍娘,按珍娘的话,那是钱府的人识货,顾小芙的糕点,他们全家都爱吃。 第二日,用过午饭,顾小芙便忙活起来,想着反正是做,不若多做些,心中想着陆元畅,做的糕点也是陆元畅平日喜爱的,造型各异粉嫩透明的糕点蒸熟了,一个个看上去特别吸引人,蛋蛋看得直流口水,就是爱吃肉的小九,也叼着一块不撒嘴,东舔一口西咬一块,看得顾小芙直发笑。 钱夫人来的正是时候,糕点刚出锅,正热着呢,不过钱夫人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两位夫人,按钱夫人的介绍,一位是伯长夫人,一位是什长夫人。几个妇人见了礼,顾小芙便端了盘糕点出来,请大家品尝。 “芙娘,你这手也太巧了罢。”钱夫人见顾小芙端出来的,居然比上回还精致三分,有些是小粽子的模样,有些是小兔子,小猫,有些是元宝,铜钱样,还有一种,居然做出了兵器样子,漂亮的,都不忍下口了。 “钱夫人谬赞了,奴家夫君是个爱折腾的,说是做成这样吃得香,奴家试了多次才勉强让她满意。”顾小芙含蓄地笑道,那不卑不亢的样子,让伯长夫人看了很满意。 如果伍长与什长差距不大的话,那么伍长与伯长差距便大了。亲军营中,有六十个伍长,三十个什长,可只有三个伯长,各领一队,而此次前来的伯长夫人,她当家正是管着陆元畅的。 “陆伍长有福气。”伯长夫人淡笑道,拿了一个小粽子形状的糕点,吃了一小口,这一口下去,可是香软糯滑,满口生香,她不住地点头,没一会儿功夫便将小粽子都吃完了。 “夫人,如何?”钱夫人有些自豪地问道,她与伯长夫人关系不错,昨日在路边碰上了,说起了这茬事,谁想伯长夫人居然感兴趣,约了今儿一起来,钱夫人看了伯长夫人的面色,便知道她喜欢,这可不是最大的脸面么。 “很不错,确实比香溢斋的好吃,做得也漂亮,陆伍长真有福气。”伯长夫人淡淡地说道,她见顾小芙长得玲珑剔透,举止端方稳重,又能如此体贴夫君,很是中意。 众人吃喝了一顿,撑圆了肚皮,顾小芙见时辰也差不多了,便去厨房给三人包了不少糕点。当她将糕点递到伯长夫人面前时,伯长夫人居然褪下了手上的一只金戒指,说道:“这是我的见面礼,芙娘可别嫌弃了。” “这。。。些许糕点,可使不得。”顾小芙推辞道。 “芙娘误会了,这是我与你的见面礼,与糕点何干?”伯长夫人坚持地将顾小芙白嫩的小手拉了过来,把戒指套了上去,因着戒指太大,顾小芙的手太过纤细,套上去显得极为滑稽。 伯长夫人见了,便将戒指拿了回来,从头上摘了支金钗,插在了顾小芙的头上,嘴里还不住说道:“这金钗配芙娘,才真是好看。” 顾小芙已经被这个出人意表的伯长夫人给弄懵了,这送出去的礼不适合还能拿回去换别的?到底是武将的夫人,行事作派还真是豪爽随性。 “哟,可不是好看,钗美,人更美么。”钱夫人在一旁附合着,说道:“奴家可比不得伯长夫人的阔绰,奴家本就是来求糕点的,些许银两,芙娘收下罢。” “钱夫人,您。。。您这是。。。”顾小芙头上戴着金钗,左右手各被塞了银子,可是拒绝不过来。 “芙娘,快打仗了,到时粮食贵,你与陆伍长小夫妻俩,也得攒些钱过日子,这糕点,奴家可不只求一次,你若不收下,下回奴家怎敢再与你开口。”钱夫人诚心说道。 “那就谢过伯长夫人,钱夫人,什长夫人了。”顾小芙蹲身作了万福,手里捏着银子,心“扑扑”的跳得极快。 送走了三位夫人,珍娘出来,见顾小芙一人站在厅中愣神,便推了推她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出啥事了?” “大事!”顾小芙瞪圆了双眼滴溜溜地看着珍娘。 “咋了?阿元出事了?”珍娘看顾小芙眼神不对,可不吓着了。 “不是,阿元好好的呢。大嫂,是奴家,奴家想到了生钱的法门!” “啥路子?” “大嫂,你说,嗅要是咱开个糕点铺行不?她们都说奴家做的比香溢斋好吃!” “那成啊,正愁着营生呢,到时咱们做,让你大哥卖,可不是正好的买卖么!”珍娘闻言,也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顾小芙拉着珍娘,傻笑了好一会儿,居然红着眼哭了起来:“大嫂,奴家终是能挣钱了,奴家不是无用的人,对么?” “你这个傻孩子,想些什么呢,要是没有你,哪有今日的阿元,若说你无用,那我等还怎么活。”珍娘心疼地抱着顾小芙,轻轻哄着,这孩子从小过得太苦了,一直被人嫌弃,到后头还被郑家卖了,虽说现下进了陆家,可也仰仗着陆元畅过活,陆元畅对她再好,也不及能被别人肯定的成就感。 笑一场,哭一场,顾小芙一向是坚强的,抹了泪,开始筹划着开糕点铺子的事。 整整四日,陆元畅还是东游西逛,早起操练,开市收保护费,闭市带着四大金刚与军营里的其他同袍一起喝酒瞎扯,要么去校场与人比武一番。她武艺好,酒品好,还大方,很快就融入了亲军营,结交了不少同袍,在亲军营里的名头也响了起来。 这日,闭了市,陆元畅觉得回营闷得慌,冯怀很有眼色地凑到陆元畅耳边说道:“老大,今晚咱随意在东城转转,夜深了去西城如何?” “去西城做什么?”他们巡城,夜间也有轮值,不过东城夜间闭市后,街上基本没人,巡不巡的真没太大差别。 “西城繁华,夜间热闹。”张成听到了,也凑了过来。 “去喝酒么?”陆元畅单纯得很,除了喝酒,和一群兵痞在一起还能干啥,她此时可真想顾小芙。 “老大,您有所不知,西城里有店铺,彻夜作欢,可热闹了。”冯怀说到这里,满脸的憧憬之色。 “哪家店铺?”陆元畅有些头皮发麻,这小哥一脸猥琐样是想做啥。 “呵呵,闻香楼,酒美,歌美,人更美。”梁保这个粗汉子,此时人也不呆了,眼也不愣了,喘着粗气也加入了进来。 “闻香楼?你说的是妓。。。” 陆元畅突然意识到什么,吓了一大跳,不由说话声音高了起来,冯怀见状,赶忙捂住了陆元畅的嘴,压低声音说道:“老大,轻声!” “我说,你们这群粗鄙之人,怎会如此肮脏!”陆元畅可是好孩子,这种事连想都没想过。 “老大,你是有媳妇的人,咱们哥儿几个还打着光棍呢,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这男子嘛,你懂的。”冯怀居然学着瑶姐的样子,扭腰掐声,伸出一根手指点在陆元畅额头,谁想陆元畅恼差成怒,掰着冯怀的手指使劲地拽,冯怀登时疼得“哇哇”直叫。 张成见状,赶忙将两人拉开,劝道:“老大,你别生气,这长夜漫漫,咱也就过去听听小曲,喝喝小酒,打发时间罢了,营里有人不时也去的,没什么大不了。” “你。。。你。。。你居然也。。。”陆元畅气得话都说不清了,原本伍里就属张成年纪大,性子稳重,谁想碰上这男女之事,居然也这么热衷。 “老大,咱就去喝杯酒,不叫姑娘,这样总行吧。”梁保一脸希冀地问道。 “确定不叫姑娘?”陆元畅反问道。 见几人毫不犹豫点头,也无法,只得答应。 “费战,你咋不说话?”陆元畅注意到,其他三人都是禽兽一般的表情,就只费战,一个人待在角落里不出声。 “我不去。”费战粗声粗气地回道。 “去吧,大家都去,费战兄么,蒙上脸就成了。”冯怀作怪地乱说话,引得费战满街地追杀。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居然更了三万多字,神奇啊。大家不来点花花庆祝一下,鼓励一下么? 花花越多,下周更得更多的说。 土豪在哪里呀,土豪在这里! 卖笑佛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卖笑佛扔了一颗浅水炸弹 卖笑佛扔了一颗火箭炮 卖笑佛扔了一颗手榴弹 卖笑佛扔了一颗地雷 格子木木扔了一颗浅水炸弹 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浅水炸弹 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手榴弹 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手榴弹 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手榴弹 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手榴弹 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手榴弹 songxiaoning扔了一颗地雷 songxiaoning扔了一颗地雷 凡四扔了一颗地雷 小weiwei扔了一颗地雷 小鱼扔了一颗地雷 无人扔了一颗地雷 koko扔了一颗地雷 koko扔了一颗地雷 koko扔了一颗地雷 小呆子扔了一颗地雷 呆子阿三扔了一颗地雷 呆子阿三扔了一颗地雷 谢谢土豪们的支持,谢谢所有读者的支持,大家一起加油! 恭喜小沫成为本文第十二位萌主,撒花! 第67章 妓院暗藏乾坤 当顾小芙想着陆元畅进入甜蜜梦乡之时,陆元畅却带着四大金刚,大摇大摆地进了闻香楼。 一眼望去,人满为患,台上唱着高端的*小曲,台下男男女女寻欢作乐,那些女子,在这大冬天,只穿着透明的纱衣,含蓄一些的,小手端着酒杯喂着男子,放荡一些的,则与客官直接来个皮儿杯。男子们也不用顾忌什么,小手摸摸,小腰搂搂,觉得不过瘾的,则将女子抱上腿,更有甚者,在女子的挑逗之下直接去了后院开厢房。 这样一副活色生香的场面,让单纯的陆元畅极为震惊,这世道已经到了如此不知廉耻的程度了么? 闻香楼,沐王爷名下的产业,开遍大周各地,专门向上流社会开放。大周的夜晚实行宵禁,也就是那些享有特权的达官显贵,才能在夜晚随意在城中走动。闻香楼里的姑娘,不是一般女子,她们是沐王爷派人在各地寻来的颇有姿色的幼女,经过数年的调、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那床上功夫么,自然是极为了得。 这些幼女,从小浸淫于挑逗男子的技巧之下,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经过千锤百炼,对男子有着极强的吸引力,再加上闻香楼中特制的闻香散,保准能让得那些附庸风雅的伪君子流连忘返。 “哟,几位军爷来啦,小的请军爷们安,楼上雅座伺候~”龟公见陆元畅等人身穿将军府亲军军服,便狗腿的点头哈腰,将一行人带去了二楼的东侧。 一楼为大厅,除了舞台,还有数不尽的圆桌,二楼三楼则是雅座,将门窗敞开,就能看到舞台,视野极好。 陆元畅刚坐下,便闻到了一股清香,她长期在丛林里生存,对于气味特别敏感,这股清香,不同于她所想象的庸俗,味道不浓,闻过之下,到有些精神焕发的感觉。才想辨别,门口进来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长得略显圆润,不过那皮肤却是顶顶好的,脸上挂着含蓄的淡笑,到是不会让人生厌。 “奴家是这闻香楼的妈妈,几位军爷看着面熟,不过这位小军爷么,到像是头一回来的。”崔妈妈一边说着讨巧的话,一边让人上茶。 “妈妈好眼力,咱们这位小爷,确实是第一回来,妈妈可要将你的好酒好菜都拿出来,莫要藏私了。”冯怀见陆元畅板着脸,便接了话应酬着。 “哟,既头一回来,奴家必不会让军爷失望。”崔妈妈笑眯眯地走到陆元畅跟前,亲自为她续茶,笑道:“这位爷,长得可真俊俏,若是让奴家楼里的姑娘瞧见了,怕是连渡夜费都省了。” “哈哈,妈妈好眼力,前儿个咱巡城,可不就有女子当街缠着咱们这位小爷不放嘛。”冯怀一想到那茬,就觉得带劲。 陆元畅沉着脸,听着冯怀与崔妈妈的调笑话,也说不上生气,只觉得这种地方不适合自己,便沉声道:“妈妈,上些好酒好菜,我们不用姑娘陪着。” “哦,好,军爷们稍等。”崔妈妈见陆元畅这雏儿端着架子,便识趣地退了下去,临出门时,特意多瞟了眼陆元畅,她并非是贪恋陆元畅的俊俏,而是觉得,在她身上,总有些说不明的意味。 若说身材,修长挺拔,虽比之身边那三个壮汉瘦削不少,可也能看出身子里暗藏的蓄力感,而且能入得将军府,做王超亲军的伍长,应是有些本事。可是崔妈妈总觉得,陆元畅那张脸太过细嫩,她看起来没有二十也有十好几了,怎么连根胡渣子都没有,就算剃得干净,须根总得有一些罢。 再看陆元畅的言行,寻常男子进了闻香楼,那眼睛都快粘到姑娘们的身上去了,可是陆元畅却是无视这些,甚至有些闪躲,也不叫姑娘陪酒,莫非,她不行?又或者,是太监?若是宫中太监,那可了不得,难不成是皇帝对沐王爷有了戒心,派专人下来巡查的? 能做闻香楼妈妈的,都是人海里练出来的人,看女子行,看男子那是更为眼利,崔妈妈虽搞不清陆元畅是怎么回事,但以直觉来说就是觉得这人有问题。 陆元畅等人,一边喝酒,一边听小曲,也挺惬意的,喝到兴头上,便听到下面有着不小的骚动,冯怀眼尖,一看就认出了刚上台的女子,激动地说道:“老大,快看,那便是汾城中最有名的花魁,云烟姑娘!” 陆元畅望去,发现有个身姿婀娜长相清丽的女子在台上调试琴音,她坐在场中,一言不发,却是无形之中成为了全场的焦点。大厅中欢寻作乐的男子们各各正襟危坐,摆出风流君子的模样,而二楼三楼的雅座,则是齐齐开了门窗,里头人的视线也聚焦在云烟姑娘身上。 一个花魁表演才艺,能让得万人空巷,城中的达官显贵齐齐而出,也算是花魁之中的佼佼者了,云烟的琴艺与歌喉,在陆元畅看来,确实不错,但也没到登峰造极之境,若是比较,她反到觉得王敏更胜一筹。 “一个青楼女子献唱,为何那些人如此追捧?”陆元畅不解地问道。 “我的小爷,您还真是孤陋寡闻。”冯怀见陆元畅不开窍,只得无奈地解释道:“献唱只不过是餐前小味,接下来的竞价抱得美人归才是正餐。” “哦,竟有如何此之事?”陆元畅觉得挺稀罕的,她打出生起就在乡村过活,还真没见识过此等事。 其他几人听了,都忍不住发笑,就他们这位小爷,真真是个土包子,光长相貌不长脑,看着一副风流样,骨子里着实单纯了些。 果然,一曲唱罢,龟公上台主持竞价,先是楼下大厅里的一些客官不停相争,到得后来,则变成了二楼三楼雅座中真正有钱人的战场。 陆元畅发觉,三楼之上的正面,有两个人竞价特别激烈,一个是长相清秀的年轻男子,另一个则是三十多岁的粗糙汉子。 “那两人是谁?”陆元畅问道。 “年轻一些的,是文亭候世子,汾城第一公子,那个粗汉子,我到是没见过,你们见过么?”冯怀问道。 其他三人闻言,都摇了摇头。 陆元畅觉得有些奇怪,汾城有头有脸的人,将军府都暗地里查过,亲军更是熟悉,她的伍,是徐文武特意给她安排的,别看四大金刚不显眼,可个个都有自己的绝活,冯怀擅斥候,张成善谋略,梁保武艺过人,费战么,陆元畅还没研究明白,但这四人,都是跟着王超好些年,上过战场在生死之间徘徊数次的硬汉子,若是汾城中还有他们不认识的有钱人,可真是稀奇事了。 陆元畅细细观察着那个粗汉子,大周的服饰,穿在他身上显得格格不入,满脸的络腮胡,显得极不修边幅,大周重文轻武,一般有点地位的男子,都会修饰得很体面,更有甚者,扑粉上妆,也是正常。 如那位文亭候世子,就是这一款,他还在头上带了朵花呢! 陆元畅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粗汉子,突然间,她眼睛微眯,沉声问道:“张成,我听说戎狄男子的右耳上都会带两个耳环,不知是否真有其事?” “没错,老大,你问这个做什么?”张成顺着陆元畅的视线也观察起来,他觉得定是陆元畅发现了什么。 “我怀疑,那个粗汉子是戎狄人,你们瞧,他的右耳虽摘了耳环,但两个耳洞却是很明显。”陆元畅沉声说道。 现下是戒备时期,她们亲军主要的工作,除了护卫王超,就是巡查奸细,城中但凡有戎狄人出现,都需谨慎小心。 四人闻言,都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不过,因着视力问题,只有冯怀依稀看到了那两个耳洞,冯怀一经确认,几人都沉默了下来。 此时,竞价已到尾声,粗汉子打败了世子爷,以五千两银子成为云烟姑娘的入幕之宾,世子爷气得打众掀了桌子,带着他的人愤愤而去。 “冯怀,你先去跟着,小心些。”陆元畅见粗汉子领着一个亲随去了后院,便说道。 “是!”冯怀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沉声答道,离去之前,还自觉替几人关了门。 “张成,有什么想法,说吧。”陆元畅微眯了一口酒,说道。 “老大,你说吧,我们听你的。”张成虽说是老资格,平时陆元畅也没向他们摆过架子,不过在商量正事之时,还是很有分寸地给陆元畅面子。 “你说,不必客道,说出来看看咱们想法是否一致。”陆元畅摆手说道,一来是觉得自己年轻不经事,恐决策不当,二来,则是想看看张成的真正实力。 “那在下就实话直说了。”张成思量了一会儿,说道:“问题有三,第一,如今处在两国即将开战之际,这个戎狄人在此时来汾城做什么?第二,一夜五千银子渡夜费,若是真正钦慕云烟姑娘,那到罢了,若不是,他的到来是否就是冲着云烟姑娘来的,还是冲着闻香楼来的?第三,若是冲着闻香楼而来,那么。。。” 陆元畅见张成不敢说下去,点头道:“第三个问题,才是真正的致命之处,内外夹击,大周危矣。” “此事颇为棘手,老大,我等当如何?”虽然两人打着哑迷,但费战很明显听懂了,他同意两人的想法,皱眉问道。 “不若先请崔妈妈来,问上一问?”陆元畅说道。 “正当如此,咱们若是什么线索都没掌握去报将军,恐有不妥。”张成点头附合道。 “梁保,你去请崔妈妈,不要引人注意。”陆元畅说道。 “是!”此时的梁保,也一改往日的憨厚,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气质,陆元畅觉得不妥,便让他装成要叫姑娘的色鬼样。 “费战,你去盯着那包厢里的其他人,莫要失了他们的行踪。”陆元畅想了想,再次发布命令。 “是!” 陆元畅很满意自己手下四个人的素质,虽说平日浪荡一些,但遇上正经事,还是能派得上用场的。 陆元畅与张成在雅座里细细谋划,不一会儿,梁保带着崔妈妈进来了,陆元畅眼神示意,梁保迅速关上房门,一把反剪了崔妈妈的双手于身后,另一手则死死捂住了她的嘴。 “崔妈妈,我有些事想请教你,若你能直言相告,我等必不加害。”陆元畅淡淡地说道,而此时的张成,已起身站在陆元畅身旁。 崔妈妈突然被擒住了,很是惊恐,见陆元畅如此说话,直点头,陆元畅示意,梁保松了崔妈妈的嘴,不过她的双手依旧被钳住。 “今日竞得云烟姑娘之人,妈妈可认得?”陆元畅慢悠悠地问道。 “奴家不知。”崔妈妈闻言,忙摇头说道。 “真不知呢,还是装不知,梁保!” 陆元畅话音刚落,梁保居然一把揪住崔妈妈的头发,用力向下扯,反剪的那双手,则向上压,一时间,崔妈妈那丰腴的胸部便鼓得更挺,不过,她身上的疼痛,却是让得她整张脸都扭曲了。 “你可知我闻香楼是谁的产业,你一小小伍长,居然敢到沐王爷的地盘上撒野!就是你家王将军,在沐王爷面前,还要卑躬屈膝呢!”崔妈妈十多年风里来,雨里去,不知遇过多少风浪,陆元畅一个小小的伍长,她可不放在眼里。 “崔妈妈,我想你忘了,闻香楼固然是沐王爷的产业,可咱们现下是在汾城,不是京师!天高皇帝远,你觉得若是弄死一个小小的老鸨,沐王爷是否会为你向王将军问责,王将军的身后,还有武威候,还有宋大将军!”陆元畅起身,一边慢慢地说着,一边用手掐住崔妈妈的脖子,慢慢地收力。 崔妈妈觉得呼吸越发的困难,而面前这个年轻的小军官,那一张俊俏的脸,此时却如阎王一般,端得是可恶之极。陆元畅也不管崔妈妈愤恨的眼神,她面无表情的逐渐加大力气,让得崔妈妈的脸涨得通红。 崔妈妈在如此危急之下,也没有太过心慌失措,她一边维持着微弱的呼吸,一边在脑中计算,她弄不懂陆元畅的想法,更无法确定陆元畅的身份,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可见也不是个善茬,她此时肉在砧板上,任人鱼肉,不若随意说些话对付过去,事后再细细调查便是。 “奴家说,请军爷放过奴家。”崔妈妈从牙缝里蹦出这句话,哼,好女不吃眼前亏。 陆元畅闻言,松了手,好不得意地问道:“说吧,那人是何人?崔妈妈,我奉劝你一句,据实相告,若不然,让你在汾城消失,咱们将军府能做得人不知鬼不觉。” 崔妈妈闻言,有些心惊,思量再三,说道:“那人是戎狄人,过来做买卖的。” “来了多久,做何买卖?” “来了一月有余,听说是私贩盐铁的。”崔妈妈发觉,陆元畅只是对戎狄人感兴趣,并非针对她闻香楼,心里略松些。 “私贩盐铁?哼哼!真是一门好生意!我大周国与戎狄禁商,便是为了卡住盐铁,崔妈妈若知,为何不上报!”陆元畅有些不悦地说道,她虽说没有什么野心,但身为大周人,自然是向着大周的。 崔妈妈闻言,瞪大了眼睛瞧着陆元畅,她现下更是搞不懂这人的来路,一时心思细致,一时却是如此无知,不过她已确定,陆元畅并非是宫里来的太监。张成看不下去,在陆元畅耳边悄悄说了些话,顿时陆元畅脸都涨红了。 虽然大周不向戎狄通商,但民间私贩却是极常见,就是一些权贵也有涉及,这门生意利润极大,盐商铁贩们依靠着权贵的特权,向戎狄输出,这些是朝廷如何也禁止不了的。这样一来,原本禁商的条文如同儿戏,而戎狄得了大周的铁,大量制造军械,又有着与生俱来的骑军优势,大周军队在对抗之时,很是吃亏。 这是常识,可是陆元畅却不懂,也难怪她羞红了脸,她示意张成盘问,自己则不再发言,怕露出更多的无知。 在张成的一番考问之下,在崔妈妈确定陆元畅并非是宫里来查沐王爷的老底之下,崔妈妈说话也爽快很多,很快就交待了陆元畅想知道的。 粗汉子名叫乌璐巴耶,戎狄人,三十多岁,很有钱,来汾城后行踪飘乎,行事低调,但每每云烟姑娘的竞价日,他则必会倾重金成为入幕之宾,若说他仰慕云烟姑娘,又有些不妥,因为乌璐巴耶并不整夜宿在云烟姑娘房中,而是每次在丑时左右,便会离去。 这更加重了陆元畅等人的怀疑,特别是那个云烟姑娘,好似也不是普通花魁。崔妈妈说,云烟姑娘是一年前被人送来汾城的,一来便成名,城中权贵趋之若骛。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且崔妈妈好似其他也并不知情,陆元畅示意梁保松了手,淡笑道:“崔妈妈,小弟无礼了,你也知晓,咱们职责所在。” “哼!小军爷好大的官威!”崔妈妈揉着自己的手愤怒道,如果前些年自己做姑娘的时候还受过别人的气,那么自打她做了妈妈,又仗着有沐王府撑腰,很是威风,没想到今日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欺负成这样了。 陆元畅见状,扯出了讨好的笑容,一边温柔地帮着崔妈妈整衣,一边轻声说道:“小弟少不更事,大惊小怪了,还请妈妈见谅,往后,我定当时时来闻香楼,也不寻其他姑娘,只要崔妈妈作陪,可好?” 少年如焰笑容,温柔小意,带着委屈与讨好的口气,让得崔妈妈有一瞬间的愣神,她作姑娘时,夜夜笙歌,身旁男子如云,自从作了妈妈,外面看似风光,可内里的孤寂又有谁人知。人老色衰,再怎么保养,又怎能比得过楼里水嫩嫩的青春少女,闺房空虚,又日日见着男欢女爱之事,可不难受么。 面前的少年,此时如此体贴,说话轻声慢语,那昂藏之身中,又有着使不完的劲,崔妈妈听着那样的话,怎会不心动,不过,她到底也是老江湖,只几句话,可不能让得她全信。 “呸!你们这些男子,个个朝秦暮楚,说的话若是能信,母猪都上树了。”崔妈妈虽说不全信,可被年轻男子追捧还是很满足她的虚荣心,她伸着指尖戳着陆元畅的胸口,嗔怒道。 “路遥之马力,日久见人心,妈妈往后看便知,今日我等正当值,还要去巡城,不然,我定要让妈妈作陪。”陆元畅嬉皮笑脸地说道。 “瞧瞧,这就打嘴了罢!”崔妈妈摸着陆元畅的小脸,调笑道。 “妈妈,这是今晚的酒钱,我若明日得空,定会再来寻你。”陆元畅假装温柔,拉下崔妈妈的手,将二十两银子塞进了她的手中,便带着两人快速离去。 “呸,就知道这个没良心的,说走就走。”崔妈妈收了银子,嘴上如此说,但心里却觉得陆元畅挺大方的,以她小伍长的身份,能眼不眨就给二十两,不容易,也算有诚意,若是她明晚真的来,陪她喝几杯酒也并非不可。 陆元畅三人离开闻春楼,躲进了一个黑暗的弄堂中,三个才刚站定,梁保佩服地说道:“老大这美人计,绝了,瞧那崔妈妈,到像是被老大迷住了,若是换了费战,崔妈妈还不得吓死,呵呵。” “你还笑,这回我可是被个老女人吃豆腐,回头若是被芙娘知道了,还不得睡书房!”陆元畅气愤地说道,当她愿意啊,可一时之间,她与张成只想到了这个法子来降低崔妈妈的戒心,也只是短时间的事,他们现下,所剩的时间并不多。 “好了,咱们说正事罢。”张成沉着脸说道,从崔妈妈打听到的消息,可是不太妙。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少年的长评,六千肥章相谢。昨天断更,今天特意多码了些字,以作补偿。 还有,本君捂脸相求,若是觉得本君坑品还行,文章还能入眼,能收藏一下本君的专栏吗? 断更一日,土豪榜看得让人触目惊心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浅水炸弹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火箭炮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手榴弹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浅水炸弹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火箭炮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手榴弹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浅水炸弹 格子木木扔了一颗浅水炸弹 无人扔了一颗火箭炮 无人扔了一颗火箭炮 无人扔了一颗火箭炮 无人扔了一颗火箭炮 无人扔了一颗火箭炮 无人扔了一颗火箭炮 无人扔了一颗地雷 无人扔了一颗地雷 L扔了一颗手榴弹 守护傻宝扔了一颗地雷 koko扔了一颗地雷 6879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小鱼扔了一颗地雷 凡四扔了一颗地雷 myth扔了一颗地雷 可可5320扔了一颗火箭炮 可可5320扔了一颗手榴弹 可可5320扔了一颗手榴弹 可可5320扔了一颗手榴弹 可可5320扔了一颗地雷(68) 被土豪包养,那是一种幸福。 第68章 雷霆手段 那个戎狄人,什么身份还不明了,他来汾城的目的,估计就是冲着云烟姑娘而来,私贩盐铁买卖,应该是个幌子。他寻云烟姑娘,很明显不是为才为色,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三人一商量,由陆元畅与冯怀汇合,暗查云烟姑娘的底细,另外两人,则是在闻香楼外头等待,与费战一起,查清戎狄人的老窝。 陆元畅施展轻功,轻盈地摸至闻香楼后院,按着冯怀所留的暗号,一路寻去,在某个小院的屋顶,找到了冯怀,此时冯怀,已掀了屋顶上的瓦片,正朝里面细瞧。 “谁!”冯怀觉得有人,警觉地压低身子喝道。 “冯怀,是我。”陆元畅作了个禁声的手势,便蹲着冯怀身边往里看,只见乌璐巴耶正与云烟姑娘对欣,两人不时有说有笑,但没有肢体接触,根本不像入幕之宾的样子,到像是好友相聚,聊的话题,也是无关痛痒。 陆元畅两人在屋顶吹冷风,房中的两人却是暖阁美酒,很是逍遥,到得丑时,乌璐巴耶便离开了。冯怀见状,忙要去追,陆元畅急忙拉住冯怀,给了他一个稍安毋躁的眼神,两人继续看向屋内,过了一会儿,冯怀眼中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云烟一改在外的柔弱,她眼神坚毅,取了文房伏案写了一封信,然后打开暗格,捉了一只鹰隼出来,将信折好置于鹰隼脚上,开窗放了出去。 鹰隼的速度极快,黑夜之中,很难寻到它的踪迹,陆元畅无奈地看着鹰隼飞离,却是毫无办法。两人又看了一会儿,直到云烟就寝,才轻轻地退去。 “老大,你来之前,那汉子给了云烟一封信,云烟那看过便烧了,然后从暗格里拿了一幅画卷给那汉子。”冯保报告着自己的发现。 “是什么画,可看清了?”陆元畅问道。 “没有,那汉子只匆匆展了一角,便收了,我瞄了一眼,像是山水画,不过好似画卷正是戎狄想要的,汉子笑得很满意,老大,一个戎狄人,怎会对山水画感兴趣?这云烟姑娘定有问题!”冯保说道。 “嗯,咱先回营,等张成那边传来消息再说。”陆元畅觉得很遗憾,若是能看到那幅画,便能明白他们的阴谋,若是能劫得那封信,便能知晓云烟背后的人,可惜了,乌璐巴耶极为谨慎,云烟居然有鹰隼,这非人力所达,只盼着戎狄老窝那边有些进展,才好计划下一步的打算。 临近天亮,梁保回来报信,另两人继续留守监视。梁保等人追踪到了戎狄人的藏身之处,不过其他消息却是没有打听到。 陆元畅坐在营房中沉思,另两人也不敢打扰,汇总了消息想着套路。 到得开市,也未理清头绪,陆元畅便带着两人上市集收保护费了,昨夜花去了二十两,今日总得捞回一些,陆元畅已融入到收保护费的角色中,反正大伙儿都这么做,自己也就从善如流了。 避过了铁骑赌坊,三人一路向前而行,路边有个卖书画的摊子,陆元畅随意看着,摊上有福字,有人物画,花鸟画,也有山水画,是个落魄书生在自画自卖。陆元畅驻足于山水画前,看着看着,突然灵机一动! 若是如她所想,那可是天大的事! “冯怀,梁保,咱去将军府,快。”陆元畅一边说,一边向着将军府急速而去。 到了将军府,便听闻王超带了人去了校场,陆元畅恨得牙痒痒,申请了马匹带了人从南城向北城赶去,三人三骑在大街上奔跑,行人看了,无不纷纷让道,将军府亲军当街飞驰,莫不是汾城出大事了? 陆元畅飞马奔驰,刚到校场,便看到王超带着人出来,她不顾大冬天满头的汗,拱手行军礼说道:“将军,在下有要事相禀!” 王超见往日的翩翩美少年惨白着脸,便知她确有要事,说道:“你且随我来,徐文武跟上,其他人在账外听用!” 几人到了帐中,也顾不得其他,陆元畅单腿下跪,抱拳禀告:“将军,我等昨日发现戎狄人在汾城活动,且行动颇为诡异,来者不善!” “哦?你且起身细细说来,莫要惊慌。”王超淡定地说道。 陆元畅谢过起身,将昨夜所探情报和盘托出,说到最后,她随意抹去头上的汗,镇重地说道:“将军,冯怀匆匆一看,说像山水画,今日属下在街上,看到书摊上的山水画,有所启发,属下斗胆猜测,乌璐巴耶手中的,不是山水画,而是军防分布图!” 这才是陆元畅吓得满脸苍白的原因,若是军防分布图到了戎狄手中,这仗还怎么打,整个大周,如同蝼蚁一般,任人宰割,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王超闻言,脸色不禁也异常凝重,这幅图,不管真假,都不能带出汾城,这种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你敢确认否?”王超慎重地问道。 “将军,军防分布图只是属下猜测,但以戎狄人的言行,属下坚信,他们必有可疑。”陆元畅也不知怎么就生出了一股豪气,这一番话,等同于将自己的性命赌上了。 “帐外将军进帐听命!”王超思量片刻,高声道。 “属下听令!”一排将军进帐,整齐地行军礼。 “四门守城将,现下马上传令,城门严加排查,只准进,不准出。” “是!” “徐文远,你马上派两队人,一队去闻香楼,将一干人等全部拿下,另一队,由陆元畅领路,直扑戎狄老窝,务必将人给我拿下,不得有遗漏!” “是!” 王超命令一发布,各位将军领命行事,不过,北城守将范云龙,却是脸色有些苍白,可惜没人看到。 当士兵杀进闻香楼时,闻香楼里的姑娘们还在好梦中,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崔妈妈却是极为淡定,已猜测出这事与陆元畅决脱不了干系,心中恨极了。原本她就觉得陆元畅有问题,可是一时贪恋她的温柔,便将此事搁了下来,谁想短短一夜,居然起了如此大的变化。不过就算她能镇静下来又如何,她此时已无脱身之法,面对全副武装的数百士兵,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只得束手就擒。 另有一女子显得很平静,那人便是云烟。 浩浩荡荡的士兵,压送着一群莺莺燕燕向军营而去,场面极为壮观,路边立满行人看热闹。 而另一边,因着行动迅速,消息没有泄漏,戎狄人全数被抓,也压去了军营。 王超得报所有人都无一落网,才松了口气,手中拿着陆元畅呈上来的图,忐忑地展开,这一看,王超脸色极为发青,果如陆元畅猜测的那般,是大周北线的部分军防分布图。 “此图,你可有看过?”王超咬牙问道。 “属下未曾!”陆元畅被王超那冷眼,看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为何不看?”王超紧紧盯着陆元畅,怕遗漏了蛛丝马迹。 “不该属下知晓的事,属下没兴趣知道。”陆元畅信誓旦旦地说道,她在王超的眼中,看到了杀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你很好!”王超相信陆元畅的话,因为这个人,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在当初比武的时候他便知晓,陆元畅能及时报信,才免了大周一场浩劫,但这军防图,却不是陆元畅这个层次的人应该知道的。 王超见陆元畅依旧紧绷着脸,便知刚才自己吓到了她,他缓了缓神色,安慰道:“此事多亏了你,你且先去巡城,事后我定有嘉奖。” “谢将军,此事非我一人所能为之,全靠底下兄弟不畏死,敢用命。”陆元畅真诚地说道。 “呵呵,小小年纪,会逛青楼,会为属下讨赏,陆元畅,你还有什么不会的。”王超听了,阴阳怪气地说道,传闻陆元畅对娘子极为钟情,谁想才到汾城,就学着逛青楼了。 “将。。。将命,属。。。属下,属下只是去喝杯酒,啥也没干呢!”陆元畅无力地辩解着,因着害羞,脸都红了。 “你先去吧。” 王超抓了人,自然也要审问一番,不过戎狄人极为刚烈,见重刑压身,齐齐咬了嘴中毒囊而死。王超听到戎狄人都死了,什么也没问出来,气得直骂娘,便差了人,对闻香楼一干弱女子进行盘问。 这群莺莺燕燕,也是无妄之灾,她们哪里知道要说些什么,便将平日听到的八卦事全都抖了出来,什么哪家公子与楼中哪位姑娘好上了,什么哪家少爷要为姑娘赎身与家中娘子闹翻了,全是些无用的事。而这群女子,最会装可怜,眼泪一落,小嘴一扁,一声声“哥哥”地叫唤着,让得盘问的士兵们极为无奈,娇滴滴的女子,他们哪里忍得用刑,有些定力不足的,还倒过来安慰她们,真真是热闹非凡。 当然,王超的目标,其实只有两个,一个云烟,一个崔妈妈。军防图这种事,不可能所有闻香楼的人都知晓,只有极少数人参与到其中。而闻香楼内,云烟是直接送出军防图的人,必是知情,崔妈妈,做为闻香楼的主事人,也许知情。 王超经过智囊们的分析,派了专人去考问云烟与崔妈妈,可是两日下来,却是毫无半点进展。 这两天里,王超也不甚其烦,不断有些平日里结交的权贵出言相求,让他释放一些心仪的姑娘,自然,要求释放云烟的最多,王超顶着压力,将其他人都放了回去,但不许姑娘们随意出门,而崔妈妈与云烟,则是转移至将军府,派专人日夜考问。 这一晚,陆元畅带着人在府中当职,盘算着还有两日便可回去见顾小芙,心中满是期盼,两人相隔甚近,却不能相见,这是何等的煎熬。 “老大,想嫂子了罢。”冯怀见陆元畅傻呆呆的样子,揄揶道。 “你要是有了媳妇,也会想的。”陆元畅直言不悔。 “听说,嫂子的糕点做得很香,我们沐休之日,老大可否让我们跟去尝尝?”冯怀猥琐地说道,吃糕点事小,见嫂子事大,能让陆元畅日日夜夜记挂在心里的顾小芙,让得冯怀很好奇。 “行,前几日兄弟们辛苦了,沐休之日,你们都随我去家中用饭。”陆元畅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 此话一出,四大金刚都挺高兴的,他们打光棍多少年了,能吃上一口家常菜,那是天大的福分。 几人巡至王超书房,见有个师爷急急来报,崔妈妈受刑不过,死了,而云烟,则是奄奄一息,可是嘴巴很硬,就是不肯招。 王超如何气愤不说,陆元畅心中却是不好受,以她的推断,崔妈妈恐不知事,是被牵连的,就这样一个柔弱妇人,被用刑至死,怎不让人唏嘘。陆元畅有些内疚,若不是因为自己,崔妈妈必不会枉死。 而那云烟,虽说有通敌卖国之嫌,可到底也是别人的一颗棋子,陆元畅身为女子,怎忍心看到其他女子遭受酷刑。 “属下陆元畅有事禀报。”陆元畅思量再三,还是打算争取一下。 “进来。”王超气愤难平,口气也不太好,他不耐烦地说道:“你有何事?” “听闻崔妈妈用刑至死,云烟姑娘只剩一口气,属下觉得,许是用刑之事有些不当。”陆元畅斟酌了字眼,小心地说道。 “用刑且不能招供,不用刑她还能自己说!”王超一把将桌上的文案扫落在地,显然他对陆元畅的提议并不满意。 “将军,云烟只是一颗棋子,并非幕后主谋,云烟若死,那咱们的线索便断了,将军如此做,岂不是帮幕后主谋杀人灭口?”陆元畅冷静地说道。 王超闻言,也慢慢从愤怒之中平静下来,这幕后主谋,若是没有猜错,八成是沐王爷。沐王爷虽与皇帝非一母所生,可他的母亲是前朝贵妃,当朝太妃,极为显贵,沐王爷与皇帝关系还不错,这空口白牙的指认他是幕后主谋,非被他倒打一耙不可。 可是云烟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却有着极强的意志,不管他们用了怎样的重刑,都无法让她开口。 “你有何良策?”王超问道。 “不若好好相待,以温情徐图之。”陆元畅这话纯粹是瞎说,重刑都不能撬开云烟的口,难不成好吃好喝相待还能招供不成。 可是王超,听了却是眼前一亮,说道:“那便让你看管她如何?” “将军,属下如何能当此大任?”陆元畅怎么都觉得王超不怀好意思,不自觉地推辞道。 “我看就你能,美人爱英雄,你又是如此俊俏的英雄,用温情慢慢感化,说不定那女子为了你,愿意开口了。”王超调笑道,他如何不知此法拙劣,可现下他还真无其他办法,云烟是孤儿,没有亲人可要挟,又不怕重刑,再下去,怕是真要被折腾至死了。 王超已接到宋大将军的亲笔信,宋大将军已将此事告知京中的文丞相,文丞相是誓死报国之辈,定会在朝中与沐王爷暗中周旋,王超此时已极为后悔,他大张旗鼓的抓人,这事捂不住,崔妈妈死了,沐王爷必是知道的,他这算是打草惊蛇了,往后要抓沐王爷的把柄,更是难上加难。 “将军,您不会是与我说笑罢。”陆元畅真想一头碰死,原想着救人一命,现下到是把自己拉下水了。 “就你了,我命人在将军府中安排一小院,让人严加看守,云烟你去料理,限时一月,若是她再不开口,我便弃了。”王超脸上露出了狠决之色。 陆元畅无奈领命,由人带着去了密牢,入牢一看,她不由震惊了,密密麻麻的刑具之中,一个赤身*的女子躺在地上,闭着眼,已是晕迷,那遍布全身的伤,看着触目惊心,而女子的下、体,居然有着不少干涸的血迹。 陆元畅无法相信,前几日那个活色生香的满城花魁,居然就是眼前之人,而她更难以想象,是何等残酷之人,才能下得了这个手,将一好端端的女子,折磨成这样。 陆元畅知道,她做的事是正确的,可是看着眼见的惨烈之状,心中不禁反问,她真的是对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往后去就要展开战场情节了,本君一方面很期待,一方面很担忧,因为文笔不好,不知道是不是能把握,智商也不高,不知道能不能写出精彩的谋略。 被人收藏的感觉真好,继续求收藏,本君好贪心,捂脸。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99)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99) 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浅水炸弹 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火箭炮 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手榴弹 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地雷 Jc扔了一颗手榴弹 angulsnoopy扔了一颗地雷 angulsnoopy扔了一颗地雷 angulsnoopy扔了一颗地雷 小weiwei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由吾寒扔了一颗地雷 筱筱扔了一颗地雷 筱筱扔了一颗地雷 筱筱扔了一颗地雷 谢谢拖鞋与花花的祝福,本君也祝你们能与媳妇长长久久,白首到老。 果冻也学会了全家福,是不是觉得很有爱? 依旧鞠躬感谢大家的支持,不管是雷,是花,是收藏,是坚持正版阅读,本君都是极为感谢的。 第69章 小别胜新婚 陆元畅脱了外套,裹着云烟一把抱起,用着充血的眼睛冷冷地看着逼供的人,说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为何要如此折腾一个女子!” “卖国之人,怎么对待都不为过!这种女子,美则美矣,可蛇蝎心肠,我奉劝陆伍长,别太心软,不然你迟早死在她手里!”逼供官不屑地说道,作为一个在战场上看惯生死的人,人命算什么,一个烟花女子的贱命,怎能和整个国家相比。 陆元畅默然,从闻香楼开始对崔妈妈使手段起,她内心就万分挣扎,战场是男子的天下,国家也是男子的国家,女子本就低贱如蝼蚁,为何还要这些弱女子背负起这样的惩罚,崔妈妈的死,让得她极为内疚,而怀中云烟的惨状,也让她无法接受。 可是,想起国家大义,想起无辜的黎民百姓,这些人又是咎由自取,陆元畅此时觉得,这种残酷的现实,并不是她所能承受的,总以为打仗不过是战场上的流血牺牲,热血沸腾,现下她才知道,身为一个士兵,能在战场上光明正大的马革裹尸,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多谢阁下提醒,我会记住的!”陆元畅咬牙切齿地说道,抱着云烟,去了安排好的小院。 请郎中,用药,一番忙乱,天已微亮,陆元畅看着初升的太阳,觉得整个人很冷。 “老大,看开些,为这种人伤心不值当。”张成站在陆元畅身后,安慰道。 “就是,老大心太软了,那个云烟是通敌卖国之人,同情她做什么。”冯怀附合道,他觉得陆元畅实在是太过软弱,到底是历练太少。 “我无事,你们不必担心,我总不会忘记,我是大周人。”陆元畅愣愣地说道。 到了午后,云烟醒了过来,她淡淡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眼神尽是漠然之色,丫鬟端来了午饭,她也没用,只是靠着床头出神。 “陆伍长,云烟姑娘不肯用午饭,奴婢劝了几次都不听。”丫鬟小翠见劝不动云烟,只得来寻陆元畅。 “知道了,我去看看。”陆元畅说道。 当陆元畅看到云烟之时,她觉得云烟如一个木偶一般,了无生机,惨白的脸显得很呆滞,一身的伤痕包裹在白色的里衣中,让得颈间露在外头的伤越发的狰狞。 “云烟姑娘,用饭罢。”陆元畅将稀粥端至云烟面前,可是云烟根本不回应她。 陆元畅将碗搁在一旁,说道:“往后不会再有人对你动刑了,你不必害怕。” 云烟闻言,缓缓地转过头,直盯着陆元畅瞧,她不解地问道:“你救了我?为何要救我?你不知我做了些什么?” “我知道,不过我觉得你可以死,但不必受这样的折磨。”陆元畅复杂地说道,其实这种矛盾,她今日一直在纠结。 “你太年轻,太天真,太心软了。”云烟摇头说道。 “我是村子里长大的,那里的人,如我一般,简单,朴实。”陆元畅淡淡地说道。 “那样的生活,确实让人羡慕,只不过,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我饿了,四肢无力,你喂我罢。”云烟淡笑道,于她来说,只要是活着,就会有希望,大刑算什么,折磨算什么,她本是被人捡命回来的人,多活一日,便是赚了一日。 云烟看着陆元畅为她吹凉粥,耐心地喂她,觉得这个少年有些特别,军营里的人,莫不是杀人如麻之辈,原本落入他们的手,云烟已抱着必死的信念,却不想居然还能活下来。 不过,她弄不懂他们的计划是怎么泄露的,戎狄人装成恩客,就算乌璐巴耶的戎狄身份被拆穿,也没关系,汾城现下还有不少戎狄客商在城中逗留,乌璐巴耶还专门去找城中权贵相谈私贩盐铁的买卖以掩人耳目,这个看似天衣无缝的计划,到底输在了哪里? 云烟不知,面前这个看去上心软天真的少年,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用过饭就好生休养,明日我沐休,不会过来,丫鬟会好生伺候你的。”陆元畅喂完了饭,起身要走人。 “你若不来,我便不用。”云烟看着陆元畅的背影,淡淡地说道。 “那就请便,一日不用,不会死的,还有,我只是心软,并不是无知,你的身份,永远是罪犯。”陆元畅并不回头,说完话后便匆匆离去。 到了傍晚时分,陆元畅等人进行了交接,然后便一起回陆家。才刚敲了一下院门,院门马上就开了,蛋蛋见果然是陆元畅,一把抱住她的腿,雀跃地说道:“阿元叔,你终于回家啦,婶婶让我在此等你!” 另一头,又长高不少的小九也抱着陆元畅,“呜呜”直叫唤,它也好想阿爹。 陆元畅一把抱起蛋蛋,一边摸着小九毛绒绒的脑袋,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还是家里好啊。 “蛋蛋,叫人。”陆元畅将四大金刚让了进来,对着蛋蛋说道。 “伯伯们好。”蛋蛋稚气的声音,让得四大金刚不禁都露出了哄孩子的温柔笑容,不过费战一笑,蛋蛋吓得忙躲进了陆元畅怀中,让得费战很尴尬。 “老大,你家的狗可真壮!”冯怀机灵地转移话题。 “那是狼,我山里救回来的,叫小九。”陆元畅看着摇头摆尾的小九,就觉得特别无奈。 陆元畅此话一出,四大金刚便仔细地观察着小九,发现小九确实与狗不太相同,顿时越发的觉得陆元畅异于常人,一大家子都是妇人孩子,居然敢和狼待在一块儿,不过这头小狼,还真可爱,那眼神中,居然连半点杀气都没有。 张成这个沉默的粗汉子,非常喜欢小九,他也不害怕,当狗似的一把抱着小九,小九不喜外人碰它,刚想嘶牙威胁,被陆元畅一个眼神警告,便顿时泄气了,委屈的“呜呜”直叫。 它是狼吗?它真的是狼吗? 陆元畅领着人进了大厅,没见着顾小芙与珍娘,便扯着嗓子喊道:“芙娘,大嫂,我回来啦~” 话音刚落,顾小芙便从厨房里跑了出来,她刚想扑到陆元畅怀中,却见陆元畅身后站着四个外男,只得生生忍住了冲动,微红着小脸轻轻说道:“大郎回来了。” “嗯,芙娘,来,我给你介绍我在营中的兄弟。”陆元畅上前紧紧拉着顾小芙的手,顾小芙想她,她何尝不想顾小芙。 几人一番见礼,四大金刚有些拘紧,他们没想到,弟妹居然如此漂亮,比之云烟还略胜一筹,以相貌来说,两女子不分伯仲,但以气质来说,顾小芙与生俱来的高贵是云烟这个风尘女子比不了的,难怪陆元畅去闻香楼时,看都不看那些姑娘,原来家中藏了个美娇娘,眼光太高了。 “芙娘,今日劳烦你多做些好吃的,四位兄长在营中对我照顾良多。”陆元畅拉着顾小芙的小手,不舍得放。 “奴家做便是了,大郎居然说劳烦,几日不见是与奴家生份了么。”顾小芙娇嗔道,抽回自己被陆元畅占便宜的小手,转身去厨房做大餐了。 “老大就是福气好啊,一来就得了将军府的小院,又有个这么漂亮的小娘子,入营才不过十日便破了大案,得将军赏赐,咱们啊,真真是羡慕不过来。”冯怀唏嘘道,人比人,真是气死人,他们四个粗汉子到今日还住在营中呢。 “不过说起来,老大也太直了,为了个云烟姑娘,好好的什长便没了。”梁保婉惜地说道,这次原本王超是要给陆元畅升官的,不过因着云烟,王超便撸了官位,只赏了他们五人五十两银子,除去二十两花酒钱,还得三十两。 几人商量过,陆元畅得十两,其他四人每人五两,想想都觉得郁闷。大周朝重文轻武,武将升官着实难了些。 “这事别在家中说,我不想让家里人担心。”陆元畅可不想让顾小芙知道她接手了云烟这个大麻烦。 几人喝了一会儿茶,顾小芙与珍娘便将酒菜端了上来,顾小芙本就为陆元畅备了不少吃食,现下又多做了一些,到是将案几都摆满了,四大金刚见了丰盛的酒菜,对顾小芙谢了又谢,顾小芙优雅地行了礼,避进了厨房。 这一晚,五人都吃喝的心满意足,直闹到深夜才散了宴。 陆元畅将人送出了门,便匆匆将了院门关上向正屋奔去,她越跑越急,到得后头,居然连轻功都用上了。 “啪~” 屋门被猛地打开,又狠狠地关上。顾小芙吓了一跳,将想问陆元畅发生了什么事,便被陆元畅一把抱住,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 “阿元,急什么,先去洗洗罢,我在隔间给你备了热水。”顾小芙撇头避去淡淡的酒味,搂着陆元畅说道。 “芙娘,我可想死你了。”陆元畅一边含着顾小芙的小耳垂吐露着相思,一边双手齐上,不一会儿,顾小芙的外衣便被她剥去了。 顾小芙也是想疯了陆元畅,现下被她如此对待,身子早软了,底下都泛着湿意,她捧着陆元畅的脸,委屈地说道:“我也好想你,你怎么不知回来看看我,我还以为,你在外头把我忘了。” “我就是忘了自己,也忘不了芙娘。”陆元畅俯身吻去顾小芙眼眶的泪,极为爱怜,她哪里不想回来,她都快想疯了,可是出了那么大的事,她着实走不开,也不敢走开,将军府明令,当职士兵不得回家,除了百户以上的官员,谁都不例外。 “阿元,你可算回来了,我听说,外头出了大事,我担心的要命。”顾小芙这几日,可谓是忙极了,她的糕点好吃,在亲军这边已出了名,日日都有人上门来求,她也在那些沐休士兵的夫人口中得知,城里出了大事,还好知晓陆元畅无事,不然还不得急死她。 “别担心,我回来了,有芙娘在,我不敢有事。芙娘,我想要你。” 顾小芙感受着陆元畅急切的吻,那动作有些粗鲁,便知她实在是等不了了。顾小芙含着羞,在陆元畅火热的眼神注视下,慢慢地除去自己的衣服。 粉白娇嫩的肌肤暴露在陆元畅眼前,一下子点燃了她的*,陆元畅没有丝毫的犹豫,俯身而下,用着行动述说着相思。 顾小芙一直浑浑噩噩,时而清醒,时而沉醉,不知几次,不知两人练了多少姿势,只知陆元畅一直要着自己,那样的欲罢不能。 每当高、潮来临之时,快感是那般的强烈,让得人不由自主的嘶叫,不受控制的落泪,到得后来,顾小芙真真是被陆元畅榨干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再也不能扭动腰肢配合,只能瘫软在她怀中,任由她采撷。 第二日,两人睡到了午时才起身,一夜风流。珍娘无心取笑顾小芙,杨荣回乡那么久没回来,她也很想的。 两人只用了个午饭,便又回房补眠去了。陆元畅这几日可累得不行,更何况昨夜出了大力气,而顾小芙,也是无精打采,昨夜被要狠了,她身子娇弱,哪里能与陆元畅这个练武之人相比。 到了申时,两人悠悠转醒,睡了一个好觉,陆元畅又活力充沛,拉着顾小芙白日宣淫了一回。 事毕后,顾小芙靠在陆元畅怀中,撒娇地说道:“阿元,最近很多人来家中求我做的糕点,我想,要不咱们开个糕点铺子,你觉得如何?” “我在将军府时,不少人也与我说过你的糕点,求到了似得了什么宝贝似的。”陆元畅看着娇嫩的顾小芙,就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这是她媳妇,她能不骄傲么。 “那咱们开个糕点铺子罢。”顾小芙翻身而起,趴在陆元畅身上摸着她的脸说道。 “怪累的,咱们不开。”陆元畅皱眉说道,她可不会让顾小芙抛头露面。 “我想开,一来能找些事做,二来也能赚钱,这汾城,啥都贵,我不想让你太辛苦。”顾小芙轻轻地抚着陆元畅的眉头,她一点都不喜陆元畅烦恼的样子。 “说起这个,你等下。”陆元畅翻身下炕,随意套了件里衣,将钱袋子递与顾小芙,说道:“这些银子你收好。” 顾小芙打开钱袋子一瞧,可惊讶了,那么多银子,数了数,居然有二十多两!十两是王超赏的,其他的银子是收保护费得来的。 “你哪来那么多银子?”顾小芙见陆元畅上炕,忙拉了被子给她盖上。 “巡城收的保护费,刨去一些花销剩下的。”陆元畅将顾小芙抱在怀中,说道:“银子的事,你无须烦恼,我总不会饿着你的,做糕点太辛苦了,这店铺咱就不开了,你若是觉得无聊,就去西大街转转,喝喝茶,听听小曲,要么在家中练练字,看看书,过几日,岳父岳母便要来汾城,到时你就去娘家多转转。” 顾小芙知道陆元畅是心疼她,可她做糕点不光只为了挣银子,还有那种能得到别人认同的成就感呢。 “阿元,我喜欢做糕点,你就让我做罢。”顾小芙晃着陆元畅撒娇道,一般她这样,啥要求陆元畅都会答应的。 可是这次,陆元畅是铁了心不赞同。 现下汾城局势太乱,出了云烟的事,不知还有多少肮脏事没被发现,陆元畅可不想顾小芙出事,她是心软,可她不是蠢货,她知道只有他们这些当兵的努力保家卫国,才能为自己的小家争出一片宁静的天地。 云烟的惨状,不是个案,有多少国破家亡的女子,被异族这样对待,曾经,十多年前的那场大战,还历历在目,空气中的血腥味,还未散去,那些被戎狄奸污至死的女子死不瞑目的羞愤眼神,她能想象,陆元畅知道,只有他们努力抗敌,才能保住现下极为珍贵的平静生活。 她永远不能想象,若是城门被攻破,那顾小芙,会受到怎样的待遇。 想到此处,陆元畅紧紧地抱着顾小芙,因着害怕身子有些颤抖,顾小芙不知陆元畅为何突然会这样,但陆元畅总不会害她,顾小芙温柔地抚着陆元畅的背,良久之后,才让得陆元畅渐渐平复心情。 “芙娘,你若喜欢做糕点,就在家中做一些,让大哥给人送去,店铺的事就别说了。”陆元畅坚定地说道。 顾小芙知道陆元畅的脾气,话说到这份上,肯定是没指望了。 “我听你的,你别生气了。”顾小芙乖巧地应着。 “等岳母大姐来了,你就多回娘家,让她们带着你去参加妇人之间的聚会,就不无聊了。”陆元畅安慰道,她怎么不知顾小芙的失望。 “好,不过,我还是想在家守着你回来。”顾小芙见时辰已不早了,陆元畅该去当值了,有些不舍地抱住她。 两人温存了片刻,顾小芙服侍陆元畅穿上军衣,这一身衣服,看似轻薄,却重如泰山,这上面,有着太多的责任。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两章,信息量好像大了一点,文下各种声音。 归结起来,主要是两个对立的观点,有人觉得,陆元畅居然掐崔妈妈的脖子,显得很残忍,有人觉得,陆元畅救云烟,显得很没原则。 这两种观点,都是正确的,也是阿元的挣扎之处。本君觉得,一个人不可能一下子变得麻木不仁,在情感与道义之间的挣扎徘徊,是一个人成长的关键之处。 成长,必会伴随着痛,后面的文章,主要描写陆大与芙娘两人的成长,本君会以客观的视角,诠释古代战争的血腥与残酷,朝堂的阴谋纵横,这个部分,是为本君的封笔之作练笔准备的。 当然,本君是个坚定的爱国者,所以,不会出现主角变歪的事,可能想看宁静种田文的读者要失望了。当然如本章这样偶尔小甜蜜的章节,还是不会少的。 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浅水炸弹 无人扔了一颗浅水炸弹 无人扔了一颗浅水炸弹 无人扔了一颗火箭炮 无人扔了一颗火箭炮 无人扔了一颗火箭炮 无人扔了一颗火箭炮 无人扔了一颗手榴弹 小鱼扔了一颗手榴弹 呆子阿三扔了一颗地雷(99) songxiaoning扔了一颗地雷 15733505扔了一颗地雷 谢谢呆子的99祝福,也祝你早日与医生喜结良缘。 本君觉得本君已经写砸了,看得人少了,留花花的人也少了。 真的写砸了么,本君的破文笔只能写小甜蜜文么? 第70章 既远又近 陆元畅的离开,让得顾小芙再次感受到身为军人娘子的无奈,就算送了再送又如何,终究是留不住这个人。 其实,眼下的生活,已是非常幸福,至少,陆元畅还在城里,而不是去前线送死,顾小芙觉得,只要这个人还活着就成了。 对于陆元畅的坚决反对,顾小芙很伤心,这是她第一次有了为自己做事的想法,而不是成为别人的附庸,不管郑大也好,陆元畅也罢,顾小芙觉得,虽然自己身为弱女子,但她也可以做一些事,即使只是一个小小的糕点铺,也是自己的心血与成就。 这个时代,女子是没有独立人格与想法的,她们所有的时间精力,都扑在夫君与孩子身上,一辈子,从豆蔻年华,至白发苍苍,不是为了自己活,永远是为别人而活。 可是,思量一夜的顾小芙,却是做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决定,她要瞒着陆元畅,把糕点铺开起来! 前几日,顾小芙虽然极为忙碌,可是充实无比,将一盒盒的糕点递到别人手中,听到别人对自己的肯定,顾小芙就觉得,自己没白活。她被忽视太久了,她也忍耐太久了,骨子里的那股倔强,让她在遇到各种困难的时候没有放弃过自己,那么,她为何不能再努力一把,去实现自己的价值。 顾小芙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大胆,是这个时代的女子绝不敢有的,也是伦理纲常所不容的,她从没反抗过陆元畅的决定,即使是当初为了与顾家斩断关系,陆元畅没有与自己商量就和祝家结亲,她都默默承受。那时的她,未曾想过挣扎,许是不敢,许是不愿,女子不就是逆来顺受的么,更何况陆元畅是为了自己着想。 可是这一次,顾小芙就是想要做,特别是史书中那些坚强而又勇敢的女子,游走在权利之中,不管出于何目的,但她们都做了大事,历史没有忘记她们。 顾小芙不敢与史书中的女子相提并论,但史书中女子的无畏却给了她极大的勇气。 用过早饭,顾小芙就将陆元畅的决定告诉了珍娘,果然如顾小芙想的那般,珍娘除了觉得可惜与无奈,却是没有半点反抗。 “大嫂,昨夜我想了一夜,还是决定要开糕点铺。”顾小芙知道,她自己一个人开铺子是绝对没戏的,她一定要拉着珍娘下水,这样,杨荣才会过来帮忙,就算她将店铺开起来,也不可能自己抛头露面,外间的事,还要仰仗杨荣。 “阿元不是不喜你开铺子么?”珍娘诧异地看着顾小芙,感觉顾小芙身上有些东西似乎变了。 “她不喜我抛头露面,也不想我开铺子辛苦,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大嫂,你想想,这汾城的东西多贵,咱来了城里,啥都不会做,就靠阿元的俸禄想活一家子,能成么?”顾小芙才不会与珍娘说什么理想愿望,说出来不得被当成怪物瞧。 “也是,别的不说,蛋蛋再过几年就议亲了,我们家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大郎(杨荣)没啥本事,在城里也只得当苦力,或者给人抄书,几时才能攒上些银子。”珍娘说起这些话,就觉得很惭愧,杨荣居长,陆元畅居幼,理当哥哥帮着弟弟,现下他们都住在弟弟院里了,可不是打脸么。 “大嫂,大哥回来你与他说说,咱们瞒着大郎(陆元畅)把铺子开起来,一家各占五成,咱们俩在里面做糕点,也不用抛头露面,大哥在外头卖,自家的生意,干多干少都算自家的,没得出去给人打散工看人脸色。”顾小芙看珍娘很是意动,继续游说道:“大嫂,你别看大郎挺威风的,她在将军府也不好过,上头被人管,下头被人顶,也难。” “芙娘,到底你是识字的,想得就是通透,阿元也是心疼你,才不让你开铺子,你心里别难过。”珍娘虽说同意,不过心里头还是有些惴惴不安,毕竟陆元畅拒绝了,不过,若是杨荣想开,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说来也巧,杨荣当晚就回来了,珍娘使出了浑身解数,将杨荣迷得晕头转向,稀里糊涂就答应了。 第二日醒来,杨荣靠在床上细细思量着两个妇人的打算,觉得着实可行,他身为一家之主,自然要担起一家人的生计,可是他没啥本事,又不想去铁骑赌坊,最近一直愁着这事。现下自家开铺子,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又看到一大早就有人上门求糕点,杨荣便心中大定。 按着三人的商议,铺子算杨荣开的,顾小芙与珍娘只是帮忙,这样,顾小芙也不算违背了陆元畅。杨荣当天就忙活起来,他寻了管仲,让他帮着寻铺子,顾小芙与珍娘,则是一边应付着上门来求糕点的人,一边商议着铺子里糕点的花式,可是忙碌极了。 被最亲的人瞒着的陆元畅,依旧每日收着保护费,闭了市去将军府看看云烟。几日过去,烟云的伤好了许多,她这种人,只要给她丁点生存的机会,她都不会放弃。 吃饭,喝药,无须人劝,能下地时,还让小翠扶着在院子里转转,晒晒太阳。 这日,陆元畅带着四大金刚,按例去了云烟小院。四大金刚并不入房,跟到院子里便停住了脚步。 “成哥,你说咱们老大,不会真喜欢上云烟姑娘了罢。”冯怀疑惑地问道,实在是陆元畅对云烟太温和了,让人觉得不舒服。 “我没与女子勾搭过,不懂。”张成嗡声说道,不过眼中有着担忧。 “战兄,你明白不?”冯怀挑眉问道,他总喜欢拿费战的长相说事。 “老大不会!”费战斩钉截铁地说道。 “为什么?”冯怀就不懂了,费战哪来的信心。 “老大看云烟姑娘时,眼中没有情。”费战说道。 “哟哟哟,咱战兄可是懂情的人。”冯怀闻言,忍不住嘲笑道。 云烟的屋中,很安静,她是个懂得享受的人,点上一炉烟,泡上一壶茶,悠闲地看着戏曲书,陆元畅看到的,便是这个看似无害优雅淡然的女子。 “你身子好些了?”陆元畅淡淡地问道。 “好吃好喝相待,不好也是好。”烟云放下手,靠着床榻看着陆元畅。 “你这样的生活,知道是如何得来的么?”陆元畅看不惯云烟太过淡然的样子,可也不想为了她扰乱自己心神,她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说道:“好好珍惜罢,你只有十日的命了。” “哦?你不是救了我么?”云烟仿佛并没有听到自己死期不远,依旧很淡定。 “将军只给了你半月期限,若你再不招,怕是过不了这关。”陆元畅也耍了心眼,明明一月的期限,硬是说成十五日。 “死便死罢,我原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云烟微抿了一口茶,说得云淡风清。 “你是应该去死的,可惜了,坏人总是能活得长久,不过。。。”陆元畅看着云烟,挑眉道:“我不知你曾经发生过何事,为何要为那人卖命,不过,你可有想过,在他心里,你算什么!” 云烟一直维持着淡淡的笑意,但在陆元畅转身离去之后,却是整个人都垮了下来,她一直在等着那人来救她,可是已好几日了,都没任何消息。 云烟知道,这种情况,怕是那人已放弃了自己,她不怕死,不怕折磨,怕的,只不过是心中的那份信念,在某一时刻,突然崩塌。 王超接到来人回报,知道了陆元畅与云烟之间的相处,觉得自己很可笑,他并非气陆元畅没有按照自己的设想去迷惑云烟,而是他意识到,如云烟这般的青楼女子,怎会看重感情,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而云烟,除了是个青楼女子,应该还是个从小就被人调、教过的奸细,这种人,怎么可能为了感情开口说话。 管仲是个办事得力的人,没几日功夫,便在西大街稍偏的地段寻了一间小铺子,顾小芙戴了面纱,由杨荣与管仲带去看了一回,虽说不是最繁华的地段,不过也挺不错,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她的糕点好吃,便会有人来买。 铺面很小,大的他们负担不起,与铺主相谈,以每月二十两银子的租金租了下来。铺子原先是做文房生意的,里面的装饰设备也不齐全,杨荣带了顾小芙回家,与珍娘一起商议铺子的整修。 忙碌之中,日子过得很快,又到了陆元畅沐休之日,为了瞒陆元畅,那日杨荣特地早早让铺子里的工人收工,自己采买了不少食材回来让顾小芙做大餐。 用晚饭的时候,杨荣就与陆元畅说起了家里的近况,杨家两老短期内是不会进汾城的,祝家再过个三日估计就要来了,祝保长因着学问好,被城中某贵族聘为西席,祝大郎与祝二郎则是边开私塾边念书,准备后年的朝廷恩科。 “阿元,家里一切妥当,你且放心。”杨荣说到这里,有些欲言又止,他很想将铺子的事告诉陆元畅,不过当他看到顾小芙对着他轻轻摇头,便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陆元畅见杨荣面色有异,心里也打着鼓,现下亲近的亲戚们,都有了着落,就杨荣,还没有营生,她想着,许是在将军府帮杨荣某个差使,将军府那么大,安置个人还是可以的。只不过,她最近因着云烟的事,与王超的关系有些僵,若是此时开口相求,许是成功不易。 珍娘很有眼色,知晓陆元畅回来一次不容易,便催着大伙儿早早用过饭,让顾小芙陪着陆元畅回房休息,自己则慢慢收拾碗筷。 顾小芙跟着陆元畅回了房,很是担心她又如上一回那般扑上来,虽说她也想陆元畅,可她不喜陆元畅这般猴急,好似只为了行房而行房,两人聚少离多,说说心里话,更为贴心。 不过,顾小芙的担心是多余的,陆元畅这阵子心情不好,回了房就坐在案边发呆,让得顾小芙纳闷。 “阿元,在将军府不开心么?”顾小芙走到陆元畅身后,为她轻轻地按着头。 “没有,你不必担心,一切都好。”陆元畅靠着椅背,享受着顾小芙的温柔。 “干爹与干娘三日后到城里,你那时可有闲暇?”顾小芙见陆元畅舒服地闭了眼,微微地笑着,她很喜欢这样的宁静,就如在洛溪村那般。 “那日我当职,不过巡城时可去城门迎接,到时,我陪你一起去接如何?”陆元畅知道当职时忙私事不太妥当,不过祝家毕竟是顾小芙的娘家,若是自己不出现,顾小芙的脸面往哪里放。 “若是抽不开身,你也不必勉强,沐休了再去干爹家拜访也是一样的。”顾小芙很贴心地说道,她如何不明白陆元畅的心意,这个人,有时粗,有时细,虽说在某些事上霸道了些,但对自己总是很好的。 陆元畅不想顾小芙太累,便拉了她的小手,将她抱在怀中,尽量不去想将军府的那些糟心事,宠溺地说道:“我没有爹娘,你的亲生爹娘也不知在何处,岳父岳母待你如此好,我怎能失了礼数,怎能让你在娘家抬不起头。” 顾小芙轻轻抚着陆元畅无法遮掩疲惫的脸,有些心疼,也很内疚,几次想将铺子的事告诉她,可是话到嘴边又无法说出口。 汾城自从出了闻香楼的事,王超便下命全城戒严,最近一段时间,不少人被抓获,弄得城中人心惶惶,顾小芙知道身为王超亲军的陆元畅,定是忙碌极了。将军府的事,都是军事,陆元畅说不得,顾小芙问不得,除了在陆元畅沐休之时为她做一顿好吃的,好好照顾她的饮食起居,顾小芙再也帮不到陆元畅。 “阿元,在外头多休息,少喝酒,人多事杂,总有些事扎手,你也不必太过较真,凡事都有将军作主。” 陆元畅看着温柔的顾小芙,很是感动,在外头不管如何烦恼,回了家,能看到顾小芙对着自己笑,总会让心变得很宽阔,很平静。 “芙娘,你喜欢城里的生活么?”陆元畅看着顾小芙问道,她这段时间因着忙碌,对顾小芙有所忽视,从决定要进城起,只是她自己的决定,也没问过顾小芙的想法。 “比起汾城,我还是更喜欢洛溪村,不过,若是相比你上前线,我便觉得现下的日子是顶顶好的,至少,你还在我身边,我总知道你的安危。”顾小芙诚实地说道,陆元畅是个喜欢把心事藏肚子里的人,若是顾小芙再不与陆元畅说心里话,两人只会越来越生疏。 汾城不是洛溪村,这里天大地大,人多事多,换了个环境,人总会改变,顾小芙自己已有所改变,而陆元畅日日在外头,怎会一直是那个洛溪村的陆元畅。 陆元畅闻言,心里有些发酸,她不是个有大志的人,走到今日这一步,不过是命运的安排,她被迫往前走,且无法回头,陆元畅将顾小芙抱得紧紧的,深情地看着顾小芙,镇重地说道:“芙娘,我答应你,不管身在何位,我决不贪恋荣华富贵,一旦战事结束,我就陪你回洛溪村,咱们依旧过着平凡的日子,我打猎,你做针线,得了闲,我带你出去游玩,到时你想去哪里我便陪你,可好?” “嗯!”顾小芙感动地重重点头,这个看似简单的承诺,却是无比珍贵,没有几人能拒绝权力高位,没有几人能这样情深意重,陆元畅身上有着不少的缺点,可是她待自己的那份心,总是那么真诚。 这一晚,两人都藏着自己的心事,但似乎,心又靠近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本君没说现在封笔啊,这篇文的后半篇是为封笔之作练笔的,因为封笔之作题材比较难写,所以需要不少准备,本君觉得本君的表达能力很有问题,大家怎么总是误会? 最近因为各种原因,本君心情比较起伏,不过这文还是会认真写完的,总要对得起一直支持本君的人。 当然了,大家不用为本君担心什么,本君是大天蝎,除了自己,没有谁能打倒本君。 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浅水炸弹 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火箭炮 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地雷(99) koko扔了一颗地雷 koko扔了一颗地雷 koko扔了一颗地雷 koko扔了一颗地雷 包流水扔了一颗地雷 小鱼扔了一颗手榴弹 songxiaoning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遗忘的角落扔了一颗地雷 红场五十七扔了一颗地雷 惑0309扔了一颗地雷 破费了 第71章 祝家人来了 陆元畅上了差,去看云烟,云烟还是那个样子,安静,淡然,可是陆元畅觉得,云烟与前几日有些不同,不同在何处,陆元畅说不清楚,只是觉得云烟的那股精气神弱了不少。 “喝茶。”云烟见陆元畅来了,便给她倒了杯茶。 “谢谢,这是我娘子做的糕点,你试试。”陆元畅坐在云烟对面,将手中的糕点递给云烟。 云烟打开食盒,见里面的糕点做得非常精致,便随意拣了一块,咬了一小口,入口的软糯清香,让得她极为赞叹:“你福气真好,娘子手很巧。” “确实,自打遇见了她,日子才过得有滋有味。”有人称赞顾小芙,让得陆元畅很受用。 “你娘子也很幸运,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云烟一边说,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糕点。 陆元畅也不多话,只安静地陪着云烟,等到天色暗了下来,陆元畅起身告辞:“你能这样过完最后几日,也是一种幸运。” 云烟看着陆元畅的背影,觉得心里堵得慌。这个少年,真是让人琢磨不透,云烟阅人无数,却也弄不懂陆元畅的想法。 明明陆元畅对自己很是厌恶,却将自己搭救而出,明明她很不愿见到自己,却是每日来坐坐。不逼供,不亲近,寻不到陆元畅如此做的目的,让得云烟不太舒服。一个人,做一件事,总是有目的的,或为名,或为利,或为情,但是,陆元畅这样做,为的是什么? 与此期间,王超对云烟已基本放弃,他答应陆元畅的提议,只不过是想换种方式让云烟招供,可惜这个云烟,软硬都不吃,王超已失去了耐心,特别是他接到前线的战报,戎狄二十万大军已于前几日开始逼近临边城,看来戎狄得不到军防图,打算强攻了。 此时戎狄军的元帅,是号称拉瓦可汗的花尔及扎,这个人,大周这边从没听说过,宋大将军派了上百名斥候前去探听情报,不过目前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 知已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戎狄突然冒出了个新可汗,可真是让大周边境为之一震。内奸未除,强敌来袭,内忧外患,人心惶惶。 这种机密情报,只王超及汾城的高级将领得知,消息一律对外封锁,连亲军都不得知。不过陆元畅看着王超频繁抓捕城中嫌疑犯,不断加紧对汾城的控制,就连一些贵族都有所牵连,她就明白形势已到了关键时刻。 汾城看似宁静,却充满了危机,但是老百姓们,还没有这种意识。最大的变化,不过是每日聊聊又有哪些人被抓入将军府。 顾小芙依旧忙着铺子的事,整修已到尾声,她与珍娘特地去瞧了一回,铺子前头是柜面,上面已放了不少货架,铺子后头是厨房,做糕点的设备一应齐全,在墙角处,摆放了不少米面果仁,顾小芙见铺子整修得很好,很是满意。 因着要接待祝家,铺子定于五日后的辰时三刻开张,过两日招牌便会送来,顾小芙亲自取名——扶缘斋,不仅暗含她与陆元畅两人的名字,也期盼着她们能相知相扶过完这一生。 三日后,陆元畅在东大街上四处晃悠之时,有一小士兵前来报信,她接到消息,便带着四大金刚,快速赶去北门,因为她的老丈人丈母娘来了。 时下入城比较艰难,要经过三层检查,因着有陆元畅的关照,守城兵也没怎么为难,女眷躲在马车中不必下车,只需掀了窗帘让守城兵随意瞧瞧便行,几车家当也只是略做检查,祝家比较顺当就入城了。 祝保长带人刚入城,便看到陆元畅身穿军服,英姿飒爽的在那边等候,后头跟着的四人也很有气势,祝保长很满意能看到如此威风的女婿。 “阿元见过岳父岳母,两老远来辛苦了。”陆元畅拱手作揖,表现的非常恭敬。 “自家人,不必客气,我与你岳母常常记挂着你与芙娘,现下见你这般本事,很是欣慰,芙娘呢?”祝保长将陆元畅亲自扶起,说着亲切关怀的话。 “芙娘在新宅子里准备。”陆元畅说道,因着祝家并无派人去新宅提前打点,陆元畅便让顾小芙直接去了祝家新宅,烧水做饭,也好让祝家两老便宜些。 “嗯,那我们便过去罢。”祝保长暗暗点头说道。 陆元畅与祝家几人各自照面过,便带着人一起去祝家新宅。 此时只来了祝保长一家,祝保长的两个兄弟还在村里闹不清。祝大郎特意选了三个相距颇远的宅子,自家自然挑了最好的,剩下两个,一个在城西,还算不错,还有一个,却是在城东,宅子虽大,但环境不好,祝家两兄弟为了宅子,闹得都快打起来了,祝保长见如此拖沓影响行程,况且他与东家已商定妥当,过了二月二龙抬头,便要早早去府上教书,现下二月二早过了,时间紧迫,他只得舍了两兄弟,自己带家人起程。 一行人到时,芙娘与珍娘已烧好了水,做好了饭,杨荣则在门口相迎,祝大娘进了正屋,见家里炕暖桌净,安排得极妥当,不由拉着顾小芙好好夸了一通。 “干娘,莫要说这些,奴家是您闺女,哪有不孝顺的道理。”顾小芙微红着脸,婉谢祝大娘的称赞。 “要我说,闺女就是和爹娘贴心。”祝大娘爱怜地抚着顾小芙头,满脸的笑意,见陆元畅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顾小芙,不由打趣道:“阿元,听大郎说你当职不得回家,怕是想芙娘了罢。” “岳。。。岳母,您说得是哪里的话。”陆元畅不好意思地低头,可余光还是瞟着顾小芙。 今日顾小芙上了淡妆,穿着新衣,带着相衬的首饰,很是明艳动人,散发着日渐成熟的少妇气息,与少女之态相融相衬,可真是让得她移不开眼。 顾小芙腼腆地微笑着,拉着祝大娘撒娇道:“干娘,您就会取笑我们。” “哈哈,我的好闺女,可真真是让人疼。阿元,你过来。”祝大娘一边搂着顾小芙,一边对着陆元畅说道:“我知你整日需巡城,又长得俊,难免是要惹上些大姑娘小娘子的,你且提着神,莫要做对不起芙娘的事。” “干娘请放心,外头女子都没芙娘好,我选择与芙娘成婚,那芙娘便是最好的。”陆元畅表态一般地说道,这有娘家撑腰的小娘子,就是金贵一些。 顾小芙服侍着祝大娘洗漱更衣,陆元畅退了出去。 “我见阿元待你不错,你们这些日子过得可好?”祝大娘关心顾小芙,打算娘儿俩关起门来说些闺房话。 “挺好的,刚来时还不太适应,现下好多了。”顾小芙诚实地说道,她是把祝大娘当成亲生阿娘来看的,她与顾大娘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都没讲过心里话,可是祝大娘却是不同,那慈爱的笑容,那包容的关怀,总能让顾小芙产生亲近感。 “就今日进城那会儿,我也不太习惯,人太多,太闹,原本老了该寻个清净地安度晚年,可这世道偏不让人如意,过年时,我与一些旧友走动,都说要进城,到时,我便带你出去见见人,你总不能在自家小院里待着。”祝大娘可是打心眼里喜欢顾小芙,特别是顾小芙长得好,人又得体,她早想带着顾小芙出去见见世面,收些老姐妹的羡慕回来。 “干娘,奴家哪里能见客,怕是失了礼数,反到给您丢人。”顾小芙婉拒道,她一直都是和村妇打交道的,现下要去见那些有见识的贵夫人们,她可没信心。 “我领着你,出不了错。”祝大娘将顾小芙拉到身前,循循善诱地说道:“你看,阿元那么年轻,便已是伍长了,马上就要打仗,到时阿元立了军功,便要升官,你是她的原配夫人,若是不会应酬,不光损了阿元的脸面,就是她的前程也会受影响。” “干娘,奴家。。。”祝大娘作为传统的书香门弟千金,思想是很正统的,以夫为纲,是女子的天职,女子的优秀,便是夫君的优秀,共荣共损,休戚相关。 “你不必担心,有干娘在呢,等你大姐也来了,你自有说话的人。虽说常回娘家不妥,可阿元在外当职不在家,你一个人窝在家中,怕是会闷出病来。”祝大娘耐心地教导着顾小芙。 “奴家听干娘的,奴家还要跟着干娘多多学习。”顾小芙想着陆元畅,便也同意了,她也不想只能为陆元畅洗衣做饭,没有心灵上的交流,若是能在事业上对她有所帮助,也是好的。 当娘儿俩聊完出去时,厅里的男子们则是说着眼下的形势,因着祝家人刚来并不了解情况,陆元畅挑了些能说的说了,并且嘱咐祝家人谨言慎行,特别是祝保长,聘他的东家是安乐伯府,而安乐伯的一个儿女亲家最近被抓进了将军府。 “老爷,咱们开席罢,天快黑了,孩子们也饿了。”祝大娘提醒道。 祝保长闻言,便宣布开席。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一顿晚饭,祝家人对杨大郎与珍娘很感谢,对四大金刚也是颇为礼遇。祝家是读书人,这感谢的话,说起来,那是花团锦簇,既含蓄,又体面。杨荣觉得这门亲戚真不错,而四大金刚,则是觉得陆元畅命真好,媳妇好,岳家也好。 因着到了夜间,巡城不必特别严,陆元畅便让四大金刚先去城东,自己则送顾小芙回家。特意让杨荣带了珍娘与蛋蛋先走,她带着顾小芙慢慢的逛着。 晚间的西大街,依旧灯火通明,熙熙攘攘,陆元畅牵着顾小芙的小手,慢慢地向家走去,小九跟在两人身边,欢快地跑着。 “芙娘,一转眼,小九那么大了。”陆元畅灿烂的笑容,在灯火的照映下,显得极为温和却又亮眼。 顾小芙感受着陆元畅近来难得的好心情,自己也颇为愉悦,她俩两人算是孤儿,能得祝保长与祝大娘的父爱母爱,很是珍惜,今日的欢聚,让得两人心里都暖暖的。 “阿元,小九若是长大了,咱们如何给它找媳妇?”顾小芙看着小九,笑眯眯地问道。 “到了明年冬季,我就把小九带去山上,让它自个儿找媳妇,到时,要不要回来,就看它自己了。”陆元畅随口答道。 “它若是不回来呢?”顾小芙可没陆元畅的好心态,一想到小九也许会一去不复返,她便有些难过。 “不回来?那便随缘罢。毕竟山里,才是它真正的家。”陆元畅紧了紧顾小芙的小手,安慰道:“不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你当初咋不救两头狼回来呢,一公一母,正好配一对。”顾小芙嘟着小嘴撒娇道。 陆元畅听着顾小芙难得傻气的话,笑得整个人都在抖动,庆幸自己的眼光,当初咋就这么机灵救了顾小芙呢。 西大街很长,但在有情人眼中却是很短,顾小芙只觉得两人才刚走不久,家就到了。看着陆元畅明亮的星目,眼中尽是不舍与深情,顾小芙不由地抓紧陆元畅的手,不想分开。 小九看着爹娘两人傻愣愣地站在院门前,不说话,不动作,只这么两两相望,便挠了挠自己头上的毛,厚着脸皮钻进了两人之间,前腿趴在陆元畅脚上,后腿搁着顾小芙。 小九心想,这样,我便是和阿爹阿娘在一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君警告某些人,别再断章取义散布本君会封笔的谣言,三五年内,本君会一直写下去。 如果有人与你为敌,千万别以为放低身段,就能消除误会。其实无论你做什么,无论你改变什么,你的敌人都不会就此罢手的。因为他们与你为敌,并不是你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他们需要你这个敌人。你的存在,就是原因。所以最好的办法,不是取悦别人,而是用你最好的表现,去狠狠抽他们的脸。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浅水炸弹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火箭炮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手榴弹 皮球爱甜瓜扔了一颗地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99) 瑞珂扔了一颗地雷(99) 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浅水炸弹 小鱼扔了一颗火箭炮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myth扔了一颗地雷 夏天丆打烊丶扔了一颗地雷 谢谢,破费了。 第72章 扶缘斋开张了 顾小芙的扶缘斋吉日开张,虽说她们在汾城没什么相熟之人,但该来的还是来了,祝家作为顾小芙娘家人,派了祝大郎过来祝贺,扶缘斋明面上是杨荣所开,祝家做为姻亲,送了份大礼。 管仲亲自带人送礼而来,送的,是招财进宝的金制财神爷,可把杨荣吓坏了,不过管仲不许杨荣推辞,放下礼,搁下一句话,便走人了。 “我们银骑赌坊人多,以后糕点都订在扶缘斋,每日午后未时送来,若是送晚了以后就吃白食。” 顾小芙在里间听了转述,真觉得不好意思,光银骑赌坊这单生意,就够大的了,管仲这是想给她个开门红,看的,自然是陆元畅的面子。 焚香请神,上牌匾,放鞭炮,一个小小的糕点铺子,承载着顾小芙的梦想,就这么热热闹闹的开业了。 头一日,生意一般,毕竟名气没出来,来买糕点的,都是亲军营的熟客,以后他们再也不用上陆家去求,只需来店里购买便成。 顾小芙的糕点做得颇精致,价钱也不便宜,能买的,都算是有钱人,好再店铺开在西大街,少了什么也少不了有钱人,有些路人见糕点做得很有特色,便稍买些尝尝鲜。 晚间盘点,算上材料费与租金,小亏一些,这让得珍娘不由皱眉。别看只是个小铺子,他们可投了不少银子进去,他们比不得陆元畅,她与杨荣全指着这个铺子了,若一直亏损,可如何是好。 不过顾小芙却没有介意,开店铺是守出来的,她的糕点很好吃,她坚信,以后生意一定会好起来。 关了店铺,顾小芙拿了一些糕点,送去祝家。祝家上下都交口称赞,祝大娘思量了一下,便拉着顾小芙去了里间,问道:“芙娘,这铺子到底是你开的还是杨大郎开的?” “是我们两家合开的。”顾小芙见祝大娘好像知道了什么,也没撒谎,诚实地回道。 “今日你大哥去铺子里,回来与我说主事人是你,我就觉得有些不妥。”祝大娘说道。 “干娘,怎么就不妥了,奴家只在里间做糕点,并不抛头露面。”顾小芙有些紧张地说道,难道自己不听陆元畅的话,真的是不对么,女子只能在家相夫教子,不能干些事么? “我没说你的铺子不妥,现下各家都打算着营生,就是咱家,也谋划着开个文房铺子,好有些进项,你有如此本事,干娘只有欣慰的。只不过,为何阿元今日未去帮忙招呼客人?”祝大娘疑惑地问道。 祝大郎回来与祝大娘说了开张的事,祝大娘当时就觉得奇怪,那日他们来汾城,陆元畅当职也能抽出半日功夫帮忙张罗,怎么自家开店铺那么大的事,她都没出现。 “干娘,奴家。。。奴家。。。”顾小芙闻言,便觉羞愧,这件事,让她怎么与祝大娘说。 “芙娘,有干娘在,莫怕,你且与我说实话。”祝大娘看到顾小芙的脸色,便觉不妙,难不成小两口闹矛盾了? “干娘,奴家想开铺子,大郎不答应,奴家这是瞒着大郎开的。”顾小芙越说越小声,到最后都羞得低下了头,在世俗的眼光中,她这样做,是对夫君的极大不敬。 “芙娘,为何不与阿元好好商量,你这样做,真不妥当。”祝大娘也没舍得说顾小芙,只是拉着她细细问道。 “奴家与大郎说了,可大郎就是不许,奴家也无法,大郎决定的事,很难改变的。”顾小芙想到这里,就觉得无奈,她挨着祝大娘,委屈地说道:“干娘,奴家知道大郎担心奴家,怕奴家在外头被人欺负,可是这汾城,东西那么贵,吃的用的都得花钱,奴家看着大郎在外头辛苦,很是心疼,奴家与她是夫妻,没得奴家享福大郎受苦的理。” “汗,你是好孩子,阿元也是,你别为这事与她赌气,等你的铺子兴旺起来,她总会明白你对她的一片心意。”祝大娘闻言,很是心疼两个孩子,无爹无娘,家计都压在两人身上,可不是受罪么,祝大娘想了想,说道:“过几日,我要宴请一些客人,到时,糕点就由你来供应,做得好看好吃些,回头我让相熟之人去你铺子里帮衬。” “干娘,这如何使得。”顾小芙闻言,忙劝道,她可不想祝大娘为了自己丢了体面。 “你做得好吃些,便是给我涨脸,没事的,别忘了我是你干娘。”祝大娘轻轻拍着顾小芙的手,安慰道。 娘儿俩聊得差不多了,祝大娘让祝大郎送顾小芙回去,祝大嫂不悦,祝二郎便很高兴接了这个差使。 “芙娘,你做的糕点真好吃。”两人是年轻男女,祝二郎还未娶妻,这一路走来,端得是尴尬,祝二郎硬着头皮,寻着话题。 “二郎若喜欢,明日我让杨大哥送些来便是。”顾小芙也觉得太不好意思与祝二郎单独相处,虽说名份上是自己的哥哥,可总觉不妥。 祝二郎看着娴静清丽的顾小芙,有些恍惚,他想着自己未来的妻子,若是能像顾小芙这般,便是顶顶好的。 陆元畅今日在将军府当职,她带着四大金刚在府里巡视,最近外头风声越发紧了,王超易怒的脾气也彻底显现出来,一有不顺,动辄罚军棍,府里人人自危,都夹着尾巴猛干事。 陆元畅巡视到云烟的小院,想着是否进去瞧一瞧,今日她差使多些,晚饭时没去,可是现下已夜深,若是进去,影响不好,陆元畅看着小院里昏黄的灯光,有些犹豫。 “是谁!”冯怀突然大声说道,眼睛死死盯着院角某处。 “怎么了?”陆元畅绷紧了身子,顺着冯怀的眼光望去。 “老大,我刚才好像看到一个黑影闪过!”四人之中,冯怀视力最好,就是在夜间,也能看清,不过刚才那个黑影闪得太快,冯怀失去了踪迹。 “老大,咱们进去瞧瞧,怕是有事。”张成沉声说道,这里是云烟的小院,最易出事。 “好,你们都随我一起进去,小心些。”陆元畅谨慎地说道。 五人进了小院,陆元畅先去了云烟房中,见云烟一切如常,这才松了口气。她站在房门外,嘱咐小翠说道:“你看好云烟姑娘,莫要让她离开你的视线。” “是,陆伍长。”小翠被陆元畅的行为弄得有些害怕,不过还是听话的进去陪着云烟。 云烟看到小翠面有异常,也不作声,依旧看着琴谱,不过那微颤的小指,出卖了她的想法,等了那么多日子,今日,她终于盼到了么? 陆元畅守住房门不动,让四大金刚去小院各处巡查。 夜晚过于宁静,只有院中的虫鸣声不断,天上的月亮,被乌云遮挡,让得大地一片漆黑,随着里间的流逝,陆元畅心中的不安逐渐强烈,她突然转头看向某处,大声喊道:“是谁!给我出来!” 话音刚落,小院的一面墙头,不少黑影翻入,冯怀瞧见了,忙喊道:“老大,有刺客,不下十人!” 陆元畅定睛一看,发现刺客们居然以极快的速度向云烟的房间扑来,那速度,那武功路数,绝非寻常人,陆元畅飞快从怀中掏出信号弹,“呯”地一声,将军府上空开出了绚丽的火焰,而整个将军府,顿时喧闹起来。 陆元畅听到别的小队正有远及近赶来,心下大定,带着四大金刚,向扑来的刺客袭去。 才一交手,他们便发现这群刺客武艺极高,以一对一还能应付,但以一对二,刚显得颇为吃力。 一个黑影突然自陆元畅身后拿刀劈砍,前头又纠缠着一个刺客,那泛着冷光的刀锋,让得陆元畅顿时汗毛直立,她运气于刀,快速震退前面的刺客,然后极快的扭身躲闪,“嘶~”的一声,陆元畅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她翻滚落地,发现自己的背后有些凉意,但没有疼痛。 陆元畅狼狈地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刀,她发现,不仅自己的状况不太好,其他四人,也是苦苦支撑,梁保尚好些,其他三人,均已负伤,而刺客十人,非常狡猾,见他们已是强弩之末,便分出了两人,往云烟房中而去。 陆元畅翻身而起,躲过了阻拦自己的刺客,运起轻功,在刺客堪堪进门之前拦住了,她出其不备,一刀横劈,两个刺客因着惯性没有躲开,被砍在了腹部,顿时鲜血直流。不过刺客非常顽强,也不顾自身的伤,硬撑着与陆元畅周旋。 因着两个刺客重伤,陆元畅应付起来并不吃力,可是此时冯怀已被砍晕,袭击他的两个刺客也不顾他的死活,快速来到房门口加入战局。陆元畅以一敌四,自然是无力退敌,只两个照面,被便其中一名刺客一脚踢在了胸口上,她整个人被踢得腾空而起,狠狠地撞在房门上,那门,显得极为脆弱,随着陆元畅,一起倒地。 “噗~” 陆元畅倒地,喷出了一口鲜血,胸口气息极为紊乱,隐隐作痛。 云烟看到刺客攻了进来,一把推开小翠,向着刺客跑去。 陆元畅翻身而起,强行运功向刺客袭去,可是刺客根本不管陆元畅,举起泛着杀意的刀,向着云烟砍去。 “啊~”云烟被这意料之外的场景吓住了,大喊了一声,怔怔地站在那里也不躲闪。 陆元畅没料到居然有此一幕,这些刺客,不是来救人的,而是来杀云烟的! 她马上变换了身形,将轻功运用到了极致,赶在刺客前面一把抱住云烟,因着顾忌云烟,陆元畅没有避过刺客砍来的那刀,手臂突然一阵巨痛,让得她身形不稳,体内气息混乱,与云烟一起滚落在地。 两个刺客见状,便再次欺身而上,挥舞着大刀,誓要取云烟之命,陆元畅顾不得手臂的伤,将云烟一把推至炕上,自己则苦苦支撑与刺客周旋。 可是受伤的她,哪里是刺客的对手,没多少功夫,她再次被踢翻在地,而这一次,她倒在地上,怎么挣扎也起不了身,眼睁睁地看着刺客逼进云烟,眼睁睁地看着大刀挥起。 云烟脸上一片死灰,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群刺客,很明显不管其他人的死活,只要她的性命,当大刀挥起之时,云烟没有躲闪,只是她满脸是泪,用着绝望的眼神看着刺客,嘶喊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刺客面无表情地看着云烟,刀飞快落下,根本没有丝毫地犹豫,仿佛杀人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件小事,或许,都不算个事儿。 陆元畅无奈地看着云烟,这个女子,让人恨,无法让人怜惜,她虽长得花容月貌,可是做的事却令人发指,这个女子,本该早早死去,如今这样,也算是报应! 不过,就在刺客即将得手之时,王超带人及时赶到,用枪挑去了刺客的刀,将两人生擒,两人如外头的刺客那般,失手之后,迅速咬破嘴里的毒包,瞬间毒发身亡。 “说,这些人是谁派来的,是不是你身后的主子!”王超淡淡地看了眼陆元畅,见她一下子还死不了,便拿枪指着云烟问道。 云烟的样子有些呆,她的眼神很是空洞,面对王超厉声逼问,无丝毫反应,嘴中不停地喃喃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派人来杀你,你还要为他隐瞒什么!”王超大喝道。 “他派人来杀我,他居然派人来杀我,呵呵,杀得好!”云烟好似疯了一般,在炕上嘶喊起来。 王超见状,便命人将陆元畅抬下去治伤,自己则留在云烟房中,打算再次逼供。 陆元畅只让军医为自己包扎了手臂的伤,胸口的内伤,则表示由自己调理,军医无法,只得为她把了脉,开了些调理的伤药。 陆元畅看着身旁的四个兄弟,每个人身上,都有着多处刀伤,鲜血流满了病榻,四大金刚硬气地不吭声,由着军医治疗,可是陆元畅的心中,却是极为难过。 若不是她的心软,若不是她救了云烟,她的兄弟,根本不必受到这样的伤害。虽然后来,她与王超谈过,留着云烟,也许能引出幕后黑手,事实也正如她所料,幕后之人果然派人前来,可是,他们并没有在刺客身上寻找到任何线索。 那些刺客,都是果断的咬毒自尽,所用武器,也不显眼,身上穿的,只是普通棉衣,就是每个人身上,都没有什么特别的痕迹,很明显这群刺客,是那人养的训练有素的死士,武功如此高强,行动如此迅速,这样的刺客,不知那人还有多少。 若是有个上百人,那么这人,真真是可怕! 陆元畅一面关心着四大金刚的伤势,一面等待着王超的消息,现下只有云烟,才能为他们解开迷团,不然朝中有这样一个奸细存在,他们在前方作战,实在是太过危险。 一夜过去,消息传来,王超已经放弃了云烟,因为云烟好似真的疯了一般,问她什么都不答,只是反复说着“为什么这样对我”,陆元畅看着初升的太阳,心情极度复杂。 救云烟,一是心软,二是原则,三是阴谋,什么时候,她已变得自己都快认不出来了? 只是陆元畅还没从悲哀之中回转过来,又一个消息让她震惊了。 云烟悬梁自尽了! 作者有话要说:连续日更,耶! 给出解答,陆大救云烟的原因。 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浅水炸弹 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火箭炮 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手榴弹 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koko扔了一颗地雷 koko扔了一颗地雷 koko扔了一颗地雷 koko扔了一颗地雷 koko扔了一颗地雷 songxiaoning扔了一颗地雷 myth扔了一颗地雷 赵新先扔了一颗地雷 逗你玩大侠扔了一颗地雷 严寒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谢谢,破费了。 第73章 一计又一计 “将军。” “云烟死了,你的计谋落空了。”王超有些不甘地说道。 “将军,属下。。。”陆元畅看着快要发怒的王超,单腿下跪,可却是无法为自己辩解什么。 “罢了,起身罢,这是云烟留给你的信。”王超看着浑身是伤的陆元畅,只得叹气,要怪,只怪云烟太过刚烈,而她背后的主子,更让人毛骨悚然。 “将军,是属下无能。”陆元畅接过那封信,依旧跪在王超面前请罪。 “这不是你的错,只是云烟死了,其他人又问不出究竟,你现下可还有法子?”王超最近抓了不少人,不过都没问出重要线索,在他们的口供中,并没有沐王爷的身影,这不禁让王超怀疑,云烟是否是沐王爷的人,还是有人在沐王爷身边布了云烟这个棋子,以扰乱视听。 “将军,属下尚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陆元畅觉得胸口很疼,不过还是强撑着。 “你且说来与我听听。”王超闻言,顿时来了精神,这一夜,他与智囊商议良久,都找不到头绪。 “将军,云烟之死,只有将军府的亲军得知,外人尚不知情。” “确实,这又如何?” “将军,倘若你是那幕后主谋,你的刺客葬生将军府无一人生还,你觉得你的行动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自然是失败了。” “你尚不知云烟是否已死,若是云烟还活着,她知道你要杀她。。。”陆元畅停顿了一下,见王超瞪着大眼看着自己,接着说道:“若云烟知道你要杀她,那你说,她是否会生出反心,是否会招供?” “陆元畅!”王超听罢,猛地拍案而起,大笑道:“哈哈!好你个陆元畅,年纪轻轻,竟然如此有谋略!” “将军过奖了。将军现下要做的,便是让昨晚的一干人等闭紧嘴巴,对外封锁消息,找人假扮云烟,为了演得真切,将假云烟换地方安置,咱们日夜看守,那幕后主谋必是怕云烟招供,定会急着派人来杀人灭口,属下若猜测无误的话,三日内必有人来,到时,咱们生擒刺客,卸下他们的下巴,让得他们无法咬毒自尽,况且昨日他们行动失败,这一次,许是会派出重要人物。”陆元畅撑着重伤的身子,为王超细细分析。 “妙,大妙!你且下去好好养伤,剩下的由我亲自处理,待擒得刺客,我定会重重嘉奖!”王超兴奋地说道。 陆元畅退出了书房,整个人都垮了下来,不仅是受伤的身子,还是疲累的精神,都让得她很虚弱。伤,可以养好,心,却是不能。陆元畅觉得自己越来越可怕,她很担心,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会变成怎样一个人,杀人如麻,阴谋诡计,想着单纯的顾小芙,陆元畅极为害怕自己如此下去,再也找不回原来的那个她了。 到得营房,她先去看望四大金刚,四人皆是重伤,没个十天半月,怕是下不了床,他们喝了药,睡着,不过因着疼痛,睡梦之中身子都在发搐。陆元畅内疚地为四人盖好被子,回了自己的屋子。 “咳。。。咳咳。。。”陆元畅刚踏进屋子,便因着胸口的不适,猛地咳嗽起来,整个人因着强烈的疼痛,跌落在地,她摊开手一看,发现掌心中有着不少黑红色的血迹,内伤颇重。 陆元畅艰难地爬上炕,侧身蜷缩,绷紧了身子,来抵御疼痛。手臂的刀伤算不得什么,胸口的内伤才是厉害之处,那些刺客,武艺超群,用了内力狠踹了她两腿,伤到了她的胸肺。可惜在将军府,她不能寻军医好好治伤,不然,保不准自己的身份会泄露,她现下能做的,便是强撑着,等到事毕后沐休,回家好好休养。 待身上的疼痛消褪一些,陆元畅拿出云烟给她的信,摊开一瞧,刚压下的逆血再一次涌上咽喉,陆元畅一手紧紧地捏着信,一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头上青筋竖立,用着自己最大的意志将逆血咽了回去。 泪,从她眼角划落,泪,于她来说,是那么的陌生与奢侈,可是,她能忍住伤痛,却忍不住伤心。 云烟在信中,丝毫没有感谢陆元畅的相助,就算昨夜陆元畅拿命去救她,她对陆元畅有的,只是痛恨。云烟宁可被用刑至死,因为那时,她的心中仍有信念,她的主子没有背弃她,她觉得自己死得很光荣,很有价值。 而就是因为陆元畅的相救,让得云烟清楚地明白到,自己只不过是那人眼中的一颗棋子,可随意舍弃,甚至专门派了杀手来杀她。云烟的信念崩溃,死是她的唯一解脱,她恨她主子,更恨陆元畅! 什么是错,什么是对,陆元畅已不知,被人误会也好,被人污蔑也罢,她救云烟,只不过是心存善念,毕竟云烟不是主谋,只是被人利用,虽然她也在利用云烟,可是总是救了她一命,到头来,得到的,却是云烟死不瞑目的怨恨。 陆元畅用被子裹着自己的头,让眼泪肆无忌惮的狂流,随着不断的咳嗽,被子之上,沾染了泪水与鲜血。她好想顾小芙,好想洛溪村,她不想打仗,不想搞阴谋诡计,她只想与顾小芙好好地过着平淡的日子,为什么她们不能! 她总是用着自己的方式对别人好,顾小芙是,云烟也是,云烟用她的死告诉自己大错特错,那么顾小芙呢?是否自己对顾小芙的好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陆元畅迷茫了,眼泪揭示了她的脆弱,她只是个十九岁的少女,从小无爹无娘的少女,却要在这样无道的世道中,安身立命,还要保护好顾小芙。 王超的命令下达很及时,消息并没有传出府,王超还下令不许亲军沐休,把将军府打造成了铜墙铁壁,四个城门也是加紧盘查,就等刺客入瓮。 将军府发生的事,外头一概不知,汾城依然处在繁华安宁之中,不过顾小芙这几日,心里却闷得慌,总觉得陆元畅发生了什么事,不过问了一些亲军家眷,却是没得到任何消息。 陆元畅撑着日渐加重的身子,毫无生气地等着,自打看了云烟的信,她整个人都萎靡不振,军医给的药也不吃,手上的伤药也不换,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不过她的计谋还是成功了,第四日夜晚,将军府突现二十多名刺客,比之上回,不仅人数多了一倍,而且武艺更为精湛,特别是那为首之人,亲军只能围堵,无法擒获,王超看亲军一个个被打退,便亲自出马,与之交战数百回合,才一枪贯穿那人的右肩,将其擒获。 接下来的拷打审问,便没有陆元畅的事了,王超见她面色越发的苍白,便赏了她什长一职,白银二十两,另给了半月沐休,命她回去好好养伤。 陆元畅谢了赏赐,去看过四大金刚,便回了陆家。她满心欢喜到了家中,却发现顾小芙并不在家中,杨荣与珍娘也不在,只有蛋蛋与小九,在院子里疯玩。 “蛋蛋,爹娘呢?婶婶呢?”陆元畅问道。 “祝奶奶家中宴客,婶婶去了祝家,爹娘去看铺子了。”蛋蛋稚气地声音响起。 “什么铺子?你阿爹开铺子了?”陆元畅疑惑地问道,她才几日没回家,怎么杨荣就开铺子了,也没听他提过。 “糕点铺子,前几日开的,阿娘说,以后蛋蛋会有吃不完的糕点,阿元叔,婶婶做的糕点最好吃。” 蛋蛋的回答,让得陆元畅心情很复杂,若不是自己得了王超关照回家沐休,怕是顾小芙会一直瞒着自己,她没有生气,也许在云烟死之前,她会生气,但现下,她却不会,她坐在书房中,静静地沉思着。 顾小芙想开糕点铺,自己不同意,可是顾小芙居然瞒着自己开了起来,陆元畅知道,她是顾小芙心里最重要的人,顾小芙也从不反驳自己的决定,那么这一次,顾小芙的作为,只能说明她很想开铺子,而自己,却是没有关心过顾小芙心里的想法。 果然啊,云烟骂得对,云烟恨得好,她陆元畅算个什么东西,自以为是,一厢情愿对人好,到头来,却是好心办坏事。 陆元畅咳嗽着,调息压下逆血,愣愣地坐在案前发呆。 这日,祝大娘在家中宴请旧友,顾小芙作为祝大娘的干闺女,作了陪客。因着她长相清丽,穿着素雅,待人接物也极为得体,几个夫人都很喜欢她,再一听陆元畅在将军府做亲军,那更是亲切异常。 糕点是顾小芙费了不少功夫做的,比之铺子里卖的更为讲究,夫人们颇喜欢,由着祝大娘牵线,扶缘斋又多了几单长期生意。 宴会进行得很顺利,用过午饭,几个夫人便开始打叶子牌,顾小芙不太会,祝大娘特地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教她。贵族妇人喜欢打叶子牌,这是交际的重要手段,往往在打牌的过程中,会相互说些闲话,会攀些交情。 顾小芙明白祝大娘的意思,一边认真地学着,一边体贴地服侍几个夫人,让得几个夫人看祝大娘都眼红了,这么好的闺女,哪里去找啊! 玩闹了一整下午,夫人们才回去,顾小芙担心家中蛋蛋与小九,便推辞了祝大娘的挽留用饭,回了陆家。 刚推开院门,蛋蛋便跑出来喊道:“婶婶,阿元叔在家呢!” 顾小芙闻言,不禁欣喜万分,将军府前几日不准亲军沐休,可把她担心坏了,现下陆元畅平安归来,可不是天大的好事么。 顾小芙激动之下,居然失了平时的淡定优雅,小跑着回了后院,才一进门,就见陆元畅在发呆,而那脸色,则是白得吓人。 “阿元,你怎么了?”顾小芙忙跑过去,抚着陆元畅的脸说道。 “芙娘回来啦,听蛋蛋说,你去了娘家。”陆元畅淡笑道。 “我。。。我下回不去了,你别生气。”顾小芙小心翼翼地说道,她以为陆元畅回来见不到她生气呢。 “我又不常在家,你多去去无妨,岳父为人正直,岳母待你如亲生,你去娘家,我有什么不放心的。”陆元畅摸着顾小芙的小手,安慰道。 “饿了罢,我去做饭,你想吃些什么?”顾小芙见陆元畅很体贴,才知道自己想错了,不过陆元畅看起来很虚弱,这让得她有些担心。 “芙娘做什么都好吃,随便做些,别累着自己。” 顾小芙做完饭,杨荣珍娘也收铺回到家,因着要瞒陆元畅,今日的盘点便没有和顾小芙说,几人用过饭,珍娘便让顾小芙陪陆元畅回房。 回到屋里,顾小芙忙碌地为陆元畅更衣,洗漱,极为体贴,可是当洗脚盆端到陆元畅脚下,陆元畅却站起来将顾小芙按在椅子上,自己蹲身为顾小芙脱鞋。 “阿元,你这是做什么,使不得!”顾小芙吓得跳了起来,她哪里舍得让陆元畅为自己洗脚。 陆元畅强撑着身体的不适,再次将顾小芙按下,边帮着她除了鞋袜,边说道:“我与你都是女子,虽说在外头我是夫,你是妻,但在咱们屋子里,我们是平等的。你照顾了我那么久,我为你洗一次脚又如何。” 顾小芙看着陆元畅为自己洗脚,那动作虽是笨拙,可是非常轻柔仔细,心中极为感动。 “芙娘,往日我忽视了你的想法,是我不对。以后你若想做什么,便做罢,回头我让西城的兄弟多多关照扶缘斋,没人敢去你铺子里撒野。”陆元畅淡淡地说道。 “阿元,你。。。”顾小芙闻言,吓得脸都白了。 “芙娘,没事,你整日站着做糕点,脚累了罢,看着感觉有些肿,我这样按着,你觉得舒服点么?”陆元畅朝着顾小芙淡淡地笑着,眼中满是宠溺。 “舒服。。。很舒服。”顾小芙有些狼狈,她的谎言被戳穿了,又很感动,因为陆元畅并没有阻止她,反而是支持她,她的眼泪在眼眶里转着,看着蹲身在自己身前的陆元畅,心里头是那么的甜,又那么的疼。 陆元畅为顾小芙洗过脚,也不愿寻鞋子为她穿上,一把抱起顾小芙,只是突然的发力,让得她咳嗽起来,陆元畅怕摔了顾小芙,硬撑着将她放在炕上,然后,顾小芙便看到,陆元畅喷出了一口鲜血,将炕前的地都染红了。 “阿元。。。阿元!”顾小芙吓得手足无措,慌乱地赤脚下地抱着陆元畅,拼命地叫着,可是陆元畅闭上了眼,没有丝毫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难得放假,睡了一天,本君是小猪猪。 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火箭炮 myth扔了一颗地雷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谢谢,恭喜小珂成为本文第十三位萌主,恭喜果冻成为本文第一位霸王。 第74章 芙娘有喜了 自打顾小芙认识陆元畅以来,陆元畅就七伤八伤,可是以往每一次,都不过是些许小伤,就算当初被王超在胸口刺中一枪,也不过是外伤,多流些血罢了,可是这一次,顾小芙抱着面如纸金的陆元畅,却有着极为不好的感觉,特别是地上的那些黑血,看得顾小芙心惊。 顾小芙见怎么也叫不醒陆元畅,知道现下哭是没用的,救人才要紧,大冬天里也顾不得自己,赤着脚跑到东厢拼命敲门:“大哥,大嫂,你们快出来,大郎吐血了,大郎昏过去了。” 屋里瞬时一片声响,杨荣只随意披了一件外套就出来了,看着满脸是泪的顾小芙,诧异地问道:“芙娘,阿元怎么了?” “奴家不知,大郎突然吐了好多血,现下昏迷不醒,还请大哥赶紧去请郎中,不然。。。不然,奴家怕大郎撑不住了。”顾小芙说到此处,不禁流泪满面。 “你且别急,我与你一同瞧瞧。” 杨荣快步跑去正屋,将陆元畅抱上炕,见她气息微弱,面色惨白,也不敢磨蹭,飞快地跑出去请郎中。 珍娘也急急领着蛋蛋一起过来,见陆元畅死生未卜,不由抱着顾小芙痛哭道:“芙娘,没事,你一定要撑住,你大哥去请郎中了,阿元定会无事的。” “嗯,大郎定会无事的!”顾小芙不允许自己此时软弱,她必须坚强起来,虽然她心痛之极,但还是强忍着害怕,坚强地抹去眼泪,为陆元畅换掉了沾染血的衣服,坐在炕边紧紧握着陆元畅的手,仿佛要给她力量一般。 等待的时间非常难熬,现下已宵禁,医馆都关铺了,上哪儿去寻郎中,顾小芙六神无主,还是珍娘机灵,切了野山参片让陆元畅含着,为她吊命。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杨荣终于带着郎中回来了,顾小芙回头一看,发现居然是临川城中替自己与陆元畅看过诊的郎中,顿时眼泪又流了出来,她哽咽地说道:“先生,快救救奴家夫君!” “小娘子且别着急,待老朽把过脉再说。”郎中只看了陆元畅一眼,便知道她受了重伤,让小药童拿了垫枕,自己静心枕脉。 今日郎中本已歇了,因着认识杨荣,才一路小跑急急赶来,他哪里能想到当初一别之后,再遇竟然是如此场面。 顾小芙等人,眼睛直盯着郎中瞧,屏气禁声,大气都不敢出,见郎中眉头微皱,整颗心都提了上来。 郎中把过脉,翻了陆元畅的眼皮,回身说道:“小娘子,小郎君怕是受了极重的内伤,且多日得不医治,又心中郁结,故而气血逆行,才引致吐血。” “先生,奴家夫君可有救?”顾小芙焦急地问道,她管不了陆元畅是怎么内伤的,只求把人救下。 “小郎君伤势严重,伤及胸肺,且因着郎君未曾及时治疗,拖延日久,故而伤势加重,治虽能治,不过怕是不易调养,想要恢复如初,难!”郎中皱眉道,他不曾想到,陆元畅会伤得如此重。 “还请先生快快开方救救我夫君,保住性命为先。”顾小芙听闻陆元畅能保住命,这才心里好受些,调养之事,来日方长,现下只求能撑过这个难关。 郎中快速写了方子,因着杨荣见他时已说了陆元畅的症状,药是带齐的,抓药煎熬,很是一番忙碌,不过陆元畅一直未醒,药煎好了喂不进去,顾小芙想也没想,自己含了苦涩的药以唇相喂,泪混在药中,缓缓滑入陆元畅的口。 珍娘看着炕前的小两口,命悬一线的陆元畅,瘦削脆弱的顾小芙,不由哭倒在杨荣怀里,这好好的日子,为何总起那么多波澜,这两个可怜的孩子,到底要受多少罪! 陆元畅被喂了药,郎中再次把脉,片刻之后,郎中眉头不由一挑,他感觉到陆元畅的脉相突然强健起来,按说自己的药虽有效,可又不是仙丹,哪里能起效如此快。 正当郎中思量之时,陆元畅突然醒了过来,她一把推开郎中,猛地喷出了一大口黑血。 “啊~”顾小芙吓得花容失色,先前陆元畅就是这般吐血昏迷的,顾小芙跑过去一把抱住陆元畅,担心之际,连称呼都顾不上讲究了:“阿元!阿元!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 陆元畅倒在顾小芙怀中喘着粗气,感受到胸口因着淤血清出,气息顺畅好多,她不忍顾小芙为自己过于担心,便淡笑着安慰道:“芙娘,别怕,我无事。” 郎中见陆元畅脸色渐红,不敢相信,他上前为陆元畅细细把脉,不住地喃喃道:“怪哉,怪哉~” “先生,奴家夫君究竟如何?”顾小芙听到郎中直说怪,还以为陆元畅治不好了。 “小郎君体格异于常人,负伤后恢复能力极强,淤血已出,并无大碍,往后几日安心调养便可。”郎中嘴上这样说,可心里依旧不可置信,明明先前脉相微弱,时有时无,一剂汤药下去,怎会好得如此快。 顾小芙闻言,这才敢放下心来,杨荣与珍娘也是大舒一口气,若是陆元畅有个三长两短,他们怎么向杨明与杨大娘交待,怎么向死去的叔叔婶婶交待。 郎中调整了药方,顾小芙煎了药服侍陆元畅喝过睡下,郎中临走前再次把脉,见脉相稳定,便回去了,此时,天已微亮。 因着陆元畅已无事,杨荣与珍娘去开铺子,顾小芙不得休息,一边要带着蛋蛋,一边则要照顾陆元畅。 做饭,煎药,整理屋子,一夜未睡的顾小芙极为忙碌,紧绷的心弦松下,感觉自己极为疲惫,可是她不敢睡,得了闲便带着蛋蛋守着陆元畅,她怕自己一觉醒来,陆元畅就这么没了。 不过陆元畅这一睡下,就一直未醒,顾小芙每日自己含药以口相喂,两日过去,杨荣见陆元畅如此沉睡也不是个事,便又请了郎中前来看看。郎中再次把脉,发觉陆元畅脉相极强,生命力颇旺盛,便好言相劝顾小芙等人,自己则陷入了迷团。 这个陆元畅,着实奇怪,伤得如此重,居然短短三日便已恢复大半了,可是她却一直沉睡,这到底是何原由? 郎中想不明白,告辞后回医馆整日翻医书,在《岐黄内经》中,找到了名曰金红圣果的疗伤圣药。 此果色红,泛有异香,能迷惑人心智,汁水甘甜爽口,红中带金,用此果提炼之药物,能改善身体构造,治愈沉年旧患,端得是极为罕有。不过此果妖异,提炼之后方能起效,若是生食,则药力过强,特别是红汁中的金汁,有着极强的灼烧能力,人体脏腹娇嫩,哪里受得了如此大的伤害。 此果生长之地,至今未能探究,最后一次出现,为一百五十多年前西夏进贡大周的贡品。 那时大周传至第三代——周神宗,周神宗雄才伟略,四方诚服,不过他身子不好,在胎中时他的母亲受人陷害,误食打胎药,后虽胎儿保住,但周神宗打出生起便身子孱弱,药石不断。西夏为保国祚,听闻周神宗在四处寻找金红圣果,便以敬上,换得周神宗许诺,百年内绝不犯境。周神宗得果后大喜,命人提炼服用,果然药到病除。 不过这种果子极为罕见,周神宗之说也只是遥远的传闻,郎中便没有放在心上。 陆元畅沉睡的两日中,管仲日日来看望,祝保长也带着祝大娘祝大郎前来,还特地请了城中名医把脉,名医所说与郎中一样,一家人才放心下来。 顾小芙两日未睡,祝大娘看了,极为心疼,可是这陆家,人丁单薄,出了这样的事,也只得靠顾小芙照料。祝大娘想了想,便对着顾小芙提议道:“芙娘,不若让绿柳留下来服侍你罢。” “干娘,这如何使得,绿柳是您的贴身丫鬟,她留在这里,您怎么办。”按陆家的条件,买个丫鬟也养得起,不过顾小芙与陆元畅都不喜欢家中有陌生人,便婉拒道:“大郎已无事,想是明日能醒,干娘不必为奴家担心。” “哎,你说你这孩子,这命咋就这么苦,阿元还没上战场,就已如此,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祝大娘搂着顾小芙心疼地说道。 “干娘,奴家无事,大郎也会好的。”顾小芙喃喃道。 送走祝家人,顾小芙按时喂陆元畅喝了药,替她擦身,她看着陆元畅胸口紫青的伤,不由又流下了泪。好好的一个女孩子,本该诗词书画,弹琴品茗,过得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命却是如此苦,想起郎中所说伤势拖延,郁结于心,顾小芙就忍不住要心疼陆元畅,若不是为了掩饰身份,何来的伤势拖延,也不知发生何事,会让她郁结于心。 为陆元畅盖好被子,顾小芙趴在炕沿,专注地看着陆元畅安静的脸,那英气的眉气,长长的睫毛,笔挺的鼻梁,秀气的嘴,顾小芙爱怜的寸寸抚过,这个人,是自己所倾心的,只求她能活着,只求她能开心。 顾小芙想着事发当晚,陆元畅是那么体贴,不曾责怪她开铺子,反正为自己洗脚,告诉自己她对自己的内疚,顾小芙就极为心痛。陆元畅在外头那么难,那么累,那么危险,却还时时想着自己,这个人,怕是真的把自己爱到骨子里去了。 晨起的微光射进屋中,屋外头是小九的叫声,陆元畅疲惫地睁开眼,感受着体内的伤势,胸口只有些许微痛,气息运行基本如常,当无大碍,就是睡了几日,浑身发软,头有些晕。 她刚坐起身,便发现顾小芙趴在炕沿熟睡,小手还紧紧拉着自己的手,眼底下有着极重的青色,想是劳累之极所致。陆元畅轻轻地将顾小芙抱上炕,自己搂着她,感受着顾小芙纤弱的身子,不禁极为感慨,还好自己还活着,要不然,顾小芙该怎么办。 两人就这么相依相偎,一起进入了梦乡。 顾小芙醒来之时,已是午后,她刚一睁眼,便发现自己躺在陆元畅怀中,而陆元畅正微笑着看着自己,顾小芙顿时惊喜万分,搂着陆元畅说道:“阿元,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了。” “芙娘不怕,我已无事,这几日累坏了罢。”陆元畅心疼地抚摸着顾小芙的脸,只觉得几日不见她瘦了好些。 “你没事了么?胸口还疼么?”顾小芙不敢相信地问道,撩起陆元畅的衣服,细细看着胸前的伤,见青紫褪了一些,这才放心。 “芙娘这是做什么,我虽好些了,可还不得行房,芙娘想要了么?”陆元畅调皮地说道,能活着,能看到顾小芙,感觉太好了。 “才好些就闹,哼!”顾小芙被陆元畅说的羞极了,她轻轻按了按陆元畅的伤口,陆元畅便嘶哑咧嘴地喊疼,端得是生机勃勃,顾小芙见陆元畅装腔作势,便也假装生气不理她。 不过,顾小芙也只是假装,她心里装满了陆元畅,刚才听她肚子直叫唤,就知道这人饿了,起床洗漱,洗手做羹汤。 到了晚间,大家都来看陆元畅,见她确实好了许多,才放心下来,杨荣还特地又请了郎中前来把脉,郎中断定只需好好调养半月便能恢复如初,让得大家都高兴坏了。 顾小芙也极高兴,要亲自送郎中出门,可她起身太急,突然眼黑头晕,要不是珍娘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她非得摔到地上不可。 “芙娘,你怎么了。”陆元畅见状,吓得忙坐了起来,对着郎中说道:“还请先生为我娘子看看,娘子照顾我多日,怕是累着了。” 郎中见顾小芙气色确实不太好,便回身把脉,良久之后,他对着陆元畅笑道:“恭喜小郎君,小娘子有喜了,胎儿已有一月有余,不过前几日太过操劳,身子有些虚。” 陆元畅闻言,一脸的不可信置,而顾小芙则是满脸惨白,其他人却是越发的高兴。 “阿元,芙娘,恭喜你们了,陆家终于要开枝散叶了。”珍娘激动的都哭了,陆元畅十九,顾小芙十七,可不是就等个孩子嘛,若是再无所出,珍娘都打算带顾小芙去看郎中了。 “我的儿,命虽苦些,到底心地善良,这可不是苦尽甘来的么。”祝大娘搂着顾小芙,感慨地说道,顾小芙若是无所出,陆元畅为了子嗣总要纳妾,就算她对芙娘再好又如何,总不能绝了陆家的香火,她们年纪都不小了,祝大娘可不急坏了。 陆元畅的惊愕,大家以为她是太过高兴,顾小芙的惊吓,大家以为她是担心胎儿的健康,谁也没注意到两人不同寻常的反应。 “小郎君,小娘子,你们莫要担心,胎儿一切安好,只是小娘子身子弱了些,我且开些安胎药,平日让小娘子多进些补品,莫要劳累就好。”郎中自以为是地安慰道。 因着陆元畅伤势将愈,顾小芙又有了喜,大家都太过高兴,逗留了多时才离去。屋门关上,屋中静的吓人,陆元畅此时再也绷不住自己的情绪,整张脸一下子就黑沉黑沉的,她复杂地看着顾小芙,那眼神中,有着前所未有的怨恨。 而顾小芙,则是渐渐流下泪来,这事她说不清,两个女子,如何能生孩子,她都不知腹中的胎儿从何而来,她恪守妇道,谨言慎行,从未做过对不起陆元畅的事,可是,为什么她会有孩子,为什么! 此时的顾小芙,丝毫没有即将成为母亲的快乐,也不再是那个曾经一心憧憬孩子的她,她不敢看陆元畅,她怕看到陆元畅嫌恶的眼神,更怕听到痛心的话,她背对着陆元畅,委屈地流着泪。 作者有话要说:黑色暑假终于是过了,本君能愉快的码字,大家能愉快的看文了,撒花。 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火箭炮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谢谢,破费了。 第75章 何为信任 屋子里因着两人的沉默,气氛变得有些压抑,陆元畅看着顾小芙这几日因着照顾自己越发瘦弱的身子,心情极为复杂。 顾小芙是什么样的人,与她朝夕相伴的陆元畅最清楚不过,坚强,勇敢,踏实,有爱心,这个女子是美丽的,但这个女子的品质更值得让人称赞。陆元畅不想将顾小芙想成水性杨花的女子,可是她再怎么为顾小芙开脱,肚子里的孩子却是狠狠地抽了她一巴掌。 想着在洛溪村宁静幸福的日子,陆元畅不由眼眶有些红,那逐渐汇聚的眼泪,在星目之中不断打转,倔强地不让它流下来。她曾以为不管发生什么事,她与顾小芙总会想着彼此,总会体贴包容对方的所有,总会是对方心里最重要的人,可是谁能想到,顾小芙居然会背叛自己! 顾小芙对自己说的那些承诺,犹在耳畔,什么会等着自己回家,什么只要自己活着就成,什么会为自己守着家,全是狗屁!两人才成婚两月而已,她便背着自己出轨了,而且还弄了个野种出来,她陆元畅难不成还要为别人养孩子! 陆元畅突然想到顾小芙违背自己意愿,硬要开铺子,就觉得她居心叵测,在洛溪村时,顾小芙事事听自己的,自打来了汾城,偏就颇有主见,这是为什么? 难不成铺子是为了那奸夫开的! 扶缘斋,芙元斋,真真是天大的讽刺,一边与别的男子私通,一边还给铺子起了这样的名字,陆元畅原本还为着忽视顾小芙的意愿而自责,可是想到这里,她不禁含泪大笑,一声声带着悲伤痛恨的惨笑,让得她整个人都气地发抖,她狠狠地将炕边的药碗扫落在地,以发泄心中难以抒发的愤懑。 “啪~” 声音是那么的尖锐,仿佛敲在了顾小芙的心上,她身子一震,指夹掐入自己的手掌,晕染出血红之色,可是掌中的巨痛,却比不上心头的痛楚,泪水滴落掌中,渗进血色,与之相融。 陆元畅看着强装坚强的顾小芙,却是认为她为了那奸夫,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而如此作为,此时顾小芙不应向自己解释么,不应向自己求饶以求得到原谅么,难不成她因着有了孩子,还想抛弃自己与那奸夫双宿双栖,陆元畅一气之下,牵动内伤,体内的气息因着气愤而紊乱,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一发怒,她再次吐血。 “阿元!”顾小芙听到陆元畅吐血声音,也顾不得其他,忙小跑过去要扶,可是却没想到,她居然被陆元畅无情地推开。 “别碰我!”陆元畅撑着炕沿,嫌恶地说道,她虽然知道自己现下很狼狈,可骨子里的傲气容不得她接受顾小芙的施舍。 那样痛恨的眼神,那样排斥的语气,深深伤了顾小芙,她此时,心里并不比陆元畅好过多少,她不仅要顾忌陆元畅的感受,还要操心腹中的孩子。这孩子来得莫明其妙,如此诡异地出现,究竟是孩子,还是妖孽!顾小芙根本没有即将成为母亲的喜悦,有的更多的,便是害怕,无助,彷徨。可是面前这个与她最亲近的人,不仅丝毫不能给自己安慰,反而是肆无忌惮地伤害着自己。 “阿元,你可否听我解释?”顾小芙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不过虽然陆元畅如此对待自己,但顾小芙觉得还是得将事说个明白,特别是她现下心里真的很害怕,她需要陆元畅的信任与支持。 “解释?好,我到要看看你怎么解释你肚子里的孽种!”陆元畅抹去了嘴角的血,冷眼看着顾小芙。 顾小芙闻言,便知现下不管自己说什么,陆元畅都不会相信自己,她空口白牙,怎么能说得清!两个女子,若是她没有出轨,怎会有孩子! “你觉得我脏了是么?”顾小芙有些绝望地问道。 “是又如何!”陆元畅用着鄙夷的眼神看着顾小芙,冷冷地说道。 爱有多深,伤就有多重,陆元畅此生,除了对杨家人,都没付出过。直到顾小芙出现,直到这个女子渐渐打开自己封闭已久的心防,直到两人相扶相顾,直到如愿已偿结为夫妻,她是那么珍惜眼前这个女子,却没想到居然换得如此对待! 而这一声肯定,也让得顾小芙彻底明白陆元畅的想法,她凄惨地微笑着,犹如雨中摇摇欲坠的滴血玫瑰,承受着狂风暴雨,却偏要挺直腰板怒放。自己与陆元畅生活了那么久,她居然问都不问便断定自己红杏出墙,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伤心的。那些甜蜜的过往,不提也罢,一切已成云烟,只不过是一场美好而不真切的梦而已。 梦醒了,她还是曾经的那个顾小芙,被至亲至爱嫌弃,得不到尊重信任,她永远是那个卑微的人! 顾小芙面如死灰,随意开了柜子抱了铺盖去了书房,一个人蜷缩在冰冷的睡榻上,默默流泪,瘦削娇小的身子盖着大棉被,睡榻上只拢起一小团,在这个宽大的书房中,显得极为脆弱。 她手抚在自己的小腹处,那里平坦依旧,此刻却是多了一个小生命,这个小生命是不被期待的,陆元畅不接受,她顾小芙也无法接受,这样平白无故的来临,给她的,只有害怕,没有喜悦。 陆元畅靠在炕头,看着烛光发呆,身子因着刚才的吐血,有些不适,可是她无心顾及,她只是想着那个奸夫,究竟是何人,她定要将那人找出来,将他带给自己的屈辱统统砸到那人的脸上! 按着郎中的说法,这孩子应当是来汾城后才有的,这一个月以来,加上此次,陆元畅只沐休三回,家中的情况,她并不了解。 在陆元畅头一次去将军府后,杨荣与祝大郎就回乡了,当不是他们两人,那顾小芙一个妇道人家,日日在家中,又有珍娘蛋蛋陪伴,如何能接触到外间的男子?她们初来汾城,人生地不熟,顾小芙认识的男子之中,也只有管仲了,可是据陆元畅所知,自己不在家中,管仲万万不会来陆家的,那还有谁? 刚才因着气愤,陆元畅没考虑太多,现下冷静下来,发觉此事颇为蹊跷。先不说那个男子是如何潜入将军府范围内的陆家,单回想顾小芙的反应,就让人觉得奇怪。 郎中报喜之时,顾小芙先是惊愕,后是害怕,此事可理解为她与男子私通,没想到会有孩子,然后害怕被自己知晓。可是为何等到其他人都走了,顾小芙不在第一时间向自己解释申辩? 刚才自己吐血,顾小芙想也没想就扑过来相扶,这是本能反应,没有丝毫的做作,此次回家她一直伤重,顾小芙任劳任怨不眠不休照顾自己,那么自己在顾小芙的心中,还是极为重要的,可是她为何要背叛自己,这事根本就说不通。 陆元畅皱着眉,沉默地思考着,突然她看向书房那扇紧闭的门,心中有了另一个想法。 顾小芙不是背叛自己,而是被人觊觎,暗中奸污!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一切发生的事,被人奸污,是何等屈辱,顾小芙怕自己知道了被嫌弃,自不知如何与自己说,只是没想到会有孩子,所以才会那样的害怕,而她根本不认识那个行凶之人,才不知如何与自己交待。 想到这里,陆元畅不断地狠狠敲着自己的头,悔恨自己因着将军府的事而减少了对顾小芙的关心,眼泪如泉涌般滑落,哭得久了,嘴中大口大口呕着血,她恨自己不听管仲的劝诫,没有好好保护顾小芙。 这一夜,两个都无法入眠,早起之时,眼睛都有些红肿,顾小芙将干净的衣服放在炕边,自己去了厨房做早饭。 这一夜,她想得极多,从两人的初识,到慢慢的心意相通,从洛溪村,再到汾城,她们两人一起走过的每一个日子,都是她美好的回忆,顾小芙想着,既然陆元畅如此不喜,不若将孩子打掉算了。 这个孩子,来历不明,若是生下来真是妖孽,陆家往后将永无宁日。 衣是干净的,有着皂角的清香,有着顾小芙的味道,每一针每一线,都是顾小芙为自己所织,桌上的清粥,是顾小芙担心自己的伤做特意做的,粥的边上,摆放着自己最喜欢的腌豆芽,架子上,已放好了洗脸的棉布,边上的暖桶中捂着热水,这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可是,又那么的刺眼。 陆元畅默默地用过早饭,顾小芙进来收拾碗筷,陆元畅见顾小芙今日穿得极为素净,未施粉黛,身上一件首饰都未戴,神情落寞,甚至有些呆滞,这样的她显得更为楚楚动人,陆元畅不禁越发愧疚昨晚对她的冷嘲热讽,她握住顾小芙的手,轻声说道:“你现□子弱,放着罢,回头让大嫂收拾。” 顾小芙闻言,不禁有些受宠若惊,她弄不懂为何陆元畅还会关心自己,昨夜她那样痛恨自己,难不成她想通了,愿意相信自己? 这样的想法,让得顾小芙原本绝望的心死灰复燃,顾小芙期待地看着陆元畅,小心翼翼地问道:“阿元,你。。。你可还愿信我?” “我父母双亡,你爹娘失散,你我相依为命,你若不可信,我还能信谁?”陆元畅已打定主意,只要不是顾小芙背着她出轨,就算她被人奸污,自己也要将这后果一力承担,找出那个行凶之人,为顾小芙报仇! 顾小芙闻言,不禁泪流满脸,不管昨夜陆元畅如何对待自己,至少当她冷静下来,还是愿意听自己解释的。 “阿元,我不知这孩子从何而来,可是我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顾小芙说着说着,便哭倒在陆元畅怀中。 “是否有人欺负你,你只管说,我替你作主!”陆元畅闻言,长长地松了口气,她的芙娘还是曾经的芙娘,她的芙娘没有变。 “没有,我日日在家中,根本未与其他男子见过面。”顾小芙听到陆元畅的话,哭得肝肠寸断,到得此时,她才敢发泄心中的恐惧,在陆元畅的怀中,吸取温暖。 “芙娘不哭,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怀疑你。”陆元畅不舍地安慰着,就凭顾小芙现下的反应,陆元畅就敢断定顾小芙没有对不起自己。 顾小芙哭了良久,才渐渐平复自己的心情,她撑着通红的小脸,手紧紧地拉着陆元畅的衣服,再次问道:“阿元,你真信我?” “信!”陆元畅毫不犹豫地回道,不过转念一想,她问道:“若是如你所说,那这个孩子,究竟从何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要向大家说声对不起,本章在顾小芙的描述中,确实很有问题,当然有些读者认为陆元畅也是有问题的,这个我不敢苟同,别和我说信任信心,这是若是发生在咱们自己身上,第一反应就是觉得对方出轨。 我已将此章修改过了,现在应该没问题,算是伪更吧。 有句话想说,这章是今天中午利用午休时间匆匆码的,又是几天不更,情节上有点不连贯,果然是赶出来的东西比较粗糙。我最近工作真的很忙,每天回家只要坐下就会睡着,所以大家催更还是温柔点,反正我尽力更文,当然再也不像今天这样为了赶文而码,为了虐而虐,宁可断更,也不希望码出拙劣的文污染大家的眼睛。 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未来就是钱扔了一颗浅水炸弹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浅水炸弹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浅水炸弹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浅水炸弹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手榴弹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小鱼扔了一颗火箭炮 夏长修扔了一颗手榴弹 koko扔了一颗地雷 koko扔了一颗地雷 koko扔了一颗地雷 songxiaoning扔了一颗地雷 欧阳晓衫君扔了一颗地雷 欧阳晓衫君扔了一颗地雷 呆子阿三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myth扔了一颗地雷 夏天丆打烊丶扔了一颗地雷 3960013扔了一颗地雷 小weiwei扔了一颗地雷 破费了。恭喜拖鞋成为本文第二位霸王,恭喜未来就是钱成为本文第十四位萌主。 第76章 孩子没了? “若是如你所说,那这个孩子,究竟从何而来?” 面对陆元畅的疑问,顾小芙无言以对,就算陆元畅从情感上相信自己,可现实摆在眼前,两个女子,如何会有孩子。 “阿元,我不知,我好怕,你说他会不会不是单纯的孩子,而是。。。而是。。。妖孽?”顾小芙一边说着,一边微颤着身子,面对未知的事物,还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怎能不害怕。 陆元畅抱着顾小芙,轻轻地抚着她的背舒缓她的情绪,心里却是想着或许有贼人对顾小芙用了迷香之类的东西,让得顾小芙没察觉到自己被奸污,可是这事也说不通,顾小芙已通人事,对自己的身子还能不了解,行房过后,必会留下蛛丝马迹,怎可能毫无半点察觉。 “不怕,若是真有妖孽,它怎抵得住我的煞气!”陆元畅昧着良心安慰道。 “阿元,不许你这样说自己。”顾小芙闻言,忙用手捂住陆元畅的嘴,好容易离开洛溪村摆脱流言,她怎能让陆元畅再次背负这样的污蔑。 “这孩子,许是上天可怜咱们,特意赐给咱们的。”陆元畅拉下顾小芙的手,缓缓地说道。 她既然选择相信顾小芙,只能将孩子归结为有人欺负了顾小芙,她不信鬼神,不信命数,什么上天赐的,什么妖魔鬼怪,不过是糊弄无知妇人罢了,所有的事,都是人为!她已打定主意,往后多留心顾小芙的一举一动,在暗处追查,定要将那贼人擒获,顾小芙的美好陆元畅再清楚不过,尝过一次,便欲罢不能,她坚信那贼人定会再次出现。 这样苍白的话,顾小芙如何能接受,她又不是傻子,她看过不少史书,书中也记录了许多巫蛊之术,可是不管如何神奇,那些“神力”都是由人创造的,鬼神之说,并不可信。可是她真希望如陆元畅所说,这是她们的孩子,顾小芙摸着自己的小腹,心想:若是陆元畅的孩子,那该有多好。 相较于小两口的疑惑彷徨,其他人则是欢天喜地,杨荣一早便出门买鞭炮,在陆家小院门口报喜,而祝大娘,则是用过早饭急急赶到陆家,昨晚听郎中说顾小芙身子弱,她担心了半宿没睡,一早收拾了补品亲自送来,随行的,还有一位城中妇科名医。 “哎哟!这青天白日的!”珍娘领着祝大娘与郎中进门,却见陆元畅与顾小芙抱在一起,可不臊得慌,亏得祝大娘落后几步,不然,这小两口往后如何见长辈。 顾小芙被珍娘这一声喊叫,吓得忙从陆元畅怀中窜了出来,陆元畅也是讪讪起身,在长辈跟前白日宣淫,着实有些荒唐。平日陆元畅若是在家,珍娘断不会主动前来,而顾小芙也一样,只要杨荣在家,便会避在屋中。 “干娘。” “岳母,您来得真早。”陆元畅尴尬地说道。 小两口微红着脸,向端坐的祝大娘行礼。祝大娘是过来人,哪里不明白两人之前的行径,不过碍于有外人在场,不便明说。 “我一大清早来此,还不是为了你陆家!”祝大娘看到顾小芙满脸憔悴,没好气地说道:“芙娘身子弱,我给她请了个妇科圣手,老先生,还请您为我女儿把脉。” 祝大娘见老郎中把脉时眉头微皱,心里真不舒坦,枉费她想着陆元畅是陆家的独苗苗,都十九了,才得了个孩子,整晚替她操心孩子是否保得住,谁想她居然不知心疼顾小芙,伤才好些便没轻没重地瞎折腾,若是把孩子闹没了,自己又死在战场上,他们陆家还不得绝后。 祝大娘想得极深,陆家绝后,苦的只是顾小芙,死了夫君,又没有孩子,顾小芙今后的日子怎么过!难不成真要改嫁,以祝大娘对顾小芙的了解,顾小芙必是死心眼的,不管陆元畅在与不在,她总会为了这个浑人守着陆家,到时凄凉一生,怎不可怜。 这还算好的,若是顾小芙因此伤了身子,陆元畅难不成会守着顾小芙不纳妾?到时新人进门,又生下儿子,顾小芙这个嫡妻,还有站的地儿? 祝大娘一边埋怨陆元畅不知轻重,一边操心顾小芙性子太过柔顺,得了闲非得好好教导她不可,不然陆家就陆元畅一人说了算,那还了得! 祝大娘沉思之时,顾小芙心里却是羞愧,这孩子不是陆元畅的,难不成还真要留下来? “祝夫人,小娘子滑脉不显,想是月份尚轻,再过旬日,老朽才敢确定。不过话说回来,小娘子身子亏空,若是此时有孕,对胎儿与母体无益,这些天,须多加调养才好。”老郎中谨慎地说道,以他的医术,把个滑脉是轻而易举的事,不过刚才,顾小芙脉相似有若无,他只能保守断症,但也不敢把话说死,这家长辈明显极为期待孩子的降临,若他直言无孕,家属怕是难以接受。 此话一出,众人心思皆有不同。 陆元畅长长松了口气,没有最好,若是真有了,她实在不知如何对待这个孩子。顾小芙则是在轻松之余,莫明多了一丝疑惑与失望,她的月事迟了半月都未来,怎会无孕,不过若是真无身孕,那私通之事便不攻自破,她自问恪守妇道,断不会怀了别人的孩子,如果她真有身孕,这孩子,必是陆元畅的,虽然这个猜想太过荒谬,可顾小芙就是这么认为的,她也只能如此作想。 而祝大娘与珍娘,则是如丧考妣,折腾了一日,居然是炸糊?两大家子白高兴了? “老生先,难不成我闺女并未有身孕?”祝大娘不甘地问道,相较于先前的郎中,她到是更信这个老郎中的本事,老郎中在汾城名声极响,不知为多少对无所出的夫妻得了孩子。 “夫人暂且宽心,再等些日子便能见分晓。”老郎中尴尬地说道,有或没有,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可是依脉相看,甚不明显,他不敢乱说。 “多谢老先生,待过些日子,在下定会亲自去接先生为我娘子再作诊断。”陆元畅拱手说道,她是不想再折腾了,这一日闹下来,她着实身心疲惫。 送走了老郎中,祝大娘也没心思留下来,将补品给了顾小芙让她每日补身子,嘱咐陆元畅莫要伤心,照顾好自己与顾小芙。 人都走了,屋里又恢复了安静,陆元畅两人相对无言,这真是一场闹剧么?但是也正因为此事,证明了双方对彼此的信任,特别是陆元畅的态度,让顾小芙很欣慰,孩子没有就罢了,本也不该有的。 用晚饭的时候,杨荣得了消息脸都黑了,还好他没来得及向家里报信,不然杨明与杨大娘,还指不定要怎么失望呢。 晚间陆元畅喝药,顾小芙吃补品,洗漱过后两人一起上了炕,因着天气渐渐暖和,顾小芙便褪了里衣,湖蓝色的丝质肚兜,让得她的身子更加雪白,陆元畅看得有些意动,伸手便将人揽进怀中。 “阿元,你伤还没好呢,不许闹。”顾小芙娇嗔道,发生了那么多事,她哪还有心情干那事。 “芙娘,我只是想抱着你,太久没这样抱着你了。”陆元畅亲吻顾小芙的额头,感慨地说道。 两人一向就有默契,对孩子一事绝口不提,闲聊了一些家长里短,相拥而眠。只是顾小芙瞒着陆元畅自己月事多日未来,而陆元畅则瞒着顾小芙自己的打算。 宁静的生活如流水般划过,陆元畅的沐休之期也到了,她最近身子调养不错,伤势已基本全愈,黄昏用过晚饭,陆元畅便回了将军府。 陆元畅先去营房看望四大金刚,四大金刚已能下地,他们多是外伤,失血过多,这半月的调养,伤势已无大碍,只是身上绷带未解,动作有些不便。 “老大,你回来啦~”冯怀见到陆元畅,别提有多高兴了,他们五人之中,按伤势来看,陆元畅最重,她受的是内伤,恢复缓慢,不过几人见陆元畅神清气爽,便知她已大好。 “老大,你的伤都好了?”梁保不解地问道,外伤好医,内伤难治,他不敢相信陆元畅居然能好得如此快。 “嗯,家中有娘子照顾,自然好得快些。”陆元畅淡笑道,不过她嘴上虽如此说,但因着几个不可信置的眼神,对自己的身子起了疑心。 “老大体质异于常人,这是好事,难不成你还盼着老大重伤不起?”费战捶了梁保一拳,不满地说道。 “也是,老大别怪我嘴笨,我人粗,不会说话。”梁保讪讪道。 “怎会,看到你们无事,我便放心了。”陆元畅暂时放下心中疑虑,问道:“近来将军府可有事,那些刺客招了吗?” “没有,那些人应是受过非人训练,各种酷刑都撬不开他们的嘴,咱们活捉了十二人,现下都死得差不多了。”张成无奈地说道,他是真没法想象,到底是怎样的组织,能培养出这样的人才。 “那刺客头目可还活着?”陆元畅问道,在她看来,其他人就算知情,也知之不多,但那个刺客头目,该是重要角色,他武艺非凡,就算自己全胜之时也难敌挡,这样有本事的人,必是幕后之人的心腹。 “他还活着,连同他,现下只剩四人,这半月的酷刑,也够他们受的。”张成说道。 “陆什长,将军有请。”陆元畅还想问些情况,却被王超的一个亲随小兵打断了。 “好,我这就随你去。” “陆什长,请!”小兵看陆元畅的眼神,流露些许羡慕,他跟在王超身边多年,从不见如陆元畅这般毫无背景的人,能升迁这么快的。 “将军。”陆元畅到了书房,拱手向王超行军礼。 “哟,好你个陆元畅,离去之日你都快死了,我原以为你至少得调养两三月,谁想这才半月,居然又能如此生龙活虎,这伤好的够快的。”王超见陆元畅不似受过重伤,疑惑地问道。 陆元畅闻言,心中怀疑加深,她在家中,伤好得快些,只是认为顾小芙照顾的好,自己又年轻,底子扎实,可是来了将军府,与四大金刚一对比,便发现自己这伤确实好的太快了。 伤好的快是好事,可凡事有个度,事出反常必有妖,四大金刚说她恢复得快,也许是担心他们自己的伤势,可王超这个局外人也如此说,那便是真有问题。 王超身经百战,也是一路受伤过来的,对内伤外伤颇为了解,他说的两三月,是正常推断,可陆元畅居然半月就大好了,可不是有问题么。 “将军取笑了,家有贤妻,日日精心照料,属下又一直服用山里采来的百年山参调养,这才能好的快些。属下并未大好,只不过沐休之期已到,只得前来报道,临走之时,娘子还一直担心属下的身子。”陆元畅扯着谎睁眼瞎说,她自打来了将军府,别的没学多少,与人交际却是有了明显的进步。 “你这是怪本将军不会体恤手下将士?”王超装模作样地说道。 “属下不敢,军令如山,但凡属下还是个军人,便不敢违背军令。”陆元畅闻言,忙单腿下跪表忠心。 “好了,我与你说笑的,起来罢,你过来看看这个,可见过?”王超从一本兵书中,拿出了一张纸,陆元畅一看,发现纸上只画了一个霹雳图案。 “将军,属下并未见过这个图案,您是从哪里得来的?”陆元畅不解地问道。 “那刺客头目的肩上,绘有此刺青,我与智囊猜想,这个符号,应是他们那个组织重要人物的标志。”王超见陆元畅也不知,有些遗憾。 “其他刺客身上可有此图?”陆元畅问道,她同意王超所言,这个图案不同寻常,确实耐人寻味。 “没有,两拨刺客身上都没有,只在刺客头目身上才有。”王超摇了摇头,说道:“只可惜,这些人也不知如何训练的,不惧大刑,愣是无人招供。”王超气得一巴掌拍在桌案上。 “将军息怒,既然有了这个线索,咱就有了方向,可派人细细查之,定能找到幕后主使。”陆元畅安慰道。 “没时间了,大将军已密信与我,前方战事不利,先锋营连损三员大将,我大周军队死伤颇多,大将军不日便会招我去临边城。”这个消息,王超只与身边的可信大将说过,此时能对陆元畅毫无保留,便是已将她看作心腹智囊。 “大将军一向带军有方,谋略过人,精通兵法,怎会如此颓势?”陆元畅不敢相信王超的话,在陆元畅心中,宋大将军便是神一般的存在,战场上的长胜将军,所向披靡,此次怎会败得如此迅速,居然要调王超去前线助战。 “大将军自是老而弥坚,只不过这次带兵前来的新可汗花尔哈及也不是平庸之辈,他似乎对我军布防极为清楚,每每两军交战都能占得先机。”王超气愤地说道。 如果宋大将军是陆元畅的偶像,那么他于王超来说,便是师父,亲舅,他们情同父子,宋大将军作战不利,被皇帝明旨训斥,这是王超不能接受的。 “将军,属下猜想,军防图许是不只一份,而那花尔哈及,必定已通过他人得到我大周军防图。”军防图一事,陆元畅是清楚的,所以她提及此事,显得格外小心翼翼。 “你果然聪明,当日咱们得到的军防图,确实只是一部分。”王超赞赏地看着陆元畅,说道:“你且先回去,这几日好好养伤,等到大将军调配军令下达,你便随我同去临边城。” “是,将军。”陆元畅沉声说道,这是王超对自己的信任,当初她之所以同意做王超的亲军,考虑颇多,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便是王超是宋大将军的嫡系。 可是陆元畅想着家中乱成一团,孩子之事还未确定,贼人尚未抓获,她如何能安心离去。 命运的轨迹,并不是自己可以主宰的,陆元畅再一次,被迫前行。 作者有话要说:好累啊,熬到了周末,可是周末与本君无关。 格子木木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小鱼扔了一颗火箭炮 小鱼扔了一颗火箭炮 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火箭炮 3075525扔了一颗地雷 789扔了一颗地雷 无人扔了一颗地雷 无人扔了一颗地雷 无人扔了一颗地雷 想爸爸的小毕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Jc扔了一颗地雷 咖啡还续扔了一颗地雷 3492464扔了一颗地雷 谢谢土豪们,恭喜小鱼成为本文第十五位萌主,撒花。 第77章 深沉的爱 前方战事不利,这个消息将军府的人都有听说,但到底处在怎样的劣势,大家不太清楚,而王超即将调去前线助战,也是军事机密,除了高级将领与王超心腹,其他人无从知晓。 汾城依然歌舞升平,醉生梦死,陆元畅升了什长,与她交好的不少同僚想请她喝酒庆祝,都被她以伤势过重需要调养而婉拒。那些人难免有些扫兴,有的人更是觉得她升了官,摆起了臭架子。 同级的什长,或者上级的伯长,也将视线投放到她身上,陆元畅做为王超军中冉冉升起的新星,他们也想知道她能走多远,毕竟陆元畅毫无背景,入军才两月就升官,在汾城这个太平之地,着实难些,有些人坐在什长位子上两三年了,都未动过。 不过当他们沐休回家,听到家中媳妇对顾小芙的称赞后,又有了新的想法。在媳妇们眼中,顾小芙大方得体,举止端庄,自有一股大家风范,难得的是,顾小芙待人谦和真诚,不管派系,不管职位,都平心相交。 男子们听了这种话,不免对顾小芙的身份有所怀疑,若是寻常农家妇,怎可能有这般气度,表面看来顾小芙只是祝家义女,而私底下真正的身份应当是官宦之后的大家闺秀才对,那么王超对陆元畅的赞识,也就说得通了,有本事,有背景,有相貌,她若升不上去,那才叫奇怪。 于是,已有些阅历的陆元畅,很快便发现中级将领对自己的友善,甚至她的顶头上司谢伯长,在听了伯长夫人对顾小芙的称赞后,居然对陆元畅格外照顾,这让得陆元畅摸不着头脑。 陆元畅此时根本无暇理会外间对自己的揣度,她手下又多了一伍人,因张成等人有伤在身,她便让这个新伍去监视自己家,只说家中不是妇人就是孩子,希望手下人能多巡查保证安全。 新伍的伍长叫胡大通,武艺不高,但很会察言观色,陆家坐落在将军府势力范围内,可以说是治安最好的一带,那些地痞流氓就算有十个胆,也不敢在这一带闹事,既然如此,陆元畅的举动就很让人疑惑,不过胡大通颇识相,不该问的不问,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他每日派一人去陆家盯着,陆家何时进出何人,都事无巨细地报告陆元畅。 王超因着离城在即,加紧了对汾城的清理,宋大将军调他来汾城,便是让他将汾城打造成铜墙铁壁,避免十多年前的惨剧发生,到时若是临边城守不住,那么在奉关与临边城之间,汾城也可抵挡一二,可让军队与百姓有时间退入奉关。 正当陆元畅帮着王超抄家抓人干得如火如荼之际,胡大通来报祝保长去了陆家,有要事等她回去商量。升做什长,当职时自由多些,陆元畅将任务分配妥当,嘱咐手下人认真办差,自己回了家中。 “阿元,你回来了。”祝保长在陆家等久了,脸上有些焦急色。 “岳父,您急着找我所为何事?”陆元畅见状,以为祝家发生了大事,茶都来不及喝上一口,便问道。 “阿元,我有一事相求,此事颇为棘手。”祝保长此时也不摆老丈人的架子,急急说道。 “岳父莫急,且慢慢说来。”陆元畅接过顾小芙端来的茶,安抚地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我的东主,安乐伯,前两日不知因何事被抓进将军府了,夫人使了不少银子打听,才知道是因着他们的儿女亲家之事,被牵连的。当初我接受安乐伯的聘请,一则是因着伯爷赞识,二则是因为伯府一向谨言慎行,从不仗势欺人,家风甚好。通敌卖国,罪当诛九族,这种事其他人我不敢说,伯爷是断不会做的。现下伯爷与世子,二公子都被抓,外头人人自危,不敢插手怕牵连自家,伯府中不是女眷,就是孩子,正急的六神无主。阿元,你在将军府,又得王将军赏识,能否快些为伯爷查明,让得他们早日回家。”祝保长无奈地说道,一个伯爷,何等尊荣,此时却要相求一小小什长! 抓捕奸细一事也够汾城上流社会喝一壶的,王超是谁,武威侯世子,镇北前将军,宋大将军的亲外甥,他空降而来,自恃爵位军权,在汾城谁不得看他脸色,别人若是来了,许是会结交权贵名流,可王超从小在军中长大,又受了宋大将军的影响,为人简单粗暴,根本不把城中权贵放在眼里,想抓就抓,想杀就杀。上流社会有银子,有爵位,有名望,可是他们没有军权,真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如此情况,才使得王超亲军成了汾城特殊的存在,他们位卑职低,可权力颇大,在关键时刻,伯爷侯爷算什么,这些世袭的上流贵族,还不如一个亲军来得管用。 这几日将军府抓了不少人,达官显贵也不少,安乐伯之事陆元畅已知晓,不过他的案子并非由她负责的,她若插手,显然不符合规矩。 “岳父,我与您说实话,此事怕是不易,王将军要清理城中奸细,但凡被抓,若是无明显证据证明清白,短期内将军不会放人。”陆元畅谨慎地说道。 “你想想办法罢。”祝保长有些失望地说道。 陆元畅沉思,若是安乐伯被证实有嫌疑,安乐伯府所有人必会被株连,而祝保长在安乐府中坐馆,自是不能放过他,若是祝家趟进这混水里,那么她陆家恐怕也落不得好。 “如此,那我便试一试,若是能证实安乐伯的清白,还请岳父让伯夫人准备一万两银子,五千石粮食,以作打通关节之用。”陆元畅勉为其难地说道,若不是牵扯了祝家顾小芙也会受累,她真真不想接手这个烫手山芋。 “若是事成,安乐伯府不会忘了陆家的这份恩情。”祝保长信誓旦旦地说道。 安乐伯府现下风雨飘摇,往日亲厚的各府都与他们断了联络,撇清关系,若不如此,伯夫人哪里会想到祝保长的亲军女婿。 祝保长见事谈成,便急着回伯府报信,陆元畅走出书房,看到顾小芙在为自己绣衣服,便轻轻扯掉了顾小芙手中的绣花针,埋怨地说道:“你身子不好,该多歇着,整日做针线,仔细将眼睛做坏了。” “做件衣服哪里能做坏眼睛,这大白天的光线好着呢。”顾小芙强言欢笑,因为她的月事一直没来,虽说没有妊娠反应,可她却预感到自己怕是真有身孕了。 “我军中还有事,先走了,你在家莫要太过操劳,得了闲去陪陪岳母,上集市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陆元畅几日不见顾小芙,相思渐浓,不过她接了祝保长的请求,只得赶快去处理,这种事,拖得越久,越说不清。 “阿元,你且等等,我做了些糕点,你带去分与大家罢。”顾小芙利落地包好了糕点,临出门前还细细为陆元畅抚平衣角的褶皱,她贪恋着这一刻的温情,怕自己有孕之事若是事发,两人再也不能如此相对了。 陆家的糕点在亲军中极为有名,开铺一月以来,生意日渐红火,在城中也小有名气。陆元畅特意将糕点送到负责安乐伯案子的同僚那里,一边陪着几人喝茶吃点心,一边闲聊着套取消息。 在王超铁血手腕之下,很多人都是清白被牵连的,将军府的人再明白不过,聊起安乐伯,一个亲军说道:“这个安乐伯,也够倒霉的,他家世子的岳家平阳伯与戎狄私贩盐铁被抓,他就这么被牵连进来了,审了两日,安乐伯还真没啥问题,可惜将军正在兴头上,咱也不能泼冷水。” 陆元畅了然,无事便好,她已有些心计,晚上又派了冯保等人继续收风,自己则混到师爷那里假装调卷宗,师爷知晓陆元畅是王超的心腹,对她根本没有防备,她趁机调阅了安乐伯与平阳伯的卷宗,细查之下,确认安乐伯是清白的。 第二日,陆元畅让人传信祝保长,讨要那一万两银子,安乐伯夫人一听要银子,居然喜极而泣,现下这光景,最怕的便是银子送不出去,能主动讨要,可见事成在望。 陆元畅得了一万两银票,便去校场寻王超。 “陆元畅,你来得正好,这群废物甚是无用,你且来陪我比划比划。”春寒料峭,王超居然光着膀子,提枪站在校场中央,而他身边,则是躺了不少士兵。 “属下重伤初愈,还请将军手下留情。”陆元畅拱手行军礼,然后拔出刀,神情凝重地看着王超。 两人对恃片刻,陆元畅率先动手,一个枪重凌厉,下盘极稳,一个刀如闪电,身形轻盈,两人时近时远,刀枪相接之时,尖锐的声音灌入耳中,令得耳膜发疼,而那枪影与刀锋,泛着闪闪寒光,内力贯注,带起一片扬沙。 校场上操练的士兵,无不驻足欣赏,王超无坚不摧,武艺之高响彻三军,而能与王超缠斗的陆元畅,则是更为醒目,她身似游龙,刀法娴熟,角度刁钻,每每有奇招。 王超被陆元畅的刀法逼得战意满溢,原本他使了六成功力,现下一下子涨到八成,陆元畅与之武器相接,沉重的枪力便顺着兵器传入体内,手臂发麻不说,气息也是有些混乱。她反身而退,应对使枪之人,缠上近斗才是致胜法门,可是王超之力太过霸道,她接了十数招,便已招架不住。 王超见陆元畅有退意,运气欺身而上,不过陆元畅轻功了得,王超追之不及。 “将军武艺精湛,属下认输。”陆元畅退至安全之地,忙单腿下跪认输。 “你。。。你。。。好你个陆元畅,不战而降,可有骨气?”王超郁闷地说道,他正打到兴头上呢,不过陆元畅的武艺,比之当初,已有了不小进步,居然能在他手上全身而退。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或为英雄,或为匹夫,属下只知量力而行,保全性命,以待来日反击。”陆元畅说道,她傻也才会和王超硬拼。 “哈哈哈~”王超闻言大笑,说道:“那你是英雄,还是匹夫?” “属下只知将军是英雄。”陆元畅现下拍马屁的功夫已是练得收放自如。 “果然是诡计多端的陆元畅,不过,本将军中意,哈哈哈~” 王超带着陆元畅回了将军府,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士兵,有些愚钝之人,看不出内里的究竟,而心细之人,则明白为何陆元畅会节节高升,有本事,有计谋,会奉承上官,懂得适时示弱。 “陆元畅,今日去校场寻我,可有要事?”王超换了常服,在书房中与陆元畅相谈。 “将军英明,属下却有要事请求将军。”陆元畅没少琢磨王超的脾气,她知王超这人性子直,也就不和他兜圈子了,将银票呈到王超面前。 “这是作什么?”王超略略翻看银票,见有一万两,便疑惑地问道。 “安乐伯府托属下孝敬将军的。”陆元畅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可知安乐伯所犯何罪,胆敢为他求请!”王超闻言,立即变脸。 “将军应知晓属下为人,若是那安乐伯真是通敌卖国,属下如何会为他说话,属下是大周人,是大周的士兵,保家卫国不惜性命,属下祖上世代为国尽忠,养不出见钱眼开包庇罪人的无耻之徒。”陆元畅单腿下跪,向王超表忠心。 王超微微点头,若说陆元畅,是他看好之人,这两月,他在暗中关注,此人年轻,处事难免嫩了些,不过正因为年轻,有着极大的可塑性。资质佳,通兵法谋略,更为难得的,是陆元畅当初冒死报信,才能让军防图留在汾城,当初她仅是猜测,并无确切证据,居然也敢以命相搏,这种人,确实内心坦荡,忠于国家。 “你起来说话,为何要为安乐伯求请?”王超说道。 “谢将军。”陆元畅起身,将腹案说出:“属下岳父在安乐伯府做西席,因着安乐伯府出事,无人愿施援手,伯夫人无奈,得知将军待属下亲厚,这才出此下策,属下连番查验,证实安乐伯无罪,才敢来求将军。” “接着说。”王超不信陆元畅只有这些话,那他的眼光也太差了。 “安乐伯是否有罪,其实是件小事,属下在想,将军此时尚在城中,汾城尽在将军之手,若是戎狄来袭,凭借将军的勇武,凭借将士们用命,汾城守上一年半载,当不是难事。可是,将军即将上前线,若是戎狄来袭,眼下的汾城可守不了太久。”陆元畅缓缓地说道,一边观察着王超的反应。 “此话何意?”王超见说到要处,眼光如炬地看着陆元畅。 “城中贵族,半数已落将军手中,这之中,不少是无辜牵连之人。这些人,与京师有着不少联系,若是有罪,那只得服法,万没有放过的道理,可若无罪,将军此举必会得罪不少人。将军领军在外作战,不光拼得是战场厮杀,打得更是军晌粮草,若是京师有人为无辜之人讨回公道,使绊子怂恿皇上延发军晌拖欠粮草,将军可有想过,前方将士当如何?” 王超闻言,不禁脸色难看起来,自打他来了汾城,耀武扬威惯了,还真有些目中无人,目空一切。 “将军,这并非是最严重的。城中贵族因着将军的抓捕,人人自危,可是心中定有怨气,此时不发,是摄于将军之威。将军不日即将去临边,城中失了您坐镇,底下守城之人如何弹压得住,到时汾城必乱成一团,若是戎狄来袭,如何御敌?”陆元畅郑重地说道。 王超闻言,吓得额头直冒冷汗,若不是陆元畅,他险些误了大事。 “此事该当如何善后?”王超凝重地问道。 “依属下之见,不若将查实清白之人放回去,安乐伯府不仅敬上一万两银子,还愿出五千石粮食以作军晌,等安乐伯回府,此消息自是瞒不住,到时将军可依此例,让他们用银粮相赎,以作保证之资。去岁雪灾,今春收成尚不知,这些银粮,可助前线大军杀敌之用。” “妙,甚妙!”王超拍案而起。 “还请将军设宴安抚查清之人,戎狄来袭,军中将士自当用命,但贵族之力也不容小觑,将军恩威并施,可让城中御敌之力拧成一股,这样汾城才可固若金汤。”陆元畅尚未进将军府时,便已知王超不适合守城,他虽手腕强硬,但不懂怀柔,脾气也燥,现下可不惹出大麻烦了。 王超让陆元畅退下,招了智囊商议,有什么样的将军便有什么样的智囊,他们只知迎合王超,王超想抓人便给他出抓人计谋,从不管后果,听了王超的话,不禁都面有惭色。 王超自己也明白自己养了一群废物,才会如此器重陆元畅,见智囊都无异议,当夜便招了办案之人,查清安乐伯无辜,他亲自放了安乐伯及两个儿子,并好言相劝。安乐伯自是感激涕零,他世袭爵位,一向锦衣玉食,这些日子在大牢里,可是被折腾掉半条老命,而两个公子,也毫无风流倜傥的贵公子模样。 陆元畅在暗中见安乐伯等人被人接走了,便让人去祝家报信,她看着高远的星空,想着:有了这次大恩,她就算离开汾城,安乐伯府总会庇佑顾小芙罢。 这个世上除了陆元畅自己,无人知晓,她的那番国家大义之下,她的那股全权为民之中,藏着她对顾小芙深深的爱意。 作者有话要说:大章来了,肥不? 小鱼扔了一颗火箭炮 myth扔了一颗地雷 myth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谢谢。 第78章 临行 王超按陆元畅所献计谋,很快缓和了与城中贵族之间的矛盾,王超本就是贵族子弟,虽说为人粗了些,但上流酒宴里的弯弯绕绕他最清楚不过,他一面哭诉国家危亡,所有贵族都是戎狄眼中的肥羊,一面疾言厉色地要严惩叛国之人,端得是一副忠君爱国的英雄将军形象。 贵族们近段时日早被王超吓怕了,他这一番倾情出演,让得贵族们很受用,不少贵族也是身系家国,毕竟他们世袭爵位,是皇家给的,国若破了,他们只是阶下囚,如果还能享受富贵,他们的子孙又如何承袭他们的尊荣。 不少人回府后上书直言王超的德行,皇帝本不想让王超去前线,毕竟他们甥舅合璧,所向披靡,皇帝怕镇北军因此再次坐大,到时越发不受控制,而镇北军的失利,正是皇帝想见到的结果,不仅可削弱镇北军的实力,也可问责宋大将军,到时逼他交出兵权,安插亲近自己的人,也容易些。 不过文丞相一力劝阻,坦言厉害,这才让得皇帝犹豫不绝,此时汾城不少贵族上书为王超说好话,文丞相伺机保举王超调往前线,皇帝也说不出反驳之词,只得同意。 蒙在鼓里的陆元畅依旧当职抓人,她还不知自己的计谋帮着王超龙出深潭,若是她知道了,估计又能喷出一口老血。 这日,顾小芙早起,刚用青盐擦牙,胃里便强烈作呕,顾小芙一手按着自己的胃,一边蹲着身子干呕着,过了良久,才好些。 洗漱完毕,她也不用早饭,而是呆呆地坐在屋中,按着这几日身子的反应,她怕是真有身孕了。 原本顾小芙还抱着侥幸心理,可是现下,她再也不能自欺欺人,月事迟迟不来,早起晨吐,这些症状已无法再隐瞒下去,顾小芙想着,若是告诉了陆元畅,不知她会怎样面对,真能一如既往地相信自己? 陆元畅一直让人监视自家的一举一动,不过这段时日半点线索都没有,她从坚信到怀疑,那个所谓的贼人究竟是否存在,自己离城在即,若是不将此人揪出,顾小芙还不得被人欺负。 “陆什长,今早安乐伯夫人派人接了顾娘子去安乐伯府。”胡大通收到消息,马上报与陆元畅,他守株待兔太久了,有了这个重大发现,怎能不兴奋。 而陆元畅闻言,只是面无表情点头,安乐伯回府也有几日了,伯夫人若是感念陆元畅大恩,自是会招见顾小芙。 顾小芙由祝大娘陪着,正襟危坐于大厅中等候,她是知晓安乐伯府的情况的,陆元畅与祝家都没瞒她,不过虽然她知道这次是人家要答谢自己,可是她头一次见世袭爵位的贵族,又在如此富丽堂皇的府邸中,还是有些紧张。 “芙娘,别怕,有干娘在。”祝大娘看出顾小芙的拘谨,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顾小芙勉强对着祝大娘笑了笑,在心中不断自我建设,渐渐地,心也宽了些。 “让祝娘子与顾娘子久等了。” 顾小芙听到声音,抬头看去,见一个中年贵妇,穿着锦绣常衣,由几名侍女簇拥着,缓缓而来。 “民妇见过安乐伯夫人。”顾小芙跟着祝大娘,恭敬地做万福。 “不必多礼,快请起来。”安乐伯夫人让身边侍女扶起两人,和善地说道:“顾娘子,你夫君与我安乐伯府有大恩,不敢当此大礼。” “夫人言重了,伯爷一向洁身自好,素有贤名,安乐伯府忠君爱民,整个汾城家喻户晓,此次不过是王将军慎重,让伯爷与二位公子受累了。王将军英明,即使没有奴家夫君相助,也会还安乐伯府一个公道,伯爷定会全身而退。”顾小芙谦虚地说道。 此话一出,安乐伯夫人不由心惊,她从祝大娘那里,得知顾小芙的身世,可是刚才一番话,哪里像乡野村妇能说得出的,既说明了安乐伯府的清白,又帮着王超遮掩了过失,仅一句“奴家夫君相助”,便不得不让人想多。 若不是陆元畅相助,安乐伯哪能如此容易出来,进去三日光景,安乐伯出来时已去了半条命,若是再多待些时日,怕是老命都要交待进去了。你能说陆元畅这份恩情,不重么?她献计于王超,外人不得知,她不仅救了安乐伯府,还救了城中不少贵族! “顾娘子施恩不忘报,如此气度堪比大家闺秀。俗话说,美人配英雄,能得顾娘子这般美人,陆什长想必也是丰神俊逸之人。”今日因要见安乐伯夫人,顾小芙穿了广袖罗裙,略施粉黛,那窈窕之姿,清丽风度,让得安乐伯夫人大为赞叹。 “夫君与奴家都是平民百姓,当不得夫人如此夸奖,夫人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才让奴家艳羡。” “哟,顾娘子,千万别如此客道,咱俩再这般说下去,旁人还以为咱们是相互吹捧呢。”安乐伯夫人听了顾小芙的话,笑眯眯地说道,她年愈四十,又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早已不能和豆蔻年华的亭亭少女相比,不过若论气质,那些少女,怎比得了她一个做了二十多年的伯夫人。 要说拍马屁的本事,陆元畅在顾小芙面前,只能甘拜下风,顾小芙若是说好话,被说之人会乐晕晕在其中,还不能发现自己被吹捧着,只以为她说的是真话,愣是生出相见恨晚的感觉。 此时安乐伯夫人便是有此想法,只觉得顾小芙生在农家可惜了,如此钟灵毓秀之人,当是官宦之家的千金才对。 祝大娘与安乐伯夫人有些相熟,伯夫人曾因祝保长来自家坐馆而宴请过祝大娘,大周重文轻武,祝大娘因是书香门第,自身礼仪学识都不错,安乐伯夫人挺给面子的,今日又得见她的义女如此体面,越发的高兴,正午时开了宴款待两人。 顾小芙平日吃得清淡,孕吐反应不太明显,今日安乐伯夫人为答谢陆家,自是山珍海味,顾小芙才一上坐,便不适地干呕起来。 “顾娘子,你怎么了?”安乐伯夫人见顾小芙惨白着脸不停干呕,疑惑地问道。 “谢夫人关心,奴家近日身子不适,今日恐要辜负了夫人的一番心意。”顾小芙强止住呕意,谦意地说道。 “这到是我的不是了,既然身子不适,那我便让人给你传些清淡吃食。”安乐伯夫人微笑道。 顾小芙用了一些清粥,才好些,祝大娘看着顾小芙,眼中满是欣喜之色,芙娘不会是有身孕了吧? 用过午饭,顾小芙以身子不适的名义告辞,安乐伯夫人见她确实不似作假,便派人将她送回,随行而去的,是两车礼物,顾小芙一再相推,可安乐伯夫人定要相送,顾小芙只得无奈收下。 刚到陆家,祝大娘便拉着顾小芙回屋问道:“芙娘,你可是有喜了?” “奴家不知,未请郎中诊过脉。”顾小芙想起腹中孩子,就觉得纠心。 “哎哟,你们这两个孩子,真是不省心,阿元说自己去请郎中,我这个做娘的日日在家中等待好消息,谁想你们居然如此不上心,真真是气死我了。”祝大娘恨铁不成刚,用手指点在顾小芙的额头上说道。 “大郎军中事多,哪里顾得过来,奴家一妇人,总不好自己出门去看郎中罢。”顾小芙为陆元畅解释道。 “我这就让人去请郎中,你且在家等着。”祝大娘急着说道。 “干娘,您先别去,大郎说过她去请的,咱们若是先请了,她怕是心中不悦,明日她沐休,奴家会让大郎去请郎中,到时有了好消息,便第一时间通知干娘,可好?”今日陆元畅派人回来通知她今晚回家,顾小芙可不想在难得相聚的时间里两人闹矛盾,她想先探探陆元畅口风,然后再行事。 “哎,你说你,虽说体贴夫君是贤妻的本分,可是你一味地顺着阿元,如何使得!”祝大娘见顾小芙太过柔顺,便坐下来耐心地教导她御夫之术。 祝小姐是不用祝大娘操心的,她从小娇生惯养,性子也强,祝大娘每每见着祝小姐,总会提点她柔顺一些,谁想收了个义女,居然是面团一般的性子,所幸陆家无长辈,两家也住得相近,祝家能及时帮衬一些,若是远嫁,还不得被夫家欺负了。 祝大娘今日无事,便向顾小芙倾囊相授,说得那个叫感天动地,山崩地裂,比陆元畅上阵杀敌都来的精彩,顾小芙一面听着,一面想:干爹也不容易,得了干娘,好似得了个阿娘。 到了晚间,顾小芙准备了丰盛的晚饭,将陆元畅盼了回来。陆元畅最近军中事多,已多日不曾休息好,特别今日被王超通知两日后随军出征,就觉得十分疲惫。还好王超有人性,许了她一日沐休,不然与顾小芙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 “阿元,累了么?”顾小芙为陆元畅搓着背,轻轻地问道。 “还好,回家看到芙娘,就不累了。”陆元畅回头看着顾小芙,不知如何将出征之事说出口。 “你就会哄我,都快被你宠坏了,我好几日没去铺里,大嫂说我现下是千金小姐。”顾小芙撒娇地说道,她打算将陆元畅哄开心,再将有喜一事相告。 “芙娘本该是千金小姐,就算不是,我也要将你养成。”陆元畅霸道地说道,在她心里,谁也比不上顾小芙。 两人说笑了一阵,又一起翻看了安乐伯府的礼单,都觉得这礼太重了,特别是陆元畅,她要的不是金银,不是绫罗绸缎,不是西大街的店铺,不是汾城边的良田,而是安乐伯府对顾小芙的照拂,如此重的礼若是收下了,那这份恩情也就算还尽了,到时若是顾小芙有难,安乐伯就算不相帮也没有道义上的问题。 陆元畅与顾小芙商议过后,独留了西大街的两间铺子,其他的由陆元畅明日亲自送回,扶缘斋的生意日渐红火,留下铺子是给顾小芙今后需时用的。 商议妥当,顾小芙便去洗漱了,才上炕,还没躺好呢,便跌进了陆元畅的怀里。 “阿元,这么急做什么?”顾小芙轻轻推了一把压在自己身上的陆元畅,下意识地移开小腹保护孩子。 陆元畅闻言,低眸凝视,眼中尽是无限的不舍与眷恋,顾小芙见状,停止了挣扎,抬起纤纤玉手,描绘着陆元畅立体的五官,每当这个人如此深情地看着自己,顾小芙总有种陷进深渊的感觉,那里不是冰冷,而是温暖,不是黑暗,而是光明,顾小芙刚鼓起勇气想将自己有孕之事告诉陆元畅,陆元畅却先她一步,强装平静地说道:“芙娘,明日沐休一日,后日一早我便要跟着将军去临边城。” “什么?”顾小芙闻言,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元畅,这个消息太过突然,她一下子接受不了。 “芙娘,你别急,听我说。”陆元畅轻轻吻着顾小芙纤细地手指,无奈地说道:“宋大将军作战不利,被皇上问责,我军连损几员大将,王将军受了调令,要去前线助战,我正在随军名单之列,此事尚属机密,你切莫与人说。”陆元畅谨慎地说道,此次王超只带一百亲军前去,其他人则留守汾城防卫,城中一万大军由徐文武统领,徐文武除了立下军令状守住汾城,还接下了搜寻“霹雳”符号的重任,这些事,目前只有王超的几个心腹知晓。 其实能跟随王超前去的,都是幸运之人,去了前线,捞军功机会多,升迁快,多少人争破头都想去,陆元畅见四大金刚差不多伤愈,便求了王超一起带去,而胡大通这一伍,则是被留了下来。 可这些于顾小芙来说,都是无益的,她不求陆元畅出人头地,不求她功成名就,只盼着她能平平安安,上了前线,那是九死一生,这军功怎会那么好捞。陆元畅的父亲,陆正风,当年已做到了百户,还不是照样死在了战场上,陆元畅一小兵,生还的可能实在是太低了。 “阿元,我。。。我。。。”顾小芙想劝陆元畅留下,可是军令如山,想去不易,不想去也难,若是违背军令,陆元畅明日就得身首异处。 “芙娘,不哭。”陆元畅心疼地吻去顾小芙的泪,一遍遍地安慰道:“我一定会活着回来,你在家等着我。” 因着离别的心酸,还有生死未卜的恐惧,顾小芙头一次主动吻上陆元畅,用力地吮吸着她的薄唇,嘴边是苦涩的泪水,有自己的,也有陆元畅的,顾小芙推开身上的人,带着凄美的微笑,褪去了自己的衣服,又温柔地除去了陆元畅的衣服,两人肌肤相亲,全身的每一处都散发着对彼此的渴望。 陆元畅看着这样的顾小芙,眼眶越发的通红,身为平民百姓,身为下位者,永远是我命有人不由己,她头一次,产生了对权力的向往,是的,她变了,她不再是洛溪村那个纯朴的少年,不再会因为打了一头猎物而高兴,也不再因吃上一口杨大娘炖的肉而满足,她要追求权力,只有手中有权,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而她永远不变的,是对顾小芙的倾心相待! 作者有话要说:值此中秋佳节,本君祝所有的朋友节日快乐,合家团圆! 顺便说一句,本君在值班,哭啊! 格子木木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小鱼扔了一颗火箭炮 Jc扔了一颗手榴弹 阿文扔了一颗地雷 myth扔了一颗地雷 惶恐的草包扔了一颗地雷 3960013扔了一颗地雷 允晓皙扔了一颗地雷 谢谢破费了。 第79章 流产之危 寅时二刻,天尚未亮,陆家小院大门便已打开,顾小芙将陆元畅送出门时,不自觉地为她整理着装,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大哥,家里的事都拜托你了。”陆元畅对着杨荣说道。 “你放心,家里我会看顾的,你去了临边不必记挂,要全心应敌,大哥不求你立功高升,只盼着你能平平安安回来。”杨荣拍了拍陆元畅的肩膀,镇重地说道:“你也别忘了你是陆家的子孙,保家卫国是你的责任,莫要临场胆怯丢了祖先的脸。” 陆元畅听着杨荣自相矛盾的话,便知他心里也是极复杂的,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有些话不必说得太过明了,陆元畅重重拍着杨荣肩膀,示意自己心里明白。 “大嫂,芙娘年轻不经事,凡事你帮着担待些。”陆元畅看着眼眶通红的珍娘,不放心地嘱咐道。 珍娘看着陆元畅年轻的脸庞,泪水不自觉地滑落,自从她进了杨家的门,便一直担负起照顾陆元畅的担子,冬日怕她冷了,为她做衣服,夏日怕她热了,为她换席子,有了好吃的,总记挂着她,陆元畅于她来说,既是小叔子,又像儿子一般,当初的那个青涩少年,现下已长大,可是珍娘看着看着,就觉得陆元畅依旧是当初自己初见的那个孩子,怎得一转眼,这孩子便要上战场杀敌去了。 珍娘紧紧地握着陆元畅的手,像母亲一般的不舍,她哭得哽咽,说不出话,只知重重点头,好让陆元畅放心。 “芙娘,莫哭,我答应过你的,一定会活着回来!”面对顾小芙,陆元畅只有这一句话,她怕自己说多了,会哭,会舍不得走。 顾小芙深吸了一口气,将盈满眼眶的泪逼了回去,用着前所未有的坚强,将平安符系在陆元畅的脖子上,轻轻说道:“大郎,你且去罢,不管死生,我都会在家里等着你回来。” 陆元畅紧紧地抱着顾小芙,将泪擦在顾小芙的衣服上,然后,跨马而上,绝尘而去。 将军府集结,卯正时分,王超迎着初升的太阳,带着手下一百精兵,怀着满腔豪情,奔赴临边。 陆元畅走了,陆家似空了一般,明明只少了一人,但所有人仿佛都失了主心骨。 昨日短短一日,陆元畅奔走于各家,她先去了安乐伯府,将礼物送还,并恳求安乐伯能在适当的时候照看陆家,随后又去了管家,将陆家与顾小芙托付给管老大,最后,她带着顾小芙去了祝家,与祝保长一番恳谈。 她身为人子,未尽孝道,身为夫君,未能照顾妻子,祝保长知她是情重之人,答应她自己会亲去洛溪村劝杨家二老迁入汾城,并尽心照看顾小芙。 陆元畅走得很伤心,但也很放心,因为她不仅将自家托付给了可信之人,还令胡大通等人时时照看。胡大通虽说不能跟着去临边,但他知晓自己的斤两,去了多半是送死,所以心里没有怨陆元畅不提携他。 胡大通虽不知陆元畅为王超献了妙计,但他能看出王超对陆元畅的另眼相看,她作为王超心腹,只要能活着回来,必是高升的,所以胡大通很高兴陆元畅将陆家交给自己,相托家眷,是命令,也是信任,胡大通是个很实在的人,凭自己本事想要高升何其难,而四大金刚的待遇也让得他心里明了,跟随陆元畅,总不会错,这个上司,重情谊,绝不会亏待了对她忠心的人。 送走了陆元畅,天色尚早,但陆家三人都没心意再去休息,顾小芙一直抱着小九,神情有些呆滞,杨荣与珍娘也沉浸在亲人别离的感伤中,默默无语。 今早小九也送了陆元畅,因着不舍,一直抱着陆元畅的腿不放,陆元畅狠心踹了它一脚,这让得小九很伤心,不过现下窝在顾小芙怀中,陪着阿娘,让它好受许多。 一家人在厅里坐到了天亮,杨荣见时辰差不多了,便要带着珍娘去开铺子,想让顾小芙留在家中休息,可是顾小芙怎么也不肯,硬要与他们一起同去,谁想她起身急了些,顿觉眼前发黑,头晕目眩,还好珍娘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芙娘,你怎么了?”珍娘担心地问道,因为她看到顾小芙的脸色渐渐失去了血色,一片苍白。 “大嫂,我无事。”顾小芙无力地说道,由着珍娘扶着自己坐下。 珍娘扶着顾小芙,往座位上走,却见椅子上有些血渍,忙看了顾小芙身后,发觉她□的裤子被鲜血染得星星点点。 “大郎,快去请郎中,芙娘流血了,快!”珍娘见状,心里暗觉不妙,已眼下的情势看,顾小芙保不准真有了身孕,而初孕见红,怕是孩子会保不住! 杨荣也发现了这一情况,急得脸色都变了,啥话都不说,调头一路跑着去请郎中,陆元畅才走,他可不能让陆元畅失去了头一个孩子,说不定,这个孩子许是陆家唯一的香火。 珍娘扶着顾小芙回了屋子,替她换了干净的衣裤,煮了红糖水喂着,见顾小芙脸色缓和了些,便焦急地问道:“芙娘,肚子疼么?” “大嫂放心,不疼。” 顾小芙哪里不疼,小腹一抽一抽的,直往下坠,身子下面还在不断流血,她没有告诉陆元畅孩子的事,一是无法说出口,二是陆元畅马上要走了,她不想给她图添烦心事。原本她想着,等到无人之时,自己喝碗药将孩子打掉算了,总好过陆元畅回来见着孩子心里不痛快。可是现下她感觉到孩子在慢慢流逝,心里头有着难言的不舍。 珍娘见顾小芙疼得整个人都蜷缩起来,急得团团转,要是孩子没了,她如何向陆元畅交待。所幸杨荣带着郎中及时赶到,依旧是那个临川城里的郎中。 郎中看到顾小芙的样子,就觉得不妙,忙把脉相看,又问了珍娘一些问题,便也顾不得避嫌,揭开了盖在顾小芙身上的被子,抽了金针扎穴止血。 顾小芙已疼得失去了知觉,只觉得自己身处在一片漆黑之中,什么东西都看不到,可是耳边不断传来一阵阵孩子的哭泣,每一声哭喊,都撞在她的心头,让得疼得不能自己。渐渐的,哭声消失,半晌之后,又是孩子的笑声,清脆,活泼,稚嫩,充满着对自己的依恋,顾小芙还疼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她不断地找寻那个孩子,可是周围黑暗一片,让得她没有出路。 “先生,如何?”珍娘见郎中施针完毕,焦急地问道。 “悬,老朽开个方子试试。”郎中皱眉说道。 “还请先生尽力相救,我家兄弟已去战场,这孩子是她唯一的血骨,也是她陆家唯一的香火,若。。。若。。。”杨荣不敢将话说下去,可是他想到陆元畅也许不会回来,心中颤抖得厉害。 “徒儿,快去煎药。”郎中也不管杨荣与珍娘的苦苦哀求,身为医者,医人不医命,他会全力相救,但结果,还要看天意。 顾小芙身子本就羸弱,尚处初孕期,应当好好调养才是,她又是操心陆元畅与孩子,又是不顾一切与陆元畅行房,昨日本就身子有些不适,孩子能保到今日,已是老天开眼了。 药煎好了,顾小芙昏迷无法进药,珍娘急中生智,找了根麦管,含着泪将药渡了进去。 郎中因着与陆元畅的交情,也很关心顾小芙的情况,他一直守着顾小芙,算了药效时间,便再次诊脉。 杨荣与珍娘屏息相待,全神贯注地看着郎中。 “先生,我弟妹如何?”杨荣见郎中收回了手,焦急地问道。 “这位娘子,还请你看一下小娘子□血可止住了。”郎中对着珍娘说道,然后带着杨荣与药童出了房门静等。 珍娘揭开顾小芙衣服的时候,手都是颤抖的,她怕血止不住,怕孩子保不住,不过,许是老天垂怜,让她发现顾小芙身子下面血已止了,她见状,喜极而泣。 “先生,血止住了!”珍娘为顾小芙盖好被子,匆匆出门报信。 “有福之人啊!”郎中感慨道,他刚来之时,顾小芙情况颇为不妙,血流不止,脉相不稳,不仅孩子危险,连顾小芙自己都命脉微弱。 当初在临川城之时,他便已发现顾小芙身子问题,虽说后来顾小芙被陆元畅精心调养过,可到底积年的亏损,哪是一朝一夕能弥补的。近来顾小芙为着诸多的事,吃不好,睡不着,心绪不宁,有了孩子也不知保养,又与陆元畅胡乱折腾了两宿,可不是自己将自己折腾成这样的嘛。 郎中回房,再次诊脉,见脉相渐渐平缓,顾小芙脸色也不若初时见到的苍白,才说道:“孩子算是保住了,不过小娘子身子太过虚弱,若是不好好保养,这孩子怕是也难保住,一旦孩子没了,以小娘子的身子,日后恐难有孕。” “还请先生开方,定要保全她母子二人,不拘何等珍贵药材,我们定想方设法弄来。”杨荣镇重地说道,为他兄弟保住一点骨血,比什么都重要。 郎中点头,反复斟酌才开了方子,递与杨荣说道:“此方乃家师当年传授,老朽几十年间不断改良,上头有些药材虽说不太贵重,但颇为少见,幸好老朽平日收集,自家药铺中都有存货,郎君可随我一同前去抓药便是。” “多谢先生!”杨荣闻言,长揖到地,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他也算与郎中相熟,刚才又见他施救顾小芙的手法极为娴熟利落,比起那个连滑脉都不敢肯定的所谓“名医”,自是更为信任。 “不必言谢,老朽是郎中,救死扶伤本是份内之事,小娘子尚要卧床静养,平日多进些补品调养身子才是正理。”郎中淡淡地说道。 杨荣夫妻俩为了顾小芙,铺子也不开了,一个忙着抓药,一个忙着炖补品为顾小芙调养身子,扶缘斋关铺三日,祝家人听闻,以为陆家出了大事,祝保长便领着祝大娘一起赶来瞧瞧,谁想看到的是卧床不起的顾小芙! “亲家母,都是我们家的错,没有照顾好芙娘,让亲家母担心了。”珍娘惭愧地说道,镇重地行万福礼赔罪。 “大嫂,你莫要如此说,都是奴家自己不好。”顾小芙养了三日,稍好一些,见珍娘在祝大娘面前认错,心里不是滋味。 “珍娘,这几日辛苦你了,我家芙娘身子弱,让你费心了。”祝大娘宽容地说道,因为她看到了珍娘眼中真诚的歉意,还有满脸的疲惫,想是这几日照看顾小芙,也是辛苦了。 顾小芙见珍娘退了出去,留了空间给自己与祝大娘,便想撑起身子与祝大娘说话,祝大娘见状,忙将她按下,埋怨地说道:“芙娘,莫要拘礼,我是你干娘。” “干娘,奴家。。。”顾小芙看着慈爱的祝大娘,心里头说不出的难受。 “好好养着罢,这是你与阿元的孩子,你那么心仪她,总要为她着想,别再任性了。”祝大娘拉着顾小芙的手,轻轻地说道:“阿元去了战场,九死一生,这个孩子,是你与她的希望,我知你心里难受,可这个时候,你要坚强,为母则刚。” 顾小芙默默地听着祝大娘对自己的教导,不知怎的,想起了那个黑暗中的梦,孩子的哭声,孩子的笑声,都牵动着自己的心。这三日,她极少说话,一直在想着孩子的去留问题,她能以命发誓自己从没做过对不起陆元畅的事,那么,为何会有孩子,若这个孩子不是妖孽,便只能是陆元畅的。 这个大胆的猜测,顾小芙宁可相信这是真的,这几日的沉默,是因为她一直处在对孩子与陆元畅的歉疚之中,特别是祝大娘的话,让得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母亲,不懂得为孩子考虑。 “干娘,奴家知错了,奴家会振作的,为了孩子,为了大郎!”顾小芙坚定地说道。 不管陆元畅信不信,顾小芙再也不能放弃腹中的骨肉,因为她坚信,这是她与陆元畅的孩子,是老天的恩赐!她放弃过一次,不能再次放弃!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写得真郁闷,总是隔三差五有人黑本君。 要么说群里要暴照,要么说阿元太过男性化,把百合文写成了BG。现在没什么可说的了,就造谣本君是男人。 本君白天忙着工作,晚上安安静静地码文,得罪谁了,碍着谁了,看本君一个新人挂在金榜不顺眼吧。 随便黑,没关系,本君只知道,尽力码好每一个字,对得起一直支持本君的读者!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火箭炮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火箭炮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手榴弹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地雷 小鱼扔了一颗火箭炮 Jc扔了一颗手榴弹 小李扔了一颗火箭炮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微风优雅扔了一颗地雷 789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myth扔了一颗地雷 风洛羽扔了一颗地雷 昨天中秋,大家用雷刷本君,谢谢了。明天教师节,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为本君过节日。 第80章 祝小姐的烦心事 汾城距临边,不算远也不算近,若是步行,大约要走二十日左右,王超带着他的精兵,一人两骑,日夜兼程,只用了短短三日,便赶到临边城。 陆元畅这一路,可是真正吃了大苦,想她好歹一小地主,从小虽说不上锦衣玉食,但总是衣食无忧,去了汾城每日又是东游西荡,好不自在,可是这三日的赶路,无眠无休也就罢了,她时刻骑在马背上颠簸,浑身酸疼不说,大腿内侧早已磨破了皮,随着马匹的腾空落地,伤口擦在马鞍上,疼得直钻心。 骑术不是陆元畅所专长,马匹贵重,如何是平民百姓家能养得起的,当初救王敏之时,陆元畅不过仗着自己的好武艺硬撑罢了,还是到了汾城军中,她才真正开始学习骑术,王超所带亲兵,都是精挑细选的精兵,大多跟随王超在战场上厮杀过,骑术端得是了得,陆元畅每日跟随这群人策马狂奔,才明白自己与真正士兵之间的差距,若是在平地,以她的武艺,一对一单挑绝不是问题,可若是在马背上,这胜负就很难预测了。 不过陆元畅生性坚强,一直咬牙坚持,就算总是坠在大部队后面,也是尽自己所能奋力追赶。当她看到临边城南门之时,整个人都松了下来,可怜她那白嫩嫩的大腿啊,此时必是血肉模糊了罢。 就在陆元畅庆幸保住大腿之际,王超却是整个人都紧绷着,他看到城头士兵所挥旗语,心头不由有些沉重,他们来得不巧,北门正面临激战! 王超谋略欠佳,但胆识过人,他没有第一时间带兵进城,而是果断带着一百亲兵,从西侧抄小路而去,偷偷摸至北门,掩体观战。 因着损失了多员大将,宋大将军没有冒然出城迎战,而是坚壁城池,摆出防守姿态。 陆元畅第一次近距离看到真实的战争场面,心中不禁热血澎湃,两边军队你攻我守,战况异常激烈。她看到戎狄士兵毫不畏死,一拨拨被打下,又一拨拨奋勇向前,城墙之上,不断有箭矢,火油,木棍,石块落下,砸在戎狄士兵身上,他们或烧死,或摔落,或被箭矢击中,但他们的眼中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听着耳边冲锋的战鼓,红着眼冲向城门。 不经意间,城墙已被鲜血染红,可是戎狄人却没有停止进攻的步伐,陆元畅远远望去,看到戎狄王旗之下,有个年轻人正冷眼看着这一切,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留着落腮短须,头带可汗王冠,信手甩着马鞭,似乎根本不在意他的士兵是生是死。 他就是花尔哈及! 对于花乐哈及,大周这边所知不多,还是最近由斥候探得一些关于他的情报。 花尔哈及原本只是一个小领主,也不知用了何法子,四年前夺取了他堂哥的可汗之位,然后凭借血统优势以及自己训练出的一支精兵,对周边弱小部落不断攻伐吞并,几年间一跃成为戎狄之中最有实力的领头羊。现下戎狄所有部落,在明面上都诚服于他,而此次戎狄对大周大规模进攻,与往日绝不相同,他们不再是抢些粮食女人就能满足,而是有意挥军南下,谋取大周! 到了傍晚时分,戎狄久攻不下,死伤惨重,花尔哈及鸣金收兵,带着一干人等退到二十里处扎营。 王超见双方收兵,便带人从西门入,亲军缓缓在街道上前行,陆元畅惊讶于大周士兵居然没有退敌后的喜悦,街道两旁多的是被人抬下来的伤兵,城中弥漫着低压,似乎这一场仗,是大周打输了。 临边城因着直面戎狄,十几年间,百姓陆续离开此地南下求生存,到得今日,临边已成为纯正的戍边军事重镇,城中只见士兵,不见百姓,休战之时,士兵一边操练,一边如农户一般耕作,战乱之时,士兵们则扔下锄头,拿起武器保家为国。 陆元畅跟随王超,到了大将军府,与亲军一起去营房休息,而王超则入府拜见宋大将军,相谈军事情报。 “老大,累了么?”张成见陆元畅在发呆,关心地问道,一路而来,四大金刚对陆元畅这个新兵颇为照顾。 “我无事,你们也累了,早些休息。”陆元畅淡淡地说道。 张成见状,便出去为陆元畅打水擦身,今日那场血战,颇为壮烈,陆元畅一个新兵,头一次见到如此场面,难免会有些不适应,张成特意没有与陆元畅多说战场上的事,而是留给她自我调整的空间。 陆元畅确实不适应,一条条人命飞快流逝,不管是大周的,还是戎狄的,都让她难过,他们这些小兵,只知听从军令奉献自己的青春生命,奈何身死之后,却无人记得。陆元畅深深地感受到,战场之上,人命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当然,她心中还有不少疑惑,对于花尔哈及,对于大周士兵的反应,都与她心中所想相悖,不过因着自己没见过世面,便只得将疑问压下,待来日有所见识,再作计较。 顾小芙这些日子,为了腹中的孩子,对郎中的话言听计从,让吃药就吃药,让躺着便不敢随意起身,将养了足有半月,郎中才允许她在小院中走走透气。 “芙娘,你怎得又起身了。”祝大娘用过早饭,便如往日一般来陆家看望顾小芙。 这些日子,不只顾小芙受罪,珍娘与祝大娘也是极为操心,扶缘斋不可能长期关铺,祝大娘便接手了照顾顾小芙的重担,白日里,熬药做饭,到得晚间,珍娘关铺回来接手,半月下来,两人都消瘦不少。 “日日躺在炕上,身子都是软的,干娘,您让奴家走走罢,郎中说了,现下孩子挺好的。”顾小芙挽着祝大娘,撒娇地说道,这些日子两人朝夕相对,感情更甚以往。 祝大娘看着顾小芙有些红润的小脸,慈爱地拍着她的小手,要说人与人,还真讲究个缘分,文人素来清高,祝大娘作为书香门第,自是有着傲气,即使面对安乐伯夫人这样的贵族,她都能不卑不亢,从容应对,可是自打收了顾小芙作义女,也不知怎的,还真就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 这些日子,祝大娘对顾小芙极为上心,隔日就请郎中把脉,自己又想尽办法给顾小芙补身子,家里的事都丢给了大媳妇,弄得祝大嫂说话总带着酸味。 “你啊你,就是静不下来,天生的劳碌命。”祝大娘将顾小芙按在椅子上,从绿柳手中接过补品,递与顾小芙说道:“上好的燕窝,趁热吃。” “干娘,奴家已大好,您别再为奴家做这些了,留着自己补身子。”顾小芙觉得手中的燕窝特别烫手,自打自己身子坏了,祝大娘每日都会为自己炖补品,她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傻丫头,你好了,干娘心便宽了,哪需要用这些东西补身子,快趁热吃罢。”祝大娘慈爱地说道。 顾小芙听话地小口吃着,心中甚是感动,想她这样苦命的人,居然也能得到母爱,不知上辈子自己做了何等善事,才换得今生与祝大娘的相逢。 “芙娘,我看你身子好多了,想接你去家里住几日,你大姐过两日就到汾城,到时你们姐妹俩作伴,岂不甚好。”祝大娘轻柔地说道。 “大姐终于要来了?”顾小芙闻言,不禁喜上眉梢。 “是啊,终于是来了。”祝大娘一面喜色地说道。 祝小姐的夫家,是水井村的虞家,虞家与祝家相当,也算是书香门第,夫君虞大郎亦有秀才功名在身,不过不知怎得,迟迟无法考取举人。祝小姐因着虞大郎屡试不中,且自己多年未有身孕,在夫家过得艰难一些,并没有表面上的那般风光。若不是有祝家一直撑腰,这日子还不定怎么过下去呢。 祝小姐十六出嫁,今年已二十有一,比祝二郎大两岁,十七八的时候,祝大娘也曾为了女儿迟迟未孕而操碎了心,怎奈各种法子都用尽了,也未见效,这两年,祝大娘这心也就淡了。 不过最近遇上了为顾小芙医治的秦郎中,祝大娘又燃起了希望,毕竟事实摆在眼前,最先确定顾小芙怀孕的是他,为顾小芙保住孩子的也是他,他的名气虽没有城中名医那般响亮,可医术却是更胜一筹,祝大娘盼着祝小姐能早些来,让秦郎中看看,也好早日有个孩子傍身。 “干娘,大郎的干爹干娘可愿意来汾城?”顾小芙想着,大家都来了汾城,总不能一直留着杨家两老在乡下。 “你干爹说过几日亲自去洛溪村劝劝,你宽心些,顾着自己与孩子才是正理。”祝大娘淡淡地说道。 现下春耕在即,杨荣与杨大娘哪里能走得开,如此说,不过是安慰顾小芙罢了。 到得晚间,顾小芙将自己要去祝家的事说与杨荣听,杨荣没啥意见,反正陆元畅不在,顾小芙要回娘家便回罢,去了祝家,有祝大娘照顾,定是妥当的。 “后日我与珍娘送你去,明日咱们多置办些礼品,这些日子,亏得亲家母忙前忙后贴心照顾,咱家也不能不记恩,忘了礼数。”杨荣说道,陆元畅走了,杨荣不仅要顾着家里的人,也要撑起杨家与陆家的脸面。 顾小芙闻言,便回屋从柜子里取了十两银子交给杨荣,杨荣见状,忙推辞道:“芙娘,你这是作甚?” “大哥拿着罢,奴家身子不便,明日还请你帮着置办,奴家病了许久,你与大嫂一直细心照看奴家,总不能为了奴家还要你们破费。”顾小芙淡笑道,陆元畅虽走得匆忙,但对于自己却是安排得极妥当,不仅留了人保护自己,还留给她不少家当,正常吃用人情往来,都是小意思。 “大哥有银子,咱铺子生意挺红火的,芙娘快些将银子收好。”杨荣推辞道。 “大哥莫要如此,亲兄弟明算账,大郎走了,咱一家人就靠着铺子过活,无别的进项,大哥与大嫂能省,可蛋蛋能省么,吃穿用度不能太差,笔墨纸砚也要备妥,若是委屈了蛋蛋,说不得蛋蛋在私塾里叫人瞧不起。” 杨荣闻言,只得接了银子叹气,谁叫他没本事呢,陆元畅走了,一家人的开销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他担子不轻呢! 两日之后,杨荣送顾小芙去了祝家,谁想才到祝家,便听闻祝小娘与虞大郎吵架,搬回娘家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忙着工作,都不知道自己在写点什么。 今天下午开了三小时会,整个人都不好了,明天小高考,祝愿孩子们都能考出好成绩。 第81章 生死任务 “大姐,你这是怎么了?”顾小芙到得内院,见祝小姐正搂着祝大娘直哭,不禁疑惑地问道。 “哎,只怪润娘命不好。”祝大娘看着祝润娘,无奈地说道。 顾小芙见一向稳重大气的祝润娘哭成了泪人,也不知怎么安慰,只能安静陪着,任由祝润娘发泄。 祝润娘不知哭了多久,才抽泣着止了泪,回头拉起顾小芙的手,难过地说道:“芙娘,你虽幼年苦命,可现下却是幸福的,成婚不久便有了身孕,你要好好保住孩子,不然大姐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 “大姐。。。”顾小芙闻言,不知作何反应,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都不知道,陆元畅回来认不认账她也不知道,她只是知道自己是清白的,只是一厢情愿认定孩子是陆元畅的。 “芙娘,你姐夫要纳妾了,以后在虞家,我不过是一个摆设罢了。”祝润娘说起这个,眼泪又滴了下来。 祝润娘的夫君是虞家的长子嫡孙,虞大郎又是少年得志,十五便中了秀才,虞家上下对于长房一向另眼相看,虽说虞大郎两次科举都未中,可是他到底才二十有二,凭他的才学,中举并不是难事。 长房这支,算得上风光,虞大郎当年中秀才后,虞家便为虞大郎定下了门当户对的祝润娘,祝润娘少年聪慧,善于料理家业,又是书香门第出身,这桩婚事,可是当年十里八村顶顶好的姻缘。 虞大郎长得斯文清秀,祝润娘端庄大气,自打新婚之夜两人见着了面,便对对方一见倾心,婚后琴瑟合鸣,羡煞旁人。可是福祸相依,祝润娘迟迟未有身孕,让得虞家上下对她很是不满。 虞大娘在祝润娘久治未果之后,也对她死了心,开始为虞大郎张罗纳妾之事。起初虞大郎念着夫妻情份,咬紧牙未松口,可是日子长了,年岁长了,膝下无子的虞大郎也慢慢变了,他看着他的兄弟们一个个娶妻生子,孩子大了一口一个爹娘,他觉得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虞大郎对祝润娘肯定是真心的,却真心不过一个传宗接代的儿子,于是在虞大娘的说和之下,虞家为虞大郎定下了妾室。 原本祝润娘想着自己不能生育,总不能委屈了虞大郎断了香火,便忍气吞声,松口同意了,可是虞家太过心急,起程来汾城之际,居然将那妾室也带上了,说是到了汾城便纳妾圆房。 妾室得了准信,又见虞大郎才貌双全,可了劲地勾引,而虞大郎居然也笑纳了,以他的理解,妾室已是自己的人,何必假装正经。这一路祝润娘可是受够了妾室的狐媚,以及虞大郎的薄情,在虞大郎多次维护未进门的妾室后,夫妻俩狠吵了一顿。 吵架的结果便是,祝润娘进了汾城,直接回了娘家。 “芙娘,你姐夫只不过一个秀才,就起了左拥右抱的心,这天下的男子,其实都是一样的,什么一心一意,什么白头携老,那不过都是哄骗咱们这些愚蠢的女子罢了。阿元以后定有大成就,平步青云指日可待,你可要将她看好了,也要将孩子看好了,容颜易老,孩子才是咱们的命根子,别像大姐似的,夫君靠不住,连个养老的子嗣都没有。”祝润娘抹泪说道。 “大姐,你别想太多,你与姐夫多年的感情,如何比不过一个新来的妾室。”顾小芙无力地安慰道。 祝润娘的话,其实很有道理,天下男子一般黑,薄情寡恩占多数,可是陆元畅是女子,总不会如此罢。 顾小芙因着祝润娘的话,开始深思,她从未想过陆元畅还会有别的女人。 可是这个世道,是个肮脏的世道,男子三妻四妾实属平常,郡主公主不也广纳面首,上流社会,看起来高贵庄严,可是男风女风不正是从他们那里开始甚行的。陆元畅要是高升了,沾染了贵族放荡的作风,保不准还真会纳妾娶小。不是顾小芙对陆元畅没信心,而是人会变的,至少,来了汾城的陆元畅,已不再是当初洛溪村那个单纯的少女了,身为枕为人的顾小芙,自是最清楚不过。 “润娘,你与芙娘说这些做什么,我看阿元还是好的,你现下在家里好好住着,虞家的事有你阿爹大哥为你出头,虞家欺人太甚,咱祝家也不是软杮子,这委屈咱不能白受了!”祝大娘说起虞家,整个人都变得凌厉几分,护犊之情,为母则刚。 顾小芙与祝润娘便都在祝家住下了,两人本就脾气相投,现下顾小芙夫君远征,祝润娘夫君纳妾,两人可不就一拍即合,彼此陪伴驱赶寂寞。 白日一起做针线,一起读书写字,春风拂动,柳叶四飘,微波潋滟,暖日照人。顾小芙与祝润娘在这样明媚的春、色中,自娱自乐甚是惬意,有时来了心情,也会相携赴宴,赏花会,论诗会,茶道会,甚至还有贵族才女举办的策论会,邀约一众贵女谈谈时政。 大周贵族女子,有一定的政治参与度,也有参与朝政的野心,历朝历代,出了不少有权势的公主,这些人,都是贵女们心中的偶像。 赏花论诗,顾小芙不行,可茶道时政,她却有些心得,往往她的某一句话,会引得一众女子深思,慢慢的,顾小芙也结交了几个贵女,而她善谋善史的名声,也渐渐流传开去。 汾城歌舞升平,临边愁云不散。 陆元畅护卫王超,站在城墙上看着下面不断攀城的戎狄士兵,眉头微皱。她来汾城已有一月,这一月中,戎狄几乎日日来攻城,城外戎狄士兵的尸体,已堆成满地都是,不管大周还是戎狄,都无兴趣打扫战场,掩埋尸体。 从无法接受到现下的冷眼旁观,陆元畅适应得极快,可是她心头的疑虑,却是不断加深。对于这一切,宋大将军似乎也是暗觉不妙,从他一直未出城反击,只固守防御中便能看出。 “大将军,戎狄已现疲态,末将恳请大将军与我五千兵马,末将定能将花尔哈及的首级呈上!”王超跃跃欲试地说道。 “不急!” 威严稳重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是来自陆元畅心中的战神——大周国上国柱,大司马大将军,镇国公,镇北军大元帅,宋定天! 陆元畅是王超的亲军,又是心腹之人,她被王超指定贴身跟随,这是王超有意培养她,让得她能多听多看多学,快快成长起来。 这一月中,陆元畅一直跟随王超左右,少说多看,不到王超相问时,绝不开口。对于宋定天,她从一月前的期待到现下的平静,是的,面对这样的统帅,陆元畅感到平静,虽然战局一直不利于大周,可是宋定天的沉着冷静,让得陆元畅感到安全。 这个人是霸气的,曾经击退戎狄让得他们十数年不能卷土重来,这个人是勇武的,在校场上行云流水的枪术让人叹为观止,这个人是睿智的,就算此时形势如此不利,也能运筹帷幄保大周边防不失,这个人,如神一般的人,在冷风吹打之中,沧桑的脸庞,微白的短须,正述说着他的衰老。 “大将军!”王超见自己求战再一次被拒绝,不禁急了起来,这大好的形势,他怎能放过。 “这是军令!”宋定天冷冷地看了王超一眼,警告他不许轻举妄动。 王超无法,甩手发泄,他觉得他舅父老了,没了进取之心,只知一味防守,曾不想,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 黄昏降临,双方罢兵。伤兵抬下医治,尚能支持的士兵则打扫城墙,搬运守城器械,众人的脸上尽是漠然的表情,看惯生死,便是如此。今日战毕,明日再来,多活一日,便是赚了一日。 宋定天策马回了大将军府,一众将军回营安抚伤兵,激励士气。王超想了想,便带着几个亲军也跟随宋定天而去,他要与宋定天好好谈谈,如此下去,临边哪里能守得住! “舅父,为何闭城不出,您叫我来,难不成是来看戏的!”王超才进大厅,便不满地说道。 “你们都下去。”宋定天淡淡地将厅中所有人挥退,只留了王超一人。 “舅父,您到是说话啊,如此这般,一点也不像您往日的作风。”王超将头盔扔在案几上,愤愤地说道。 也难怪王超愤懑,他满怀热情来了临边,正打算大干一场,力挽狂澜呢,谁想整整一月,宋定天硬是不让他出城迎战,他自负武艺过人,又见花尔哈及端得狂妄自大,这口气哪里能咽得下去。 “我不知与你说了多少遍,临敌对战,除了要有必胜之心,还需冷静,你如此冒失,可有想过敌人留了陷阱等着你呢。”宋定天恨铁不成刚,多少年了,王超这急脾气还改不了,他哪里能放心将镇北军交到他手里。 宋定天有三个儿子,老大与王超一同跟随自己在军中历练,可惜资质不佳,老二从文,老三是个混人,他想来想去,也就王超能继承自己的衣钵,他都快五十了,还能撑多久,只盼着王超能成熟些,可惜王超这莽撞的性子,总是改不了。 “舅父,您说的有理,可是今日明明有机会,您为何不让我出战!”王超脾气太硬了,钻了牛角尖,一时出不来。 “你看了这个再与我说。”宋定天将一封密函递到王超手中,无奈地说道。 王超狐疑地展信而观,一看之下,才明白自己的轻率,他额头冒着冷汗,强作镇定地问道:“信中所说,戎狄此次出动三十万大军,可是就咱们这边来看,只有二十五万在北境各处作乱,临边拖住了十五万,北境各处报得十万,那剩下的五万大军在哪里?” “你终于知道事太的严重性了,损了上百斥候,才探得这个惊天消息,五万戎狄精锐骑兵,足以成为戎狄最大的杀招,你可别忘了,花尔哈及手中,有咱们军防图,虽说我及时调兵布阵,可到底能撑多久,还未得知。”宋定天疲惫地说道,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从去年冬天开始,他便未有好好睡上一觉。 “若我出城迎战,那藏在暗处的五万兵马倘若在临边,可不就能将我包抄,到时趁乱入城,临边失陷,奉关已北都进了戎狄之手!”王超后怕地说道,他到不畏死生,但从军多年,保家卫国的使命感还是很强的。 临边才五万兵马,能拖住戎狄十五万大军已是不易,若不是临边城高墙固,怎受得住戎狄如此密集的攻城。这一月下来,临边伤亡约在五千,可戎狄却是损了三万有余。冬尽春始,戎狄此时若无准备,粮草必不能长期供应,到时粮尽,就算是大周不打,戎狄自己也会退去。 “明白就好,若不探得此地戎狄究竟有多少士兵,咱们只能这般防着,只可惜,精锐斥候已伤亡殆尽,一时也寻不出可以胜任之人。”宋定天惋惜地说道,两月中,他精心培养的斥候基本都被留在了戎狄的土地上,连尸首在何处都未能得知,手中的这个重要情报,还是一个斥候冒死送来,不过送到之后,他便气绝身亡了。 宋定天可不是保守之人,他有心将戎狄所来士兵都留在临边,让他们有来无回,可是眼下这般状况,实不允许他强行武断。 王超紧紧捏着密信,沉思着,突然,他眼睛一亮,对着宋定天说道:“舅父,我亲军中有一人,轻功佳,善谋略,不若让她去探营,好好摸摸花尔哈及的底。” “是谁,能得你另眼相看?”宋定天疑惑地问道。 因着损失了太多斥候,宋定天也有些心有余悸,此行之艰险,常人难以想象,若是被发现,只有三个下场,要么临场自刎,要么投降戎狄出卖大周,待没有利用价值被杀,要么被俘虏,严刑拷打逼出情报被杀,反正此去,基本是有去无回。 王超看着宋大将军,极有信心地说道:“陆元畅!”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正在码,九点半以前如果没有的话,那就移到明天。 小鱼扔了一颗火箭炮 小weiwei扔了一颗地雷 小weiwei扔了一颗地雷 鱼丸粗面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默扔了一颗地雷 谢谢土豪。 第82章 宋定天试探 “属下见过大将军。”陆元畅满心疑惑地行礼,她弄不懂这甥舅密谈,找自己进来所为何事。 “起来说话。”宋定天淡淡地说道,不过眼神却是牢牢粘在陆元畅身上打量着。 于宋定天来说,陆元畅只是一个青涩的少年,长得不错,眼神也算坚定,不过脸上稚气未脱,看上去还显稚嫩。王超能极力推荐陆元畅,那么此人总有过人之处,以宋定天的眼光,当然能看出陆元畅是颗好苗子,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想让陆元畅去白白送死。 陆元畅只是王超的亲军,以武力护卫王超安全便是了,她从没做过斥候。斥候,并不是那么好做的,武艺高强如何,随机应便又如何,在面对强大敌人之际,如何以个人之微弱力量钻空隙,探得情报全身而退,才是真正的本事。 “谢大将军。”陆元畅顶着被宋定天审视的压力,心有忐忑地起身,一个久经沙场的统帅所散发的震摄之力,端得是摄人心魄。 王超不满地看向宋定天,陆元畅是他看好之人,虽说宋定天是自己的舅父,亦师亦父,不过他王超的人,还是由他来管教比较好,就算那人是宋定天,也不能如此毫无遮掩地摆出上位者的姿态,去欺负一个孩子。 “舅父,此人便是陆元畅,您看如何?”王超自豪地问道,在宋定天的震摄之下,陆元畅能保持表面的沉着冷静,已是不易。 宋定天冷眼瞟了王超一眼,也不答话,只是对着陆元畅缓缓地问道:“听闻汾城之危,是你帮着王将军化解的?” “以将军之威,亦能击破敌人诡计,属下只是侥幸而已。”陆元畅不明白宋定天的意思,谨慎地回话。 “你既然能洞察先机,想是眼光独到,你且说说临边城现下的形势?”宋定天依旧淡淡地问道,他想考验一下陆元畅,若是陆元畅没有敏锐的战场感知力,那便不需要冒险去探营了,去了也是白白牺牲。 陆元畅闻言,有些发懵,战场形势,如何轮得到她一个小兵评论,她看向王超,接收到王超鼓励的眼神,再看宋定天,依旧老神在在的模样。 “属下不敢胡乱揣测。”陆元畅保守地回道,不过她此话一出,王超脸就黑了。 宋定天闻言,有些失望,毕竟他是军人,军人的豪气是印在骨子里的,他为何会如此看重脾气暴躁的王超,便是欣赏他那永不服输的豪情。 “陆元畅,将军面前,有话直说便是,说错了有本将军为你受罚!”王超恨铁不成钢地承诺道,他就知道陆元畅不是个好鸟,别看她计谋频出,心里的小算盘也不少。 陆元畅看了眼王超,王超的眼中,既是愤怒,又是期待,这样的眼神,让得陆元畅不由多想。 他们甥舅相谈,必是机密要事,召自己前来,许是与机密有关。宋大将军为人心思细密,又与她无交集,自然要试探一下自己的底子。 她这次被迫来到临边城,就是打算立下军功加官进爵,谋求高位权力,以摆脱受制于人的不利局面,她忍耐够了受人驱使的被动,那种身不由已的感觉,着实让得从小自由自在随性生活的自己感到无助。 她是军户,她要摆脱平民身份,跻身勋贵之列,没有出众的军功,没有朝中高官为自己脱籍,是如何也不能达成的。她的父亲,何等的英勇,可是也仅仅止于百户,百户依旧是中下军官,身为军户身份的陆正风,其实只是身居军职,未脱贱籍,她的祖先,也曾出过才华出众之人,可惜都未能使陆氏一门摆脱军户平民身份。 陆元畅深知自己是女子,与顾小芙不会有后代,那么等到她身死之后,又或者年过征兵之龄,她们陆家,如何还能再出男丁以应朝廷所需,若是不能,顾小芙当如何? 想到顾小芙,陆元畅心中就阵阵发疼,陆氏若无男丁应兵需,将被流放没籍,男子为奴,女子为婢,到时,顾小芙得没入官婢之列,或被发放到贵族之家为婢,或遣入妓坊学艺娱人,或直接被人看中赎买为妾,又或者。。。 下面的事,陆元畅根本不敢想,只觉得自己一时的情之所至,将顾小芙拉入了深渊,如果自己不能为陆家创出一番天地,那么顾小芙的下场,必是比在郑家顾家更为凄惨。 军功,脱籍,权力,是陆元畅此刻所急需的! 陆元畅看向王超,这个人是武威候的世子,朝廷一流贵族,而宋定天,已是睥睨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了,脱籍于他们来说,是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而陆元畅自己所要做的,便是立下不朽军功来打动他们两人! “属下谢过将军垂爱,属下来临边城已一月,心中确实有所疑问。”陆元畅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道,她要为陆家,为顾小芙,拼一把。 “你且说与大将军听,大将军对士兵一向宽仁,必不会加罪于你。”王超闻言,眼睛顿时发亮,因为这样的陆元畅,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人,往往陆元畅这番沉着,必是有惊人之语。 “你随意说。”宋定天一直观察着陆元畅,先前陆元畅虽是面无表情,可心里的思虑还是在表面有所流露。 “属下观看我军与戎狄交战多时,发现有三个可疑之处。”陆元畅缓了缓心神,平静地说道:“其一,戎狄几乎每日前来攻城,死伤惨重,可花尔哈及却冷眼旁观,丝毫不敢到心痛,也不改变战略另想法子,此事颇为让人费解。其二,花尔哈及既然手握我大周军防图,为何一直在临边城苦战,不谋他路以求突破,此事更让人所疑。其三,属下听闻,花尔哈及有一支大约五万的精锐骑兵,能横扫千军,可是属下多日观察,这支精锐之师似乎并不在敌方营中,而且戎狄善骑射不善攻城,花尔哈及舍长取短,不似所传称的那般睿智之人。” 王超看着自信答话的陆元畅,极为满意,这些东西,他看到一些,可是不如陆元畅看的那般透彻。而宋定天,则是眼中逐渐发亮,一个小小的士兵,能有如此眼光,着实不易。 “你既然看到了这些问题,那心中定是有些答案。”宋定天正色说道。 陆元畅看着宋定天期待的眼光,从容地答道:“回大将军的话,属下确实有些答案,不知是否正确。” “本将军恕你无罪,你且畅所欲言。”宋定天看着这样的陆元畅,起了爱才之心。 “那就请大将军听一下属下的拙见。传闻花尔哈及篡位,仅几年间便将戎狄收归一统,属下觉得,戎狄分治已久,领主拥兵自重,这种看似一统的局面,实则不过是表面之相。想必花尔哈及也明白此中道理,他立足未稳,此次大规模进犯我大周,不过是将戎狄内部矛盾转移到我大周头上罢了,有了我大周这个戎狄公认的敌人,戎狄内部对于花尔哈及的不满,也只能暂时压下。” “花尔哈及相凭借军功,以坐稳他的可汗之位,可是又忌惮戎狄内部的反对声音,便威逼利诱这些反对派参战,将这些反对派命作先锋,来我临边攻城,他丝毫不在意士兵的死活,那是因为他根本就想借刀杀人,用我大周与反对派厮杀清剿内庭,两厢削弱,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说得好!”王超闻言,不住赞叹,这些事,他可想不到。 陆元畅听到王超的话,并没有什么骄傲之色,只是平静地看着宋大将军,在宋定天鼓励的眼神之下,她接着说道:“花尔哈及一直在临边与我大周纠缠不清,弃骑兵之长取攻城之短,想必是另有图谋。他的五万精锐在哪里,他拿着军防图为何不用,他若是不懂得利用这些优势,他便不会是那个篡权夺位的一统可汗了。况且前半月,他还每战必出,而现下,则是少有露面,他去了哪里,是不是因为内部反对派已清理妥当,现下正谋算着他心里的暗计。” “本将军若是派你去探营调查你的这些疑问,你可有信心?”宋定天严肃地问道。 陆元畅闻言,不由心头一震,宋定天能问出这样的话,想是心中已认同自己的观点,可是让她去探营,会不会太冒险了。 “大将军,属下资历尚浅,不知能否胜任。”陆元畅谨慎地答道,斥候这种非人的任务,她实在是没信心,一人对抗千军万马,岂是那么好做的。 “陆元畅,这是大将军对你的信任,你可别不识好歹。”王超心里急得不行,他还沉浸在陆元畅的精妙策论中呢,谁想这人居然如此贪生怕死。 宋定天不答话,只是淡淡地看着陆元畅,王超这次眼光很好,陆元畅确实是颗好苗子,他到是有些舍不得让她去探营了,若是将此人留在自己身边好好栽培,想必日后成就非凡,由她辅佐的王超,必能代替自己,成为大周新一代的屏障。 可是他看着陆元畅还显稚嫩的脸,又觉得好刀需磨,好刃当用,只有经历过生死的人,才会懂得这残酷的战场厮杀,其实是为了千百苍生的安乐,一个军人,并不是杀戮的机器,而是心怀天下以暴制恶带来太平的人。 陆元畅此时也是心思浮动,此次她若成功,将入宋定天的眼,以后靠着宋定天这个大树,她自能进退自如,她所想要的一切,也都能得到。可是一旦任务失败,留给她的只有一条路,那便是死亡。 她才十九岁,她有亲人,她的芙娘在家中等着自己回去,她不能死!想到顾小芙,陆元畅不由抬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那里面,是顾小芙给自己的平安符,此时这个安静的平安符,却是显得有些灼热,烫在自己胸口上,久久不能散开。 宋定天不错眼地看着陆元畅,发觉这个年轻人此时已忘了伪装自己,所有的情绪在映在脸上,从茫然,至彷徨,然后,便是慢慢坚定。 活着虽好,可是苟且而活,受制于人,这不是陆元畅所想的,为了自己的命运,为了能带给顾小芙更为安定的生活,陆元畅渐渐下定决心。 “属下谢过大将军的信任,属下想要一人随属下一同前往,尽自己所能摸清花尔哈及的老底,若是属下失败了,属下当以身殉国,绝不做叛国之事!”陆元畅坚定的眼神,迸发着年轻人的豪情,她转而对着王超跪地请求道:“属下此去,九死一生,若属下失败了,还请王将军能照顾属下家小。” “你放心,你是我王超的人!”王超将陆元畅扶起身,重重地拍着她的肩膀。 “忠,孝,仁,义,大善!”宋定天赞叹道。 作者有话要说:惊闻本君要去参加比赛,然后,然后双更流产! 小鱼扔了一颗火箭炮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瑞珂扔了一颗地雷 瑞珂扔了一颗地雷 瑞珂扔了一颗地雷 秋高气爽的季节,土豪们都去谈恋爱了吧。 第83章 探营 接下艰难任务的陆元畅,并没有第一时间前去探营。宋定天将情报做了挑选,给陆元畅来了个紧急培训。 陆元畅花了整晚的时间待在宋定天的书房中,尽自己所能将情报记于脑内,情报所示,与自己的推测很相近,不过有一些东西是她所不能涉及的,比如军防图。 北境军防图,分为四份,分别由不同渠道渗入花尔哈及手中,途中两份被劫,而正北与西北则顺利流出。 陆元畅觉得与花尔哈及暗通的幕后主谋非常聪明,戎狄骑兵出众,机动性强,速度快,北境边防线过于绵长,只要能突破一处,便能绕过临边城进入大周境内。北境虽多山,但因着军需,曾开凿过一条宽阔官道,以便京师向临边输送粮草与新兵。戎狄突破之后,若是能上官道,那么骑兵优势将突显无余。 汾城至临边,王超只用了三日,可想官道之通畅,戎狄若能上官道全力奔袭,仅仅只需五六日功夫,便能兵临奉关,而这之中,奉关以北的大片土地与百姓,则是完全落入戎狄之手,要粮有粮,要银子有银子,要女子有女子,生灵涂炭,已不远矣。 临边后方被切断,军需物资不能运达,戎狄前后夹击,临边城沦陷指日可待。北境之地,各城防总兵力约为十多万,其中包括了宋定天的三万私兵。临边城五万兵马,两万是军户,战斗力并不强,守城尚可,若是正面迎战戎狄骑兵,则无疑于以卵击石,大周北境真正的杀招,是宋定天的三万精兵。 这三万兵马,有精锐重骑,轻骑,陌刀手,弓箭手,长枪队,布阵娴熟,装备精良,专门克制戎狄骑兵,可是若是粮草一断,那这些精锐部队,只是一个摆设罢了。 陆元畅手持情报,看得冷汗涟涟,她知道大周处在不利局面,可没想到居然有着如此重大的隐患。如果宋定天的私军被灭,那大周北境,可真是无一战之力。 所幸,陆元畅通北境地理山川,陆家祖辈都有绘图爱好,十几代下来,已将北境之地都绘图成册,而陆元畅亦有此爱好,在洛溪村时,她闲来无事,时时临摩记忆,所以她对于北境之地可是极为熟悉的。 西北山川连绵,连接大周西夏戎狄三国,戎狄骑兵若是从此绕境,只怕凶多极少,而有着宋定天坐阵的正北方,则是一夫当关之势,在短时间内,戎狄休想正面攻破临边城,进入大周境内。特别是宋定天重新做了军防部署,让得花尔哈及手中的军防图成了一纸空文,除了大周北境河流山川可以借鉴参考,军力分布则是无法确定。 “阿元,看得如何?”宋定天见陆元畅脸色变幻无定,他放下手中的兵书,关心地问道。 陆元畅闻言,忙起身拱手说道:“大将军,若不是有您在,恐怕我大周灭国不远。” “呵呵,坐下说话。”宋定天摆了摆手,示意陆元畅安坐,他端起茶杯,缓缓地说道:“我大周立国即将两百年,近几代皇上,都毫无作为,贵族肆意放纵,骄奢淫逸,欺凌弱小,百姓苦啊。” “大将军。。。”陆元畅不知如何接话,宋定天现下让她感到极为沧桑,身上散发着疲惫的气息。 “曾经我大周也是盛极一时,可是现下,尊荣不复存在,北有戎狄,西有大夏,南有蛮族,都在慢慢蚕食我大周的土地与子民。说句心里话,我宋定天几十年守在这北境之地,即是守国,更是守家,倾巢之下,安有完卵。”宋定天看着陆元畅年轻而青涩的脸,不知怎的,居然起了教导之心。 这句话,深深触动了陆元畅,她愿领这危险任务,何尝不是为了陆家,为了顾小芙。如果她是有身份有地位能过上好日子的人,她只会与顾小芙共享富贵,别人的死活,并不能让得她冒生命危险。 人是自私的,陆元畅自问绝不是什么济世英雄,而这时的宋定天,其实与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同。世代勋贵,手握军权,这样的他,只能在大将军这个位置上一直做下去,他没有退让的余地,因为他一旦退下来,皇帝的利剑便会架在他的脖子上,会刺穿他与他的家人的胸膛。 宋定天恨戎狄,可是也感谢戎狄,因为有他们的虎视眈眈,自己的大将军之位才能坐稳,宋家一门能一直荣耀下去,没了戎狄,没了外敌,他这个大将军只能班师回朝,到时军权若是丢了,以皇帝对自己的猜忌,宋家灭门不远矣。 “大将军所言,属下会铭记于心。”陆元畅镇重地说道。 宋定天看着这样的陆元畅,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此子大善,不仅有着敏锐的战场感知,而且心思细腻,懂得思考,自学兵法,也能粗通运用,可惜了,他的三个儿子没一个有这样的天赋,就算是自己看重的王超,也不及多矣。 天微微亮,陆元畅揉着酸疼的眼睛,盖上了厚厚的军事情报录,这些东西,若不是自己接了这样的任务,怕是不做到高级将军,是怎么也看不到的。 昨晚她与宋定天商议过,想让宋定天开城门迎战,在混战之中,自己混入戎狄军队,然后随他们而去,不过这个提议被宋定天否决了,他一是不想在这种扑朔迷离的时刻损耗不必要的兵力,二是沙场作战虽混乱,但混入敌军并不易,陆元畅不会戎狄语,长得又细皮嫩肉,很容易被发觉。 最终的方案,便是陆元畅今晚趁夜探营。 “你心中属意谁人与你同去?”宋定天听到城墙上敌袭的号角声,淡淡地问道。 “冯怀。” 傍晚时分,陆元畅与冯怀两人,带着探营的必须品,尾随戎狄军而去。他们走得很隐密,除了宋定天与王超,大周这边无人知晓,不过四大金刚一向相互照应,张成等人寻不到陆元畅与冯怀,心中已有猜测。 陆元畅选上冯怀,可不是随意而为,冯怀通晓戎狄语,轻功了得,曾做过斥候,经验极为丰富,而且两人有过命之交,相处日久配合也是极为默契,这个人,是现下陆元畅能想到的最佳人选。 这一路的跟踪,冯怀就显出了自己的斥候本领,掩体隐蔽,适当间距,敏锐观察,巧作暗号,这些都是陆元畅所不能及的。 “老大,敌人回营了,此处距临边大约三十里。”两人躲在草丛中,冯怀轻轻地说道。 “今夜天有乌云,正是探营的好时机,等下我们当如何?”陆元畅抬头看向天空,只见方圆百里之内,除了戎狄军营,都是漆黑一片。 “我们先绕到那处小丘上观察准备,然后等他们睡下再作计较。”冯怀看过地形,手指着前面的小山丘说道。 小山丘不高,正对戎狄军营,在那里观察,很是便利。冯怀可不是新兵,他观察了四处的地形,发现山丘后头,便是大片山林,若是他们行踪败露,那里是个绝佳的藏身之处。 陆元畅也认真察看,点头同意冯怀的建议,他们将马赶了回去,轻手轻脚地摸到了小山丘之上。 今日花尔哈及依旧未现身,此时回营的戎狄士兵,正埋锅做饭,营中端得是热闹非凡。戎狄人生性豪放,就算打输了仗,也没什么低落的情绪,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很是畅快。 军营的西面,慢慢地响起了女子的声音,女子们尖叫着,哭泣着,伴随着戎狄士兵的狂欢作笑,显得极为凄凉。 “老大,那些帐篷中住着军妓,有戎狄姑娘,也有我大周姑娘。”冯怀见陆元畅面上神色有异,便为她解惑。 “嗯!”陆元畅从鼻中哼出一声,强行压制自己翻滚的情绪,认真观营,云烟之事是她心中的痛,她知道自己此时唯一能做的便是保持冷静,对这种事视而不见。 临边城里也有军妓,大多是罪犯家属,被发配各边防驻地以满足军营的需求。陆元畅没去过,不过她知道四大金刚都去过,只是自己未曾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故而自欺欺人把此事当做不存在,可是现下她看到有些戎狄士兵太过猴急,居然在帐篷外便将军妓下在身下蹂、躏,极为不堪入目,让种虐待妇人之事,还是让陆元畅很是气愤。 “老大,你看,戎狄士兵围在一起的,都是自己人,他们由多个领主统领,虽说都是戎狄人,但他们之间也有明显的派别。不同的派别,没有过多的交流,甚至彼此之间,还有很深的隔阂。”戎狄士兵分堆而坐太过明显,让得经验丰富的冯怀一眼就看出了里面的门道。 陆元畅轻轻点头,这个情况符合自己的猜想,他看着营中央高大的帐篷,问道:“那座可是王帐?” “应该是,王帐边上的那座,该是花尔哈及之弟花尔布勒的帐篷,而在四周分散的高大帐篷,应是各领主的。”冯怀拍掉了脸上的虫,说道。 夜色渐浓,士兵们吃饱喝足,都回营休息了,不过花尔布勒还是挺谨慎的,安排了不少士兵巡逻。 陆元畅与冯怀两人,趴在山丘之上已多时了,他们不敢随意挪动自己的身子,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身子酸疼僵硬,不过两人都未曾理会,只是全神贯注注视着巡逻的士兵和安静的军营。 各部首领与花尔布勒夜深后便未有出来过,一直被期待的花尔哈及更是无踪影,巡逻的士兵,二十息空档便会出现,所以陆元畅两人若是要进入营中,只有二十息短短的时间,若是行动稍有差池,则会被发现包围,而等待他们的,就是修罗地狱。 “冯怀,准备好了么?”陆元畅微微移动自己的身子,以驱赶僵硬。 “嗯,老大,我们动手吧!”冯怀的眼中,有着炽热,他信任陆元畅,更相信陆元畅的幸运,此次若是事成,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见一队巡逻士兵走过,陆元畅与冯怀对视一眼,冯怀重重点头,两人便如箭一般飞快跳下小丘。 一,二。。。十,十一。。。十八,十九,二十! 两人轻功都是极为了得,身体轻盈,在小丘坡上灵活下滑,心中默念计数,在二十息以后,默契地趴在地上纹丝不动。 衣服有些勾破,脸上有些擦痕,不过两人都无所谓,只是屏气静待,等着士兵走过。 待士兵走后,陆元畅转头看向冯怀,眼中满是谨慎,他们已到营外,营门高台处有弓箭手警戒,而他们此时要做的,便是避开弓箭手的注意,翻过防御刺桩,真正进入军营。 冯怀此刻也是面色沉重,又一拨士兵走过,冯怀抬头一看,见弓箭手转身看向另一方向,便眼神示意陆元畅。 陆元畅见状,飞快重重点头,然后率先施展轻功,如狸猫一般灵活翻入,冯怀紧随其后,当他们翻过刺桩,弓箭手突然转身,而不远处正迎面而来一队巡逻士兵! 怎么办!陆元畅心跳如鼓,不会才入军营就被发现了罢! 冯怀见状,心中暗叫不妙,他一把将陆元畅拽到一架木车后面,两人抱着躺在地上屏息而待。 陆元畅此刻心中急不可耐,外头有敌军虎视眈眈,自己又被冯怀压在地上,两人从上到下都未有一丝缝隙,身子紧紧贴在一起。陆元畅气得脸都涨红了,她这次就算保住了命,也保不住自己的清白,想她如此“冰清玉洁”,居然也会有被玷污的一日! 此时已至子时,正是人最困倦之时,戎狄生性自由散漫,纪律性较差,巡逻也只是装装样子,他们并没有发现黑暗中的两人,而是安静离去。 陆元畅见戎狄士兵离去,狠狠一脚踹开冯怀,自己则飞身混进帐篷之间,冯怀被陆元畅踹得有些发傻,不过他骨子里的本能让得他跟随陆元畅一起潜伏。 两人一路隐秘而去,直扑戎狄王帐,他们必须要先弄清楚花尔哈及是否在军营中,若是不在,那他必定有阴谋。 王帐很大,装饰华丽,且灯火通明,两人也没废太多功夫,便摸到了王帐外头。两人挑选了一处相对安全之地,冯怀把风,陆元畅拿了小刀割开了帷布,探头眯眼向内瞧去,只是里头的画面,让得她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老大,如何?花尔哈及可在帐中?”冯怀见陆元畅全身僵硬,便轻轻问道。 陆元畅仿佛没有听到冯怀的声音,依旧一动不动地看向里面。冯怀有些好奇,也开了个口子向内望去,然后,他也震惊了! 王帐之中,居然有着两个赤、裸女子在干那苟且之事,谁敢如此大胆在花尔哈及的帐中如此作为,而让得两人极为困惑的是,这两个女子居然会说纯正的大周京师话! 作者有话要说:比防盗多了一千多字,算是给大家的补偿,呵呵。后天比赛了,希望能取得好成绩。 格子木木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小鱼扔了一颗火箭炮 小鱼扔了一颗火箭炮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惶恐的草包扔了一颗地雷 Dracule扔了一颗地雷 默扔了一颗地雷 倾心于玉扔了一颗地雷 倾心于玉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谢谢。 第84章 王敏?公主? 陆元畅与冯怀瞪大了双眼盯着帐篷内两女直瞧,到不是他们生性风流,而是想知道帐中两女是何人。 在花尔哈及的王帐中,两女居然公然行周公之礼,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这里是戎狄,不是大周,大周虽说是礼教之邦,可上流贵族奢靡荒淫,男风女风盛行无忌,上行下效,大周于此类之事并不苛责,有时反而当作风流之事来看待。 可戎狄却不同,女子与牛羊归为一类,都是男子的私有财产,女子地位极为低下,与大周根本不可相提并论。两女在王帐中如此作为,可是把陆元畅两人吓呆了。 而更让他们两人惊讶的是,这两女居然会说纯正的大周京师话,丝毫没有戎狄口音,这更是让人匪夷所思。 大周京师话,俗称官话,行走官场的必备条件。大周幅员辽阔,科举也好,推荐也罢,大周官员来自全国各地,若是官员只会说家乡话,人与人之间沟通就会存在巨大问题,国家还不得出大乱子。 能说官话的,不外乎京师人,朝廷官员,以及各地贵族,就算陆元畅与冯怀,都仅是能听,说得并不利索,而这两女居然能说得这么顺溜 ,身份可是不同寻常。 陆元畅与冯怀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慎重。冯怀尚只是疑惑,而陆元畅却是想得极多,她看了不少情报,心里知道的事不少,她不禁想到泄露军防图的奸细,猜想许是与此二女有关。 两人继续偷窥,不过一直没看清两女的面容,高个子的女子背对着她们,压在娇小女子的身上,娇小女子整个人都紧贴着高个子女子,不断发出享受的叫声。 不知过了多久,两女终是结束了这场欢爱,高个子女子起身,娇小女子的面容落入了陆元畅两人眼中,然后,陆元畅与冯怀石化了。 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人震憾的事,帐中那个娇小女子,居然是王敏! 陆元畅这辈子都忘不了王敏的容貌,不仅是因为她与顾小芙长得相似,而是这个女子对自己巧取豪夺般的侮辱,深深伤了陆元畅的自尊心。而冯怀,本就是将军府的亲军,王敏在将军府又住了多时,为人也不安分,冯怀不只一次见过。当初他去陆家见到顾小芙时,内心也是震动的,毕竟王敏与顾小芙眉眼间长得太过相似。 不过王敏与顾小芙在气质上还是有着极大的不同,王敏如一朵鲜艳欲滴的红玫瑰,盛开怒放,美丽之中带着刺,会伤人。而顾小芙,则是清泉之中的白色幽兰,泛着淡淡清香,圣洁高贵。 陆元畅与冯怀再次对视,眼中尽是不可信置,这事也太过蹊跷了,两人转头看向娇小女子,见她缓缓起身,两颊泛着高、潮过后的桃红,身上的皮肤也显出了粉色,娇媚妖娆,双眼风情地看着高个女子,流露着情不自禁的爱恋。 “公主,让奴婢服侍您洗漱。”娇小女子蹲身说道,她因着动作,身下黑林中的那抹红艳便显现出来,上头还闪着清露。 “小繁真乖。”公主淡淡地笑着,自径去了澡房。 公主!哪个公主?小繁?不是王敏! 陆元畅闻言,不禁认真观察小繁,发现小繁行为谦卑,从气质上来说,确实不是骄傲如孔雀般的王敏。 “老大,咱们绕到后头去。”冯怀眼中已闪着精光,光这个消息,就能在宋大将军面前邀功了! 陆元畅点头,带着冯怀小心地绕到澡间,因着帐篷的关系,外间若是有人靠近,便能在帐篷壁上显出身影。两人猫着身子来到澡间外头,安全起见,索性躺在冰凉的地上,用小刀开了口子,屏息静听。 “公主,大王已离去多时,不知何时能归?”小繁为公主轻轻地擦着背,闲聊道。 “怎的,你想跟着花尔哈及,不想服侍本公主了?”公主随意一句话,便让小繁吓得赤身跪在地上。 “公主,奴婢岂敢有此念头,奴婢随公主至戎狄,身心都是公主的,奴婢的心中,只有公主一人。”小繁瑟瑟地回道。 公主虽然看着花容月貌,可是心肠极为狠辣,随公主而来的贴身侍婢,这几年下来,死的死,弃的弃,若不是小繁长得像王敏,说不定也会因为这样一句话,而被公主打杀了。 “起来罢,花尔哈及的事,也是你能过问的。”公主冷眼看着小繁,淡淡地说道:“管好自己的嘴,记得自己的身份,别以为得了本公主的宠,就能恃宠生娇!” 小繁颤抖着谢恩,起身小心服侍。前一刻,这个人还对自己百般怜爱,后一刻,却能让自己陷入地狱。 因着公主的警告,小繁再也不敢开口说话,陆元畅见此地已无消息可探,便示意冯怀撤离。 两人离去后,并没有直接出营,而是东躲西藏在营中乱窜,他们先去了花尔布勒的帐外,不过花尔布勒正在“辛勤耕耘”,两人见无法探得消息,便去偷听各大领主。 各大领主,不是喝醉高卧,就是“辛勤耕耘”,让得两人颇为失望,当两人打算离去之时,却从一个小领主口中偷听到了一些情报。 小领主在帐中喝酒泄愤,嘴里一个劲地骂着花尔哈及,那人说得是戎狄话,陆元畅不懂,不过冯怀却是能听懂。 据冯怀地转述,花尔哈及因着抢班夺、权,戎狄内部不满之声一直存在,此次出战,花尔哈及虽显得仓促,但准备尚算充分,集结的士兵多,粮草也妥妥的,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戎狄西境连着羌族,羌族见戎狄大力征伐大周,境内空虚,便趁机对戎狄用兵,而那个小领主的领地,已被羌族所占领。 花尔哈及首尾不得顾,只得抽调了一部分兵力回戎狄防御,故而此时戎狄军营中,只有八万兵马。而花尔哈及的暗中离去,小领地却是不得知,许是回了戎狄,许是另有计谋。 但不管如何,他的领地丢了,此行若是无功而返,他将无家可归。 陆元畅终于明白戎狄兵为何如此不畏生死,原来还有这么一件事,那些丢了领地的领主,若是不能在大周这里分一杯羹,怕是往后得寄人篱下了罢。 陆元畅得了冯怀的翻译,便打算立刻回临边城,将情报告之宋定天,此行之收获,还真是让人心旷神怡。 两人在戎狄营中,上蹿下跳了多时,并没有被人发现,胆子也大了起来。想着戎狄对大周的肆意欺凌,两人觉得若是这样走了实在是太便宜戎狄了,居然商量了一个狠计,火烧军营! 陆元畅带着冯怀,胆大包天地绕到马棚中,将战马全部解了缰绳,用草扎在马尾,点上火,然后,整个军营都沸腾了。 战马疯狂地奔跑,将火势扩大,巡逻士兵第一时间发现状况,可是人力如何能止得住疯跑的战马。士兵们被喧闹之声吵醒,出帐一瞧,嗑睡虫一下子就被吓跑了,才短短半柱香的功夫,马棚处火光冲天,战马疯跑嘶叫,整个军营都乱成一团。 陆元畅与冯怀烧了马棚还不满足,他们凭着卓越的轻功,在军营四处放火,一时间,北风刮过,整个军营,都陷入了一片火海之内。戎狄士兵拿着被单衣服全力扑火,可是火势太过逼人,有不少人,一不留神变被大火吞灭。 花尔布勒出帐,喊人去救火,可是场面太过混乱,除了随身亲兵,根本无人听他的话。而公主与小繁,此时也出了帐,跟在花尔布勒身边,谨慎地看着这场闹剧。公主见到军营四处都有火势,心中了然,这怕是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陆元畅与冯怀躲在暗处,见军营如此狼狈,不由相视而笑,经过了今日这场大火,戎狄军怕是元气大伤了罢!陆元畅青涩的俊脸上,那坏坏的笑容,有些邪气,冯怀一瞧,没忍住笑出了声。 “是谁,军营起火,你们不去救火,在这里笑什么!”一个小队长一般的戎狄士兵出现在两人面前,让得两人笑声噶然而止。 陆元畅听不懂,可是冯怀能听懂,不过这时也不需要听懂什么,心中除了一个字,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跑! 两人迅速将小队长制服,便快速向营处奔去,可是小队长在倒地前,居然大喊了一声,然后陆元畅与冯怀便被周围的士兵包围了!在两人离去之前,宋定天特意让陆元畅与冯怀穿上了戎狄军服,原本在这样混乱的营中不出声是不会被人发现的,他们有的是机会逃跑,可是两人的身份被小队长拆穿,那便是无法静静地逃出去了。 陆元畅沉着脸不断地制服攻上来的士兵,心中暗骂自己地狂妄,戎狄士兵单兵能力极强,自己怎就因着先前的顺利而轻视了他们。 不过越来越多的士兵合围,让陆元畅再也没心思想更多,她不断地出刀砍杀敌人,与冯怀背靠背地御敌。 鲜血是温热的,散在衣上,溅在脸上,陆元畅不知这些鲜血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她只告诉自己奋力出刀,以赢得生机。 渐渐的,冯怀有些力泛,出刀的速度开始变慢,戎狄士兵发现了这一状况,便弃了勇武非凡的陆元畅,集中力量攻击冯怀。 “啊~” 陆元畅听到一声惨叫,飞快回头看去,发现冯怀的左臂被狠狠砍了一刀,鲜血疾速飞溅。陆元畅的心慢慢沉了下去,若是再无脱身之计,他们怕是要被源源不断地敌人拖死。 陆元畅一边护着冯怀,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战状,此时军营四处都蔓延着大火,战马狂奔,戎狄士兵,有些在制服战马,有些在救火,只有少数士兵,围攻着他们两人。 花尔布勒虽然看到了陆元畅与冯怀,可是他现下根本无法指挥混乱的军队,不过他见到合围两人的士兵并不少,便放下心来,只是静待这两个可恶的探子被擒,然后用酷刑好好的“回报”他们。公主也发现了他们,就着红白的火光,隐约看清了陆元畅的脸,这个长得白净的少年,是大周人! 陆元畅观察着围攻他们的士兵,大约有一千人,他看着那些疯跑的战马,心中顿时燃起了希望。 霹雳拳之精要融入寒光闪闪的短刀中,陆元畅运气飞快地舞动,带着冯怀,慢慢地向外移动。戎狄士兵虽多,但陆元畅的气势太过煞人,那满身的杀意,那刀锋上的寒意,都让他们感到了死亡的威胁,他们不敢将包围圈缩得过于狭小,就怕自己不小心遇上逼人的刀锋做了冤鬼。 陆元畅且战且行,见两匹战马飞快跑来,眼中希望大盛,她对着冯怀一声大喊:“上马!” 冯怀闻言,自是心领神会,不顾胳膊上的深深刀伤,奋力跨马而上,陆元畅见冯怀顺利上马,对着营门奔跑而去,她调集内气,凶猛地对着敌人横劈一刀,那寒冷的刀锋,在火光之中,显得极为亮眼。 前排士兵,纷纷倒地,阻挡了后排士兵的追击,陆元畅见状,立即收刀,施展轻功跨马而上,尽情驰骋。 花尔布勒没想到这两个探子武功如此了得,居然能轻易逃脱合围之势,原本以自己营中的八万兵马,要抓两个人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可是现下火势乱窜,烧死烧伤者不计其数,上万匹战马在营中疯狂奔跑,不断地踩踏自己的士兵,士兵们哭喊着,咆哮着,救火,救人,乱得根本无法指挥,花尔布勒只得亲自带着亲军去追击两人,他看到两人已到营门,心中焦急万分,暗骂自己的轻敌,可是下一秒,花尔布勒看到了极为滑稽的一幕,他居然愣在那里,不敢相信地揉着眼睛。 冯怀漂亮地飞马而出,紧随其后的陆元畅也是策马全力一跳,然后,“噗嗤”一声,陆元畅极为狼狈地摔倒在地,被她驱赶的战马,居然钉在了尖桩上。 冯怀回头一看,真想笑,可是这种性命危机时刻,他真是急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他赶紧回马,将陆元畅拉上,带着陆元畅一起逃命。 这一番折腾,花尔布勒已追了过来。冯怀见到花尔布勒速度太过迅速,不敢原路返回,若是那样,他们两人在半道上必被花尔布勒所劫,陆元畅也明白,便赶紧对着冯怀说道:“上小丘,去林子里躲。” 冯怀策马转道,绕过小丘,眼看就要进林子了,哈尔布勒却已带着大队士兵追了上来。他们两人共乘一骑,骑术又比不得戎狄士兵,被追上那是铁定的事。 花尔布勒见两人马上要进林子,暗叫不妙,进了林中,要搜寻可是件难事,他也是身经百战之人,两手脱了缰绳,双腿夹紧马腹,挽弓瞄准陆元畅的后心,无情的杀箭便对着陆元畅飞快地袭去。 只一瞬间,冯怀便在慌忙之中,感觉到陆元畅身子一阵僵硬,然后软软俯在自己背上,他害怕地问道:“老大,你怎么了?” 伤口因着战马地狂奔,散发着阵阵巨痛,那伤口之上,不仅有着痛觉,还渐渐发热起来,有毒! 陆元畅咬紧牙,双手无力地抱着冯怀的腰,让得自己不要被颠下马去,额头上泛着细细的冷汗,勉强说道:“我中了一箭,尚能支撑,你不必管我,快进林间躲避。” 冯怀听着陆元畅虚弱的声音,眼眶有些红,他此时状态并不好,胳膊上的伤口一直流着血,让得他有些头晕,身子也极为虚弱,可是感受到陆元畅将身体的重量加诸在自己身上,冯怀便知晓自己没有软弱的权力。 他与陆元畅是兄弟,虽然陆元畅升官极快,得王超与宋定天青睐,可是不管在汾城,还是在临边,她对于自己及其他三人,都是真心相待。他们相处不久,可是情谊深厚,刚才在戎狄营中,若不是陆元畅奋力护着自己,若不是她为自己断后,以自己的能力,是绝对不能逃脱的。 铁铮铮的硬汗冯怀,在此刻,回想着与陆元畅相处的点点滴滴,听着后头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感受着自己背上越加沉重的身子,英雄泪,缓缓滑落,清澈的泪,划开了脸上的血痕,晕染着敌人的鲜血,飘散在风中。 “啊~” 冯怀大吼一声,重重地踢着马腹,向林中飞去。 作者有话要说:比赛暂时落幕,下周去上级市里接着比,做孽啊。 这几天粉笔抓多了,手上褪皮,然后,手机指纹解屏居然无法识别!望天。 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格子木木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小鱼扔了一颗火箭炮 myth扔了一颗手榴弹 6879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秃秃扔了一颗地雷 黑騎士扔了一颗地雷 Jc扔了一颗地雷 谢谢,今天开始本君要狠狠码字了,为了阿元与芙娘早日重逢。 第85章 宋定天的能耐 晴朗的清晨,天显得极为高远,初阳的微光,开始照亮整片大陆。山间小林被浓雾所笼罩,白烟袅袅,如梦似幻,夹杂着微风,不断变幻着优美的形状。朦胧的林间,响起了鸟儿清脆的晨叫,欢快而又跳动,生机勃勃。 在鸟声之中,突兀地响起了沉重的步履之声,粗重的喘息声,随着阳光慢慢驱散浓雾,单薄的人儿显现出来。 一个瘦小的人,背着另一个瘦削的人,在林间艰难前行。喷出的热气,很快被寒冷的空气所袭卷,化为点点白晶,覆在那人杂乱的胡渣上,那人的额头,不断有冷汗冒出,那人的眉头,紧紧深锁着,那人的脊梁,被压得深弯,那人的胳膊,被随意包扎,上头渗着鲜血。 “老大,你要撑住!”冯怀双腿微颤着前行,嘴中喃喃道,他觉得自己眼前的路既遥远又崎岖,他快要撑不下去了。 是的,冯怀真的撑不下去了,昨夜他趁着漆黑的夜色与林间的复杂地形,险险避开了花尔布勒的追击,背着重伤的陆元畅赶了一夜的路,他自己本就失血过多,能撑到此时,不过是心中的信念支撑着他。 他不能死,陆元畅也不能死,他们都要平安回去,因为他们都有着至亲至爱的家人在等着他们。 冯怀虚弱的声音,并没有唤醒陆元畅,陆元畅与冯怀瑟缩发冷的身子不同,她满脸潮红,整个身子都是极为滚烫,背上的毒箭已被冯怀拔去,那伤口处,不断有黑血渗出,散发着腥臭的味道。 “老大,你一定要撑住,嫂子还等着你回去呢!” 冯怀不停地激励着陆元畅,也为自己鼓劲,可是,随着初阳的高升,他感到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虚弱,双腿虚软异常,眼前的路,开始变得摇晃不定,一时重影,一时跳动。 “啪~” 林间极不合谐的声音响起,终于,两个人都倒在了冰冷的大地上。 临边城,大将军府的书房中,两个男子无声地坐在那里,气氛显得极为压抑。 “舅父,两日了,陆元畅与冯怀还没回来。”王超沉重地说道。 宋定天默默地听着王超的话,眉头微皱。 陆元畅与冯怀前夜离去,若是行动顺利,昨日便能回来,可是到此时尚未现身,怕是凶多吉少。 昨日因着陆元畅两人迟迟未归,戎狄也未来攻城,宋定天便又派了人去戎狄驻扎地夜探。 今日清晨探子回报,戎狄军营被大火烧过,死伤无数,只不过探子不敢进营中一探,故而其他有用的消息都没有探查到,自然也查不到陆元畅两人的行踪。 宋定天猜测那把大火是陆元畅放的,心中暗恼她年少轻狂,虽说大火让得戎狄损失不少,可是身为探子,以探听情报为主,以保全自己为要,如何能如此轻率作出惊人之举,逞一时之快。要知道,个人安危事小,国家大义事大,这样的陆元畅,让得爱材的宋定天不免有些失望。 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埋怨是一回事,宋定天依旧派了不少人去附近搜寻,两人失踪只有两个可能,要么被戎狄所擒,要么重伤出逃。自己精心培养的斥候死得够多的了,希望这两个年轻人能活下来。 “舅父,戎狄军营被烧,想是陆元畅所为,咱要不趁此时机,出兵攻打!”王超比宋定天更看中陆元畅,但王超是个军人,在战场上,一向冷酷无情。 “好!” 宋定天赞赏地看了王超一眼,其实自打探子回报戎狄军营被烧,宋定天便已开始布署兵力准备今夜行动,据他观察,花尔哈及那五万兵马当不在此地,若不然,就凭陆元畅两人,如何能轻易得手。 升帐点兵,微白头发的宋定天显得极为凌厉,他这几月忍得太久了,此次他抱着必胜信念,要一战定乾坤。 布署了攻略阵势,留下两万士兵守城,宋定天带着三万精锐私兵,以及自己的嫡系大将,趁着月明星稀之际,向戎狄伸出了死亡之手。 今夜北风刮得正盛,宋定天没有采取强攻,毕竟自己的兵力远远少于戎狄,他想到陆元畅的馊主意,便派人在上风处引燃大火,一时间,戎狄军营在火烧之后的两日,再次面临了一场大火。 火势趁风而起,在这个干燥的北方初春,根本无法扑灭,哈尔布勒阴郁地看着火光冲天的军营,心头闪过一丝不安的情绪,今夜的大火,比之前夜,似有些不同。这几月压着临边攻打,花尔布勒早将宋定天当成了缩头乌龟,当成了保守的老者,他不听属下的劝诫,依旧在原地扎营,谁想他的狂妄自大,让自己吃到了苦果。 百战之将,总有些战场上的敏锐嗅觉,哈尔布勒命人擂起战鼓,制止了士兵们救火的无谓行动,点齐六万保存战力的军队,带着公主,丢下伤病者,夺营而出。 只是花尔布勒地仓促出逃,并没有期待的那般顺利,戎狄奔袭至一里外,被发现自己被大周军队包围了。 寒风夹杂着火光,泛出死亡的气息,花尔布勒看着大周阵前的宋定天,脸上露出了狠戾之色,他早想与这个成名已久的大周名将一决高下,没想到两人的交锋会在今夜! 花尔布勒一直被花尔哈及所压,心中早有不满,他自恃武艺兵法不比花尔哈及弱,那人只不过比自己大三岁,却事事都要以他马首是瞻,今夜他要向花尔哈及证明,他花尔布勒才是戎狄真正的王者! 宋定天见哈尔布勒很快便压住了士兵的骚动,携六万之势要硬拼他的三万精锐,眼中没有丝毫情绪,那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气势,开始慢慢笼罩着自己的士兵。多月以来,大周被戎狄压着攻城,心中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特别是宋定天的三万私兵,一向是战场上的长胜军队,哪里能咽得下这口窝囊气。 战鼓擂起,火光冲天,花尔布勒手势一挥,上万骑兵向着宋定天狂奔而去,宋定天冷静地看着骑兵的威武之势,当他们奔袭至过半处,他快速挥下手势。 传令者在阵前狂奔,用着嘹亮的声音高喊:“弓箭手,准备,放箭!” 一声令下,戎狄骑兵下一刻便纷纷倒地,不过依旧还有七成骑兵越过了箭阵,向着宋定天而来。 花尔布勒见冲锋骑兵越过了箭阵,便下令让第二拨骑兵冲锋。 第一拨骑兵越过箭阵后,冲锋势头越发的迅猛,只不过他们没想到,才奔了几十步,被冷不防掉落陷马坑之中。一时间,又损失了三成。 “长枪队出列!”大周的传令官声起。 “杀!杀!杀!” 长枪队迈着整齐而坚定的步伐,排列在阵前,看前越来越近的戎狄骑兵,每个人,眼中都泛着杀气。 戎狄先锋队终于到达大周阵前,他们还没挥起自己的钢刀,便迎接了大周长枪队的死亡之枪。 “杀!” 第一排长枪队出枪,然后迅速后退,第二排长枪队紧跟而上,如此循环,戎狄首排骑兵直接纷纷落地,阻挡了后排骑兵的冲势,一时间,阵形大乱,戎狄骑军不仅要面对大周的长枪队,还要面对自己人的踩踏。 “王将军!”宋定天见到战机已到,高声说道。 “末将在!”王超万千气概,冲上云宵。 “率我部骑兵,剿灭敌军!” “是!” 王超率领八千骑兵,如下山猛虎,排列着整齐的三角阵形,不断来回冲杀。战场之上,哀嚎遍野,堂堂戎狄骑军,居然在大周这里,无丝毫反抗之力! 花尔布勒看着自己的两万兵马,居然如羊入虎口般,有去无回,一时气得怒发冲冠,要率四万余部亲自作战。 “花尔布勒,大王要你在此,是为吸引宋定天的注意力,为他赢得时机,并非让你作无畏的牺牲。” 花尔布勒闻言,不悦地看着公主,公主说完话,只是冷冷地看着花尔布勒,那与身俱来的气质,压得花尔布勒犹豫不定。 “宋定天百战之将,我等无须硬拼,现下军中士气低迷,你还是想办法让我等突出重围。”公主淡淡地说道。 花尔布勒看着两万骑兵全军覆没,又被公主以势相挟,他仰天长啸,发泄着心中的不满,戎狄军中,谁都可以死,但眼前这个女子,却是不能。 “是,可敦!” 花尔布勒屈服于公主之威,重新布署,留下三万步兵断后,自己则带领仅剩的一万骑兵,带着公主与各部领主向西北方向逃去。 王超正杀得兴起,哪里能让戎狄头目逃脱,带着八千骑兵全力追击,宋定天确定哈尔花及不在此地,飞快下令,全军压上。 喊杀声四起,马蹄狂奔,鲜血飞溅,断肢满地,伴随着呼啸的冷风,整个战场都弥漫着壮烈之气。 天亮了,战事落,阳光散在血染的战场上,没有丝毫的温暖。 “报~王将军全歼灭戎狄三万。” “报~王将军追击花尔布勒,中伏!” “报~王将军突围,花尔布勒逃脱。” “报~王将军回军。” 宋定天看着血染遍身的王超,心中叹了口气,王超勇则勇矣,奈何智谋不及! “末将作战不利,让花尔布勒逃脱,愿受大将军责罚!”王超不管自己的伤势,跪地请罪。 “戎狄气数未尽!”宋定天看着东边的日出,感慨地说道:“王将军此战歼敌五万,立下大功,虽说被花尔布勒逃脱,但我们真正的对手是花尔哈及。王将军不必自责,待养好伤势,再与花尔哈及一决高下。” “谢大将军!” “王将军再坚持一下,率五千人马去戎狄残营,将病弱者全部歼杀,不留活口!”宋定天淡淡的话语中,闪着逼人的杀气。 什么礼仪之邦,什么天、朝上国,什么不杀俘虏,战场是残酷的,在战场上,胜者生,败者死! 王超带着对花尔布勒的满腔恨意,将戎狄军营血洗一空,带着辎重军妓,满载而归。 “临边城大捷,宋大将军大捷~” 短短三日时间,汾城传颂着宋大将军的神勇,传颂着镇北军的威名,全城沸腾。 “芙娘,芙娘,临边打胜了!”杨荣因着心潮澎湃,进了院门一路高喊。 杨荣到达内院之时,顾小芙已站在院中,期待而又害怕地看着他。 “大哥,你说什么?”顾小芙不敢相信地问道,身子微颤着。 “全城人都在说,临边打了大胜仗,戎狄全军覆没!”杨荣虽说激动万分,但还知道避嫌,站在顾小芙五步远之处,兴奋地说道。 “真的?真的打胜了?”顾小芙一手捂着嘴,一手捂着微凸的小腹,期盼地问道。 “真的,听将军府的亲兵说,宋大将军已上表朝廷,此事必是不假,再过不久,阿元就要凯旋而归。”杨荣重重点头说道。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阿元要平安回来了。” 到了此时,顾小芙才敢哭出来,自从陆元畅离去后,她每日都会记挂着这个人,就怕她受伤,就怕她一去不回,军事她不懂,但她知道战场的残酷,所幸,宋大将军英武过人,力挽狂澜。 顾小芙回了屋中,哭得昏天黑地,发泄着连日来心中的恐惧,直到祝家人管家人来道喜,才让得她止了喜悦的泪。 “芙娘,莫哭了,小心伤了孩子,咱打胜了,阿元定会回来,你就安心罢。”祝润娘陪着顾小芙,安慰道。 “大姐,奴家心中高兴,可是这眼泪就是止不住。”顾小芙撒娇地说道,到了此时,被亲人满满地包围着,看到大家脸上的喜气,顾小芙才如梦初醒。 “弟妹,阿元一身本事,这次怕是立了大功,到时升了官,你就是官夫人了。”管仲豪爽地说道,他管家的赌坊生意,因着有陆元畅的关系,将军府的人对他们颇为照顾,现下汾城之内,管家已隐有一统气势。 “借管大哥吉言,我家阿元若是高升,不仅是我家的荣耀,也是大家的荣耀。”杨荣作为一家之主,高兴地说道:“今日大家莫回去了,咱们在寒舍小聚一番,痛快畅饮。” “好!”祝大郎附合道。 明亮的月色,闪烁的星辰,照得汾城喜庆异常,陆家小院今夜高朋满座,热闹之极,众人开怀畅饮,好不痛快。 只是他们心中的英雄,被幻想高升的陆元畅,却是生死不明。 作者有话要说:睡了十五个小时,头好痛。 小鱼扔了一颗火箭炮 凡四扔了一颗手榴弹 默扔了一颗地雷 只是小白脸扔了一颗地雷 只是小白脸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Jc扔了一颗地雷 本君正在码文,估计明天会有双更。 第86章 红金圣果 “舅父,我已遍寻敌军军营,却依旧找不到陆元畅。” 宋定天让受伤的王超去血洗花尔布勒的军营,便是要他去寻找陆元畅,虽然陆元畅的轻率行为让宋定天失望,但宋定天依旧看好陆元畅,以及陆元畅所探得的情报。 花尔哈及不在此地,想是另有图谋,但宋定天控制着整个北境,却无法搜寻到花尔哈及的行踪,这不免让宋定天感到如芒在背。花尔哈及能短短四年功夫便一统戎狄,必有他的过人之处,宋定天从没小看过花尔哈及,不然也不会一直封城等待时机。 “你多派些人出去找找,若是再过几日寻不到,便将他们的名字写在战死者名单上罢。”宋定天无奈地说道,虽说打了一场大胜仗,但他还有极多的事物要处理,不可能分心去找个小士兵。 在临边城的十五万戎狄大军,被宋定天歼灭十万,四万抽调回了戎狄境内,一万随花尔布勒逃亡,宋定天不信哈尔布勒会咽下这口怨气,逃回戎狄,想着北境各处尚有十万戎狄大军威胁,宋定天就觉得压力很大。 有他坐镇的临边城,牢不可破,可是北境别的城,却不一定能抵御十万大军的进攻。还有花尔哈及,那暗处的五万精兵威胁着,整个北境,依旧被沉重的战事所笼罩。若是戎狄合兵一处,攻破任意一个城池,那么北境境内的百姓,将遭受战争之苦。 北境兵力不足,极为被动,偌大的北境,上百的城池,如此漫长的边境线,却只有十几万兵力驻扎,这之中还包括了将军们的私兵,宋定天虽然屡次向朝廷要兵,可是皇帝似乎并不愿意,至少,征兵令迟迟未下,就是一个明显的征兆。 王超明白宋定天的难处,也不多作停留,让谢百户带着自己的亲军,在城外尽力搜寻。张成等三人不眠不休地找着自己的兄弟,可是随着时间地流逝,他们心中的绝望越发的浓郁。 “成哥,老大与冯怀不会是。。。”梁保憨厚的脸上,流露着不安的神情,他是极重情谊的人,自打跟随了陆元畅,又与之相处多时,早已将自己看作是陆元畅的人,士为知己者死,为了陆元畅,就算拿性命去换他都愿意。 “梁保,莫要胡说,咱找不到老大,那便是有一丝希望。”一向沉默寡言的费战,眼神如往日般的坚定,找不到尸体,那就说明人还活着。 “没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咱回去,如何向嫂子交待。”张成附合道,甩了缰绳,策马狂奔。 既然周边地区都已找过,那么张成便不想在此地作无谓之举,他打算去花尔布勒的残营那边,寻些蛛丝马迹。他能肯定,陆元畅两人必是逃脱了,不然他们血洗了军营,怎会连尸体都没有。张成心思慎密,他觉得若是两人逃脱,而迟迟未归,应当是受了重伤无法回城,那么在军营周边,当是有线索留下才是。 梁保与费战紧跟而上,他们相信张成,更相信陆元畅,这个人,命硬的很,不是那么容易会死的。 临边的沉重,汾城的热闹,都无法感染那片宁静的小山林。阳光温和,叶间露珠,鸟儿鸣叫,小兔蹦跳,都是那么的熟悉。而某棵树下满身鲜血躺着的两人,正将血气飘散于空中,吸引着肉食动物的注意力。 一头猎狗,匍匐而进,向着两人慢慢靠近,舌头长长伸出,张开的嘴边流着唾液。它已观察许久,感觉眼前的大餐,确实无反抗之力,不过从小在林间的本能告诉它,凡事都要小心谨慎。 猎狗终于靠近两人,它伸出长舌舔着两人身上的血迹,微眯着眼露出了享受的表情,多么美味啊,今日怕是能饱餐一顿了罢。 只是当它亮出锋利的尖牙,想要品尝大餐之时,却听到急促的狼叫声。猎狗不甘心地看了一眼眼前的两人,然后飞快地躲到了一棵大树背后。 猎狗的唾液,快速挥发,带来了凉意,耳边不断响起的狼叫声,渐渐将一人唤醒。 陆元畅慢慢地睁开眼,迷茫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然后回想到自己与冯怀夜探花尔哈及,火烧军营,奔袭逃亡,再看到昏迷不醒的冯怀,便将事情的经过都连了起来。 她见冯怀只是昏迷,还留着一口气,心中的内疚才减了几分,若不是她那不计后果的“好计谋”,若不是她妄想立大功得功名权势,她与冯怀早已安然回城了,哪里还会有此一着,他们两人能保住命,已是万幸。 见身上的短刀背囊都在,陆元畅便将冯怀扶到树杆上靠着,打算为他敷药疗伤,只是她刚解开冯怀的伤口,林中却响起了让人发毛的声音。 五头野狼被血气吸引而来,一个个双眼泛着寒光,盯着陆元畅两人。陆元畅快速抽出短刀,站在冯怀面前。 狼群的野性,不是短刀所能震慑,在头狼的叫声中,狼群开始围攻陆元畅。曾经,陆元畅与杨荣一起对战十头狼都未怕过,现下武艺大进的她,何惧眼前这几头狼,她身法极为迅速,游走在狼群中,手起刀落,仅短短几息功夫,五头狼便被她全部杀死,藏身在树后的猎狗,看到这惊人的一幕,吓得连忙转身而逃。 陆元畅看着狼群的尸体,心中震惊万分。她不是受伤了吗?她不是中毒了吗?为何她体内的气息这般平稳,为何背后的箭伤除了微痒之外却无痛觉? 陆元畅反手摸着自己背后的伤口,发现伤口居然开始愈合,她到底晕迷了多久,怎么会好的如此快?而原本在体内肆意的毒,此时为何消失无踪? 陆元畅替冯怀与自己处理了伤口,背起冯怀向临边城方向走去,因怕被花尔布勒发现,一直走着偏僻的小道。不过在行路之中,她却是思考着自己身子的问题。 在汾城,内伤快速全愈,在此地,毒素自行化解,自己身上从小留下的伤痕,随着时间的推移,都会慢慢变淡,最后消失不见,皮肤光滑如初,仿若从未受过伤一般。 何时出现这样的情况? 在洛溪村!在玄云山!在那奇异的山谷中!那颗诡异的红色怪果!只有那个红果子,才能解释自己身子所发生的一切,她这是因祸得福了? 陆元畅简直不敢相信这个猜测,天下间,居然有如此圣药,能让人百毒不侵,能快速治愈伤势?不可能! 这不是常理所能解释的,陆元畅如何敢相信。她一面否认,一面怀疑,可是越想,心中的否定越是动摇。 今日的夜晚,乌云遮天,陆元畅燃起篝火,烤着狼肉。狼肉散发出的香味,让昏迷的冯怀渐渐转醒。 “老大。”冯怀见陆元畅安好,露出了欣慰的微笑,不枉自己舍命相护,他这个老大,果然命硬,这样也死不了。 “冯怀,你醒了!”陆元畅见到冯怀慢慢起身,忙过去扶了一把。 “老大,你身上的毒可要紧?”冯怀见到陆元畅行动极为敏捷,还烤着狼肉,不禁疑惑地问道。 当冯怀为陆元畅处理伤口之时,便发现毒性猛烈,他虽为陆元畅吸过毒,可是仍然有不少毒素进入了陆元畅体内,眼下陆元畅丝毫无中毒之相,怎能不让人生疑。 “我无事,到是你,失血过多,怕是要好好休养一阵子。”陆元畅不愿在这个问题上与冯怀多作解释,她看着冯怀苍白的脸,内疚地说道:“冯怀,都是我不好。” “老大怎能如此说,当初是我俩共同定计,后果自然要一起承担。”冯怀安慰道,此刻的陆元畅,如犯错的孩子般无助。 “我与你不同,我有家有妻子,你却孑然一身,你只需保住命就行了,而我,却是要为家人努力。”陆元畅知晓冯怀是安慰自己,这让得她更加内疚:“我陆家,祖祖辈辈,都是军户,我的祖先,我的阿爹,都死在了战场上。我亲眼见到阿爹死后,阿娘是如何伤心欲绝,若不是因为要抚养我长大,阿娘怕是早随阿爹去了。” “军人在前线保家卫国,苦的却是家中等待的亲人。家业难顾,负担都压在她们身上,活着,为我们担心受怕,死了,她们更是没指望。可是身为军户,却无法摆脱这样的困境。” 冯怀安静地听着陆元畅发自肺腑的话,心里也是一片酸涩,他虽未成家,可是家中老母依旧在等待着他,他不是军户,当初因着家贫,毅然卖身从军,为的,不过是让家中老母能过得好些罢了。 “你嫂子对我的情谊,我此生就是舍了这条性命都回报不了。我不想她整日为我担心,更不想她像我阿娘那般凄凉,所以我才会如此作为,希望能凭着军功脱籍,让我陆家得以解脱,到时我离军而去,就能与芙娘过些平凡安逸的日子。可是现下想想,若是我死在战场上,陆家,芙娘,可是再也没希望了。”陆元畅深深地自责道。 “老大,不要多想了,不管怎么说,咱们还活着。”冯怀眼中闪着泪光,他此时很想家中老母,从军六年,他从未回去过。 吃过狼肉,换过药,两人便歇下了,因着冯怀身子虚弱,陆元畅便担起了守夜重任。她躺在树荫下,看着漆黑的天空,手抚摸着胸口的平安符,满脑子都是顾小芙的身影。 从洛溪村到汾城,两人一路相扶走来,有温馨,有幸福,也是失落,彷徨。陆元畅不知顾小芙过得如何,所托之人是否能将陆家看顾妥当。自己离去之前,顾小芙身子不太好,还闹出了假孕之事。 假孕?怀孕! 陆元畅想到此处,激动地翻身坐起,拿了短刀,在自己的手尖上划了一道口子。借着篝火之光,陆元畅看到伤口快速止血,粘合,用手擦去鲜血,手指之上,流下了一道淡淡的痕迹。陆元畅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不管她之前如何否定,眼前的事实却是逼得她相信,那颗红果子有着为人所不知的奇效。 自己身子异于常人,已是不争的事实,那么顾小芙若是有身孕,那孩子便是自己的!陆元畅懊悔地敲着自己的头,这个世上,还有比她更混的人么? 顾小芙的品行,杨明曾用过坚贞二字形容,她能无怨无悔地守着病弱的郑大整整三年,怎会背叛自己,不要说顾小芙心中有自己,就算没有,以她的为人,也会为自己守着的。 孩子,孩子!你可安好? 陆元畅不敢再想孩子,顾小芙那时候身子有多虚弱,她怎会不知,她在临走之前,还与顾小芙不管不顾的彻夜恩爱,就算真有身孕,这孩子怕也是保不住了罢。 手捂着脸,指间划过悔恨的泪,陆元畅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自打进了汾城之后,就变得连自己都认不出了。她觉得好累,好想回洛溪村,那里有她阿爹阿娘的守护,还有温柔可人的顾小芙,她不必游走在阴谋权力之间,生死徘徊之处。 泪干了,但心痛依旧。 第87章 公主与王敏的往事 “成哥,线索断了。” 张成三人到了残营所处,经过仔细探查,在小丘之后的林中发现了不少血迹,以及马蹄印,他们顺着痕迹追了三日,却在此地失了踪迹。 “老大他们必定活着,我们在此找不到踪迹,怕是被老大给抹除了。”张成沉声说道。 “成哥说的有理,老大与冯怀必是受了伤,先前的踪迹才无力隐藏,此时找不到,他们当是平安。”费战附合道。 “那我们现下当如何,向前找还是回城?”梁保问道。 “回城。”张成说道。 丛林道路复杂,容易藏身,陆元畅两人有心隐藏踪迹,就凭张成三人,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的。既然确定两人无事,张成打算带人回城静心等待,料想不出几日,两人就会平安回来。 不管那夜陆元畅是怎样的脆弱与自责,当天亮之际,她已收拾好心情,带着冯怀向临边城赶去。有些错,是可以弥补的,对于顾小芙,陆元畅有信心,有些失误,却是无法挽回,若他们不能将情报早日送到,到时战火燃起,那只得生灵涂炭了。 因着要避开花尔布勒,两人绕路而行,直到四日后的深夜,才赶到临边城下。 “城下何人,擅近者死!”城头的守夜士兵见城下有人影出现,高举火把大声警告。 “切勿放箭,我是王超将军部下亲军什长陆元畅,任务结束前来归营。”陆元畅不敢靠近,怕被误会,只得站在远地大声喊道。 “快去禀告王将军,陆元畅归营!”城头守将闻言,大喜过望,忙让人通知王超,不过并不急着开城门。 王超此时已睡下,听得贴身小厮传话,一把推开身边缠绕着自己的女子,匆忙穿衣策马狂奔,昨日他已将陆元畅与冯怀的名字写在了战死者的名单上,谁想这两人居然平安归来。 城门大开,王超率亲军出城,他奔至陆元畅面前,看着浑身狼狈的两人,不禁高声大笑,回了来,没死! 两人在林间多日,风餐露宿,形容极为邋遢,不过他们的眼神,却是闪亮的。 “属下见过将军。”陆元畅看到王超,看到临边城,心中有股亲切之感,在生死间走了一回,让得她明白,有些东西,是需要珍惜的,有些人,是需要维护的。 王超见到突然间沧桑不少的陆元畅,心中了然,想必这几日,这两人遭遇了不少事。 “回来就好,你快随我去见大将军。” 陆元畅与冯怀上了亲军递过来的马,跟随王超一起去了大将军府。 大将军府的书房中,明亮的烛光照在了陆元畅身上。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浑身布满了血迹,原本青涩的脸庞上,此时多了些许成熟,原本锋芒毕露的傲气,内敛不少。宋定天看着这样的陆元畅,不着痕迹地点头,心中对陆元畅的失望,也淡了不少。 “在外头吃苦了罢,起来说话。”宋定天温和地说道。 “谢大将军。”陆元畅谢恩起身,拱手说道:“大将军,此次前去探营,属下探得重要情报。” “你且说来与我听听。”宋定天等的就是这一时刻,若是陆元畅空手而归,那他就打算放弃陆元畅了。 陆元畅事无巨细,将探营所见所闻说了一遍,宋定天与王超听罢,不禁面面相觑。 “大将军,戎狄王帐之中有两女,一人被称为公主,一人相貌极似王小姐,她们能说纯正的官话,属下觉得,此公主身份可疑,应是我大周的公主才是。”陆元畅提到王敏之时,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王超。 果然,王超听罢面色变得极为难看,而宋定天也不再是沉着冷静,因为这个消息,着实惊人。 “还有那花尔哈及,已在暗中构画阴谋,要对我大周采取行动,临边城外的大军,不过是他掩人耳目的障眼法,真正的杀招,还是他亲领的五万精锐,属下无能,未能探知花尔哈及的具体布署。”陆元畅惭愧地说道。 “你此次立了大功,所探情报于我大周极为重要,辛苦了,你且先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本将军再传你说话。”宋定天阴晴不定地说道。 “大将军,属下擅自烧营,险些被俘,使得情报不能早日送达,属下愿领军法。”陆元畅不敢走,这次他错得太过离谱,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她的罪,从轻来说,是少不更事,狂妄自大,从重来说,则是违背军令,擅自行动。 “阿元,你还年轻,凡事要懂得戒骄戒躁,往后莫要再冲动了。此次我军大捷,有你烧营的功劳,你又带回了如此重要的情报,功大于过,不必自责,回去歇息罢。”宋定天淡淡地说道,知错就好,璞玉雕琢,是得多经历一些。 陆元畅离开了,王超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着宋定天说道:“那公主必是三公主,堂堂大周公主,居然甘为戎狄犬牙!” “当初的事,我还同情三公主,得知她被劫生死不明,也心痛万分,可是现下如此一看,不得不说皇室腐朽不堪。”宋定天也很气愤,毕竟大周的公主,帮着戎狄攻打自己的母国,怎能让人接受。 “枉费敏儿为了她,这些年生色犬马,糜烂不堪,敏儿当初怎会看上那般蛇蝎心肠的人!”王超气的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过往的事,莫要再提,军防图流出,怕是与三公主脱不了关系,而京中,联系的人,多半不是沐王爷。”宋定天到底老成谋国,才一会儿功夫便已压下了心中怒气,开始思量起来。 王超受了宋定天的提醒,也冷静下来,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不是沐王爷,那便是二皇子,他是三公主的亲兄长,没他帮忙,三公主成不了事!” “皇上偏爱二皇子,早有意易储,可是太子之位并非皇上一人说了算,太子是皇后所出,品行端方,极少出错,得朝中大臣拥戴,随着皇上日渐年高,二皇子怕是急了罢。不过争权夺位,尚能理解,可是串通敌国,那是绝不能容忍的。”宋定天沉声说道。 “舅父,咱现下当如何?”王超发泄过心头之愤,便有些无措,他只会打仗,可不会阴谋诡计啊。 “谁做皇帝,与我等何干,手中有兵权,你我便能安生立命,咱们是守边的将军,不必搅合到夺嫡中去,我将消息透露给文丞相,让他去决断。”宋定天老谋深算地说道。 “那此事可要告之敏儿?”王超问道。 “不必了,过去之人,过去之事,就让它过去罢。我会修书给夫人,你也修书给你爹娘,让他们好好归劝敏儿,早日定下一门亲事,也能安生度日。” 宋定天的话,在理,王超愿意听,可是他想到自己疼爱的妹妹,就觉得不杀三公主不以解恨。 武威侯是世袭罔替的爵位,武威侯府的老祖宗随太、祖爷戎马一生,为大周立国流血流汗,太、祖爷是心胸宽广,霸气冲天的人,对待开国功臣,并没有如前朝那般铁血杀戮,飞鸟尽,良弓藏之事,太、祖爷不屑此道,厚重地封了开国功臣,武威侯便在此列。 武威侯的老祖宗,不仅会打仗,也懂得明哲保身之道,在侯爵封下来的第二日,便交出了军权,因着老祖宗的行为,很多功臣也交出了军权,这让得太、祖爷对老祖宗更加亲厚,将爱女许给了武威侯的长孙,并留下大周不灭,武威不倒之传闻。 一百多年过去了,武威侯府虽然比不得往日的尊荣,但在京师中还是一等贵族,与皇室也算亲厚,王敏在八岁之际,便应召入宫给三公主作伴读。 三公主的伴读有四人,但独王敏一人入三公主的眼,两小无猜,一块儿长大,情谊自是深厚,也不知从何开始,两人频频亲密在众人眼中出现,大家才恍然大悟,后知后觉明白了两人的爱恋。 贵族男风女风不忌,只把这些当作风韵之事,皇帝听闻一笑了之,王家知晓之后只是告诫王敏莫要陷得太深。但事与愿违,两人居然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长大了,该议亲出嫁了,王敏不从,三公主则是沉默不语,之后戎狄可汗为其子求亲,许诺与大周共享十年太平。皇帝犹豫不决,但朝中大臣都同意,毕竟大周边境太过混乱,四面楚歌,能保得十年太平,也可让大周喘口气。 皇帝忍痛许婚,三公主含恨出嫁,王敏自杀未遂,原本以为这件事就此落幕。谁想三月之后,送婚使逃回京师,声称三公主路遇被劫,戎狄可汗震怒,要举大兵攻打大周。 大周的安危,王敏不顾,她只是知道,三公主生死不明,与她终是天人相隔,王敏欲为三公主殉情,却被武威侯夫人发现。 死,并不可怕,生不如死,最让人心痛。 王敏变了,那个清纯可人的王敏,那是用情至专的王敏,一去不复返。荤素不忌,男女通吃,只要是王敏看得上眼的人,都可与她一度*,而王敏的入幕之宾中,最多的,便是像三公主那般英气傲然的人,当初王敏看上陆元畅,便是在陆元畅的身上,寻到了些许三公主的影子。 在此之前,王超曾怪过三公主勾引了王敏,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自己从小疼到心坎里的人,过着堕落放纵的生活,王超怎能释怀,不过在和亲这事上,三公主也是受害者,王超当初并没有恨三公主。可是现下三公主居然为戎狄攻打自己的母国,却不是王超所能接受的。 并不知情的陆元畅,带着满身的疲惫,与冯怀一起回了营地。 “老大,你终于回来了。”张成三人在营门口焦急地等待,见两人回来了,忙上前,与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回来了,让你们担心了。”此时的陆元畅,也顾不得避嫌,兄弟们发自肺腑的关心,让得她觉得很温暖。 几人互诉了情谊,便一起回营。营帐之中,已备下了热水酒菜,陆元畅梳洗过后,便与几人一起畅饮。 “我虽为你们的什长,可是年轻气盛,此次连累冯怀,心中极为内疚。”陆元畅端着酒杯,沉重地说道。 “老大,莫要如此说,经一事,长一智,往后咱们兄弟相扶相携,总能建功立业,锦衣还乡。”冯怀拿起酒杯,与陆元畅重重一碰,他与陆元畅这几日生死相依,感情更甚从前,何况他还知晓陆元畅的心事,也为这个年轻人的境遇感到心酸。 “没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咱还活着,便什么都不怕。”张成附合道,此次大捷,因着陆元畅没有参与,这封赏怕是没有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虽说陆元畅带回了情报,可是她犯了军令,宋大将军没有处罚她,而是功过相抵,已是网开一面,封赏之事,想都不要想了。可是宋大将军上表朝廷,全军都会有封赏,相比之下,陆元畅难免不失望。 只是,事情往往让人意想不到,第二日王超唤了陆元畅前去说话,之后陆元畅被封为亲军伯长,赏独立营帐,白银五十两,外加,一个新送来还未“上工”的漂亮军妓。 第88章 边城爱情神话 军妓,在军营中可是稀缺品,寻常士兵,想找军妓潇洒一回,必须得排队侯着,一月能排上一次,那是幸运,两月都轮不上,那是正常。所以当陆元畅回营之时,王超的亲军都眼红地看着她,能独霸一个军妓,还是个漂亮的雏儿,可不是羡煞旁人。 五十两银子,毛毛雨的东西,在汾城收上半年保护费也就有了,一个亲军百户,是王超私封的,不是朝廷所授,来路不正,可是那白花花的大姑娘,是实打实的实惠啊! 被众人羡慕的陆元畅,可是恨死了王超,升官赏银足够了,居然还如此关心自己的“需求”,身边摆着一个女子,她的身份怎能隐藏! 陆元畅进了自己的新营帐,地方很大,布置比较简单,毕竟这里只是军营,不过该有的都有了,总之比集体营帐好上不知多少,她在外间看了一下,就转到里间,军铺上,坐着一个娇嫩美貌的女子。 “奴家见过陆伯长。”女子见陆元畅进来了,猜想当是自己要服侍的人。 “起来罢,不必多礼,小娘子叫什么名字?”陆元畅离得女子远远坐下,随意问道。 “奴家姓韩,小字书萱。”韩书萱偷偷瞄了一眼陆元畅,见她长得唇红齿白,模样清秀,不似寻常士兵的那般粗俗魁梧,心中的害怕减了几分。 “你家犯了何罪,让你流落自此?”来军营的,多数是犯官家眷,陆元畅见韩书萱举止优雅,礼仪得体,又有名字,便知来头不小。 “家父原户部主薄,因贪没军饷,被判死罪。”韩书萱看似平静地说道,不过她紧抓帕子微颤的手,却是出卖了她。 贪没军饷的犯官家眷,到得军中,是真正的羊入虎口,士兵吃饷打仗,赚的是卖命钱,被朝中那帮整日沉迷在富贵温柔乡里的文臣贪没了,这口气哪里能咽得下去,那满腔的愤怒,那素成狼的劲头,还不得把这些女子玩死才甘心。 陆元畅深深觉得王超没安好心,给了自己这么大的麻烦。不过王超却还真是好心,韩书萱这样的俏丽佳人,就是放在京中,也是深受众公子们追捧的,可惜她爹受人连累,也累得她被发配至此。 王超觉得将韩书萱给了陆元畅,那是对她的重视与恩典,以顾小芙的相貌来说,一般的女子陆元畅怕是看不上,要不是为了留给陆元畅,王超早自己享用了。 “以后我便叫你萱娘罢,你平日就在我军帐中,莫要随意出去,若是有何需要,便与帐外的亲随说。”陆元畅想着韩书萱的相貌,还是少在士兵面前出现为妙,她不可能守在她身边,到时韩书萱若是吃了亏,自己可不会为她出头。 “奴家谨记陆伯长教诲。”韩书萱柔顺地说道,其实她哪里敢出去,刚才被人送来之时,一群士兵如狼一般看着自己,到是这个年轻的陆伯长,举止还算斯文有礼。 陆元畅升了伯长,王超带来的一百亲兵就归她管了,原来的谢伯长因着救王超突围有功,被宋定天上表升为镇北军前锋营百户,看似平调,实则不然,镇北军百户为朝廷所授,是正经的军中中级官职,而像陆元畅这样的伯长,却只是王超私封的,朝廷并不承认。 陆元畅往后,每日卯正出操训练亲军,熟演阵法,平时闲了就跟在王超身边,以做智囊,面上看似不咋样,但暗里权力却不小,至少,她现下有资格写家书回去。 陆元畅打发了韩书萱,自己窝在案上给顾小芙写家书,可是她几次提笔,都无法落字,心中的思念太深,到得此时,却是不知说些什么。 一直折腾到晚间,陆元畅才将家书写完,那信纸上,有着点点墨晕,那字迹,不如往日般沉着,她亲自将家书与五十两赏银拿到军用驿站处,给了驿丞一两银子,反复嘱咐他务必要将家书送至汾城陆家。 回到帐中,陆元畅草草用过了韩书萱精心准备的晚饭,开始为睡觉发愁,这偌大的军帐,才一个床铺,让她们两个人怎么睡呢! 随着夜幕的降临,韩书萱也开始紧张起来,身为军妓,不就是服侍男子么,她能指派伺候陆元畅一人,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可是她到底是处子之身,心里的那道槛哪里就能如此之快越过去的。 “陆百户,请洗漱。”韩书萱挣扎着,将打湿的棉布递到陆元畅面前。 陆元畅怔了怔,接过棉布,随意擦洗了一番,军中条件有限,不可能让她每日都能泡澡享受,她来临边快两月了,早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两人简单洗漱过后,便一同进了内间,韩书萱心里紧张极了,她看着陆元畅单薄的背影,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服侍更衣。夜深人静,除了剧烈的心跳声,韩书萱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就在此间,陆元畅温和的声音响起:“你早些歇息,我尚有兵书要看,不必为我守夜。” 韩书萱见陆元畅安坐于案前,淡然地翻起了兵书,心里头松了一口气,不过也有着淡淡的失落,以她的姿色,虽说不上倾国倾城,可也算上人之姿,不知为何,在这个年轻男子眼中,却是没有半分贪恋。 韩书萱没忘了自己的身份,自打阿爹事发后,她看尽了世态炎凉,一朝落为阶下囚,从一个千金小姐沦落为犯官家属,被流放边城,这一路的心酸,旁人是无法理解的。她为陆元畅倒了一杯热茶,静静地坐在军铺上等待着陆元畅的传唤。 “你自行歇息,不必顾我,我一旦看起兵书,便停不下来。”陆元畅用余光瞄着韩书萱,淡淡地说道。 韩书萱向陆元畅行了礼,见她未曾看过来,才大着胆子褪了外衣,滑入了床铺中。 这一夜,陆元畅如奋发应试科举的举子,彻夜温书,至到凌晨才俯案而睡,在临睡前,陆元畅觉得自己太不容易了,死里逃生好几日,还不让人睡个安稳觉! 陆元畅才眯了一小会儿,就被韩书萱唤醒了,被伺候着洗脸用饭,便出操练兵去了。她顶着浓浓的黑眼圈,将满心的不爽都发泄在士兵身上,第一日操练,显得分外认真,自己也下场了两回,将五个亲军撂翻在地。 “老大昨夜折腾了一宿,今日居然还如此神勇,真是铁打的身子啊。”冯怀酸溜溜地说道,明明一同前去探营,他咋就不能得个漂亮姑娘呢。 “老大还没长齐整呢,来了临边又素了那么久,能忍得住才怪呢。”张成看着陆元畅的黑眼圈,也很自然将此想成了那啥之事。 “那新来的小娘儿们看着挺清高的,没想到在炕上如此了得,真是上得厅堂,下得洞房啊,那水嫩的腰,也不怕把老大给扭伤了。”梁保羡慕地说道。 如此这般三五日,亲军营疯传着年轻伯长迷恋娇美军妓的流言,在这个严肃到极致的戍边军镇中,上演着一段轰轰烈烈的绝美爱情。 陆元畅听闻气得都想决战王超,特别是宋定天某日无意间提醒她要当心身子,将力气留给敌人,陆元畅一怒冲冠,为了自己的清誉,居然还真在校场上与王超狠狠干了一架。当然,结果自然是她被虐惨了,王超那匹夫没脑子,可是有着使不完的力气,虽然陆元畅武艺又精进了不少,可是依旧打不过王超。 “阿元,下回休养好了,我与你再战!”王超伸展着筋骨,舒畅地说道,今日他总算是遇上了不错的对手,打得畅快啊。 “哼!你等着!”陆元畅与王超的感情也算是渐渐培养出来了,此时打输了郁闷,也顾不上礼节。 王超一向不拘小节,根本不计较陆元畅的无礼,听到她不甘心的狠话,戏谑地说道:“下回将力气省下来,别整晚不做好事白折腾在小娘子身上。” 陆元畅带着一身的伤和一肚子的气回了自己军帐,韩书萱看到陆元畅披头散发黑着一张脸进来,吓了一跳,忙上来察看她的伤势,担忧地问道:“陆伯长,您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还不是因为你!”陆元畅将气撒在了韩书萱身上,也不怪她生气,日日趴在案上睡,啥事都没干,却被人传成那样,若是流言传回汾城,顾小芙还不得伤心欲绝。 韩书萱闻言,忙跪了下来,陆元畅浑身的煞气,有些吓到她,韩书萱这几日已习惯了温和的陆元畅,突然被她责骂,心中极为惊恐,她在此地朝不保夕,所能依靠的,也只是面前这个年轻人了。 陆元畅看着吓白了脸微颤着身子的韩书萱,心里的愤懑也发不出来,她何苦为难一个苦命的女子呢! “你去打些水来,我要梳洗。”陆元畅压抑着情绪,说道。 “是。”韩书萱不敢不从,起身将热水安顿好,然后识趣地退出了里间,这几日她也看明白了,这个人并不想要自己,洗漱更衣之类的事根本不让自己服侍。 汾城,将军府。 胡大通收到了陆元畅的家书,急忙赶去陆家送信,他的头儿可真厉害,才短短两月功夫又升官了,这让得胡大通越发的忠心,跟着有本事的头儿,自己的日子可不就更加好过。 “胡伍长,您如此晚前来可有要事?”杨荣应门,他与胡大通接触过两回,知道胡大通是陆元畅安排照看陆家的人,见他这么晚还上门,应是与陆元畅有关。 “杨大哥,恭喜了,陆什长在前线立了功,已升做亲军伯长,在下这么晚前来打扰,是为陆伯长送家书的。”胡大通笑得很灿烂,仿佛升官的是他的兄弟。 “真的?”杨荣闻言,也是一脸欣喜,他将胡大通迎进厅堂,接过胡大通递来的家书以及银子,说道:“还请胡伍长在此稍坐片刻,我将书信递与弟妹。” “好说,杨大哥且去便是。”胡大通欣然应道。 杨荣将书信与银子交给珍娘,由她给顾小芙送去,顾小芙此时早已歇下,睡迷中听闻是陆元畅传来了信息,她快速翻起身,只随意披了外套,便焦急地为珍娘开门。 拆开信,顾小芙只看了信首,那泪便不自觉划落。 “吾妻芙娘,见信如亲见。。。” 作者有话要说:加班啊加班,苦命啊苦命。 小鱼扔了一颗火箭炮 昵吗滴瞄鱼扔了一颗火箭炮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myth扔了一颗地雷 myth扔了一颗地雷 Jc扔了一颗地雷 本君确定土豪们都和锋菲一样谈恋爱去了,为何与本君谈恋爱的是工作与码字,本君那白嫩嫩的夫人啊,该抛弃本君了吧。 第89章 情意绵绵 “芙娘,阿元在临边过得好吗?”珍娘不识字,只能在一旁干坐着,不过她也很记挂陆元畅,等不得顾小芙看完信,便急急问道。 顾小芙此时哪里还听得到别人的声音,一心沉浸在陆元畅的字里行间中,抹着泪看完了书信,才想起珍娘还在房中,她有些羞涩地折好了信,微红着脸问道:“大嫂,你刚才问奴家什么?” “哎哟,才一封信,就将你迷得找不着北了,改日若是阿元回来了,你可怎么得了!”珍娘揶揄地说道,陆元畅与顾小芙两人的感情,一直很深厚,珍娘有时也会想,若当初陆元畅没有救顾小芙,现下会是怎样的光景。 “大嫂。。。”顾小芙被珍娘说的,脸越发红了,扯着珍娘的衣袖,撒娇不依。 珍娘猛得打了一个哆嗦,面前的顾小芙,眼角还挂着泪,满脸娇羞,那粉嫩的脸,那羞涩的表情,让得身为女子的珍娘不由咽了口水,真真是红颜祸水啊,也难怪陆元畅出去打仗,还一门心思记挂着顾小芙,眼巴巴地送来家书与赏银,就怕顾小芙受委屈。 “胡伍长还在外头候着呢,你可有话要托他相传,快快说来。”珍娘拿顾小芙没办法,她现下可是家里的宝贝疙瘩,那微凸的肚子里,还怀着陆家的希望呢。 顾小芙想了想,说道:“奴家想回信与大郎,且让大哥问问胡伍长,是否可行。” “成,你等着,我这就传话过去。” 不过当顾小芙满心欢喜捧着包氏所留的匣子在屋中焦急等待之时,等来的却是失望。陆元畅能写信回来,那是王超特许的,军事驿站,所传的都是重要军情,可不能随意借与军人家属使用,而且军情严密,传信会有泄露情报之嫌,故而小小的胡伍长,是没胆子应下这等大事的。 此时天色已晚,珍娘也不好打扰顾小芙休息,听闻陆元畅一切安好,便放心回了屋子,等待明日天亮后再与顾小芙细细说话。 顾小芙关上了门,捧着匣子上了炕,又将怀中的家书翻开细读,一字一句,宛若珍宝,一遍遍地看着,就是看不厌。 “吾妻芙娘,一别数月,心中相思,沁满心脾。。。” “书不尽意,不尽欲言。。。” “妻之所言,每每回想,心中酸楚,微泛甜意。。。” “静待得胜,吾将归之,携妻游历,双雁齐归。。。” 顾小芙一边看着,一边落泪,纤细的手指,轻抚着薄薄的绢布,仿佛那是陆元畅俊俏的眉眼。 打开沉旧的匣子,将家书珍之又重地放好,那匣子之中,存放着陆元畅给自己的第一封家书,还有,数之不尽的书信,那些书信的封面,一致写着——夫君陆元畅亲启,贱妾芙娘拜上! 盖上匣子,顾小芙依旧不舍得将它藏回柜中,而是抱着它,贴在自己的小腹上,嘴中喃喃道:“阿爹一直记挂着咱们。。。” 收到了陆元畅的家书,知道她过得很好,一家人才算真正放心。陆元畅不只在信中述说自己对顾小芙的思念,还专门提到让杨荣接杨家二老进汾城。花尔哈及神出鬼没,是北境极大的隐患,陆元畅不能向家里直言军情,但言辞颇为强硬,不管如何,都要尽快将杨家二老接来。 顾小芙与陆元畅一向心意相通,心有灵犀,就算陆元畅不说明缘由,她也能猜中七八分。最近因着生意不错,杨荣手头也宽裕不少,顾小芙只一说,杨荣便连连赞成,不过他觉得自己份量不够,还是去了祝家请祝保长出面相劝。 祝保长初时亲去了洛溪村,可那时春耕在即,杨荣不仅要忙着自家与陆家的地,还要照顾整个村的村民,哪里能走得开,祝保长被杨荣婉拒,也只得悻悻而回。这回杨荣提着礼物再次相请,祝保长说不得也得走上一遭。 陆元畅虽升了伯长,不过在汾城的待遇尚未提升,杨荣一家住在小院中,挺合适的,不宽也不挤,又能就近照顾顾小芙。可是杨家二老若是带着杨芸一起来,那陆家小院便住不下了,总不能让杨家二老住到前院客房去罢。 顾小芙虽久不去铺中,但日日翻看账本,极清楚铺子的好形势。她现下已不是那个洛溪村里为了一日三餐发愁的小村妇了,她读书识字,开始交友,虽说还不能挤进上流社会,但至少也算见过世面,于是她微挺着肚子,思量谋划,小手一拍,就敲定了扶缘斋要开分店的决定。 杨荣无不赞同,陆元畅留下了两个铺子,都是西大街上极好的地段,一个租出去做绸缎庄,一个则是书局,两人一商定,就将在内城的绸缎庄收了回来,赔了些银子。 内城的铺子,前头临街有两层,后头还有个后院,可以让杨荣一家三口住进去,就近照看生意。 顾小芙出席过不少上流宴会,深刻感受到上流贵族的奢靡生活,便筹划着将前面的两层铺面,上层做了雅间,下层做了大厅,装饰比较清雅。原本的扶缘斋,只是卖糕点,并不接待客官进店品食,现下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除了特色的糕点,依旧由珍娘负责,顾小芙还请了一些茶博士,弹风雅小调的乐师,做小笼烧麦等小食的厨师,这样,扶缘斋便开始了多元化经营。 这边杨荣与顾小芙忙着新店开张,那头祝保长也传来了好消息,杨明在与祝保长的一番深谈后,终于答应来汾城,杨明与杨大娘已在打包安排,不日便要进城。 顾小芙听了自然是高兴的,她在陆元畅的书信中,品出了北境不安定的味道,杨家二老是陆元畅在世的唯一亲人,作为陆元畅的妻子,她自然有责任让两老安全无虞。 在顾小芙筹备新铺之中,安乐伯夫人帮着她物色了茶博士与琴师,祝润娘则是帮着寻到了口碑极好的糕点师,虽然重金礼聘,废了不少银子,但两人的尽力相助,还是帮顾小芙解决了大问题。 出乎意外的事,平城侯大小姐也主动帮忙,为顾小芙寻到了可靠的茶商粮商,价格公道,出货稳妥。 顾小芙在某日,宴请了平城侯大小姐。两人在之前的多次聚会中,品茶论政,交情颇为不错,故而虽是陆家小院,平城侯大小姐也未嫌弃。 这日,春暖花开,陆家小院虽然地方不大,但在顾小芙的精心布置下,显得小巧精致。院中的迎春花与鸢尾开得极好,黄蓝相衬,煞是娇艳。三个风格迥异但娇艳美丽的女子,在小院的茶几边,品茶谈政,那微笑的淡然面容,让得满院的鲜花都黯然失色。 小九窝在顾小芙的脚边,懒懒地晒着太阳,微眯着眼,偶尔被顾小芙抚上几下,就觉得特别开心,用着脑袋蹭着顾小芙的腿,哪里有些许狼的血性。 祝润娘早习惯了小九,初见时她也是极怕的,不过后来接触多了,就喜欢上了憨态可掬的小九,有时来了兴致,祝润娘会将小九抱在怀中,如小狗般的摸着它光滑发亮的毛,虽然那时的小九很不情愿,可是它知道这个人是自己不得罪的。 平城侯小姐家中养了一条羌族进贡的獒犬,极为凶狠,就是伺候獒犬的仆人,也被它咬伤不少,所以平城侯小姐刚见到小九时,吓得花容失色。还好小九受了顾小芙的教导,藏着牙缩着爪,作可爱状,才让得平城侯小姐慢慢适应,这不,平城侯小姐拿着顾小芙亲做的糕点喂着小九,一人一狗相处得极不错。 “咱们三人,现下过得最如意的,当属芙娘。”平城侯大小姐看着顾小芙粉嫩的小脸上透露的淡淡幸福笑容,羡慕地说道。 祝润娘闻言,脸上的笑便淡了几分。自打她到了娘家,就未回过虞家,原本虞大郎还常常去祝家看自己,向祝保长恳求要接自己回去,可是前些日子,虞家那未进门的小妾传出了有孕的消息,虞家对祝润娘的态度就变了。 以前是求着她回去,现下则是态度非常强硬,逼着她回去喝小妾的奉茶,按虞家的说法,那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能不明不白生下来,为小妾正名,是为孩子正名,虞家的主母,永远是祝润娘,就算小妾生了男娃,都越不过祝润娘去。 如此荒唐又伤人的话,祝润娘听了怎会不伤心,这小妾都未进门呢,就已弄大了肚子,她这个正妻的颜面,虞家何时在意过。原本少年夫妻老来伴,她与虞大郎也算是良配,可是弄出了这种恶心事,着实让她心灰意冷,而祝保长与祝大娘更是怒不可遏,在征得祝润娘同意后,近日在与虞家谈合离了。 不管是休弃,还是合离,对女子的名声总有妨碍,但若是合离,对男方的名声影响更大,暗指男方有过失,而合离的女子,可以带着嫁妆回娘家,若是被休弃,则部分嫁妆归男方所有。虞家诗书传家,不挣嫁妆挣脸面,若是合离成功,他虞家哪里还能为虞大郎聘良妻。 于是虞家咬死了祝润娘进门多年无所出,犯了七出之条要休弃,而祝家则拿住虞大郎无媒而合的丑事不放,可到底是祝润娘吃亏,这事闹得祝保长与祝大娘好几晚未睡了。 “县主聘与安乐侯二公子,这是上好的姻缘,怎得羡慕起奴家来了。”顾小芙看到祝润娘面色淡淡的,便将话题扯开。 “芙娘有所不知,安乐伯府虽说家风甚严,府中公子尚算知理,可那二公子,平日看着谦谦君子一般的人物,却不想也是个寻花问柳的人,前些日子,我大哥去闻香楼喝花酒,就碰到二公子也在那里。”平城侯大小姐说起这个,脸上的无奈就掩示不住,贵族一向放纵不羁,可未嫁女子,总是对新婚有所憧憬:“这天下的男子,若说甘愿一心一意的,也就你家大郎了,别的,不过是没资本的人,但凡有些家底的,都有着三妻四妾的心。” 此话一出,三女之中,二女神色暗淡,而顾小芙,则是沉默深思,若陆元畅是男子,可会如此作为,她官职越高,权力越大,长得又俊俏,就算自己没那心意,也躲不过上司同僚对她的赏赐赠送。 不过想着想着,顾小芙就渐渐释然了,她摸着微凸的小腹,回味着陆元畅信中的某句话。 “只愿与卿相携同路,风雨不改!”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又要比赛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再现土豪刷雷壮景 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小鱼扔了一颗火箭炮 fenny扔了一颗手榴弹 夏扔了一颗地雷 夏扔了一颗地雷 glfan扔了一颗地雷 6879扔了一颗地雷 默扔了一颗地雷 蓝瞳八尾猫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Jc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手榴弹 14711822扔了一颗手榴弹 14711822扔了一颗手榴弹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你们都谈恋爱回来啦! 恭喜Jc成为本文第十六位萌主,撒花! 第90章 局势再变 扶缘斋分店开张可比第一次热闹许多,除了自家的亲朋好友,汾城中不少贵族都遣了管家或者得力的奴仆带来了道贺的礼物,将军府亲军更是大力捧场,原因无他,大伙儿都是冲着陆元畅的面子去的。 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能凭着自己的本事,做到亲军伯长,也算是军中的得意之人,就以北境现下的形势来说,陆元畅未来的前途一片光明。 奉关及奉关以北,由宋定天经营了二十多年,上至贵族,下到黎民百姓,大多都是亲宋之人,宋定天在这里的威望,甚至超过了皇帝,这也是皇帝忌惮宋定天的重要原因之一。 陆元畅是王超的心腹,也可算做宋定天的嫡系,现下又在宋定天身边效力,近水楼台,扶摇直上平步青云的气势,可真是锐不可挡。 杨明与杨大娘今日着实风光无限,他们刚到汾城不久,便被不少人簇拥着奉承,老脸笑成了两朵菊花。 顾小芙没有在前铺一直应酬,她带着面纱露了个面,便领了自己相交甚好的众女在二楼雅间招待。别看顾小芙今日挺着肚子好似万事不理的样子,这铺子从装修至跑堂,从设备至菜色,都是她费尽心机赶时赶工做出来的,可是花费了不少心血。 一众女子自然是赞了又赞,夸了再夸,特别是顾小芙的衣服,让得众女子特别喜欢,料子虽说不是最上层的,可那上头的纹饰却很别致,搭配上相得益彰的首饰,让得原本就容貌出众的顾小芙更显光彩。 汾城,歌舞升平,临边,却是愁云不展。 花尔布勒果然不甘心,他调集了北境十万戎狄大军,对着绥远城发起了猛烈进攻,绥远守将奋死抵抗,奈何兵少将寡,城防不坚,已无法再坚守下去,幸而绥远守将尚算聪明,早早将军情上报宋定天,拼死守城等待援军。 宋定天接到求援战报,立刻升帐议事,商谋退敌之法。 “众将军,绥远守军只有两万,坚守十日已是极限,你等有何良策退敌?”宋定天看着众将军沉重的脸,问道。 军帐内鸦雀无声,不是将军们不出力,而是这样的战局着实艰险。 戎狄以骑兵为主,机动性强,他们若是抽调他城守军增援,而花尔布勒弃绥远攻而他城的话,大周军队必定不能及时回防。可是若是不对绥远增援,绥远则万无抵抗之力,不日便会被攻破,到时戎狄长驱直入,要将他们赶出北境则更为费力。 可是北境兵力不足,确是明显的短板,临边一战,宋定天虽歼灭戎狄十万大军,可是他的私军也损失不少,现下临边城总军力尚不足四万,哪有兵力可调。 “花尔布勒深知在临边讨不到便宜,就想出了这样的奸计,真是卑鄙!”王超拍着桌案骂道。 帐中依旧沉默如水,谁不知道花尔布勒的算计,只是现下军情紧急,说这些丧气话又有何用。 “大将军,绥远离我临边只有两日路程,不若我城先调兵前往支援,大将军再向东北各城调兵填补临边空虚,两厢一起行动,许是能有效。”副将吴得良建议道。 “此法算是良策,不知调兵何许?”宋定天思量了一下,说道:“临边只有三万余兵,就算全部调去,也并不能确保绥远不失。” “兵力悬殊,难啊!”左军都蔚许智说道。 陆元畅站在王超后面,听着一众将军的话,陷入了深思,王超看不到陆元畅想奸计的熟悉模样,不过烦乱中的宋定天,却是看到了。 一番商议,却无全万之策,宋定天留了王超与陆元畅,让其他将军先行离去休息。 “阿元,此地无外人,你若有良策,可详细说来。”宋定天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说道。 陆元畅闻言,眼角跳了一下,而王超则是转过头去,惊讶地看着陆元畅。 “阿元,战事紧急,你且随意说罢,万事有大将军决断,就是说错了也无妨。”王超期待地说道。 陆元畅也明白现下局势紧迫,既然大伙儿都没想出好对策,自己不若试上一试。 “大将军,王将军,属下猜想,花尔布勒真正的目标,不是绥远,而是临边。”陆元畅大胆地猜测道。 “此话怎讲,他在临边一败涂地,难不成还敢再来?”王超怀疑地问道。 “北境边境漫长连绵,花尔布勒为何独选绥远?”此时的陆元畅,再次表现出王超所熟悉的那副“奸诈”模样。 “为何?”王超没想过花尔布勒的目的,先前只思考着对策。 “绥远只有两万兵马,战力不强,花尔布勒选了它,看似要一举破城进入北境腹地,属下却不这样想。”陆元畅淡淡地笑着,自信地说道:“以戎狄军的战力,要攻破只有两万兵马驻守的绥远城,并不是难事,绥远被攻十日,却是安然无恙,这怕是花尔布勒的奸计。” “阿元,你就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吗?”王超被陆元畅吊足了胃口,焦急地说道。 陆元畅并不理会性急的王超,她对着宋定天说道:“大将军,绥远多山,若是戎狄攻下,并不敢走坦途绕道临边,要进入北境腹地,只怕要翻山越岭了,戎狄多骑军,这于他们来说,极为不利,花尔布勒手中有我大周北境军防图,怎会不知攻绥远的弊端。” “此话有理。”宋定天点头说道,这也是他在想的疑虑。 “属下猜测,花尔布勒的目的,当是吸引我大周兵力前往绥远,趁临边空虚,急速攻城,到时临边城破,花尔布勒会沿着官道直趋南下,那时,蛟龙入水,无可阻挡。”陆元畅淡淡地说道。 “没想到花尔布勒一匹夫,居然还有如此谋略。”王超闻言,可是坐不住了。 “可是绥远多山,有利有弊,若是城破,他走山路艰难,咱们追击也会困难重重,若是让他绕出群山,情况并无任何好转。”宋定天的思量不可谓不全面。 “属下也作此想,故而觉得绥远当救,只是这救法,却不能硬碰硬。”陆元畅拱手说道。 “你可有法?”王超问道。 “此战非人力所能为之,不过老天佑我大周。春意绵绵,积雪消融,阻水于山,借俯冲之势,诱敌于低洼之地,到时,凭他骑军再彪悍,再迅速,怎敌得过水龙王之威!”陆元畅自信满满地说道,她多年熟习北境山风之貌,终是派上了大用场。 “妙计!”王超拍着大腿激动地说道。 “哪处是低洼之地!”宋定天才不会被陆元畅随意糊弄了,他闪烁着凌厉的大眼,严肃地问道。 “绥远城!”陆元畅镇重地说道。 “什么!”王超不可信置地问道,大水淹城,那城中的军民,可不是都得陪葬。 “陆元畅,你可知自己说些什么?”宋定天这话语气颇重,至少,陆元畅站得虽远,已感受到了宋定天的怒气。 “大将军,让绥远守将放百姓早早离城,士兵在城中引诱花尔布勒注意力,到时佯装不敌,及时撤军入山中高地,可将损失减至最低。”陆元畅顶着宋定天的强大气势,毫不犹豫地说道。 “若是不能及时撤离,又当如何?”宋定天沉声问道。 “为保千万黎民百姓,何惜一城!”陆元畅单腿跪地,镇重地说道。 宋定天紧紧盯着陆元畅年轻的脸,那脸庞之上,有着自信,有着狠戾,有着果决,有着破釜沉舟的坚毅。 “我与你一万兵马,可否将敌军歼灭?” “还请大将军让王将军领兵,属下敢立军令状,若不破敌,当以死谢罪!”陆元畅信誓旦旦地说道。 “大将军,末将愿同领军令状!”王超紧随跪地,他相信自己的实力,更相信陆元畅的谋略。 “好!拿笔墨来!”宋定天大声说道,有一亲随小将端着纸笔前来,陆元畅与王超两人毫不犹豫,坚定地写下了军令状,最后,用牙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按上了鲜红的手印。 “时不我待,今夜你二人便领兵出发,全速敢至绥远救援,誓要将戎狄十万兵马,留在我大周的土地上!”宋定天亲自倒了送行酒,端正两人面前,期盼地说道。 “若不破敌,以死谢罪!”陆元畅两人端起酒碗,豪气冲天,把头一仰,吐下了辛辣的送行酒。 一万军马,举着火把狂奔,宋定天站在临边城头,迎着微暖的夜风,看着火龙一般的军队,心中很是欣慰,陆元畅终是成熟起来,懂得果决,懂得取舍,此战若胜,他必要将此人留在自己身边,悉心培养,为王超留下得力之人。 陆元畅走得很匆忙,她连自己的军帐都未归,韩书萱得到亲随小兵的通传,才知道陆元畅有要事离城了。 如此一来,韩书萱心中便极为不踏实,她有着陆元畅的庇护,才能在军中安稳度日,可是她虽不太出帐,但也知晓很多人一直盯着她,现下没了陆元畅在身边,自己如何能避过那些人的垂涎。 韩书萱是嫡女,因着阿爹与威远侯府有些交情,王超才对她照顾一些,给了温和年轻的陆元畅。与韩书萱同来的,还有她不少姐妹,前些日子,她便听闻自己的一个庶妹,不堪忍受日日被人凌、辱,已撞墙自尽。 兔死狐悲,这样的结局,如何是韩书萱这种千金小姐能忍受的。她躲在背窝中,蜷缩着身子默默流泪,回想着这一月的宁静生活,不禁对陆元畅起了无限的思念。 这个人,很温和,很友善,有教养,懂礼仪。两人未曾同睡一席,可是日日相对,让得韩书萱不免也起了一些心思。她现下,已不再是京师中享受富贵的千金小姐,而是朝不保夕的军妓,最最低等的贱民,她已无未来,跟了陆元畅,则是最好的选择。 韩书萱知晓陆元畅已有妻室,且深得她的敬重爱惜,韩书萱自认以自己的身份绝不可能成为陆元畅的正妻,那么,许是做个妾,也是好的。至少,跟着陆元畅,她不必担心自己以后的日子,也不必遭受庶妹那样的待遇。 这一夜,韩书萱在一场又一场乱梦中度过,一时梦见自家依旧平安,一时梦见陆元畅对自己倾心相待,一时梦见自己被众多士兵凌、辱,一时又梦见陆元畅身死沙场。 她惊吓而醒,发觉帐外天已微亮,眼角的泪,如断线的珠子般划落,因为她发现,当自己梦到陆元畅身死之时,居然会有心痛的感觉,原来不经意间,情根已种。 作者有话要说:很想在一百章内完结,大家觉得靠谱吗? 本君有幸上了作者明星访谈,大家若是想对本君有更多了解,可以去看看。 Jc扔了一颗手榴弹 若言无忧扔了一颗地雷 若言无忧扔了一颗地雷 若言无忧扔了一颗地雷 若言无忧扔了一颗地雷 若言无忧扔了一颗地雷 若言无忧扔了一颗地雷 若言无忧扔了一颗地雷 若言无忧扔了一颗地雷 若言无忧扔了一颗地雷 若言无忧扔了一颗地雷 若言无忧扔了一颗地雷 若言无忧扔了一颗地雷 若言无忧扔了一颗地雷 若言无忧扔了一颗地雷 若言无忧扔了一颗地雷 若言无忧扔了一颗地雷 若言无忧扔了一颗地雷 若言无忧扔了一颗地雷 若言无忧扔了一颗地雷 若言无忧扔了一颗地雷 若言无忧扔了一颗地雷 倾心于玉扔了一颗地雷 倾心于玉扔了一颗地雷 倾心于玉扔了一颗地雷 倾心于玉扔了一颗地雷 倾心于玉扔了一颗地雷 倾心于玉扔了一颗地雷 默扔了一颗地雷 默扔了一颗地雷 三顾茅驴扔了一颗地雷 月溪歌扔了一颗地雷 夏扔了一颗地雷 熙风扔了一颗地雷 myth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刷雷党很霸气! 第91章 绥远大捷 “王将军,您可来了,再无援兵,末将怕是守不住了。”绥远守将秦一正看到王超带着大军赶到,顾不得满身血迹,激动地说道。 王超看了眼刚下战场的绥远守军,多半带伤,战力保存完好的居然只有五千多人,可见战事之激烈,不过他见惯了这种场合,只是淡淡地说道:“秦都尉,守城之事,还要劳烦你多担待。” “王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秦一正闻言,一下子急了,外头还有十万戎狄大军,让他这些伤兵残将怎么守。 “你且作出奋死保城的样子,切莫让花尔布勒发觉我等来了,其他的事,便交由本将军解决。”王超看着陆元畅,问道:“三日可够?” “属下不知,上山后观察地形才能确定。”陆元畅谨慎地说道。 “秦校尉,你快速将城中百姓转移至后方山中高地。”王超说道。 “王将军,末将几日前怕绥远守不住,已将百姓及重伤士兵全部撤离。”秦一正发觉王超带人前来不是为了守城,而是另有大计,心中才稳了一些,不过王超只带了一万兵马,就算是天兵天将,也敌不过戎狄十万大军。 秦一正只盼着王超受了宋大将军妙计,让绥远化险为夷才好。 “如此甚好,秦将军先去料理伤兵事宜,待安顿后,本将军自有布署。” 是夜,陆元畅带着两千精兵上山勘察。 绥远城,三面环山,在东北面有一片坦途,如口袋状,向戎狄敞开,花尔布勒便是从该处进攻绥远城。夜晚休战,花尔布勒领兵退出口袋,在袋口处扎营,是以封锁绥远,闲人莫进。 陆元畅听了冯怀探得的情况,心中自有思量,她带兵上了两侧的鹿角山与牛头山。鹿角山在东,山势平缓低矮,森林茂密,牛头山在西,山势高峻险要,山头冰雪已融,汇成小溪流至山下。 陆元畅知道局势紧迫,绥远城已守不住几日,便当夜命士兵伐树建坝,拦截雪水,不过水量尚有不足,积水成河需些时日。 王超在城中也不得闲,带着士兵拆毁房屋,多备防城机械,又命秦一正选取伤重者,让他们带着不远处的百姓,向临边城而去。 花尔布勒第二日一早,又来攻城。他的身边,还有三公主。三公主坐在马背上,看着视死如归的绥远守军,心中很是复杂。 死的是同胞,攻的是母国,自己掌握的是敌人,这可不是天大的笑话,不过为了皇兄,为了自己,死一些人又当如何。皇座上的那个老头子,昏庸无能,这天下也是时候换人了。 三公主的淡笑,很美,很狰狞,她那大大的桃花眼,一直观察着城头上的守军,还是那些人,宋定天到此时都未调兵增援,这不禁让得她极为失望,难不成,宋定天真要舍弃绥远吗? 这一仗,绥远守军死伤无数,戎狄大军也损失不少,城外的护城河,已被尸体填满,散发着阵阵恶臭,很多死去的士兵,连日被泡在河中,已是面目全非。 “阿元,山上如何?”王超有些沉不住气,今天一仗,绥远守军差不多已打完了,明日若是戎狄再来攻城,自己的士兵若是不上,绥远城怕是要守不住了。 “还需一日。”陆元畅无奈地说道,北地春意渐浓,但水量增长还是缓慢了些。 “还需一日?”王超微眉,这一日当如何守城? “王将军,切勿心急,属下已有良策。”陆元畅上前附耳,在王超耳边极小声的将自己的谋划说了出来。 第二日,花尔布勒果然再来,王超依陆元畅的建议,用自己的人换上了绥远守军的战服,加入了城防大战,绥远将士顿时士兵大振,让得原本就要陷落的绥远城居然如坚强的碉堡一般,不管戎狄大军如何攻城,都巍然不动。 “花尔布勒,宋定天已向绥远增兵。”三公主在晚间进入了花尔布勒的营帐,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 “可敦,您如何知晓?”花尔布勒惊讶地问道。 “今天城上的守城士兵,作战力极为惊人,怎可能是连日疲于应付的绥远守将?”三公主不屑地说道,花尔哈及确实了得,可是花尔哈及的这个亲兄弟,着实头脑太过简单。 “可是我未见城上有陌生面孔出现。”花尔布勒狡辩道。 “你若能看出,临边一战也不会败得如此惨烈。”三公主轻笑道。 “你!”花尔布勒被面前这个云淡风清的女子激怒,拍案而起。 “信不信随你,若是再败,你们戎狄二十年内,都将无一战之力。”三公主根本不怕花尔布勒,轻飘飘地扔出一句话,便妖娆离去。 回到帐中,三公主卸下了平静的假面,心中的不安迅速蔓延,她看到小繁正为她准备沐浴更衣,便一把将小繁的衣服扯去,压在榻上发泄。 小繁受了惊吓,想要挣扎,可是三公主不依不饶,快速扯掉小繁的底裤,在下头还是一片干涩中,强行进入,快速动作,以残暴,来压制心头的恐惧。 这一切,陆元畅并不知晓,她在山上查看了水量,又命人加快砍树的速度,自己坐在山头,对月而望。 明日一战,誓要取全功,芙娘,明日之后,我们就能见面了。 第二日的清晨,乌云遮天,风中带着冷意,整个绥远之地,都弥漫着萧瑟与压抑。 花尔布勒不信三公主的话,又带着士兵前来攻城,只是今日城头的守军,似乎作战极为不力,才经历了三次攻城,便已显出疲态,隐有破城之危。 花尔布勒怎会放弃这大好机会,见城头守军人数骤减,便命人擂起战鼓,全军压上。箭失,石块,红油,尸体,不断从城头落下,嘶喊声,哭泣声,愤怒声,咆哮声,此起彼伏。 绥远城破! “开闸!” 陆元畅抓住时机,一声令下,大水夹杂着石块木料,向绥远城奔涌而去,牛头山险要之山势,此时尽露无余,那冰冷刺骨的滔滔雪水,自山上奔下,端得是惊天动地,花尔布勒带着大军才刚进城,便被大水冲得七零八落。 “不好,中计,全军快出城!”花尔布勒根本来不及欣赏绥远的残破,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可是戎狄士兵,不是被大水所淹,就是被石块木料撞晕,他们都是旱鸭子,哪里能在大水中保持冷静,一时哀嚎四起,那不并宽大的城门处,挤满了逃生的士兵。 死了多少人,花尔布勒已不想知道,他只想带着三公主一起逃出去,不然,他的下场比死还要惨。 终是戎狄战马立了功,花尔布勒与三公主在骑军的保护下,狼狈地逃出了绥远城,他逃得很仓皇,根本不管城里被泡在冰冷雪水中的几万士兵。 只是当他们逃至鹿角山下,死亡的气息越来越浓。 山上滚滚火球下落,瞬间便将他们湿透的战衣烘干,点燃,哀嚎声极为凄惨,响彻整个山谷。 “宋定天,我誓要将你生擒活捉,生吞扒皮!”花尔布勒看着身边的一片火海,气得浑身发抖,他仰天长啸,在亲军的保护之下,向着东北方逃去。 三公主见状,脸上再也挂不住自信的笑容,五年的精心准备,今日功亏一篑,这是命! 山洪奔涌,大火奔腾,吞灭了戎狄十万大军,逃脱了花尔布勒与三公主。 只是,穷途末路的戎狄残余,在山口处,遇上了等待多时的王超军团。 王超的脸上,有着死神般的笑容,他太佩服陆元畅了,这个年轻人的脑袋中,总有着如此之多的“奸计”,“奸”得真令人舒畅。 一人,可胜千军万马! “阿元,你说我们如何对待这些丧家之犬?”王超轻松地问道。 “花尔布勒,死,公主,活捉。”陆元畅平静地说道,那个曾经的纯真少年,此时已成熟,杀人,一点都不可怕,杀多了,也就习惯了。 “好!”王超开心极了,这正合他的意,他对着身后的士兵,豪气冲天地说道:“将士们,为了我大周,为了我们身后保护的家人,战!” “战!战!战!” 不需要擂鼓助威,大周士兵早已斗志昂扬,勒紧缰绳,夹紧马腹,高举长枪,向花尔布勒的残兵冲去。 “杀!杀!杀!” 王超冲天之势,如离弦的箭一般,陆元畅紧跟而上,抽出家传短刀,带着坚毅的斗志,向着敌人而去。 什么叫摧枯拉朽,什么叫残酷碾压,三公主今日再一次见识到自己国家的战力,戎狄彪悍的骑军,在宋定天的精兵面前,如小儿一般的脆弱。 只两个冲杀来回,两万骑军不敌王超八千精兵,一败涂地。 “快带可敦离去!”花尔布勒气急败坏地喊道,自领残兵断后。 王超太过霸气,就算是马背上长大武艺超群的花尔布勒,也阻挡不住他的攻势,他们且战且逃,见三公主已逃远,花尔布勒居然回马,要与王超决战! 王超大笑迎上,飞龙夺魂枪之威,震慑全场,花尔布勒还想着自己能与王超拼个三百回合,没想到只三招便被挑下马,死不瞑目。 “王将军,公主逃脱。”王超亲随回报。 “不会!”王超淡定地说道。 果然,当王超将所有战俘全部灭口之后,陆元畅压着三公主回来了。 “将军,属下幸不辱命!”陆元畅命人将三公主压了过来,自己单腿跪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乃本将军之福将也~”王超看着狼狈的三公主,笑得不能自己。 “王超,你竟敢如此对待本公主!”三公主被人压在地上,愤怒地说道。 “你,通敌卖国之人,死不足惜!”王超冷冷地说道,为了大周,为了北境,为了敏儿,他一定会让三公主生不如死! “将军,咱们尽快回城清剿余孽,以成全功!”陆元畅很讶异王超对三公主的仇视,她可不想在这紧急关头将时间浪费在这个女子身上。 “好!将士们,咱们回城!” 回城之路,颇为吓人,山坳之中,散发着焦臭味,满地的焦尸,面目全非,两边的山火,还在蔓延,因着回军太过及时,还能看到有些戎狄士兵,还在火海中挣扎。 “将军,属下在此地严守,有逃余者,皆已剿灭。”留守鹿角山的守将报。 “很好,结果此地,快速回城。”王超说罢,并不停留,带着大军直奔绥远城。 到得城下,就见城中守军在与戎狄残余厮杀,王超直接带兵全歼,一个活口不留。 余下几日,王超在陆元畅的协助下,疏水通渠,建房盖屋,绥远百姓陆续回城,重建家园。 三公主则被王超关进地牢,严刑拷打,只几日功夫,高贵靓丽的三公主已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宋定天上表,为陆元畅表功升至前军中郎将,王超升至骠骑将军,京师接到宋定天大捷战报,朝野震动。 病中的皇帝,就算千万个不愿意,也只得顺应民意与朝中大臣,加封镇国侯,大司马大将军,北境都督宋定天,为太子太傅,镇国侯世袭罔替,宋家三子皆被封侯,镇北军全军犒赏,一应上表俱悉接纳。 全歼二十万余戎狄大军,是近五十年内未有的大功。举国欢腾,百姓奔相告走,北境更是沸腾,汾城中的顾小芙,听到陆元畅升至中郎将,喜极而泣,他们陆家,终是脱籍了,世代枷锁,今日终是解开。 可就在一片喜气漫天之际,宋定天接到八百里加急战报,花尔哈及突现北境腹地,狂攻奉关,奉关誓死保卫,花尔哈及军中缺粮,分兵向东,攻占了汾城! 陆元畅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汾城陷落,她的芙娘,危矣! 作者有话要说:一百章完成只是说说,很明显不可能,大郎与芙娘很快要见面了,孩子很快要出生了,耶! 倾心于玉扔了一颗地雷 倾心于玉扔了一颗地雷 倾心于玉扔了一颗地雷 倾心于玉扔了一颗地雷 倾心于玉扔了一颗地雷 倾心于玉扔了一颗地雷 倾心于玉扔了一颗地雷 閒草扔了一颗地雷 凡四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34578934扔了一颗地雷 萌萌的pp扔了一颗地雷 15733505扔了一颗地雷 15733505扔了一颗地雷 让雷来得更猛烈些吧。给本君强大的码字动力! 第92章 援军在哪儿 王超见陆元畅听闻军情,居然腿软一屁股摔倒在地,心中大为惊讶,忙过去扶她起身,担忧地看着她惨白的脸,问道:“阿元,你这是为何?”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陆元畅紧紧抓住王超衣领,瞪着通红的双眼说道:“汾城驻扎一万士兵,战力惊人,汾城墙高城固,怎会短短一日便被攻下!” “阿元,你要冷静。”王超不计较陆元畅的无礼,安慰道。 “冷静,你让我如何冷静,我的妻子,我的干爹干娘,我的亲人都在汾城,你让我如何冷静!”陆元畅双手发力,让得王超脖子被勒住,满脸通红。 “若不冷静,你如何去救他们!”王超一把将陆元畅甩了出去,摸着脖子说道。 陆元畅被这个消息,打击得乱了方寸,她坐在地上,无助地看着王超:“将军,城破人亡,就算收复汾城,那还有何意义!” “你先看这个,再与我说话。”王超知道陆元畅重情义,与顾小芙更是情比金坚,这种事他劝不了,只能由陆元畅自己消化。 陆元畅匆匆接了军报,焦急地看着,然后,她一跃起身,对着王超说道:“将军,咱们马上回临边,出兵攻打汾城!” 王超带着陆元畅与数千精兵回临边,路上风驰电掣,两旁的路边小黄花,看得极为灿烂,山中的绿叶,冒起了鲜芽,春风拂暖,阳光普照,可是所有的美丽景色,都无法入陆元畅的眼,她此刻脑中,被汾城占据,被顾小芙填满,只盼着战马能快一些,更快一些,最好立刻赶到汾城,将顾小芙,将家人救出。 汾城陷落,始料未及,以汾城的实力,就算花尔哈及全力攻伐,撑上旬日半月等待援兵绰绰有余,可是,谁也没想到,北城守将福大河,居然会叛变开城门。 这个福大河,并非王超嫡系,而是汾城前守将留下来的,福大河驻守汾城已五年,因着对城中各处极为了解,王超在到任之时让他依旧守北门。王超万万没想到,他在汾城腥风血雨打击奸细,到头来,奸细居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陆元畅等人马不停蹄赶至临边,直奔大将军府。 “大将军,请与末将两万兵马,末将定要将花尔哈及碎尸万段!”陆元畅双腿跪地,对着宋定天重重磕头,每一下,都是那么用力,王超快速拉起陆元畅,说道:“阿元,你这是做什么,凡事大将军自有决断,你莫要冲动。” 陆元畅推开王超,双膝匍匐至宋定天面前,声泪俱下地说道:“大将军,末将自幼失孤,得干爹干娘悉心抚养长大,生恩不如养恩,如今干爹干娘正被困于城中,岌岌可危,朝不保夕,末将若不能将他们救出,如何有脸告慰天上的爹娘。” 宋定天看着额头磕红的陆元畅,安慰道:“你且先起身,冷静一下,咱们再作谋划。” “大将军,咱们如何能慢慢谋划,时不我待,再晚,汾城怕是救不得了!”陆元畅不依,流着泪哀求道,她此刻已心乱如麻,只知发兵攻打,将顾小芙救出来。 “啪~” 重重一巴掌落下,陆元畅觉得脸火辣辣的,鼻间有温热的液体划落,宋定天收回发麻的手,指着陆元畅痛心疾首地说道:“那城中,不仅困着你的家人,还有很多人,那些都是我大周子民,我等身为大周军人,怎有不救之理!” “你太令我失望了,那个冷静睿智的你去哪儿了,那个沉着无畏的你去哪儿了,你看看现下的自己,像什么,又哭又求,又跪又赖,这样的你,如何领兵收复汾城!” “外头的士兵,有爹娘,有孩子,有亲人,难道要我将他们交到这样的你的手中,让他们白白送死,你的家人是人,他们难不成就不是人了!”宋定天怒不可遏,又狠狠甩了陆元畅一巴掌。 王超心惊地看着宋定天,他跟随宋定天十多年,从未见他如此气愤过,爱之恨,责之切,绥远一战,陆元畅表现出了惊人的谋略,不仅王超极为欣赏,宋定天更是赞叹有佳,直把陆元畅当作自己的子侄看待,现下陆元畅如此脆弱,怎能不让他伤心。 “大将军,息怒。”王超上前拉住宋定天,怕他再打陆元畅。 陆元畅被宋定天扇了两巴掌,到底是安静下来,喃喃道:“大将军,末将无能。” “你给我回去好好反省,待看完情报,待像个军人,再来与我说话。”宋定天甩开王超,回了内室。 陆元畅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的军帐,韩书萱早接到了亲随通报,准备好热水酒菜,满心欢喜等待着陆元畅。 陆元畅离去的日子,确实有不少眼馋之人想强要她,不过都被陆元畅留下的亲随挡了回去,这让得韩书萱不免燃起了希望,她猜测陆元畅应是在乎自己的,不然一个小小的军妓,怎会让她如此上心。 “将军,您这是怎么了?”因着陆元畅升官了,韩书萱对她的称呼自然也改了,只不过她没想到,离别后的重聚居然是这样的,没有意气风发,没有少年得意,只是一个神色暗淡之人,披头散发,风尘仆仆,两颊红肿,神不守舍。 “萱娘,给我倒碗酒来。”陆元畅低沉地说道。 “将军赶路辛苦了,不若先用些饭菜饱肚,再喝酒罢。”韩书萱将酒碗端了过去,轻声劝道。 “当初在洛溪村时,芙娘也是这般时时归劝,不让我喝酒。”陆元畅仰头,将酒全部灌入自己嘴中。 韩书萱默默地为陆元畅添酒,不敢作声,陆元畅嘴中的“芙娘”,她知道是陆元畅的妻子,这个女子在陆元畅的心中,怕是谁都越不过去。 军帐中,安静一片,一个失意人,喝着闷酒,另一个伤心人,虽离那人很近,可是她觉得那人离自己太过遥远。 酒尽灯灭,陆元畅躺在地上,眼角流着泪,芙娘在家等着她回去,可是她纵有天大本事,此时却被困于此,她救不了芙娘,救不了。 韩书萱在临睡前,隐约听到陆元所说了一句话。 “芙娘不许我喝酒,喝多了便要罚我穿女装,其实芙娘不知道,我真的很喜欢那一身红妆。。。” 一夜安眠,让得陆元畅终于冷静下来,宋定天说得没错,现下的她,根本没能力去救顾小芙,去了也是送死,还得拉着自己的同袍陪葬。 她梳洗过后,便赶去大将军府,自有师爷整理了完整军情让她过目,待她看过所有情报,才发现汾城并非不可救。 当日凌晨,花尔哈及带着两万军马,由福大河开城门进入汾城,对着汾城展开大屠杀。城外驻扎的一万士兵赶来之时,城门已闭,他们由王超副将带领,全力攻城。 汾城易守难攻,进城的花哈尔及占据了优势,守军屡攻不破,死伤不少。所幸城中的徐文武机智,当机立断关闭内城城门,组织了将军府亲军及城中贵族私兵,坚死守城。花尔哈及被内外夹攻,一时间占不住上风,只与城内外守军硬耗。 花尔哈及本想调集奉关三万大军前来援助,可惜那三万人马,被奉关守将拖住,他们一跑,奉关开城直追,他们回攻,大周士兵便撤入关中,让得戎狄大军疲于应付。 “末将向大将军请罪。”陆元畅跪地说道。 “起身罢,若是清醒了,便来与我分析军情。”宋定天微微点头说道。 一只老狐狸,与一只小狐狸,在书房内交头分析计策,幸好王超昨夜已带兵赶去奉关,不然这一幕若是让他见到了,估计又要头皮发麻了。 “阿元,昨夜我本不想让你回去,怕你误事,今日见你如此机智,吾心甚慰,你去罢,两万大军两日前已开拔救援,你此去当谨慎用兵,心系天下,莫要感情用事。”宋定天语重心常地说道,这是他听了陆元畅的分析以后,才改变的决定。 “没有国,何有家,末将谨记大将军教诲。” 陆元畅回军帐,简单收拾一下便要上路,韩书萱见状,忙上前说道:“将军此去,万事小心。” “你且在军中待着,此处无人敢欺凌你。”陆元畅随口说道。 韩书萱看着陆元畅走了,到底没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其实她只想告诉陆元畅,她会在这里一直等着她,可是韩书萱知道,她的等待,是没有意义的,而那个芙娘的等待,才会融进陆元畅心中。 陆元畅带着少量亲军狂奔,失去了二十万大军的花尔哈及,其实只是强弩之末,北境之外,再无威胁,宋定天能从容调兵,不惧戎狄。 奉关有两万兵马,再加王超带去的两万人,足以将三万戎狄大军歼灭。而陆元畅领两万与汾城外头的一万兵马汇合,也不惧花尔哈及,只是,内城兵力空虚,陆元畅唯一担心的,便是内城防守不力。 戎狄一向有屠城的习惯,破城之后,不仅抢掠钱粮财物,女子壮汉,还会将看不上眼的人统统杀掉,以削弱对方的实力。人口,自来是国家的财富,大量损失劳力,于国无益。 当然,这些陆元畅都不计较,她只知道,顾小芙还在内城,她要及时收复汾城,保住顾小芙的性命。 汾城,内城。 月儿高挂,但城中灯火通明,人声顶沸。 “快替他包扎。” “这人治不得了。” “城中伤药将尽,当如何是好?” “娘子们,快些做饭,他们要回来用饭了。” 嘈杂的内城中,每个人都动员起来,男子们上城头御敌,女子们煮饭包扎,照顾伤员。每日都有不少人死去,可是活着的人,却是越发的勇敢。 贵族们当然不会上城头,可是他们也知若是城破,自己当是先死之人,于是将家中奴仆尽数派遣守城,又开了私库捐粮捐物。 又守住了一日,所有的人都极为疲惫,不仅身子在连日的劳累中垮了下来,心里的弦也是一直绷着的。 徐文武安排好城墙守备,命人修补加高,将死去之人运至空地,燃烧避疫。他走在内城街道,入眼皆是满目疮痍,不禁自问:还能守多久? 西大街的一个拐角处,有一女子在喂一伤兵喝粥,徐文武见到,赶紧过去劝道:“夫人,您怎能干这些事?” “全城百姓都在为保城而尽力,这等小事,我为何不能做?”女子淡然地笑道,依旧不缓不急地将粥喂进伤兵嘴中。 “可是,夫人您。。。”徐文武嘴里的话,被女子的一眼给堵住了。 待女子喂完粥,挺着肚子起身,看着北边的天空,说道:“徐百户,你说援军会及时来到吗?” “夫人,在下不知。”徐文武也盼着援军早日赶来,可这种事,如何能猜测。 “我有预感,她今夜会到。”女子淡淡地说道。 徐文武顺着女子的眼光看去,突然间,北边天空,亮志了点点烟花,那是王超亲军特有的通迅信号:援军,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双更,终于要打完仗了,本君好累,大家也看累了吧。 这是本君的一厢情愿,很感谢有那么多人包容本君的任性,谢谢。 本君在想完结之后是不是再写一篇纯种田文,补偿大家。 第93章 终于见面了 陆元畅率军赶到之时,及时燃起了信号,而内城中,紧跟着也亮起了烟火,陆元畅见状,不禁喜极而泣,终于及时赶到了,内城未破! 陆元畅压抑着急于攻打的心情,下令全军整军休息,他们奔袭了三日三夜,早已疲惫不堪。在收拢汾城守兵之时,陆元畅得到了一个消息:花尔哈及进城当日,便已对外城屠城,四万百姓,葬身戎狄刀下。 “欺人太甚!本将军定要将花尔哈及与福大河的首级,挂于城门示众,以慰百姓在天之灵。”到得此时,陆元畅才第一次升起了忧国忧民之思,她终于明白宋定天对她的教诲,整整四万人的性命啊,那些都是无辜的人,何罪之有,居然要遭受如此对待! 第二日一大早,陆元畅便开始攻城,戎狄善骑,守城则是短板,而大周士兵则恰恰相反,攻城守城都极为上成,才一开战,花尔哈及立即发现伤亡速度太过迅速,这偌大的汾城,有四门之多,陆元畅齐攻北门与西门,让得花尔哈及压力颇大。 “想要汾城,我要让你成瓮中之鳖!”陆元畅一个甩手,鼓点便开始变幻节奏。 “咚!咚!咚!” 沉重的鼓点响起,每一下,都敲在了戎狄士兵的心上。 数十台重型攻城武器,慢慢向汾城挺进,花尔哈及看着那些需要数十人推动的攻城器械,心头不由紧了紧。他不太懂这些,可是福大河却是颇为熟悉,这些器械,是攻城利器,一下子出现数十台,那威力很是惊人。 花尔哈及看着城下气势汹汹的大周军队,心中疑虑,大周北境居然能集结那么多士兵来收复汾城,着实让人不解。以他的猜想,就算宋定天干掉了他二十万大军,大周也必定损失惨重,无法调集兵力来围堵他。 他翻山越岭走密道进入北境,可不想两手空空就回去,听闻自己的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若不能在大周这里捞到好处,如此这般回戎狄,必是死无葬身之地。 他的疯狂,也是有依仗的,二皇子已加紧行动,只要他能撑到二皇子登基,北境之地,尽入他之手。 在哈尔花及还在做梦之时,他的恶梦终于来临了。 投石机不断将火球与石块抛至城上,汾城城头顿时乱作一团,在投石机的掩护下,冲车缓缓来至城下,开始了猛烈的攻击。云梯升起,大周士兵如狼一般向着城上爬去。 外城的猛烈进攻,让得内城得到了片刻喘息,戎狄不能首尾相顾,只得抽调兵力抵御陆元畅的进攻。 徐文武将战力完好的男子们聚集起来,站在内城墙头,听着外城的厮杀声,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白日交换着黑夜,时光已经凝聚,几日了,陆元畅也闹不清楚,她只知道安排好人,对着汾城狂轰滥炸。 是夜,王超带着得胜的士兵,赶至汾城助威,陆元畅不禁精神大振,开始向汾城发动总攻。 “大汗,王超来了,汾城守不住了!”福大河对着花尔哈及焦急说道。 “守不住?那便弃城!只要我活着,哼!”花尔哈及也扛不住了,嘴里说着狠话,却暗自布署,在夜深之际,自西城而逃。 只是,他才跑出了两里路,便发现王超早已在那里等待着他。 “花尔哈及,来罢,今日本将军要与你决战!”王超冷笑道,这一日,他盼得太久了。 大周战神,草原苍鹰,在城外展开了大战。只是大漠苍鹰,在临死前都不知道,他那些看似精密的计谋,都被北城那个年轻的将军,在无意间粉碎了。 是的,没有陆元畅的莽撞放火,就没有宋定天的临边大胜,没有陆元畅的巧妙用计,就没有王超的绥远大捷,不能不说,陆元畅在北境战役中,起到了关键作用。 陆元畅见城破了,命人燃起信号,内城的徐文武见状,立刻带着一人与陆元畅里外夹击,汾城中尚未逃离的戎狄士兵顿时陷入了地狱。 大战至黎明,王超带着花尔哈及的首级兴冲冲赶来,陆元畅亲手将花尔哈及与福大河的首级挂到了城墙上,全军单腿下跪,为四万惨死的汾城百姓莫哀。 整齐的军礼,透着肃杀与悲壮,感染了汾城的所有人,这一仗,他们打赢了,可是,却输了自己的同胞手足,所幸,戎狄全军覆没,二三十年间,北境将迎来安宁。 哭过痛过之后,便是举城欢呼,幸存的汾城百姓,都来犒劳士兵,场面极为热闹,百姓们为自己的英雄喝彩,尽情发泄着这几日的内心恐惧,士兵寻找着自己的亲人,与之拥抱,诉说着离别之思。 “王将军,陆郎将,多谢你们及时赶到,救我汾城。”安乐伯与城中贵族,悉数到场,向浴血奋战的将士们行了大礼。 陆元畅草草敷衍了几句,便在众人之中,寻找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可是她看到了杨明,杨大娘,杨荣与珍娘,甚至祝家人都见到了,却是没有发现顾小芙。 “干爹干娘,岳父岳母,阿元让你们担心了,请受阿元一拜。”陆元畅此时,没有身为将军的觉悟,她双膝跪地,向长辈们庄重地行礼。 “快起来,打了那么多日的仗,累了罢。”杨大娘抹着泪说道,此时的陆元畅,极为狼狈,一身的鲜血,满脸的灰,哪个做娘的见了不心疼的。 “干娘,芙娘呢?”陆元畅焦急地问道。 “芙娘在家中等着你呢,说你喜欢吃她做的饭菜,要新自为你准备。”杨大娘说道。 陆元畅闻言,忙寻到了被贵族围住的王超,请求道:“王将军,末将可否暂不回营,先回家去。” “你去罢,明日一早来将军府便是。”王超知道陆元畅记挂顾小芙,便纵容了她一回。 “谢将军!” 陆元畅拱手,对着王超深深长揖,然后一跃跨上战马,向着陆家小院奔去。 被战火摧毁的汾城西大街上,一个年轻人,一骑绝尘,向着心中的家而去。 近了,更近了,陆元畅看到了自家的烟囱冒着烟气,看到自家小院的院门半开着,她眼中的泪,慢慢盈满眼眶。 芙娘,我回来了,阿元回来了。 一脚踢开院门,小九便扑了上来,陆元畅抱着小九,将泪擦在了它光亮的皮毛上,沙哑地问道:“小九,阿娘呢?” 小九舔着陆元畅的脸,回身带路,陆元畅疾步相随,在那个有些狭小的厨房中,终于见到了魂牵梦萦的人。 她背对着自己,在自己到来之后,停止了忙碌的动作,双肩微微闪动,小手似在抹泪,原本单薄的身子,丰腴了,腰身不见了,可是陆元畅觉得,这是她见过的最美的背影。 “芙娘,我回来了。”陆元畅的声音,已沙哑的如锯一般。 女子闻言,低头垂泪,却是不敢回身看看自己的心上人。 陆元畅走近,掰过顾小芙的身子,然后,她有些震惊,或者说,是狂喜。孩子保住了! 陆元畅抬手,想摸摸孩子,顾小芙却是吓得后退一步,泪如雨下。她很想抱抱陆元畅,很想告诉她这是她们的孩子,可是她不敢,两女生子,画天下之大谬,除非陆元畅脑子有问题,才会相信她的话。 “芙娘,你这是做什么,我回来你不高兴吗?”陆元畅一把抱住顾小芙,有些生气地说道,她日夜盼着回来,没想到等来的却是顾小芙的疏离。 顾小芙拼命地摇头,哽咽地说道:“思君盼君,只待今日。” “芙娘莫哭莫怕,我回来了,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陆元畅闻言,这才好受一些,温柔地为顾小芙擦泪。 “阿元,我。。。我。。。”顾小芙享受着陆元畅的温柔,心想这怕是最后的温情了罢。 “芙娘,我能摸摸我们的孩子吗?”陆元畅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们的孩子?”顾小芙不可信置地说道,她不知陆元畅是如何想的,会认为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的。 “芙娘,当初我怀疑你背叛了我,是我不对,我去临边,受过伤,才发现自己身子异于常人,这孩子,定是我的。”陆元畅耐心地解释,说道:“有孕之时,芙娘当是害怕了罢,又要担心孩子,又要怕被我怀疑,芙娘,一切都是我不对,你可愿原谅我的自私,可愿让我用一辈子向你赎罪。” 顾小芙闻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这几个月,她一面期待着孩子降世,一面又害怕孩子出生,既要担心陆元畅的安危,又会想象陆元畅的背弃,她面上装着淡然的表情,可是心里的彷徨,又能与谁说。 面前这个人,真真是自己的劫,这个人,是自己这辈子都绕不过去的,看到她平安回来了,看到她血战一身狼狈,看到她温柔小意求着自己原谅,顾小芙觉得,再也没有比此时更让人心安的了。 顾小芙放肆地哭着,像个孩子一般,小手捶打着陆元畅,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陆元畅如痴儿般地看着顾小芙,任由那不轻不重的小拳头落下,她知道顾小芙为了自己定是受了不少罪,顾小芙对自己的这片情,除了用一生相报,还有何法。 打累了,哭够了,顾小芙抬手,寸寸抚摸着陆元畅狼狈的脸,成熟了,霸气了,穿着军服,顾小芙甚至能感受到陆元畅传来的杀气,可是那看着自己的眼,依旧深情满满。 顾小芙吃力地垫起脚,将陆元畅拉下来,送上了自己的吻。这个吻,很激烈,火辣,两人不停地在口中转换阵地,你追我赶,那深深地吮吸,让得舌头发麻,那尽情的拥抱,仿佛在用灵魂诉说彼此的情谊。 陆元畅突觉疼痛,发现顾小芙居然在自己的嘴上狠狠咬了一口。 “你说了再也不离开我的,若是食言,我便咬你!” 调皮的话,让得陆元畅开怀大笑。 顾小芙牵起陆元畅的手,轻轻地按在自己的肚子上,谁想刚按上去,陆元畅脸色都变了。 “他。。。他在踢我!”面对千军万马都面不改色的陆元畅,居然被胎儿一踢,吓白了脸。 “以后你若是欺负我,我便叫孩儿为我出头。” “好,好!为你出头,都听你的!” 陆元畅跪在顾小芙面前,将耳朵贴在了顾小芙的肚子上,听着孩子闹腾的动静,眼角划落一滴泪,幸福的泪。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夫人:好好的一篇文,写成这样了,你真牛! 本君:夫人这是夸我么? 夫人:觉得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很霸气。 本君:确实在夸我。 夫人:也可以说成无知者无畏,无自知之明。 本君:夸得狠了点。 夫人:外加脸皮厚。 本君:知我者,夫人也。 夫人:。。。 kitch扔了一颗火箭炮 倾心于玉扔了一颗地雷 倾心于玉扔了一颗地雷 倾心于玉扔了一颗地雷 倾心于玉扔了一颗地雷 倾心于玉扔了一颗地雷 倾心于玉扔了一颗地雷 倾心于玉扔了一颗地雷 惶恐的草包扔了一颗地雷 凡四扔了一颗地雷 白夜行扔了一颗地雷 黑騎士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昵吗滴瞄鱼扔了一颗地雷 myth扔了一颗地雷 Jc扔了一颗地雷 谢谢,破费了。 第94章 反推 烟络山林,山沈远照,逦迤黄昏钟鼓。 烛映帘栊,蛩催机杼,共苦清秋风露。 这一夜,汾城醉卧,百姓共欢。 陆家小院也是热闹异常,亲朋好友悉数到场,让得原本不大的小院显得非常拥挤,不过众人都不在乎这些,他们只想与自己的亲人在一起,享受这劫后余生的幸福。 陆元畅由顾小芙伺候梳洗,姗姗来迟,在座的都是过来人,一见陆元畅神彩奕奕,顾小芙面带娇羞,哪有猜不到的理。 顾小芙原本伺候陆元畅泡澡,要说这人,素了好几月,见了面能忍得住就不是人了。陆元畅由顾小芙帮着擦背,那白嫩的小手在自己身子上轻轻蹭着,因着身子笨重,顾小芙微张着红唇有些气喘,口吐芬芳,将陆元畅撩拨得心痒难耐。 “芙娘。”陆元畅火热地看着顾小芙羞涩的脸,哑声说道,那语气中,透着求欢的信号。 “你莫动。”顾小芙不敢迎上陆元畅的眼,到底两人分别多时,乍一见面,难免有些无所适从。 “我们一起洗罢。”陆元畅抬起顾小芙的下巴,将心里的渴望尽数表达。 “你脏死了,谁要与你一起洗。”顾小芙拍开陆元畅的手,想要逃离,可是她行动缓慢,刚转身就被陆元畅抱住了。 陆元畅坏心眼地将打湿的身子贴在顾小芙的后背上,头靠着对方修长的脖子,对着顾小芙的耳朵喷着热气,嘴里委屈地说道:“芙娘,在临边城,我日日都在想你,你给我的平安符,一直挂在胸前,夜间时不时拿出来看看,亲亲它,权当是你。” 顾小芙靠着陆元畅,感受着她越发精致的身材,脸通红通红的,回头在陆元畅的唇上轻轻一点,小手抚着陆元畅的脸,说道:“我何曾不是日日记挂着你,拿着你的信看了又看,念给孩子听。” “我让你受委屈了。”陆元畅听出了顾小芙的哀怨,心疼地说道。 “不许你这样说,今生能与你相遇,再苦也是甜。” 两人相拥诉说衷肠,浓情化不开深深的相思,深吻道不尽彼此的眷恋。原本好端端的澡间,被两人折腾的遍地是水,要不是开宴在即,估摸着两人能折腾整晚。 到底,顾小芙还是劝住了陆元畅,两人收拾妥当,相携而来。 陆元畅看着自己的亲朋好友,一家人,齐齐整整的,谁也没缺,老的欣慰,年轻人祝福,孩子们,则是围着小九欺负它,欢声笑语,合家团圆。 “此杯酒,我陆元畅敬诸位,我陆家俱是老弱妇孺,若无你们相助,家中断不会如此安宁,这份情,我记下了。”陆元畅端起酒杯,情真意切地说道。 陆元畅已是官身,又是掌握军队的实权中郎将,几月的历练,让得她身上不经意间流露出上位者的气势,特别是征战沙场所留下的淡淡杀气,让得不少人有些敬畏,不能与往日那般与她相交。 陆元畅看到除了杨家祝家两老,其他人有些拘紧,便扬起了纯真的笑容,说道:“诸位亲朋好友,在家中,我只是陆大郎,大家莫要拘束,今日开怀畅饮,不醉无归。” 在陆元畅刻意收敛气势之下,众人才觉得好受一些,大伙儿饮酒作乐,庆祝一家团圆。 陆元畅带着顾小芙,一一向每个人敬酒,对着杨家祝家二老,她与顾小芙行了全礼,对着杨荣珍娘与祝大郎等,则是如往日般随性。 当陆元畅来到祝润娘面前,一时感慨万千,全家人中,就数祝润娘时运不济,虽然祝保长凭借安乐伯府之势,让她与虞大郎合离,可是,到底是婚姻不顺,形单影只。 “大姐,芙娘与我说过,你在这段时日里对芙娘特别关怀,小弟感激万分,以此薄酒,敬大姐。”陆元畅真挚地说道。 “大郎莫要如此说,我与芙娘情同亲姐妹,莫说我对芙娘好,芙娘待我亦是掏心,这杯酒,大姐祝你步步高升,与芙娘琴瑟合鸣。”祝润娘淡淡地笑道,不过在合家欢乐之际,她的笑容中不免有些落寞。 陆元畅敬完了酒,扶着顾小芙回了座,在她耳边问道:“我欲为大姐寻个知心人,你说使得么?” “大姐年愈二十,又是合离之身,要寻如意郎君怕是不易,你留心就成,莫要操之过急,也别为她寻军中人,做军人的家眷,太不易了。”顾小芙感慨地说道。 “往后我就守着你和孩子,哪儿都不去了。”陆元畅听出了顾小芙话中的端倪,握着她的小手保证道。 梳洗之时,陆元畅发现顾小芙肚子大得惊人,可身上却没有太多肉,虽说比以往丰腴了些,可就算陆元畅再不通世事,也知顾小芙为了自己日夜心不安,才会没将身子养好。 直闹到深夜,陆家才散了宴席,一起在院中看过汾城烟火,便回去歇息了。 安静的屋中,陆元畅看着顾小芙忙碌地围着自己转,一时端醒酒茶,一时备热水洗漱,一时铺炕整被,一时又拿里衣让她换,这种静静的感觉,温润着陆元畅的心,只觉得能这样,此生便了无遗憾。 “芙娘,莫要再忙了,你今日也累了,早些歇息罢。”陆元畅看着顾小芙挺着肚子为自己忙前忙后,心疼地说道。 “你累了先上炕,我倒了水就回来。”顾小芙淡淡地笑道,能为这个人忙碌,其实也是一种幸福。 “你上炕,下面的事我来。”陆元畅将顾小芙按在炕上,自己端了脸盆出去倒水。 陆元畅回了房,向着顾小芙走来,眼睛一直停留在顾小芙的身上。红润的小脸,精致的小嘴,雪白的藕臂,水汪汪的大眼,薄被之下,隆起的肚子,所有的一切,陆元畅都看不厌。 滑入被中,将人抱起,火热的吻便铺天盖地地袭来,延续先前的温存。 “阿元。。。”顾小芙的小手,覆在陆元畅的手上,想要阻止她的动作,可是自己的身子,却是贪恋着这一刻。 顾小芙现下的身子,比之以往丰腴不少,特别是胸前的两团,软得都能掐到人心里去。 “这里变大了好多。” 顾小芙听着陆元畅的嘟囔声,羞涩地盖住了自己的杏眼,两人分开太久了,今日的重逢,似是初夜一般,期待而又紧张。 身子随着陆元畅的动作,轻轻扭动,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快感,从胸口蔓延至全身,顾小芙受不住这样的对待,一时没忍住叫出声来,那迷乱甜腻的声音,让得陆元畅更为激动。 顾小芙双手无意识地伸入陆元畅衣中,紧紧搓着她光滑的背,受了那么多伤,都在奇异的红果子之下,伤痕尽消。 “芙娘,我想要你。”陆元畅从被窝中探出头,憋红着脸说道,她虽然很想,但不敢肆意动作,就怕伤到了孩子。 顾小芙为陆元畅抹去脸上的汗,轻轻点头,用着极小的声音说道:“郎中说过,现下可以行房。” “真的?”陆元畅闻言,眼中迸发着前所未有的光彩。 “那样羞人的话还要我再说一回,你总是欺负我。”顾小芙不依,拿手轻打着陆元畅,随着她的动作,胸前的衣襟便散落两旁,在烛火的映照下,陆元畅只觉得眼前白花花一片,极为诱人。 “我还没开始欺负呢,你到是先发制人了。” 两人笑闹着,房中传起了粗重的喘息声,娇羞的呻/吟声,帐幔无风轻动,诉说着道不尽的深情,只是,这样和谐的气氛,突然中止了。 “阿元,怎么了?”被子早已被两人扔到了炕角,顾小芙见陆元畅突然停止了动作,仰躺着喘气,不由疑惑地问道。 “无事,夜深了,咱们睡罢。”陆元畅压抑地说道,背对着顾小芙,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那强烈的渴望。 “怎么了?莫不是你嫌弃我。。。”下面的话,顾小芙说不出口,她怀孕七月有余,身子不可避免臃肿笨重,比不得当初窈窕柔软,陆元畅在紧急关头居然停了下来,怎能不让她瞎想。 “芙娘莫要瞎说,你为我孕育孩子,我怎会嫌弃你。”陆元畅转身圈着顾小芙的腰,将脸贴在了她挺起的肚子上。 “那你这是怎么了,不是想得紧么?”顾小芙红着脸说道,两人相处多时,她怎能不知陆元畅的状态,明明想得发狠,却是喘着气在那里干躺着,其实顾小芙自己也不好受,有孕之后,身子也不知怎的,敏感的厉害,刚才被陆元畅一番撩拨,她现下里裤都湿了。 “孩子刚才又踢了我一下,我怕伤到他伤到你,忍着罢,待你生了再说。”陆元畅不能忘记,在自己离去之前,是怎样折腾顾小芙的,孩子又是怎样保住的,这是顾小芙受了大罪才保住的孩子,她就算再想也不能把孩子折腾没了,有一丝的可能都要杜决。 “你忍得住么?”顾小芙揶揄道,温柔地抱着陆元畅的头,感受着她颈间的僵硬。 “忍不住也得忍,大不了分房睡!”陆元畅咬牙切齿地说道,不就再撑三四个月么,为了顾小芙,这点苦算什么。 房中又是安静一片,两人就这样干躺着平息自己的*,可是也不知怎的,那喘气声越来越重,传入对方耳中,如无声的邀请一般。 “阿元,我有一法,你要不试试?”顾小芙闪动着大眼,诱惑地说道,若是一直这样,今晚她们不用睡了,就是往后几个月,也不能好好过日子。 “何法?”陆元畅回忆着《皎洁》,一直在想哪一招可以不伤到顾小芙。 “你听我的就是了。” 陆元畅被顾小芙推着仰躺于炕,衣衫尽褪,她眼中有些害怕,因为此时的顾小芙,已不像往日行房那般含羞带臊,那灵动的大眼中,闪着莫明的光亮,脸上的笑,如妖冶的玫瑰,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芙。。。芙娘,你。。。你要做什么?”陆元畅咽着口水,结巴着问道。 “阿元,莫急,你等下就知道了。”顾小芙淡淡地笑着,撑起身往前,将自己的小嘴凑到陆元畅耳边吹着热气,见那嫩嫩的耳垂一下子就红得滴血,被诱惑着张口含住。 小手轻轻抚动,扫在陆元畅身上,如女王一般,临幸着她的领地,一颗颗红色印记,带着酥麻微疼,至陆元畅颈间,慢慢向下滑去,在她胸前,盛开出朵朵红梅。 陆元畅的身子,带着力与柔,无一丝赘肉,每一处,都是刚柔并济,年轻而富有弹性,顾小芙极为迷恋这样的陆元畅,虽然不像一般女子那样前突,可是在顾小芙的眼中,陆元畅微张着嘴喘息,担忧却又期待地看着自己,眼神如小兽般惊慌,极为诱惑。 顾小芙听从心中的感觉,小手滑入陆元畅修长的两腿间,爱恋地问道:“阿元,今生你可愿与我白头相守?” 陆元畅终于知道顾小芙的法子是什么,两腿间的湿润也在告诉她自己的想法,她何曾如此弱势过,不过那人既然是顾小芙,那便是心之向往所在,她看着顾小芙,重重点头。 凌晨天微亮,陆元畅自然醒来,感受着身子下面的酸疼,不禁羞涩异常,顾小芙说的法子,确实挺有效的,只不过,在下面的滋味,真是复杂! *于顾小芙,陆元畅觉得很甜蜜,昨晚,当顾小芙进入自己之时,陆元畅觉得她们两人直到此时才真正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分不开了。只是自己情不自禁的呻/吟,还真是丢人,一面喴着顾小芙的名字,一面又让她快些,特别是顾小芙需要撑着笨重的身子取愉自己,让得停不下来的陆元畅无地自容,以后,她如何在顾小芙面前抬头做人! 顾小芙醒来,见陆元畅傻愣愣地看着帐顶,关心地问道:“阿元,身子可还疼?” 作孽哦,大清早的,便要让她面对这样的窘境吗? “不疼!”陆元畅瓮声瓮气地回道。 “练武的身子,到底强些,《皎洁》有七七四十九式,今晚我陪你练练。”顾小芙揉着酸疼的手臂,云淡风清地说道。 这下,陆元畅再也不能装死了,她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妖冶女子,居然会是自己那个清纯的芙娘,她到底离开了多久,她的芙娘怎么变得这么吓人。 “你。。。你不会。。。是说真的罢?”陆元畅结巴地问道,她真被顾小芙吓到了。 “自然是真的,我还能与你说假话。”顾小芙甩着自己的长发,起身穿衣,淡淡地说道:“今日你且在炕上待着,其他事都有我呢?” “。。。” 陆元畅欲哭无泪,往后她都要日日侍寝了? 作者有话要说:加班啊加班,不开心啊不开心。 谁都没想到这一章吧,呵呵! 凡四扔了一颗手榴弹 默扔了一颗地雷 bilibilipapapa扔了一颗地雷 倾心于玉扔了一颗地雷 倾心于玉扔了一颗地雷 倾心于玉扔了一颗地雷 avav12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myth扔了一颗地雷 js扔了一颗地雷 夏天丆打烊丶扔了一颗地雷 夏天丆打烊丶扔了一颗地雷 破费了。 第95章 寻亲之路 侍寝是一回事,干正事又是另一回事,陆元畅天生劳碌命,她撑着不适的身子,早早来到将军府,与王超商谈军国大事。 昨夜王超已将汾城战况传至宋定天,他们现下只需待在汾城,着手重建便是。汾城外城俱毁,内城无恙,重建事宜并不重,修城墙,修临街商铺,打扫战场,深入搜查城内逃脱戎狄士兵,这些事,都已着人去办,而王超与陆元畅,则是只需待在城中,享受胜利的果实,等待再一次的升官加爵。 王超让陆元畅来将军府,是要让她自己选宅邸,堂堂的前军中郎将,总不能一家老小都窝在两进的小院内,陆元畅也没看中之地,王超便作主将西大街边上的一个五进大院给了她。 五进大院,地段又是上好的,陆元畅欣然接受。这是王超私人给她的,等到朝廷的封赏下来,自然又加官进爵,赏银赏宅邸,而陆元畅最担忧的,便是朝廷招她去京师,她的根基都在北境,若是离了宋定天,去了高官云集的京师,她将什么都不是。 “将军,属下有一事,不知当讲否?”陆元畅思量再三,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我兄弟,有事直管说。”王超满不在乎地说道。 “将军,三公主尚在绥远,不知将军作何打算?”陆元畅是见到过受刑之后的三公主的,她总觉得这事王超办得不妥。 “这事我正打算与你说,你派手下亲信去绥远,将三公主接来汾城。”王超微皱眉说道。 “属下觉得,此事当与大将军商议,择日将公主遣送回京,不管怎么说,公主毕竟是皇家血脉,我等臣下动用私刑,怕是对皇家不敬。”陆元畅劝道,这事在她心里盘桓多日,只不过因着战事紧急,才会拖到此时开口。 “你不必多言,万事有本将军顶着。”王超不耐烦听陆元畅的劝告,挥手让她下去。 陆元畅离开了书房,不禁眉头微皱,王超如此做,等同谋逆,若是被人告发,后果不堪设想。王超诛九族是板上钉钉的事,而她身为王超亲信及直属得力副将,则会不可避免被遭牵连。 北境已剿清外敌,宋定天的作用小了许多,若是皇帝招宋定天进京困缚蛟龙,那他们这一党可就危险了。 大捷之后,依旧险境重重,陆元畅在不断思量中,不禁生出了隐退之意。她是女子,又无野心,升官加爵之事对她并没有吸引力,特别现下她陆家已脱籍,再无世代枷锁束缚,何不带着一家老小,享受这太平盛世,过些田园生活,岂不快哉。 可是,她已与王超绑在一起,而宋定天也不会接受她的无端离去,陆元畅看着盛夏的艳阳,不禁浑身发冷,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午后,陆元畅领着自家人,一起去了五进大院看房,两边数十亲随开路,端得是意气风发。 “这么大的屋子,咱就几个人,可怎么住?”杨大娘看着哪儿都好,脸上的笑一直挂着。 “干娘,明日再买些奴仆,到时人就多了。”陆元畅笑道。 “想不到,咱也有使唤人的一日,我这是做梦罢。”珍娘随手掐了杨荣一把,见杨荣疼得哇哇直叫,才敢相信。 陆元畅由着家人随意逛园子,自己则将几个亲随都叫到大堂,镇重地问道:“你们都是王将军的人,一直拨给我听用,现下王将军留了话,你们若是愿意,往后便跟着我,若是不愿,则回将军府。我知道跟着王将军,前途更有保障,所以我并不强求你们留下,你们自行决断罢。” “老大,我自然是要跟你的。”冯怀第一个表态,他与陆元畅这一路生死相随,早已是生死兄弟,前途什么的,他并不在意。 “我留下。”梁保说道。 “我也留下。”胡大通附合道。 “我留下。”费战说道。 “费战,你不能,王将军点名要你。”陆元畅说道,她不懂费战有何过人之处,居然让王超亲自点名。 这几月大战,冯怀出力最多,其他人表现尚佳,只有费战,极为低调,不显不露,让得陆元畅看不透。 到了最后,除了费战,其他人都留了下来,这些人,往后便是她陆元畅的人,领她的饷,为她卖命,王超对陆元畅特别慷慨,另拨了汾城治下的上百亩良田与她,以供她豢养私兵。 陆元畅很满意一众人的决定,到底是一起共患难的,情分自然不同,能聚在一起,那是最好的。而且陆元畅知道自己已避无可避,除了跟随宋定天继续作战,别无他法,既然如此,那私兵则是自己的护身符,只有自己实力越强,越能保护家小。 陆元畅很大方,给每人发了十两银子,让他们在汾城里能置个小院,安顿下来。 “张成留下,其他人退下。”陆元畅见事已了,便说道。 “老大,您让我留下,可是有话要说?”张成问道。 “现下汾城已安定,不会出什么差错,我想让你去临边将萱娘接来。”陆元畅淡笑道。 “老大,您这是何意?”张成想着当初陆元畅与韩书萱的流言,不禁心里打鼓,不会是让他接了人来安置在外头罢。 “你老大不小了,为人稳重,细腻,我有意将萱娘许配与你,如何?” “老大,这如何使得?”张成闻言,不禁额头起了冷汗。 “张成,我非试探于你,而是有意成全,你对萱娘的心思,我早就知道了。而且,我未动过她,她依旧是完璧之身,你得此娇妻,日后当好好相待。”陆元畅淡淡地说道,能甩了这个包袱,她一身轻松。 张成不可信置地看着陆元畅,他还以为自己的心思藏得很深,至少身边的兄弟都未察觉,谁想居然被陆元畅知道了。不过他看到陆元畅真挚的眼神,便知这非并是试探自己的行为,感动于她的体贴,张成跪地说道:“张成谢过将军大恩。” “起身罢,你我兄弟,谢来谢去怪没意思的。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老大,将军太过疏远了。”陆元畅亲手将张成拉起,淡笑道。 陆元畅带着家人,心满意足回了陆家小院,谁想小院院门处门庭若市,送礼的,请宴的,攀交情的,啥人都有,陆家人全靠小九威吓方能进家中。 “芙娘,看来过些日子,咱有得忙了。”陆元畅自嘲道。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当官的,自然要陪着‘威风’,哎!” 在顾小芙挺着肚子布署新宅之时,陆元畅则是在汾城一带招幕私兵,因着大战,不少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招幕私兵极为顺利,王超很快招了五千人补足了自己的私军,而陆元畅也是精挑细选招了一千人。 陆元畅在这一千人中,挑了一百人做自己的亲军,升任张成为自己的亲军百户带领,而剩下的士兵,则分为左右两卫,分别由冯怀与梁保负责训练,而胡大通,则是负责军需。 校场之上,操练杀喊声不绝与耳,陆元畅见状频频点头,她的亲兵与王超的尚有很大一段距离,不过因着精选,每个人的单兵作战能力却是极强,往后当多操练战法予以磨合,必能成为一支无敌之师。 待全军操练过后,便是演武,陆元畅拿了短刀,站于校场之中,浑身散发着极强的杀气,大喊道:“谁能在本将军手中接上百招,赏银十两,谁能将本将军打败,赏银三十两,另赏百户职位!”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个个士兵纷纷出列,对着陆元畅猛攻,不过对战了数十人,都无人能在陆元畅手中接过十招。 “梁保,你来!”陆元畅杀得兴起,只觉得这些士兵不够自己砍,便亲点了武艺最为高强的梁保。 “将军,小心了!” 梁保手拿长戟,迎着陆元畅凌厉进攻,他力大无穷,重戟舞得虎虎生风,不过陆元畅身形极为灵活,八卦步练得如火纯青,梁保强攻之势,并未让得陆元畅显出败迹。 两人已对战上百回合,看得众人不住赞叹,陆元畅运转内气,置于刀锋,融合了霹雳拳精要的霹雳刀法,开始显现出极为骇人的攻势。 身转游龙,刀锋寒光,梁保力扛,却发现短刀所传来的力道,竟然让自己频频后退,陆元畅一刀劈下,梁保竟然直接跪地。 “将军武艺,属下佩服。”梁保惭愧地说道,而心中却是极为震动,陆元畅武艺进步如此神速,要知道半年之前,他还能打败陆元畅。 “梁百户无须自惭,本将军侥幸而已。”陆元畅亲自将梁保扶起,向胡大通说道:“赏梁百户十两银子,今日操练到此。” 陆元畅操练过后,便回了新宅,挥退了上前服侍的奴婢,自己梳洗过后便去花厅找顾小芙。 陆元畅忙着外事,顾小芙则是忙着内事,身为陆家主母,她最近可是大忙,不仅要安置新宅,采买奴仆,还要对外打点各家送来的礼物与宴请,应酬贵族夫人。内事有珍娘帮着,尚算好些,可是自家生意,应酬城中贵妇,却必须要她亲自出面。 陆元畅到了花厅,也不言语,在众人行过礼后,便安坐于顾小芙身边,看着她处理家事。 顾小芙处事极为从容,对着一应奴仆虽然面露淡笑,可是身上隐隐的高贵气质,却让陆元畅觉得顾小芙合该是做主母的样子,当初那个连饭都吃不饱的村姑,如今可真是大变样了。 陆元畅一直觉得甚是婉惜,自己离开得太久,没有看到顾小芙的成长。 挥退了众人,顾小芙见陆元畅盯着自己瞧,便又恢复了羞涩的娇怯模样,撒娇地问道:“将军看我作什么?” “自然是夫人颜色靓丽,让本将军痴迷。”陆元畅听顾小芙唤自己作将军,便跟着演下去。 “平城候府送来十个歌姬,个个貌美如花,将军不若去看看,佳人已在园中等待多日了。”顾小芙甩了陆元畅的爪子,微微刺了她一下,眼下这种事,多不甚举,虽然顾小芙早有心理准备,可到底有些酸。 “夫人这是醋了么?本将军眼下只有夫人,别的女子,与本将军何干。”陆元畅淡笑道,其实心里可乐开了花,顾小芙吃醋的样子,别提有多动人了。 “眼下?”顾小芙不喜这词,不理陆元畅自径回了内院。 陆元畅傻愣愣地跟着,一步不离,谁让她说错话了呢? “将军跟着来作什么,奴家不在你眼下了,你还不去寻你的如花美眷。”顾小芙心眼不小,不过自打怀了孩子,陆元畅归来对她百依百顺,这脾气可不就涨了么,自然,危机感也涨了。 “屏儿,你带人下去。”陆元畅摆着脸,挥退了一众奴婢,这才厚着脸皮挨到顾小芙身边,哄道:“芙娘莫要生气,你知道我不会说话。” “我不知道,哼!”顾小芙装模作样轻推了一把,背身说道。 陆元畅也不生气,轻轻地搂着顾小芙,趁机在红唇上偷个香,说道:“你若不知,我可要出招了。” 话音刚落,顾小芙便跌进了陆元畅怀中,不可避免地迎接了陆元畅的热吻,前襟散开,陆元畅伸入衣内,抚摸着极软极嫩的两团,没多少功夫,*便燃起了,伴随着滚烫的气息,粗重的呼吸,让得顾小芙软了身子。 “阿元,莫要闹了。”顾小芙软软地拒绝着,她怕自己忍不住,也怕陆元畅忍不住。 “哎!这日子没法过了!”陆元畅侧卧于顾小芙身边,叹气道。 顾小芙拉了陆元畅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前,轻轻拍着安慰,她们也就那日行了房,后头几日,都忍着。顾小芙也就说说,就她这样笨重的身子,哪里能服侍陆元畅,而陆元畅哪里又能狠心下来放肆一回,左不过是亲个小嘴摸上几把解馋。 “今日你怎得如此早回来?”顾小芙问道。 “过几日你便到生日了,去年此时你刚来陆家,我没为你好好操办,今年想为你作寿。”陆元畅听着顾小芙安静地心跳声,说道。 “又不是整岁,不必大办了,请自家人来咱家吃顿饭便是了。”顾小芙淡淡地说道,她从出生到现下,都快做娘了,还没过过生日,早没了儿时的盼头。 “瞎说什么,除了那个金镯子,这生日便是你亲生爹娘留给你的一个念想,去年我不知,没为你办心中已是内疚,今年,无论如何要大办一场!”陆元畅说道,其实,她不仅想为顾小芙作寿补偿,更想借此机会为她寻找亲生爹娘。 以陆元畅的猜测,顾小芙的亲生父亲应当是当年参与大战的高级军官,既然在北境,那必是宋定天的手下。可是她去临边之时,并未发现何人有异,不仅如此,她也未寻找到当年陆正风的同袍,想是在那场大战中,都已战死。 “你想办就办罢。”顾小芙想的,却是趁此时机,为陆元畅打好关系,让得她的仕途更为顺利。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到今天一直在睡觉补眠,整整睡了十多个小时。 睡饱了,回到家就开始发奋码字。 倾心于玉扔了一颗浅水炸弹 倾心于玉扔了一颗火箭炮 倾心于玉扔了一颗火箭炮 倾心于玉扔了一颗手榴弹 倾心于玉扔了一颗手榴弹 倾心于玉扔了一颗地雷 倾心于玉扔了一颗地雷 年少扔了一颗手榴弹 。L木头·扔了一颗手榴弹 myth扔了一颗手榴弹 渡扔了一颗地雷 渡扔了一颗地雷 想爸爸的小毕扔了一颗地雷 想爸爸的小毕扔了一颗地雷 0.0扔了一颗地雷 0.0扔了一颗地雷 123言情书虫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Jc扔了一颗地雷 三顾茅驴扔了一颗地雷 蓝瞳八尾猫扔了一颗地雷 恭喜倾心于玉成为本文第十七位萌主。 第96章 北境前途 陆家的生日宴,让得城中贵族蠢蠢欲动,作为汾城的二号人物,陆元畅的夫人顾小芙的生日宴成了城中贵族与王超实权派沟通的很好渠道。 北境今后何去何从,是城中贵族所担忧的,陆元畅能看出的问题,贵族们也能看出些端倪,作为亲宋团体,他们的富贵荣辱与宋定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是宋定天无意在北境坐大坐强,那么他们的地位,将岌岌可危。 开国至今,已快两百年,这么长的岁月中,忠心这种东西早变成了奢侈品,对于一个日薄西山的飘摇王朝,贵族们没有太多心思去拯救它于危亡之际。各地军阀,各地贵族,盘根错节,党党相互,地方势力逐渐壮大,朝廷则只能苦苦支撑,并没有太多能力去控制。 北境的宋定天,南方的王世成,西面的郭达明,都是军阀中的巨鳄,一面以自己的力量保家卫国,一面又趁时机扩充自己的实力。朝廷对各地军阀一向冷淡,有外敌入侵之时,便用他们去抵抗,战乱平定,又会使不少政治手腕去打压他们,让人寒心。这三人之中,只有宋定天对朝廷尚有报效之心,而其他二人,早与朝廷离心离德。 汾城贵族最怕的,便是宋定天班师归朝,那样的话,朝廷将收归北境,而他们这些附庸宋定天的北境贵族,则是如待宰羔羊一般。 北境经历了大战,此战虽历时不长,但于北境来说,则是元气大伤,现下边境守军加起来也不过七八万人,宋定天的三万私军更是损失过半,只余一万多。花尔哈及入侵之时,自然少不了杀民抢掠,所到之处,烽火四起,民不聊生,单就北境最大的富贵汾城,也是受了重创,急待休养生息。 陆元畅要办生日宴,自然要宴请宾客,王超听闻,便将陆元畅叫到将军府中,提醒道:“阿元,此次生日宴,我欲让你办得隆重些,将城中贵族及北境各地的势力人物都请来。” “将军,属下只不过一区区中郎将,怕还没有那么大的脸面吧。”陆元畅无奈地说道,她也想办得隆重,可是自己的官职太过低微了。 陆元畅是正四品中郎将,中郎将这个官职,有虚有实,权力可大可小,若是在京师,那不过是一禁军统领罢了,不过陆元畅这个中郎将,算是掌兵实权郎,在正四之中,尚算够份量,可是要宴请北境各方势力,怕是痴人说梦。 “你莫担忧,只对外说宋大将军也会前往,那些人听了,自然明白这其中道理。”王超满不在乎地说道。 “大将军要来汾城?”陆元畅闻言,不由心惊。 “正是,大将军已来信,说要来汾城视查民情。”王超慢悠悠地说道。 “属下明白了。”陆元畅点头,问道:“那三公主的事,可要与大将军支会一声?” “不急,到时我会亲自向大将军禀告,公主何时到汾城?”王超问道。 “两日之后。” “甚好。” 陆元畅出了书房,便急急赶回家中,将宋定天要来汾城之事告之顾小芙,让她精心筹备宴会,莫要出了差错。 顾小芙闻言,不由心中紧张,“战神”要亲自赴宴,可是了不得的大事,陆元畅就算再得宋定天赏识,左不过对她亲自教导提携,一个下属夫人的生日小宴,哪用得着宋定天亲往,派个亲随送上礼便够了。 顾小芙熟读史读,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生日宴怕是没这么简单,不过她也未向陆元畅问及内情,只是答应陆元畅自己会将生日宴举办好。 “芙娘,原本我只是想为你好好办场生日宴,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陆元畅内疚地说道。 “你莫要如此说,有心就好,我们俩还用得着说这些?”顾小芙笑眯眯地安慰着。 家有贤妻,说的便是顾小芙,快八个月的身子,还为了家里忙碌着。要说顾小芙,外头人自是说她好福气,仅仅一村妇,在微末之时嫁得如意郎君,夫君才貌双全,对她体贴温柔,家中上无公婆压着,下无妾室膈应,上至贵族,下至百姓,哪个人不说她一声命好。 可是,万事总有两面,在陆元畅一心练兵应对各方势力之时,在家中无长辈相助之际,顾小芙挺着大肚子,忙里忙外,累了,由屏儿扶着坐下喘口气,待稍好些,便又开始费心张罗了。 要说陆元畅,行军打仗在行,与人打交道,处理家中庶务,却是不能,而这恰恰是顾小芙所擅长的,所幸还有润娘与祝大娘帮着,才慢慢将家中的一摊子事给撑开了,而杨家人,则是负责照看铺子里的生意,战后百业凋零,陆家的生意不免也受了些影响,众人只盼着能撑过这段时日,汾城能尽快恢复往日的繁荣。 三公主到时,陆元畅亲自将她请进将军府,王超命人将三公主安置在后院小楼,说来也巧,正是当初安置云烟姑娘的小院。 “公主一路辛苦,末将不打扰公主休息。”陆元畅没有送三公主进入院中,而是在院门处停了脚步。 “怎的,要锦衣玉食养着本公主么?本公主还真怀念那浸了咸水的皮鞭!”三公主就算身为阶下囚,那与身俱来的高贵气质还是印在骨子里的。 “公主好生歇息,末将告退。”陆元畅对三公主没有敌意,但她知道三公主的存在是个极大的麻烦,她不知王超在想些什么,不杀不放,这样拖下去可不好。 陆元畅去后,便去面见王超,与他说了三公主的情况,王超不置可否,只是关心着生日宴的事:“贴子可曾都派去了?” “回将军的话,属下命亲随去的,亲自面见各家主,大将军要前来亲临的事,属下只命亲随说上一句,并未强调。”陆元畅拱手回道。 “如此甚好。” 陆元畅看着王超莫明的笑,心中很是疑惑,按她对王超的了解,此人城府不深,情绪都挂在脸上,他此时如此高深莫测,怕是对自己隐瞒了不少事,想是宋定天所教。 陆元畅回到家中,便招亲随相问三公主的事,亲随并未发现三公主有何不妥,他甚至不知自己所押之人是公主。 “那女子可有说过什么?”陆元畅疑惑地问道。 “没有。”亲随回答,突然又说道:“女子有时唤身边的侍女为小繁,有时又叫她敏儿,属下曾问过那侍女,知她叫小繁,不知那女子为何会叫她敏儿。” “你辛苦了,带人到胡大通那里每人领五两银子。” “谢将军。” 陆元畅挥退了人,端着茶碗沉思,小繁?敏儿?王敏?公主? 不过饶是她聪慧过人,也未将三公主的事想通透,只是隐隐觉得,三公主与王敏必有关系,而王超的做法,更让她坚信自己的猜想。 “将军,夫人唤您用晚膳。”屏儿领着顾小芙的口信,来回话。 “我知道了,立刻过去,你且先去伺候夫人。”陆元畅回道,放在茶碗,按了按有些涨痛的脑袋,慢慢向饭厅而去。 “干爹干娘,大哥大嫂,最近大家辛苦了。”陆元畅放下顾小芙给自己盛的汤碗,说道。 “我们哪里辛苦了,现下铺子里也没太多生意,最辛苦的,自然是芙娘了,我与珍娘说了,这些日子让她别去铺子里,留在家中帮芙娘。”杨大娘心疼地说道。 “干娘莫要如此说,奴家并不劳累,凡事都有下人在做,奴家只是动动嘴皮子罢了。”顾小芙撑着疲惫的身子,说道:“大郎,前几日我与干娘商量,芸娘今年都十二了还未许人家,咱是不是趁着这次宴会,为芸娘好好相看。富贵人家咱高攀不上,只求能得个上进的好后生,家境殷实些也就知足了。” 蛋蛋闻言,瞎嚷着小姑姑要嫁夫婿,杨芸听闻,不禁羞得脸都埋进了碗里。 “此事你帮着相看,凡事有干爹干娘作主,若是相中了,我自会亲自为芸娘操办。”陆元畅点头,这事也是她的心事,让杨家两老来汾城,为芸娘许个好人家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用过饭之后,大家都回房歇息,陆元畅陪着顾小芙回了正院,洗漱过后便在炕上为顾小芙捏肩膀。 “近几日你怕是累着了罢,先前在饭桌上也不见你多用些,这样身子可怎么撑得住。”陆元畅担忧地说道,实在是顾小芙的脸色不好。 “忙过这段时日也就好了,你莫要担心。”顾小芙靠在大枕上,舒服地享受着陆元畅的体贴。 “我看着你的肚子好似比一般妇人要大些,明日要不请郎中来瞧瞧?”陆元畅换了位置,按摩着顾小芙有些水肿的小腿。 “不必了,孩子在肚子里日日闹腾,壮实着呢,他合该像你,一点都静不下来。”顾小芙拿着有些肥嘟嘟的手指头,点在陆元畅的额头上。 “真的?让我听听。”陆元畅每日最大的安慰,便是趴在顾小芙的肚子上听着孩子的动静,有时也会和孩子说说话,要不就是听顾小芙哼小曲儿,百试不厌。 果然陆元畅才刚将耳朵贴上去,肚子里的小东西便翻腾起来,陆元畅摸过去,孩子便逃开,再摸过去,又调皮的往别处去了,陆元畅可是得了大乐子,不过苦了顾小芙,孩子在肚子里闹腾,顶着胃不舒服也就罢了,可顶着下边,她都快忍不住要如厕了。 “阿元,你行行好,放过孩子,也放过我,快扶我去隔间!”顾小芙顾不得羞,直拉着陆元畅说道。 按着陆元畅的脾气,往日玩到兴头上,自然要抱顾小芙去的,不过顾小芙肚子实在太大,体重也增了,陆元畅胆小,只是小心地扶着她去如厕。说来也是孩子调皮,陆元畅不与他闹了,他到是安静下来,顾小芙才进隔间,便又没了感觉,只得让陆元畅扶着回到炕上。 “芙娘,你说他会不会是个小子,这么爱折腾。”陆元畅将凉好的补品端了过来,亲自喂顾小芙,耐心十足的样子。 “是个小子我到安心了,要是个姑娘,那么野的性子,我还得为她愁婆家。”顾小芙咽下了燕窝,好奇地问道:“阿元,你想要个小子还是姑娘?” 陆元畅淡淡地笑着,说道:“只要孩子像你,小子姑娘都好。” “尽拿话哄我,你现下说话都不老实了。”顾小芙纯真地笑着,娇嗔道,那弯弯的大眼中,尽是对陆元畅的满意,谁想陆元畅也有如此直白哄人的一日。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来袭,你们准备好了吗? 第97章 书萱寻死 生日宴的前两日,张成将韩书萱接到了汾城,因着陆元畅早已向顾小芙报备,张成便听令将韩书萱送到了陆家等待出嫁。 张成并没有与韩书萱说过陆元畅的打算,韩书萱还以为陆元畅没忘了自己特地接她进府呢,陆家新宅在汾城也算不错了,不过比起韩书萱当初所在的韩府,又差了不少,不过韩书萱没在意这些,只盼着早些见到陆元畅能倾诉相思,谁想迎接她的,是一个大着肚子的女子。 女子未施粉黛,却有着清丽不俗的容貌,特别是那双灵动的眼睛,让人觉得特别清澈,所有在这双眼睛跟前的人,好似都会因自己以往的龌龊事污了这双眼而感到自惭形秽,女子穿着正红并蒂莲云缎刺绵广袖,高髻由一根通透的翡翠簪子固定,腕上戴着同色翡翠镯子,其他再无任何饰物,不过,这人高贵的气质,并不需要用首饰相衬,只这样亭亭而立,便能让得百花失色。 女子的身边,另有一个女子,虽然容貌不及正座女子,但她端庄地坐着,微微淡笑,便让人觉得世间一切不过是俗物,都入不得她的眼。 “还不上前参见夫人。”屏儿见韩书萱傻愣愣站着,便是不喜,虽然将军早说过此女要配给手下人,可是单就韩书萱由王超所赐这个身份,便能让屏儿觉得危险,她可是忠于夫人的好丫鬟,谁想爬将军的床都不能。 “奴家见过夫人。”韩书萱再不请愿,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她咬紧牙,向着顾小芙做了个万福。 “韩小姐请起身,不必客道。”顾小芙淡淡地说道,对于一个曾经贴着陆元畅标签的女子,她确实无法热情相待,所幸陆元畅把持得住,赏给手下也算是正理。 “奴家谢过夫人。”韩书萱因着没被叫坐,只得在堂中站着。 “近日府上事多,我怕是无法照应韩小姐周全,韩小姐且在后院安顿,有何事吩咐身边的丫鬟即可。”顾小芙见韩书萱规矩不错,便缓和着脸色说道。 “奴家谢过夫人。” “屏儿,你带韩小姐去书香斋歇息,告之伺候的丫鬟,莫要怠慢了小姐。” “奴婢知道了,韩小姐,请随奴婢来。”屏儿不极愿地向韩书萱行了礼,便带着她去了书香斋。 “芙娘,这女子怕是不简单,你可得把阿元看好了。”祝润娘微皱眉,自打虞大郎无媒纳妾后,她便对此类女子极为不喜。 “大姐,我见她是个苦命人,就不必为难她了,左不过在府中待上一两月,待张百户筹备聘礼上门提亲,她就是张家的人了,与大郎无干。”顾小芙叹气道,其实她一向与人为善,不过这个韩书萱打量自己的眼神,却让得她很不舒服。 “你都快生了,阿元还使劲折腾你,又是办宴会,又要照顾她的人,我真为你不平。”祝润娘怪来怪去,最后也只能把事怨到陆元畅头上。 “家里的事,全靠大姐相帮,现下各事都料理妥当,再撑几日就是了。”顾小芙安慰道,她可不想自家大姐怨上陆元畅。 “那个女子,你莫要理会,我闲着也是闲着,就替你看着,整日寻她吟诗下棋,让她没功夫起歪念头。”祝润娘真真是为了自家小妹,硬是把自己的霸气给逼了出来。 “成,宴会将近,家中事多,大姐也不必每日来往辛苦了,你就住在书香斋边上的小院,替小妹看着罢。”顾小芙打趣道,其实她不过是心疼祝润娘每日陆家祝家两头跑罢了。 “此法甚好。”祝润娘重重点头,对着自己的贴身丫鬟说道:“四喜,你回去告诉我娘,我今日便在陆家住下,你将我平日的穿戴书籍取来。” 陆元畅晚间回到家中,便觉得家中气氛不对,一个个见她,好似罪大恶极的犯人一般,杨大娘话里话外,都是让她不要沉迷声色,多多顾家顾妻,杨明也是话里藏话,要她莫忘了陆家的家规。 陆家的家规,陆元畅打小就在包氏的指点下背熟,这辈子都不会忘。什么尽忠职守啊,什么保家卫国啊,当然也有不纳妾,不沉迷戏子歌姬之类的教化规矩,只是陆元畅不明白,为啥全家人都是心疼顾小芙,冷嘲热讽自己呢? “屏儿,你去问问韩小姐,家中膳食可否合意。”顾小芙出言,暗中提点陆元畅。 陆元畅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她自然是知道韩书萱来了,张成送韩书萱到陆家后便去校场寻自己,只是她只将韩书萱的身份告诉了顾小芙,旁人不知也难怪要瞎想。 “干爹,韩小姐是前户部主薄韩大人之女,因着韩大人犯了事,韩小姐被充军至临边,当时我在临边之时,王将军便命她来侍奉我起居,我见她是个可怜人,便作主将她许给了张成。”陆元畅耐心地解释道。 “许人了?”杨明可不信,少年血气方刚,又远离妻子,韩书萱明显是王超给陆元畅的军妓,他不信陆元畅能把持得住。 “是的,张成早属意于她,我便成人之美。”陆元畅说道。 杨明微微点头,算是放过了陆元畅,一家人用过饭,便都回了房。 也不说陆元畅在屋中如何服小低微哄顾小芙,这一厢润娘带着自己钟爱的诗集,去找韩书萱对诗了。 韩书萱是京师大家闺秀,在琴棋书画上的造诣很是高深,祝润娘渐渐发现,以自己的才能,居然被她压得死死的。 北境尚武,在学问上比不得京师南方,往年科举,北地举子考中者亦是少之,祝润娘仿佛挖到了宝似的,早忘了自己前来的目的,居然厚着脸向韩书萱请教诗词。 韩书萱也是憋太久了,来了北境就没过上一日好日子,如今又能重读诗书,且有祝润娘相伴,可不正是打着灯笼都寻不来的好事么,她见祝润娘谦虚请教,自己不免倾力相授。一问一答,两人相处很是融洽,沉迷诗词不知时辰,直到丑时末了才意犹未尽分开。 祝润娘回了小院,才记起今夜自己本是要套取韩书萱的往事与心事,她狠啐了自己,便安歇,在被窝中,告诫自己明日定要坚定立场,为顾小芙而战。 正院门外,小九不满地看着屋门,阿爹阿娘今夜话真多,还让不让狼好好睡觉了。 “芙娘,别人不信,你可要信我,我真没碰过她。” “芙娘,你到是说句话啊。” “芙娘,你睡了么,别背着我,我抱着你睡罢。” “陆元畅,你看看啥时辰了,闹什么,大热天的,两人挨在一起你不嫌热!一边去,别挤着我挤到了孩子!” “。。。” 第二日一大早,陆元畅顶着两黑眼圈去了校场,将士兵狠虐了一番,才让肚子里一大堆的气散了。 “老大,今日你这是咋了?”梁保为陆元畅端了杯凉茶,小心地问道。 “咋了,男子生闷气,不外乎家业与女子,咱老大家业是妥妥的兴旺,剩下的,还能是为了什么。”冯怀油腔滑调地说道。 “难不成是为了嫂子?”梁保真是孺子可教,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陆元畅闻言,狠狠瞪了两人一眼,两人默契不吭声,不过心里头可是乐得欢,最近老大太过春风得意,也就顾小芙能治她。 润娘帮着顾小芙处理过宴会之事,便带着琴又去找韩书萱“刺探军情”。祝润娘弹得一手好琴,在一曲《思乡》之后,成功让韩书萱落泪。 韩书萱一边抹着泪,一边在祝润娘“循循善诱”之中说着家变后的境况,特别是从京师至临边一路,她着实吃了不少苦头,端得是声泪俱下,痛哭流涕。 祝润娘虽说婚姻不幸,但从小却是被祝大娘娇养着的大小姐,可以说不知人间疾苦,顾小芙的遭遇都让她心酸不已,而韩书萱的惨况更是让她无法抑制自己由衷的心疼。 “萱娘,你莫要太过伤心,将军已为你脱籍,往后你跟着张百户,好好过日子便是。”润娘安慰道,只是她不知,韩书萱并不知道自己已被陆元畅许给了张成。 “润娘,你说什么?!”韩书萱瞬时停止哭润,不敢相信地问道。 “什么?” “我与张百户有何关系,为何要与他过日子?”韩书萱急急问道。 “将军将你许与张百户,接你来便是要与他完婚,你不知道吗?”润娘终于发现两人之间的问题所在,只是她不知为何无人告诉韩书萱她与张成的婚事,陆元畅不说,自然是避免尴尬,可是张成也不说,实在是说不过去。 韩书萱闻言,顿时心中极为哀痛,原来,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直到现下,这美梦却未醒来,转成了一场恶梦罢了。韩书萱又悲又恨,突逢家变,父亲兄长惨死,一家老弱四散发配,庶妹在军中被人□□活活逼死,眼下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个依靠,不想只是水中月。 韩书萱恨极了陆元畅,既然无法给她希望,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 有多少夜晚,她躺在陆元畅的军铺上,看着那人灯下看书,俯案而眠,又有多少夜晚,她担忧这人出征未归,行军辛苦。当张成来接她之时,她是多么的欣喜若狂,她一心告诉自己,舍了这千金小姐的身份,甘愿做她的一个妾室,本本份份,尽心侍奉那个穿正红的嫡妻。 可是到头来,都不过是她的奢望罢了,那个看似温和善良的人,却连一个卑微的妾室都不愿给她! 韩书萱悲痛欲绝,只觉得这世间,再无自己的容身之地,她转身向着墙撞去,不过被服侍的丫鬟拉住了,她无力地滑落在地,哭得不能自已。 顾小芙接到了丫鬟的回禀,得知韩书萱撞墙寻死之事,她虽想去看望,不过忍住了,让外头亲随将此事告之陆元畅,这事,她不宜出面。 陆元畅才在珍宝阁里拿了送给顾小芙祝寿的首饰,脸上的笑还未散,便被此事吓着了,她带着张成一路策马狂奔回家,直接闯入书香斋。 韩书萱此时已冷静下来,将所有的人都遣出屋外,陆元畅进去之时,她正对着铜镜,不知在看什么。 “萱娘?”陆元畅轻声唤道。 “将军来了?可是为了奴家寻死一事?”韩书萱缓缓起身,痛恨地盯着陆元畅,给她希望的是她,让得希望破碎的又是她,韩书萱想恨,却恨不起来,想爱,可又无能为力。 “萱娘,万事总有解决之法,人若死了,便什么指望都没有了。”陆元畅轻声劝道。 “奴家现下可还有指望?敢问将军,一个罪犯之女,发配充军,被人随意赏赐,是解决之道!”韩书萱鼓起勇气,走到陆元畅面前质问道。 扑鼻香气而来,让得陆元畅不由后退一步,眼前的韩书萱,让她想起了云烟,陆元畅自问并没有做过对不起她们的事,而是出于良心尽自己所能给予帮助,可是为何,到最后她们总会将所谓的错按在自己头上。 人心不足蛇吞象,很多事,都是自己造成的,不说云烟,单就韩书萱,陆元畅就觉得她太过贪心,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到头来永远只能落得一场空。 陆元畅回忆起在洛溪村时,自己救了顾小芙,就觉得这是自己此生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顾小芙懂得感恩,顾小芙默默地照顾自己从不要求回报,就算后来两人心意相通,可她依旧守着本份。 陆元畅上前一步,对着韩书萱冷酷地说道:“你本是犯人之后,我许你良民之身,许你无忧未来,许你得力属下,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可是想回到临边,如你亲妹那般做军妓才甘心?” “好一个为奴家尽力打算的将军,奴家谢过将军大恩!”韩书萱凄惨地笑道,她早应该看透,面前这个人的眼中,永远只有那个穿正红的女子。 “你要的,我给不了,你有何其他心愿,我会尽力为你实现。”陆元畅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心软,若是韩书萱再纠缠不清,她到是不介意做个恶人。 “请将军许奴家一城中小院,独自过活,与张百户的亲事,就不必再提了。”韩书萱绝望地说道,也罢,离了这个专情又无情的人。 “此事我需与张百户商议,你在府中安心度日,若是再有寻死之事,我便不管了,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陆元畅答道,对于韩书萱,在她心中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过客,可是张成于她,却是生死兄弟,韩书萱是死是活是好是歹她管不着,但张成的意愿她却不能忽视。 出了书香斋,陆元畅将张成带至书房,艰难地说道:“成哥,我对不住你。” “老大,你这是何意?”张成被陆元畅的称呼吓得站了起来,有多久,这人不曾如此叫过自己了。 “萱娘今日听闻要与你成亲,在府中寻死。”陆元畅难堪地说道。 张成到是冷静,他喜欢韩书萱,自然也清楚韩书萱心里有陆元畅,既然她不愿,他张成也不会勉强。 “属下恳请老大取消这门婚事。”张成跪地求道。 “成哥,我本欲让你心愿达成,也想给萱娘一个好未来,可惜了,萱娘没这个福气,她自请离府,独居小院,你若有心,往后便多去看看她罢。”陆元畅惭愧地说道,虽然张成没把话说出来,可是她知道张成了解事情的缘由。 “老大,凡事随缘!” 顾小芙得了陆元畅的嘱咐,在内城中寻了一清静小院,当晚,由亲军自后门,将韩书萱送出了府。 作者有话要说:这下大家看爽了吧 良牙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良牙扔了一颗地雷 bilibilipapapa扔了一颗手榴弹 bilibilipapapa扔了一颗地雷 bilibilipapapa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Jc扔了一颗地雷 兰宝贝扔了一颗地雷 谢谢哦 第98章 宴会的真正目的 如果说面对云烟的陆元畅是单纯的,稚嫩的,那么面对韩书萱的陆元畅,则是冷酷的,无情的,战场的厮杀,抹去了她的赤子之心,人命已是低贱,尊重更算不得什么,她将为数不多的良知,全给了顾小芙与家人,又或者是给了为自己卖命的手下,其他人,在她眼中,什么都不是。 为了云烟,她曾经悲痛之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反省自己的行为,而当面对韩书萱,陆元畅仅仅只是难过一下,转身之间,这种不属于自己的情绪便抛之脑后。 为何王超当初将韩书萱赏给自己,韩书萱没有一丝反抗,可是到了自己这里,却是落得寻死下场。这一切,不过一个情字作祟,陆元畅知道,可是她给不起,早早远离,对大家都好。 清晨天微微亮,陆元畅一身劲装,在院子里练剑。太阳未起,清风相随,树上的鸟儿欢快地鸣叫,小九在一旁穿梭。 小九长大了,因着顾小芙尽心喂食,长成非常强壮,眼睛开始泛绿,尖牙闪着寒光,通体的茸毛褪去,换上了极为光泽的硬毛,从头至尾乌黑一片,而四只蹄子却是雪白纯净,陆元畅受到王超一军师的指点,才知道小九是狼中极品——“踏雪”。 “踏雪”,顾名思义,脚程极快,狂奔之时,身轻如燕,雪上微痕,捕猎能力极强,群狼见之,无不诚服,只是“踏雪”数量极少,贵族无不以拥有为荣。 王超曾听闻小九,便命陆元畅带之一观,可惜小九被顾小芙养得极为温顺,浑身没有丝毫血气,王超看后很是失望,这让得陆元畅面上无光,只怨顾小芙“慈母多败儿”。 自打陆元畅归来后,小九被迫远离了顾小芙,日夜跟着陆元畅,陆元畅但凡上校场,总要带小九去练几下,是以半月下来,小九渐渐流露出狼的本性,它在府中尚知收敛卖乖,可到了军中,却是极为凶狠,有时与士兵比试,它兴头上也会咬伤人。 陆元畅喜欢剑,惯用刀,在军中时常用刀演练,可在府中,则是挥剑而舞,她身材修长,四肢匀称,舞动宝剑之时,显得极为飘逸脱俗,乌黑的长发随剑气而动,小麦色的脸上挂着炯炯星目,精巧的红唇微抿,周身萦绕着绿树红花,一旁观看的亲随只觉得自家将军如谪仙一般,赏心悦目。 陆元畅收了剑,看到小九全身毛发直竖,不禁淡笑,她刚才练武之时,可是专门“照顾”小九,时不时将剑气挥至小九处,小九本能地感到危险,这才四处乱蹿。 “将军,夫人醒了,让您回屋更衣。”屏儿见陆元畅晨练完了,才行礼说道。 “知道了,你先回去伺候夫人,我这就过去。”陆元畅将剑扔给亲随,拿了冰好的棉布随意抹去一头汗,便带着小九一同回正房。 亲随跟到正院院门处,便停下了,而小九也在正屋门外停了脚步,陆府的规矩,是顾小芙参照陆家的家规而定,因着陆元畅有军职在身,府中规矩甚严,人与畜生都不得越矩。 “芙娘,你怎不多睡一会儿,现下才辰初。”陆元畅见顾小芙坐在梳妆台前由侍女通发,轻声说道。 “今日来客颇多,我早些起来准备,撑过今日,便能好好歇息。”顾小芙刚起,身上的慵懒未曾散去。 “辛苦你了。” “说这些做什么,澡间已备好温水,你去洗漱一下。” 陆元畅洗漱是不要奴婢伺候的,故而顾小芙身边的侍女未曾相随,只忙着为顾小芙上妆。 今日是顾小芙大喜的日子,整个陆府都喜气洋洋,奴人们寅时便起身忙碌,珍娘与杨荣也是卯正开始张罗。 珍娘与杨大娘负责大宴吃食,杨荣与祝家大郎二郎负责外头迎客,润娘与祝大娘负责招待女眷,祝保长与陆元畅则接待男客,陆府门外亲军压阵,端得是气势不凡。 今日来宾在北境非富即贵,一家人打起了精神应酬着,不敢有一丝懈怠。 陆元畅洗漱出来,顾小芙亲自为她更衣,虽说顾小芙长高不少,可是陆元畅因着练武,长势快些,顾小芙要为陆元畅整理着衣,有时还不得不垫起脚来。 陆元畅怕顾小芙辛苦,人向前微微躬着,众侍女见到二位主子如此情谊绵长,不免羡慕不已,因着韩书萱的到来,顾小芙身边的贴身侍女无端起了危险感,而此时两人的小意温存,不也无声击碎了肖想者的妄想。 陆元畅见顾小芙要为自己梳头,便自觉坐下,两人的相濡以沫,早已浸透到日常生活的每一处。 顾小芙柔柔地用着发梳按摩着陆元畅的头皮,突然间,她手顿了顿。 “芙娘,怎么了?”陆元畅不解地问道。 “没事,只是发现了一根白发。”话语轻巧,可是顾小芙心里有多疼,只有她自己知道。 功名成就,光宗耀祖,摆脱枷锁,赢得富贵,可是这一切,陆元畅付出多少,只怕只有顾小芙才能深刻体会。二十不到的弱冠之龄,居然图增白发,那些看似轰轰烈烈的大捷之下,到底掩盖了多少心血与伤痛。 “拔了就是,我阿娘曾说过,我阿爹也是早早有白发的,想是陆家人都这样。”陆元畅轻声安慰道。 束发,绑上浅紫丝带,与一身紫色服侍相映衬,陆元畅起身,站在盛妆的顾小芙身边,一众侍女无不被两位主子的容貌所吸引。 “奴婢祝夫人青春长驻,一举得男。”屏儿领着众侍女行大礼祝福,陆元畅很高兴发了赏。 打扮妥当,陆元畅便去前头待客了,白日里来的都是亲朋好友,要不就是手下的忠心之人,难得的是,顾小芙在汾城居然名声不错,很多往日相熟之女,也备上了礼物,或派仆人送来,或自己亲至。 院子里唱起了大戏,演起了杂耍,男子们在前头喝酒开赌局,女子们在后头赏花闲聊,顾小芙如众星拱月一般,谁见了她不说声颜色好有福气,特别是有些消息灵通之女,今早得知陆元畅将韩书萱连夜送出了府,真是对顾小芙羡慕不已。 小九今日也是开心极了,陆元畅没功夫理它,它终于能在阿娘身边待一日。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小九从小就没被关过,陆元畅原本打算将小九关进柴房,可是小九居然露牙相对,还是顾小芙心疼,让它跟在自己身边,这陆家,能将小九看好的,也只有顾小芙与陆元畅了。 只见得陆家的花园中,一群盛妆的娇娇女子,围着“呜呜”直叫的小九欺负,银铃般的声音,煞是动听。 “啊呜~” 小九终于想念陆元畅了,跟着阿爹,能跑能咬,能欺负人,跟着阿娘,却只能被人欺负。 合该小九是顾小芙亲手带大的,最听顾小芙的话,被一群贵女又搂又抱,毛都扯下了几根,也没发脾气,只是闪着大大的绿眼睛,水汪汪地看着顾小芙,可惜它阿娘,正与其他人说话呢。 热闹了一整个下午,夕阳缓缓落下,陆府处处点起了红灯笼,重量级的贵宾陆续到来。家丁们更为忙碌,可是看着府中严守岗位的亲军,自然不敢有丝毫懈怠。 “安乐伯到~” “平阳侯到~” “奉关李将军到~” 唱叫声起此彼伏,陆元畅亲自将人带至正堂。 “王将军到~” “宋大将军到!” “大将军真的来了!”一众原本怡然安坐的贵宾,听到宋定天到了,都立刻站了起来,一起到府门迎接。 “属下陆元畅,见过大将军。贱内生辰,得蒙将军亲至,属下惶恐不安。”陆元畅单腿下跪,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阿元快些起身,大好的日子,不要动不动就跪,老夫今日可是来沾沾你夫人的喜气的,哈哈。”宋定天亲手将陆元畅拉起身,话语间显得极为亲热。 “大将军有礼。”一众显贵,在宋定天面前,放下了打出生起就摆着的架子。 “大家不必客道,今日莫要论官职,客随主便便好。老夫与你们久不见面,心里甚是挂怀。”宋定天收敛着一身杀气,随和地说道。 “我等亦是挂念大将军,大将军在前线保家卫国,多年未与家人团聚,舍己为民,大将军高义。”平阳侯及时拍着马屁。 “我等入席叙话罢,莫在站在府口门,让小辈为难。”王超接到了宋定天的眼神,出面将一众人带回了正堂。 正堂摆了三桌席面,非权贵不得入坐,其他人,都安排在偏厅。 一众权贵见宋定天果然出现,为自己纡尊降贵来陆家祝寿而感到庆幸,陆元畅派出去的贴不少,而今日亲至的,大约是六成,另有两成因路远不得来,但派了亲信跟随而来说明情况。剩下的两成,则很明显,已经与宋定天撇清了关系。 对于这样的结果,宋定天挺满意的,至少在座之人,让他知道北境还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众人喝酒攀交情,好不快哉,不过也有胆小之人,忍了又忍,在大宴将要结束之时,还是问出了心中疑问:“大将军,此次我北境剿灭戎狄二十多万大军,且斩杀了花尔哈及与花尔布勒,想必朝廷接到塘报,必有嘉奖。” “老夫已将捷报上表朝廷,安定君心民心,不仅对军中各将士予以表功,对尔等出力之人亦有提及。”宋定天老神在在地说道。 “我等何功之有,大将军使不得。” “北境大战,打得不仅仅是兵力,更是耗费粮草与军晌,朝廷艰难,拨到军中辎重哪里能满足军中所需,若无众位相助,我北镇军必定不战而败。”宋定天实话实说,就朝廷拨给他的粮草,还不够镇北军驻扎之用。 话音刚落,一众人面上的笑容越发的真诚,到了他们这个地位,钱有了,爵位有了,要争的,便是权,而跟着一个有权的人,这个人又是愿意提拔手下的,便是大大的幸运。 没看到坐在宋定天身边的陆元畅么,二十不到的年纪,已升至正四品中郎将,她在战场的功绩,自是不用说,可是若没宋定天亲自上表讨封,她的功劳早被上级抢走了,哪里能如现下这般春风得意,手握军权。 “我等谢过大将军提携,此战大将军居功甚伟,皇帝接到捷报,怕是要调大将军回朝,掌全国兵马了罢。”平阳侯试探地说道。 “离家多年,老夫也想早日回家,享受天伦之乐啊。”宋定天感慨地说道。 不过此话一出,堂中的气氛乍然紧绷,众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宋定天,难不成他们最担忧的事,要发生了吗? “只是,北境战乱多年,百业凋零,百姓生活很是艰难啊,老夫身为北州都督,掌管北州军事民政,看到北州如此残破,士兵死伤过半,怎能安心离去。老夫已上表朝廷,北州何日振兴,老夫何日还朝,因着思及家人,老夫已向皇上恳求,让夫人来汾城相聚。”宋定天说到家人,很是伤感。 “大将军为国为民,真是高义啊!”络绎不绝的赞叹声,赞叹的只是宋定天的老奸巨猾,以及自己团体的兴旺。 “还望众位能顶力支持,为北境百姓出一分力。” “我等世受皇恩,自然要为皇上,为朝廷,安抚一方。” “我宋定天在此,敬诸位一杯,谢过诸位的慷慨大义。” 陆元畅跟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只是心中越发的害怕,这群人在一派其乐融融为国为民的表象掩盖之下,到底要做什么! 身为宋氏军团的一员大将,陆元畅没有选择的余地,今日亲宋一族在她府中交换彼此的诚意,她陆元畅不管今后做什么,都与宋定天绑在了一起。她只是想安稳度日,平静生活,可是眼下这一幕,却是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酒畅酣至,烟花盛放,心满意足的人终是离席,不过宋定天与王超却是留了下来。 “阿元,请你娘子出来一见,老夫有件礼物要亲手送与她!”宋定天笑道。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读者用着现代人的思维逻辑看古代文,当然会发现书中人物的言行很有问题。 读者多数是女人,从骨子里期盼尊重,平等,自由,平和,可是这些东西,对于古代的女子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就是现代社会,也无法十足十的做到这些。 看古惜今,这是本君的想法,下章父女见面,本君很期待。 Jc扔了一颗手榴弹 倾心于玉扔了一颗手榴弹 凡四扔了一颗手榴弹 破碎··扔了一颗地雷 破碎··扔了一颗地雷 破碎··扔了一颗地雷 破碎··扔了一颗地雷 默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倾心于玉扔了一颗地雷 倾心于玉扔了一颗地雷 谢谢,破费了。 第99章 父女初见 前院散席,后院也跟着散了,顾小芙刚安排好人撤席清理,陆元畅的亲随便来唤她到前院去。 顾小芙接到消息,回屋更衣,快速收拾妥当,便由屏儿扶着疾步来到正堂。 陆元畅见顾小芙进了正堂,起身亲自相扶,来到宋定天跟前,顾小芙缓缓行礼:“奴家见过大将军。” “小娘子有孕在身,不必多礼。” 然而宋定天话音刚落,在见到顾小芙缓缓抬头后,有些愣神,而王超则是面露惊讶,因为顾小芙与王敏长得有几分相象。 “小娘子很是面善,容貌竟与老夫外甥女有几分相似。”宋定天缓过神来,说道。 “奴家进城前只是一普通村妇,不敢与小姐相提并论。”顾小芙低头说道,陆元畅并没有与她提及过王敏,她自然不会多想。 “小娘子莫要自谦,能相助阿元的女子,必是不俗,今日是你大喜之日,老夫这里有一件礼物,正好送与你。”宋定天示意,亲随将一个精致的匣子递给顾小芙。 “奴家不敢受大将军大礼。”顾小芙不接,婉拒道。 “收下罢,此物在我大周看着稀罕,在西边戎狄大夏并不金贵,小娘子莫要与老夫客道,权当是老夫给你的见面礼罢。” “奴家谢过大将军。”长者赐,不能辞,顾小芙知道是推不掉的,便恭敬地接了。 “阿元,时辰不早了,今日你们辛苦了,老夫不打扰你们歇息,明日你来将军府议事。”宋定天身起说道。 “属下代贱内再次谢大将军,您走好。” 宋定天领着王超回了将军府,刚到书房王超便疑惑地问道:“舅父,阿元的娘子,怎会如此像敏儿?” “我初见也有些惊讶,不过想到三公主身边不也有一个像敏儿的小繁么,天下相像之人何其多,也许只是凑巧。”因着陆元畅的出身,宋定天不疑有他,一个普通女子还入不了他的眼,他对着王超问道:“你可有好好相待三公主?” “我将人安排在将军府的小楼中,派亲军日夜监视,出不了差错。”王超说道。 “甚好,莫要走露风声,切记不可再用刑。” 那一厢谈着军国大事,这一厢陆元畅却是在发呆,王敏与顾小芙容貌相似,她一直怀疑顾小芙是武威侯的女儿,她曾暗地里打听过,可得来的消息却是令人失望,武威侯并没有来过北境,那么,顾小芙便不会是武威侯之女。 今日宋定天与王超在堂上的反应,很正常,碰到与家人相像之人,自然会有些惊讶,看来为顾小芙寻亲,还得从长计议。 “阿元,你在想什么?”顾小芙洗漱完毕,挥退侍女,见陆元畅发呆,便问道。 “没想什么,我只是有些累了,你还好么,快躺下我替你捏捏。”陆元畅看着顾小芙的大肚子,便不想将心中所思告诉她,凭添她的烦恼。 “你看看大将军送了什么给我,如此贵重,咱是否要退回去?”顾小芙将匣子递给陆元畅,自己也上了炕。 陆元畅随手打开,帐幔之中顿时亮了起来,两颗滚圆的夜明珠,静静地躺在匣子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一颗淡蓝色,一颗粉黄色,光芒交相辉映,非常奇特。 陆元畅轻轻捏起粉黄色明珠,对着烛光望去,只见得明珠通体清澈,没有杂质,在明珠之内,似是有晶液流转一般。 “芙娘,我想这是夜明珠,大将军赏的,你收好就是了。”陆元畅见顾小芙拿着淡蓝色明珠看得入神,便如此说道。 “你当我是无知妇人么,我若收了这个,你便要在战场上流血卖命挣回来。阿元,今日宾客盈门,家中富贵逼人,可是这些,并非是我向往之事。我很是怀念洛溪村,那时咱们无权无势,粗茶淡饭,可是日子却过得踏实,心里头既安稳又满足。” “我总记得你吃烧锅的样子,饿急了,狼吞虎咽,也不嫌烫,我总记得每日为你更衣梳头,你会笑眯眯地看着我。你也是女儿身,沙场艰险,太苦了。阿元,眼下战事已定,陆家军籍已脱,你可愿舍弃富贵权位,与我回洛溪村过些平淡日子。”顾小芙将一直放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以前不说,是时机未成,而现下,她觉得是时候了。 “答应你的事,我怎会忘记,你再等些时日,我寻到机会,便会向将军请辞。”陆元畅搂着顾小芙保证道,今日亲宋团体的聚会,让得原本就蒙生退意的她更加害怕。 “还有,韩小姐一个人住在小院里,难免会遭人欺负,我打算明日送两个侍女家丁给她,也好照顾她的起居,你让你手下对那边小院多关照一些,莫要让歹人欺负了去。”就算知道韩书萱寻死是为了陆元畅,可是善良的顾小芙还是大度地为她多做安排。 “这事我早就安排好了,难为她在军中照顾我,虽然不能将她留在陆家,可也不会任她自生自灭,每月你差人多送些银两过去,她一个千金小姐不懂营生,总不能叫她出去抛头露面做工罢。”陆元畅感慨道,一切都是命,由天不由人啊。 “你为她想得如此周道,不会是与她日久生情了罢。”顾小芙听出了陆元畅对韩书萱的关心,不由又醋了。 自己大度是一回事,这人自发去照顾其他女子又是一回事,顾小芙隐隐觉得,这段时日不仅陆元畅变了,自己也变了,特别是对待陆元畅,从慢慢的依从到现下的平等,想当初刚到陆家时,她是那么的卑微,每日过得小心翼翼,可是在陆元畅的呵护下,她开始自信,开始独立,读了书,有了自己的想法,有时见陆元畅那么顺从自己,顾小芙反而觉得自己太过强势了。 “我若看上她,你可答应让她进门?”陆元畅调笑道,她就喜欢看顾小芙气呼呼的样子。 “成,你与她在汾城,我带着孩子回洛溪村!”顾小芙明知陆元畅是故意气自己,可这事说说也让人郁闷,她狠狠扭了陆元畅一把,转过身不理人了。 陆元畅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自后面搂着顾小芙,手轻轻地在她肚子上抚摸着,思考着离职之事。顾小芙伸出胖嘟嘟的手,与她十指相握,将自己的身子挨进陆元畅怀中。 无声胜有声,情到浓时方知真。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陆元畅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向宋定天说明自己的意向,宋定天过了几日,将汾城诸事安排好,便去了奉关接迎他的夫人。 张成等人明显感觉到陆元畅最近对军事很是懈怠,若无大事急需她亲自处理,她则会日夜陪着顾小芙。 这一日,天气不太炎热,还有些微风凉意,陆元畅依着医嘱,只身带了顾小芙与小九在西大街闲逛。诊脉时郎中说过,顾小芙先天不足,虽说后来一直补身养胎,可是到底心忧思虑深,身子还是弱了些,让顾小芙多走动,在生产时也能有些力气。 汾城经过一个多月,已恢复了不少繁荣,周边地区很多饱受战乱的百姓,都涌入汾城以求生存,午后的大街上,人流还算密集,陆元畅护着顾小芙,慢慢向扶缘斋而去。 小九今日洗了澡,皮毛发亮,走在前面,高昂着头神气极了,路边的人但凡看到小九,都躲闪到一边,现下汾城谁不知陆将军府上有条狼,虽然这条狼很温顺,可到底还是狼啊。 小九成功将人吓退,很是开心,它调皮的性子一直没改过,回头看到顾小芙责怪的眼神,“呜呜”叫了几声,垂头缩到了陆元畅脚边,陆元畅淡笑着轻轻踢了小九一脚 ,小九便撒欢地又跑到前头开路了。 “将军,夫人,快里边请。”跑堂小二见到是自家东家来了,忙出来迎接。 “大爷,大娘子呢?”陆元畅在后堂端着茶杯问道。 “大爷(杨荣)去陈老板那里进货了,一会儿就回来,大娘子(珍娘)在厨房里忙。”跑堂地说道。 “大爷回来了,你让他与大娘子一同来见我。”陆元畅淡淡地说道。 “小的知道了。” 陆元畅见顾小芙安静地看账薄,也不打扰,春困秋乏,她最近懒散惯了,用过午饭总犯困,喝茶都不管用。 等到陆元畅快要睡着之时,杨荣与珍娘来了。陆元畅抹了把脸,试探地问道:“大哥,大嫂,你们在扶缘斋做得开心么?” “阿元,你这话什么意思?”杨荣经营着扶缘斋那么久,现下很会察言观色,听陆元畅这么问,便知她有话说。 “大郎,我来说吧。”顾小芙知道陆元畅不善言辞,只得开口:“大哥,蛋蛋长大了,也是时候议亲了,大嫂现下又有了身孕,前些时日干娘还在为你们的家业愁心,其实你与大郎情如亲兄弟,咱们两家人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也不需计较什么,只是干娘如此说,让大郎很上心。大郎与我商量过,打算将那边的扶缘斋给你们。” “阿元,芙娘,这如何使得!”杨荣推辞道,如今能过上如此富足的生活,全靠陆元畅,他哪里有脸再要求什么。 “大哥,如何使不得。我是吃着杨家的饭,穿着干娘与大嫂为我做的衣服长大的,我虽姓陆,却养在杨家,也可算作是杨家人。我小时候被人欺负了,你总会为我出头,还记得当年王三说我是灾星,你二话没说便将他打了个半死,回头干爹又是向王家赔礼道歉,又是将你狠打了一顿,可你却是半句话不说,我替你送饭,你趴在炕上与我说,大哥照顾弟弟是应该的。”陆元畅回想着往事,不免有些伤感:“既然咱们是亲兄弟,就不需计较这些,从小你照顾我,长大了我这个做弟弟的照顾大哥,有何不可?” 陆元畅带着顾小芙来铺子里说,就是为了要避开杨明与杨大娘,不然这事,杨家人决不会答应的。她如此想,一来是为杨荣置办家业,二来也是为自己的离职作打算。 “阿元,你说的这些,大哥我知道,可是扶缘斋是芙娘的心血,怎能随意给我们,这事你莫要说了,我是不会答应的。”杨荣硬气地说道。 陆元畅闻言,在暗中向顾小芙比了个大拇指,果然如顾小芙所料,杨荣心地纯良,懂得知足,并非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 “大哥,既如此,我也不勉强,这张是西大街上一个铺面的店契,你且收下。你知我不懂庶务,经营什么就不必知会我了,芙娘的扶缘斋,还请大哥与大嫂能继续帮着照看。”陆元畅将早就准备好的店契亲手递到杨荣手中,真诚地说道。 杨荣张了张嘴,到底是没话说了,珍娘眼眶通红,心想果然是骨肉一家亲,陆元畅当年还小自己又没生蛋蛋之时,可是将她当成亲生儿子一般看待的,陆元畅去了临边,她尽心尽力照顾顾小芙,为了顾小芙肚子里的孩子操碎了心,她如此做,未曾想过有所回报,只是觉得陆元畅和顾小芙是自己的亲人。 陆元畅升了官,做了将军,在汾城有权有势,他们杨家寄居在陆府之中,其实也非并显得那么理所当然,虽说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可总有些抬不起头,陆元畅给铺子,不仅仅是为他们立份家业,更深的,便是让他们知道,他们杨家与陆家,是一家人。 “阿元,这铺子我们收下了,扶缘斋你与芙娘不必担心,我与你大哥自是会看好的。”有些话,不必多说,放在心里,就够了。 了却了一桩心事,陆元畅心里松快多了,领着顾小芙缓缓走回府中,只是在府门处,遇上了王超的亲随,让她赶紧去将军府。 陆元畅心中暗觉不妙,她最近一直担心朝廷有事,上次宋定天为全军表功,前后只有半月朝廷便发明旨予以褒奖,而这一次,却是足足一月有余还未曾有消息。 陆元畅翻身上马,狂奔至将军府,到了书房还未来得及向王超见礼,王超便急急将朝廷发生的大事告诉了她。 太子谋逆被诛,皇帝驾崩,二皇子继位!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自打开文以来,不知被黑成什么样了。本君已经很淡定了,也请本君的读者不要激动,咱们开开心心看文,有什么想法尽管提,对于那些非善意的评论,就忽略不计吧。 还有,感谢逍遥游侠默默刷屏平息争吵,辛苦了。虽然本君不认识你,但对于你这样的行为非常赞赏,有时候沉默的反击力量更大,因为沉默代表你的眼里没有他,所以他什么都不是。 bilibilipapapa扔了一颗手榴弹 凡四扔了一颗手榴弹 冰块扔了一颗手榴弹 冰块扔了一颗地雷 默扔了一颗地雷 0.0扔了一颗地雷 欧阳晓衫君扔了一颗地雷 枫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m yth扔了一颗地雷 avav12扔了一颗地雷 Jc扔了一颗地雷 紫菩提扔了一颗地雷 谢啦,明天要上班了,咬手绢儿! 第100章 被迫上贼船 太子谋逆被诛,皇帝驾崩,二皇子继位! 这种事于百姓来说,就是为皇帝哭一场,然后继续过自己的穷苦日子,可是对于当官的,当兵的,却是大事。当官的,支持的人上位了,自然能飞黄腾达,可若是支持的人失败了,那么人头落地,锒铛入狱,为时不远矣。 而当兵的呢,则更惨了,支持的人上位了,留着命当然能享受胜利果实,可若是没熬到成功,那么等待他们的便是身首异处,连吃牢饭的资格都没有。 “阿元,朝廷讣文刚到汾城,皇帝于半月前驾崩,你说眼下我们当如何?”王超很焦急,急得满头是汗。 谁登基,对于宋氏军团来说,都无所谓,他们依仗军功,依仗军权,强霸北州一方,朝廷动不了他们,可是二皇子继位,却是大大的不妙。 皇帝老弱,死则死矣,太子仁善,口碑极好,怎会在皇帝将死之时举兵谋逆,太子都快三十了,自四岁被封为太子,等了二十多年,难不成连最后的一年半载都等不及了么? 此事蹊跷破多,疑点重重,而熟知花尔哈及的北州高级将领,自然明白这其中的猫腻,特别是与二皇子一母同胞的三公主在王超手中,王超免不了要多想。 “大将军在奉关,当是比我们更早得到消息,大将军可有指示传来?”陆元畅冷静地问道,他们再乱也无用,反正都是要听宋定天的。 “尚无消息,也不知舅父有何打算。”王超喝了口茶压惊。 “皇帝驾崩是大事,这事瞒不住,将军不若即时通告全城,为皇帝举哀,一面将公主严加看管,以免走漏风声,一面向奉关上请大将军明示。”陆元畅思量过后,缓缓说道。 “也罢,暂且如此。”王超也没好主意,只得采纳了陆元畅这个建议。 将军府召集汾城各级官员,将皇帝驾崩之事通报全城,于是全城哀悼,如丧考妣。官员们哭,是为了前途,百姓们哭,却是庆祝一代昏君离世,他们是喜极而泣。 全城换上了白布,各家各户的门梁上,军队中的旗帜上,衙门前的石狮子,都是白花花的一片,城中禁止作乐饮宴,妓院关了,茶楼中的歌姬撤了,三月内禁止婚嫁,朝臣们则是为皇帝服丧。 汾城并非京师,王公重臣无须分班日日哭陵,也就头一日宣告之时,那些当官的装模作样大哭了一回,然后收拾心情打探消息为前途奋斗。素衣素食没关系,与妻妾分房睡没关系,再大的事,也大不过新皇登基后的事态把握。 不过显然陆元畅不是这样想的,帮着王超是份内的事,她一向尽囊相助,可是回到家,却被屏儿赶出了正院,委委屈屈窝进了书房。 当然了,要是认命了她就不叫陆元畅,每每等到夜深之时,她就潜进自家正院。陆元畅与顾小芙都是平民出身,不习惯晚上睡觉时屋内有人值夜,顾小芙临盆在即,陆元畅哪里能放心让她独睡,第一回进去之时,可把顾小芙吓着了,这一紧张,肚子就痛了。 陆元畅自以为顾小芙要生了,连忙喊人伺候,大半夜的,吵得阖府上下不宁,接稳婆的,找郎中的,烧水的,准备产房的,忙乱了足有半个时辰,等到稳婆来看居然是诈和,陆元畅已吓得腿都软了。 是以,稳婆被留在了陆府,随时等待接生,郎中也被陆元畅千叮咛万嘱咐,近期莫要离开医馆,侍女轮班守着,定叫顾小芙身边不能空了人,就是这样,陆元畅还是不放心。 可是现下时局紧张,陆元畅虽然想留在府中陪着顾小芙,但王超却是日日唤她议事,她除了夜晚回府偷偷潜入正屋,就再也没功夫陪着顾小芙了。 三日后,奉关传来消息,宋定天几日前在校场整军宣告皇帝驾崩消息之时,战马突然受惊,宋定天沉痛伤心未有察觉,不慎落马将腿摔断了。陆元畅接到了这个匪夷所思的消息,思量了片刻,不由露出了笑容。 “阿元,都什么时候了,亏你还笑得出来!”王超对陆元畅这种表现很不满,宋定天摔断了腿,这真是时下雪上加霜的事。 “将军莫要着急,大将军摔得正是时候。”陆元畅淡笑道。 “此话怎讲?”王超再次见到陆元畅“奸诈”的笑容,便知这摔马之事当另有内情。 “属下此时说不准,暂且等待几日,自有分晓。”陆元畅轻摇着头,一副小神棍的模样。 大行皇帝停灵二十七日,大敛,葬于京郊氓山皇陵,百官相送,举国哀痛。 新皇登基,改元永成,太后皇后,后宫嫔妃按规制分封,并在大朝之时提拔了一批在潜邸的亲信。 众臣都以为新君扶亲信上位,必然要对前朝旧臣采取手段,可是情况却大大出乎众人所料,新君对前朝老臣大加安抚,仍由文丞相续任丞相一职,对先帝的施政措施,主体人员安排,也未改动分毫。 可正当朝臣庆幸自己官位得保之时,新君动手了,只是他的目标不是朝内,而是边关,新君对外的首道诏书,居然是召三地巨阀宋定天,王世成,郭达明入京慰劳嘉奖。 而三地的反映,也是出奇的一致,宋定天早早摔断了腿无法行动,王世成传言已病入膏肓,郭达明驻守的西面,西夏趁大周国丧之际发难进兵,郭达明为保边境不失,遥辞皇帝盛意。三人的子女,俱在京中,三人派世子进宫谢恩,并言词恳切表明忠新君之意。 “哈哈哈,舅父果然深谋远虑,新君想收归边境军权,一封圣旨可办不到。”王超接到消息,高兴地大拍陆元畅的肩膀。 陆元畅嘶哑咧嘴了一番,在王超大笑之后,及时泼了一盆冷水:“将军,您莫要高兴太早,新君如此做为,只是试探罢了,此次我等顺利过关,那是新君皇位尚不稳固,朝廷旧臣还未清理,待他将朝廷掌握在手,怕是会立刻对我边关出手才对。” “哦?对对对!”王超闻言,立刻笑不出来了。 “将军是否思量过,先帝若是正常驾崩,那新君是如何构陷前太子的,如何掌握禁军的,如何安抚宗室拥戴他的,又是如何避朝臣之耳目顺利登基的?这个新君,绝不简单!我们镇北军能在先皇治下安稳度日,并不一定能在新君手里保全性命,新君曾通敌卖国,先皇之死尚有疑问,将军,新君此举是敲山震虎啊!现下时局对我北州极为不利,我等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朝廷,不然我等若是万中错一,以此人的心狠手辣,后果不堪设想。”陆元畅继续泼冷水。 王超被陆元畅说的,脸都吓白了,所幸他今日另收到了宋定天的来信,才好受些:“舅父已接到舅母,不日将来汾城养伤,到时,咱们再好好商议对策。” 陆元畅出了将军府,便去校场操演军士,若说前阵子她有隐退之意,那么现下她是想退而万不能退,上了宋定天这只贼船,也只有跟着他战下去了。 她是王超的心腹,宋定天的爱将,她在北境一系列的大战功绩,已被宋定天上表朝廷,朝廷知道她,新君更知道她。 新君与三公主密谋篡位,与花尔哈及暗通,那么花尔哈及战死,戎狄全军覆没,新君心中定然清楚的很,镇北军灭掉了新君的强大外援,新君指不定心里怎么记恨他们。最为关键的是,三公主落入王超之手,而打绥远战的就是王超和自己,新君若是聪明,在遍寻不到三公主的踪迹后,必然会想到三公主在他们手中,那样的话,这个仇可真是结大了! 现下可以退么?当然可以退,可是一旦宋定天败了,那么新君清算之时,她一个手中无兵无权的隐退将军,又当何去何从,难不成要带着顾小芙和孩子躲进山里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要在大周,她到时能躲得到哪儿去,若是携妻带子远离大周,让他们饱受逃亡之苦,那陆元畅还不如跟着宋定天好好干一场,大不了打输了再逃! 陆元畅一改前几日的懒散,死命操练士兵,一个个壮汉,被他们瘦小的将军折磨的死去活来,谁若是不服气,也可挑战将军,胜了不仅有赏银,还有军职。可是他们将军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看起来细皮嫩肉,嘴上连毛都没有,个子又瘦又矮,安静思考的时候像个娘儿们,可是那刀劈过来能叫人直接跪在地上。 战场上,服不服,拳头说话,在前赴后继的失败之下,士兵们也看明白了,他们将军往日那些军功战绩,确实是实打实拼出来的。服气之下,陆家军里便传出了陆元畅的花名——玉面飞将。 “玉面飞将”算是雅号了,比起王超的“黑面战神”好听多了,陆元畅听着冯怀地转述,不由笑道:“冯怀,你那一身斥候本事,现下总算是找到用武之地了,像个女子一般嘴碎,看来你的日子过得太过清闲。” “老大,您莫要如此说,了解将士们的内心,也是将军的职责,您说对吧。”冯怀厚颜无耻地说道。 陆元畅笑着摇了摇头,冯怀还是当初刚跟着她时的那个样子,爱打听,爱逗乐,也幸得他有这个爱好,才能成为出色的斥候。 正当两人说笑之际,陆府的亲军飞马而来,匆匆进入营帐,跪在地上直喘气:“将军,夫。。。夫人。。。” “夫人怎么了?”陆元畅一听与顾小芙有关,脸色急变,拉起亲军急急问道。 “夫人。。。夫人要生了,老夫人让小的催您回去。” 亲军的话还未说完呢,陆元畅一阵风似的向家里赶去,将士们看到了,不由赞叹,“玉面飞将”,果然是飞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百章,四十多万字,在这里记念一下,想不到本君也有今天,不容易啊。 14711822扔了一颗火箭炮 14711822扔了一颗手榴弹 14711822扔了一颗手榴弹 14711822扔了一颗手榴弹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夏天丆打烊丶扔了一颗地雷 夏天丆打烊丶扔了一颗地雷 昵吗滴瞄鱼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默扔了一颗地雷 myth扔了一颗地雷 Jc扔了一颗地雷 小语扔了一颗地雷 bilibilipapapa扔了一颗地雷 谢谢,破费了。 恭喜14711822(琳琳)成为本文第十八位萌主,撒花。 第101章 难产 陆元畅飞马回府,在府门处跳下马儿,直接施展轻功回到正院。正院院内,杨明与杨荣早已站在外头侯着了,而杨大娘与珍娘,则是在里面帮忙。 陆元畅一头要冲进屋内,却被杨荣一把拉住。 “阿元,你进去做什么?”杨荣见陆元畅急白了脸,不由调笑道。 “芙娘在里面生孩子,我要进去陪她!”陆元畅甩开杨荣,直往里奔去。 珍娘适时出来挡住了陆元畅,面对怀孕的珍娘,陆元畅不敢如对待杨荣那般粗鲁,可是被珍娘挡着了,她脸色不太好。 “阿元,你莫要在此捣乱,产房污秽不吉利,你就在外面侯着,若是等累了,回书房去歇歇,芙娘才刚发动,时候尚早呢!”珍娘好言安慰道。 “大嫂,你让我进去好不好?”陆元畅哀求道。 “现下紧急关头,你可不能闹脾气,且在外头等着罢。”这世代传下的规矩,珍娘是决不会让陆元畅破了的,杨荣适时过来,将陆元畅架了出去。 陆元畅气愤之极,可是自家人都不让她进去,她只得甩开杨荣,来到产房的一个窗口处,对里面喊着:“芙娘,你还好罢,我回来了,我就在外面守着你!” 顾小芙听到陆元畅回来了,心里的害怕缓了一些,不过此时刚好一阵阵痛袭来,让得她痛得只得咬紧了牙硬挺。 “夫人,深吸气,对,就这样。”稳婆在一旁,教导顾小芙。 缓过了一阵阵痛,顾小芙听到陆元畅得不到她的答复一直在唤着她,便攒了些力气,对外喊道:“阿元,我无事,你莫急,听干爹干娘的话,在外头就是了。” 杨荣见这情景,不由笑出声来,陆元畅再能征惯战又如何,到底是头一回做爹,这表现啊,就像个孩子,都急成什么样了,居然还要产妇反过来安抚她,真真是有趣。 似乎大家都很平静,有过经验的人到底稳重些,只有陆元畅在外头来回走动,一时见送面条好受些,一时见送汤药担忧些,这心情七上八下的,都快把她折磨死了。 过了半个时辰,顾小芙终于再也无法忍受越来越强的阵痛,开始叫出声来,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每一下都敲在了陆元畅心头,每每她想进去看看,却被杨明与杨荣挡下。 祝家人接到陆家传讯,此时也赶到了,祝大娘带着祝润娘匆匆进了产房,留了祝保长与祝大郎在外头。 祝大郎见陆元畅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也不住取笑她,祝大嫂生头胎的时候,祝大郎就是待在书房作画消磨的,听得一举得男,这才激动不已。 “将军莫要心急,女子生产本就需要些功夫,老朽为夫人看过,胎位正,当是顺产。”郎中快要被陆元畅转晕了,只得出言相劝。 产房之内,却没有外头那般淡然,顾小芙阵痛不断加剧,可是产道迟迟未开。 “芙娘,你还好么?”祝大娘为顾小芙擦去额头的汗,担忧地问道。 “干娘,我肚子疼得厉害。”顾小芙觉得时辰过得实在太慢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折磨地让她有寻死的冲动。 “芙娘,坚持住,女子生孩子哪有不痛的。”祝大娘见阵痛又来了,忙抓紧顾小芙的手给她力量。 时间缓缓流逝,太阳已夕斜,里头一盆盆血水端出来,让得外头原本淡然的男子们开始眉头深锁,陆元畅已经将所有的耐心都耗完了,听着顾小芙一声声的惨叫,怎能不担忧,她对着郎中责问道:“先生,为何如此之久还未生下来!” “老朽不知,依夫人脉相,当是顺产才是,许是夫人身子弱,无力助产。”郎中摸着短须说道。 “你可有法子助夫人?”陆元畅黑着脸问道,顾小芙明明一直以来都有调养的,生产之前也是日日把脉,稳婆也看过胎位极正,怎会到了生产会如此艰难。 “按着时辰,现下进些参汤当能助夫人恢复力气。” “你们没听到郎中的话,快去为夫人端参汤!”陆元畅对着下人吼道,她一掌拍在院中石桌上,桌面立即显出了一道裂痕。 华灯初上,屋中顾小芙的叫喊声已渐渐微弱,而稳婆及其他人的叫声却是越来越强,她们不住地鼓励顾小芙,让她使力,可是顾小芙觉得她真是半点力气都使不上,疼痛延续了多久,她早已记不清,只是她知道,再这样下去,孩子怕是出不来了。 顾小芙满脸的汗中,融进了苦涩的泪水,谁能想到熬过了一关又一关,却熬不过命! “芙娘,你可别放弃,阿元还在外头等着你们母子呢,你不能让她失去你们!”祝润娘见顾小芙哭了,自己也跟着哭了。 “稳婆,你和我说句实话,夫人这到底是怎么了,明明产道已开,为何迟迟不能生下来。”祝大娘见事态着实不好,冷着脸质问稳婆。 “老夫人,奴家。。。奴家也不知啊。”稳婆也急得心慌,可是顾小芙此时已无半点力,眼看着孩子是生不下来了,她也算接生经验丰富,要不然也不会被重金请到陆府替顾小芙接生,可是她用尽了所有的法子,却是没有半点作用。 “芙娘,你还好吗?” “芙娘,芙娘,你应我一声!”陆元畅听不到顾小芙的叫声,急的趴在窗边问道。 顾小芙听着外面陆元畅一声声的呼唤,眼如泉涌,她拉着杨大娘的手,坚定地说道:“干娘,你去外头与大郎说,让她一定要保住孩子,别管奴家!” 杨大娘闻言,也流下泪来,她与陆元畅情如亲生母子,这话也只有她去说才适合,她自己是生产过的,明白此刻的凶险,而且看稳婆的脸色,怕是早想问陆元畅保大还是保小,可是稳婆哪里敢亲自去问,若是如此,她小命都要没了。 “芙娘,你别这么说,你与孩子,都要好好的。”杨大娘鼓励道。 “干娘,奴家求你了。”顾小芙拼命摇头。 陆元畅一声声地叫着,可是屋里头居然半点声音都没了,无人答理她,她急不可耐,拔腿就要闯进屋中。 杨大娘适时出来拦住陆元畅,在屋门口悲痛地说道:“阿元,芙娘怕是不行了。” “干娘,你说什么?”陆元畅不可信置地问道,情急之下,居然快将杨大娘的胳膊捏断了。 “阿元,你要冷静,孩子生不下来,芙娘要我对你说,保小不保大,让你好好将孩子养大,莫要太想她。”杨大娘一边说,一边心痛,顾小芙那么好的孩子,怎么会过不了这一关。 “我不信!”陆元畅此时什么都顾不得了,甩开杨大娘,一脚踹开房门,一阵风似地扑到了顾小芙面前。 “芙娘,你怎么了,我来了,你睁眼看看我!”陆元畅见顾小芙已晕厥过去,便她抱着她不住地摇晃。 顾小芙缓缓地睁开眼,见到是陆元畅来了,这个人紧紧地抱着自己,像是一松手自己会消失一般,她淡笑着,说道:“阿元,我怕是不行了,你要保住孩子。” “不行,你不能有事,我不会让你有事!我不要孩子,我只要你!”陆元畅不依,含着泪说道。 “你听话,我与你在一起,从未对你有过要求,这次你听我的好么?别让我们的孩子有事!”顾小芙撑着最后的力气,交待自己的后事。 她这一生,苦过,穷过,可也快乐过,幸福过,所有的幸福快乐,都是眼前这个人带给自己的,她很知足,她真的很满足,唯一的遗憾,便是不能陪着孩子长大,可是她相信,陆元畅会好好待孩子的,不会让孩子受半点委屈。 “不,我什么事都能答应你,就这事不能,你和孩子,都要好好活着。”陆元畅悲愤而起,拔剑指向稳婆及产房里服侍的众奴婢,狠戾地说道:“今日若是夫人与孩子有事,你们都别想活!” “将军饶命,奴家真是没办法了,将军饶命!”稳婆“扑通”跪地,连连磕头求饶,一众侍女也是吓得双腿俱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陆元畅,汾城有名的“玉面”将军,温文尔雅,待人温和,陆府的奴婢们都庆幸自己的主家是这样一个随和之人,可是,此时的陆元畅,全身泛着逼人的杀气,怒发冲冠,通红的眼中尽是仇恨,挥剑相对,冷酷无情。 陆元畅绝望地看着稳婆,那剑抵在稳婆的左胸处,咬牙切齿地说道:“要你等无用之人何用,不若为夫人陪葬!” “阿元,莫要随意杀生!”顾小芙挣扎着起身阻止,可是虚弱的身子半点力气都无。 陆元畅满眼含泪,她知道稳婆已经尽力了,可是她不能失去顾小芙,而顾小芙也不会答应失去孩子! “将军,并非奴家不出力,只是夫人体质太过虚弱。”稳婆吓得满脸发白,突然想到了救命稻草,哭着连声说道:“将军,让郎中进来瞧瞧,或许有救!” 陆元畅闻言,将剑泄愤似地砸在地上,如风一般奔出产房,拉着郎中的胳膊,焦急地哀求道:“先生,求你进去看看我夫人,求你救救她。” “男女授受不亲,老朽怎能。。。”郎中为难地说道,女子生产,还没有郎中进产房的道理。 “是啊,阿元,你且让稳婆再想想法子,郎中若是进去了,芙娘的清誉也就毁了。”一旁的男子们也是不住劝着。 女子生孩子,本就一只脚踩进了鬼门关,听过不少女子难产而亡,可就是没听过郎中进产房的理儿。 “芙娘就是快不行了,你们这群人,居然还想着名声清誉!人都没了,要清誉何用!敢情她不是你们的亲人,你们就能眼睁睁看着她难产而死!”陆元畅满脸挂泪,对着众人咆哮道。 “阿元,你怎能如此说,我们。。。” “谁都别说了,那里面,躺着的是我娘子,她肚子里还有着我的孩儿,她们生命垂危,你们不救,我自己救!狗屁的世俗礼教,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她们离我而去!”陆元畅此刻极为疯狂,那浑身的煞气,让得院中所有人不敢出声。 “医者父母心,老朽且进去试上一试,只是将军,医者,医病不医命,若是有万一,您。。。”郎中被陆元畅所感动,可是命却还在对方手中。 “谢谢先生,您快进去,尽力救救他们母子。”陆元畅闻言,终于见到了曙光,她极为低微地说道:“先生尽力便是,若是不行,我绝不怪罪先生。” 郎中从临边城时,便与陆元畅两人结交,自然明白她们郎情妾意,情比金坚,一个男子,能为女子做到这份上,着实不易,他咬了咬牙,拿过药箱进入产房。 “先生,如何?”陆元畅见郎中皱眉不语,顾小芙气息越发微弱,不由焦急问道。 “夫人神倦乏力,心悸气短,宫缩不强,脉虚细弱,此乃气血虚弱之症!” “可有法子?”祝大娘见郎中所说与先前顾小芙表现非常一致,不由燃起了希望。 “有!”郎中无时间解释,急急写了药方让药童去煎药,回转产房才对众人解释道:“此方名为《送子丹》,以生黄芪,当归,熟地,麦冬,川芎入药,生黄芪补益中气,气足以推送胞胎,当归、熟地、麦冬、川芎养血益阴,血旺以润泽胞胎,血旺则气得所养,气足则血得所依,气血俱旺,以收润胎催产之效。” “老夫人,请您为夫人灌入参汤,提命吊神,稳婆,你且为夫人轻揉肚子,助夫人顺产。” 祝大娘端来了参汤,陆元畅亲手接过,捏开顾小芙的嘴,将之灌入。千年参汤之效,很快让顾小芙苏醒过来,陆元畅见之,喜极而泣。 “芙娘,郎中来了,药马上就煎好,待你喝下,我陪你一起将孩子生下来,你要坚持住,别把我丢下,孩子不能一出生就没了阿娘。”陆元畅看着顾小芙苍白的脸,不住地心疼。 顾小芙虚弱地抬手,将陆元畅脸上的泪拭去,感受着肚子里的孩子,她迸发出身为人母的坚强,是的,她怎能丢下孩子,怎能丢下陆元畅! 药很快就煎好了,顾小芙服下之后,慢慢觉得有了力气,稳婆开始催产,陆元畅再次被一众女子劝出屋去。 她要是愿意出去,就不是陆元畅了,陆元畅只是紧紧地抱着顾小芙,对着一众女子说道:“我陆元畅在沙场上,杀人不只几何,什么产房污秽,什么阴司当道,若是有,只管冲我来,由我坐镇,我到要看看谁敢将芙娘带走!” 屋外的男子们,再次听到顾小芙有力的叫喊声,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里。虽然顾小芙有了力气,可是生孩子到底是疼痛异常,她强忍着□撕裂般的痛楚,不断将孩子往外推,汗水浸湿了顾小芙的衣服,唇角已被她咬破,陆元畅看着这一幕,泪流满面。 同是女子,为何顾小芙要受这样的罪,为何她不能代替顾小芙,为什么! “孩子进产道了,夫人用力。” “夫人吸气,使劲往下推。” “夫人,再加把力,孩子见到头了!”稳婆激动地喊着,她的命算是保住了。 时间到底过了多久,顾小芙不知,只觉得如一辈子一般长久,她感受着陆元畅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听到孩子马上要出来了的话,顿时全身充满了力量,她腹下用力,只觉得孩子要将自己撑破了,那长吟的叫声,伴随着孩子响亮的啼哭,响彻整个正院。 此时东边天空中,启明星在闪烁。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的真心为难啊,一点经验都没有。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myth扔了一颗火箭炮 卖笑佛扔了一颗手榴弹 凡四扔了一颗手榴弹 avav12扔了一颗地雷 js扔了一颗地雷 小语扔了一颗地雷 默扔了一颗地雷 Jc扔了一颗地雷 BIGBANGzzj扔了一颗地雷 呆子阿三扔了一颗地雷 呆子阿三扔了一颗地雷 呆子阿三扔了一颗地雷 呆子阿三扔了一颗地雷 呆子阿三扔了一颗地雷 呆子阿三扔了一颗地雷 呆子阿三扔了一颗地雷 呆子阿三扔了一颗地雷 呆子阿三扔了一颗地雷 呆子阿三扔了一颗地雷 土豪们这是给孩子送见面礼么? 第102章 陆家有女 似乎汾城陆府的弄瓦之喜,成了整城的议论焦点,大多数人都不看好顾小芙,拼着半条命,生下来的却是个赔钱货,而且她出身又不好,这下可不是在陆府站不住脚跟了么。 陆元畅的权势有多大,在汾城算是王超之下的第一人,这样的人,这样的年纪,不免让人羡慕妒忌,她若得了儿子,那便是后继有人,地位越发稳固,而现下却是得了个闺女,很多人都有些幸灾乐祸,就是陆家军里的军官,也是极为失望,陆元畅需要一个儿子,陆家军也需要一个继承人。 而更有有心之人,千方百计打听,听说顾小芙元气大伤,往后若是再生育,总会艰难些,这些人得了这个消息,可是欢天喜地,在家瞅瞅闺女,觉得长得不好条件不够的便再瞅瞅宗族里的侄女,总想寻个出色的女子出来,好送进陆家。 顾小芙的正妻地位,大家都知道短期内无法撼动,可将闺女送入陆府,做个妾也是好的,陆元畅年轻有本事,节节高升指日可待,只要自家闺女能为陆元畅生个儿子,那便什么都有了。 外头如何喧闹谋划,这些消息却被陆元畅封锁起来,旁人无所谓,但绝对不能让顾小芙听到。不过,对于陆元畅的这个闺女,陆家祝家杨家却是极为满意,有道是先开花后结果,而且两家人都生儿子,独缺个闺女,这下几个老头子老太太抱着那娇娇软软的小丫头,真真是满足。 “亲家母,你看看咱们姐儿,长得多俊,分量也足,看这小胳膊小腿的,肉嘟嘟的,忒有力道,我就没见过有几个初生的孩子像咱们姐儿这般壮实!”杨大娘抱着小丫头,那脸上尽是自豪的笑容。 “亲家母,你抱了快半个时辰了,胳膊酸了罢,换我抱抱。”祝大娘眼馋的厉害,伸手就将孩子揽入自己怀中,异常慈爱地看着紧闭眼嘟着嘴的小家伙,那轻柔的动作,可是将孩子当成稀世珍宝了。 杨大娘失落地看着空荡荡的手,也没法子,总不能和祝大娘抢孩子罢,不过她还是凑了过去,看着孩子问道:“亲家母,你觉得姐儿长得像阿元还是芙娘?” “看她这小鼻子小眼啊,就和芙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按祝大娘的想法,顾小芙拼了命生下的孩子,不像也得像。 “我怎么觉得这鼻子小嘴长得像阿元。”杨大娘闻言可不干了,闺女像阿爹,天经地义。 一旁的几个老爷们儿眼馋地看着两老太太在“卖瓜”,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咱娇滴滴的孙女外孙女,啥时能到咱手里抱一下哄一回,这可等了老半日了。 孩子香甜地睡着,被一群人接手抱来抱去,又是亲又是摸的,给吵醒了,她不开心啊,哭呗,小嘴扁扁使劲地哭,将几个老人家吓得额头冒汗,使劲地哄啊,可小丫头偏就不乐意,拼命地嚎,让得老人家们又是心疼又是愧疚。 小九逛来晃去,听到孩子在前厅哭,便“嗖”一下奔了过来,也加入了嚎叫的行列,众人原以为这下准要把陆元畅引了来,正担心着呢,谁想小丫头听到小九的叫声,居然奇迹般地止了哭。 要说陆元畅,哪里有功夫看孩子,打从生下来杨大娘抱着给她瞅了眼,她便无视自己这个刚得的闺女,只在房里陪着顾小芙,顾小芙早就累得睡着了,她都不愿松了顾小芙的手,只觉得这样握着,这样看着,才能让自己心里踏实些。 顾小芙生完孩子,郎中为她把过脉,元气大伤只是表面说法,言下之意,便是身子大损,往后若想再要孩子,怕是艰难。 杨大娘一众人,得了消息自然是发愁的,陆家总不能连个男丁都无罢,可是陆元畅,却是大大松了口气,经历过如此艰险的生产过程,她早已害怕之极,就算顾小芙还能生,就算她愿意生,陆元畅也是不愿的,她不想再让顾小芙受这份苦,也太过害怕这个人没了,以致于陆元畅有些迁怒刚得的闺女,淡淡看过一眼算是认得了,连抱都没抱一下。 顾小芙悠悠醒来之时,已是一日之后,她刚睁眼,便看到陆元畅趴在炕头熟睡,自己的小手,被握在温暖而熟悉的手中,无比满足的幸福,回想那凶险的生产过程,顾小芙的眼眶就有些湿润,老天何其优待她,能让面前之人陪着自己度过人生最大的危机。 顾小芙轻轻动了一下,陆元畅便醒过来,见熟睡了一日的人醒了,脸上是大大的笑容:“芙娘醒了么?芙娘饿了么?芙娘身子还痛么?你要是再不醒,我都不知怎么办才好。” “我无事,你也累了,怎不去好好歇着?”顾小芙见陆元畅眼眶累得通红,心疼地问道。 “我睡你屋里便好,我得守着你。”陆元畅见顾小芙想起身,便将她轻轻抱坐而起。 “孩子呢?是男孩还是女孩?”顾小芙醒来见孩子不在,可不就有些心急,她刚将孩子生下来,便痛得昏过去了,连面都未见到。 “是个漂亮的女孩,我干娘与你干娘轮流照顾着,还有奶娘在一旁伺候,你莫担心。”陆元畅哄道,其实漂不漂亮她哪里知道,只是听下人说小姐长得眉清目秀。 “你叫人抱来让我瞧瞧。”顾小芙渴望地说道,孩子一出生,人的心情就完全不一样了,心心念念都是自己的孩子。 “你现□子虚弱,多多歇息才是,孩子有干娘照顾,出不了错。”陆元畅见顾小芙面色依旧苍白,一点都不想让孩子耗去她的精力,顾小芙生前补的那些,都被孩子抢去了,弄得顾小芙娇弱无力,连生产都没安全熬过来,而孩子却是壮实得紧,哭起来声音有劲着呢。 “我花了整整一日拼死生下了她,连见都未见过,你让我看看怎么了,还是生了个闺女,你不待见!”顾小芙能感受到陆元畅对孩子的敌意,便想茬了。 “芙娘莫生气,我唤人抱来就是了,只要是你生的,啥都好。”陆元畅此时可不敢让顾小芙生气,只得唤了屏儿让杨大娘将孩子抱来。 杨大娘才刚进门,顾小芙看着那大红色的襁褓便无法移开自己的眼睛,当她将女儿轻轻抱起之时,那大大的杏眼中积满了激动的泪水。 小眼闭着,小嘴嘟着,睡得很香,小脸红彤彤的,小拳头握得紧紧的,顾小芙只看上一眼,便觉得自己再多辛苦也是值得,这个孩子,是上天赐给她的,是她与陆元畅的孩子呢。眉眼尚未舒展,可是顾小芙,就觉得孩子长得既像自己,又像陆元畅,白白胖胖,很是讨喜。 陆元畅见顾小芙此刻浑身散发着母性光辉,圣洁且又高贵,与往日那种虽然面带微笑但总有着莫明忧伤的感觉截然不同,陆元畅这才知道,自己就算对她再好,若是没有孩子,顾小芙永远会有遗憾,这也是顾小芙就算舍弃性命也要换孩子一命的强大信念。 杨大娘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悄悄打发了屋里服侍的人,一起退下了。往日陆元畅与顾小芙感情再好,总让人觉得缺了点什么,现下,一切都圆满了。 “阿元,你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过来看看咱们闺女。”顾小芙先前就觉得陆元畅不喜孩子,现下她远远站着,脚似生根了一般,可不就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陆元畅不知如何面对陌生的孩子,见顾小芙频频催促,只得慢吞吞走过去坐在炕沿,孩子刚好睡醒,由顾小芙抱着给陆元畅瞧,陆元畅见到一团又小又软的小东西,秀气地打了个哈欠,那圆溜溜的似黑葡萄的圆眼看着自己,顿觉心里头的某一处,软得一塌糊涂。 “阿元,你瞧咱闺女,和你长得真像,这打哈欠的表情,简直一模一样。”顾小芙开心地说道,就盼着孩子能长得像陆元畅,没想还真心想事成。 “是么?”陆元畅傻愣愣的,她看着眉眼还未舒展的孩子,哪里能看出孩子长得像谁,若不是确定孩子是顾小芙生的,就算抱到她面前都认不出是自己的娃。 顾小芙见孩子醒来,轻轻地晃着,轻柔地问道:“咱们孩子叫什么?” “我。。。我还没给她起名字。”陆元畅尴尬地说道,她哪里能顾得上孩子叫啥,生下来一日了,只匆匆见过一面。 “你就不能对她上心些,她可是你亲闺女!”顾小芙闻言,有些生气,不喜孩子,不待见也就算了,居然连个名字都没有。 陆元畅觉得,顾小芙此刻心里眼里只有孩子,为了个破娃,居然要凶她,可是看到顾小芙疲惫的样子,陆元畅也只能忍了,懦懦地说道:“干娘说她生下来有七斤多,不若乳名叫七斤罢,大名回头我再想想。” “七斤!”顾小芙真是受不了陆元畅了,哪有谁家闺女叫这俗名的,她想想,就替小丫头委屈,紧了紧手中的娃,板着脸说道:“陆元畅,你就是嫌弃我给你生了个女娃,成,回头等我好些,我带着孩子回娘家,不碍你眼!” 陆元畅见顾小芙背过身去,抱着孩子暗自神伤,也觉得自己委屈,守了整整两日,得来的就是这样一句话,她哪里嫌弃孩子,只不过一直事多没好好想过罢了。 温馨的气氛一下子就没了,两个大人闹别扭,孩子醒了就要吃喝,扁着嘴隐有哭的冲动,陆元畅看着母女俩,大的委屈,小的饿了,两个人都含着泪似有爆发的趋势,无奈地叹气,她上前将顾小芙揽进怀中,小意赔罪道:“芙娘莫要生气,你知我不通文墨,要不你为孩子取个名罢。” 顾小芙抹了一把泪,狠狠掐了陆元畅一下,嘴里却是极温柔的话:“我有孕的时候,你日日陪着孩子说话,逗她闹,我知你不是不喜她。可是阿元,这是咱们的孩子,是你的孩子,虽然为了她,我受了些罪,可是,你可知正因为她是你的孩子,我才要将她生下来,即使丢掉性命也愿意。” “我。。。”陆元畅不知说些什么,只觉得心疼的厉害。 “别气她成么,这不是她的错,你看,她多可爱多像你,为了她,受再多苦都值得。”顾小芙亲了亲孩子,又亲了亲陆元畅,将孩子放到陆元畅手中。 陆元畅僵硬地抱着,有些紧张,虽然孩子包得挺好,可是她不敢动作,就怕自己伤到了孩子。 顾小芙见到陆元畅那傻样,破涕为笑,放软了身子靠在陆元畅肩头,说道:“阿元,咱们孩子是那颗红果子给的,长得又红嫩,要不乳名就叫果儿可好?” “小果儿?好!”陆元畅淡淡地笑道,手中抱着一个,肩上靠着一个,也罢,今生能得这两人,她死都甘愿。 作者有话要说:放假回来就是加倍工作,哭啊! 夏长修扔了一颗火箭炮 浪迹时光扔了一颗火箭炮 小李扔了一颗手榴弹 凡四扔了一颗手榴弹 kitch扔了一颗手榴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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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整个厅里彻底没了其他声响,只有小九的叫声与果儿的哭声,那些贵夫人,大多头一回见到小九,这些千金小姐,人生首次直面被放出来的强壮威武的狼,吓得脸都白了,不住往祝大娘杨大娘身后躲去。 “啊呜~” 小九奔到祝大娘跟前,对着果儿喊着,那声音,活像在哄孩子一般。果儿终于发现了小九,她马上不哭了,扁着嘴抽气,眼睛直往小九处看,一副委屈需要对小九倾诉的样子,众人看得皆是称奇。 “果儿不哭,小果儿乖。”祝大娘心疼地给果儿擦干眼泪,对着祝润娘说道:“你去正院问问芙娘,看今日是否能不给果儿穿耳洞。” 顾小芙听到祝润娘的相问才明白是怎样一回事,顿觉哭笑不得,果儿一般都极乖,不哭不闹,就是饿了忍不住才喊几声,没想到她居然还怕绣花针,顾小芙觉得果儿要不是陆元畅的娃那就没天理了,单就长相与这怕绣花针的性子和陆元畅简直是一个德性。 “不扎就不扎罢,莫要失礼贵宾,今日全劳干娘大姐替我应酬了。”顾小芙叹气地说道,她理智上是不想放纵果儿的,但情感上却是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所幸果儿对小九有着莫明的好感,每次小九一叫,果儿的眼睛都会围着小九转。 哭哭闹闹,欢声笑语,果儿的“洗三”日就这么过去了,稳婆走之时,包袱沉重,老脸笑成了花,她今日的收获太丰厚了。 陆元畅在前头送完客,洗淑过后才敢进正房,此时果儿正在吃奶,陆元畅见到,皱眉问道:“芙娘,咱为果儿聘了奶娘,你为何要自己喂奶?” 顾小芙怜爱地摸着果儿的胎毛,说道:“果儿是我生的,我喂她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陆元畅闻言,心里极不爽,那领地明明是自己的,现下居然要贡献出来,瞧果儿捧着那两团明显比以往大许多的“白馒头”吸得欢快,陆元畅憋了那么多日哪里受得了。陆元畅挥退了屋里服侍的婢女,抽了本书装模做样挨在顾小芙身边,手中不时翻页,可那眼睛总不受控制往顾小芙两团白嫩嫩上头瞟。 果儿尚小,食量不大,怎奈顾小芙补着身子,奶水充足,果儿吸了一侧便饱了,顾小芙只觉得另一侧有些涨痛,便对陆元畅说道:“阿元,你帮我去叫屏儿进来。” “好端端的叫下人做什么?”陆元畅坐起身问道。 顾小芙闻言,欲言又止,她就算与陆元畅早有肌肤之亲,身子也被看遍,可她那腼腆的性子,哪里说得出自己的想法,她只得不理陆元畅,哄果儿睡觉了。 繁星点点,明月高挂,屋中静谧,散发着奶香,酒香。果儿已熟睡,陆元畅将孩子抱到奶娘处,自己执着地回了正屋。 “阿元,我身子脏着,不是与你说了这几日你睡书房嘛。”顾小芙刚想叫屏儿进来替她挤奶,却发现陆元畅居然极快回来了。 “要不往后我也不洗澡了,和你一样脏,到时你总不能再将我赶出去罢。”陆元畅死皮赖脸地说道,利索地去了外衣,上炕将顾小芙搂进怀里。 顾小芙现□子丰腴,摸上去肉鼓鼓的,陆元畅很喜欢,不时这里摸摸那里捏捏,顾小芙则是安静地窝在熟悉而又温暖的怀抱中,享受着夜晚的温馨,特别是陆元畅身上清爽的味道,让得顾小芙很安心。 两人闲聊着果儿的趣事,陆元畅渐渐有了睡意,可是顾小芙却是越来越清醒,因为胸前的一侧已涨得难受,她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到把陆元畅吵醒了。 “芙娘,你怎么了,大晚上的怎不睡?”陆元畅疑惑地问道,以为顾小芙是这两日睡多了走了困。 顾小芙觉得如此也不是个事,只得大着胆子说道:“你且去叫屏儿来,去书房待上一柱香可好?” “有何事,不能与我说?”陆元畅黑暗之中瞧不到顾小芙泛红的脸,傻傻地问道。 “我。。。我。。。”如此羞人之事,顾小芙实在说不出口。 “到底怎么了,你我之间还不能坦诚相对么?”陆元畅执拗的性子被激起,板着脸追问道。 “。。。我涨奶,胸口疼。”顾小芙见逃不过去,用着极轻极轻地声音说道,羞得将脸埋进了陆元畅怀中,不敢面对。 可是声音再轻,在这夜深人静之时,陆元畅还是清楚地听到了,她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傻愣愣地问道:“果儿睡了,这可怎么办,要不我替你吸出来,若让屏儿为你挤奶,会不会更痛?” 顾小芙闻言,真是觉得情何以堪,陆元畅的提议自然是最好的法子,可是让她为自己吸奶,她如何能忍受得了,实在是太羞人了。 “不用,我忍忍就好。”顾小芙轻轻说道,转身背对陆元畅。 陆元畅不太懂,还真以为这种事忍忍就好了,可是顾小芙却是难受得紧,身子有些僵硬,怕吵到陆元畅,愣是忍着不敢翻身。而陆元畅抱着顾小芙,过了一会儿,她渐渐察觉到顾小芙的不适。 “芙娘,转过身来,我替你吸出来罢。”陆元畅好声劝道,心中到没什么邪念。 “不要了,我无事。”顾小芙往炕内挪了挪,回避这个尴尬的问题。 “你我娃都生了,这个算不得什么,我保证会乖乖的。”陆元畅继续劝道。 顾小芙感受着身子的不适,又被陆元畅催着,叹了口气,慢慢转过身来,不过因着害羞,小脸都埋到胸口了。 陆元畅见顾小芙默许了,便熟练地解开顾小芙的里衣,肚兜褪去,眼前是白花花的一片,虽然刚才嘴上说得无欲,可真是看到了,心中却忍不住起了渴望。 “芙娘,哪边?”陆元畅哑声问道。 “左边。”顾小芙感受到陆元畅有些炽热的气息,羞涩地捌过头,那掩耳盗铃的动作,那微颤的娇声,在黑暗之中,显得越发诱人。 陆元畅有些紧张地咽着口水,将头凑过去,那泛着奶香的“白馒头”,对她散发出强烈的召唤,身随心动,陆元畅不作犹豫,张口含了进去。 “嗯~”顾小芙被刺激到,一时不察轻哼出声。 明明只是单纯的吸奶,明明陆元畅克制着没有其他动作,可是顾小芙微仰着头,嘴中有些急促的喘息,为何陆元畅如果儿一般,可是给顾小芙的感觉就是如此不同,感受到奶水自胸前流出进入陆元畅口中,感觉到胸前之人慢慢吞咽,顾小芙就觉得这一幕太过迷乱,自己的魂都要被吸出来了。 母乳是什么滋味,陆元畅早不记得,而现下嘴中香咸甘醇的汁液,却是极其美味,陆元畅慢慢地吮吸,如品尝佳肴一般,她不敢有其他动作,特别是听到顾小芙情不自禁的轻吟,既诱惑又难熬。 多久了,自打出征,陆元畅就没碰过顾小芙,大半年守下来,着实不易。在临边之时,因着战事吃紧,又见不得面,陆元畅没有太多幻想,可是当自己回了汾城,日日守着顾小芙,能看不能碰的煎熬,真是如千万只蚂蚁爬过心头一般,挠得她心痒难耐。 慢慢地吮吸,是贪恋也好,是奢求也罢,可总有奶尽之时,当陆元畅再也吸不出奶了,心中的怅然若失是那么的让人难受。 “芙娘,好了,你好点了么?”陆元畅此时说话,已是极力忍耐。 “我。。。我好多了,明日你还要早起出操,夜深了,睡罢。”顾小芙有些手软地将自己的衣服拉好,只是陆元畅不知,其实当停止之时,顾小芙也有那么一点点不舍。 “芙娘,莫要转过身去,我想抱着你。”陆元畅阻止顾小芙转身的动作,将人紧紧搂在怀中。 顾小芙顺从地搂着陆元畅的腰,将头靠在她的颈间,却不想听到陆元畅“砰砰”作响的心跳声,又响又急,这让得顾小芙心里紧张极了,小手不自觉揪起了陆元畅的衣襟。 陆元畅叹了口气,在顾小芙额头上轻轻一吻,说道:“睡罢。” 两人相拥,流转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作者有话要说: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年少扔了一颗手榴弹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想爸爸的小毕扔了一颗地雷 默扔了一颗地雷 呆子阿三扔了一颗地雷 果儿谢过阿姨们给的金猪牌! 第104章 韩书萱事件 日子缓缓流逝,陆府之中,自从有了果儿,日日欢声笑语,果儿壮实,脾气也好,专心吃睡,不病不哭,最大的爱好便是喜欢看小九,而小九也似乎极爱围着果儿转,整日跟进跟出,让得阖府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日一大早,陆元畅便穿戴整齐,她没像以往那般去校场,而是去了将军府见王超,因为宋定天今日会到,汾城军中及属衙所有排得上号的人,都要去南城门亲迎。 为了显示诚意,大伙儿一早在将军府集中后便去了南城,早上风已微凉,可是到了正午时分,阳光却是特别晒人,不过一众人都未有懈怠,因为这次宋夫人与宋三郎也随行,这是一个信号,宋定天将不会回京城,宋家人此次来到北境,怕是不会再回去了,而留在京中的宋氏二子,宋定天恐怕也会想办法将两人弄到北境,这样,新君手中再无宋家人质。 只是,想法虽好,实行却是困难,封疆大吏,手握重兵的大将军,怎可能没有家眷留在京城为质,这也是三个巨阀的子孙都留在京中的原因,想必新君刚即位的试探,不仅让宋定天感到危险不惜以摔断腿来避祸,而且其他二人怕也是已经开始谋动。 直到午时末,宋定天一行人才缓缓而来,陆元畅远远望去,为首的除了宋定天的副将,还有一个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身穿锦绣富贵衣,长得白白净净,脸上挂着不羁的笑容,浑身的纨绔气息与军队格格不入。陆元畅很快就猜到此人是宋定天的第三子,“京城四霸”之一的宋文季。 宋家三子,老大文伯从武,虽不如其父宋定天那般惊才绝世,但武艺还算不错,为人敦厚稳重,在皇城禁军中担任督尉,恩荫候爵。老二文仲弃武从文,一派谦谦君子作风,文采一般,但胜在智谋,可惜他不喜军事,偏爱民政,但因着先皇对宋定天忌惮,他只在礼部挂着闲职。 而老三宋文季,年纪虽小,但名头很响,在京城算得上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他依仗其父之势,在京城欺男霸女,斗鸡走狗,流连烟花之地,更有甚者强占民女,真真是宋家的败类。 前头二子,宋定天曾亲自教导,行事颇为端方,可惜北境战事紧迫,在宋文季六岁那年,宋定天到北境之后便未有再回去,而宋夫人因失去幼女无心管理家事,宋文季便被京城其他恶少勾搭得为非作歹,肆意猖狂。有时宋文伯会出手教导,可惜大哥到底比不上父亲的作用,没把宋文季的性子掰正,反倒是让他知道家中无人能压制自己,越发的肆意妄为。 宋夫人当年也算是厉害角色,可惜自打失去了爱女,她便一直萎靡不振,她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那最小的娇娇女自然是心头肉了,那场浩劫,让得她的爱女下落不明,生死不明,她怎不伤心。对于最小的儿子,宋夫人精神好时也会归劝,而宋文季虽不肖,可是对父母却是极为孝顺,在宋夫人跟前,装得别提有多乖,极会哄人开心,每每宋夫人面对这样的小儿子,原本心中就算有气也发不出来。 “大表哥!”宋文季下马,便冲着王超喊道。 “季表弟,多年未见,你可是长大了。”王超见到亲人颇为高兴,他也是多年未归家了。 “大表哥,你可知此次除了我与阿娘,还有谁一同来北境么?”宋文季笑问道。 王超想了想,猜测道:“不会是敏儿罢?” “正是!我将表妹带来了,你怎么谢我?”宋文季吊儿郎当地问道。 谢?谢你全家! 王超闻言,如吞了苍蝇一般难受,他转头看向陆元畅,果然发现陆元畅脸色不太好,王超真是想抽宋文季,他这三表弟除了好事其他什么事都干,瞧给他整来的麻烦,别说现□边还有个陆元畅,将军府里还有个三公主呢! 众官员行礼,宋定天在马车上未下来,只是撩了帘子与众人问好,便由着大伙儿簇拥着回了王超一早安排好的大院中。 送到大院,陆元畅便想寻个借口早退,可惜宋定天不发话,她走不了,不可避免地与下车的王敏碰了个正面。王敏依旧风情万钟,在看到陆元畅之时,嘴角不经意地微翘,那闪着莫明意味的眼神,让得陆元畅后背冷汗直流。 正当陆元畅处在水生火热之中,祝润娘却是款款而来看果儿与顾小芙,祝润娘用手轻轻捏着果儿肥嘟嘟的小脸,可惜果儿半点反应都不给她。 “芙娘,我觉得果儿性子像阿元,都不像个孩子,不哭不闹也不笑,一点儿也不好玩。”祝润娘虽如此说,可是逗果儿的动作还是乐此不疲。 “大姐说的有理,我也觉得果儿性子闷了些,和大郎一个样。当初我刚到陆家时,我与大郎朝夕相对,可一日里都说不上几句话。”顾小芙叹气道。 “我今日来,是替人送礼给你的,你瞧瞧这些。”祝润娘玩了一会儿,见果儿不给面子,只得放弃,从四喜手中接过一个包袱,递给顾小芙。 顾小芙打开,却见到是几件做工极为精致的小肚兜,一看便知做活人的用心,她狐疑地问道:“大姐,这是谁给果儿的?” “你猜。”祝润娘淡笑不语。 顾小芙想了想,也没想出是何人,与她相交甚好的人,都已亲自来看望过。 “大姐,我猜不出,你就告诉我罢。”顾小芙说道,拿着小肚兜瞧了又瞧,很是喜欢。 “是萱娘。” “是她!”顾小芙闻言,有些不敢相信,韩书萱都与陆元畅决裂了,怎会花如此大的功夫为果儿做肚兜。 “我不瞒你,自打她去了小院,我怜她在汾城孤苦无依,便时时去看望,陪她下棋聊诗解闷。要说她这人,人品甚好,可惜命比纸薄。阿元为了你将她送出陆府,我也知这是情非得已,只能说造化弄人,时运不济。”祝润娘说起韩书萱,心中有着浓浓的怜惜:“她前几日听我说你即将临盆,感念你对她的关照,便连日做起了这些小衣,说是要答谢你。今日我去取衣服,见她眼都熬红了,哎!” 顾小芙摸着小衣,听着祝润娘的话,心中极为复杂。她有孕之时,脾气怪了些,对陆元畅有着极强的占有欲,与其说是她想独霸陆元畅,还不如说孩子需要陆元畅的关怀,就怕陆元畅被外头女子吸引了,冷落了家里,她到是算了,可是果儿还小,怎能失去陆元畅的关注。 现下她身子亏了,虽然身边人都不告诉她,可是从亲友的隐晦话语中,她还是察觉到了端倪。如若她日后不能受孕,那陆家岂不是断了香火,当初认命两女无法生育是一回事,可现下明白能生又是另一回事。 如果在洛溪村,顾小芙不会多想,守着陆元畅与果儿,平淡地渡过此生,也算是幸福圆满,可是以眼下的形势,以陆元畅目前的权势,她需要一个儿子,陆家需要一个儿子! 顾小芙心情极为复杂,她从小院下人的回禀中,也明白韩书萱是个好女子,若是韩书萱对陆元畅尚未死心,那么她想成全,以韩书萱的容貌才情,也不算辱没了陆元畅。但陆元畅是女子之身,却是成了此事最大的障碍,顾小芙不怕韩书萱知道陆元畅的身份而不肯就范,最怕的便是韩书萱将此事抖了出去,若是那样的话,她们全家都得遭殃。 此想法一起,顾小芙便有些神不守舍,理智与情感的碰撞,让得她极为恍惚,勉强应酬过祝润娘,顾小芙便看着果儿发呆。 陆元畅回府之时,天已漆黑一片,她今日在晚宴上被王超拿枪使,陪宋文季喝酒,她虽不能说滴酒不沾,可怎比得了纵情酒色的宋文季。 宋文季虽纵情声色,但也是极为讲究,在京城时常与他相伴的朋友,无一不是非富即贵,姿容尚佳,乍眼一看满厅的人,要不就是粗犷的军汉子,要不就是年长者,要不就是官职太过低微,转了一圈,也就陆元畅各方面勉强符合自己的要求。 宋文季离开京师来北境,远离花花世界,又有宋定天震着,他近段时日颇为收敛,当然也快憋不住了,见宋定天提早离席,便拉着陆元畅大喝起来。陆元畅也听闻过宋文季的为人,自是不喜,可惜王超在一旁帮腔,又敬宋文季是宋定天三子身份,只得强颜欢笑作陪,心中则是想着只要王敏不出现缠着自己,就算今日喝倒了也无所谓。 陆元畅由冯怀扶着回了书房,让下人打水进来,自己随意洗漱了一下,便歇在了书房,她深知今日酒味甚重,不敢去打扰顾小芙。 而顾小芙呢,却是一直在等陆元畅,因着心中的打算,她迟迟无法入睡。 宋家人来了汾城后,陆家的日子过得有些沉闷,陆元畅躲着王敏,顾小芙想着为陆元畅纳妾,各人之心事,都是极为复杂。 这一日,陆元畅在校场演武,守卫韩书萱小院的头领急急前来报道,陆元畅一听,暗觉不妙。 惹事精宋文季,勾搭了汾城一干纨绔子弟一起逛花楼寻欢作乐那是再自然也不过的,可是偏偏有好事者为拍宋文季马屁,将韩书萱给捅了出来。 宋文季在京城听说过韩书萱,可惜那时她是大家闺秀,朝臣之女,宋文季就算胆再大,也不能调戏韩书萱。在汾城玩了几日,宋文季就觉无聊,北地女子自然比不上南边娇女,水嫩嫩,听闻韩书萱便在汾城中,且已是平民之身,宋文季来劲了。 韩书萱虽被陆元畅送出了陆府,可是在汾城,她的身份依旧是陆元畅的女人,馋涎她的人不少,其中便有平城侯世子,也就是顾小芙闺蜜平城侯府大小姐的大哥,不过大多数人都惧怕陆元畅,未敢动作。 宋文季可不怕,一个他爹手下的中郎将,才四品,在京城满大街都是,他要怕了,他不得辱没了“京城四霸”的名头。宋文季在光天化日之下,纠集了一帮随从,砸开了小院大门。 小院守卫之人,听得消息,立马出来阻挡,可宋文季霸王一样的性子,却是阻他他越来劲,让人操家伙动手了。士兵们见状,只得硬着头皮开打,那些跟随宋文季养尊处优欺善怕恶的随从,哪里是士兵们的对手,没多少功夫,都被打趴下了。 “我们走,去找陆元畅出这口恶气!”宋文季见情势不妙,扔下狠话便仓皇而逃,不过他虽霸道,却是不笨,此处是汾城,不是京师,并不是他想如何便能如何的。 “将军,现下我等当如何,得罪了宋三爷,咱可没好处。”守小院的什长担忧地说道。 陆元畅黑着脸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你等且在小院守着,若是再有人来,只管打出去,万事有我担当。” “是,将军!”什长退下,心里头却想着,虽然陆元畅从不去小院,可单就这样的言行来说,这韩书萱当不似如外面传的那般,遭陆元畅厌弃。 陆元畅一直在等宋文季前来与她理论,可是她左等右等,太阳都西斜了,都未见到宋文季有何动作,她只得回府陪顾小芙用晚饭。 用过晚饭,抱了一会儿果儿,果儿又沉了不少,让得陆元畅很高兴,因着顾小芙近日心情不太好,陆元畅想留下来多陪陪她,可惜了,前头下人回报,平城侯世子寻她有事,她只得更衣赴约。 料想,平城侯世子当是中人,为宋文季与自己牵线搭桥的,为的,也就是小院里的那个女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君工作忙,大家已经知道了,不过最近家中也发生了事,少不得要分些心力去应付。本君想在本月完结,不知道现不现实。 恭喜李子成为本文第十九位萌主,撒花! 本君有个心愿,就是在完结之时,能有二十位萌主,天生数据控,得个整数的感觉特别好。 第105章 有所为有所不为 陆元畅到了前厅,平城侯世子起身相迎,正如陆元畅所料,平城侯世子确实是替宋文季传信,约她见面谈韩书萱的事,而地点,却是闻香楼。 陆元畅微皱眉,她到不惧宋文季,对他礼让三分,是给宋定天面子,单就宋文季自身来说,还真没什么让陆元畅看得上的,只不过地点是在闻香楼,陆元畅则不喜。 “陆贤弟,去罢,万事有哥哥我担着。”平城侯世子拍胸保证。 陆元畅心中腹议,韩书萱之事怕是与平城侯世子脱不了干系,不然宋文季刚到汾城,怎会知道这里面的勾当,怕是平城侯世子自己馋涎韩书萱,拿不知天高地厚的宋文季当枪使罢。 “你去外头叫张百户前来。”陆元畅不作答,只让亲随去叫张成。 张成来之后,陆元畅对他说道:“去营中叫梁保冯怀准备,到时若有需要,听令行事,你带二十亲军,随我去闻香楼。” 平城侯世子闻言,嘴角抽了抽,陆元畅自是看到了,对他淡笑道:“不劳世子爷费心,料想我这四品中郎将,总算是个军职。” 不提平城侯世子看了这架势心里有多忐忑,陆元畅带人进了闻香楼三楼雅间,此时里面乌烟瘴气,几个贵公子正搂着姑娘寻欢作乐,一见陆元畅面无表情进来,后头张成黑着脸相随,两人放开沙场血洗的杀气,让得几个贵公子立即停止了动作。 陆元畅收到了震慑的效果,很是满意,她收敛杀气,对着宋文季淡笑道:“不知三爷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哟,阿元来了,快过来坐,咱们哥儿几个等你良久了,你也真是的,出来玩乐要开心些,莫要板着脸,桃花,还不快为陆将军斟酒。”宋文季嘻皮笑脸地说道。 “三爷说笑了,在下军务繁重,并无闲暇饮酒作乐,三爷若无要事,那在下便要回去了。”陆元畅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微笑,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凉飕飕的。 宋文季见陆元畅态度强硬,不似前几日相见时的那般友善,心中便有些不满,不过为了得到美娇娘,他还是忍了,对平城侯世子使了个眼色,平城侯世子马上挂着大大的笑容,出来圆场:“陆贤弟,三爷初来,不知军中事物,陆贤弟为咱们汾城,咱们北境日夜练兵操劳,自是辛苦,今日既然来了闻香楼,何不松快松快,要知万事万物,当张驰有道,莫要累坏了身子,到时咱们北境少了一员猛将,宋大将军还不得心疼死。” “就是,就是,陆将军,坐罢。”一边的几个贵公子帮腔说道。 陆元畅见满座的人言笑晏晏,只得无奈地坐了,伸手不打笑脸人不是?她见到宋文季也落了座,便说道:“那就谢谢三爷了。” 屋中小调响起,姑娘们笑声银铃清脆,公子们也不似刚才那般放浪,文绉绉地行起了酒令。陆元畅不善诗词,几轮下来喝了不少,张成站在陆元畅身后,脸紧绷着。 酒酣过半,天色已暗,陆元畅摇着有些发涨的脑袋,思寻着回家的借口,可是宋文季一个劲地灌她酒,让得她无暇思考。 平城侯世子见陆元畅快不行了,给宋文季使了个眼色,宋文季见火候已到,便挥退了屋里的姑娘,说道:“阿元,我在京时,仰慕韩小姐才名已久,怎奈家中已有妻室,她又是堂堂的千金小姐,若是纳她为妾,恐作贱了她。谁曾想到我未与她互诉衷肠,韩大人的案子便发了,那时我听说了此事,四处为韩家奔走,可是你是军中武官,当知道克扣军饷是死罪,就算我宋家再有权势,能做的着实微薄了些。” 宋文季说得情真意切,满脸悲凉,陆元畅虽然喝多了,可脑子还是清醒的。若说宋家无法帮韩家脱罪,那是正理,可是犯官家眷抄末入教坊司,像宋家这样的人家,出声说句话便能将韩书萱买回来,虽说是贱籍,可到底不用流放边关,在宋家为奴,总好过在军营为妓。 什么仰慕才名,什么互诉衷肠,说得好似宋文季与韩书萱有情似的,真真是天大的笑话,陆元畅感慨地说道:“三爷,萱娘确是命苦,刚入军营之时,她如惊弓之鸟一般,夜间睡了频频发恶梦,白日也不敢走出在下军帐半步,那时在下见她在帐中发闷,便寻了一些诗集与她,谁想她居然感动得流泪。后来日子安稳些,她的庶妹不堪忍受被日夜凌、辱,自缢身亡,那之后,萱娘便极少笑了。命运无常,老天不仁啊~” “早知如此,当初我定要想尽办法将萱娘救出来。”宋文季表现出非常后悔的样子。 “萱娘能得三爷怜爱,当是幸运。”陆元畅见自己如此说,宋文季眼睛都亮了,她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所幸她遇见了在下,此生当无忧矣。前阵子娘子即将临盆,在下不忍娘子伤心,恐影响生产,这才将萱娘安置在外头,直待孩子满月,娘子出了月子,便让她筹办着将萱娘迎进府。” “阿元夫妇伉俪情深,真让人羡慕,可是我极为倾心萱娘,阿元可否诚意相让,若此事能成,今后有何事,我定为阿元两肋插刀。”宋文季闻言,居然拉下脸直接讨了,他听到的传闻,是陆元畅不喜韩书萱,这才将人安置在外头,怎想陆元畅居然对韩书萱有意。 “一个伺候之人,怎能劳动三爷挂怀,只是萱娘已是在下的人,她在军中服侍了在下多月,三爷可是介意?”陆元畅撑着脑袋说道,现下她行走官场军中,早已不是当日单纯的少女,而张成则是面无表情站在她身后,只是心中不住腹议,当日陆元畅作主将韩书萱许给自己之时说过,韩书萱仍是完璧之身,怎得今日又这般说,这到底是推诿宋文季的话,还是真实之事? “自是不介意,我对韩小姐倾心一片,我怎会用世俗眼光看待她。”宋文季豪放地说道,他当然是不介意的,讨了韩书萱玩乐过就扔给平城侯世子了,还真当纳她为妾么? 宋家虽是显贵之家,但宋家家风甚严,宋家三子至今只有一房妻室,并无妾室,屋中也就是宋夫人给的两三个通房,宋文季敢在外头乱来,可是绝不敢将人弄进府的。 贵族之间,互赠姬妾乃是风雅之事,其他几人自然也不介意,反正将人弄出来,等宋文季玩过了,那便是轮到自己了,今日来的这些人,都对韩书萱垂涎,可惜有陆元畅在,他们不敢有所行动。 家中的贵女无味,楼中的姑娘太俗,如韩书萱这般曾经的千金小姐现下的平民之身,最是让人心动,可以将千金小姐当成姑娘玩,哪个男子不喜的? “三爷好胸襟!”陆元畅适时附合,说道:“那在下回头便替萱娘置办嫁妆,虽说萱娘只是与三爷为妾,可她到底是大家出身,总不能太过寒酸,且念在她服侍在下一场,在下也要尽一尽主仆之谊。三爷,在下在家中,静待三爷花矫前来迎娶娇妾。” 宋文季闻言,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来,纳妾?他要敢纳,回头就得被宋定天打断腿。宋文季看着温和淡笑的陆元畅,恨得牙痒痒,就说她怎会如此好说话,没想到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陆元畅,有些话,咱们心照不宣,你若识相,咱们日后好相见,你若敬酒不吃吃罚酒,哼!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宋家人的下场!”宋文季拍桌而起,沉着脸说道。 陆元畅晃悠悠起身,平静地看着宋文季,淡淡地说道:“你这样的人,不配姓宋!” “你!”宋文季闻言,恼羞成怒,挥起拳头便要动手,陆元畅眼都不眨地看着他,张成快速出手制住宋文季,那沉重的力道,让宋文季痛得“哇哇”直叫。 “来人,给我打死这两个人!”宋文季喊道。 话音落下,包厢两侧侧门顿时开了,里面冲出了十几个打手似的人物,手拿钢刀,只是那些人脸上有些淤青红肿,想必是早时大闹小院的那群人。 陆元畅根本不把这些人放在眼中,只是撑着自己醉酒的身子,淡淡地说道:“张成。” “来人!”张成闻言,立刻高声喊道。 突然大门被撞开,“呼啦啦”闯进了二十个亲军,这些亲军虽穿着便服,但那凌厉的气势,却不是宋文季那些乌合之众可比,他们进来将屋内所有人团团围住,只待陆元畅一声令下。 “陆元畅,你这是要做什么!”宋文季色厉内茬地高声说道。 “不做什么,你是宋大将军的三公子,我不会打你,不过其他人么,便不好说了,不知你们是否认了宋大将军做干爹?” 打宋文季,陆元畅才不会那么傻,到底他爹叫宋定天,是陆元畅的顶头上司,虽说这事是宋文季不占理,可若是宋定天护短,那吃亏的便是陆元畅。可是其他人,那就另当别论了,世袭了上百年,再高的爵位也降得差不多了,在场的几个贵公子,除了平城侯世子难缠一些,其他几人,也就是四五品的县侯,还不如她这个四品实权的中郎将呢。 在场的人听到陆元畅的话,心中不禁发憷,今日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不就向她讨个她不要的奴婢么,至于出动亲军威胁他们。可是他们也着实无丝毫办法,谁不知她得宋定天青睐,谁不知她与王超是生死之交,她自己手里还有自己的兵,腰杆子太硬了。 看着一群手持军刀面无表情的陆家亲军,贵公子们胆怯了,不顾宋文季的反对,他们讨好陪笑着说道:“陆将军,有话好好说,在此风雅之地动刀动枪可使不得。” 陆元畅见贵公子们知趣,便对着宋文季说道:“宋三爷,若要萱娘,便让宋夫人作主派人与在下娘子商议纳妾之事,其他的,不用说了,在下想着,此事若是被宋大将军知晓,不知三爷当如何应对?” 宋文季闻言嘴角抽了抽,在京师他都没吃过如此大的亏,怎想来了这荒凉偏僻之地会阴沟里翻船,小小的陆元畅他不怕,他怕的是自己的老爹,权衡利弊,宋文季挥退了自己那些没用的狗腿子,对着陆元畅说道:“好,你很好,山不转水转,你小子往后小心了,莫要犯在我的手中,我们走!” 张成看着落荒而逃的一群人,对着陆元畅担忧地说道:“老大,今日得罪了宋文季,往后他怕是会想方设法给咱们小鞋穿,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子,值得么?” 初秋的天空,很干净,天上繁星点点,明月高挂,夜间的凉风,吹在燥热的脸上很舒服,陆元畅骑着马,慢悠悠行走在西大街上,脑中却是想着张成的话。 张成倾心韩书萱,毋庸置疑,可是当面对选择的时候,张成毫不犹豫选择了她这个老大,选择了陆家军的利益,为了陆家军,舍弃一个女子是值得的。陆元畅无法接受男子这种思维,真真是兄弟如手足,女子如衣服。 为什么要救韩书萱,陆元畅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她知道,若是让韩书萱落入宋文季手中,那下场与在军营当妓不分伯仲。女子生来依附男子而活,这也是当初陆正风将她当男子养的初衷。她不接受韩书萱,将她赶出陆府,是为了顾小芙,可是她身为女子,怎能看着韩书萱被人当作玩物!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陆元畅被风吹得头有些痛,甩头之时看到路边小院,便问道:“张成,此院可是韩书萱所居?” “正是。”张成答道,其实这一路,他也在思量陆元畅与韩书萱的关系。 “你带人回府,我去小院坐坐。”陆元畅轻声说道。 “老大,此时已是三更,韩小姐怕是歇下了罢。”张成微皱眉,说道:“夫人当是在家中等着你回去呢。” “你唤人前去问问。”陆元畅不顾张成劝告,执意要进去。 亲军敲门,守门人见是陆元畅来了,忙跪着磕了头进去传话,此时韩书萱已梳洗,正靠在炕边看书,听丫鬟传言陆元畅夜访,原本平静的心中起了波澜,她思虑了一会儿,便让丫鬟服侍着更衣迎客。 “你们都回去歇息罢,我自己一个人进去。”陆元畅下马,将马缰交给看门人,自己晃悠悠进去了。 张成看着陆元畅有些微跄的脚步,心中很是震惊,她俩没关系,谁信!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个礼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参加了比赛,得了一等奖,本来应该开心的,可是面临夫人出国进修,要过年才回来,心情就很差。虽然很舍不得,不过还是尽自己所能替夫人准备出国事宜,去两家老人家里多吃饭。 昨天一大早将人送走,总以为会很想念,没想到忙得团团转,到现在静下来写文才有点时间想想她,生活啊,就是折腾。 更新如期而至,明天可能会双更,当然只是可能,因为明天还要加班,尽力吧,让大家久等了。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火箭炮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火箭炮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手榴弹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手榴弹 破碎··扔了一颗手榴弹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茫茫扔了一颗地雷 茫茫扔了一颗地雷 茫茫扔了一颗地雷 茫茫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songxiaoning扔了一颗地雷 呆星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谢谢了。 第106章 前程往事成云烟 当陆元畅进入客厅之时,韩书萱很快便闻到了陆元畅身上浓浓的酒味,她不知陆元畅大晚上喝多了跑到自己这里来做什么,但看到陆元畅面色不好,便猜想应是今日有人硬闯小院所致。 韩书萱来小院已将近一月,陆元畅一次都未前来,除了派人在小院周围把守保护,其他的事都是顾小芙照看的。要说韩书萱对陆元畅的感情,她自己也说不明白,只觉得在这个人身边,便有了安全感,特别是今日她受了惊吓,这人能来看看,便已是极好的了。 “将军,请用茶,奴家让人去煮解酒药了。”韩书萱柔柔地说道。 陆元畅端起茶,微咪了一口,发现茶水是温的,便知韩书萱有心,她酒多口渴,便一饮而尽,清香苦涩在齿间流转,亦如她的心情那般,莫名,复杂。 “你坐罢,深夜冒昧前来,你莫要介意。”陆元畅淡淡地说道。 “奴家怎会介意,奴家见将军衣服滴有酒渍,不若让奴家服侍将军换了?”韩书萱觉得自己应该恨陆元畅,可是真当见到这个人,心里的恨意就这么凭白消失了,剩下的,只是想对这个人好些。 “怎的?此处有我可换的衣服?”陆元畅挑眉问道。 “奴家闲暇功夫多,空了便缝上几针。”韩书萱回了里屋,寻了一件月白色的外套。 陆元畅见到衣服,便知是韩书萱用心做的,颜色,用料,针线功夫,都是极好,可是越看那件外套,她心里越觉得别扭。 “不用了,我坐坐便回,你也别忙了,坐罢。”陆元畅指着自己对面的椅子,示意韩书萱坐下,顺便将下人都遣退了。 韩书萱为陆元畅续了茶,柔顺地坐在了陆元畅所指的位子上,她发现陆元畅比初时见到的时候成熟了许多,想是有了孩子长大不少,听润娘说,孩子长得极像陆元畅,韩书萱很想去陆府看看,不过因着陆元畅对自己的不喜,她不敢去。 “今日歹人捣乱,让你受惊了。”陆元畅喝了两杯茶,感觉好受多了,看着柔弱的韩书萱,不免起了怜惜之心。 “有将军在,奴家不怕。”韩书萱说道。 现下的陆元畅可不是当年在洛溪村啥都不懂的她,面对这样的韩书萱,她心中明了这个女子上次虽说了狠话,可对自己的情并未断。韩书萱很漂亮,五官精细,削肩细腰,皮肤白晳,最难得的,是她通体的书卷气,散发着温润的感觉,也难怪宋文季会对她上心,不惜软硬兼施逼自己就范。 “萱娘,你泡得一手好茶,做得一身好衣,又精通琴棋书画,这般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可有打算过自己的将来?”今日宋文季算是给陆元畅提了个醒,将韩书萱这样不明不白安置在小院,并不妥当。 “奴家就在这小院过罢。”韩书萱说道,话语之中不难发现淡淡的忧伤。 “你家中可还有亲戚,若是想去,我定当派人护送你前去投亲?”陆元畅问道。 “家父身犯重罪,牵连了不少人,就算还有些亲朋好友,也是对我韩家避如蛇蝎,奴家已无亲可投。”此话并非韩书萱故意扯谎,而是真实情况,亲近一些的族人,早被流放了,远一些的,投靠了寄人篱下,还不如在小院里过活。 不过陆元畅却是误会了韩书萱,还以为她赖着自己,她斟酌了一番,下定决心要与韩书萱说个明白,她慎重地说道:“萱娘,你可知,就算没有芙娘,我也不会娶你的。” 韩书萱闻言,心中悲凉之意顿起,总以为自己最大的障碍是顾小芙,可偏偏陆元畅如此告诉自己,她哪里愿意相信:“将军不喜奴家便是,何苦要如此欺负奴家。” “你很好,真的很好,我想换了其他人,当会如珠如宝将你捧在掌心里呵护,可是我不能。”陆元畅很是感慨,说道:“别人总以为是我救了芙娘,是我给了芙娘好日子,外头人都说芙娘妻凭夫贵,麻雀变凤凰,可是外人哪里知道,其实是芙娘救了我。” 韩书萱惊讶地抬头,却发现陆元畅此时面色极为严肃,似乎在说一件于她来说极为重要的事一般。 “我三岁丧父,八岁丧母,自幼孤苦,全赖杨家人看顾。陆家在洛溪村是最富庶的人家,全村人都羡慕我不愁吃穿,可是身为陆家人,我却觉得一无所有。我命犯‘七煞’,无亲无友,村里人见了我,只会远远躲开,将我当作瘟神,似乎靠得近些,便会让他们家遭灾似的。而村里若是碰上了灾荒年,我则无可避免成了大家发泄的对象,他们不敢当面说我,可是背后的指责议论则是数之不尽,我无力反驳,只得关起门来自己生活。” “白日里,我常往山上跑,有时打猎,有时只是捉只兔子猎狗逗着玩,或者抱着松鼠看山里的云雾变幻无常,因为我没有朋友,只有畜生才不会用别样的眼光看我。到了晚间,回到冰冷寂静的家中,偌大的屋子只有我一个人,看书累了,我会对着爹娘的牌位说话,有时索性靠着供台睡着了,权当是爹娘陪在我身边。” “萱娘,你从小锦衣玉食,仆人围绕,是不会明白什么叫孤寂,一个人的滋味,真的很难受,陆家的门,永远是关着的,同时关着的,还有我的心。” 韩书萱听着那温和遥远的声音,默默流泪,她无法想象那样的生活,更不敢相信面前这个满脸落寞之人,是那个自信阳光,勇敢无畏的沙将猛将。 “萱娘,你知道么,芙娘是第一个敲开陆家大门的人,是第一个住进陆家的人。全村的人都说芙娘幸运,来了陆家不愁吃穿,不受冻挨饿,他们说我傻,白白拿了二十两银子买了一个妇人,可是他们都不知道,其实我心里有别提多高兴。” “饭是热的,衣是香的,家里是干净的,喝酒的时候会有人劝着少喝些,天冷了会有人为我添衣。我晨时出门打猎有人会送我到门口,让我小心安全,傍晚回家,能远远看到家里的烟囱冒着烟,我进了屋,那个人会一边伺候我洗漱,一边与我说着村里发生的事。萱娘,不知你是否明白,这种感觉,便是家,我一个人孤单生活了整整十年,是芙娘,将我拉出无尽的孤寂深渊,给了我家的温暖,也是芙娘,用着她的耐心与柔情,让我明白我也是被人关心的,是她教会了我怎样敞开心扉去爱一个人。”陆元畅说着说着,眼眶便红了,她的童年太过不易,可顾小芙的童年更是艰辛,她们彼此救恕了对方,换了个人,再也不能了。 陆元畅的娓娓道来,极为触动韩书萱,看似平淡的小村生活,家长里短的平凡琐事,却是让陆元畅与顾小芙的心紧紧靠在了一起。韩书萱终于明白为何陆元畅欣赏自己,怜惜自己,但心里至始至终都只有顾小芙,连一个小小的角落都不给她。陆元畅的心太小了,顾小芙用着水磨的功夫凿出了一个小洞,钻了进去,旁人再也容纳不下了。 “萱娘,莫哭,苦日子早已过去,我的是,你的也是。我是家中独子,无兄弟姐妹,要不我认你做妹妹罢,你往后的生活,我会替你安排好的,定不会让你被歹人欺负了去。”陆元畅看着梨花带雨的韩书萱,感慨地说道,韩书萱是个好女子,只是苦命了些。 韩书萱听到陆元畅要认自己做妹妹,一时感慨万千,她的命虽苦,可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便是遇上了陆元畅,这个不善言词的人,今日借着酒意对自己吐露心声,可以说至始至终,陆元畅都用着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她。 她是一个善良的人! “大哥,小妹往日无状,心中极为羞愧。”韩书萱起身,一头跪在陆元畅面前,为自己曾经对她的憎恨感到自责。 “地上凉,快起身,你叫我一声大哥,我便当你亲妹看待。今日宋文季大闹小院,你居于此处已是不妥,待我明日与芙娘说了,让她作主将你接回陆府,我到要看看,究竟还有哪个不要脸的畜生敢欺凌你。”陆元畅忙将韩书萱扶起,说到宋文季时咬牙切齿。 “奴家全听大哥大嫂安排便是。”韩书萱顺势起身,认真地看着陆元畅,情丝难断,但当断则断,就让她最后一次痴缠一番,好好看看这个人,往后,她便是自己的大哥了。 陆元畅解决了心头大事,心中颇为舒畅,策马扬鞭,在空荡的西大街上奔驰,陆府看门之人看到,忙将她迎进府内。 “夫人睡了么?”陆元畅进了正院,见屏儿在外屋做针线,便问道。 “将军回来了,夫人早睡了,怕您身边没个妥当伺候的人,让奴婢在此等您。”屏儿行了礼,便去澡间放水了。 陆元畅闻言,莞尔一笑,上回自己酒醉胡乱在书房睡了一觉,第二日身上都是臭的,让得顾小芙很不喜,偏果儿机灵,不愿让自己抱,可不就得罪了母女俩么。 洗漱过后,陆元畅去了果儿房里,见果儿睡得踏实,嘱咐了奶娘小心看顾,便回到正屋。陆元畅悄悄地进门,还哈气闻自己的酒味,感觉酒气确实散了不少,这才轻轻地窝进了背窝中。 “几时了,怎得才回来?”顾小芙没睡深,陆元畅进入被窝她便醒了。 “你这是没睡着还是被我吵醒了?”陆元畅暗恼自己动作太大了。 “你没回来,我睡不踏实。”顾小芙嘟囔着,习惯地往陆元畅怀里钻。 陆元畅顺势将顾小芙搂着,闻着她身上独有的淡淡体香,自己也觉得这样踏实。 “芙娘。” “嗯?” “芙娘。” “叫我做什么?” “芙娘。” “陆元畅,大半夜的,你闹什么?”陆元畅一句句傻傻的叫唤,将顾小芙的瞌睡虫吵跑了,让得想要睡觉的顾小芙有点不爽。 “呵呵,我就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陆元畅在顾小芙面前一向脸皮厚,被骂了还笑得极为开心。 “我看你就是个贱骨头!”顾小芙伸着手指戳着陆元畅的胸口,却让陆元畅觉得心痒痒,顾小芙娇嗔的样子,总那么吸引她。 吻落下,两人彼此纠缠,顾小芙的小手轻轻抚动,而陆元畅则是有些性急,太久了,她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都快疯了。 “阿元,别!”顾小芙搂着陆元畅的头,头高高向后仰起,胸前的酥麻,让得她情难自禁,小手本想推拒,可临到事,却是将陆元畅拉向自己。 “我渴了。”陆元畅不听顾小芙口不对心的话,用力吸着奶,自打上回尝到了,就一直有些想。 屋里喘息声,娇吟声,不断响起,月亮如陆元畅一般脸皮厚,将柔和的月光散在彼此相拥的两人身上,让得夜色越发的羞人。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运动会,在操场上折腾了一天比上课还累,我们班男生全线胜利,女生全线败退,理科班的女生哦,本君急得恨不得自己替她们上场啊。 第107章 书萱进府 陆元畅用着强大的意志停止了欢爱,到底只能亲亲抱抱干过瘾,真要做什么她又舍不得顾小芙,两人额头相抵,急促地喘息,灼热的气息融入对方鼻中,不禁相视一笑。 “芙娘,待你出了月子,定要好好补偿我。”陆元畅委屈地说道,她不甘心啊,可是再不甘心又能如何,她疼惜顾小芙的身子都超过了自己。 “想得美!”顾小芙轻啐了陆元畅,翻身不理人了,大半夜的闹,觉没得睡就算了,可这样折腾法,她身子极为难受。 陆元畅厚着脸皮贴过去,将温热的手腹在顾小芙有些肥嘟嘟的小腹上,天气渐渐转凉,坐月子最怕见风受凉,顾小芙感受到陆元畅的细心,便将身子靠在了她身前,小手覆在陆元畅的手上,抚摸着上面常用刀剑而留下的浅浅嫩茧。 “芙娘,今夜我去了萱娘那里。”陆元畅将头凑到顾小芙颈窝边,轻声说道。 “今日我听屏儿说,有人去小院捣乱了?”顾小芙问道,心中对陆元畅大半夜去找别的女子还是有些介意,虽然那个女子是自己相中要为陆元畅纳妾之人。 “嗯,宋文季看上了萱娘,他今日设宴向我讨她,我回绝了。刚才在小院中,我已对萱娘许诺,认她做义妹,待你身子好些,便作主将她接来家中住罢。咱家人少,我军务又繁忙,到时你俩也算做个伴。”陆元畅坦言说道。 “你真看不上她?”顾小芙好奇地问道,自打她起了为陆元畅纳妾之心,便细细想过自己认识的人,思来想去,也就韩书萱适合,谁想陆元畅却是要认她作义妹。 陆元畅摩挲着顾小芙嫩滑的小手,轻声说道:“有你,有果儿,足矣。” 面对顾小芙,陆元畅尚有些羞于将心中的肺腑之言倾尽,她一向做得多,说得少,她相信顾小芙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就算她不说,顾小芙也会懂。 顾小芙没有让陆元畅失望,如果说陆元畅没了顾小芙会孤独终老,那么顾小芙没了陆元畅也许就会以身相殉,顾小芙从陆元畅淡淡的话语中,感受到浓浓的深情。 “陆家要需一个子嗣,陆家不能断了香火。”顾小芙忧伤地说道,她身子损了,坐月子的时日里郎中也有来瞧过,顾小芙心中疑惑,便问了郎中,郎中得了陆元畅的嘱咐不将实情相告,可是顾小芙一向心思细腻,郎中的闪躲之意她怎会不明白。 “得了果儿已是老天垂怜,我怎敢宵想更多,我本是一无所有之人,现下有了你,有了果儿,有了一个家,够了。” 够了?够了! 不知怎的,顾小芙眼中起了湿意,几日压抑的心绪有些控制不住。 要说她们俩个人,没有花前月下,没有吟诗寓情,所有的爱意,都融进了平淡的生活之中。陆元畅不将顾小芙无法生育之实相告,顾小芙已知却陪着陆元畅演下去,顾小芙想为陆元畅纳妾,陆元畅知道了权当什么都不知,暗地里将所有的可能都抹去了。 她们的感情,在经历了艰险的生产,在得到了可爱的果儿之后,更加的深沉浓烈,如酒一般,越陈,越香。 顾小芙眨了眨眼,将眼泪逼回去,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脆弱而又坚强,柔软而又坚韧,她撑开手指与陆元畅十指相扣,轻轻地说道:“夜深了,咱们睡罢。” 陆元畅搂紧了顾小芙,回应道:“好!” 如果说恋上陆元畅的韩书萱是个麻烦,那么下定决心斩断情丝的韩书萱于陆府来说是个宝,琴棋诗画她自然是擅长,但身为韩府嫡女,她最拿手的便是主持中馈。 陆府自打顾小芙生产坐月子,家里头着实有些乱。杨大娘与珍娘虽然能干,但到底是平民出身,打理陆府那么多人那么多事很是吃力,不要说她们还要看着铺子里的生意,而陆元畅又是极疼顾小芙的,自打她坐月子,陆元畅便不让顾小芙处理府中的事,让她静心调养,祝润娘时常来看顾小芙与果儿,有时也会出手相帮,可是到底不是陆府之人,下人里总有些偷奸耍滑的无法管束,有时顾小芙心血来潮想吃个时鲜菜式,都不能料理妥当。 顾小芙得到陆元畅的嘱咐,第三日便派人将韩书萱接进了府,依旧住在书香斋。韩书萱住了几日见陆府里没个章程,便好意提醒顾小芙,顾小芙闻音知雅,回头便让陆元畅将管家之权交到了韩书萱手上。 至此,陆家凡事都按规矩来,若有下人出了错,韩书萱回禀过顾小芙便动家法,如此几番下来,下人们个个惊若寒蝉,小心当差,对于娇滴滴的韩书萱皆是服气。 “大嫂,果儿满月宴奴家已筹备妥当,您看看,还有哪些地方需要改进?”韩书萱从丫鬟手里拿过宴会章程,递与顾小芙。 顾小芙翻开一看,便知韩书萱的细心,从宴客的菜式,座次,器皿,到下人的工作分配,都安排得极妥当,很多地方,让得顾小芙耳目一新,从中也学到了不少。 “便按你之意吩咐下去即可。”顾小芙心中替韩书萱婉惜,若是韩家未曾获罪,面前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女子当是一个很好的官家主母才是。 “果儿今日乖么?”韩书萱料理过正事,便将注意力转到吃饱就睡的果儿身上。 “乖,不哭不闹,省心得很。”顾小芙爱怜地将果儿的小手放入小被中。 “果儿这般懂事,真是难得。”韩书萱忍不住摸着果儿嫩嫩的小脸。 “是啊,有时乖得让人揪心。”顾小芙觉得果儿太乖了,都不像普通的孩子,她很担心果儿因着来路不正,与常人有异。 韩书萱闻言,淡淡地微笑,不过心中还是有些介怀,她多希望自己便是面前这个幸福的女子,可是人哪,总要认命,这几日她观察下来,便加明白陆元畅与顾小芙之间连根针都插不进去。 韩书萱调整着心绪,将注意力转到果儿身上。果儿长得像陆元畅,特别是她醒时淡然沉静的样子,与陆元畅极为相像,不过果儿若是笑起来,又像顾小芙,这孩子长得太俊了,遭人喜欢,不仅家中人人当她是宝,就是外头来看望的人,都要抱抱亲亲才算满足心中的母爱泛滥。 陆元畅下值回家,第一件事是回书房更衣,第二件事便是回正房看看娇妻爱女,此时果儿已醒,陆元畅将她抱起来逗着玩,可是果儿一点都不给面子,愣是平静地看着她,一丝笑容都没有。 “芙娘,你说咱们要不要请个郎中给果儿看看,这娃咋就不爱笑呢。” 陆元畅有些揪心地说道。 “瞎说什么呢,果儿能吃能睡,既不生病也不哭闹,多好的孩子,先前奶娘抱着她在院子里晒太阳之时,她见了小九还笑过,你自己不着家,还怪果儿不爱笑!”果儿是顾小芙心尖尖上的肉,就是陆元畅说她不是顾小芙都不喜。 陆元畅小心地将果儿递给顾小芙,讨好地说道:“我这不是担心果儿么,你莫要生气,咱们果儿是最乖的孩子。” “你知道就好,果儿不哭不闹,这是好事,难不成你非要果儿整日闹着,你才安心。”顾小芙见陆元畅态度良好,便接着说她,这也算是她们俩之间的小情调了。 果然,陆元畅很受教,不住认错,见顾小芙没当真,这才松了口气,说道:“果儿的满月宴我思量着要大办,已将宴客名单给萱娘了,她可曾与你商量?” “今日我与她谈了一个晌午,萱娘办事极妥当,只是我想,孩子还小,莫要太过铺张折了孩子的福气。”顾小芙知道陆元畅这人,不上心的事绝不会理的,可要是上心了,那便要办到极致的,她们的婚礼便是很好的证明,顾小芙看过宴客名单,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请了。 “果儿是咱的第一个孩子,再隆重也不为过。”陆元畅可不答应让果儿受委屈。 以陆元畅今时今日的地位,她在北境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眼下国家动荡,军权至上,身为镇北军高级军官,又是宋定天嫡系,她真真是风光无限。 “随你便是,只是当日人太多,也不知果儿是否受得住。”眼下顾小芙心里,果儿是第一位,陆元畅都要靠后了,这也许是所有做娘的人的心态。 “咱们闺女会受不住?”陆元畅自豪地说道,她很是喜欢果儿沉静的样子。 “好好,果儿随你,称心了罢。”顾小芙笑道,其实果儿像陆元畅,她才是最开心的人。 一日最幸福的时辰便是此时,一家三口说说笑笑,惬意又舒畅,不过,总有人见不得别人开心,寻事上门。 屏儿轻轻进屋,小心禀告:“将军,张百户在前头传话,将军府来人,让您即刻前去见宋大将军。” “何事?”陆元畅微皱眉,被打断的不满很明显。 “张百户说是圣旨下来了。” 陆元畅闻言,顿时转阴为晴,咧嘴大笑,朝廷封赏终于是下来了,她又要加官进爵了,看着娴静的顾小芙,身边软糯糯的果儿,陆元畅升起了为妻女创造幸福生活的自豪感,打仗再苦再累又如何,抛头颅撒热血又如何,只要能让顾小芙两人能过上好日子,她乐意。 陆元畅怀着喜悦的心情去宋府,可惜事与愿违,往往是乐极生悲,当陆元畅进入宋家大厅,发现镇北军的实权人物都在场,而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凝重的表情。她暗觉不妙,想来此次圣旨绝不是封赏镇北军才对。 “人到齐了,王将军,你与大伙儿说说新君旨意。”宋定天坐在正位上,说道。 “西夏攻打甘州,郭达明没守住,此时西夏已挥兵东进,直取云、湘二州之地,京师告急。”王超沉声说道。 此话一出,大厅中顿时乱成一团,郭达明镇守甘州已达十数年,守军威武,威旺颇高,怎会才短短一月有余,便让西夏攻破了? 陆元畅站在人群中,心中也颇为疑虑,不过她没有发言,只是静待王超的下文。 “众位将军,新君下旨让我等进兵云州,抵御外敌。”王超待大厅再次恢复了安静,才扬声说道。 “什么!让镇北军去云州?” “我等虽败退戎狄,可自身也损失惨重,目前守境兵力尚显不足,怎有余兵对抗西夏!” “大将军,此事究竟是如何,是新君的计谋,还是郭达明的诡计。” “我看此事不妥,郭达明虽不能与大将军匹敌,但守境之力尚是坚固,这事必有蹊跷。” 大家纷纷建言,一致认定抗旨不遵,拒守北境。 “阿元,你尚未发言,你且说说,咱们当不当出兵?”宋定天认真地看着陆元畅,问道。 所有的人,都看着陆元畅,陆元畅智谋过人,已是镇北军中人尽皆知之事,所以她年纪轻轻身在高位,并没有人觉得不满,反而,由于镇北军利益一致,很多将军都庆幸镇北军多了一名智将。 众人的眼光,是信任,也是压力,陆元畅也明白自己的意见是多么的关键,她思量了一番,上前对着宋定天,拱手说道:“出与不出,都不是问题所在。” 作者有话要说:本君已出柜,感谢有个好爹。 本君把二次元与三次元分得很清,大家多多关注作品即可。 这几天*抽得厉害,很想给大家回评,却是整页的未通过,心塞。 myth扔了一颗手榴弹 来杯摩卡拿铁两搅扔了一颗地雷 simour扔了一颗地雷 Jc扔了一颗地雷 Jc扔了一颗地雷 沐沐扔了一颗地雷 默扔了一颗地雷 果儿要满月了,阿姨们准备好金猪牌了么? 第108章 生子当如陆元畅 “出与不出,都不是问题所在。”陆元畅拱手说道。 “哦?此话怎讲?”宋定天期待地看着陆元畅。 “郭达明镇守西境长达数十年,为何短短不到两月便如此败退,其中原因讳莫如深,但郭达明手中的数十万大军并非全军覆没,尚有一战之力,甘州失利许是他故意为之,将西夏大军放入腹地,再行瓮中捉鳖,故而云湘二州之形势,未必如新君所说那般凶险。”陆元畅淡淡地说道,西部山地多,关隘重重,就是纯粹行军,怕也要大半月才能越过甘州,不要说还有重兵把守,此事必有蹊跷。 “有道理!”众将军重重点头。 “郭达明此举,恕属下妄言,怕是对新君试探的回应。而新君也不傻,作势顺水推舟,祸水东引,将我等拉下水,以此削弱边关实力,属下猜想,不仅大将军接到了旨意,南边的王世成也不会幸免于难。” “此话有理,可恶的郭达明,奸诈的新君!”王超愤愤地拍着桌案。 “王将军慎言。”宋定天不满地看了王超一眼,回头对着陆元畅问道:“陆将军,以你之见,我等应当如何应对?” 陆元畅觉得宋定天是老狐狸,这事其中的猫腻,凭他几十年纵横官场军中怎会猜想不到,不过既然宋定天问了,她也只得老实作答:“我们北境苦啊,当兵苦,百姓更苦啊~” 众将军不解陆元畅突然掩面落泪作娘儿们状,都讶异地看着她。 “确实苦啊~”宋定天居然也跟着落泪,这让得一群大老爷儿们看傻了眼。 “大将军,咱们北境,经历了多年战火,百姓衣不裹体,食不果腹,天灾*,民不聊生。此番大战,虽说咱们得胜,可兵力损失惨重,粮草无以为继。眼看着西境百姓将步北境后尘,大将军怎会不感到心痛,我等将士怎会不感同深受,可是要人没人,要粮没粮,要饷没饷,咱们拿什么去打,总不能光凭咱们几个光杆将军上战场耍大刀罢!”陆元畅唱作俱佳,死命地挤出了一些泪水,她长得白嫩玉面,这番哭诉,小脸有些微红,还有那抹泪的动作,让得众将军恍惚见到了一个女子一般。 所幸陆元畅女相之事早已人人皆知,且她武艺超群,众将军只觉得她是个小倌的不错人选罢了,并没有怀疑她的身份。 “陆将军所言甚是,本大将军真是有心无力,接旨之后,心忧西境百姓,五内俱焚!”宋定天觉得陆元畅太合自己心意了,她咋就不是自己的儿子呢! “大将军,前番镇北军大捷,击退戎狄二十万大军,朝廷未赐下封赏,死去将士的抚恤金没有,伤残将士日后的生活还当安排,大将军已着力善后,怎奈咱们镇北军太穷了,时至今日。这些‘重要’之事都未妥善安排停当,士兵们寒心哪,眼下士气不高,咱这些残军剩将如何打得过气势汹汹势如破竹的西夏大军,仓促应战只是白白送死!” “是啊,没钱没粮没人,咱打不了啊~”众将军慢慢品出了老狐狸与小狐狸之间的味道,也嚎叫着加入了大戏之中。 “大将军虽威震北境,但终比不得的皇帝威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属下恳请大将军上表新君,颁征兵诏令充实军队,下拨军饷粮草以安军心,犒赏镇北军以增士气,如此三管齐下,君威臣忠,我等保家卫国之将士,敢不用命!”陆元畅抹去了“悲伤”的眼泪,单腿脆地,“诚心”说道。 “我等将士,敢不用命!”众将军也跪地附合道,那脸上的表情,是视死如归,是凛然大义,不过一个个心中暗骂陆元畅狡猾,可是他们太喜欢陆元畅的狡猾了,颁了征兵令,便能拿着朝廷的军饷养自己的私兵,拨粮草,他们扩军才能顺当,而封赏之事,则是重中之重,拼死拼活卖命,打胜了不给赏,手下的将士早已不满了。 “本大将军听闻西境惨况,悲痛万分,伤者,乃是我大周子民,是我的兄弟妹姐,是我的父老乡亲,侵略者,是野蛮的蛮夷部落,是灭绝人性的大夏,怎奈力量悬殊,本大将军虽有报国之心,但我北境兵微粮寡,着实有心无力。所幸新君虽年轻,但爱民如子,雄才大略,我镇北军之现状,新君想必能明察秋毫。如此,本大将军便具折上奏,以盼新君天恩降临,救西境,援北境,众将军也当日夜操练军士,以待报效朝廷。” 宋定天最后的倾情演出,可谓是入木三分,即表达了自己忠君爱国之情,又盛赞新君英明,陆元畅听得低下头不住腹议,姜果然是老的辣。 “是,谨遵大将军军令。”一众将士众志成城地保证。 宋定天看着大伙儿离去的身影,在众多魁梧背影围绕之中,有着一个娇小的身影,显得单薄,柔弱,可是那笔挺的脊梁,却让得人不容小觑,宋定天感慨道:“生子当如陆元畅!” 陆元畅跟着众人离去,在宋府门口被王超叫住了,王超拍着陆元畅的肩膀,调笑道:“你咋就一肚子坏水呢!” “王将军慎言,属下为国为民,怎会有坏水!”陆元畅不满地看着王超,揉着生疼的肩膀说道。 “得了,你小子啥货色,我还能不清楚。”王超对陆元畅的装腔作势真是又爱又恨,他搂着陆元畅的肩,说道:“果儿快满月了罢。” “是的,再过几日便要满月了,明日属下亲自将请贴送至将军府,王将军到时务必赏脸来寒舍饮宴。”陆元畅不着痕迹地将自己撑脱出王超怀抱,诚心请道。 “去,我一定去,女儿娇气,本将军可要好好备上一份厚礼,哈哈。”王超大笑道。 “将军来了便好。”陆元畅客气了一番,转念问道:“将军,那位最近可还安份?” 王超也不笨,很快便明了陆元畅说的是谁,他答道:“尚算安份,整日在小楼里待着,身边有人看着,外头严密把守,出不了错。” “将军可要小心王小姐,以防祸起萧墙。”陆元畅提醒道。 “敏儿随舅母住于宋府,当是无碍,我会留心,阿元无须担忧。”王超是分轻重之人,三公主的事他还是时时上心的。 “如此甚好,夜已深,属下先行告退了。”陆元畅拱手说道。 “成,知道你小子整日粘在后院,若不知实情,我都以为你是那等贪恋花草之人。”王超调笑道,陆元畅畏妻的名声,早响彻汾城了,只叹自家妹子没福份,不然得了陆元畅这样一位玉面郎君,当是极好的事。 陆元畅今日虽然出了奸计,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以此事来看,眼下各方都不安宁,三大军阀各自为阵,新君计谋层出不穷,特别是眼下北境已打穷打残,在几方势力的对抗中并不占优势。 当然了,宋定天不负老狐狸之名,他不仅将北境现状说得苦不堪言,自己报效新君之心如何诚心,他还将祸水东引,暗指南方王世成兵多粮足,且休养生息多年,当能击退敌军。而王世成却上表年迈,无法领兵出战,气得新君急召文丞相等几个重臣商议对策。 “眼下宋定天哭穷,王世成装病,郭达明佯败,尔等说说,该当如何?”新君看着底下一群阳奉阴违的大臣,厉声问道。 “皇上,北境刚息大战,折中所诉当属实情,宋定天一向公中体国,他应是真有难处。”文丞相与宋定天相关颇好,出言为他辨解,而且在三大巨阀之中,也就宋定天还心向朝廷,他不想新君将宋定天彻底得罪,到时只会让这四面楚歌之事态雪上加霜。 “丞相说的有理,反而另两位大将军之心,有些难以揣度。”内史吴耀显小心回话道。 “什么叫难以揣度?”新君看着吴耀显问道。 “臣不知,臣世居京师,对边关之事并不了解。”吴耀显回道。 殿内鸦雀无声,大臣们各有各的心意,有些是宋派的,有些是郭派的,有些是王派的,当然,少数一部分是保皇派的。除了保皇派,其他人无所谓情势如何发展,只要自己支持的势力不受损便是,特别是这个新君,继位不正,并不能服众。 新君无奈地看着沉默的大臣们,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抢到了,争到了,弑父杀兄坐上了这个位置,可是这个宝座,要坐稳太不易了。他痛失花尔哈及这个强大外援,朝中清洗还未展开,三大巨阀虎视耽耽,各地官员冗员腐朽,他争来抢去,最后得到的只是一个朝薄西山的王朝,稍有不甚,便会大厦倾覆。 一群人商议的最后结果,便是调沫王爷去南境接管王世成的兵马,督令郭达明全力拒敌,满足宋定天的要求,要兵,要粮,要银,要赏,这一役,新君输了。 新君输得很彻底,王世成的兵,听王世成的令,调了大将过去,白搭,下旨督促郭达明全力奋战,打与不打,还不是郭达明说了算,他都敢避敌示弱开城放人了,还怕新君督战的旨意?而最得益的,便是宋定天,“哗啦啦”的赏赐下来,啥都有了,当然了,兵可以慢慢征,慢慢练,钱到手,出不出兵以后再议。 宋定天本是封无可封,位极人臣,恩荫三子,权势已达顶端,他上表请功,为的是替手下众将军谋福祉,镇北军但凡出战的将军,都记一份功劳,而王超与陆元畅,则是封赏最多的,他们俩人合兵击退绥远十万戎狄大军,又擒得花尔哈及,收复汾城,当居首功。 王超自然是升爵,陆元畅则是升官,正三品,任职镇北军前军参将,最为难得的是,顾小芙也有了诰命,正三品的诰命夫人,至此,在整个北境之地,顾小芙的身份可谓是高不可攀,也就少数几位老夫人能比肩。 新君还算心中明白,知晓这些措施不靠谱,他调集了各地戍卫军开赴云湘两州御敌,只是各地卫所的戍卫军,战力低下,上了战场,都是送死的命,只起到了一时的拖延罢了。 在中原腹地饱受战火之时,北境百姓却是安居乐业,休养生息。今秋丰收,百姓的脸上一片喜气洋洋,洛溪村里陆家的佃户们,将陆家的粮食收好入仓,选派了两个佃户头子,上汾城向顾小芙汇报半年的收成。 不过当他俩风尘仆仆赶到汾城寻到陆府时,却是惊呆了。偌大的府邸,占了老大一块儿地,府门前的两对石狮子虎虎生风,府门处骏马车矫数之不尽,门庭若市,出入之人,都是达官显贵,唱礼官唱报礼单,那抑扬顿挫的声音里,所说之物一件比一件稀罕,府门里头,隐约能听到唱大戏的声音,两人被这架势吓到了,没敢进,商量着绕到了侧门。 不过侧门处也是极为忙碌,厨房管事的正清点着送来的肉菜米粮,下人们则是忙着搬运,虽说能看得出是下人,可是身上的衣着却是让得两人极为羡慕,两人壮着胆子上前相问,才在一个和善的管事那里打听得今日是陆府大小姐的满月宴。 陆府大小姐,不就是咱们东家的大闺女么!两个中年佃户有些激动,没想到自己来得如此巧合。要说陆元畅,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当年她还小,在村里名声又极坏,佃户们虽说是靠着陆家的田地吃饭,可到底也是诚心为陆家种田,他们感念包氏在生时对他们的照拂,并没有离陆元畅而去。 看着长大的,情份自然不同,他们听说过陆元畅升了大官,这些高不可攀的事他们不敢想,只知道因着陆元畅的关系,新任保长村长对陆家的佃户照顾有佳。他们感谢受了陆家的恩慧,自然越发的卖力种地,如今得知陆元畅得了大闺女,可不得激动坏了。 “这位管事,能否请您通禀,就说陆将军洛溪村的佃户前来交租,我们不敢惊动将军与夫人,管事但叫杨明杨大爷,又或者是珍大娘子便是。”两个佃户点头哈腰说道。 管事本是忙着事,不愿多搭理,不过听说是将军生养之地来的佃户,便叫了一个下人前去给珍娘传话。 这一头,佃户们忐忑等待,而前院,则是热闹非凡,陆元畅如今又升官了,自己都能拉拢不少权贵,更不要说,今日宋定天遣派了三子宋文季与外甥王超一起前来祝贺,陆元畅面子里子都有了。 “王将军到~” “宋三爷到~” 在所有人喜气洋洋的时候,陆元畅听到宋文季也来了,脸立马沉下来,而一直忙碌着大宴的萱娘听到后,吓得脸都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放假啦,放假啦,热泪盈眶。 喜欢潜水扔了一颗浅水炸弹 风洛羽扔了一颗火箭炮我 破碎··扔了一颗手榴弹 破碎··扔了一颗地雷 破碎··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小李扔了一颗地雷 来杯摩卡拿铁两搅扔了一颗地雷 Jc扔了一颗地雷 koko扔了一颗地雷 默扔了一颗地雷 123言情书虫扔了一颗地雷 果儿说阿姨们打的金猪牌太沉了。 第109章 金手镯事件 “萱娘,莫怕,有你大哥在,无事的。”顾小芙轻轻拉着韩书萱的手,安慰道。 “嗯,奴家不怕。”韩书萱诺诺答道。 身为京师人,汾城中没有谁能比韩书萱更加了解宋文季,幸而此地是汾城,宋文季的狐朋狗友不在,若不然,陆元畅也会很麻烦。 在顾小芙对陆元畅信心满满之时,陆元畅已是脸铁青了,因为不仅宋文季来了,连她最厌烦的王敏也来了,那王敏在秋季之际,依旧轻纱薄丝,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外头,两眼含春地望着自己,那眼神动作太过明显,让得周围的人都暗地里笑话。 “王将军,宋三爷,王小姐,三位光临寒舍,陆府蓬荜生辉,快进正厅坐坐,陆二,带王小姐去后堂,让夫人好生招待。”陆元畅强颜欢笑,将人迎了进去,抽空在陆二耳边轻轻嘱咐。 陆二带着王敏去了后堂,那里已是贵妇云集,王敏对众位夫人都很熟悉,自来熟地见过礼后便要去抱果儿。 陆二将话传给了屏儿,屏儿脸色沉寂,在众夫人逗弄果儿之际将话传给了顾小芙,顾小芙闻言,不禁哭笑不得,陆元畅咋就成了香馍馍,是个女子都往上粘,在洛溪村她可是狗不理的命。顾小芙叹气,打起精神应酬王敏,只觉得王敏的眉眼,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陆夫人,果儿长得真像陆将军,瞧这小鼻子小眼的,真机灵。”王敏爱慕陆元畅,自然对果儿极为喜欢,不时亲亲抱抱,舍不得放手。 “承蒙王小姐夸赞,果儿尚小,只知吃睡,哪里就机灵了。”顾小芙淡淡地笑道,不过眼睛却是盯紧了王敏与果儿。 “陆夫人谦虚了,我见果儿就极为欢喜,这里有份礼物,还望陆夫人莫要嫌弃。”王敏让贴身丫鬟打开礼物匣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对做工极为精致的金手镯,她看着顾小芙说道:“陆夫人,此镯乃是京师名将碎玉轩家主亲制之物,给了果儿,当不辱没此镯。” “王小姐太客气了,果儿哪里受得起如此厚礼。”顾小芙推辞道,不过王敏却是不理,自径拿了手镯便要往果儿手上套,她从厚厚的衣管里摸出果儿白嫩嫩的小手,然后就愣住了。 果儿手上,正带着碎玉轩的金镯子,只不过,那样式却是陈年旧物。碎玉轩百年老店,有旧物流出自然是正常之事,可是以陆家的根基,几十年前能得碎玉轩之物真真是不寻常,王敏确实放荡,但她极为聪明,随意一想,便能感觉到此事颇有些蹊跷。 “陆夫人,果儿所戴之物,我见不是寻常之物,是陆将军祖上传下来的老物么?”王敏认真地看着顾小芙,只觉得她长得与自己太过相似,与外间传言正好吻合。 顾小芙不知如何作答,此物乃是自己之物,与自己的身世休戚相关,但她不明自己的身世,不敢随意作答,若是以往,她并不介意,但现下京中与北境关系紧张,陆元畅又身居高位,恐答错了被有心人利用,那便不好了。 顾小芙虽没听说过碎玉轩,但只看所剩的金镯子便知自己身世不一般,寻常人家哪里会给一个未满周岁的孩子带如此珍贵的物什。 正当顾小芙为难之际,陆元畅派了陆二前来回话:“夫人,将军让小的将大小姐抱出去给王将军瞧瞧,王将军说有贺礼要为大小姐亲自戴上。” 顾小芙心里一个咯噔,今日王家到底是咋回事,怎么个个要为果儿戴首饰,她不放心让陆二抱果儿,便向王敏与众夫人告罪,亲自抱着果儿去了陆元畅的书房。 “王将军,宋三爷有礼。”顾小芙缓缓作了万福。 “弟妹快起来,莫要如此客道,快将果儿抱与我瞧瞧。”王超也听说过陆元畅生了个长相极俊的闺女,他自己生了两个儿子,没有闺女,这不是眼馋了么。 屏儿小心地将果儿递给王超,很担心这个大块头将自家大小姐给抱坏了。王超接了果儿,身子有些僵硬,看着娇嫩嫩的小闺女,他咧着大嘴笑道:“好,好!阿元,你家闺女真是了得,见了本将军居然面不改色,果然是你的闺女啊!” 宋文季也好奇凑了过去,见果儿安静地看着他与王超,真是奇了,寻常孩子挨近王超便要哭闹,这孩子咋就那么胆大呢!那圆溜溜的似黑葡萄的眼睛闪着光亮,小嘴时不时地嘟着,白白胖胖的,别提有多机灵,他是爱美之人,看着如此可爱的娇娇女自然也免不了心软,他不顾陆元畅黑沉的脸,伸出手指,轻轻掐了一下果儿的小脸蛋,谁想,果儿居然对着他笑了! 宋文季可是得意了,不停地逗着果儿,寻常不见笑的果儿居然很给宋文季面子,一个劲地笑着,那清脆的声音,灵动极了,让得陆元畅气得拳头都握紧了,这没良心的小东西,居然不分好歹! “阿元,你闺女看着讨喜,要不许给我儿子得了。”宋文季大言不惭道。 “季表弟莫要抢,果儿可是我的儿媳妇!”王超闻言,不干了,唬着脸与宋文季争起来。 果儿无忧无虑地笑着,丝毫不理会气愤的陆元畅,担心的顾小芙,以及争红脸抢着做她公爹的两个大男人。 “你俩别吵了,我家果儿还小呢,谁知道你们家臭小子是个什么德性!”陆元畅气得也不干了,熟练地将果儿抢了回来,交给顾小芙。 这时,宋文季因盯着果儿,才看清微抬头的顾小芙,心中很是震惊,回头看向王超,只见他神情颇为平静,心中不免有些疑虑,为何陆元畅的媳妇长得那么像表妹,为何表哥没有好奇的表情? “阿元,莫要见怪,我给果儿打了个金猪牌,让你家夫人给果儿戴上罢。”王超阔气,却又俗气,从怀里掏出个匣子,递给陆元畅。 陆元畅打开一看,果不其然,就凭王超这傻样,能弄出啥好东西,一块沉甸甸的金猪牌,上头雕着岁岁平安,背面刻着万事如意,好罢,给他戴一回哄他开心罢,只是委屈了果儿。 顾小芙得了陆元畅的示意,将牌子给果儿戴上,果儿大约是好奇,伸着小胳膊想去拿,只是衣服穿得多些,小胳膊又胖,她弯不到胸前。 她尽力的伸着手,露出了金灿灿的金手镯,然后,宋文季彻底震惊了,他疾步上前,握着果儿的手,厉声问道:“陆元畅,这手镯是哪里来的!” 果儿被宋文季狠狠握着胳膊,有些疼,皱着眉想哭,不过扁着嘴忍着。陆元畅见状,气愤地反握宋文季的手,说道:“宋文季,你给我放手!” “说!这手镯是哪里得来的!”宋文季恶狠狠地问道,他就不信陆元畅敢打自己。 陆元畅听到果儿哼哼要哭的声音,看着顾小芙吓白的脸,她咬牙切齿地警告:“宋文季,你若是再不放手,我就废了你!” “表弟,你拉着孩子做什么,快放手!”王超见两人动了真火,孩子真要哭出来了,赶紧上前拉住宋文季。 宋文季不理王超,只是死死盯着陆元畅,威胁道:“你要是不说明白这镯子是哪里来的,我宋文季拆了你陆府,别以为升了个正三品的参将了不起了,在我宋文季眼里你根本不是东西!” “砰!” 重重一声声响,宋文季被陆元畅一拳打倒在地,宋文季摸了一把脸,见鼻血流出,他气得眼都红了,从小还没人敢打他呢!宋文季翻身而起,使着乱拳要与陆元畅拼命,陆元畅打了一拳本就不解气,见宋文季送上门来让她打,可不就正中下怀。 两人就这么厮打死来,顾小芙护着果儿躲到了墙门边,还是王超厉害,见两人打出了真火,自家表弟落入了下风,出手将陆元畅制住。要说宋文季,那就是个无赖,见陆元畅被王超挟制住动弹不得,他翻起身来就是扭打,陆元畅的门面顿时也开了花。 “别打了!”顾小芙哪里舍得见陆元畅被两人围着打,忙出声相劝,可是三个人早已打得停不下手,顾小芙拿起桌边的茶杯,重重摔在地上,高声大喊:“你们都给我住手!” 三个人被顾小芙突然爆发的彪悍气势给吓到了,手依旧扭在一起,回头傻傻地看着顾小芙,顾小芙搂着果儿,气愤地说道:“今日是果儿的好日子,你们在此打架算什么!” 两个将军一个霸王就这么被顾小芙给镇住了,他们呆呆地撤了手,一个个如做错事一般站在那里。 “屏儿,进来。”顾小芙气鼓鼓的,配上她此时圆润的身子,别提有多违和,屏儿在外头早就吓到了,听到顾小芙叫她,忙进屋规矩地立着。 “去弄些冰与水,给将军几人收拾一下,再次寻几身衣服,给将军们换上,此事莫要惊动旁人!”顾小芙当家主母的气势非常强势,让得陆元畅有些傻眼,而其他两人,都为陆元畅节哀。 传说陆夫人温柔婉约,说话都不带大声的,难不成传闻又是错的? 屏儿得了吩咐,忙去置办,屋里几人静静的各坐一边,互不理睬。屏儿动作极为迅速,很快就将事安排好了,顾小芙带着陆元畅进了里间收拾,屏儿则在外头伺候另外两个人。 “你看看,闹成这样,脸都花了,何事不能好好说道,非要动手动脚。”顾小芙一边温柔地为陆元畅敷脸,另一边则是数落着她。 “宋文季太可恶,回头看我不打死他,他居然敢对果儿动手动脚,活腻了!”陆元畅还气着呢,顾小芙与果儿就是她的逆鳞,谁也不能动。 “别真以为自己升官了就能无法无天,外头一个是王将军,一个是宋三爷,你怎么也得看着宋大将军的面子。”顾小芙见这人说不通,狠狠掐了她一把,见她嘶哑咧嘴喊疼,脸上的伤扭在一起,又舍不得,心里不住地怨着这个冤家,可是手上的动作越发的轻柔。 待收拾妥当,陆元畅与宋文季依旧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顾小芙懒得理他们,反正是打不起来了,她便带着果儿回后院。 “陆夫人,你莫要走!”宋文季见状,忙起身将人拦了下来。 “宋文季,你有完没完!”陆元畅快步挡在顾小芙面前,一副又要干架的样子。 “大郎,莫要动气。”顾小芙安抚了陆元畅,对着宋文季问道:“宋三爷,您叫奴家何事?” “敢问夫人,小姐手上的金镯子是哪里得来的?”宋文季对顾小芙有着莫名的好感,见她行为端方,举止高雅,比那可恶的陆元畅好多了,也不理会陆元畅,有礼地问道。 “三爷为何对此镯如此上心?”顾小芙问道,心中却有着莫名的感觉,王敏问过,连宋文季也问着,难不成他们认得这个镯子。 陆元畅此时,也恢复了理智,见宋文季追着镯子不放,便暗想许是与顾小芙有关,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中闪现。为何自己寻遍了北境各军,都找不到顾小芙的双亲,为何?是自己灯下黑了么? “表弟,这镯子看着有些年头,这里面有何玄机?”王超疑惑地问道,他也察觉出宋文季的反常。 宋文季直愣愣看着顾小芙,思寻着此事的可能性。他有两个哥哥,一个幼妹,他们三兄弟,长得像宋夫人,只有幼妹,随了宋定天,但是他们三兄弟与幼妹,眼睛都是黑得很纯净,与旁人黑中泛褐有所不同。 面前这个女子,长相像自己的阿爹,虽然宋定天现下已老迈,但年轻时的样子宋文季还是记得的,特别难得的是她长了一双宋家人才有的黑眼眸,还有那个金手镯,不难让人怀疑这事的真实性。寻寻觅觅多少年了,阿爹阿娘都放弃了,却没想到居然在此地再度重逢。 陆元畅见宋文季直盯着顾小芙瞧,再次将人挡在了自己的身后,宋文季不喜,用力将陆元畅拨开,陆元畅气得又想干架,宋文爷却是啥都不理,只对着顾小芙微颤地问道:“陆夫人,你的右肩可有一颗红痣?” 话音刚落,几人立刻变了脸色,顾小芙不敢相信地看着宋文季,而王超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陆元畅却是看着顾小芙,那眼中闪动的精光是再明显不过了。 如此私密之处,除了陆元畅,其他人都未见过,但顾小芙知道,还有人定是见过,定是知晓的,那便是自己的亲人。 顾小芙眼中开始积蓄了泪水,缓缓点头,宋文季得了准信,仰天长啸,似阵风一般地奔了出去。 外堂所有的人,看着发疯似的宋家三爷,都极为疑惑。 作者有话要说:宋文季突然有点用处了,呵呵 第110章 沧海遗珠 陆府开宴,极为热闹,但主家人,却有些心不在焉。 王超自觉当起了自家人,将杨大郎祝大郎按在座位上,自己陪着陆元畅去每桌敬了一圈。回座之后,两人对饮,并未有太多交谈,但对方内心的不平静,还是能感受到的。 单就王超来说,他自然乐意顾小芙是自己的表妹,他年纪比宋大郎都要长上一些,对当年之事再清楚不过。表妹丢了,舅母整整生了一年的病,舅父疯子一般找遍了北境,可是人海茫茫,又适逢战乱流离,还有戎狄搜寻,找了几年愣是毫无头绪。 这些年,也不知找到了多少人家,满怀希望而去,失魂落魄而归,再往后,便再也无人敢说起此事,就怕舅母伤心。幸好敏儿与表妹极像,母亲做主让敏儿在宋府多住,以宽慰舅父一家。 可是,假的真不了,多少次,舅母看着敏儿落泪,想起不知生死的幼女,就会大病一场,这些年,舅父又不在身边,舅母着实吃了不少苦。 若顾小芙是宋家的孩子,那就太好了,舅母终是圆了心愿,而身边这人便是自己的妹婿,她精明能干,极能辅助自己与舅父,以往她总有隐退之意,此事若能成,她便与宋家绑在一起,到时何愁大事不成。 后堂的顾小芙,今日也不似往日那般长袖善舞,而是呆呆地坐着,机械地应酬着几位亲近的贵夫人,萱娘与润娘看在眼里,她们虽不知发生何事,但自发的替顾小芙敬酒应酬。贵夫人们见顾小芙神情恹恹,只当是陆将军与宋三爷起了矛盾,她心里不安罢了。 只有王敏,心中有些不安,宋文季仓皇离去,自外院传到了内院,在座之人无不知晓,旁人不明内情,也就凭空猜测,但王敏却是宋文季的表妹,又在宋家与宋文季一同长大,怎会不了解自己的表哥。 宋文季是混人,这点不假,但他亦是名震京师的贵公子,结交的都是上流权贵,自小养成的贵族作派融进了骨子里,就是再糟的事降临也不会如此失态,如今日这般不要风仪,在大庭广众之下仓皇狂奔,太过不寻常。 华灯初上,酒酣之时,陆府大门大开,宋定天由人抬着,宋夫人与宋文季紧紧相随,一行人行色匆匆进入陆府。所有外堂的权贵见状,纷纷起身相迎,只是不知为何陆元畅的闺女满月,能劳动宋大将军大驾,不仅如此,连宋夫人也到场了。 陆元畅得了小厮传信,自知终是来了,所有的谜底,也当在今夜揭开,若顾小芙不是宋家人,那此生,怕是再难找回亲人了。 “大将军,夫人,属下有礼。”陆元畅在正堂门口恭迎。 “阿元莫要多礼,各位无须拘谨,今日是陆家小女的好日子,大家开怀敞饮便是。”宋定天见府中极为热闹,宾客极多,便稳下心神,与一众人客道,而宋夫人,则是由陆元畅亲自引到后堂。 一众贵夫人见到宋夫人到场,无不感慨陆家幸运,陆元畅可真是宋定天的爱将啊,只一个小女满月,便能劳动深居简出的宋夫人。 “舅母,您怎得也来了?”王敏搂着宋夫人的胳膊问道,只是看到宋夫人神情异常地盯着顾小芙瞧,她心中极为不喜。 “你舅父在家觉得闷得慌,今日又是陆将军千金的大喜之日,便带我前来凑凑热闹。”宋夫人淡淡地说道,只是那声音,有些轻颤。 “奴家顾氏,见过宋夫人,得蒙夫人大驾,奴家惶恐不安。”顾小芙极为恭敬地向宋夫人行礼,她垂下眼去,将泪逼了回去。 宋夫人自入后堂,第一眼便看到了顾小芙,那俏丽的姿容,那清雅的气质,那干净的眸子,无一不在诉说着她就是自己的女儿,是的,血脉相连的气息,就让宋夫人只这么一眼,便确定此事。 “陆夫人莫要多礼,今日乃是府上小女满月,我这老婆子来沾沾喜气,快起身,将孩子抱与我瞧瞧。”宋夫人极为温柔地将顾小芙扶起,面上很是沉静,只有顾小芙知晓,宋夫人的内心是多么激动,因为扶着她的那双温柔的手在微微颤抖。 “屏儿,快将小姐抱来与夫人瞧瞧。”顾小芙吩咐道,引宋夫人上座。 两人之间的眼神流转,让得一些明眼人看出了端倪,只是那些人并不清楚,为何世居京师的宋夫人,会与居于北境乡村的顾小芙扯上关系。而王敏,则是一脸的不快,自小舅母就极为疼爱自己,现下舅母眼中独独只有顾小芙,陆元畅被她抢走了还不够么,难不成还要将舅母也抢走。 宋家的金镯子,王超没见过,但从小陪伴宋夫人的王敏却是见过的,宋家四个孩子,每人一对金镯子,都是碎玉轩的珍品。王敏曾亲眼见过宋夫人对着那只手镯发呆,她那时还小,便想要了来,但一直待她如亲女的宋夫人却是没有给她,后来她旁敲侧击,才在宋文季那里得知那是宋四小姐的物什。 金镯几经流转,被宋家人找到,可是人,却是没找到,但是原本绝望的宋家人,却是燃起了希望,既然镯子在,且只有一个,那孩子当还在世。自那之后,宋夫人便渐渐振作起来,盼望着有生之年,能与幼女见上一面。 “夫人,小女乳名果儿。”顾小芙亲自接了果儿,将她递到宋夫人怀中。 宋夫人看着白嫩嫩已睡着的果儿,眼眶有些湿润,再看到果儿小胳膊上的金镯,便再也忍不住,她腾出一手,牢牢地将顾小芙的小手包裹进去。 顾小芙被宋夫人拉着,感受着上头紧紧地揉捏,温暖,宽厚,自血脉之中涌出的亲情,让她也快忍不住了,她回握着宋夫人,以此来给自己勇气。 “果儿长得极好,只是全随了她阿爹,尽没半点随了陆夫人。”宋夫人淡淡地抱怨,让得顾小芙心软极了,这正是亲娘的感受,像在替她鸣不平一般。 “大郎长得俊,果儿不亏,她笑起来随奴家。”顾小芙安慰道,只希望陆元畅能得宋夫人的眼。 “女生肖父,女生肖父啊~”宋夫人在顾小芙的眉眼间,寻找着宋定天年轻时的影子,那一语双关的话,让得在座众人摸不着头脑。 宋夫人与顾小芙的这一番表现,宴会自然也办不下去了,而前头也是相差无几,主家心事重重,宋大将军心不在焉,很快放过烟火,便散宴了。 “阿元,引路,带我去见芙娘!”宋定天见宾客都离去了,忙吩咐道。 “是,大将军。”陆元畅心系妻女,亲自扶着宋定天,与宋文季一左一右将人扶到了后堂。 一行人到了后堂,陆家一些女眷向几人行礼,宋定天示意陆元畅,陆元畅很快便将所有人都清了出去,只留杨明与祝保长于堂中,除了几个知情人,其他人都不知何事,祝大娘与杨大娘颇为担心,便带着一众亲人在堂外守着。 “夫人,你可看过?”宋定天焦急地问道。 “将军,您看,镯子正是仪儿的。”宋夫人将果儿凑到宋定天面前,露起小胳膊给他看。 宋定天眯着眼,细细打量着金镯子,见上头那繁复的花纹之中,暗藏的那个仪字,心中的忐忑去了一半,他细细端详着顾小芙,问道:“芙娘,此镯可是你随身之物?” “回大将军的话,正是。”宋定天的眼神凌厉,让得顾小芙不免有些怯意,所幸陆元畅在自己身旁,让她心安不少。 “你是哪里人,娘家尚有何人?”宋定天继续问道。 “奴家娘家是临边县凤阳村顾家,上有顾父顾母,两位兄长一位姐姐,下有一个弟弟。”顾小芙恭敬地答道,只是不解宋定天怎得如审犯人一般。 也不怪宋定天这个样子,这么多年,寻寻觅觅,他宋家丢了闺女已是人尽皆知,不少别有用心之人,织起了谎言哄骗他们,一次次的希望燃起,一次次的失望来袭,已让得宋家人如惊弓之鸟一般,若不是今日宋文季明明白白与两老说了金镯子与红痣之事,他们如何敢相信。 宋定天思量着,嘴中喃喃着“凤阳村”,临边县,算是偏僻了,与当年事发之地,相距略远,怪不得自己寻不到。 “你娘家人是否说过你并非是顾家人?” “说过的。” “你生辰几时,当时是怎样进的顾家,有何人与你一同前去,一字不漏说个明白,不许有任何隐瞒作谎!”宋定天厉声问道。 顾小芙有些紧张,小手微颤,陆元畅适时拉起了她的小手紧了紧,给她勇气。 顾小芙稳住心神,将所知之事娓娓道来,说到那满身是血也要救自己一命的妇人之时,她眼眶通红,现下看来,那人并非是自己的阿娘,但与自己也是极为亲厚的。 “将军,她是咱们的仪儿,定然是,萃娘死了,难怪这些年怎么打听,也没有她的下落!”宋夫人听到顾小芙所说之事与当年极为吻合,着实忍耐不住,她搂着顾小芙默默流泪,那轻柔的动作,仿佛顾小芙是易碎的珍品一般,就怕自己大力一些,就将她弄碎了。 宋定天也是极为激动,现下他有八成能肯定顾小芙是自己的闺女,不过多年来的教训,让得他极力稳住心神,对着宋夫人说道:“夫人,你带芙娘进内堂,看看那颗红痣。” 众人在外头焦急地等待,陆元畅抱着果儿也是心神忐忑,顾小芙有些羞涩地褪去了自己的衣衫,布片滑落,雪白的削肩上,一颗殷虹如血的红痣赫然在上,宋夫人一看那位置和形状,便再也忍不住了,她一把搂住顾小芙,哭诉道:“仪儿,我的仪儿,为娘找得你好苦啊,不曾想到,老天有眼,让我在有生之年,能将你寻回来。” 顾小芙有些无措,虽然一直盼望着能寻到亲生爹娘,可是突然间找到了,而且是宋大将军与宋夫人,她不敢相信。 她一直是个卑微的人,从小就是多余的,除了每日尽力干活,能吃个半饱,她再也没有其他的奢望了,后来进了陆家,吃饱了,穿暖了,得了陆元畅的倾心,现下又有了果儿,她觉得自己此生已是最幸福的人,可是天大的幸福如今却掉落在自己头上,寻到了从不敢奢望的爹娘,天下还有何人能越过自己去。 顾小芙听着宋夫人一句句“心肝宝贝”的叫唤,她也抱着宋夫人哭了起来,她哭得极为伤心,肆意放纵着自己的情绪,那么多年,太久了,太久了,她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搂着阿娘哭,搂着阿娘撒娇,这种感觉,便是亲情,是什么感情都越不过去的。 内堂传出的声音,让得前厅的几位大老爷儿们彻底松了口气,王超咧嘴笑着,宋文季高兴得搂着王超直摇晃,而宋定天,则是颤抖着嘴唇,那漆黑的眸子泛着泪光,他庆幸宋文季的细心,懊悔自己初见芙娘时的不在意,还好,幸好,终是将闺女寻回来了。 宋家宜男,历代男多女少,得了个小女儿,都是如珠如宝的对待,当年宋定天得了顾小芙,满月之时大摆宴席,就连皇帝都惊动了,可想而知,宋定天对顾小芙是如何上心,三个儿子加起来都越不过顾小芙。 “杨先生,祝先生,请受我一拜,多谢你等照拂芙娘。”宋定天居然瘸着腿起身,要对杨明与祝保长行礼。 “大将军切不可如此,真真是折煞我等,我等未有做什么,都是阿元在操办的。”杨明赶忙扶住宋定天,让一个大将军与他下拜,他哪里敢受。 “阿元,好,你很好,好哪!”宋定天使劲地拍着陆元畅的肩膀,因着情绪激动,下手极为重,不过当他意识到陆元畅抱着果儿之时,急忙收回了手,小心翼翼地问道:“阿元,可否让老夫抱抱果儿?” 陆元畅自然不会拒绝,她轻手轻脚将果儿递给宋定天,果儿已醒,饿了要吃奶,不过只是哼哼着没哭,宋定天轻轻地摇晃,果儿便停止了别扭,机灵地看着宋定天,宋定天被果儿圆圆的黑眼珠子吸引了,灵动,光彩,漆黑如墨一般,这正是宋家血脉之证。 宋定天看着看着,感慨道:“果儿长得不像芙娘,到是便宜了你这小子。” 陆元畅尴尬地扯着嘴苦笑,果儿长得像谁,她哪能决定,老丈人不会连这个也怪到她头上罢。 “阿爹,下回让芙娘生个像咱家的不就成了,芙娘小时候可爱极了,我到现下都记得。”宋文季此刻太过高兴,随口就哄起宋定天来了。 “你那时总要与你妹妹抢东西吃,还有脸说。”宋定天对着宋文季唬着脸说道,转头看向果儿,立马变成了慈爱模样。 陆元畅看到,心下大快,就算宋文季是顾小芙的三哥又怎样,别犯在她手里,不然照样打。 顾小芙扶着宋夫人出来了,宋定天立刻站了起来,紧紧盯着顾小芙,那眼中的濡沫之情,浓得化不开。 “芙娘,是阿爹不好,阿爹没用,时至今日才将你寻回,让你在外头受苦了。”宋定天一手抱着果儿,一手拉着顾小芙,有些哽咽地说道。 顾小芙才在里头大哭一场,现下被宋定天这么一说,又哭了起来,宋文季也是眼泪汪汪凑过来,宋家四人搂在一起大哭。 相思成灾,莫过于此,爱情重,亲情更重。 陆元畅看着宋家一家团聚的一幕,既高兴,又伤感,顾小芙这算是盼到了,而她呢,爹娘离世,她依旧是个孤儿,她只有芙娘与果儿,这个世上,她只有这两个亲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熬出头了,不容易啊。本君被自己写哭了。 无良的果冻扔了一颗火箭炮simour扔 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520宝妮扔了一颗地雷 koko扔了一颗地雷 默认登入用户名扔了一颗地雷 默扔了一颗地雷 呆子阿三扔了一颗地雷 rx115扔了一颗地雷 Jc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破费了。 第111章 委屈的陆元畅 宋定天与宋夫人端坐正位,顾小芙跪在地上,敬着茶,心里挣扎着,终是将那两个字叫了出来:“爹,娘!” “好,好啊!老天待我宋定天不薄啊!”宋定天听到自己的闺女娇声声地唤着自己,那原本如铁一般的心顿时柔地化成了水。 “好孩子,快起身,地上凉,才出月子,身子可还好?”宋夫人到底是做母亲的,又温柔又细心,她早已没功夫怨自家夫君大意,只觉得怎么也看不够顾小芙。 “女儿身子已养好了,全靠大郎细心照料。”顾小芙见宋定天不似以往那般喜欢陆元畅,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便有意为她讨情。 果然,宋夫人听罢,略带满意地看向陆元畅,她生了四个娃,是过来人,月子里养得好不好,一看便知道。 “阿元,还不去敬茶,平日机灵成精了,今日咋就这么傻。”杨大娘推了陆元畅一把,提醒道。 陆元畅擦掉了手心的汗,磨蹭着跪到了两老面前,端着茶紧张地行礼:“岳父,岳母,请用茶。” 两老喝过茶,陆元畅没像顾小芙一般被立刻叫起身,宋夫人就近细细端详陆元畅,觉得这个年轻人长得挺不错,细皮嫩肉的,不似军中将士那般粗犷,行为举止也有礼数,光看表面,还算勉强过关,顾小芙能在乡野之地,许给这样一个人,真当是幸运。 而宋定天,则是对陆元畅再了解不过了,做他属下之时,他就感慨陆元畅不是自己的儿子,现下成了女婿,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不过闺女和女婿,还是有差别的,他刚寻回顾小芙,还没疼呢,就被这小子给带走了,他心里可真不痛快。 天下的爹,对待女儿,怕是都有一份怎么宠怎么疼都不为过的想法罢。 宋定天唬着脸,训道:“陆元畅,你能娶到我宋定天的女儿,不知几世修来的福气,若是芙娘未与你成婚,就算定了亲这婚事也是不作数的。” 陆元畅闻言,忙抬头看着宋定天,这还是那个平日待自己宽容慈祥的大将军吗?这还是那个耐心教导自己的长辈么? 宋定天不满陆元畅的沉默,他吹胡子瞪眼地看着陆元畅,他的宝贝闺女啊,世上最最珍贵的宝贝,你陆元畅得了便宜还卖乖不成!就是皇帝老子也配不上我的闺女! 宋文季的霸王气,其实就是来自宋定天的,宋定天沉着脸,继续教训道:“你既与我闺女成了婚,又有了果儿,那便好好待她们母女俩,若是我闺女受了半点委屈,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阿爹,您这是做什么!”陆元畅还未敢反抗呢,顾小芙不干了,今日刚认亲,她爹就当着全家人的面给陆元畅下脸子,往后陆元畅哪有好日子过。 “芙娘,阿爹这不是担心你么。”宋定天对着顾小芙,却是讨好的解释。 “岳父岳母大人请放心,阿元此生,定会好好待芙娘。”陆元畅本就不善言词,如今被老丈人这么一训,更不知说什么了,只是这样简单保证,不过她的眼神,却是极为坚定。 “如此甚好,起身罢。”宋定天微微点头,算是对陆元畅的保证还算满意。 厅中所有人,都为陆元畅与顾小芙俩人感到高兴,只有王敏,那媚眼之中,闪着莫名的味道。 一家人全到齐了,互相见礼之后,宋夫人便寻问着顾小芙丢失后的生活,杨大娘不敢在宋定天面前说话,便推了祝大娘说道。 祝大娘于是便出来,搂着顾小芙绘声绘色地说着,顾小芙的那些事,不外乎就是没吃饱饭,没衣服穿,整日干活,身子累坏了,顾家人待她不好,郑家人待她也不好,所幸陆元畅仗义,将她买回来精心养着,又这打算那思量得给顾小芙挣上好日子。 顾小芙早已过着幸福的生活,听着自己往日的苦日子,也不介意,只记得陆元畅对自己的好,所有的苦,都是值得的。 陆元畅远远看着顾小芙抱着果儿,温柔地看着自己,她便朝着她淡笑着,两人之间的情谊,已是不用言语,便能感受到。 宋夫人听着,一直眼泪汪汪,都怪自己,都怪宋定天,让可爱的闺女受了那么多的苦,当宋夫人听到顾小芙生产差点丧命之时,她紧紧搂着顾小芙,深怕自己一松手闺女就没了。 这下宋夫人越看陆元畅,越觉得顺眼,虽然祝大娘言语之间极为捧着陆元畅,可是祝大娘是顾小芙的干娘,首先向着的自然是顾小芙,能得祝大娘这般称赞,陆元畅当是待顾小芙极好的。 到是宋定天,早知晓陆元畅对顾小芙上心,其实他心里对这个女婿满意极了,不过他爱女心切,不免要求高了些。 “芙娘,当初你阿爹在战场上受了伤,先皇特旨恩准我带着你与你的三个哥哥,去临边城探望,谁想在半道上,突然遇到了戎狄残军,将我等冲散,待你阿爹派人来接应之时,你与萃娘已不知所踪。”宋夫人抹着泪,说道:“那时你阿爹听说你丢了,不顾伤势,亲自带人到处寻你,可是咱们怎么找也找不到,这一找,便是近二十年。” “萃娘可是我的奶娘?”顾小芙久久不能忘记这个拼命救自己的人。 “正是,萃娘一直无消息,怕是已不在人世了。”宋夫人极为感谢萃娘,让得自己的闺女能活下来。 “这世上,有好心人,也有坏人,那顾家,留不得,郑家已死绝,便算了。”宋定天杀人习惯了,亏待他闺女的人,他要一一讨回来。 “阿爹,莫要伤了顾家,虽说顾家待我不好,可到底将我养大,若无顾家收留,女儿许是会与萃娘一般,早死了。”顾小芙心地善良,不想宋定天随意开杀戒。 “岳父,算了罢,顾家小婿已料理妥当,咱杀人够多的了,留一分善心,为孩子积福。”陆元畅也劝道,顾家之罪,罪不至死。 “也罢,我宋定天有此一遭,许是杀戮过多,老天惩戒啊!”宋定天泄了气,答应了小两口的请求。 此时夜已深,宋夫人一点儿也不想与刚相认的顾小芙分开,陆元畅可怜巴拉地睡到了书房,将正屋留给了娇妻爱女与丈母娘,宋定天则是带着一行人回了宋府。 当晚,宋夫人与顾小芙彻夜倾谈,虽然刚见面,但有着数不尽的话要倾诉,顾小芙被宋夫人搂在怀里,怜爱地轻轻安抚,就觉得自己太过幸福,这种滋味,她等得太久了。 “仪儿,你实话与我说,阿元待你如何?”宋夫人不放心地问道。 “阿娘,大郎待我极好,若没有她,女儿还在洛溪村吃苦呢,女儿离开阿爹阿娘之后,所有的好日子,所有的幸福,都是大郎给的。”顾小芙抚摸着果儿的小脸,羞涩地说道。 “如此,阿娘才放心,你可别忘了,你有爹娘,还有三个哥哥,咱宋家的闺女,定不能让人欺负了去。”宋夫人霸气地说道,她自然觉得亏待了顾小芙,让得她与一个平民成婚,所幸陆元畅还算有出息,能靠着自己的本事一步步爬上来。 “嗯,若是大郎待我不好,我定要回娘家告状,让阿爹打断她的腿!”顾小芙附合道,她生了果儿之后,便能感受到做爹娘的心情,她只有这样说,宋家人才会放心,当然了,陆元畅也从没欺负过她,就算有,那也是两人之间有小情趣。 “你也莫要太过娇气,阿元毕竟是你的夫君,你们小两口好好过日子,和和美、美的,阿娘心里也高兴。” “知道了阿娘。”顾小芙因着羞涩,对着宋夫人撒娇道。 第二日,顾小芙被宋定天派人光明正大接回了宋府,汾城炸窝了,顾小芙是宋定天亲女的消息,极速蔓延全城,渐渐向着整个北境散去,峰回路转,谁能想到,那个曾经被他们说成是麻雀变凤凰的女子,如今却是真正的凤凰,以宋定天在北境的威望,顾小芙真当是北境的掌上明珠。 原本羡慕顾小芙的人,都开始羡慕起陆元畅来了,还有杨家,顾家,所有帮过顾小芙或与她交好之人,都极为庆幸,而所有与她作对之人,则是惶恐不安。 陆府的门槛真真是要被人踩破了,求见的贴子,请宴的贴子,各色礼品,如潮水般袭来,扶缘斋日日客满,生意好得让杨家人疲于奔命,而在陆家求见不得的人,又转向祝家,以求能攀上这个关系,顺利进陆府求见。 陆元畅被宋定天指派去练兵,每日累得像条死狗,哪有功夫应酬这些人,她的芙娘日日被宋家人霸占,她还一肚子委屈呢。祝家也是不厌其烦,在众多的贴子当中,居然还有不少求亲贴,祝二郎的极多,就是祝润娘也突然成了炙手可热之人,虞家悔青了肠子,腆着脸上门求复合,祝大郎听说此事,回头便让下人将虞家人打发了。 这日,秋高气爽,天空纯净,难得的好日子,宋府大摆宴席,堂中祖像高挂,宋定天与宋夫人正襟危坐,顾小芙跪在堂前,恭敬地行礼,待宋家两老将茶喝下,顾小芙便正式成为了宋家的闺女。 “仪儿,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宋家的女儿,宋文仪,顾氏的名讳,当即销去。”宋定天庄重地说道。 “仪儿拜见父亲大人,母亲大人。”顾小芙端正地行礼,冠以宋之姓,可谓荣耀非凡。 这日,陆元畅身为宋家新晋姑爷,自然是被灌醉了,她嚷着顾小芙的名字,被人抬去了客房,想进宋四小姐的闺房,门都没有。 陆元畅不要人服侍,合衣躺在床上发愣,头很晕眩,酒劲上来,让得她越发想念顾小芙,顾小芙成了宋文仪她无所谓,反正她也没想借宋家的势做什么,可是你宋家要不要这样霸道,占着我媳妇儿和闺女,是否打算还给我! 陆元畅借着酒意,发泄着心头不满,谁想心中所思之人,突然在自己面前出现,陆元畅不敢相信,揉着眼睛,直到顾小芙坐在炕边,用着温帕子替自己擦脸,才敢相信自己所见。 “芙娘,你怎得才来!”陆元畅委屈地说道。 “莫动,我替你擦擦,你也真是的,喝那么多酒做什么,不知伤身么!”顾小芙责怪陆元畅,其实是心疼,这些时日宋家人待陆元畅不太好,她怎会不知。 “芙娘,今夜不走了好么,留下来陪陪我。”陆元畅觉得顾小芙着实忽略了自己,有了果儿之后,顾小芙便一门心思照顾果儿,她能理解与包容,可这宋家人到底咋回事,难不成还要与她抢顾小芙么。 “不行,果儿在我屋里,阿娘等下还要与我叙话,你乖乖的,好么?”顾小芙将陆元畅一身酒味的衣服换下,熟练地替她擦身子。 “有了果儿,有了爹娘,你便不要我了,你可知,你有爹娘,我没有,我只剩你与果儿了!”陆元畅越想越委屈,酒意上头,催毁了她的自控能力,说着说着,眼眶便红了。 这些日子在顾小芙享受亲情之时,陆元畅不是在校场练兵,便是一个人关在书房,原本还想去正房睡的,可是正房空空荡荡,待在那里越发冷清,而萱娘与润娘也不知咋回事,整日一起吟诗作画,风雅怡然,那笑声让得陆元畅觉得极为刺耳,她再次感受到什么叫做孤独,她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一般,一无所有。 顾小芙听着陆元畅忍了很久的心里话,心疼得什么似的,因为面前之人的坚强,让她忽略了原来这人只是一个普通女子,也会脆弱,也会伤心。 “阿元,我只在这里住几日,回头便禀过爹娘随你回家。”顾小芙搂着陆元畅的头,小手将陆元畅眼角的泪擦去,她陪着陆元畅走过了多少风风雨雨,她懂陆元畅所想。 “不许骗我!”陆元畅赖得撒娇,搂着顾小芙要保证。 “我骗你做什么,你都住在我心里了,还不知我对你的情么!” 顾小芙将陆元畅哄睡着了,在她唇边浅浅一吻,将屋中各处都料理妥当,才依依不舍吹灯离去。顾小芙在回内院的路上,静静地深思,自己今日的幸福,是陆元畅替自己挣来的,她受了委屈从不说出口,这样的她,让人心疼之余,又多了一分愧疚。 从两人的相遇,相知,相爱,到相守,一幕幕在脑中清晰回放,顾小芙越发坚定了心中的决定。 回到自己屋中,宋夫人已在炕边守着果儿,顾小芙淡笑着迎了过去,委婉地说道:“阿娘,仪儿有件事,想同你商量。” “何事,说罢,与阿娘说话,如此吞吞吐吐做什么?”宋夫人如今是得偿所愿,在灯下看起来年轻了十岁,精神头也好了不少。 “阿娘,仪儿想着,过几日,仪儿带着果儿回陆家。” 作者有话要说:加班啊加班,万恶周一。 守护傻宝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倾心于玉扔了一颗手榴弹 小weiwei扔了一颗地雷 秤砣君扔了一颗地雷 秤砣君扔了一颗地雷 想爸爸的小毕扔了一颗地雷 无扔了一颗地雷 呆子阿三扔了一颗地雷 koko扔了一颗地雷 rx115扔了一颗地雷 来杯摩卡拿铁两搅扔了一颗地雷 Jc扔了一颗地雷myth扔了一颗地雷 ch扔了一颗地雷 186扔了一颗地雷 恭喜守护傻宝成为本文第二十位萌主,撒花。 说说,昨晚有多少人看哭了。 第112章 十里红妆 “阿娘,仪儿想着,这几日,仪儿带着果儿回陆家。” “在这儿住的好好的,回去做什么?”宋夫人一听顾小芙的话,自然是不乐意了,与女儿久别重逢,这才疼上几日啊。 顾小芙闻言,万般无奈,她可是在宋府住了足有大半月了,虽然她也不舍得爹娘,可是陆元畅的委屈她不能视而不见。 “阿娘,快入腊月了,仪儿总得回去准备过年的事罢。”顾小芙将心中找好的借口扔了出来。 “陆府就没人了,阿元不是还有个义妹么,让她去筹办就是了,你啊,乖乖在家待着,陪陪阿娘阿爹,回头让你三哥从京里弄些好物什,咱们娘儿俩一块儿挑。”宋夫人紧紧拉着顾小芙,就怕一松手人就跑了。 顾小芙异常为难,可是已对陆元畅许诺,而且,她也想回陆府了,并非说宋府待着不好,恰 恰宋府诸人都待她极好,把她宠上天了,可是陆府才是自己的家。 “阿娘,仪儿回来也快一月了,这出嫁的媳妇,哪有长居娘家的道理,这样让人看着会笑话我们不懂礼仪。况且大郎一个人在家里,仪儿不放心。”顾小芙耐心地劝着,她能理解宋夫人做娘的心情。 那啥子礼仪道理,宋夫人是不管的,谁比越不过顾小芙去,不过顾小芙最后一句话,却是让宋夫人深思。陆元畅的起居饮食一向由顾小芙张罗,没了顾小芙,陆元畅吃饱穿暖都成问题,可是宋夫人的心思,却是与顾小芙截然不同。 宋夫人想着,陆元畅至今未纳妾,就顾小芙一个妻子,家里头也干净,通房啥的糟心事也没有,可是就这样,宋夫人才担心。宋夫人是世袭的贵族,嫁的也是高门大户,这深宅里的肮脏事她是最清楚不过的,男子家里头有人,还要去外面风花雪月,这要是家里没人管着,还不得可了劲的撒欢。 陆元畅年轻俊朗,又身居高官,在汾城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那些未出嫁的女子,早把眼光瞄准了陆元畅。何况顾小芙产女坐月子,两人又久不同房,外头漂亮女子轻轻一勾,那陆元畅还不得乖乖就范。 别怪宋夫人想得多,因是她看得多,才更加明白这其中的勾当。这事若真成了,宋家也不好说什么,收进房纳个妾,也是常理,正三品的大员,没见过家里头只有正头娘子一人伺候的,只要陆元畅不宠妾灭妻,保证顾小芙正妻地位,那还真是没法管了。 宋夫人越想,心下越是不安,陆元畅与顾小芙两人的感情是一回事,可身体的*又是另一回事。她突然又想到了韩书萱,这个女子她在京城也见过几面,当初是京城有名的才貌双全,这孤男寡女身处一宅,有野心的还不得趁虚而入。 若是寻常女子,凭顾小芙的才貌家世与陆元畅的感情,那是不怕的,可韩书萱绝不是寻常女子,就怕日久深情,陆元畅把持不住陷了进去。 “也罢,你过几日便回去罢。”宋夫人无奈地说道,这到底是亲生的女儿,她可真舍不得啊。 “阿娘,咱就离了两条街,仪儿得了闲,便会回来看望阿爹与阿娘,阿娘若是闷了,去陆家看看女儿也成。”顾小芙搂着宋夫人的胳膊,安慰道,她只是觉得很疑惑,先前还坚决反对的阿娘,咋就突然答应了。 “仪儿,你长大了,凡事要为自己打算,阿爹阿娘年纪大了,看顾不了你多久。”宋夫人淡淡地忧愁着,她在三十得了顾小芙,眼下自己已是老迈,享受天伦的日子不多了。 “阿娘不许这样说,您与阿爹身子都好着呢,仪儿还未尽孝呢!”顾小芙不依。 “阿娘寻回了你,心中已无遗憾,就是让我现下去了,我也是愿意的,只盼着你能平平安安。回去和阿元好好过日子,把身子养好,来年生个小子才是正理。”宋夫人语重心长地说道,男子大多靠不住,还不如儿子来得实在。 “阿娘,仪儿晓得。”顾小芙机灵地应着,只是这事却是触碰到她的伤心处,她不能再为陆元畅生孩子了,虽然陆元畅不介意,可是她总觉得愧对了陆元畅。 这一头,娘儿俩絮絮叨叨聊着,那一头,陆元畅睡醒了也在思量,她觉得宋府欺人太甚,可自己却是无力反抗,宋定天是自己的老丈人,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她胳膊拧不过大腿啊,再说,人家骨肉分离近二十年,刚团聚便要分开,也太不尽人情了。 可是,她总得把妻子闺女弄回来! 陆元畅是镇北军有名的智将,她看着脾气温和,其实一肚子的鬼主意,这不,她靠在炕头,脑袋瓜子飞快转着,在天微亮之时,一个绝妙的主意便有了。 打拳,洗淑,陪着宋家人用过早饭,陆元畅没有如往常那般去军中,而是拉着宋定天去了书房。 “阿元,大清早寻老夫何事?”宋定天估摸着陆元畅忍不住了,开口要向他讨顾小芙,昨儿深夜宋夫人已把顾小芙的想法传给了自己,想来这是小两口商议好的。 不过要宋定天这么轻易答应,却是不能。宋夫人想的那些破事,宋定天一概不信,他是认定了陆元畅会吊死在自己女儿身上。 “岳父大人,听说新君又下旨催促我等出兵了。”陆元畅小心地问道。 “让他催罢,兵是征了,可你不是还在练么,随意拉去战场,不等于送死。”宋定天淡淡地说道。 “岳父大人,兵迟早有练成一日,大军必然有出征一日,可是到时,这仗怎么打,还是个问题。”陆元畅说道。 “你这是何意?”宋定天挑眉问道,这事,也是他最近所想的大事。 “咱打得顺,驱逐了夏兵,新君那边压力就小了,咱打得不顺,自己又损失过大,万一新君问责,岳父在北境到是不怕,天高皇帝远,他能怎么着,可是,大舅兄与二舅兄还在京师,就怕到时新君以他们为质,岳父便要投鼠忌器了。”陆元畅胸有成足地说道。 宋定天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他至今依然忌惮朝廷,左不过是家人在新君手中,不然,就凭那个乱臣贼子,篡逆谋权的二皇子,他宋定天还真想为朝廷清洗一番。 “阿元,你看我等当如何行事?”宋定天问道。 “岳父失散多年的女儿寻回了,这是大喜事,眼看腊月过了便要过年,自当是一家团聚,若是缺了大舅兄与二舅兄,想是岳父岳母心中会有遗憾罢。”陆元畅隐讳地说道。 宋定天细细品味着陆元畅的话,突然大笑起来,大大赞叹:“果然是我宋定天的女婿!” 宋定天高兴了,大问题解决了,顾小芙回家的日子也订了下来,正是腊月初八。 陆元畅等啊等,等烦了,等急了,这个日子才缓缓到来,她一大早便领着威武的亲军去宋府接人,可是到了宋府,才发现自己这点人根本不够看的。 宋定天上表请封,顾小芙已是县君之身,她正妆挂品,抱着孩子,坐着十六人抬大轿,后头跟着两排近百人的护卫队,那排场,别提了,汾城的人还真没见过。这也就算了,谁让宋家讲究得起,谁让宋家爵位高,可是宋夫人一直觉得委屈了顾小芙,愣是在这短短的十几日中置办出了一百二十抬嫁妆。 十里红妆! 陆元畅憋屈地迎回了顾小芙与果儿,可是嫁妆前头已进陆府,后头在宋家还未抬出呢,陆府未作准备,大堆的嫁妆愣是只能堆在空地上无法入库,陆元畅气地直想骂人,这宋家到底是嫁女儿还是让她做入赘女婿!宋定天到底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宋家都让人给搬空了罢! 最最让陆元畅郁闷的是,象征送亲的“特派大使”,居然是宋文季这个混蛋,他骑着大马,趾高气扬,那得瑟劲,别提了,不明白究理的人,还以为他才是新郎官。 宋文季送顾小芙进了陆家,还要讨酒喝,陆元畅无法,只得让韩书萱置办酒宴,又让人去请自家的亲戚及城中亲近的贵族官吏,杨家人,祝家人,当晚全来了。祝保长因着是顾小芙干爹的关系,已不再安乐伯府做西席,而是被汾城州衙请去当了法曹部下的小吏,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做什么气鼓鼓的,快更衣出去见客罢。”顾小芙忙着为陆元畅收拾,可陆元畅心里不痛快,歪在炕上劲性子。 陆元畅自然没那么小气,可是一直以来,她与顾小芙的关系便是顾小芙依附自己,从洛溪村到汾城,一路都是她凭着自己的本事保护顾小芙。现下这世道全变了,身份,顾小芙有爵位,她只是个当兵的,家产,人家一百二十抬的嫁妆,能将陆府全部买下还绰绰有余,家世,顾小芙是大将军的千金,陆家却是世代的军户,她现在成什么了,活像个小白脸,宋家人看不上她,连宋文季都仗着舅兄的身份压她一头。 “你是顾小芙,还是宋文仪?”陆元畅傻愣愣地问道,现实变化太大,她真的一下子无法适应。 “这些重要么?”顾小芙有些明了陆元畅的想法,放下了衣服,挨着陆元畅问道。 “当然重要了,顾小芙是我的妻子,是陪着我过过苦日子不离不弃的女子,而宋文仪,却是宋大将军的千金,皇帝亲封的嘉和县君。”陆元畅执着于名份,有些转不过弯来。 “顾小芙或者宋文仪,都只是个名字,我一直是我,没变过。”顾小芙搂着陆元畅,轻轻地抚着她的眉眼,其实不只是陆元畅不适应,她也觉得变化太大了。 “可是我看着你坐在大轿上,被人簇拥着,就觉得那么高贵,又那么遥远。”陆元畅很不安,实在是这些日子被宋家人打击到了。 “傻瓜,我这不是回来了么,脱下那身衣服,摘下那些首饰,我还是以往的那个我。”顾小芙翻身而起,与陆元畅对视,那眼中的意味,呼之欲出,看着陆元畅受打击的落魄表情,她娇嗔道:“难不成,我叫了宋文仪,你便要舍了我么?” 陆元畅终是回过神来,她腰部一个发力,便将顾小芙压在了自己身下,软软的,糯糯的,比往日丰腴一些,那干净的脸上,泛着微红,是羞涩,是期待,那纯净的眸子中,有着自己小小的倒影,眼光是那么的专注,细致地描绘着自己的轮廓。 “芙娘。”陆元畅轻轻地唤道,像是要证明眼前之人还是当初的那个人一般。 “阿元,不许你这样怀疑我,不许你舍我而去。”顾小芙有些心疼地说道,这些日子,陆元畅着实受委屈了。 久违的吻落下,不似以往那般激动热情,但那种相濡以沫的深情,却熨烫着两人的心。 “芙娘!”陆元畅轻轻吮吸着顾小芙的小耳垂,继续唤道。 顾小芙身子着实敏感,被她这么一吸,身子便酥麻得软了下来,小手在陆元畅肩背上抚动,感觉到这人最近确实消瘦了一些,不由说道:“陆元畅,你若是离我而去,我阿爹便要打断你的腿!” 多煞风景的话,把陆元畅激得醒过神来,她讶异地看着顾小芙,没想到顾小芙嘴边居然露着作怪的笑,陆元畅气不可耐,果然这人是变了,居然敢让她阿爹为她作主了! “你有娘家就了不起了,你有个大将军爹就了不起了,看我不收拾你!”陆元畅那样骄傲的人,说起来,她是外柔内刚,想让她妥协,除了顾小芙,谁都办不到。 陆元畅不再温柔相对,原本对顾小芙就极为渴望,刚才一番亲昵,早把心里的火勾了出来,她利落地扯开顾小芙的衣服,便要做着自己想了又想的事。 “阿元,别,外头快开席了。”顾小芙本想逗逗陆元畅,让她心里舒畅些,却没想到是引火*,到把这人给得罪狠了。 “把你办了再出去也不迟!”顾小芙哪制得住陆元畅啊,这人现下是发狠头上,只三两下,自己上身就被扒得只剩肚兜了。 “阿元,别这样,外头人会笑话的,晚上好么,晚上我全听你的。”顾小芙讨饶,装得极为楚楚可怜,往日只要她出这招,陆元畅定会就范,可惜今日陆元畅憋屈狠了,并不打算轻易饶过顾小芙。 狂热的吻,铺天盖地袭来,温热的手,抚在自己胸前丰腴的两团,顾小芙感觉到陆元畅轻轻一捏,奶水便溢了出来,浸润了肚兜,似乎陆元畅并不想这样浪费珍贵的奶水,俯下头去,一口含住。 “阿元,别,果儿快饿了。”顾小芙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久违的快感袭来,已让得两腿间花露涟涟,再这样下去,她自己都不愿陆元畅离开了。 陆元畅不理会顾小芙的口是心非,继续着自己的动作,顾小芙慢慢沉浸在别样的快感中,轻吟声响起,紧致的大腿不断摩擦着陆元畅的腰间,那已初显腰身的柔韧腰肢开始无意志扭动。 “芙娘,你是我的芙娘!”陆元畅有些急切,一边重复着话,一边拉扯着顾小芙的下裳。 “阿元,吻我。”顾小芙撑起软软的身子,捧着陆元畅,将自己的红唇送上。 两人都禁欲太久了,往日能看不能吃的尴尬窘境,已不复存在,没了枷锁,自然是*,特别是顾小芙生育之后,身子极为敏感,到了此时,她也是极想极想的,□微微抽搐的泛疼,让得她渴望得到陆元畅的怜爱。 亲吻着,拉扯着,交缠着,喘息着,两人手忙脚乱地脱着彼此的衣服,可是越是急切,衣服却是越拉越紧。 “将军,夫人,宋三爷已到门口,让奴婢通传,前头要开席了。”屏儿真是有死的冲动,这个宋三爷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乱,谁不知将军与夫人在干什么,非要自己通传,若不是自己死活挡着,他自己便要闯进来了。 陆元畅正急着脱衣服呢,谁想听到这话,不禁气得直捶炕面,她与宋文季到底是咋回事,怎得如此犯克呢! “这混蛋!”陆元畅咬牙切齿地说道。 顾小芙看着陆元畅脸色铁青的样子,顾不得自己狼狈的状态,忙起身将人拉住,小意劝道:“阿元,他是我三哥,你别和他计较好么,晚间我都听你的。” “和你们宋家成姻亲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陆元畅因着气愤,有些口不择言。 “别这样说好么,其实阿爹阿娘挺关心你的。”谁听了这话不伤心,可是陆元畅心里有气,顾小芙除了哄着还能怎么办,她自己现□子还难受得紧呢。 两人缓过气来,洗漱更衣,刚要出门宴客,便听到屏儿急急通传,宋文季去闹韩书萱了。 “宋三爷说,将军闹他妹子,他便要闹将军的妹子。”屏儿觉得自己一头碰死还爽快些。 “狗、日的宋文季!”陆元畅闻言,拔腿就往书香斋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带病加班。 第113章 芙娘教夫兄 当陆元畅与顾小芙匆匆赶到书香斋时,那里的场面却是大大出乎她们的意料,场景自然是震憾人心,只不过受害的对象却是换了人。 书香斋之中,桌椅翻倒,碗杯瓶碎了一地,丫鬟吓得瑟瑟发抖,韩书萱躲在祝润娘身后,而祝润娘则是手拿一个花瓶警惕地盯着倒在地上的宋文季。堂堂大将军的三公子,名震京师的宋三爷,此刻头破血流,缩在角落里不敢动弹,就怕面前这个看着娇滴滴实则如夜叉般的女子再次攻击自己。 “三哥,你这是怎么了?”顾小芙见宋文季着实狼狈,心便软了,上前将他扶起。 “仪儿,这婆娘打我。”宋文季到了此时,脸皮依旧厚实,一个大男人居然对着顾小芙告起状来。 陆元畅心里狂笑,不过又有些忧伤,好想打宋文季,可惜现下没了机会。 “萱娘,大姐,你俩可还好?”陆元畅关心地问道,虽然看着没啥损伤,但两个女子的脸还是吓白了。 “阿元,这厮甚是无理,直闯进来要非礼萱娘,丫鬟挡他,却被他打了。”祝润娘愤愤说道,她还从没见过如此无赖之人。 “让大姐与萱娘受惊了,此事便交由我处理罢,你俩就不必去前头了,我让下人将这里收拾一下,你俩便在书香斋用饭罢。”陆元畅说道。 “也好。”祝润娘点头,回身将韩书萱扶到内室,那温柔小意的动作,让得陆元畅看得莫明不已。 “三哥,好好的你在内宅闹什么,若是让前头那些人知晓了,咱陆家宋家都得成笑柄。”顾小芙将宋文季往外带,一边埋怨道。 “谁让陆元畅霸着你,这才头一日回来呢,她就粘着你不放。”宋文季还觉得自己委屈呢,苦着脸又说起陆元畅来了。 “三哥,我已出嫁,她是我夫君,我与她在一起有什么不对。”顾小芙真真是不懂宋文季的心思,二十好几的人了,怎就像个孩子一般。 陆元畅沉着脸,将宋文季带到了书房,刚进门,陆元畅便一把拎住宋文季,狠狠说道:“宋文季,你可别给脸不要脸,竟敢在我陆府内宅行那卑鄙之事,别以为你是芙娘的三哥我就不会打你。” 军人的煞气,沙场的血气,直朝宋文季扑面而来,面前这个人,是他的妹婿,可是,那泛着杀气的眼神,却是让得宋文季终于知晓害怕的感觉。是的,他真的害怕了,顾小芙已全力拉扯陆元畅,可是她居然丝毫不动,只是将自己拎着,扣紧的领子,让得他呼吸困难。明明比他年轻,明明比他个儿矮,可是宋文季觉得,陆元畅此刻太过高大,那浑身的气势,压得他根本不敢反抗。 “仪儿,你夫君要打我。”宋文季能屈能伸,向顾小芙求救。 “阿元,有话好好说,别这样成么,你若是打了三哥,回头如何向爹娘交待。”顾小芙已全力阻止,可是她那点力道,哪里掰得动盛怒之下的陆元畅。 “我还真想向岳父岳母交待一下,看看他们生了个怎样的不肖子。”陆元畅见顾小芙急得不行,这才松了手,宋文季吓得腿早软了,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三哥,你还好么?”顾小芙吃力地将宋文季扶到了椅子上坐着。 “宋文季,我不打你,不过我想岳父他老人家,到时知晓此事,会不会手下留情。”陆元畅轻巧地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坐在宋文季面前嘲笑。 “仪儿,这事决不能让阿爹知晓,不然,三哥命都没了。”这陆府,真真是龙潭虎穴,一个祝润娘就将自己打成这样,更不要说还有陆元畅在此地,宋文季觉得举目无亲,也就是自己的幼妹还有点人性。 “三哥,今日之事,你真是做得过分了。且不说前头那么多贵族官员在此,就算他们不在,你怎可擅闯内院。男女避嫌大防,我都不想说了,可你居然还要闯未出阁的女子屋中,你这是毁人清白,若是此事事发,萱娘还有何面目活下去!”顾小芙恨铁不成钢,可是到底是自己的三哥,她一边说教,一边还是替宋文季包扎伤口。 “仪儿,三哥不是一时冲动么。”宋文季虚弱地狡辩。 “三哥,往日你的所言所行,仪儿也听说过,那时仪儿不知自己是宋家人,曾也不屑你那些偷鸡摸狗的行为。三哥自幼得阿娘疼爱,当更为珍惜才对,咱们宋家看似风光无限,可潜在的危机却是从未停止。”顾小芙觉得,再不点醒这人,怕是今后要闹出大事。 “新君登位,对我宋家很是忌惮,无时无刻不在想法子除掉我们。阿爹如履薄冰,阿元与表哥殚精竭虑为镇北军筹谋,为得不过是保全全家人的性命。三哥不爱文,不习武,帮不得什么,家里人没对你有任何苛求,让你享受着他们打拼来的荣华富贵,可你也别拉全家人的后腿。你以为阿元娶了我,是攀附咱们宋家,你去问问阿爹,他是怎样看待阿元的。阿元年纪轻轻,二十还不到,却已是早生华发,三哥,你想想她这样拼命,是为了什么!”顾小芙越说越气,到得后来,都气哭了。 宋文季不敢相信,生在乡野的幼妹居然如此有见地,再看陆元畅,搂着顾小芙心疼地哄着,便觉得自己忒不是人。当然了,他无所谓官场朝廷,也无所谓沙场征战,他富贵清闲惯了,这些烦人的事自有宋定天与大哥二哥筹谋,他的难过,只是觉得将自家妹子气哭了。 “仪儿,你莫哭,三哥知错了。”宋文季讨饶,他是真不想见到自己最疼的妹子为了自己而流泪。 “三哥,仪儿是深闺女子,没有雄心壮志,只盼着全家人能平平安安,仪儿便知足了。”顾小芙也气陆元畅的狠心,将她伸过来的手推了出去。 陆元畅与宋文季,被顾小芙这一哭一推震住了,一个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将军,一个是风里来雨里去的纨绔,因着面前这个放在心上的小女子,都妥协了,言归于好。 三人也不敢多说,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去前头开宴,众人见宋三爷脸上挂了彩,陆元畅又不太高兴,而一向随和的陆家主母,居然高冷起来,整场宴会,她礼数周道,但周身的冷气,却是将众人冻得不敢太过寒暄,众人只觉得顾小芙果然是宋家的女儿,这般气势,哪是乡野村妇能有的。 散席了,送走了众人,宋文季灰溜溜回去了,陆元畅粘着顾小芙不放,可是顾小芙懒得理她,自去看过萱娘之后便守着果儿,陆元畅无法,只得去了书房发闷,这大好的日子,全给宋文季破坏了。 夜深人静,书香斋的灯熄了,祝润娘搂着韩书萱,用着极为温柔的声音开导,韩书萱似乎也喜欢祝润娘的怀抱,觉得这样很好,很安心。 陆元畅见时辰差不多,便缩头缩脑回了正房,见顾小芙轻拍着果儿哼着小曲儿,她腆着脸挨过去,问道:“芙娘,果儿今日睡咱们屋里?” “是的,你去书房睡罢,莫要来吵我们。”顾小芙头都未抬,淡淡地说道。 “芙娘,今夜我宿在这里罢,保证乖乖的,不吵到你们。”陆元畅讨好地说道,她敢使坏么?她脑子还灵光,知晓顾小芙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 “随你,我们娘儿俩先睡了。”顾小芙背过身去,只搂着果儿哄睡觉。 陆元畅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被宋文季害惨了,可是让她睡书房,她宁可在此面对顾小芙的冷脸,脱去衣衫,悄悄窝进被窝中,慢慢地靠近,发觉顾小芙的脚有些冷,便自觉将脚伸过去替她捂着。 “你做什么,别挨着我。”顾小芙踢了陆元畅一脚,不悦地说道。 “我替你捂暖了便伸回去。”陆元畅已将姿态放得不能再低了,这种待遇,她何时受过。 顾小芙看着果儿的小脸,红扑扑的,撅着小嘴扁着,像是在梦中吃奶一般,身后是陆元畅温热的身子为自己取暖,她原本坚硬的心就这么软了下来。 她生气,是气宋文季的不知所谓,还有陆元畅的狠心,当陆元畅拎起宋文爷,那周身的愤怒,以死相拼的气势,让得顾小芙很是伤心。两人都是亲人,为何要闹到拳脚相加。顾小芙知道此事不怪陆元畅,换了别的人,怕也要如此做,可是她不喜陆元畅明明知道那人是自己的亲哥哥,还要动手,还要威胁,亲人不应该是这样的。 “芙娘,别气了。”陆元畅见顾小芙没再踢自己,便壮着胆子搂了上去。 “你讨厌!”顾小芙想拉开陆元畅的手,可是那人死死搂着自己,就是不肯放开,顾小芙闹了一阵子,心里的那股气也消了不少,在陆元畅一声声的道歉中,她软了下来,娇嗔道:“你讨厌,讨厌死了。” “别气了,看到你哭,我心疼。”陆元畅难得知晓哄顾小芙了。 “既不愿意让我伤心,为何还要打三哥,看着你们跟仇人似的,我就乐意了?”顾小芙被陆元畅掰转了身子,她缩在陆元畅怀中轻轻捶着。 “再没下回了,好么?”陆元畅觉得这辈子,还真就被顾小芙吃定了,看着她哭,看着她笑,为她的摇摆而摇摆。 “阿元,我寻到家人,很是珍惜,可是你,我也放在心里,我不想你们有冲突,虽然今日这事是三哥不对,可你若真动手了,在爹娘面前便是你的不对了,我不想他们对你有芥蒂。”说来说去,顾小芙还是为陆元畅考虑,若是让宋定天对陆元畅产生了不好的想法,那陆元畅的日子便不好过了。 陆元畅闻言,心中越发的愧疚,她忍了那么久,为何不能再忍忍,为了顾小芙,这份罪受了也是甘之如怡。 两人互诉衷肠,一会儿便又滚到一块儿去了,夜色笼罩之下,让得感观更为清晰,原本就是极渴望对方的,现下疙瘩解开,自然是郎情妾意,温柔无限。 顾小芙觉得陆元畅滚身发烫,烫得自己身子软得厉害,那人在自己身上四处放火,熟悉而又刺激,有多久不曾如此放开心扉,与她共浴爱河。 “芙娘,今日咱们练练《皎洁》罢。”陆元畅将热气吹进顾小芙耳中,压抑地说道。 “不要,果儿在呢!”顾小芙矫情地说道,可是她的手脚,却是如藤蔓般纠缠着陆元畅。 “果儿睡熟了,不碍事,第四势如何,第五势也好。”陆元畅将两人的衣衫随意扔在炕角,快速覆上顾小芙白嫩的身子,赤诚相对的舒畅之感,让两人不住叹息。 “你轻声些,莫要吵到果儿,呀!别吸!嗯,阿元。”顾小芙难耐地仰起身子,她对于陆元畅钟情自己的奶水,很是害羞,可是那别样的感觉,却是让自己沉沦。 果儿甜甜地睡着,不知爹娘,在做羞人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隐藏章节等完结后本君会全部补上,现在没心情写这些,大家懂的。 破碎··扔了一颗手榴弹 夏天丆打烊丶扔了一颗手榴弹 koko扔了一颗地雷 olivia扔了一颗地雷 bilibilipapapa扔了一颗地雷 bilibilipapapa扔了一颗地雷 Jc扔了一颗地雷 来杯摩卡拿铁两搅扔了一颗地雷 Jc扔了一颗地雷 想爸爸的小毕扔了一颗地雷 土豪又去谈恋爱了吗? 第114章 冬日暖晴 这段时日,陆元畅过得那叫滋润,妻女回来了,她白日里抱抱小果儿,晚上抱抱顾小芙,手里都是软呼呼的。 北境与朝廷的关系,虽然依旧微妙,但新君卫队御敌不力,连吃败战,急需宋定天的支持,故而宋定天上表新君望新年之际能一家团圆,新君在思量过后妥协了。宋大郎接到宋定天的家书,布置了新年过后依旧要回京师的假象,只带着宋家三房家眷,轻车简行去了北境。 当然了,虽然是轻车简行,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宋家的省亲团队,还是过于庞大与隆重,数百士兵开道,家仆苦力压着长长的车队,里面是宋氏兄弟孝敬两老的新年礼物,还有很多,是给从未谋面的幼妹。 宋家多男丁,故而女子成了家中之宝,虽说宋氏兄弟未见过顾小芙,但由宋夫人所寄书信可看出,顾小芙聪明伶俐,长相颇佳,脾气温顺,很得宋定天与宋夫人欢喜。 宋氏兄弟对幼妹充满了期待,自然礼物也是多多备下,想着顾小芙流落民间近二十载,当是吃了不少苦。凡是名贵稀有的,都想方设法备上一份,让得宋家三妯娌很是忙乱一番,不过她们到是没什么怨言,到底是大家出身,眼界颇高,况且是个出嫁的女儿,多备些礼自当是兄长们对幼妹的疼爱,给她补上一份像样的嫁妆罢了。 宋家家风一样严谨,几代之内,也就出了宋文季一个败类,其他的人,都是顶好的,这才让得宋家能慢慢发迹。到了宋定天这一代,凭着他傲人的军功,又凭着宋定天几个亲兄弟战死沙场的护国气概,以及极有眼光的联姻,让得宋家一跃成为大周国最显赫的世家之一。 这段时日里,宋文季似乎听进了顾小芙的劝告,很是乖巧,除了整日为宋夫人与顾小芙捣鼓着稀世珍宝,他极少出门会那群狐朋狗友。宋定天看着,欣喜万分,在陆家发生的事宋家怎会不知,他感慨顾小芙处事周虑,也不知吃了多少苦,才能磨出这份心气。对于陆元畅,宋定天到没有什么坏印象,他的儿子他知道,也确实需要管管了,就如顾小芙所说,万一宋文季出了篓子,到头来还真有可能祸及全家。 只可惜儿子大了,二十好几的人却像个孩子,又是家中排行最小,宋夫人舍不得,两位兄长又护着,临到此时早已养出了癖性,宋定天那么多事要亲自着手去办,哪里能与宋文季整日熬着。像陆元畅这般不怕权贵的人物,反倒是让宋定天极为欣赏。 这日,冬日里的阳光很是温暖,陆元畅练完兵,便像前几日那般往家赶,近日她对军务有些懈怠,还是王超知晓她的心意,将许多军务都交与他人处理,让她能在家多陪陪妻女。 “夫人呢?”陆元畅回了正院,见屋里没人,便问道。 “夫人去花厅处置家事了,留了话给将军,让您自行安排。”侍女柔柔答道。 “小姐可在东厢?”陆元畅微皱眉,临近过年,家中庶务颇多,顾小芙已忙碌好几日了。 “小姐刚醒,此时是应奶娘陪着在院子里晒太阳罢。” 陆元畅闻言,便去了正房东厢果儿的屋子,才入门,便听到果儿清脆的笑声,陆元畅探头一看,果然见是小九在逗着果儿。 那么威武壮硕的一头珍稀巨狼,此时像只小狗一般,转着圈圈咬自己的尾巴,陆元畅心中哀嚎,顾小芙这娘儿俩专门是来对付小九的罢,眼看成小九成狼的道路终是敞开了,可自打果儿出生,小九又变回去了。 “哎哟,阿爹的小果儿笑了,你笑啥呢,是笑小九么?”陆元畅对着果儿自言自语,轻轻地将小人儿抱入自己怀中,点头示意奶娘退下,自己便抱着果儿往书房去了。 小九见状,忙亦步亦趋地跟着,伸着头看果儿,可惜果儿被陆元畅抱着,让得它只得将头抻着更高。 陆元畅进了书房,小九便停了下来,见果儿消失在门内,便仰天叫唤。顾二见状,忙让小九噤声:“小九,莫叫了,闹烦了将军,我与你都没好果子吃。” 小九可怜汪汪地看着,直到确信果儿不会出现,才委屈地缩着脑袋,陪顾二蹲在书房门口守着。 陆元畅抱着果儿,使劲哄了一番,可惜果儿一点都不给她面子,只是冷静地看着她,陆元畅叹气道:“果儿,你咋不对我笑呢,我可是你阿娘。” 果儿直愣愣地盯着陆元畅瞧,她到没明白阿爹阿娘是啥意思,只是觉得这人很无趣,远不如毛绒绒的小九可爱。 “那个整日陪着你喂你奶的女子是阿娘,而我这个不男不女的人也是你阿娘,可惜啊,果儿,这辈子,也不知能否听到你唤我一声阿娘。”陆元畅自怜自艾对着听不懂话的果儿说了好半晌,见果儿突然皱起了眉,便习惯性地往果儿的小屁股摸去,果然,湿湿热热的感觉在掌心里出现。 “果儿出恭了,臭臭哦,有阿娘在呢,阿娘给果儿换了让果儿香香的好不?”陆元畅让顾二去东厢拿了尿布,自己有些笨拙地替果儿换下,那眼中的疼爱,再浓不过了。 就算陆元畅在外头是男子身份,可到底是女儿身,虽说往日她并没有机会为果儿做这些,但一旦认真做起来,还真有模有样,原本奶娘不放心,跟着来了,谁想将军能自己料理小姐,真真是让奶娘觉得惊讶。 奶娘看着陆元畅,先将脏了的尿布扯下,用着兑好的温水替果儿白嫩嫩的小屁股洗干净,再换上烘热的尿布,虽然动作比较笨拙,不过她用心做下来,还能成事。 果儿似乎渐渐感受到陆元畅对自己的疼爱,在换好之后给陆元畅露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陆元畅喜不自禁,有些傻愣愣地对着奶娘说道:“你看,小姐对我笑了!” 奶娘见陆元畅此刻很是孩子气,像得了天大的礼物一般,也跟着笑道:“小姐是将军亲女,自然与将军亲了。” 这话受用,陆元畅直点头,再逗果儿,果儿依旧对着她露出甜甜的笑容,如这冬日的暖日般,映进了陆元畅心底。 挥退奶娘,陆元畅拿了几本书,便靠着窗口,一边晒太阳,一边随意翻着给果儿讲故事。她所讲的,便是自己从小在山林中遇见的奇事,如何放猎夹,如何引诱动物,如何寻找猎物踪迹,如何斩杀猎物,还有山里的云雾,山里的芳草,一景一物,都是陆元畅所向往的,特别是山中的宁静祥和,是她所追求的。 “我与你阿娘自幼吃苦,两人奋斗至今,才有了好日子,可惜,现下的富贵,却不是我与你阿娘所期盼。我至始至终不能忘记,当初你阿娘换上新衣,因着吃食改善两颊露着淡红,微笑看着我,那是发自心底的满足,我那时就知道,不经意间,我已将你阿娘看得很重。” “果儿,等哪日此地事情料理妥当,我与阿娘便带你回洛溪村如何?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洛溪村很美,很宁静,与世无争,而那里最美的,便是因为有你阿娘。” 陆元畅的声音极为温柔,脸上是生为人母的淡笑,宠溺地看着果儿,那本是拿刀剑的手,此刻却是轻轻地拍着果儿,果儿慢慢的,沉睡于洛溪村的美丽景象中,而陆元畅,也是随着果儿,一同入睡。 顾小芙处理了家务事,屏儿便回报陆元畅已回府,带着果儿在书房里,顾小芙不放心陆元畅独自带果儿,便起身去书房瞧瞧。在书房门口,碰上了哀怨的小九,顾小芙笑意甚浓,哄着小九说道:“小九乖,你阿爹平日忙,难得在家待着,咱便由着她,等她走了,咱再陪果儿玩可好?” 小九“呜呜”叫唤,它能有啥办法,至少现下阿娘还愿意哄它,至少果儿总对着它笑,它知足了,而那个可恶的阿爹,它现下对付不了,只得示弱,可怜它是一头狼啊,竟然在人群面前一点威示都没有。 “陆二,将军与小姐在做什么?”顾小芙看着紧闭的书房门,问道。 “回夫人的话,将军不让小的进屋伺候,先前屋里还有将军的说话声与小姐的笑声,现下到是安静了。”顾二恭敬地答道。 顾小芙闻言,便疑惑地进屋,这一看,不禁让她心软得厉害,在窗边的榻上,两个最爱的人正睡得香,大的护着小的,睡得有些拘紧,身子缩在榻边,只要一个翻身,便能掉下来。而小的,则是嘟着睡肆无忌惮睡着,也不知做了何美梦,那小小的嘴边,居然露着微笑。 阳光散在两人身上,显得格外柔和,顾小芙不禁恍惚,突然觉得此刻一幕,似在洛溪村一般。那时,她时常陪着陆元畅在书房看书,有时自己觉得冷了,陆元畅便会上榻替自己捂暖手脚,平和,却又浸润心底。 “屏儿,你在外头候着。”顾小芙一边说道,一边拿了毛毯替榻上的两人盖上。 “是。”屏儿轻声答道,蹑手蹑脚地出去了,还体贴地带上了门,在这些深宅大院中,又有几人,能与自家将军夫人一般恩爱。 顾小芙见两人睡得香,不自觉脱了外衣也钻了进去,与陆元畅一人一边,护着果儿。因着两人的睡相太过相似,顾小芙没忍住,伸手轻轻摸着两人的脸,果儿睡得沉,也随她抚摸,可陆元畅却是因着果儿在身旁没敢睡实,被摸着摸着便醒了。 “芙娘,你咋来了?”陆元畅迷蒙地嘟囔道。 “来看看你们,谁想你俩到好,睡下了。”顾小芙替陆元畅盖好滑落的毯子,温柔地说道。 “刚才念书给果儿听,果儿睡了,我也不知怎的睡着了。”陆元畅刚醒,觉得有些冷,便裹紧毯子说道。 “果儿才多大,这么着急做什么。”顾小芙笑道,随手翻看榻上散乱的书。 有《育儿经》,《百草集》,《千家姓》,居然还有兵法,顾小芙真真是哭笑不得,果儿虽说过于懂事早慧,可陆元畅怎得弄了这些出来,难怪果儿会睡着。 顾小芙一边整理,一边暗笑陆元畅的傻气,只不过,当手中捏到某本书时,顾小芙脸色全变了。 “陆元畅,你别说你还让果儿看了这个!” 陆元畅见顾小芙少有些激动,便凑过去一瞧,这一瞧,她都吓到了。 那本书,名为《皎洁》。 “芙。。。芙娘,我没让果儿看这个,我只与果儿说了洛溪村!”陆元畅急急解释,这事若是不辩白,她往后还有好日子过。 “你说你这人,这种书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随意摆着,若是让旁人看到,会作何想!若是果儿大了,她看到,又是如何光景!”顾小芙脸皮极薄,这种羞人的书,只在屋中陆元畅缠着自己的时候才会看上一眼,就算当初陆元畅去了临边城,顾小芙也只是将它锁在柜中不敢独自翻看,可谁曾想到,陆元畅居然会如此不小心就这么摆在果儿面前。 “我错了,芙娘,你别气,往后我定会将它藏好。”陆元畅讨饶,这事本就是她一时不甚所造成的。 “我都被你气糊涂了,你青天白日的,拿这书做什么!”顾小芙脸上有些微红,只觉得《皎洁》太过烫手。 “近。。。近几日,我。。。我闲来无事翻看,打算。。。打算多学几式。”陆元畅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是她用心不良。 顾小芙闻笑,脸彻底红了,难怪近日夜间陆元畅缠着她玩了许多新花样,有些势式,她都没法说,而陆元畅的本事,确实涨上不少,让得床第温存,显得极为合谐与激情,她只以为是两人相处久了,熟知彼此的身子,且两心相悦,才会如此水、乳、交、融,何曾想到,陆元畅居然还一本正经的多多学习了,平日也没见她如此用功看兵书! “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整日不知在想些什么!”顾小芙强作严肃道,只不过脸上的红晕,却是出卖了她。 “芙娘,我如此做,不也是为咱们着想么,再说,你近日也异常愉悦此事,不是么?”陆元畅又小心又羞涩又暧昧,带着试探,用手捏着顾小芙柔嫩的小手说道。 “呸,谁会愉悦你这个厚脸皮之人。”顾小芙羞涩甩手,将《皎洁》扔进陆元畅怀里,想下榻躲避这磨人的气氛,却是被陆元畅一把抱住。 “芙娘,别走,敦伦乃是常事,何必如此嫌弃,咱不努力,怎会有果儿,再说,我一直记着当初自己啥都不懂,将你伤着了。”要说陆元畅脸皮厚,那是绝无虚假的,明明自己贪欢,却偏偏一本正经用着大道理掩盖自己的目的,不过,要说起她们的初夜,陆元畅则是一直愧疚着。 那时陆元畅啥都不懂,只是凭借着本能,要了顾小芙,也因着酒力,动作有些粗鲁放肆,不仅让得顾小芙身子受伤,还在第二日便舍下了她与杨荣一同去城里买粮。等她回来之时,虽说顾小芙已大好,可是心里的阴影却是一直存在,以至于后来两人行房,顾小芙羞涩之余,因着害怕而有些放不开。 这种事,虽说羞人,可是于成人而言,真如吃饭一般正常,饭菜可口,自然能多用些,心情也舒畅,而这事若是和谐,则能增进两人的感情,至少,陆元畅这几日,便觉得顾小芙越发的明艳动人,经过了自己的滋润,那小脸总是红扑扑的,带着光泽,带着一抹春、色,让人怎么看怎么喜欢,恨不得时时刻刻粘在一起。 其实,顾小芙自己也明白自己的改变,自从生了果儿以后,她的身子也长开了,行房之时也能多承受一些,不会一两次便筋疲力尽,而陆元畅花样的变化,也让得她在好奇之余,多了一份期待与学习,特别是自己用着陆元畅的方式,调逗她,让得她情不自禁的呻、吟与轻颤,这种成就感,是别的事无法给予的。 让自己的爱人为自己疯狂,怕是全天下人所期待的。 “反正就是你不对。”顾小芙可不像陆元畅这般能瞎掰,只得轻捶着陆元畅娇嗔道。 “下回我定会小心,你莫气,小心将果儿吵醒了。”陆元畅见顾小芙算是变相原谅自己,不禁开心地在她小嘴上偷个香。 “你还知道记挂果儿,回头若是果儿因着此书也恋上女子,看你不愁白头。”顾小芙想着此事,便有些忧心。 “若是果儿能寻得所爱,是男是女又如何?”陆元畅却是满不在乎,她只求果儿健康快乐,无忧无虑便好。 顾小芙在陆元畅的怀中,细想想,也觉得是这般道理,要说她与陆元畅是这般光景,那还有何立场去劝果儿,而眼下她们已荣升贵族,贵族之中男风女风又盛行,若是哪日果儿真是恋上女子,估摸着陆元畅还会替果儿扫平障碍让她抱着美人归呢。 两人靠在榻上,你一言我一语商讨着果儿的未来,偶尔对视,浓情流露,便亲上一下,只觉甜蜜。 正当陆元畅说要教果儿骑马射箭,舞刀弄枪,顾小芙强烈反对之时,屏心再一次心不甘情不愿打断了两人。 “将军,王将军遣人来,让将军速去将军府。”屏儿瞪了顾二一眼,顾二讨好地曲着身子,他不敢啊,谁晓得将军与夫人在屋中干些什么,往日又不是没碰上过,他若打断了将军的好事,没准会被责罚,可是屏儿是夫人的贴身大丫鬟,将军一向待之宽容。 果然,陆元畅由顾小芙服侍更衣后,黑着脸出来了,顾小芙见她的样子着实要把下人吓到,便劝道:“表哥叫你,怕是有事,你莫耽搁,速去速回,晚饭我做你最爱吃的焖羊肉可好?” 陆元畅点头,让顾二叫上张成等亲军,随自己去了将军府。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码到十二点半,才五千多字,尽力了,承诺的双更是没有了,这个肥章大家先看着吧。 明天学校考试,本君没有监考,应该能多码一些。 本君最近一直在想,为什么读者能选择作者,而作者不能选择读者呢?现实生活中,谁扔给本君十块钱指着本君鼻子骂的话,本君估计会抽他,呵呵。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白夜行扔了一颗手榴弹 默扔了一颗地雷 默扔了一颗地雷 默扔了一颗地雷 默扔了一颗地雷 默扔了一颗地雷 我只笑笑不说话扔了一颗地雷 我只笑笑不说话扔了一颗地雷 000扔了一颗地雷 000扔了一颗地雷 000扔了一颗地雷 破碎··扔了一颗地雷 小weiwei扔了一颗地雷 熙风扔了一颗地雷 Jc扔了一颗地雷 koko扔了一颗地雷 谢谢大家支持,做人都不容易,尽力吧。本君不太喜欢和别人说困难,不过知道本君为人的读者总会体谅本君,在这个渐渐天凉的日子里,让人觉得很温暖。 第115章 王敏与三公主的往事 陆元畅才到将军府,便被王超亲自带进了书房中,王超脸色极难看,可想而知有重大事件发生。 “阿元,敏儿发现了三公主!”王超有些不知所措,三公主是他们手上的一张牌,但现下并非是亮牌的好时机,反而,若是消息走漏,后果不堪设想。 “表妹怎会发现的,表哥不是将人移至别处么?”陆元畅疑惑地问道。 因着顾小芙回归宋家,王敏不耐烦在宋府整日看人家母慈女孝,便在顾小芙进宋府的第二日搬回了将军府,陆元畅知晓后,立刻提醒王超,让他将三公主移至他处,以防被王敏发现,可是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些事。 “还不是因为你,整日只知在后院厮混,军中那么多事我如何能料理妥当,不就想缓上几日得闲亲自将人送出去,谁想被敏儿发现了。”王超埋怨道,可是埋怨又有何用,事情都已发生了。 王敏搬回将军府,整日闲着无趣,因着长辈在此地,她也不敢行为太过放纵,闲来无事,弹弹琴,作作画,也得些趣。不过因她行为太过不堪,寻常贵女都不愿与她为伍,开了诗社花宴从不邀她,而顾小芙却是成了众女力捧的红人,不管是身份还是品性,都得众人青睐,但凡开宴,必要下贴,这让得王敏极为不快。 王敏觉得,自打顾小芙出现之后,自己的好运全被顾小芙抢走了,男人,宠爱,地位,闺蜜,被顾小芙占了去,为何顾小芙样样顺心,而自己却是一无所有,甚至于自己的嫡亲大哥,也常常归劝自己要与顾小芙好好相处,想她堂堂县君,凭什么去巴结讨好一个暴发户似的村妇! 王敏不甘心,可是有王超看着,有宋定天与宋夫人盯着,她就算想耍些心机也是枉然,自己那点道行,在那些人眼里还不够看的。憋屈的王敏日日在府中饮酒自怜,酒醉之时即兴扶琴抒怀,谁想某日夜晚,院中竟有箫声与她共奏。 那箫声中,暗藏极浓的哀怨与不甘,与王敏的琴声纠缠共融,王敏起初只是认为那个吹箫之人是自己大哥的某个姬妾,并不以为意,依旧抚琴,到是与箫声极为合谐。 第二日,第三日,两人如此神交,渐渐的,王敏起了兴趣,那人的箫声太过哀怨,而在哀怨之中,还有一丝熟悉的感觉。 王敏带着丫鬟,寻箫声而去,在小楼门口,却被守门的侍卫拦下,侍卫待她极为有礼,但态度却是强硬,除非有王超的放行文书,不然谁也不能进去。 这一下,可把王敏气炸了,一个顾小芙恶心自己还不够,现下居然连个低贱的侍卫也敢拦她,不禁与侍卫争吵起来,小楼中的人,因院门的争吵而登楼观望,这一看,她便呆住了。 是她,居然是她!虽然相距甚远,但那个小小的人影,却和心底深藏着的印象如此吻合。三公主泪满衣襟,一别多年,只道今生再不相见,却没想到,居然还有相聚一日! “小繁,将我的箫取来!”三公主哽咽地说道,她的声音,就算极力压抑,还是有着微微颤抖。 小繁将箫递与三公主,便看到三公主气息不稳地吹奏起来,那断断续续的箫声,演绎着曾经豆蔻年少的芳好,三公主的脑海中,一幕幕闪现以往与王敏相处的片断,御花园内扑蝶,御书房内对诗,在贵族酒宴上招摇,还有宫内的缠绵。 王敏被箫声所吸引,抬头一看,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痴痴与楼上之人对望,一眼万年。 王敏泪如泉涌,哭得像个孩子,像小时候那般,只要在三公主面前,她就不是什么贵女,不是高高在上的武威侯府大小姐,她只是一个被人疼被人爱的傻女孩。 箫声停止,两人对望,三公主有些激动地向王敏招手,王敏一下子爆发了,她指使身后的丫鬟们冲开侍卫,自己要硬闯进去。侍卫们自然制得住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可是他们敬着王敏的身份,不敢太过强硬。在纠缠之间,王敏寻到空档,一把踢开小院大门,用着全身的力气,向三公主飞奔。 三公主见王敏闯了进来,也是不顾形象向楼下奔去,两人在楼梯口相遇,那纠缠的眼神中,是复杂又饱含关切思念之情。 “公主!” “敏儿!” “你怎会在此地!” “你怎会在此地!” 两人的异口同声,还是如以往那般默契,三公主看到王敏长大了,不再如当初那般青涩,可眼中的情谊,却是如往昔一般。 紧紧地拥抱,似乎再也没有什么能将她们分开,关上房间,便是春、色盎然。 小繁默默地守在屋门处,听着里面交织的呻、吟,心中极为复杂。正主儿来了,她再也没有守下去的意义。 从京师到戎狄,再从戎狄被抓回,小繁一直无怨无悔地陪着三公主。她原本不是服侍三公主的宫女,在当年和亲在即之时,与三公主巧遇,因自己容貌酷似王敏而被三公主选中,陪嫁去了戎狄。 她们在半途中,被花尔哈及截获,三公主用着她的智谋,与花尔哈及达成意向,三公主助花尔哈及一统戎狄,而花尔哈及便要为二皇子争夺王位,在事成之后,护送三公主回国。 一切的事,都按着两人的计划发展,几年之间,花尔哈及凭借三公主的奇谋,篡权夺位,整合一盘散沙的戎狄各部,其势力不断壮大。在暗中,花尔哈及又联系了大周二皇子,二皇子收到三公主之信,喜不自禁,开始利用自己以往隐藏的实力,在朝中争取威望,以影响先皇对边疆的施政。而此计正中先皇下怀,他早已在暗中慢慢削弱边境实力,二皇子的提议,他很乐意接纳,而对一直行为严谨的太子,越发的不满。 那时候,不仅北境艰难,西境与南境亦是相同,军晌不足,粮草缺乏,军械残破,兵力下降,三大巨阀自然明了朝廷的用意,可是他们已在边境经营多年,绝不会让一番心血付之东流。他们开始暗中加紧自己对边境的控制力,连络北境贵族,以得资助扩充实力。 明面上看似时机成熟了,花尔哈及动了,二皇子也动了,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中,宋定天的实力已降到最低,这是戎狄攻打大周的大好机会。 大战爆发,前期宋定天被压着打,所幸他经验丰富,守城以待,让得戎狄大军无法破城,花尔哈及这才在三公主的提议下,借用到手的部分军防图,出奇兵以偷进北境腹地,妄想前后夹击。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因为陆元畅的轻狂,所有的事都发生了突变,戎狄精锐尽丧,花尔哈及战死,三公主被擒,所幸二皇子力挽狂澜,顺利登位,这才让得绝望的三公主能坚持下去。 小繁看着寂寥的星空,默默流泪,这些年,陪着三公主吃了多少苦,可是不管再险再难,她都能守着这个人,虽然她待自己不好,虽然自己只是个替身,可是承欢多了,相处久了,卑微的小繁也是认命了,因为她没有选择的权力。 而现下呢,她该何去何从? 侍卫见王敏闯了进去,便不再对婢女们的拳脚有所闪躲,将人全都绑了起来,严守小楼,派人前去通知尚在城外大营的王超。 王超见到报信立即回城,到府时已是天亮之际,当他将事情的经过理清之后,便赏了失职的侍卫每人一百军棍,再然后,他便迎来自己亲妹的指责。 一夜的欢爱倾诉,足够王敏将三公主的事弄清楚,当她知晓是陆元畅将她生擒而来,又是自己的亲哥哥对她用刑,她恨死了这两个人。原本对陆元畅还有肖想,这下三公主回来了,便是再无可能,而面对一直疼爱自己的大哥,王敏可不会客气,闹着要放出三公主,好与自己双宿双栖。 王超被妹妹的胡搅蛮缠弄得很烦恼,他耐心与王敏说道理,可是突如其来的失而复得让王敏冲昏了头脑,她哪里能听得进去,只觉得哥哥不厚道,残忍得将三公主幽禁于此。 王敏是亲妹,王超舍不得强制她,这才在百般无奈之际,将陆元畅叫了来,若此事让宋定天知晓,王超自领军棍不说,估计在宋定天的心里,也会对他有想法。 虽然他出生入死跟了宋定天十几年,可是王超知晓自己并没有完全的实力继承宋定天衣钵,而宋定天对自己也并非十分满意,到是陆元畅,有这个潜质。 所幸陆元畅一向与世无争,王超拿她当兄弟,陆元畅也很实在,全心全意辅助自己,但宋大郎即将前来,这于王超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自己和宋大郎相比,只略胜一筹,可这点优势,在宋大郎身为宋定天亲子的身份面前,微不足道。 “阿元,你说这事如何收场,若是宣扬出去,新君怕是越发的要灭了我们。”王超皱眉说道。 陆元畅闻言不吭声,心想你是亲大哥都没办法,我一个外人还能管得了。可是顾小芙已是宋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懂得,这事若是处理不当,宋氏灭门都有可能。于公于私,陆元畅都得帮着王超收拾这个烂摊子。 “表哥,这事还没宣扬出去罢?”陆元畅沉静地问道。 “还没,下面人处理得当,我回来后又让人严守全府。只是敏儿缰闹,我怕这事捂不住多久。”王超答道。 陆元畅微微点头,还没传出去便好,只要按住王敏,此事还有回转余地。 “表哥现下能否传表妹前来?” “自然可以,阿元你有法子?”王超急切地问道。 “试试罢。”陆元畅无奈说道,她这法子,是万般无奈之下的馊主意,算是赌一把。 王敏应唤前来,见到王超,便气呼呼地说道:“王超,这事你应不应,你若不应,我自己带公主回京。” “我是你大哥,你怎能如此对我说话!”王超闻言气个半死,称呼也就算了,居然还想带三公主回京,岂有此理。 “你是我大哥吗?明明知晓我心里有公主,却将她百般凌、辱,加之她身上的刑罚,如同加之我心一般疼痛!”王敏愤怒了,见到陆元畅也在此前,她越发的激动:“还有你,屈屈一贱民,居然胆敢擒拿堂堂大周国公主。” “住口,阿元是仪儿的夫君,是我们的妹婿!”王超气得脸都青了。 “呸,就凭那顾小芙一个村妇,也敢说是我妹妹,我王敏没有这种贱民的亲戚。”王敏倔强地说道,她恨透了屋中两人,更恨那个顾小芙。 “呯~” 屋中响起了尖锐的声音,王敏吓了一跳,回头看去,竟是陆元畅一把将椅柄拍碎了。陆元畅无所谓别人怎么说自己,只是谁也不能这样作贱顾小芙。 “王敏,你说话放尊重些,有胆子,就去岳父岳母那边说道说道,我要看看,你口中的贱民贱妇在他们眼里,是什么!”陆元畅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只是那紧握的拳头,被捏得“咯吱”作响,而掌中的木碎,已成粉末。 王敏听到陆元畅说起宋定天与宋夫人,这才有些害怕不敢作声。 三人沉默良久,待得王超与陆元畅怒气消褪一些,才转入正题。 “王敏,你可知,你若将三公主带回京师,你会永远失去她!”陆元畅沉声说道。 “你休要污蔑她!”王敏不甘地回道。 “是么,一个身处敌国,能通敌卖国的公主,一个在戎狄数年,游走在权力巅峰的可敦,你给她的情爱在她眼里,值多少?”陆元畅不屑地说道。 “你瞎说!” “你大可试试,看她回了京师,会如何待你,会如何待你如亲女的宋家,会如何用着阴谋诡计让宋家与你们武威侯府身败名裂,抄家灭族!” “到时,不知她是否会网开一面让你苟且偷生,而身为罪臣家眷的你,又当如何在她面前,给她情爱,而在你与她温柔之际,又如何面对疼爱你的父兄!”陆元畅一句句逼迫,丝毫不留余地,当王敏直言侮辱顾小芙之时,陆元畅便不再将她当成是自己的亲眷。 “你胡说!”王敏惨白着脸,微弱地反驳,看得王超极为心疼。 “我胡说?呵呵,她当年能舍弃你,今日为何不能,她明明在戎狄是自由之身,为何数年不与你联络,你若不信,尽可一试,只是到时赔上你的父母,你的兄长,所有疼爱你的人!”陆元畅起身,对王超拱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要离去。 “陆元畅,你别走!”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早上六点起床,六点半出发上班,晚上九点半下班,十点到家,真是让人厌倦。 上周末闹辞职,被老爹一把拍死,人生已无望,本君留了一更给明天,今天就不双更了。 myth扔了一颗手榴弹 夏天丆打烊丶扔了一颗手榴弹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14711822扔了一颗地雷 koko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瑜隐扔了一颗地雷 江湖熊猫君扔了一颗地雷 破碎··扔了一颗地雷 来杯摩卡拿铁两搅扔了一颗地雷 无梦的人扔了一颗地雷 kid0731扔了一颗地雷 菇凉三十八扔了一颗地雷 呆子阿三扔了一颗地雷 js扔了一颗地雷 Jc扔了一颗地雷 白夜行扔了一颗地雷 bilibilipapapa扔了一颗地雷 大家都别闹了,安安静静看书吧。 第116章 王敏的选择 王超看着王敏楚楚可怜的样子,真觉自家妹子是个贱骨头,自己与她好好说话她不听,非要被人恐吓威胁才甘心,不过看到事情有回转余地,王超则是忍住心疼,让陆元畅与王敏说道理。 很明显,要放三公主是王敏的意愿,要回京师是三公主的意思,陆元畅问都不用问,便知王敏被三公主利用了。要说她们之间的感情,陆元畅不敢臆测,都多少年了,各自又是那德性,感情肯定是有的,但有多深,是否还如当年那般,便不好断言。 王敏不傻,身处这种地位的傻人是活不长的,这种事由外人分析比自家人说要强些,至少王敏在一时情动之下,面对一惯疼惜自己的大哥,自然是怎么顺心怎么来,而大哥的劝诫是无法入耳的。 面对强势的陆元畅,王敏有不满,有怨恨,还有着害怕,虽然她嘴里总说陆元畅是贱民,顾小芙是贱妇,但其实她心里很明白,这两人早已不是当初那般弱小。正因为她们的成长太过迅速,她们已高出自己一头,王敏才会如此嫉恨,才会反复强调她们的出身。 “如果你冷静下来,咱们便一起想法子,如果你不愿意,那便随意行事。”陆元畅回头说道,淡漠地看着王敏。 王敏很是尴尬无措,她不知如何面对这样的陆元畅,陆元畅刚才的话,已让王敏发觉自己所了解的事已有偏颇,她虽然喜爱三公主,但还算有良心,至少不愿看到家人因自己而枉死。 “阿元,敏儿知错了,你消消气,咱们有话好好说。”王超见王敏不愿放低姿态,只得自己出面。 因着大家是一条船上的人,陆元畅便将眼下的形势掰开了揉碎了说与王敏听,王敏在陆元畅温和的声音中,听出了很多东西。很多事情,三公主刻意将其隐去,只是将自己的遭遇说得惨烈无比,以博得王敏的愤不顾身,从而达到逃脱的目的,可是同样一件事,在陆元畅这边,却是截然不同。 三公主通敌卖国,三公主欲要陷宋定天与王超于死地,新君篡位夺、权,北境岌岌可危,一桩桩,一件件,都有三公主的影子,可以说,事态发展到如斯地步,从很大程度上来说,是三公主推动的。 王敏震惊于三公主疯狂的行为,可是一面又为三公主的遭遇感到悲哀。三公主原本不是这样的,就算当年她高傲骄纵,也不过是身份使然,自打三公主被先皇卖给了戎狄,一切才发生了变化。 王敏结合三公主的诉说,自然也能猜测出这些年她的不易,在她被父皇国家背弃之时,她身为一个弱女子,想反抗而无力反抗,只得与虎谋皮,这其中的艰辛,不为外人所道。 “大哥,你知敏儿心意,此生,我只愿同她在一起。”国仇家恨,不是她王敏所能左右,既然两人能在多年后相遇,那便是她们的缘分,王敏实不愿放弃三公主。 “阿元,你看此事当如何处置?”王超有些头痛,对于王敏如此执着很是无奈。 “法子,是有的,只看王小姐能否答应,若是愿意,便按此计行事,若是不愿,那王小姐,我等便对不住了,于公于私,三公主都留不得。”陆元畅淡淡地说道,她经历了那么多事,心肠已是很硬了,所剩无几的良心,也都给了顾小芙与果儿。 “你说罢。”王敏强作镇定,她知道,陆元畅言出必行,而三公主被幽禁之事宋定天必然知晓,若是她真闹起来,宋定天定会想办法收拾自己。 “你可与公主在一起,但你必须住进小楼中,若无特殊事宜,不能出楼。”陆元畅冷漠地说道。 “阿元!”王超不忍,这不是等同于将王敏幽禁么。 陆元畅不理王超,只是直愣愣盯着王敏,王敏咬唇,只思量片刻,便重重点头。 “敏儿,你可要细细思量,莫要冲动毁了自己!”王超见王敏居然答应了,很是着急,他如何能将亲妹关押起来。 “大哥,不必多说,敏儿的心意,你当早已知晓,若是有一日,敏儿能感化公主,还请大哥在舅父面前替我俩说句话。”王敏坚定地说道,当她再次重逢三公主,她便再也不能将这个女子丢开了。 王超站在小院门口,看着王敏孤身入内,极为不舍,可是,他想不出更好的对策。 “阿元,你别忘了,三公主对我们尚有用,若临到事,我等必然要将三公主换出去。”王超叹气道。 “到那时再说罢,只要咱们振作,许是用不到三公主。”陆元畅淡淡地说道,只是她的内心,却极不平静,没想到放荡如斯的王敏,居然会为所爱之人如此牺牲,她看似不端的行为掩盖之下,有着爱国之情。 陆元畅看出了王敏的决然,她要用自己的心,去感化三公主,为了国家,为了宋家与王家,三公主必然不能放出,那么,王敏便以身相陪,自甘身陷囹圄。陆元畅深深吸了口气,她希望三公主能改邪归正,别辜负了王敏这份深情。 三公主原本充满期盼的眼神,在见到王敏只身进楼之后,在小院大门再次关闭之时,暗淡了。她疯狂地哭叫,丝毫不顾忌形象,被关押已久的郁闷,对前途的绝望,特别是在绝望中看到希望破灭,让得三公主疯了一般。 王敏尽力抱紧三公主,让她不会伤到自己,三公主气愤于王敏的软弱无能,用着全身力气踢打狠抓,王敏瞬间伤痕累累,可是她不顾疼痛,不顾脸上血淋淋的抓痕,只是紧紧地抱着三公主,嘴中喃喃着:“别怕,我会陪着你,到老,到死。” 陆元畅怀着无比低落的心情回了陆府,事情虽然解决了,但她一点都不开心。生逢国乱,不仅百姓没有生存权力,就算当官的,领兵的又如何,同样没有选择余地。历史的方向不会因个人意志而改变,身处于这样一个即将分崩离析的王朝末世,只能怨老天不慈。 陆元畅回府后,并没有如往常那般直接去正房找顾小芙,而是挥退了亲军,自己一个人躲在书房,也不点灯,将自己融入黑暗,思考着镇北军未来的道路。 “啊呜~” 小九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陆元畅听了便知果儿已睡下,她淡淡地笑着,轻声说道:“小九,进来罢。” 黑暗之中,两颗绿色的眼眸靠近陆元畅,陆元畅拍拍大腿,小九便跳了上来,前脚趴在陆元畅身上,用着微凉的舌头舔着陆元畅的手。 “小九,你在陆家,开心吗?是否想过要回山林去?”陆元畅难得与小九亲近,摸着小九又软又密的皮毛,手中尽是温热之感。 小九闻言,歪头看着陆元畅,它不知为何这人突然如此落寞,但从小相处的感情,让得小九自觉用着自己的方式安慰她。小九将头拱进陆元畅怀中,像小时候那般撒娇。 “小九不愿回去么?那便留在陆家,陪着果儿可好?”陆元畅看着小九的傻样子,不禁笑出声来,那清亮的声音,在屋中回荡:“小九,你要记住,你是一头狼,若是我不在,你要勇敢地保护她们。” 陆元畅伸出手,小九便将爪子伸进她手中,一人一狼似乎在无形中达成了某种共识,要为自己喜欢的人撑起一片天。 书房门开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旋即是软糯的声音:“黑灯瞎火的,怎的一个人在屋里不点灯。” 烛火亮了起来,小九围着顾小芙直转,偶尔用前爪扒拉着顾小芙的衣裳下摆,顾小芙蹲□,怜爱地说道:“小九真乖,在陪阿爹呢。” “啊呜~” 小九欢快地投入顾小芙怀中,那清爽的淡淡香气,让得小九很舒畅。 “你怎得过来了,果儿睡了?”陆元畅问道。 “睡下了,顾二回禀说你一回来便窝在书房中,我过来瞧瞧,怎么,有事?”顾小芙见陆元畅脸色不佳,便问道。 “好端端的,怎会有事,你快将焖羊肉端过来,真香。”陆元畅展开笑颜说道,还故意露出嘴馋的样子。 “瞧你这猴急样,是短了你吃食么,若是让阿爹阿娘知晓,他们还以为我这个做妻子的不懂得伺候夫君呢。”顾小芙见陆元畅不愿多提,便打趣着将话题扯开,她们之间,已是再默契不过。 “你莫要哄我,岳父岳母只会关心我待你如何,就怕我将你欺负了去,好似我陆家是龙潭虎穴似的。”陆元畅嘟囔道。 “阿娘亲手为你缝了一件袄子,午后刚送来,我收进了柜中,回头你回屋试试。”顾小芙无声抗议,其实宋夫人待陆元畅算是好的,只不过比较紧张刚认回来的闺女罢了。 “好,我用完就回屋。对了,你好几日没回娘家了,明儿我得闲,你将府里的事搁一搁,咱们带着果儿一起去看看你爹娘。”陆元畅咽下嘴中香喷喷的肉说道,有来有往,这感情才热络。 “也成,前几日平城县君给了我几张上好的毛皮,明日便带了去给爹娘,他们年纪大了,受不得凉。”顾小芙见陆元畅吃得有些急,想是饿狠了,便贴心地倒了碗汤,让她送饭。 陆元畅喝了一大碗汤,才将卡在喉间的肉饭送了下去,在军营待久了,用饭也不如往日那般从容。 “行,库里还有张我以前打的老虎皮,也一并送去,那张老虎皮,当初打来之时可是了不得,那是成年的雄虎,又在山上饿了好吃日,下山觅食眼睛瞪得直圆,像小九这样的狼,它能吃下好几只,那时我正在山里守着一头野猪,没想与它碰上了,大冬天的,我吓得冷汗直冒,后头衣服都湿透了。。。” 顾小芙静静听着,偶尔也会配合着陆元畅一惊一乍,让得陆元畅说起来越发带劲。顾小芙觉得,每当陆元畅说起以往的事,特别是山上的趣事,都是那么的可爱,又那么的专注,她不是将军,不是宋定天的女婿,不必整日板着脸应付各种烦心事,正如此刻的她,很轻松,很愉悦,丝毫没有进屋前自己看到的那般失落。 “芙娘,芙娘,你咋发愣呢,那虎皮可是相当完整,我怕自己手艺不精,专门花重金找人硝制的,岳父看了保准喜欢,放在军帐里多威风!”陆元畅自豪地说道,觉得这份礼物极为珍贵,送给宋定天,定能挽回自己的面子,谁让顾小芙嫁妆那么多,谁让顾小芙是宋家的宝呢,陆元畅要让宋家人知晓,顾小芙跟了自己,是最正确的选择。 她还是年轻人,平日看着稳重,但总有些年轻人的血性,又多在军中,自然豪情满溢,她觉得自己虽生为女子,但不输男儿,至少,她能让顾小芙过上幸福的生活。 “阿元,咱们等此地事了,便回洛溪村罢,到时,咱们还过从前的日子,你打猎,我料理家务,只是,我只为你做女装。”顾小芙温柔地抚摸着陆元畅的脸,期盼地说道。 “咱们自然要回洛溪村,那里才是我们的家。”陆元畅搂着顾小芙日渐恢复的细腰,承诺道。 “要不,今夜你再穿一次让我瞧瞧?”顾小芙灵机一动,诱惑地说道。 “眼下府里都是人,怕是不妥罢。”陆元畅说道,其实她也有些意动。 “就在屋里穿,咱不让别人看到。”顾小芙撒娇着,红着脸继续游说道:“你若穿了,今晚我便听你的。” 陆元畅闻言,眼睛亮了起来,这个诱惑太大了,大到她根本无法拒绝。 小九看到爹娘匆匆入了正屋,只得仰天长啸,突然间,小九有些寂寞了,要是有一头狼陪着自己,那该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说的本君都已想过,反正是一言难尽,谢谢大家的关心. 第117章 宋府一日游 进入腊月,北境降雪的日子一日胜过一日,这日,天空飘起了厚厚的大雪,比之去年雪灾有过之而无不及,顾小芙抱着果儿待在暖烘烘的马车中,慢慢往宋府行去。 “阿元,要不你进来避一避罢,别冻着了。”顾小芙看陆元畅在车前骑马,大雪落在她的身上只一会儿便积了薄薄一屋,有些心疼。 “不必了,很快就到了。”陆元畅和煦地笑道,丝毫不觉寒冷,她本身武艺高强,又是年轻,出门前顾小芙还让她穿上了厚实的新衣,怎会受冻,再说好歹她还是个将军,带着几十个亲军,总要做做样子。 到了宋府前,自有管家引路,宋夫人今早得了顾小芙要回来的消息,便即刻忙碌起来。 “孩儿见过阿爹阿娘,小弟/小妹见过三哥。”陆元畅两人行礼,宋夫人忙将人扶了起来。 “这是在自家,不必多礼,仪儿,将果儿抱来我瞧瞧,看看咱们小果儿可是冻着了?”宋夫人笑眯眯抱过果儿,适才陆元畅两人见礼之时,她有意看了顾小芙,见她脸色红润,微露娇媚,便知这几日她在陆府过得舒心。 又见陆元畅清秀斯文,并没有军中男子那般粗鲁,而且进门之时,陆元畅一直亲自打伞为顾小芙娘儿俩遮风挡雪,宋夫人越发的满意。 其实,以宋家的地位,陆元畅就算再有才华,再才貌双全,也配不上顾小芙,宋家的女儿,不是嫁入皇室,就是许给世代权贵,如陆元畅这般平民之身,连考虑都不必。不过顾小芙流落民间,与以往的宋家女有所不同,且时至今日,天下有大乱之势,如陆元畅这般能打仗有谋略之人,当是乱世英雄。 别看宋家两老,宋夫人和善,宋定天威严,但从内心来说,还是宋定天更为满意陆元畅,宋夫人不懂军务,自是有些遗憾顾小芙许给了平民,幸好陆元畅待顾小芙一直如珠如宝,宋定天又极为欣赏陆元畅,不然,宋家怕是要让顾小芙和离的。 “阿娘,今日我让大郎穿上了您做的袄子,大郎一直说又贴身又暖和。”顾小芙挨着宋夫人,撒娇地说道,暗暗给陆元畅博得好印象。 陆元畅淡淡地笑着,慢悠悠喝茶,心想娶个贤内助,真真是一辈子的福气,她顺杆说道:“小婿让岳母费心了,心中着实惭愧,前几日家中得了一些尚好皮毛,今日小婿特意带来孝敬岳母,咱这北地到了冬日,异常寒冷,岳母是南人,怕是不习惯。” “阿元有心,不像你三哥,尽弄些无用的东西糊弄我。”宋夫人闻言,对陆元畅说话又是暖了三分,养儿防老,不就是用在此处么。 “阿娘,您瞎说什么,阿元身上那袄子用料,我可是花了大功夫弄的,您把最好的给了她,到是怪起我来了。”宋文季不甘心,咋现下他最不得人心了,他眼珠子一转,便说道:“阿元,你除了有岳母,还有岳父,还有舅兄,你为何单单只讨好岳母?你舅兄我的礼省了也罢,可岳父的礼又要如何说?” 陆元畅白了宋文季一眼,就知道他没安好心,她咋就和宋文季如此不对付呢! “岳父,小婿年少在村中时,曾打过一头花斑吊睛成年雄虎,一直在库里放着,只觉如此威武之物不是常人所能享用,前些日子仪娘整理库房寻了出来,小婿便觉得献给岳父才不辱没了那头凶虎。”陆元畅说道,让顾二将虎皮抬了上来。 “哇,好大,好完整,阿元,这头虎是你打的?”宋文季看到虎皮,眼睛发亮。 “正是,当年不幸与它遇上,它饿了好几日,见我就要吃,我为保命,只得将它杀死。”陆元畅回想当年那凶险的场景,至今还有些后怕。 宋定天腿伤初愈,还有些微跛,陆元畅见状,忙将他扶了起来,去看虎皮。宋定天一看,有些不可思议,喃喃道:“这是。。。旬阳虎!” “正是。”陆元畅淡淡点头。 “好小子,你可真是命大,要不是它饿了好几日没力气,你这条小命怕是早没了。”宋定天说道。 在北境二十多年,宋定天闲时也会带人上山打猎,曾有一次,也遇上了旬阳虎,军中三四个大汉都制不住,宋定天虽眼馋,可不想让自己的人受伤,且又闻山中另有虎声,只得弃虎而去。旬阳虎,北地有名的凶物,个头比寻常虎大上三分,真正的山林之王。 “岳父,此物可放于您军帐中,端得是威风,就是朝廷天使前来,见到它怕也是要腿软的罢。”陆元畅现下马屁可是极会拍,自己的岳父加顶头上官,又待自己如子侄般教导,可不是说话不腰疼么。 “哈哈,阿元有心,这东西要是被将军们看到,怕眼睛都要馋红了。”宋定天大笑,显然这礼物送得极合他心意。 宋文季乖了几日,渐渐也探得不少消息,他此刻已知陆元畅有本事,是老爹的好帮手,对陆元畅的芥蒂早已消去,闲来斗嘴,不过是天性使然,见到虎皮如此珍贵,他难得说了句中听的话:“阿元好武艺,待雪停了,你带我去山上转转,咱打些猎物祭祭五脏庙。” “成,我自打入军,便不曾好好狩猎一番,手早痒了,回头咱们弄些真正的好皮毛,给岳母做个大氅。”陆元畅愣头青一般笑道,其实她挺享受一家和乐的气氛。 一家人有说有笑,话题基本围着果儿转,果儿有些认人啦,果儿会转头盯人瞧啦,果儿爱干净拉臭臭要闹别扭啦,果儿吃不饱宁可饿着也不愿喝奶娘的奶水。亲自哺乳,贵族没这规矩,不过顾小芙情况特殊,在劝过无效之后宋夫人也就丢开了,可是果儿吃不饱,宋夫人不免要着急些。 说到这个,顾小芙的脸不禁有些红,不着痕迹瞪了陆元畅一眼,陆元畅憨憨地笑着,小脸也红了,这能怪她吗?起先是她有些奶瘾,可后头顾小芙也似是爱上了这般游戏,近几日晚间两人闹得有些凶,这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啊! 得了,好歹果儿白日能吃饱的,顾小芙喂饱了果儿,哄她睡了,一家人便开了午宴。今日宋夫人特意准备了烧窝,听顾小芙说陆元畅特别爱吃,又见天冷得厉害,吃烧窝便是最好的选择。 宋府可不像民间那般到了冬季只有肉,各色鲜蔬菜应有尽有,还弄了几尾南方来的桂鱼,新鲜切片,入口即化,北地极少能吃到。陆元畅用了鱼片,直把最爱的牛羊肉丢开,宋文季笑她没见识,陆元畅也不理,自是吃得欢。 “三哥,你莫要笑阿元,她自幼孤苦,能吃上顿暖的便是极好的,哪里有挑三拣四的余地。”顾小芙想到自己刚到陆家时,陆元畅那日子过成啥样了,难为她一个女孩子冷冷清清冷菜冷饭过了那么多年。 陆元畅见顾小芙替自己夹鱼肉,淡淡地笑着,也从锅中夹了块羊肉给顾小芙,说道:“你吃这个,冬日暖身。” 宋文季看着小两口郎情妾意,老两口你来我往,他有些郁闷了,他收敛之后,爹娘是开心了,妹妹也开心了,可是他自己却是不开心了,身边连个可心伺候的人也没有,而别人却是成双成对,他突然有些想念自己的妻子,不过想到那人,宋文季更郁闷了,两人都老死不相往来,想她作甚! 用过午饭,顾小芙陪着宋夫人去暖阁说话午睡,陆元畅则跟着宋定天去了书房,将王敏与三公主的事交待了一下。这事瞒不了,过年一家团圆王敏总要出来见人的,到时事发被宋定天责罚,还不如自己交待。 “冤孽!她自己选择的路,便让她自己走,到时尝到苦果,看她如何应对,以为皇家人都是如此好相与的!”宋定天对王敏是恨铁不成钢,从小当亲闺女一般疼的小外甥女,尽是毁在了三公主手里,早知今日,当初他决不会同意武威侯将王敏送进宫。 陆元畅有些不懂宋定天眼下的态度,以往在军务上,就算新君再如何卑劣,宋定天总一副沉着从容的样子,怎么说到王敏,他会如此气愤,又如此憎恨皇室中人。 “岳父,我让表哥将表妹与三公主一同关押,等闲不得出小楼,这事,若是让岳母知晓,怕是要伤心的,而且新年在即,岳母见不到表妹,自要相问,到时,我与表哥都无颜见岳母了。”陆元畅说道。 宋定天是军人,处事极有原则,有些牺牲再所难免,他于这事是能接受的。而宋夫人是女子,又与王敏情同母女,陆元畅怕宋夫人感情用事,责罚她与王超是应该的,但就怕宋夫人心软将王敏放了,那便是大事。 “我会将此事与你岳母说,你不必担心。超儿此事做得极不妥当,幸好有你,不然此事若是泄露,新君便有出师之名,我等在道义上便站不住脚。” 宋定天考虑得极深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君若对臣下欲加其罪,君便是昏君,无道失助,民心尽丧,但新君若有此把柄,那宋定天便无可避免犯了囚禁皇室之罪,这种罪,是以下犯上,到哪里都说不过去,特别是对武将影响更大,到时别说是宋定天了,就是他直接指挥的镇北军也会无端被按上造反罪名。 陆元畅没有宋定天想得那么深,但她知晓此事非同寻常,这才早早将此事与宋定天坦白,以求最好应对,防范未然。 因雪过大,宋夫人极力挽留,陆元畅与顾小芙便歇在了宋府,陆元畅第一次被允许睡入顾小芙闺房中,这算是宋家对她的肯定。 “要进宋小姐闺房,真不容易啊~”陆元畅一边感慨,一边与顾小芙调笑。 “贫嘴,你是登徒子,谁敢让你进的,快出去。”顾小芙推开陆元畅伸过来的手,矫情地说道。 “是,唯小姐之命是从。”陆元畅唱了个诺,还真听话去了外头。 顾小芙还以为陆元畅要闹,也顾不上理她,先与屏儿一起铺床安顿果儿,待夜深了,才发现陆元畅还没进屋,便窝在炕上问屏儿:“将军呢,上去哪儿了?” “回夫人的话。将军一直在外头看天,奴婢去劝过,将军说要一个人静静。”屏儿答道。 顾小芙闻言,便是睡不住了,披上厚外套,拿了陆元畅的大氅去寻人,在屋门外,见到陆元畅背着手,傻愣愣地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显得有些伤感。 身上一暖,陆元畅回头一看,见是顾小芙,便淡笑道:“芙娘,外头冷,你快些进屋去。” “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顾小芙被陆元畅包进大氅中,可是面前之人浑身泛凉,让得她不由打了个哆嗦。 “明日是阿娘生忌,我在这里陪她,想第一个向她祝寿。”陆元畅悠悠说道。 “呀,我竟然忘了!”顾小芙闻言,极为羞愧。 “无事,阿娘看到我如今有妻有女,有和美之家,自是会为我感觉高兴。”陆元畅安慰道,其实她往年也没有特地祭拜包氏,就是习惯在前一日子夜,一个人静静地看天,就如看阿娘一般。 “我这个做妻子的,太不贤惠了,婆婆的大日子都不记得,阿元,过年时咱们回洛溪村住上几日罢,去看看婆婆好么?”顾小芙心有不安,他们今日玩闹了一日,却不曾想到过世的婆婆,这是对长辈的不敬! “也好,带果儿回去让阿娘瞧瞧。”陆元畅答道。 两人说了些知心话,便回屋睡了,今晚果儿很开心,她终是能吃饱了。 作者有话要说:天真的冷起来了,开车打空调,才感觉好点。想到年轻的时候,骑自行车顶风狂飚,年轻真是好啊。 kitch扔了一颗火箭炮 Jc扔了一颗手榴弹 Jc扔了一颗地雷 16128351扔了一颗地雷 小weiwei扔了一颗地雷 破碎··扔了一颗地雷 来杯摩卡拿铁两搅扔了一颗地雷 流年如影扔了一颗地雷 koko扔了一颗地雷 koko扔了一颗地雷 kid0731扔了一颗地雷 kid0731扔了一颗地雷 kid0731扔了一颗地雷 kid0731扔了一颗地雷 kid0731扔了一颗地雷 kid0731扔了一颗地雷 !~!~扔了一颗地雷 谢谢 第118章 又是一年 日子过得很快,扶缘斋交账了,几处庄子送来了过年孝敬,军中得了休假,各府之间开始频繁走动,府中筹备过年事宜越发忙碌,家大业大,何曾想到去年只是两人草草过节,吃顿饭,写春联,放炮竹而已,今年却是门庭若市,人多事多。 陆元畅疲于应付众权贵,顾小芙亦是忙得脚不沾地,两人每晚回屋倒头就睡,就是连果儿都不能亲自看顾。 在大雪纷飞的腊月二十八,陆元畅与王超宋文季一起在南门迎风等待,从未时一直等到申时末,才等来了姗姗来迟的宋家人。 “大哥,二哥,可是把你们等来了,小弟我吃了一嘴的雪沙,这北地可真不是人待的。”宋文季见到分离多时的兄长,很是开心,他小孩子心性又起,直抱怨北地不养人,与京师相比,可不就是异常严酷么。 “三弟不可如此说,这一路走来,为兄自觉北地尚算安稳,至少没有战乱,只有些贫户日子艰难些,比之云湘二州,不知好上多少,真是天堂与地狱之别。”宋大郎知晓他们宋家基业在北地,故而与宋二郎在行路之间,特地访察了民生百态,只觉父亲治下有方,北地虽是荒凉之地,但大城市也是极繁华的,乡间农户日子艰难些,应当与去年大灾荒有关。 “大哥说得极是,三弟你有所不知,眼下京师也艰难,前些时日正是收获季节,偏偏关中饱受战乱之苦,百姓无以为生,竟出现易子而食之惨状,南边又遭洪涝,粮食只能自给,京师正缺粮呢,今年京师比不得往年,很多富户,都开始往咱们北地迁,只因咱们这里大战消弭,能过上安稳日子。京师那边已有传言,新君龙位不正,失德遭天罚,这才致使天灾*不断,到头来,苦的还是百姓。”宋二郎一直关心民生,对全国的税政很是了解,眼下各地灾荒,朝廷都收不上税了。 “两位表弟,一路辛苦了,我等回府后再议。”王超见一路行来的众人有些狼狈,便劝着早早回府。 “也好,我等男子尚觉行路之苦,车中几个妇人早受不住了。”宋大郎笑道,见王超身后跟着一个清秀的年轻人,便问道:“表哥,她可是仪儿的夫君?” “可不就是这混蛋,把仪儿抢走了。”宋文季不等王超回答,便埋怨道。 “大舅兄,二舅兄,小弟陆元畅,向两位兄长见礼。”陆元畅拱手说道,并不理会宋文季。 “眉清目秀,精神爽利,不错。”宋大郎仔细端详过陆元畅,微微点头。 一行人相互见礼之后,便匆匆赶回宋府,宋定天与宋夫人早在暖阁内等待,等得久了,还有些不安,顾小芙陪着宋夫人,柔柔安慰,让得宋夫人只觉闺女贴心。待天黑微暗之时,管家禀报,大爷二爷终于带着全家人来了。 宋定天离家多年,年轻时还时常回京师诉职,后来先帝日渐老迈疑心,宋定天也就推脱留在北境以求自保,这都好几年了,还未见过自己的大儿子与二儿子。 “孩儿/媳妇/孙儿,见过父亲/祖父,母亲/祖母。”宋大郎领着全家人,向宋定天与宋夫人行跪拜之礼,因是久未谋面,底下的孝子贤孙很是激动。 “罢了,莫要多礼,老大老二,你阿娘早为你们准备好了屋子,快些带人进去洗淑。”宋定天见全家人一个不少,很是欣慰,难得脸上挂着微笑,想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待众人休整过,才又相互细细见礼,宋家三儿郎围着陆元畅,三妯娌围着顾小芙,相比于男子对陆元畅的挑剔,妇人们对顾小芙可是颇为友善,将四个孩子都叫来磕头。 宋大郎有两个儿子,长子宋家已是十二岁的半大小伙子了,次子宋和也有九岁了,宋大郎比顾小芙大了整整十四岁,原本早该成亲,奈何家中幼妹丢失,全家人一心扑在寻找孩子之上,他的婚事也耽误了下来,直到三年后宋大郎才与订亲六年的宋大嫂成亲,十九得了宋家。 宋二郎与宋三郎都各有一个儿子,名为宋万与宋时,各十岁,八岁,长得虎头虎脑,黑眼珠子机灵得紧,顾小芙被下面几个孩子磕头还好些,可是让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宋家磕头,着实有些难为情,宋家才比自己小七岁呢,因着悬殊的年纪,宋大郎都能当顾小芙的爹了。 “这是姑母给你们准备的见面礼,可别嫌弃。”顾小芙将一早准备的笔墨纸砚让屏儿递给几个内侄,亲切地说道。 “多谢姑母。”几个男孩子很有教养,恭敬接了礼,拱手谢道。 “三哥,我阿娘说姑母家有个小表妹,长得极可爱。”宋时最小,因是头一回见顾小芙,还有些羞涩,不过话虽是对宋万说的,但眼睛却是看着顾小芙,那眼馋的样子,可把人逗笑了。 宋家的男子都是恋妹情结,宋万听宋时如此说,也是期待地看着顾小芙。 “屏儿,你去看看,若是小姐醒了,将她抱来与舅父舅母表哥见见面。”顾小芙淡笑道,将宋时搂进怀里,因着大人都笑话他,他有些不好意思。 宋时觉得姑母身上淡淡的香味,与阿娘很不同,特别干净的感觉,又被姑母搂着轻抚,便觉得这个看上去像姐姐的姑母真好,而其他三个小子,则是极羡慕,可惜他们大了,有些不好意思。 屏儿去瞧果儿,见她刚好醒着,哼哼要找娘,便让奶娘将她仔细包好,抱去了暖阁。果儿来到后,宋家四个小子将注意力从顾小芙身上转向果儿,都围着她瞧,小妹妹脸红扑扑的,又白又肥,眨着大眼睛一个个瞧人,四个小子小心逗着,见表妹被自己吸引看向自己,就会乐呵呵傻笑。 “姑母,表妹可真小,还软软的。”宋时傻愣愣地说道。 “傻孩子,孩子小时候都这样,你小时候也是又软又白。”宋三嫂见儿子太过傻气,发笑道。 “屏儿,将小姐抱过来,让三位嫂嫂看看。”顾小芙吩咐道。 宋家三妯娌,按长幼一个个挨个儿抱,见果儿又乖又机灵,都极羡慕顾小芙,啥时她们也能生个小棉袄就好了,生了个臭小子,整日除了好事啥事都干,每日应付四个半大不小的男孩子,可把她们的精力耗光了。 “果儿,给三舅母笑一个。”宋三嫂逗着果儿,却是没成功,不禁有些泄气。 “我来。”宋文季也不知何时凑到女眷这边,他利落地将果儿抱起,双手上下左右摇了会儿,果儿就“咯咯”笑了起来,清脆的声音,将屋中所有人都吸引了过来。 “果儿最喜欢三舅父对不对,果儿真乖,回头三舅父给你买好吃的,不给表哥他们吃。”宋文季异常得意,先前三个妇人逗了好一会儿果儿都没笑,自己才抱上果儿便笑了,这个外甥女果然是慧眼识珠。 大家都被果儿的笑声感染,只有陆元畅,脸有些沉,自家闺女咋就不知好歹呢,偏和宋文季特别有缘。 “三弟,你如此喜欢闺女,不如自己生一个,到时想怎么逗都成。”宋二郎狭促地说道。 宋文季闻言,有些小心地看了看宋三嫂,见她听到此话有些不悦,便不耐烦地对宋二郎说道:“我生不出来,要生你去生!” 这下,宋定天与陆元畅和顾小芙都有些明白宋文季与宋三嫂之间的问题,宋二嫂责怪地看了眼自家夫君,宋二郎摸摸鼻子,将果儿接过来。 一家人用过晚饭,陆元畅跟随宋家男子进了宋定天书房,宋大郎与宋二郎带来的消息异常重要,沐王爷能力非凡,已迫使王世成出兵,云湘二州战况有所改善,冬季天寒,西夏兵补给不足,且久战疲乏,已有败退之势,郭明达依旧按兵不动,想是另有所图。 王世成的出兵,于三阀来说,自是不利消息,三阀连横之势已破,镇北军已无再拖之理,不仅如此,朝廷内的清洗初见端倪,想是转过正月,新君当是有大动作。 “咱开开心心过个团圆年,出了元宵节,再作计较。”宋定天安慰着这群年轻人,趁着他身子骨还硬朗,总得拼一把为子孙挣上一份安妥家业。 来时是简单的几人,回去则是跟着大队货车,宋家三子为顾小芙准备了十车嫁妆,主要是南边与关中的特产之物,浩浩荡荡拉进了陆府。 待转过两日,便是大年三十,陆府张灯结彩,与杨家人一起过了一个极为热闹的团圆年,陆元畅支会杨明待大年初三回洛溪村,杨明便也想回去瞧瞧,虽然他已不是洛溪村的村长,可对那里感情很深。如此这般,杨荣便打算与陆元畅同路,一起带着全家人回去。 大年初一,陆元畅带着顾小芙去老丈人家拜年,大年初二,去了祝家,随同去的还有韩书萱。 顾小芙暗中观察,果然发现韩书萱与顾润娘眉来眼去,很是亲热,与陆元畅所说极为吻合,她既为两人能找到知心人而感到高兴,又为她们的将来发愁,两个弱女子,如何能在这个混乱的世道生存,她们两人与自己的情况是不同的,陆元畅男装示人,且手中有兵有权,只要身份能掩盖,这辈子她与陆元畅都不必发愁,可是韩书萱与祝润娘又当如何,陆元畅不会反对,但祝家人恐是不会赞同,眼下有不少青年才俊向祝府提亲,祝大娘为祝润娘挑夫婿正在兴头上呢。 还是陆元畅比较冷静,她觉得两人的关系似是而非,耳语让顾小芙莫要着急,待过些时日再做打算。若是这事为真,那韩书萱与祝润娘必然要求到自己这边,到时再想法子,也来得及。 祝家人对陆元畅一家能亲来,都觉得光荣,祝保长还是那副样子,心中暗想陆元畅不忘本,也不亏当初他力排众议收了顾小芙为义女,而祝大娘则是与顾小芙说家常,非常关心她身子是否恢复,说是近日有一关中妇科名医因避战乱落居于汾城,开了年想带顾小芙去瞧瞧,总想着顾小芙只有一女心里没着落。 顾小芙闻言有些意动,虽然陆元畅早已流露出得果儿足矣的态度,可是她还是觉得陆家若能再添一子,才是子女双全,再圆满不过的事。 散宴后,一行人回到府中,待梳洗过后,陆元畅两人才有功夫翻看年表,陆元畅看到账册上自家的收入,不禁有些咂舌,怪不得人人想当官,果然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再看顾小芙的嫁妆进项,她便笑不出来了,她陆家全部家当加起来,都比不过顾小芙一年的收入。 “芙娘,待解甲归田,我得靠你养活了。”陆元畅感慨地说道,宋家财力太吓人了。 “成,我看你做小倌挺适合的。”顾小芙轻脆地笑着,觉得陆元畅愁着脸特别可爱。 “那小生便谢过夫人,小生自当夜晚出全力,尽力侍候夫人。”陆元畅一把扑过去,顾小芙吓得忙跑开,可屋里就这么点地方,两人围着桌子转了几圈,她还是被陆元畅抓住了。 “莫闹,明日还要起早回村呢,你若不听话,我便不养你。”顾小芙微喘着气,拍着陆元畅的手说道,只是那语气,太过娇媚。 陆元畅被深深吸引着,她觉得顾小芙如酒一般,越陈越香,眼下的顾小芙,朝气,自信,每日都是神采奕奕,陆元畅觉得自己怎么也看不过。她傻愣愣看了良久,才按下心中所想,乖乖上炕歇息。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又是周一,可能会断更,看今晚状态,最后有点卡。 第119章 衣锦还乡 马车慢悠悠前行,车轮碾压积雪,发出轻轻的“吱吱”声,由一百亲军开道,陆元畅等人这一路极为惬意,比之当初初进汾城时与管家借的一辆马车,一群人风餐露宿,不知好上多少,这次回村可谓衣锦还乡。 他们所到之处,州县无不夹道欢迎,妥善安排食宿,北境各地官员,早已对陆元畅大名有所耳闻,更是知晓顾小芙的身份,她们路经,官员只恐待客不周,得罪了小两口,平日搜罗的珍奇异宝,都诚心奉上,只求能得两人青睐,自己官运亦能长久亨通。 陆元畅不耐烦这些应酬,在汾城陪着一群权贵吃喝玩乐已是厌倦,此次她有意避开这些酒宴,领顾小芙去村里躲避,可惜她千算万算,却被自己的亲军泄了底。那整齐的军容,那些在阳光下亮闪闪的铠甲,还有镇北军特有的刺马刀,无一不显示所行之人的显赫,只要有心人,稍微一打听便能明白是何人的车队。 走走停停,加上积雪覆地,到是比往常还要多废些功夫,直到第四日,车队才行进临川地界。 “阿元,张嘴。”顾小芙甜甜地说道,将一块糕点喂进陆元畅微张的嘴中,陆元畅眯着眼,享受着糕点的糯滑,发出满足叹息,只是她一直半躺在铺了棉絮锦缎的柔软马车中,眼睛看着兵书都没移过眼。 “阿元,你快看,果儿吐泡泡呢!”顾小芙时刻关注一大一小,果儿看到陆元畅吃得香,也“吧唧”着嘴想要吃。 陆元畅淡淡瞅了果儿一眼,又回头看兵书,顾小芙无奈,只得自己逗果儿,时不时给陆元畅喂上一块糕点。果儿极喜欢宋文季,除了顾小芙,宋文季便是果儿眼中的第二人,地位与小九相仿,陆元畅觉得自家亲闺女不与自己亲近,心里头极郁闷,她到跟个孩子似的,居然与果儿赌气呢。 车儿轻轻摇晃,吃饱的陆元畅睡着了,闹了一阵子的果儿也挨着陆元畅甜甜睡去,顾小芙看着长相酷似的一大一小,心里头就觉满足,要是日子能日日如此轻松该有多好。她拿了一床厚被子,将两人盖上,自己拿过陆元畅的兵书想开阔眼界,谁想才一翻开,便被上头那赤身*的两个女子闹了大红脸,她调皮地瞪了眼陆元畅,自己强忍着羞涩翻看起来。陆元畅已看到四十式以后,顾小芙心里暗暗惊奇,这些招势怎得难度如此大,她与陆元畅怕是不能呢。 相比于前头陆元畅马车中的宁静,后头杨荣所在的马车可是极热闹。蛋蛋年岁长了,虽读了圣贤书,可在书院中与一群调皮鬼在一起,越发的淘气,他久坐马车,早嫌烦闷,便吵着要出去骑马,杨荣不许,蛋蛋退而求其次,要跟着车把式架车,一时这样,一时那样,到把杨荣惹出气了,直言要收拾蛋蛋,珍娘在一旁劝着,可是总不能违逆了杨荣的想法,蛋蛋脾气有些倔,也不认错,珍娘只得无奈看着蛋蛋被杨荣狠狠收拾。 后头马车中,杨芸听见前头蛋蛋的哭嚎声,与屏儿一起咯咯笑着,不过杨芸已定亲,到还知羞涩,忍住了要去看戏的渴望。杨大娘看着天真无邪的杨芸,暗自叹气,这要是嫁到夫家,可怎生了得,只怪自家人对杨芸太过宠爱,明明只比顾小芙小几岁,可心性却截然不同。 “将军,洛溪村到了,按您的吩咐,将士们在外头没敢进。”顾二靠在马车外禀报,见车内无动静,便壮着胆子高声又禀报了一回。 “阿元,你醒醒,咱们到村口了。”顾小芙闻声忙将《皎洁》放好,摸着有些发烫的脸,轻轻推着陆元畅。 陆元畅被顾小芙推醒,还有些不乐意,她睡眼迷蒙,过了半晌才清醒过来,向车外没好气地说道:“让卫队去临边县驻扎,你与屏儿随我一同进村。” “小的明白,将军。”顾二领了吩咐,快速去安排。 马车缓缓驶进洛溪村,此时天色已暗,村中之人都在家中躲冷,车队进村没有让人发现,到得陆家老宅,陆元畅与顾小芙下车,看着老宅的大院门,一时间有些感慨。 当年建此宅时,在村中是何等光风之事,她们仅出去一年,却是沧海桑田,升官了,出人头地了,要啥没有,这老宅眼下在陆元畅等人眼中,着实不值一提。可是陆元畅与顾小芙,却是觉得老宅特别亲切,这是从陆正风手里传下来的,这里住过她的爹娘,陆元畅在这里开始与顾小芙相依为命。 “阿元,咱们终于回来了。”顾小芙拉着陆元畅的手,说道。 “是的,我们回来了。”陆元畅重重点头,抬手将院门打开。 老宅里的一切,都保持原样,一桌一椅,一花一木,门上的春联,窗上的窗花,褪去了鲜红,留下了沉淀。 屏儿有些诧异地看着老宅里的一切,她不太明白为何如此尊贵的两个主子,居然对此宅情有独钟。 车夫将后头一车车的粮食棉被放入库中,得了吩咐与亲军一同去临川城,只留下了顾二与屏儿。 因着此前已派人收拾过,陆元畅等人能直接入住,不过顾小芙还是带着屏儿又细细收拾一番,而顾二则开始烧炕热水。 陆元畅抱着果儿,在院子里转悠,小九亦步亦趋跟随,时而在雪地里翻滚,时而扯扯陆元畅的裤腿,陆元畅觉得小九好似也特别开心,回到家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顾二将一切安排妥当,便按临行前的安排去了杨家借宿,屏儿宿在了陆元畅以前的书房,而陆元畅与顾小芙,则是洗漱过后,去了暗阁祭拜爹娘。 顾小芙跪在牌位前,向包氏谢罪,因为她忘记了包氏的生忌,而陆元畅则是将果儿抱给包氏瞧,望她能保佑果儿平平安安,一生顺遂,并告诉天上的爹娘,她一直过得很好,特别是有了顾小芙之后,生活极为如意。 “爹娘,孩儿不孝,以自残搏生存,原想孩儿已是残缺之人,当是孤独终老,了此一生,可叹芙娘不嫌弃孩儿,愿陪孩儿过完这一生,拼死为我陆家延续香火。孩儿无以为报,只得悖逆伦常,与芙娘相知相守,爹娘在天有灵,定会明白孩儿的一片心意。今日孩儿功成名就,陆家世代枷锁解开,又有果儿这一血脉,爹娘当能含笑九泉。”陆元畅含泪说道。 虽然她的记忆中,陆正风的身影极为模糊,拼凑出的,也是包氏生前所作的画像,但陆元畅一直能感受到陆正风对自己的关怀,而包氏,则是单身一人将自己拉扯长大,就算是战乱时期,就算是弥留之际,包氏都尽全力周护自己。一个女子,在这样的乱世,又要护着懵懂的孩子,是多么的艰难。 陆元畅其实从杨大娘那里听过,曾在奉关之时,有个体面的男子愿娶包氏为续弦,并承诺待陆元畅如己出,可是包氏在千难万难之下,还是拒绝了。她要为陆元畅守着,为陆正风守着,为陆家守着最后的一滴血脉。 顾小芙见陆元畅有些激动,小小的手便拉上了她,紧了又紧,陆元畅絮絮叨叨将这一年发生的大事都与爹娘说了之后,才愿意起身,只是,跪得久了,刚站起时身子有些踉跄。 窝进暖烘烘的炕,是一家三口的温馨,陆元畅有些感伤,顾小芙便自己哄了果儿睡下,安静地窝进陆元畅怀中,给她无声安慰。 “芙娘,今日回到家中,睡在这张炕上,我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特别踏实。”陆元畅喃喃道。 “我也是呢,在这里,又让我想起以前,整日柴米油盐,可是日子过得极舒心。”顾小芙柔柔附合道。 一路疲乏,两人说了一会儿知心话,便睡了。 第二日,杨明请了继任村长花老爹,由他组织村民,去陆家大宅门外等待陆元畅发放过冬物资。这一下,洛溪村暴动了,今年虽然收成尚可,但去年遭灾,今年收成都用于还债之上,到了年节,普通村民的生活还是有些拮据的,若是能领上几斤粮食几两棉花,那可是雪中送炭。 村民们知晓陆元畅做了大将军,也由外头的人告知顾小芙是宋大将军的亲女,这个消息一时在村里传到至今,感慨陆元畅当年二十两银子花得及所,也讶异顾小芙居然会是宋大将军的千金。陆家的事,像戏本子一样精彩,村民闲来无事,便会说上两句。 但是他们从没想过陆元畅会接济他们,因为去汾城陆府交租的陆家佃户回来之后,早把陆府的富贵说得天花乱坠,而他们也无缘见到陆元畅,只是匆匆见了珍娘之后,赏了每人五百钱,留下来用了顿饭便回村了。 于普通村民来说,此时的陆元畅与顾小芙是高高在上的贵人,而他们曾经对陆元畅确实极为刻薄,莫欺少年穷这话确是真理,他们只求陆元畅不要记仇报复,哪还敢肖想这个大将军能有此善心。 陆元畅在院门口看着杨荣顾二等人发粮棉,收到救挤物资之人,无不在他面前下跪磕头,诚心感谢。陆元畅起先还让人别跪了,可是村民人多,又一个个真心想跪,她也就随他们的意了,许是这样他们心里能好受些。 陆府发放粮棉,是按人头发的,并非按户,故而家中子女老人多负担重的人家,心里都很踏实,场面也极为有序,并没有出现哄抢的事件。 婉娘见陆府放粮完毕,陆元畅要回屋,便壮着胆子,上前做了万福,小心地请求道:“陆将军,奴家可否与夫人见一面。” “当然可以,婉娘随我进去罢,芙娘在路上便记挂着你,原本她想待放粮完毕让人叫你去的。”陆元畅温和地说道,对于婉娘,她一直很有好感,因为顾小芙在最困难的时候,是婉娘一直尽她所能默默帮助顾小芙。 婉娘进去的时候,见顾小芙在书房内看书,而有个模样标致的年轻姑娘,正哄着一个孩子,她还未曾见礼呢,顾小芙便看到她进来了,忙起身拉住她要下蹲的身子,说道:“婉娘,你这是做什么,不管何时,咱们都是姐妹,你不必多礼。” “奴家。。。奴家谢过夫人。”婉娘有些受宠若惊,眼前的顾小芙,活似天仙似的,比之当年更为靓丽,那通体的贵族气派,让人在她面前感到自惭形秽,可是她却丝毫不摆架子,还如当年那般与自己亲热。 “什么夫人,婉娘莫要再如此,不然我要生气了。”顾小芙佯装生气,一边让屏儿为婉娘倒茶。 “芙。。。芙娘,你这一年过得可好,我在村里一直都记挂着你。人离乡贱,陆大官人又在前线战场,当时二郎在外头探得消息回来告诉我,说是北边战事颇紧,后来汾城又陷落了,我听了之后好几日没睡安稳,就怕你一个弱女子。。。”婉娘有些哽咽,她与顾小芙是打小的感情,又是相识于微末,别说了,跟亲姐妹似的。 “你莫担心,我一切都好,只是大郎苦些,不过眼下也算苦尽甘来了。”顾小芙拉着婉娘坐于榻上,打算与她好好叙话。 姐妹情深,只几句话,两人的心都敞开了,相互告诉着对方这一年中发生的事,花家分了家,花二郎与珍娘便择了陆宅边上的空地,盖起了小院,因着花老爹做了村长,他们手头也不紧,相夫教子,做做轻松的活,婉娘的日子过得也不错。 顾小芙没敢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告诉婉娘,因为这些事到了平民百姓那里,件件都是头等大事,她抱了果儿与婉娘瞧,婉娘直夸果儿金贵,长得极好。 顾小芙留了婉娘在家中用饭,在婉娘离去之时,顾小芙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塞给了她,婉娘如何肯接,顾小芙摆着脸说道:“这银子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儿子的,当初你说要我认你小儿子做干儿子,眼下怕是不能了,这点心意,你替他收下。若是他们长大,有了出息,你便让他们去汾城寻我,我定会安排好他们的前程。” 婉娘闻言,千恩万谢,顾小芙能说出这样的话,便是许了两个儿子一生富贵,做娘的啥都不愁,只为儿女操碎了心,婉娘觉得当初她只不过一时善心,觉得顾小芙日子过得太苦,而她身为花家媳妇,能帮的又极有限,谁想能得如此回报。 放粮完毕,陆元畅被花老爹请去开宴议事,陆元畅在宴会上向花老爹承诺,村中若有需要她的地方,开口便是,这让得花老爹喜出望外,只觉陆元畅是个惠及乡里的难得好人。 说句实在话,村里最难的不就是缺银子么,陆元畅有的是,扔个千两银子洛溪村还不得大变样,陆元畅只有一个要求,便是让村民为陆家建祠堂,她要将陆家的祖先都供奉起来,让祖先能世代承继香火。 这个要求,花老爹自然是满口答应,且不说眼下祠堂荒废已久,也并非是自己的宗祠,就算它好端端的,为了全村人,花老爹也没有拒绝的道理。洛溪村有了陆家宗祠,那便是陆元畅的势力范围,在北境之地,谁不得给三分面子,村民出去腰板都直多了。 顾二一一记下了花老爹所述之难处,修渠,通路,整田,换农具,买畜力,等等,多到顾二都快翻脸了,这个不知好歹的老头,把他们将军当财神爷了罢。 陆元畅眼神示意顾二莫要露出仗势欺人的嘴脸,淡笑着一一答应,顾小芙昨晚就交待过自己,既然要办善事,那便办得大气风光,也无须计较往年的流言,这样既做了好事,又得了好名声,也算是给果儿积福了。 为了果儿,陆元畅命都能豁出去,还能舍不下这张脸忘掉曾经的恩怨么。她这是以德报怨,以德服人,那就让众人看看她大将军的胸襟。 散了宴,所有人都心满意足,陆元畅还让杨荣将佃户们都召到自家院子中,逐一发放过年礼。佃户们热泪盈眶,能跟着这样的主子,是他们几世修来的福气。顾二还待为转达了陆元畅的话,他们将军要买洛溪村周围所有的地,以及周边几个村的地,到时,这一大片地都是陆家的,这些地自然是要租出去的,让佃户们去各村收罗愿意租地的佃户,到时老佃户们便能成为管事了。 佃户们齐齐向陆元畅磕头,苦了多少代人,他们总算是熬出头了。 这一日,陆元畅直忙到天微暗才罢手,带着顾小芙等人去了杨家用饭。 “大郎,阿元,我与你们阿娘此次回来,便不回汾城了,眼下北境局势安定,你们当是能放心了罢。”杨明故土难离,汾城那样繁华的城市并不适合他们,他在临行前,便有此打算。 “阿爹阿娘,你们怎能如此。”杨荣闻言有些急,好不容易过上了好日子,他还想敬孝呢,他可不想如陆元畅那般,子欲养而亲不待。 “大郎,你莫要着急,且听阿爹说。”杨明按下杨荣,淡淡地说道:“当初随你们进汾城,是无奈之举,你们年轻人不懂,当年我与你们阿娘带着你们东奔西躲,颠沛流离,早厌倦了逃难的日子,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你与你们阿娘在洛溪村住着舒心。此次回城,大郎带着芸娘一同回去,珍娘好好为你小姑子备嫁,莫要让她夫家将她看低,平日多走动帮衬着,这便是你俩对我们两老最大的孝敬。” “阿爹,阿娘。。。”杨芸知晓要离开爹娘,心中很不安。 “芸娘,你长大了,要懂事,凡事与你大哥大嫂商量,若有事不决,便寻你阿元哥芙嫂子,过年过节有闲暇回来住上几日,若是不能便让人捎个信。莫要担心我们俩,不会有事的。”杨大娘细细嘱咐道。 “干爹干娘放心,当年我与大哥在汾城时,大哥曾与我说过,让我安心去前线,只要有杨家在,便有陆家,芙娘便不会任人欺负,今日我也说句话,杨陆两家是一家,只要有我陆元畅一日,便无人敢亏待杨家。”陆元畅镇重说道。 “阿元是好孩子,吃了我杨家的粮,身上似是流着一半杨家的血一般,你爹娘若是知晓,怕是要生气了。”杨明笑道,极为满意地重重点头。 待事情商量停当,一行人回了陆宅,这一晚,果儿没吃饱,而屏儿则是一直未睡,脸又红又热,陆家老宅的屋子,太不隔音了!让她一个未出嫁的小娘子,情何以堪! 作者有话要说:昨日未更,今日肥章补上,呵呵。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加肥猫扔了一颗地雷 小weiwei扔了一颗地雷 小weiwei扔了一颗地雷 破碎··扔了一颗地雷 koko扔了一颗地雷 koko扔了一颗地雷 kid0731扔了一颗地雷 kid0731扔了一颗地雷 acter扔了一颗地雷 来杯摩卡拿铁两搅扔了一颗地雷 白夜行扔了一颗地雷 Jc扔了一颗地雷 acter扔了一颗地雷 Jc扔了一颗地雷 谢谢,破费了。 第120章 小九的艳遇 天尚未亮,洛溪村东头的陆家大宅便点起了灯,陆元畅简单收拾一番,由屏儿伺候了早饭,便穿上以往的粗布衣,带上打猎工具与小九,去山里了。 才进山,小九便乐得又跑又跳又嚎叫,它渐渐长大,汾城陆府大宅都关不下它,别说是洛溪村的小院了。陆元畅随小九发泄,一来是明白它的憋屈,因家中有顾小芙看着它心中就算再想也只能忍着,二来她武艺精进不少,小九也能独挡一面,山上一般的动物是奈何不了他们的。 “小九,咱们给果儿捉只小兔子罢,要不花狐狸也成,这事交给你了,可别把它们咬死了。”陆元畅从容登山,闲时与小九说说话。 小九回头看了陆元畅一眼,便撒腿就跑,它要给果儿捉兔子,活的兔子! 兔子到是不少,不过小九不太会抓,猛得扑过去一口便咬死了,小九“呜呜”对着陆元畅叫唤,陆元畅撇了它一眼,闷声不响向前走,小九没法子,只得叼着死兔子跟着,一边还舔着兔子的血。 一人一狼这里弄只山鸡,那里打只猎狗,端得是惬意非凡。山上的雪极白,枝芽儿挂着透明的冰晶,在初升的阳光中闪得颇为洁净,那冰冷的山风刮过,带来了泥土的清香,陆元畅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而眼下则比那时强多了,因为她身边跟着一头傻狼,她说话的时候,这头傻狼会看着她,露出很无辜的表情。 “嗖嗖~” 三箭齐发,小兔子被三箭困在箭阵中,陆元畅只轻手一抓,便拎起了小兔子在小九面前晃晃,小九不满地叫了起来,还一边跳着要咬死正在挣扎的小兔子,陆元畅并不为意,淡笑着绑上小兔子的四肢,将它扔进了背篓中。 “啊呜~” “啊呜~” 远处传来了阵阵狼啼声,陆元畅面脸微变,一般狼群多在夜间行事,这早间该是回去休息才对,怎得今日能一早便碰上了。小九从小到大,都没听过同类的声音,头一回听到,它显得极为激动,它朝前奔狂,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疾速后退,围着陆元畅打圈,很是烦躁地嚎叫起来。 狼群的声音越来越近,很快,陆元畅便看到来的狼群共有七八只,很强壮,而那些黄狼之中,有一只遍身乌黑的年轻小狼,狼群的叫声,多半是它发出来的。 “居然是一头‘踏雪’,还是头母的!”陆元畅觉得不可思议,“踏雪”何其珍贵,今日运气果然是好,若把这头小母狼骗回去给小九做媳妇,那她家便能生出好几窝的“踏雪”,发达了。 小九见到同类,居然警惕地看着它们,在它的认知中,人类才是同类,而面前与自己长得相似的狼,并非是友善的。 狼群到后,并没有向陆元畅与小九发起攻击,而是一直远远盯着他们,或者说盯着小九才对。小母狼犹豫片刻开始试探地靠近小九,小九立即嘶哑咧嘴地对着小母狼直叫唤。 “小九,让它给你做媳妇罢,它长得挺漂亮的,亏不了你。”陆元畅调侃道,谁让小九一个劲地躲着小母狼呢,在狼群中,公狼才是领袖,母狼地位比人类女子都要低下。 小九无暇听陆元畅的话,只见小母狼开始加速追它,吓得小九直乱踹,到得后来,小九很没出息躲到陆元畅身后去了。 陆元畅见状,直摇头,好好的一头狼,居然被顾小芙养成这样,还有何用,宰了吃都嫌肉太肥。陆元畅很无人道一把将小九踢了出去,小九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它“呜呜”叫了两声,很幽怨地起身,却没想到小母狼居然过来替自己理毛。 小母狼的舌头微凉,但小九那一身皮毛极厚,它不觉凉意,只觉小母狼梳理得很舒服,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梳理干净,小九恢复了雄纠纠气昂昂的样子,也不理陆元畅和小母狼,自己往前走了。 陆元畅也踏出了脚步,狼群并没有攻击它们,只是那头小母狼一直远远坠在他们身后,不愿离去。 进入玄云山,路便极不好走,陆元畅见天已黑,就带着小九寻了个避风的山坳休整,架上就地取材的火架子,烤着“滋溜”的肥狗肉,喝上一口酒暖暖身子,听着“呼呼”的山风,很是自在。 小九啃着一块肉,不过才咬上两口,便叼着肉去了暗处,回来时,肉便没了。 “好小子,你居然无师自通,晓得讨女孩子欢心,比我当年强多了。”陆元畅喝着酒淡笑道,想着自己当年刚与顾小芙住在一起时的傻样,就觉得自己太过木讷,凭白让两人蹉跎了不少岁月。 小九不理陆元畅,继续啃骨头,只是它的样子,活似害羞似的。 一人一狼吃饱后挨着火堆睡觉,并不惧怕在暗处还有一头狼盯着,其实陆元畅只是假寐,这是她多年宿在山中养成的习惯,而小九呢,谁知道呢。 小母狼见火堆边没了动静,才敢悄悄走近,见小九懒洋洋趴着,它便轻轻地睡在了小九身边,伸出毛绒绒的爪子,盖了上去。小九挪开,又被盖了,再挪开,小母狼干脆将身子都挨了过去,小九不满地看了小母狼一眼,但小母狼就是盖着它的爪子不放。 这世道,连狼都没安生日子了!小九将头埋在地里,不知想些什么,小母狼心满意足,将头挨着小九睡了。 第二日,陆元畅身后,便多了一头狼。 此行,陆元畅并非只是为了重温儿时的回忆,除了打算为正在发情的小九寻个伴侣,她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那便是寻到神秘的山谷,将自己身子之事查个清楚。果儿来历太过不明,陆元畅心里极不踏实。 按着记忆中的路,陆元畅慢慢行去,但许是大雪封山,又只来过一次,陆元畅转了好几圈都未能找到,到是小九,东嗅嗅,西闻闻,经过了半日功夫,将陆元畅带至神秘山谷处。 这里依旧春意甚浓,那树,那花,那湖,那湖边的石头,都与他们离开时一样,似乎时间在此地停止一般。 陆元畅寻到怪果子树,只见枝头上光秃秃的,没有长出的新果实,甚至连新发的嫩芽都没有,以此地温暖的环境,正常果树怎会生长如此缓慢,陆元畅若有所思,用刀劈下了一节枝杆。枝杆断裂之处,有着淡淡的红色汁液,将汁液撒在地上,泥土缓慢消融,如此神奇的一幕,让得陆元畅越发相信这树的诡异。 当初陆元畅在此处昏迷两日,树上满满的果实不翼而飞,那时她便觉得这个山谷应当有人来过,而今再进山谷,这种感觉更为强烈。陆元畅四处搜寻,却发现此地极为封闭,只在她进来的那外开了个小口子,那入口很是隐秘,若不是小九带路,陆元畅自己怕是寻不到的。 “小九,你去看看,此地可有另一出处。”陆元畅自己没办法,只得求助小九。 小九得了命令,四下搜寻,但也一无所获,小母狼听不懂陆元畅的话,但它发现小九急着在找东西,便一直跟在它后头。狼的感觉是极为敏锐的,小母狼过了一会儿,终于明白小九在找什么,它自发地带着小九与陆元畅,向山谷的北边而去。 一大片葱翠茂密的山林,掩盖了曲折狭小的通道,陆元畅小心地用短刀拨开,闪身而入,她是被怪果子吓怕了,这地方如此诡异,只怕其他植物也有些特别。 弯弯折折,道路豁然开朗,路的两边,种满了珍贵草药,那芳芬的香气,让得人心旷神怡。再前行约莫数百丈,在林林药圃之后,有一座极为雅致的木屋。 果然此处有人,陆元畅心里想到,不过她未敢冒然行事,而是在木屋门前,高声说道:“在下行路之人,不经意到了此处,敢问屋中可否有人?” 周围一切都是静静的,并没有人回答,陆元畅只得硬着头皮再次说道:“请问屋中可否有人?” 半晌之后,木屋门缓缓开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晃悠悠地走了出来,他不顾陆元畅惊愕的表情,平静地说道:“你来了,进来坐罢。” “老先生,你没死!”陆元畅不可置信地说道。 “怎么?你很想老朽死吗?”老人淡淡地说道。 “不,不不,在下不敢,当年与先生一别,便再无缘相见,在下曾进山寻了先生好几回,只恐先生有个三长两短,可是每回都是失望而归,猜想先生恐遭遇不测。今日得见老生,在下着实欢喜。”陆元畅拱手说道,这事太过意外了。 “进屋罢,老朽等你良久了。”老郎中微微点头,他能感受到陆元畅的诚心。 “老先生等在下?可是与那怪果子有关?那树上的果子是老先生摘走的罢!”陆元畅闻声,更为惊讶,不过她略作思量,便能明白怕是自己当初昏迷之际,老郎中该是出现过才对。 “你到是聪明,你且坐下,待老朽替你把脉。”老郎中拿出脉枕,放到陆元畅面前。 “老先生,今日在下与您有缘再叙一面,当是老天注定。不瞒老先生,在下的身子出了大问题,竟然。。。竟然能让女子受孕。”陆元畅见到老郎中是再好不过了,老郎中之医术,平生仅见,她如今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可是自己经由老郎中调理过的脉相,依然不会被那些所谓的“名医”枕出端倪。 “怎会如此?”老郎中闻言,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异样的表情。 陆元畅原本还想让老郎中为自己解惑呢,谁想这事居然不在他的意料之内,陆元畅按耐心中的紧张,将自己的经历一一说了一遍。 “除了那怪果子,在□子一直都极正常,自从服用了怪果子,在□上若有伤势,定然能极快痊愈,连疤痕都会消褪,百毒不侵,而最为奇异的,便是在下能让女子受孕,才真真是让人无法理解。”陆元畅坦言相告,这世上,得知她身世的只有两人,一个是顾小芙,一个便是老郎中,这两个人,都不会害她。 “你莫要着急,待我枕过脉再说道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又是应酬,好累啊。 第121章 前因后果 老郎中枕过了左手,又换到右手,把脉之时,他一直眉头紧皱,陆元畅的心一下下重重敲着心房,她经历过生死,如今已没有太多事能让她如此紧张了。面对朝廷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她坦然处之,面对三阀的离心离德,她冷静筹谋,可以说,宋定天对她的培养是深刻的,彻底的,而陆元畅一向沉稳的性格,也造就了她在临危之时的镇定不乱,可是面对果儿的出身,陆元畅无法平静自已的心。 事实上,在没有定论之前,说果儿是陆元畅的孩子,这不过是陆元畅与顾小芙的自我安慰罢了,所幸果儿长得极似陆元畅,且受孕的日子也对得上,这让得陆元畅与顾小芙都把猜测当作了事实。 但,这仅仅只是猜测,是在无法解答现状之下的逃避心态罢了。如今,医术超群的老郎中就在自已面前,陆元畅如何能不紧张,她不怕自已的身子究竟是好是歹,她仅仅只是怕,果儿不是自已的孩子。如果果儿不是,那顾小芙必然遭受过他人侮辱,这是陆元畅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老先生,如何?”陆元畅见老郎中收了脉,焦急问道。 “两女生子,古往今来,鲜有耳闻,老朽观你脉相,却是真能令女子受孕。”老郎中不可思议地呢喃道。 “老先生,此话当真?”陆元畅欣喜地问道。 老郎中摸着花白的胡须,缓缓点头,陷入了沉思之中。当初陆元畅昏迷之时,老郎中为她把过脉,只觉在狂暴肆虐的药力之中,有着一股坚韧之气在将药力抚平,这股内气是由陆元畅内力所发,结合了她强大的求生意志,故而老郎中确认陆元畅能熬过去,只是没想到,最后两力对决的结果会是这样的。 “确实是真的,当年老朽发现你倒在树下,便为你瞧过,你所食果子不多,且自身体质强健,老朽断定你无事,便收了果子离开了。”老郎中镇重地说道,此事事关重大,他是在详细枕脉之后才敢做出的定论。 “老先生,那果子能改变人的体质,让得两女生子么?”陆元畅疑惑地问道。 “不能。”老郎中古怪地看了陆元畅一眼,说道:“此果名为红金圣果,乃是疗伤圣药,不论内伤外伤,都有显著效果,故而你食用之后,身上伤痕尽消,便是此理。” “那为何在下。。。在下如今变成如此模样?”陆元畅不解地问道。 “老朽也不知。”老郎中叹着气,说道:“当年你年纪尚小,求老朽为你绝育,老朽心中不忍,故而只是开方子抑制你身子发育,只待你做完要做的事,老朽便能一碗药让你恢复如初。” “真的?”陆元畅不可信置地问道,这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如此,她今生还有望恢复身份! “确实。只是红金圣果,药力极强,须中和其他药材入药,才能令得药性温和,改善人体体质,若是直接服用,轻则内脏尽损,重则性命不保。而你误食红金圣果,狂暴的药性对你的身子影响颇大,老朽刚才在脉相中,隐隐察觉药力已将你小腹内生育脏器破坏殆尽,而你能令女人有孕,那便是过强药力的后遗症。”老郎中婉惜地说道,他原想着为陆元畅留一条后路,却没想到正是他的这条后路,让得事情发生了突变。 “老先生,您的意思是说,此生,在下都将以如此怪模样示人了?”陆元畅不敢相信,原本她早已死心,只是突如其来的希望,让得她的心又活了过来,而没想到的是,正是当年自已的莽撞,才令得自已永远变成了这个样子。 “此刻,老朽不敢断言,若老天相佑,多赐寿数与老朽,让得老朽能为你解答这个问题。”老郎中惭愧地说道,他年已耄耋,行医一世,见过无数怪症,而陆元畅这个他前所未闻的病症,超出了他的认知,不过这也让得他起了好奇之心,希望能在有生之年,解答这一难题。 陆元畅闻言,有些失望,老郎中所说,那便是听天由命,而自已的命,本就不好,这等于是放弃了治愈的希望。她乍然听到这个消息是何等激动,但平静下来,才发现自已过于贪心。原本她就是这个样子,并已做好了一辈子的打算,顾小芙会一直陪着自已,毫不嫌弃,而果儿,已断定是自已的娃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好的么? 怪模样便怪模样罢,只要她自已知晓自已是个女子,那便成了,等到果儿长大之后,若能听到她唤自已一声“阿娘”,那此生,陆元畅便再无遗憾了。 “老先生,您莫要自责,在下得您相助,才能躲过之后的数个危机,才能在军中隐藏身份。此事既然已定,在下便会坦然接受,只是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在下夫人生产之时伤了身子,老先生可否屈尊下榻在下府中,为夫人诊一诊,还有在下的闺女,因她来历不寻常,也请老生先看一看罢。”陆元畅恳求道。 “如此也好,老朽正有意瞧瞧你闺女。”老郎中点头道,他简单收拾了一下行装,便与陆元畅一同去洛溪村。 玄云山的山路极不好走,陆元畅身怀高超武艺,行走之时也是万分小心,她原想搀扶老郎中,却发现老郎中一大把年纪,速度居然丝毫不逊色于自已,不禁越发觉得老郎中是世外高人,不然他一个人在这深山之中居住,早被猛兽吃掉了。 两条狼一直跟着,小九与人类待在一起早习惯了,多了个老头也没什么,不过小母狼却是很畏惧,它能感觉到从老郎中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危险之感,小母狼远远坠在后头,若不是为了小九,估摸着它早就跑了。 离开了玄云山,一行人的速度便加快了,在天暗之际,陆元畅与老郎中回到了陆家老宅。 “将军,您可算回来了,夫人让小的在此等候多时,您今晚要是再不回来,小的明早就要去城里叫张百户带人寻您了。”顾二见陆元畅风尘朴朴回来了,高兴得有些语无伦次,别说顾小芙担心,他心里也不安,好好的人大冬天的一个人跑上山过了整整两日,一点消息也没有,谁能不担心。 “大半夜嚎什么,还不去向夫人通报,就说我带着一个极重要的贵客回来,让夫人出来相见。”陆元畅不满顾二一惊一乍,回头对老郎中说道:“老先生辛苦了,快请入府中歇息。” 老郎中微微点头,随陆元畅进府,只是陆元畅不曾想到,一向温顺的小九站在院门处,突然对着不远处犹豫着是否跟进门的小母狼嚎叫。小九的叫声充满了警告与威胁,小母狼听到后弱弱地回应着,只是它的声音显得异常害怕与可怜。 顾小芙一直在等陆元畅回来,得了顾二的通报欢喜不已,不过她才由屏儿服侍更衣,便听到小九拼命地叫着,顾小芙以为陆元畅出什么事了,忙出来瞧。 “小九,别叫!”陆元畅严厉地说道,因为他已看到花二郎的小院亮起了灯。 小九不听陆元畅的话,依旧对着不愿离去的小母狼叫唤,小母狼害怕小九突然间的凌厉,只能边往后退边“呜呜”哀求。 “阿元,这是怎么了?”顾小芙见状,不解地问道。 “小九对着它媳妇撒气呢,全是被你惯出来的!”陆元畅没好气地说道,能如此轻松带头“踏雪”回来,他容易嘛! “小九的媳妇?”顾小芙闻言,越发地疑惑,她就着昏暗的光线向黑暗之处望去,见那里隐约有个身影在慢慢移动。 “我等下再与你解释,你且让小九别叫了,把它媳妇吓跑了回头咱还有得闹。”陆元畅真是觉得自家小狼着实没出息。 顾小芙闹不清陆元畅与小九是咋回事,不过她也看到花二郎开了院门往这边瞧,大晚上的扰民总是不好,便俯身揉着小九的头,说道:“小九乖,莫要再叫了,阿娘给你准备了好吃的,你随阿娘进屋可好?” 小九很郁闷,爹娘咋就不懂它的心呢,让别的狼进门,家里可有危险呢,果儿咋办,阿娘咋办,屏儿姐姐咋办,不过阿娘好言相劝,阿爹又气着,小九只能无奈收声,灰溜溜进院缩进了自已的小窝,极不开心的样子。 虽然小九进了屋,但小母狼也被小九吓到了,不甘心地走了,陆元畅无奈摇头,人与人讲缘分,狼与狼不也得讲缘分么,陆元畅看中小母狼的品种,也是为小九打算,可到头来空欢喜一场,她又不能大半夜去抓一头狼。 “老先生,让您看笑话了,您请屋里坐。”陆元畅回身拱手说道,吩咐顾二沏茶,屏儿做吃食。 “无妨,你这头狼,极通人性,当初你在山谷中昏死过去,它一直守着你,见我靠近还想攻击呢,不错,很不错。”老郎中也是随性之人,并不计较陆元畅的无礼,反而觉得小九极好。 “先生请用茶,饭食稍后便到,这位便是在下的夫人。”陆元畅将顾小芙引荐至老郎中面前,说道:“芙娘,这位便是我以往与你说过的老先生,全靠他,我才能平安至今。” “老先生,有礼,夫君于困顿之际,得蒙老先生仗义相助,奴家一直感怀于心。”顾小芙恭敬地做了个万福。 “小娘子莫要客道,一切皆是上天注定。”老郎中将顾小芙虚扶起身,就着灯火细细端详,要说两女之燕好,他活了一世,自然也见过不少,心中对陆元畅与顾小芙并未有何想法,他只是想看看,传说中的“战神”之女,究竟是何等人物。 面色娴静,从容端庄,眼神清澈,举止高贵,老郎中微微点头,如此贵女,居然许配给了陆元畅,着实有些暴殄天物,在赶路之时,陆元畅已将自已与顾小芙的相识告诉了老郎中,此刻老郎中见了顾小芙,只觉得陆元畅福气顶顶好,若非明珠蒙尘,顾小芙哪里是陆元畅能肖想的,不过这一切,最终还得归于一个“缘”字,若非有缘,岂能千里相会。 “老先生,奴家与夫君怀念村中生活,此地非备丰盛佳肴,粗茶淡饭,还望老先生莫要见怪。”顾小芙见屏儿端了饭食上桌,便亲手为两人布菜添酒。 “小娘子莫要客道,老朽在山中清平惯了,能饱腹便好。”老郎中见桌上菜色已然不错,便知在突访之下,顾小芙能快速张罗这桌酒菜已是不易,足见她为了陆元畅向自已表达谢意的诚心。 陆元畅陪着老郎中用饭,他们赶路整整一日,早已饥肠辘辘,而且有些困倦,用过饭之后,天色已极晚,陆元畅便没让老郎中为顾小芙与果儿枕脉,而是吩咐屏儿好生服侍老郎中在书房歇下。 洗漱过后,陆元畅带着湿意回了屋中,谁想顾小芙没如往常那般等着自已,而是搂着果儿睡下了。陆元畅有些犯困,并不在意,自已缩进了被窝中,想搂着顾小芙睡,可是顾小芙却是将她推开,背对着她不理人。 “芙娘,你这是做甚?”陆元畅不解地问道。 “夜深了,睡罢。”顾小芙淡淡地说道,不过很明显有些不高兴。 “我在山中耽搁了些时日,让你担心了。”陆元畅还以为顾小芙是因为自已宿在山中一宿生气呢。 “谁担心你了,自作多情。”顾小芙发觉陆元畅粘了过来,便往里缩了缩。 这下,陆元畅终于发觉顾小芙有些不对劲,她仰躺着想了良久,也没想出自已做错了什么。 “芙娘,到底咋了,你与我说说可好?”陆元畅低声劝道。 “你啥事都不告诉我,还有啥可说的。”顾小芙这回是真生气了,谁让陆元畅瞒了她如此大事。 陆元畅闹不懂顾小芙在说啥,她们俩算是心心相印,原本军中之事,陆元畅从没告诉过顾小芙,但其他事则绝不隐瞒,后来顾小芙认祖归宗了,陆元畅便将军国大事慢慢告诉她,身为宋定天的闺女,在眼下的形势之下,顾小芙必须知晓一些事,这一点就连宋定天也是默认的。 “芙娘,我啥事瞒你了?”陆元畅坚持问道,这事要是不说清楚,今晚她是别想睡了。 陆元畅最近在家的脾气越发的好了,以往还摆着一家之主的臭架子,顾小芙也习惯了逆来顺受,可是自打顾小芙认了亲,陆元畅确实因着宋家的关系渐渐收敛了自已的牛脾气,对顾小芙知依百顺,让得顾小芙都觉得陆元畅可怜,平日里对她也是更加好,只希望陆元畅不要因为自已娘家的关系多受气,此时陆元畅可怜巴巴地等着自已的回答,顾小芙绷不住脸,转过身说道:“你就知道欺负我,都没拿我当回事!” “瞎说什么呢,我哪里舍得了。”陆元畅见顾小芙态度软下来,急忙表态。 “那你当初在山中遇险,命都快没了也不与我说,你若是有个好歹,让我怎么办!”顾小芙轻捶着陆元畅,娇嗔道。 虽然此事早已过去,虽然老郎中只是随口一提,可是顾小芙听到陆元畅在山里昏死过去,心就忍不住抽疼着。当初她还奇怪陆元畅身上的伤痕怎会突然消失,而后的种种也如此怪异,谁能想到,这些都是用命换来的。 “你看我不是一直好好的么,莫要担心,我只是不想你担心罢了,这事早已过去,今日你知晓还如此不安,若是当时说与你听,你不得急死么。”陆元畅温柔地安慰道,她还以为出啥大事了,原来是陈年旧账。 “不管多危险,往后都不许瞒我!”顾小芙不依,陆元畅哪里会知道,顾小芙在家中为她操碎了心,出门办大事的人虽然辛苦,可在家守着的人又何尝不是心系前方。 “芙娘,我这辈子就算再苦,得了你也都赚回来了。”陆元畅傻笑道,她不知自已上辈子积了多少福,这辈子才能遇上如此贴心之人。 很多时候,一个人并不需要对方为自已做什么,只要自已在乎之人也在乎自已,心里记挂着自已,那便知足了。 作者有话要说:病弱滴本君又回来啦。最近日子不好过啊,被人管得死死的,就怕本君英年早逝,今年的生日也是在医院过得,冷清到凄凉。 我喜欢潜水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js扔了一颗手榴弹 夏天丆打烊丶扔了一颗地雷 敏儿好学扔了一颗地雷 kid0731扔了一颗地雷 kid0731扔了一颗地雷 kid0731扔了一颗地雷 小weiwei扔了一颗地雷 小weiwei扔了一颗地雷 acter扔了一颗地雷 想爸爸的小毕扔了一颗地雷 来杯摩卡拿铁两搅扔了一颗地雷 来杯摩卡拿铁两搅扔了一颗地雷 来杯摩卡拿铁两搅扔了一颗地雷 myth扔了一颗地雷 myth扔了一颗地雷 Jc扔了一颗地雷 Jc扔了一颗地雷 破碎··扔了一颗地雷 谢谢土豪们,谢谢所有支持我的读者,本君会坚持把文写完的,也许更新会不力,但一定不会坑。 第122章 枕脉 一大早,顾小芙便早早起身为老郎中准备早饭,她对于这位给了陆元畅极大帮助的老先生很是感激,她与陆元畅由孤苦无依到飞黄腾达,不知吃了多少苦,而老郎中能在陆元畅微末之时给予帮助,可谓雪中送炭。 昨晚陆元畅已将红金圣果之事告诉了顾小芙,顾小芙听闻后,心中复杂心情泛滥,迷糊了一晚都未睡好。若不是误食红金圣果,陆元畅便能恢复女儿身,可若没有红金圣果,果儿便不会出生,这真真是个极难的选择。若此事在得知真相后让顾小芙决断的话,顾小芙根本无法选择,陆元畅与果儿,她一个都不想少,一个也不想委屈。 还是陆元畅心胸宽广,只要顾小芙与果儿好,自已这点破事又算得了什么。 顾小芙与屏儿进了厨房,小九焉焉跟在她后头蹭着,顾小芙看到小九如此没精神,不住叹气。小九的事,顾小芙早就操心了,特别是小九近日异常的表现,让得顾小芙明白小九终是到了找媳妇的年纪。 按陆元畅原本的设想,便是将小九领上山,让它回归山林,可是小九是自已亲手带大的,顾小芙哪里舍得,而且观小九的表现,它也是不愿离开这个家的。可若是要将小九留在家中,必然要找头母狼回来,而那头傻呼呼的小“踏雪”便是最适合的,可惜了,让小九给吓跑了。 小九见顾小芙忙碌着准备早饭,没功夫搭理自已,它只得缩头缩脑在院子里转悠,可是院子就那么丁点大,没走几步又兜了回来,小九在雪里打了几个滚,便窝在了院门处,等着晒太阳,而它的眼睛,却是看像小母狼离去的方向。 老郎中起身后,去院中打养生拳,正好陆元畅也起身练拳,两人便切磋了一下,与陆元畅刚劲有力虎虎生风的拳术相比,老郎中的拳术既缓慢又柔和,可是不管陆元畅如何进攻,都被老郎中滴水不漏地防了下来。 “啪~” 不轻不响的一声,老郎中突然发力,陆元畅双手本能挡在胸前,身子却是被老郎中的内劲震得后退了两步。 “老先生,您这是啥拳法,怎得如此厉害?”陆元畅站稳之后,好奇地问道。 “家传拳法。”老郎中收势,淡淡地说道。 “老先生家学渊源,在下敬佩。”陆元畅拱手说道,对于老郎中高超的医术,陆元畅早已知晓,而她没想到的是,老郎中的武艺也如此了得。 “老啦,比不得你们年轻人。”老郎中谦虚地说道。 “老先生,大郎,早饭准备好了,咱们先用饭罢。”顾小芙迎着阳光,言笑晏晏。 “老先生,请罢。”陆元畅说道。 早饭用毕,老郎中喝着养生茶,对陆元畅说道:“请夫人与小姐出来诊脉罢。” 陆元畅等的便是老郎中的这句话,她回房中,将顾小芙与果儿带了出来。老郎中先为顾小芙枕脉,因着顾小芙已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老郎中很识趣让屏儿在顾小芙的手腕上盖了一块帕子。 顾小芙看着老郎中气定神闲的样子,内心有些紧张,她自已的身子自已知晓,自打生了果儿之后,白日里总觉乏力,好似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似的,虽说日日吃着补品补身子,陆元畅对自已又体贴温柔,可是顾小芙总觉得身子不如以往。 还有便是她往后无法生育,这是她的心病。刚生果儿之时,大伙儿为了照顾她的心情,也没多提什么,可是最近时日,不仅祝大娘与自已说了看郎中之事,就是宋夫人也在暗地里为顾小芙寻良方。外头的闲言闲语自不必说,而那些攀龙附凤之人早已蠢蠢欲动,若不是陆元畅对顾小芙死心塌地,若不是有宋定天震慑着,那些人早往府里送女子了。 可是这事能挡得住一时,却挡不住一世,如此拖延,也不过是两三年之事,陆元畅已至弱冠,膝下却无一子,以她今时今日的地位,这是决不允许的。 顾小芙虽说深居内宅,可是陆家军军中之事她也有耳闻,军中对于陆元畅得了个闺女很是担忧,陆家军是新锐新军,有着极强的战斗力,因着陆元畅是宋定天女婿的身份,军需物资装备粮饷也是顶顶好的,这样一支军队,需要一个继承人,这个继承也许会如宋文季一般无能,但就算如此,有与没有就是两回事,这是人心军心的稳定,这是军队未来的希望,只有让军中将士看得到希望,明白跟着陆元畅会有未来,他们才会凝聚成一股强势力量,才会为陆元畅卖命。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眼下大周国面临着分崩离析,军队的作用何其巨大,顾小芙明白,于公于私,陆元畅都需要一个儿子,陆家需要一个男丁。 在顾小芙心绪忧思之时,陆元畅却是淡淡地喝着茶,顾小芙想的这些事,她更为清楚,但她自有自已的打算,她不求荣华富贵,加官进爵,她所求的,一直只是一茶一饭,一个圆满的家,而这些自已已经得到了。生产之苦,非寻常男子所能领悟,她自已是女儿身,又陪着顾小芙挺过了难产,以陆元畅的打算,就算顾小芙还能生,陆元畅也是不愿的。 而军国大事,她不过是帮着宋家罢了,宋家有男丁便行,等到大势终定,她自会解甲归田,与顾小芙纵情山水田园,何需男丁巩固实力! 老郎中枕脉颇为细致,先左后右,还细细问了顾小芙产前产后的诸多事宜,待顾小芙一一回答,老郎中微微点头。 “老先生,在下夫人身子如何?”陆元畅问道。 “无大碍。”老郎中淡淡地说道。 “老先生,城中妇科名医曾说过,奴家怕是。。。怕是不能再生产了,老先生所说的无碍,是何解?”顾小芙按耐着激动的心情,问道。 “老朽之意,便是小娘子之病症可治,小娘子早年身子羸弱,又过早有孕,怀孕之时也不曾好好静养,才令得生产艰难。所幸小娘子得遇良医,在生产之时助小娘子一臂之力,未曾出现产后血崩之状。如今无孕,则是脏器疲弱,血堵之状罢了。老朽开一良方,小娘子往后每日服用,并佐以养气补血之药,料想不出两年,无孕之症可解。”老郎中老神在在地说道。 “真的?”顾小芙不敢相信地问道。 “自然,不过于房事,尚需节制,莫要贪欢以致肾虚阴滞,拖延病情。”老郎中淡笑道。 此话一出,顾小芙立即满脸通红,暗恼老郎中医术太过了得,连这些*之事都瞒不过,陆元畅也有些尬尴,而最害羞的,却是屏儿。 屏儿是近身伺候顾小芙的贴身丫鬟,陆元畅与顾小芙到底有多亲热,她最为清楚,屏儿想起前日正屋里传来的声音,便觉脸上发热。 “老先生,在下明白了,陆二,为老先生磨墨。”陆元畅受教,只不过想到往后禁欲的日子,便觉无望,虽说她不在乎顾小芙能不能生,可她在乎顾小芙的身子,自已身子强健,顾小芙一直太过柔弱,陆元畅只想顾小芙能健康安泰,陪自已至白头。 待老郎中写好药方之后,便轮到眨着大眼睛的果儿了。 屏儿按陆元畅的示意将果儿抱给老郎中,老郎中小心接手,看着粉嫩机灵的果儿,不由淡淡笑着,而果儿也极给老郎中面子,不知是否是老郎中身上淡淡的药香让得她喜欢,果儿伸出小手扯着老郎中花白的胡须,发出了灵动的笑声。 “小女无状,老先生莫要见怪。”顾小芙见状,忙将果儿小手撸下,可果儿似是觉得如此好玩,又伸着小胳膊去揪老郎中。 “哈哈,无妨无妨,老朽与小姐有缘,不愧是将门虎女,这小手劲,别提了。”老郎中的笑意,映入眼底,他刚一抱上果儿,就觉得果儿特别合自已眼缘。 老郎中轻轻将果儿的小手捏在苍老的掌心中,慢慢摸着果儿的骨胳,然后便是枕脉。他此行前来,便是要看看红金圣果作用之下的孩子是如何的。 “老先生,如何?”陆元畅有些紧张地问道,因为她看到老郎中的神色有些凝重。 老郎中不应陆元畅的话,凝神静气感受着果儿的脉相,经脉坚韧,骨胳精奇,而在经脉流转之中,却是有着一股无法辨别之气隐于其中,这怕是红金圣果之效罢。再观果儿面相,额头饱满,眼睛发亮,那乌黑的头发,不似婴儿所有。 老郎中拿出一根银针,在顾小芙惊讶之中扎破了果儿的手指,果儿因痛皱着眉,但也不哭,一滴血珠溢出,老郎中点了血珠,放入自已口中细品,而陆元畅与顾小芙,则是看到果儿手指上的针眼快速愈合,再然后,被老郎中一抹,便是恢复如初。 “老先生,这。。。”陆元畅不敢相信,果儿现在的情况,就如自已受伤之后一般。 “你莫要急,小姐适逢大机缘,当年你所受之苦怕是连本带利赚回来了。”老郎中暗中称奇。 “老先生,可是果儿也得了红金圣果之效?”陆元畅欣喜地问道。 “正是。”老郎中示意陆元畅将陆二与屏儿遣退,才直言道:“小姐由红金圣果所孕,自胎中便得了红金圣果之力,且药效温和精纯,怕是作用远超于你。” “真的!”陆元畅激动地说道,有了红金圣果相护,果儿可是多了几条命呢,而且她虽得了红金圣果,但由于误食有着很多的副作用,可果儿却是没有,这可不是大天的喜事。 “确实,天纵之才,天降奇缘,待小姐长至三岁,你且将她带上山寻老朽,老朽要收她做关门弟子。”老郎中越看果儿,越是满意,特别是软软的小身子挨着自已,甜甜的笑着,老郎中就觉得这孩子必须是自已的弟子。 陆元畅听了尚还没回转过来,可顾小芙心系果儿,立马就着急了,虽说能得老郎中青睐,顾小芙也是愿意的,可是三岁就送走,她哪里舍得。 “老先生,果儿三岁尚小,还需人照顾,不若等她大些,再拜您为师可好?”顾小芙恳求道。 “老朽寿数已不多,怕是等不起了。”老郎中感慨地说道。 此生,他只收了一个弟子,可惜当年他寄情云游,所教不多,如今老迈,他一身的医术武艺,也须一个传人,而面前的果儿,是他近几年见过资质最好的孩子,他恨不得立马就将果儿带走,只可惜果儿现下太小了。 陆元畅这时已回过神,看着果儿也觉不舍,可是再看满脸沧桑的老郎中,陆元畅就觉得拒绝太过残忍,而果儿能拜老郎中为师,这也是天大的造化。 “三年之后,在下会将果儿送上山,到时,有劳老先生悉心教导。”良久之后,深思熟虑的陆元畅忍痛说道。 “如此甚好,老朽自留下一方,待小姐周岁过后便让她日日泡药浴,以壮经脉,武艺你就不用教授了,上了山,老朽自会教导。”老郎中满意点头,也不愿放开果儿,就这么抱着写下了方子。 顾小芙听到陆元畅如此轻易答应了,心里恨得不行,三岁才多大,陆元畅怎忍心将果儿送上山吃苦,感情果儿不是陆元畅亲生的,一点都不知心疼! 陆元畅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桌上的手却是紧紧捏着,顾小芙此刻正掐她大腿泄愤着,她疼得死去活来也得忍着。 事已毕,老郎中记挂着山上的草药,便告辞了。陆元畅与顾小芙亲自相送,在起身之际,顾小芙突然问道:“老先生,我与大郎。。。是否。。。能生个男孩?” 老郎中闻言,沉思片刻,说道:“你俩之事,已不在老朽认知之内,这男孩,老朽不知。不过按老朽所想,当是不能。” 不能么?失望之意涌上心头,顾小芙抱着果儿,只觉得今日运数不佳,好好的果儿被人讨去了,而自已的心愿亦是落空。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月真是觉得愧对大家,虽然大家都体谅本君身体,可是越是这样,本君越是觉得对不起大家。 原本想着十二月还要接着休息,现在这样,本君到是不好意思了。 这里有个BUG,是“陆二”,本君有几章里打成了“顾二”,回头完结再修吧。 白夜行扔了一颗手榴弹 小weiwei扔了一颗地雷 koko扔了一颗地雷 沉醉扔了一颗地雷 acter扔了一颗地雷 破碎··扔了一颗地雷 京子sasa扔了一颗地雷 默扔了一颗地雷 加肥猫扔了一颗地雷 来杯摩卡拿铁两搅扔了一颗地雷 无梦的人扔了一颗地雷 koko扔了一颗地雷 Jc扔了一颗地雷 沐沐扔了一颗地雷 谢谢 第123章 最后的宁静 天黑了,洛溪村里一片漆黑,只有村东头的陆家老宅有着闪闪灯火,空中飘起了厚重的雪,无声落在地上,只一会儿,原本白日里清理干净的村道便覆上了薄薄一层。 陆家老宅的院门虚掩着,在院门处,小九正趴在那里望天,它不时看向小母狼离去的方向,那绿绿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过了良久,绿色消失,只见小九等不到小母狼,将头埋进前爪中,维持了一整日的萎靡,似乎将会延续至明日。 小院之内,不时响起舞剑之声,陆元畅凌空而起,回剑怒刺,那凌厉的剑气,竟将不断飘落的大雪切断。陆元畅右脚点地,再次起身,剑直指天空,身子扶摇旋转而上,乌黑的长发,随风舞动,那月白色的长襟,在空中划出飘逸的弧线。 陆二看着自家将军灵巧优雅的剑招,心中暗赞,他是陆元畅的亲随,平日常服侍陆元畅晨起而舞,可是陆二觉得今日极为不同,似乎将军不似凡人一般,特别在这深冬雪夜,显得格外空灵。 陆元畅终是发泄完了,收剑入鞘,不经意看向紧闭的正屋大门,极淡叹气,刚才如谪仙一般的人物,终堕入凡尘,品尝人间之苦。 “小九,进来罢,关院门了。”陆元畅看着精神不振的小九,淡淡说道,喜欢人家,还把人家赶走,失意那叫活该。 可是,为何自已已做到了最好,还是令顾小芙生气呢? 陆元畅百思不得其解,回想一年多前,顾小芙是何等柔顺婉约,眼下到好,自已日日哄着,到是把她脾气养出来了,一不高兴,就会和自已翻脸,可自已又能如何,左不过是接着再哄再讨情,谁让她是死心眼,就吃顾小芙这一套。 小九垂头丧气进院,直立起身趴在陆元畅腰间求安慰,陆元畅自已心情还糟着呢,哪有闲情哄小九,她转身进厅,小九却是快速抱着陆元畅大腿,就这样被拖进了大厅。 “将军,热水在灶上温着,夫人在锅里给您留了糕点,天色已晚,将军早些歇息,小的去杨家了。”陆二将一切事务都料理妥当,壮着胆子说道。 “你且去罢,将院门关实了。”陆元畅淡淡地说道。 待陆二离去,厅里就剩一人一狼两个倒霉蛋,可怜汪汪对视,陆元畅将小九搂进怀里,说道:“咱明日上山,将它寻回来可好?” 小九舔着陆元畅的手,也不表态。 再晚些,厅里越发的冷了,陆元畅不甘地看了眼正屋房门,才垂头丧气随意擦洗一番缩在了书房的暖榻上。顾小芙这回是真生气了,连房门都不让她进,以老郎中所说的节制房事为由,将她赶了出来,陆元畅合上眼想着:这日子如此,还真是没法过了,如今沦落到被赶出正房,往后她畏妻的名声怕是会更响亮了。 小九没有回灶口的窝里睡,而是顶着寒风冷雪,缩在了院门处,也不知它是在守家,还是在等待。 如此三五日,顾二随花村长杨明,将村里的一些事宜敲定,并且领着陆家佃户,以市价收了不少良田。陆元畅在汾城治下县中有不少田地,但对于陆家军来说,这些尚还不足,这回她回村收地,不仅是衣锦还乡,还为了陆家军的扩建准备着。 收上几百亩地,她能再招一千精兵,眼下战事吃紧,多一个兵,便能多一分保命机会,也是多一分立功机会,陆元畅在这些日子陆续征兵,陆家军已达两千多人,可对于国家混乱的局势,显然是不够的。 雪后初晴,正午的阳光极为温暖,陆元畅抱着果儿,在村中闲逛,她原想领着顾小芙四处转转,不过这次顾小芙似乎是真气着了,偏不愿理她,叫了珍娘与婉娘在廊下饮茶赏雪。 山脚之下,消融的雪层边缘,有着几株小草,顽强地生长,那不畏严寒的风骨,到是让得陆元畅驻足欣赏。小草如她,如顾小芙,如平民百姓,虽然饱受生活之苦,饥寒之苦,压迫之苦,奴役之苦,但总能凭借坚强的意志,在残酷的现实生活中生存下来。 摘一株翠绿的小草,递至果儿手中,果儿胖嘟嘟的小手捏着,向陆元畅展开了灿烂的笑容。 “果儿,阿娘生我的气,你说咋办?”陆元畅亲了亲果儿的小脸,问道。 果儿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如审视一般地看着陆元畅。 “你阿娘气我将你送走,可她哪里知晓我心里的担忧。眼下正逢国家大乱,无论谁都朝不保夕,别看咱家风光无限,你外祖父又大权在握,可咱若是打输了,料想后果会生不如死。”陆元畅见果儿看着自已,便吐露心声:“你是女孩子,且正值年幼,若到时我们输了,你待如何?我不能让你冒险,不能让你如小姑(萱娘)一般。老先生为人厚道,且才情颇高,你若能跟随他避世学艺,无论我功成名就,或战死沙场,都能将你保全,也能为你阿娘留条后路。” “我不知我若马革裹尸,你阿娘会如何伤心,我只盼着你阿娘能怜惜你年幼,坚强地陪着你活下去。你长大后要孝顺阿娘,当然了,若是能记得我也是你阿娘,我就算在天上也会高兴的。”陆元畅带着淡淡的忧伤,对着懵懂的果儿诉说着心事。 有些事,有些话,她不能说出口,宋定天等人会嫌弃自已优柔寡断,而顾小芙则会担心受怕,她陆元畅注定这一世命中带煞,七杀星入命便是在战场上,为了自已想要保护的人而战斗。 “啊呜~” 正当陆元畅沉浸在忧思之中之时,小九突然对着山中大叫。 陆元畅闻声望去,发现远处的草丛中有着动静,她立即将果儿护好,全身紧绷,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一处,而小九,则是蓄势待发,张着口露出獠牙,那低沉但充满威胁的低吟,如号角的前奏。 草丛晃动的越发厉害,陆元畅隐约见到一抹白色,可是地上大雪覆盖,在阳光的照射下,光线极为刺眼,让得陆元畅眯起了眼睛。 面对陆元畅与小九散发的杀气,那草丛中的身影似乎再也躲避不住,慢慢显出身形。 “小母狼?”陆元畅见到小母狼,突然有种峰回路转的感觉,原想着小九媳妇怕是没了,谁想小母狼居然大着胆子敢在白日里如此靠近村子。 “啊呜~”小九也如陆元畅一般欣喜,可是才一会儿,它又展露健齿,身子低伏,摆出一副要决战的样子。 陆元畅看得气不打一出来,这几日小九日夜在院门处守着,不就是等着小母狼出现,可人家出现了,它偏又要将人家赶走,真是个贱骨头! “小九,这回你若将它赶走,你也甭回家了,就此上山得了。”陆元畅咬牙切齿地说道。 小九装腔作势的样子,被陆元畅一语击溃,它耷拉着脑袋,哪里还有刚才的气势。陆元畅不着痕迹向后移了一段路,小母狼才敢慢慢靠近小九。 微凉的舌头顺着毛,毛绒绒的爪子搭了过来,头挨着头,身子挨着身子,小母狼又小心又温柔,它怕小九发怒,可是它因着本能靠近。 一旁的陆元畅看到这一幕,不禁怀念起当初自已和顾小芙刚相处的那段时日,那时的她们,与眼下的小九何其相似,情不自禁的靠近,却又因着各种原因而推开彼此,只不过,终是顾小芙更为勇敢。 回程的路上,小母狼一直跟随着小九,它向小九靠近,小九便会躲开,可是小母狼若是走得慢了,小九又会放慢脚步等它,不仅陆元畅看得心中直发笑,就是果儿,也睁圆了眼珠子好奇地盯着,咋就多了一头,小果儿认不出来呢! 回到老宅,小九依然不让小母狼进屋,但这次它没有把小母狼赶走,而是陪着小母狼一起在外头待着。 “小九,你陪你媳妇在此地,不许乱跑吓唬人,若是伤了人,你俩都给我回山上去!”陆元畅严肃地说道,养了这么久,她的话小九基本都明白。 “小九的媳妇回来了?”顾小芙疑惑地问道,她送珍娘婉娘出门,刚好听到陆元畅的话。 “大嫂,婉娘,你们要走了?小九长大了,娶媳妇啦。”陆元畅淡笑道。 三个妇人顺着陆元畅眼神望去,就看到两头毛色罕见的狼,顾小芙与珍娘到是没什么惊讶,可是婉娘显然是被吓到了,她头一次见到如此强壮的两头成年狼,距离又那么近,她要不怕才奇怪呢。 可是,最让婉娘惊奇的是,两头狼咋就一点都不像传闻中的那般凶狠呢!相依地缩在墙角处,可怜汪汪地看着几人,特别是小九,既被小母狼缠着,又受到陆元畅威胁,它一肚子委屈,只得向顾小芙求助。 顾小芙对小九自然是不怕的,不过小母狼太过陌生,顾小芙不敢随意靠近,她将果儿接过,对着小九说道:“你且听阿爹的话,在此乖乖的,等下阿娘给你做好吃的。” “啊呜~”小九前爪抱头装可怜,身边的小母狼听不懂顾小芙的话,但它看到小九的动作,居然也傻呼呼抱着关一起装可怜。 陆元畅看着如此模样的两头狼,气得都要吐血了,祸害小九还不够,顾小芙现下还想祸害另一头狼么!陆元畅不会忘记,刚见到小母狼那时,它领着一群强壮的狼群,对着自已与小九合围过来,制霸山林的那股气势,是多么的令人欣赏,眼下可好了,家里又多了一条“狗”了! 若是平日,陆元畅总会忍不住埋怨顾小芙,可是现下她可不敢,这几日两人好不容易缓和一些,总不能为了两头狼又把顾小芙得罪了。 送走了珍娘婉娘,顾小芙喂过果儿吃奶,便领着屏儿一同做晚饭,她为小九与小母狼炖了好多肉,不过当她拿出去之时,小母狼虽然很馋,可是它一直没有上前,直到小九用完了,小母狼才敢吃剩下的。 “小母狼挺贤惠的,芙娘你说是么?”陆元畅暗指小母狼似顾小芙一般,刚到陆家的拘谨显露无疑。 “整日小母狼小母狼的,不嫌难听么?”顾小芙白了陆元畅一眼,转身不理人。 “那你给它起个名呗,往后它可在咱家了。”陆元畅厚着脸皮跟在顾小芙后头说道。 “它腿上的白毛比小九多,就叫小白罢。”顾小芙思量了一会儿,说道。 陆元畅闻言,嘴角抽了抽,人家的宠物,哪个不是威风的名字,就她们家,养残了也罢,起的名都如此软懦。 “小白,不错,好叫又好听。”陆元畅扯着笑容,口是心非地说道。 “虚伪!”顾小芙说道,曾经不善言辞的陆元畅,如今确实变得太多了。 “你起的,叫啥都好听。”陆元畅对着顾小芙,真真是昧着良心说话。 屏儿在一旁,看着自家将军与夫人打花枪,不由捂嘴淡笑,人前,将军是英明的,神武的,夫人是端庄的,大气的,谁想人后呢,都是孩子。 就当两人在饭桌上一边用饭一边斗嘴之时,陆二领着宋文季,慌张而来。 “三哥,你怎得来此地?”顾小芙见到宋文季,心中立即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陆元畅,出大事了!”宋文季因着赶路,气喘得厉害。 “三哥,你先喝口茶稳稳再说,莫急。”陆元畅让屏儿斟了一杯茶给宋文季,安抚道。 “还喝茶!”宋文季将茶杯推开,少有的严肃道:“南边的王世成死了。” “什么!”这下陆元畅也坐不住了,起身拉着宋文季问道:“怎么死的,别和我说他是年老病死的,我不信!” “此事我不知,眼下王世成死了,南军全到了沐王爷手中,阿爹已命人整军,不日便要出征,他老人家让你赶紧回城备战,你且快随我去,到了汾城阿爹自会向你说明。”宋文季一边说,一边便要拉着陆元畅出门。 “三哥,你等一下!”顾小芙高声说道。 “仪儿,别闹,这是军国大事!”宋文季居然也会教训顾小芙了,可想军情紧急到何程度。 “三哥,你给我半刻钟。”顾小芙沉着脸,说道:“屏儿,回房替将军整理些简单行装,陆二,备马,你同将军随行,雪天路滑,夜间寒冷,务必要照顾好将军。” “是,夫人。”屏儿与陆二接着指令,立刻动了起来。 顾小芙自去厨房包了一点吃食,递给宋文季说道:“三哥,想必你一路赶来未曾用饭,这些你与大郎在路上果腹,莫要因事耽误身子。” “好妹子,三哥记下了。”宋文季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说道。 顾小芙接过屏儿递来的大氅,亲自为陆元畅系上,问道:“平安符可曾带着?” “一直带了,你莫要担心。”陆元畅紧紧握着顾小芙的手,按在了自已胸前,那处里衣中,正系着顾小芙给自已的平安符。 “还记得我以前说过的话么,你若不回,我便改嫁!”顾小芙感受着陆元畅手上的温热,倔强地说道,她知晓在人前,她不该如此,可是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有着莫明的忐忑,这种不安,比之陆元畅第一回出征更加强烈。 “记得,我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你是我陆元畅的妻子,这辈子谁也别想抢走!”陆元畅承诺道。 “你早去早回,果儿快认人了,你若晚归,她可不认你。”顾小芙将眼中的泪逼回去,抚着陆元畅的脸说道。 “我走了,等着我!” 晴了一日的天,在这个夜晚,又飘起了大雪,顾小芙抱着果儿,目送陆元畅奔驰的背影,直到,马蹄声不在,直到,整个视线,被大雪笼罩。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大家,更新太晚了,明天还会有更新。开启第四篇章,这文写着写着已经这么长了,大家觉得是不是太长了啊。 ufo扔了一颗地雷 竹无思扔了一颗地雷 来杯摩卡拿铁两搅扔了一颗地雷 186扔了一颗地雷 koko扔了一颗地雷 倾心于玉扔了一颗地雷 kid0731扔了一颗地雷 kid0731扔了一颗地雷 myth扔了一颗地雷 小weiwei扔了一颗地雷 大家别投雷了,你们的热情让我汗颜,哪天等本君恢复日更大家再投雷鼓励吧,谢谢了。 第124章 运筹帷幄 陆元畅给顾小芙留了一百亲军,其他的都带回了汾城,她顶着寒风暴雪回到汾城,便直奔将军府,宋定天这几日一直留在那里调配辎重,谋划战略方案,已多日未曾回府了。 “大将军,末将来迟。”陆元畅向宋定天行军礼。 “回来就好,我这会儿忙,王将军,你且将所得军情说与陆将军知晓,今日晚间咱们回府用饭。”宋定天对王超说道。 “是,大将军。”王超领命,带陆元畅去了自已书房。 “表哥,到底是咋回事,三哥来时只说军情紧急,将我从饭桌中拉来了,可这样我心里着实没底,王世成好端端的咋就死了?”陆元畅喝了口热茶,便焦急问道。 她原本是性子极沉稳的人,遇大事处变不惊,可是宋文季说的话都只有半句,且这回进将军府,全府弥漫着紧张的气氛,这些状况不得不让她提高警惕。 “王世成死在大年三十的夜间。”王超叹气道。 “他的死有何蹊跷么?总不会真是老死的罢。”陆元畅回想当初王世成拒绝归朝的理由便是年老多病,可明眼人都知那是借口。 “据咱们探子所报,王世成在晚宴过后回屋之时吐血身亡,而原因尚不明了,上回他装病,这下可给了朝廷一个遮掩的好借口。”王超无奈地说道,最近他总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南军指挥权到了沐王爷手中,这事恐怕与沐王爷脱不了干系。”陆元畅沉思道。 “谁说不是呢,可这事咱们心知,却不能说出口。”王超经历了那么多事,也渐渐懂得用脑了:“阿元,王世成之死可暂缓调查,想是王世成的子孙也不会让他这般白死,一个有名无实的异性王爵位怕是满足不了王家,王家在南边经营数十年,岂会甘心军权被如此蛮横剥夺,咱们等着瞧狗咬狗便是。只是,南军势大,且占据富饶之地,钱粮充足,沐王爷又手段颇多,若是王家无法牵制,让得军权收归朝廷,那对咱们可是极为不利。” 陆元畅听了王超所说的军情,开始沉思,手中的热茶,泛起袅袅白烟,让得眼前有些模糊。王超静静等待陆元畅,不敢发出丝毫动静,他虽是个粗人,但极会审时度势,镇北军有能力智破如此险峻之势的,怕是只有宋定天与陆元畅了,其他的人,打仗是好手,可若论阴谋诡计,如何与身处朝廷漩涡的新君与沐王爷相抗衡。 屋中静极了,王超坐得身子有些僵硬,当他暗中变换姿势之时,陆元畅突然发问道:“近日,表妹如何?三公主如何?” 王超被陆元畅问得一头雾水,他们说着南边的事,怎得陆元畅突然想到自家小妹了。 “尚算安份,三公主情绪已缓和,有敏儿陪着,两人到是过得惬意。”王超如实说道。 “今日岳父岳母让我等回府用饭,不若请表妹与三公主一同前去,如今正值正月,她们两人在小楼中太过冷清。”陆元畅淡淡地说道,不过她的眼神却是透着精光。 要说了解陆元畅之人,首位非顾小芙莫属,再往下排,便是宋定天与王超,王超审视陆元畅良久,幽幽说道:“你果真是‘有心人’,不过此事我等还须告之舅父,不然,敏儿怕是连小楼的院门都无法出去。” 陆元畅听出了王超心中的些许不满,虽然为了大局着想,王超自愿将王敏关押起来,可到底是骨血兄妹,王超心中难免有些疙瘩,而如今他们又要利用王敏,王超可不就有些埋怨么。 这事谁也无错,陆元畅只当没听到王超隐晦的抱怨,她登上小楼侧旁的高台,向小楼内望去,只见三公主与王敏正在院中堆雪人,看似颇为无忧无虑。 另一头,王超亲自央求宋定天让王敏赴宴,起先宋定天是不答应的,不过当王超将书房之事一一向宋定天汇报之后,宋定天当即满口答应,且连日紧绷的面容,也有些许缓和。 一行人到了宋府,宋夫人亲自相迎,陆元畅在雪地里向宋夫人行礼,被宋夫人一把拉起,埋怨道:“咱这是在家呢,如此多礼做什么!” “岳母,虽说事出有因,可小婿到底把仪娘留在了洛溪村,小婿向您赔礼了。”陆元畅惭愧地说道。 “这事当不得什么,你岳父还把我们娘儿几个留在京城十多年呢,我何曾说过半句话。当兵苦,当兵的家眷更苦,为娘是过来人,自能体谅,你莫要担心仪儿心中有疙瘩,回头她回来,为娘自当为你说话。”宋夫人有些心疼陆元畅,这日夜不歇地赶了两日路,脸上的疲惫再明显不过,宋文季回府后倒头大睡,可陆元畅却还要撑着身子出谋划策。 “小婿谢过岳母怜惜,这回表哥将表妹也接来与我们同宴,岳母亲如表妹亲母,烦您多多劝导。”陆元畅向宋定天示意过后,便拉着宋夫人去了暖阁。 “阿元,此处无人,你且直言。”宋夫人可不是善茬,在外头之时她就察觉宋定天等人脸色不对,王超更是心绪不宁,而陆元畅话中有话,她自然明白有事发生。 “岳母,王世成之死,您可知晓。”陆元畅站在宋夫人近身,拱手问道。 “我知晓,你们军中之事,我都知晓,你且说你想说的便是。”宋夫人面色有些凝重地说道,她跟着宋定天风风雨雨几十载,此次之事何等重大。 “如此甚好,那小婿便直言了。王世成死得蹊跷,这事咱们都知,怕是沐王爷所为,眼下,小婿有一事不明。”陆元畅对于宋夫人知晓镇北军所有军情感到诧异,料想是宋定天特意支会,显然宋夫人绝不是简单的贵妇人,而她在京中也绝不是简单的人质。 “何事不明?”宋夫人问道,她开始对宋定天对陆元畅的评价有所相信。 “沐王爷与新君,可是一伙儿的?”陆元畅凑近身子压低声音说道。 “你怎会如此作想?”宋夫人不敢相信地问道,当然她的面色还是那般沉静从容,要说京城之事,下面的龌龊事没有比宋文季更清楚,那么上边的肮脏事宋夫人则是知之甚深。 新君继位,并不光彩,在夺嫡的过程中,有沐王爷的影子,只是宗族力捧新君,几个禁军指挥使也是新君之人,以文丞相为首的朝廷重臣,当时犹如板上鱼肉,在军权之下,只得俯首称臣,以图长远之道。而沐王爷,却是超然的存在,他是先皇之弟,太妃之子,皇位与他看似无缘,当然,只是在法统上不那么顺当罢了。 要说新君与沐王爷的关系,宋夫人觉得这事不好说,新君继位之前并没有与沐王爷有过太多私下接触,继位之后也未有特别依重,当沐王爷被新君指派去南境之时,宋夫人还觉得诧异呢,只不过她当时身在北境,无法探得两人之间的隐秘关系。 “王世成死了,军权落入沐王爷手中,我三阀鼎足之势已破,于我镇北军来说,不得不算是个大大的坏消息。若是沐王爷是新君的人,那么我镇北军想是无挣扎之力,原本朝廷卫兵弱势得以弥补,又有着全国的财力物资支持,我军即使与郭达明合作,也只是拖延颓势罢了。但,若是沐王爷不是新君之人,而他假借新君旨意,企图积蓄势力已待夺位,那我等便有一线生机。”陆元畅严肃地说道,无怪连宋文季都紧张起来,眼下形势确实不妙。 如此切中要点的话,让得宋夫人心中颇为震惊,也难怪宋定天如此器重陆元畅,她三个儿子加起来,怕也抵不上一个陆元畅。 “这想法可与你岳父说过?”宋夫人问道。 “说过,岳父赞同,这回岳父让小婿求岳母一件事,小婿只得厚着脸来了。”陆元畅害羞地说道。 “为何他不自已来,而要你来?”宋夫人淡笑道。 “岳父说小婿长得秀气,岳母喜欢我这样子,且。。。且岳父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有啥事只要出个声,岳母总会答应的。”陆元畅这回可是红着脸,将宋定天给卖了。 “那老东西,看看说的是什么混话,你们有何事相求,且说罢。”宋夫人笑骂道,不过她觉得宋定天说这话也对,看看眼下陆元畅那张白里透红的小脸,可不是招人疼爱么。 陆元畅收敛了笑容,说道:“岳母,眼下咱们最重要便是摸清新君与沐王爷的关系,而这事当落到三公主身上。表妹日日与三公主相伴,听闻两人相处多时,情谊非凡,小婿想劳烦岳母,与表妹好好说道说道,让她务必要在三公主面前,替咱们镇北军说话,如果可以,让三公主投诚则是最好。” “这事怕是行不通罢。”宋夫人轻摇着头说道。 “小婿另有一计,当能唬住三公主,若有表妹在旁相劝,想是能成事。”陆元畅从容说道。 宋夫人看着陆元畅信心十足的样子,轻轻点头答应,无怪乎顾小芙会看上陆元畅,这样一个能担起重担之人,确实会令身边的人有安全感,而那时的顾小芙,最缺的便是这个。 一大家子人热闹吃饭,宋文伯此次要随军出征,这几日日日宿在军营,宋文仲被宋定天安排在汾城州衙里管民生,而大军出征,调配军粮之事是重中之重,故而他也是极忙碌,宋大嫂与宋二嫂伺候着自家夫君用饭,时不时贴心舀上一碗汤,许是功勋世家,妇人对于男子上前线并没有表现得那般伤心欲绝。 而宋文季,则是最清闲的一个,刚起床的他,还有些睡眼朦胧,这回他奉命去接陆元畅,已是顶破天的大事,宋定天对他也有了好脸色,宋夫人自然心疼小儿子辛苦,只有宋三嫂,依旧淡淡用饭,照顾小儿子,愣是不愿抽出半分心对待宋文季。 王敏对于能与亲人一同用饭,则显得颇为感动,失去过后才知珍惜,虽然在小楼里能陪着心爱之人,可是当岁月慢慢划过,她的心中也会渴望亲情的温暖,特别是过年过节,她在那个冷清的小楼中,日子着实艰难了些,想远方的父母,想近在咫尺的舅母兄长,而眼下这样的热闹,让得她如在梦中一般。 只是,热闹是宋家的,是王敏的,是别人的,不是三公主的。 三公主身在其中,虽然受到宋家礼遇,可是她知晓这些不过是门面功夫,她回想起在戎狄之时,在京城之时,她依然无以为家,看着身边有些动容的王敏,三公主突然感到心安,也许那个小楼,才是她的家罢。 累么,倦么?三公主不知,只道经年种种,如水一般流逝,慢慢侵蚀着自已的心,她很感谢王敏的陪伴,可是她心有不甘,确实,她不甘心,不服输,她爱王敏,但她更爱失去的权力,享受过权力的滋味,便再也戒不掉了。 用过饭后,王敏被宋夫人带进暖阁,在宋夫人的怀中,王敏哭得像个孩子,而三公主,则是挺直了腰背,摆出公主与生俱来的高贵架势,进了宋定天的书房,她不天真,今日反常的出行,定是有事。 作者有话要说:这算是日更吧,算吧。 第125章 各自谋划 书房之中,除了宋定天与陆元畅,还有王超,宋大郎与宋二郎,宋定天特意让两个儿子进来,看看陆元畅是如何出谋划策,看看自已是如何行事。在京城待久了,男儿失去了应有的锐气与杀气,宋大郎不如王超,宋二郎不如陆元畅,但到底是自已的亲子,就算他们无能力继承自已的衣钵,宋定天也希望他们能快速成长起来。 “三公主,这些日子让您受委屈了。”宋定天请三公主落座,亲自奉茶。 “大将军不必客道,汾城甚好,锦衣玉食,比之戎狄好上万倍,大将军请座。”三公主接了茶,与宋定天虚与委蛇。 “臣谢过三公主,这两个是犬子大郎与二郎,幼时当与三公主有过几面之缘。”宋定天坐在下首,谦虚地只坐了半个屁股,演戏演全套,他才不会像王超那般简单粗暴,虽然王超如此做是他默许的。 “臣宋文伯,宋文仲,参见三公主。”宋氏兄弟行跪拜之礼,王超与陆元畅亦跟着下拜。 “几位免礼,都请起罢。”三公主优雅虚扶。 “谢公主。” “大将军,今日宴请本宫,想是有要事相商罢。”三公主对着宋定天,淡笑道。 “正是,臣接到朝廷邸报,南边的王世成大将军,于大年夜‘病故’,眼下南军已由沐王爷接管,此事事关重大,臣不敢隐瞒。”宋定天拱手说道,一副拳拳尊君之态。 “哦,居然有此等事,王大将军征战沙场数十年,立下赫赫战功,实乃我大周之幸,可叹他未安享晚年,竟如此早去了,真让人婉惜。只是,大将军告诉本宫此事,是何意?”三公主淡淡地问道,只是心中已起了万丈波澜。 “三公主是先皇之爱女,是当今之亲妹,是戎狄先可敦,如此大事,臣不敢隐瞒。”宋定天起身说道。 “大将军对吾兄,对朝廷的一片‘赤诚’,令本宫‘敬佩’,本宫已知此事,怎奈身处北境,无法向王大将军致以悼念。”三公主收拾心绪,打算与宋定天周旋。 陆元畅冷眼旁观两人的大戏,心想三公主果然难缠,事到如今,她居然还能镇定自若,不露马脚,若沐王爷是新君之人,三公主当欣喜若狂,若不是,她当是心忧兄长,怎会如此平静。 “公主,臣听闻,沐王爷所率南军,势如破竹,大败西夏精兵,料想再过不久,关中战事可了,沐王爷曾扬言,将带南军回京献俘,一则壮我大周军威,二则悼念王大将军,皇上已表态,会亲自出城劳军,以慰王大将军在天之灵。”陆元畅纯粹胡言乱语,而她的目的则是达到了。 三公主闻言,端茶的手微微一抖,可是在宋定天与陆元畅的眼中,却是着实太过显眼。 “西夏趁我大周国丧,举重兵来袭,皇上用人得当,沐王爷运筹帷幄,实乃我大周之幸。此战,为皇上继位之后的首战,首战大捷,皇上亲自出城劳军可彰显君威,鉴证我大周的繁荣强大。只可惜了,我镇北军与戎狄对战,死伤过多,无法参战,臣不能适逢盛会,实乃今生之憾。”宋定天遗憾地说道。 “大将军与几位兄长都出生京城,臣却是生长于乡野之地,臣今生之愿,便是能入京感受天子气象,若有幸得见天颜,当死而无憾。”陆元畅附合道。 三公主看着这对翁婿如此唱作俱佳,心中着实可恨,可是他们的话,却是一句又一句戳中她的心。 盛会,是她兄长驾崩后的丧礼,天颜,怕是遗容了罢,三公主强撑着内心恐惧,将茶杯放在案上,她兄长不能死,这是她的唯一希望。 “大将军保家卫国之心,本宫明了,夜深了,本宫应回府了,今日谢过大将军款待。”三公主起身,用尽全身力气,维持公主应有的仪态,在宋家阖府的恭送中,回到了清冷的小楼。 “夫人,如何?” “夫君,如何?” 宋定天与宋夫人异口同声,两人相视一笑。 “刚嫁你之时,便知你不是好人,眼下看着阿元,我到是觉得你当年还算不错。”宋夫人调笑道,领着陆元畅回屋了。 “阿爹阿娘在说什么,阿元这又是咋回事?”宋文伯摸着脑袋,着实一头雾水。 宋文仲到是若有所思,而王超则是感悟很深,只有宋文季,没头没脑地说道:“对于敌人,那叫阴险,对于自家人,那叫睿智,你们往后小心了,别得罪咱妹婿,不然没好果子吃,瞧瞧我宋三爷便可知晓。” 王超看着宋文季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宋文季其实并非如表面那般糊涂。 宋夫人将陆元畅带至顾小芙在宋府的闺房,慈爱地说道:“累了罢,外头天寒地冻的,今夜你便在此处歇息。” “岳母,我。。。我还是回府罢。”陆元畅有些不好意思,顾小芙不在,她睡在老丈人家算什么意思。 “炕已烧了,外头有丫头伺候,别磨蹭了,快些歇息罢,明日还有许多事等着你呢。”宋夫人可不许陆元畅回去,她接过丫头递来的衣服,说道:“这些衣服,是为娘按你的身量做的,洗漱过后便换上,瞧你这一身脏的,仪儿在此怕是要嫌弃你的。” “仪娘。。。她不会,孩儿在村时打猎更脏,仪娘每每都要洗上好久才能将衣服洗干净,岳母,谢谢。”陆元畅捧着衣服,有些不知所措,只怪宋家刚认回顾小芙时对她太过苛刻,让她产生了阴影。 “谢什么,哪个做娘的不给孩子做衣服的,仪儿是你媳妇,给你洗衣服是应该的。瞧瞧为娘,年纪大了,说话没完没了,快去歇息罢。” “小婿多谢岳母费心!”陆元畅对着宋夫人,深深一拜,自幼丧母之人,总是对母爱特别渴望。 宋夫人回屋后,宋定天便问道:“如何?” “可惜了,若是咱儿子该有多好,你也不用撑着一把老骨头忙前忙后了。”宋夫人上前,服侍宋定天更衣。 “她是咱女婿,是半子,又是个重情谊的,跟亲儿子没啥两样。此次事关重大,我随军去看看,她若能成事,我便慢慢将军中之事委任于她,磨砺三五年,又有超儿相护,料想璞玉能成碧玉。”宋定天感慨地说道,他何曾不想让宋文伯继承衣钵,可这需要时间,宋大郎又非奇才,而今国家大势,却容不得宋大郎慢慢成长。 “你相中之人定不会差,就以今日她的表现,当真是上上之选,她只回来半日,便摸到了事情的核心,真是心思缜密。只是苦了仪儿,生生要饱受夫妻分离之苦。”宋夫人再如何精明,毕竟是妇人,是母亲,想得更多的,还是孩子。 “成大事者,有所为,有所不为,仪儿大气,当能明白咱们的苦心。”宋定天却不这么认为,陆元畅赶上了好时候,是的,就以宋定天枭雄之心,他羡慕陆元畅,自已若能晚生三十年,这个天下,当由他平定。 “那他呢?”宋夫人突然压低声音问道。 “他?心如死灰,毫无斗志,他愧对咱们当年舍身相救。”宋定天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造化弄人,你莫要太过苛责,他流着皇族血脉,定不会沉沦下去。”宋夫人安慰道。 这边宋氏夫妇两人追往过去,那边,三公主却是将自已关在房中,不论王敏如何敲门,她都置之不理。 只是一夜,当三公主迎着晨光走出房门之时,王敏突然觉得三公主似乎老了十岁,并非容颜衰老,而是心境,是气质。 “敏儿,你可想家,想爹娘,想亲人?”三公主如行尸走肉一般毫无生气地问道。 “想,很想。” 王敏想回家,回京城,都快想疯了,可是她心中有个信念,便是不能放弃三公主。特别是昨日,宋夫人将武威侯的家书给她看过之后,王敏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信中,不仅诉说着一对年迈爹娘对女儿的思念,还说明了京城的局势,国家的局势,武威侯嘱咐王敏要听宋定天与宋夫人的话,莫要因一时儿女情长毁了自已,毁了两个家。 “既然想,那何不回去,我保证宋家与王家安然无恙,你可愿助我回去?”三公主问道。 “我愿意,但我不能。”王敏流着泪,说道。 面前这个人的心,太冷了,自打和亲之后,这个人已不再是当初的那个,王敏看透,可无法自拔,她能做的,便是陪着孤单的她,在保全家族的前提之下,若不然,王敏宁可亲手毁了三公主,然后,再毁了自已。 三公主闻言,不禁高声大笑,随后又放声大哭,王敏默默地搂着三公主,陪她流泪。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止住了哭泣,回屋相拥而睡。 “阿元,你不是说今日会有分晓么,怎得小楼里没动静?”王超有些烦躁地问道,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真的没动静么?”陆元畅昨夜睡了个好觉,今日忙了一整日都很精神。 “守兵说晨时听到了笑声,还有哭声,然后一整日都极安静,你说三公主不会自戕了罢,那敏儿。。。” “表哥急什么,三公主性情如此坚强,怎会因小事而自戕,明日定有分晓。”陆元畅从容说道。 只是第二日,小楼中依旧安静极了,王超有点沉不住气,而陆元畅与宋定天依然淡然无比,有条不紊地安排出征之事。因为他们知道,被困于小楼中的那个女子,并非常人,她的一生,早已经历太多,被迫和亲,他国筹谋,随军出征,夫死,父死,被俘,幽禁,她有能力在困境中挑起两国战争,她亦能在囚禁中谋划翻身之策,这个女子,极度危险,若有他法,陆元畅绝不会想要与虎谋皮。 第三日的清晨,三公主一身暗金色长袖罗裙,头上顶着赤金凤凰步摇,脸上妆容高贵,通体皇家气派尽显,由王敏打开了小楼院门。 “本宫有要事与宋大将军相商。” 作者有话要说:本君真勤快,赞一个,哈哈,作者君脸皮厚哦。 第126章 君逼臣反 当宋定天与陆元畅听到三公主召见之时,两人默契对视,嘴角有着相似的淡淡笑容,他们无需三公主的任何回答,心中的所有疑虑在三公主主动召见的此刻便已解开。 沐王爷与新君,绝不是同一条道上的人,从三公主的言行可知,两人的关系当是暗潮汹涌,若沐王爷是新君之人,那新君从政权至军权将全部收入囊中,到那时,小小的北境算得了什么,宋定天如今手中不到十万的兵马又算得了什么,就算宋定天与郭达明连盟,在强大的中央政权面前也不过是垂死挣扎,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情况如此,那三公主此时应当高兴才对,她只需等待,静静地看着镇北军一步步走向灭亡,到时,她被朝廷救回,以她与新君的亲密关系,三公主尊荣依旧。 答案已清晰明了,宋定天心中大石已下,那从容的神情似是年轻了十岁。 小楼正堂,三公主端坐正位,可是她那一身浓郁的皇家气派,却被宋定天与陆元畅无视。皇权,有权才有皇,无权者,不过是阶下囚也。社会的动荡,造就了三纲五常的混乱,在权力至上的皇朝末世,三公主这般人物,如折翼之鹰,根本无法用虚无的等级威压让得军阀产生丝毫的敬畏。 “臣宋定天,陆元畅,参见公主。”此次前来,宋定天只带了陆元畅一人。 “大将军请起。”三公主抬手虚扶道。 “臣谢过三公主。” 两人起身之后,三公主并没有让坐,宋定天与陆元畅垂手静立,微低着头看向自已脚下的正前方,他们已得知自已想要的答案,所以并没有急切说话,他们静待三公主主动出击,以谋得更多消息。 “大将军,请屏退左右,本宫有要事相商。”三公主等待片刻,见宋定天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只得硬着头皮说道,谁开口,谁先落人一头,可是宋定天等得起,三公主却是等不起。 “公主,陆元畅乃我镇北军前将军,亦是臣之女婿,她在此地,无碍。”宋天定微弯着腰拱手说道。 三公主闻言,强压下心中不满,她明白自已眼下空有公主名头,实则阶下囚之身份,宋定天到此时还能保持君臣之仪,已然是给了三公主天大的面子。 “如此也罢。宋大将军,你可知,南军落入沐王爷之手,你们镇北军的好日子怕是过到头了。”三公主淡淡地说道,好似此事与她无关,她是诚心为镇北军筹谋一般。 “哦?怎会?沐王爷抗击西夏,于国有大功,南军由沐王爷指挥,西夏敌军将不日攻克,此事与我镇北军何干?”宋定天装傻道。 “大将军,你仔细思量便知,沐王爷攻克西夏已成定局,郭达明的西军怕是在抗击西夏中全军覆没,而镇北军未能遵旨及时出战,料想皇上对大将军有所不满才是。”三公主虽然幽禁于小楼之中,可对国家大势却是了如指掌,她仅仅只是凭借点滴信息,就已将事情的经过猜出了七八分。 “我镇北军因抗击戎狄,死伤惨重,并非我等不愿出战,而是无力可战,皇上英明,自当体谅。”宋定天不咸不淡地说道。 “皇上自然英明,但朝中大臣能否体谅本宫却是不知,若到那时,本宫恐大将军背上不白之冤。”三公主说得很真切,仿佛一心为宋定天打算。 “臣谢过三公主费心,可是臣所说的亦是真情,若皇上要怪罪,臣只有一力承担。”宋定天向南方遥敬,以示忠君之意。 “大将军实乃我大周国柱,怎能被奸臣污蔑,本宫有一计,不知大将军可愿详听?”三公主见宋定天给了自已台阶,她顺势而下。 “公主请讲,臣为闻其详。” “本宫居戎狄数年,尝尽人间疾苦,所幸被大将军所救,才得以安生,大将军不若将本宫送回京师,本宫自会为大将军及镇北军说话,料想朝中大臣与我这个亲皇妹,皇兄自然更信本宫的话。”三公主说道,眼睛微眯,直盯着宋定天瞧。 “军国大事,皇上岂会轻信公主一面之词,此计不妥,臣军中尚有要事,先行告退。”宋定天心中冷笑道。 三公主见宋定天与陆元畅转身便要离去,她急了,忍耐良久的焦躁心绪,终是绷不住,她急急起身,高声说道:“大将军,本宫尚有一言。” “何事?”宋定天心中极为欢悦,三公主终于要说真话了。 “大将军,既然你尊本宫一声公主,那本宫也就当你是自已人。沐王爷,并非救国之忠良,实乃通敌卖国之辈,南军落入他之手,料想回京献俘之时,便是国之大难之际。”三公主知晓对于宋定天这个老狐狸来说,打太极是无用的,眼下她只有直言相告,才能博得宋定天的信任。 “公主此言何意?难不成沐王爷胆敢明目张胆在京师刺杀皇上么?”宋定天不可置信地问道。 “正是。”三公主重重点头。 “公主有何凭证?” “就凭沐王爷将大周军防图泄露给戎狄,而本宫便是戎狄接收之人。”三公主终于将天大的阴谋说出口,她不怕宋定天会反咬,因为只要沐王爷刺杀成功,那宋定天也到了灭亡之时,在三公主的心中,宋定天只有与自已合作,向新君投诚,才能苟延残喘。 “公主真是好心计。”宋定天冷笑道。 “眼下事势紧急,若沐王爷得手,我等都将被其诛灭。唯今之际,大将军只有将本宫送入京师,由本宫亲自与皇上明言,请皇上下旨诏大将军进京勤王,只要沐王爷败退,大将军便是定国神柱。本宫向大将军许愿,此事若成,北地归大将军所有,世代为宋氏封地,大周在,宋氏荣,世代不衰。”三公主尚不知死活,依旧自圆其说,她太想要自由了,太想要权力了,这个迫切的愿望,让得她失去了往日的理智。 陆元畅闻言,真想发笑,三公主这招空手套白狼真真是拙劣,人放回去,仗他们打,不管打赢打输,新君都是受益者,就算镇北军打赢了,也是死伤无数,再无力与朝廷抗衡,到时这些诺言,又有谁会记得,新君若不趁势将宋氏诛灭,那他也不配坐那个宝座。 “大将军,如何?”三公主见宋定天神色不明,再次问道。 陆元畅能想到的事,宋定天怎会想不到,他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如此在君前失态,着实有损大将军形象。 “公主!好个三公主!你的心肠,果然歹毒!”宋定天压抑着怒气,冷冷说道。 “宋定天!你这是何态度,还把我这公主放在眼里吗!”三公主拍案,厉声说道,实在是宋定天太过放肆了。 “公主?你也配做我大周国的公主!当你引戎狄大军攻打自已母国之时,你就已不是我大周国的公主!”宋定天不屑地说道。 “你竟敢如此对本宫说话!”三公主气急,竟起身质问。 “我为何不能!和亲本是修两国之好,息边境之乱,而你,堂堂先皇之女,竟然唆使戎狄攻打母国,致使前方将士血流成河,境内百姓家破人亡,北境百业凋零,民生不振,这一切,都是你这个公主所为!”宋定天刚才不过是一时失态,他极快调整情绪,冰冷地说道。 他很想放肆一回,可是他不能,不管如何,名分摆在那里,三公主是君,他是臣。可是想到镇北军死伤的无数将士,以及这些将士身后破碎的家庭,想到因战火流离失所的百姓,宋定天一腔怒火便涌上心头。 “成王败寇,你何须用忠义之道压本宫,你堂堂大将军,镇国公,理当为君分忧,为国出力,可是你佣兵自重,与朝廷为敌,你与窃国贼臣有何不同,又有何面目指责本宫!”三公主觉得宋定天太可恶了,既要做窃国之辈,还要清白名声。 宋定天不屑地看着三公主咆哮,直面三公主的质问。他一生戎马,杀人过,流过血,在他手上失去的人命太多了,有敌军的,也有自已的部下,他的亲兄弟们,他的父辈,祖辈,他们宋家世代,都在为大周而战,宋家男儿,鲜有年过五十之人,宋家宜男,可是宋家却人丁不旺。 这一切都是为何!为大周,为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上,为享受荣华腐朽糜烂的皇族。他年轻时何等忠君为国,可是到头来换来的是什么!是一身的伤,是爱女的失踪,是与家人的骨肉分离,还有,便是先皇的猜忌,陷害! 飞鸟尽,良弓藏,何等寒心!先皇不如太、祖胸襟宽广,而新君更是无耻之徒。当他们的刀架在自已脖子上之时,是放下手中的武器,任人宰割,还是拿起武器,拼死一搏。宋定天选择了后者,因为他的身后,还有亲人,友人,他的背后,不仅仅是宋家人,还有着千千万万将士,他一旦退缩,不仅仅只是失去自已的生命,还有着千千万万的生命。 这一切,没有对错,只有立场。 “三公主,我宋定天纵有千错万错,但至少还知自已是大周人,还在为大周黎明百姓而战,而你,皇上,沐王爷,你们这些皇族宗室,却早忘了这是谁的家,是谁的国!”宋定天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从没那么激动过,可是今日,他就算极力压抑着自已的怒火,心里那深埋的失望,恐惧,不甘,怨恨,无数复杂的情绪,都一涌而上。 君贤则臣忠,他只想做个好臣子,他只想为大周的百姓守住北边的门户,可是,君非贤君,生生逼得如宋定天这般的忠臣拿起手中的武器,拼死一战。 三公主被宋定天全身的煞气吓白了脸,腿软着倒在椅子上,陆元畅扶住宋定天,对三公主说道:“三公主,且回小楼安居,臣等告退。” 三公主闻言,突然毫无形象地叫了起来:“你们不能走,你们不怕被沐王爷诛灭吗?” “此事不劳三公主费心,请三公主回楼,享受您的‘公主’待遇,锦衣玉食,我北境砸窝卖铁,也会将您供奉,谁让您是公主呢!”陆元畅不阴不阳刺了三公主一句,便扶着宋定天出了正堂。 宋定天出房门后,对守着外头的王超使了个眼色,王超立即派人,将三公主押回小楼,一路上,三公主咆哮的声音还在不断回响。她终是输了,输给了一群不怕死的人,可是她怕死,她怕手中无权,只是,这一切都瞬间远离了她。 “岳父,您身子可好?”陆元畅关心地问道,她从未见过宋定天有如此之大的情绪波动。 “无事,虽已老迈,但亦能杀敌!三日之后,我等开拔!”宋定天看着南边的天空,一字一句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本君看过很多史书,在王朝末世,很多有识之士被迫害,很有人空有报国之情,却报国无门。这种现象真让人可悲,而真正可悲的是,那些功臣良将被当权者诛杀殆尽。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反抗的,反抗不仅需要勇气,还需要资本。 宋定天是幸运的,王世成的下场是大多数人的命运。 第127章 贤内助 陆元畅在宋定天身上看到了什么叫做大忠大义,宋定天忠的是大周,是大周的百姓,是大周的万里江山,并非是坐在皇帝宝座上的某个人。 这对陆元畅有着极大的触动,她的战征生涯,从来只是为了自家的那一亩三分地,为了陆家脱籍,为了顾小芙能过上好日子,后来顾小芙认了亲,陆元畅便为宋家而战。可是宋定天却无声而又坚定地告诉陆元畅,宋家算不得什么,镇北军亦算不得什么,没有什么比百姓更为重要。 陆元畅彻夜在书房中深思,回想着宋定天对自已的言传身教,渐渐的,她的心境发生了变化,原本坚定的回乡之意开始动摇。身处乱世,无国无家,这个世道若不安宁,就算她与顾小芙回归洛溪村,亦没有平静日子可过。到那时,她无兵无权,如何与千军万马相抗衡。 原本对宋定天的不臣之心有过揣测,事到如今,陆元畅却是极为佩服宋定天,若非他牢牢掌握着北境大权,北境百姓今日当如云湘二州一般,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心怀天下之心,渐渐在陆元畅心中凝聚,不管为了自家,还是为了天下苍生,她既已处在此等位置,既已手握兵权,那她亦有责任挺身而出,为天下而战!陆元畅虽不像三公主那般贪恋权势,可她亦知权势之重要,只有自已手中有权,才能让别人听命于自已,才能做自已想做的事。 短短的两日过去,明日清早便要开拔出征,陆元畅一直期待能与顾小芙再见上一面,可是据陆二所报,顾小芙依然身处洛溪村。 在陆元畅忙着备战之时,顾小芙也是整日俯案谋划。不管是宋定天,还是陆元畅,都将顾小芙看作了需要保护的弱小女子,但身为军人的女儿与妻子,顾小芙怎会安然享受父亲与夫君带给自已的宁静富足生活,她亦要为他们尽一分力。 案上的札记,已写过大半,上头记载了军队所需物资。粮草银钱自不必说,还有做攻城器械的木材,做军服的棉布,做兵器铠甲的精铁,以及陆家产业的扩张细则,这些事物,只待顾小芙将此地事了,便回城着手处理。 “夫人,杨大爷来了。”屏儿小声通报。 “请他进来。”顾小芙将笔搁下,揉着发紧的后颈说道。 因着陆元畅不在家中,杨荣进书房后,远远站着,顾小芙让杨荣坐着说话,杨荣也是挑了最远的椅子坐下。 “大哥,你此时前来,可是有好消息?”顾小芙期待地问道。 “正是。因着临川县衙帮忙,临川这边的赋闲良田基本已被咱们买下,临川县粮曹冯大人到是个通透之人,我还未张口呢,他便费心将咱们在各村的地都换成了一整片。”杨荣淡笑道,他在汾城开扶缘斋,因着陆家的关系,经常与达官贵人打交道,这汾城县衙,级别低了些,别说陆家军还在县中驻扎,县衙知陆家意向,忙不迭地动了起来。 “总共有多少亩?”顾小芙微微点头,算是记下了冯大人。 “三百多亩,这是地契。”杨荣将一沓纸递给屏儿,屏儿又转递顾小芙。 顾小芙慢慢翻看着地契,脸上微露满意的笑容。临川县不算大,能短时间收上三百多亩着实不易,只是这些,于陆家军来说尚显不足,陆家的底子太单薄了。 “大哥,我说过,咱们虽然收地,但不能亏待了农户,不能强买强卖,不能仗势压价,底下人可做到了?”顾小芙问道,她就怕手下人仗势欺人,她是农妇出身,颇知良田于农户来说重如命根。 “荒地由县衙拨给,价格低些,民间的地,则是按市价购买,一切都很妥当。”杨荣镇重说道。 “如此甚好,回头还请大哥费心些,地是收上来了,可还需平整,划分,雇佣庄头,收纳佃户,这些事,还要劳烦大哥与干爹出面。”顾小芙说道。 “此事阿爹已着手处理,想是不会误了今春播种,只是我这里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杨荣有些为难地说道。 “大哥是自已人,自然当讲。”顾小芙淡笑道,自从她认了亲,杨家人便与陆家有些疏远,这到不是陆家嫌贫爱富,而是杨家刻意回避,但于顾小芙来说,杨家与陆家本就一家。 “凤阳村的顾老爹,前头找到我,想让顾大娘与你见上一面。”杨荣知晓陆元畅极不喜顾家,所以一直未开口,这会儿陆元畅不在了,而顾老爹一再找自已,他觉得还是要支会一声。 “哦?顾家要见我?不知所为何事?”顾小芙闻言,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我让人打听了,顾家听说咱们在收地,想攀上你这根高枝儿,为顾大郎与顾二郎谋个庄头的差事。”杨荣有些不屑地说道。 顾小芙淡淡地喝茶,片刻后,才说道:“有劳大哥差人,让顾大娘来见我。” 杨荣退下,自是找人送信不提,顾小芙坐在书案前,看着院中的石榴树光秃秃的枝杆发呆。 夜间,顾小芙将果儿哄睡了,独自对镜而坐。镜中之妇人,脸上依旧泛着些许青涩,但成熟的韵味已初显,特别是那贵气,无声溢出,让得顾小芙一阵恍惚,不敢相信镜中之人便是自已。 如此寂静深夜,顾小芙看着自已姣好的容颜,心中想的却是远方的陆元畅。顾小芙知晓陆元畅无论做何事,心里头最记挂的总是自已,可是陆元畅却不知,顾小芙已不是当初那个需要保护的小村妇了。 顾小芙何尝不愿赶去汾城与陆元畅见上一面,但她却是压制着心中渴望,留了下来为陆元畅巩固后方。夫妻二人,齐心协力,才能排除万难,她们两人一直如此相互扶持,一步步走到今日。 就算陆元畅不说,顾小芙也知晓军队是自家的依靠,随着与朝廷关系的紧张化,朝廷对镇北军的供给会逐渐减少,而陆家军在不断扩充,陆元畅的负担则会加重,可是陆家兴起毕竟时日尚短,陆府并无太多银钱,前些日子陆元畅让陆二所收良田,于陆家军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顾小芙这些日子收地用资,用的是自已的嫁妆,料想陆元畅若知此事,怕又要与顾小芙闹上一回,那厮一向脾气臭,脸皮薄。 第二日清晨,顾小芙将安顿好一切,顾大娘来了。顾小芙静静地坐在大厅首座,淡淡地看着拘紧的顾大娘。 顾大娘相比去年,又苍老几分,头发白多黑少,脸上的褶子也更多了,眼下是正月,顾大娘身上穿的却是往年的半新旧衣,一点都没有过年的喜气。 在顾小芙观察顾大娘之时,顾大娘亦是在观察顾小芙。头一眼,顾大娘如何也不敢认面前之人便是顾小芙,后来由杨荣一再确认,顾大娘才颤颤巍巍地向顾小芙行礼。 在顾大娘的印象中,自已养大的闺女虽然容貌清丽,可身材却是干瘪,脸色极差,因着吃食不佳,连头发都是枯黄的。后来进了陆家,虽然情况好些,可总是能看出农妇的气息,而眼下面前的贵妇,那么优雅地静坐,梳着高髻,修长的脖子被立领所覆盖,身上虽未带多少首饰,可是让人觉得极为素雅,特别是那身宝蓝镶金滚边裙,衬着顾小芙极为高贵。 龙生龙,凤生凤,顾小芙不愧是宋大将军的闺女!顾大娘如此作想,可又极为后悔,早知如此,当初他们就应该待顾小芙好些,眼下杨家,祝家,都因善待顾小芙而鸡犬升天,日子过得极为红火,只有自家,辛苦将顾小芙养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享福不消说了,他们哪里敢想,他们眼下只盼着宋大将军莫要来兴师问罪,便已是老天开恩了。 “大娘,日子过得可好?”顾小芙见顾大娘紧张地手绞着手,便温和地与她拉家常。 “好,挺好,前儿农闲时,你大哥。。。哦不,是大郎,终于娶了房妻室,料想今年顾家终有后了。”顾大娘说起这个,到是很开心,笑得脸上的褶子如菊花一般。 “顾大哥年岁也不小了,是该娶妻生子,为顾家开枝散叶。”顾小芙微微点头道。 “全靠夫人去年给的二十两银子,若非如此,我顾家怎能娶上媳妇。”虽然顾小芙只是静静坐着,但顾大娘总觉得自顾小芙身上散发的威压,让得自已喘不过气来,她起身说道:“夫人,顾家一直家境艰难,往年未有照顾好夫人,也是无奈之举。不管如何,夫人当年年幼,是奴家一把屎一把尿将夫人拉扯大的,夫人喝得是奴家的奶,夫人端的是顾家的碗,灾荒之年,一家老小都快饿死了,顾家也未如其他人一般,将夫人卖了。。。” 顾小芙静静听着,心里头很复杂,当初与顾家决裂,是她年轻气盛,每每回想起来,顾家虽有错,可千错万错,养育之恩总是抹不去的。特别当顾小芙有了果儿之后,更能体会到做母亲的不易,不管顾家如何薄待自已,自已总是顾大娘奶大的,抱大的,这份情,看似不重,实则重若泰山。 不过顾家挟恩以求报的心态,却是让顾小芙心里很不舒服,杨家祝家与顾家最大的不同,便是不趋言附势,不嫌贫爱富,陆家兴也好,衰也罢,他们总是保持着同一态度,甚至于当陆家微末之时,他们与陆家更为亲近,而当陆家兴起之时,他们却是慢慢疏远,在远处默默地关心着自已与陆元畅。 “大娘,你要说的话,不必说了,有些话若是说透了,最后的那一点情份也就没了。屏儿,将准备好的给大娘。”顾小芙打断了顾大娘的唠叨,淡淡地说道。 顾大娘接过屏儿递来的包袱,觉得有些沉,心里头别提有多高兴了。 “大娘,养育之恩,无以为报,这是我的一些心意,往后每月,顾家可到杨老爹那里领二两银子贴补家用,再旁的,便没了。你顾家今后当小心行事,切莫仗着陆家的势横行乡里,我想若是大郎得知,你顾家。。。怕是无法保全。”顾小芙念着往年的那份露水之情,好言归劝,但她决不允许顾家染指陆家产业,以她对顾家的认识,贪婪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 “奴家多谢夫人。”顾大娘忙不迭地点头哈腰,虽不甘儿子未能谋得庄头一职,可许了每月二两银子的孝敬,也算是一种弥补,至于陆元畅会怎样对待自家,顾大娘的心早被银子占满了,哪里听得到。 “夫人心善。”屏儿为顾小芙续茶,忍不住多嘴一句。 顾小芙无奈地扯出一抹苦笑,想着若非顾家将自已随意嫁进洛溪村,她便不会认识陆元畅,不会跟着陆元畅进汾城,更不能认回自已的亲生爹娘,所有的一切,好似老天冥冥中安排,兜兜转转,不过是自已将陆元畅带到宋定天面前,帮着宋定天打江山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穿露肩吊带礼服,然后,华丽丽的感冒了。 这几天文下争议颇多,此是好现象,每个人观点不同,碰撞会产生火花,这是本君所期待的。 不过于本君来说,自小事到大事,早已波澜不惊,因为这世道只有立场,没有对错,而最残酷的,推动社会前行的是权势,而非道德。 第128章 内讧 出征了,陆元畅升任宋定天副官,在中军帐营听令。说是听令,那是对外的说法,宋定天要培养接班人,万事都由陆元畅拿主意,他只在一旁看着,在某些紧要之处多加提点便是。 陆元畅是个有心之人,宋定天的这一安排她自然能够感悟其中之深意,她没有矫情推辞,说白了,那个位子何人不想,只不过以往陆元畅一直未有进取之心,觉得自已非宋家人当不在此列,她尽心辅佐王超,可就是这样让得她明白王超非帅才,而宋文伯则更是无大将之风。 镇北军需要一个强大英明的大将军,宋定天当之无愧,但宋定天之后,却无人能及。陆元畅知晓自已此刻也无法担此重任,既然宋定天选贤不选亲,那她便接了宋定天这份情,尽自已所能快速成长起来。 这个决定,镇北军大小武官到是没太大排斥心理,能坐上大将军位子的就那三人,宋定天长子宋文伯,宋定天外甥王超,宋定天女婿陆元畅,翻来覆去,都是宋家人,一个有身份,一个有资历,一个有才干,选谁都当得,但若要说实在话,大伙儿自然更愿跟着陆元畅。 但时任前军将军的王超却是有些吃味。一直以来,陆元畅都是做王超的副手,眼下却是越过王超压他一头,这如何能让他服气,军中讲军功,也讲资历,陆元畅才到镇北军短短一年,无论军功亦或资历都无法与王超相媲美,王超原以为宋文伯是自已的最大劲敌,他如何都想不到陆元畅会后来者居上。 相比于王超,宋文伯到是好些,因他是新来,在镇北军未有任何基础,故而他明白当下就算宋定天将大将军的位子让于自已,他也是坐不稳的。他在中军听令,与陆元畅接触亦多,陆元畅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不摆大哥的谱,而陆元畅待他亦是极为客道,从不以官职压人,两人相处得到是融洽。 行军速度很快,一行人过了奉关,不日便要抵达保安城。奉关以北,是宋定天的势力范围,而保安城以南,则全由朝廷控制,宋定天怕陆元畅年轻不经事,便早早提点她在过了奉关之后约束部下,严禁意气生事。 陆元畅知晓事态的严重性,便下了数道军令整肃军队,故而当保安城守将开关之时,看到的是威武正气的镇北军。那整齐的军队步伐,那肃杀的战意,那精良的装备,都令得保安城将士动容,特别是保安城守将池将军,更是对镇北军大为赞叹,朝廷若有如此军队,何愁天下不定,可惜了,因着朝廷的态度,生生将这样一支战力极强作风严谨的军队推离了自已。 池将军想象,若按眼下的局势发展下去,朝廷与镇北军必有一战,到那时,守护朝廷北方大门的自已与此军队碰上,不知会是何等光景。 双方寒暄过后,陆元畅命镇北军驻扎于城外营地,宋定天带着一众将军入城。 保安城为关中北方门户,极为繁华,占地面积大,城墙高大坚固,城内人流攒动,客商不息,临街的商铺,比之汾城数量更多,铺面也显得更为气派。街上的行人,穿着打扮不似北地朴素,多着绢绸,颜色也很华丽,交易之时,说着关中官话,若是身边有外乡者,那人脸上则会有着隐隐优越之感。 陆元畅身为土生土长的北地人,眼下看到的一切都觉得新奇,可是看着看着,她不禁微微摇头,北境虽苦,但自上而下都有着浓浓的居安思危之感,而反观保安城,作为关中大城,应有的繁华自不必说,可是在关中云湘二州尽入西夏敌手之际,身为关中人的保安人居然还能如此颜笑宴宴,这如何不让人匪夷所思。 池将军在保安城最大的饭庄燕来居中摆下宴席,为显隆重其事,保安城城防守将悉数作陪。保安城为中州繁华之地,民生富足,又无战事之乱,为朝中功勋世家历练子弟热衷之选,城防守将,多为勋贵之后,年约二十至三十,正是青春之际。 两边打一照面,都不禁对对方有着不屑,勋贵之后自然瞧不上北地人的土气,而镇北军的将军们则是觉得眼前这一群年轻人,脸太白,腿太软,身太虚,这些人如何能上战场杀敌,更有甚者,居然脸铺白粉,口涂胭脂,真真是个娘儿们样。 镇北军多的是粗人,也就陆元畅长得细皮嫩肉,她自然成了保安城守将灌酒的对象,这与宋文季刚到北境只与陆元畅喝酒有着异曲同工之效。当初的陆元畅,尚不懂得拒绝,而今的陆元畅,则是不然,她端着酒杯起身,淡笑道:“承蒙众位将军抬爱,在下惶恐之至,然在下有军令在身,不敢多饮,只此一杯,敬众位将军。” 陆元畅仰头喝完酒,便不管别人如何再劝,她只以茶代酒相回。宴开三桌,菜色皆为上上之选,见过的,没见过的,听过的,没听过的,色香味俱全,但陆元畅用得很少,宋定天用得更少,因着宋定天与陆元畅的态度,镇北军众将军也是极为谨慎,只有王超,似是要发泄一般,拼命喝酒。 月上梢头,散席回营,宋定天叫了宋文伯王超与陆元畅三人,进自已军帐,命亲随抬来了四坛酒。拍开封泥,酒香四溢,是北地有名的“烧刀子”,相比南方的醇香美酒,北地的“烧刀子”味辣,烧喉,但也暖肚,壮气。 “喝罢,今日喝过此坛,明日老夫就下禁酒令,若军中有人犯禁,无论官职亲疏,一概军法处置!”宋定天将酒倒入碗中,一口闷下,抹着微白的胡子说道。 宋文伯与陆元畅,也慢慢喝起来,王超心里不痛快,直接端着酒坛子喝了起来。 没有佐酒佳肴,只有火辣辣的“烧刀子”,纯粹,干净,陆元畅酒量一般,喝上一些便觉得有些上头,她从入城之后,心中便一直在想着一件事。 她从未离开过北地,并不知外头的世界究竟如何,今日自保安城百姓,再到守城官兵,让她对眼下局势产生了前所未有的信心。百姓贪图安乐,官员奢侈懦弱,这是羊一般的对手,真真是老天开眼了。 由此及彼,料想京师,料想关内其他地区,怕也是如此光景。上行下效,民众之态,官员之态,亦是朝廷之态,难怪宋定天会对朝廷如此失望,这样的朝廷,就是陆元畅都看不上。 “喝够了便早些回去歇息。”宋定天自斟自饮,淡淡地说道。 陆元畅与宋文伯闻言,放下了酒碗,而王超,则是将空酒坛子重重砸在桌上,唬着脸说道:“不够!” “表哥,小弟不善饮酒,这些都给你罢。”陆元畅好心将酒递给王超。 “你休要装好人,惺惺作态,虚伪!”王超一手拍开酒坛,酒坛碰地而碎。 “超儿!”宋定天见王超将要发作,厉声叫道。 “舅父教训便是,如今有了女婿,长子外甥反倒靠后了。”王超硬着脖子说道,这些天,他可是憋了一肚子的气。 “你莫要借酒发疯,回帐清醒清醒再与我说道。”宋定天不气王超的小肚鸡肠,而是气他的目光短浅。 “我清醒着呢,文伯是您长子,却只任中军参谋官,我这个外甥,为您出生入死十多年,到今日也只是个前军将军,她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她能在中军指挥我等!”王超率性,一向有话直说。 “凭什么?老夫倒想问问你这个前军将军,若老夫今日将帅印交与你,你接得了么!”宋定天一向把王超当亲子看待,教训起来也是不留余地。 “我如何接不得!”王超借着酒胆,言之凿凿,不过那话,怎么听着都觉得虚。 “你能!我看你能!睁大你的眼看看老夫,头发白了,牙齿掉了,一身的伤,年愈五旬,还要在这大冬日里为你们压镇,这就是你所说的能!”宋定天恨铁不成钢,若王超真能,他如此高龄,还用得着受这份罪。 “舅父!”王超闻言,有些气短。 “岳父勿怒,小心身子。”陆元畅见宋定天气得浑身发颤,忙起身扶往他。 “阿爹,您别气了。”宋文伯也担心宋定天,在一旁劝着。 宋定天拨开陆元畅的手,端坐之后,才缓着口气说道:“超儿,你是否能行,你心里明白。大郎,你敢问你挑得起这副重担么?” “时不我待,老夫老了,镇北军后继无人,眼看着将要举国大乱,咱们何去何从?老夫还能拼多少年,三年,五年?就算舍了这把老骨头,老夫也不能替你们安排下半世。谁接了帅印,接的便是几万将士的身家性命,今日咱们把话说开了,谁接得了,老夫这印就给谁!”宋定天将帅印重重拍在案上。 三人被宋定天这架势震慑了,齐齐起身,王超羞得脸都涨红了,他就是不甘心而已,他就是想发脾气罢了,他就是不想陆元畅这么舒坦,真让他接帅印,他如何接得了。 帐中静得让人头皮发麻,只有宋定天不时喝酒的声音,三个年轻人,连呼吸都那么小心翼翼。就在宋定天有些失望之际,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温和的声音。 “我接。” 作者有话要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自打夫人走后,本君就没好过,真是受够了。 第129章 春天到了 在冷风呼啸的保安城北城郊营中军军帐前,两个年轻人持械相向,一人手握长枪,一人手持短刀,内气流转之间,刀枪泛着闪闪寒光。 王超看着陆元畅平静的脸,有些恍惚,自陆元畅跟随自已以来,两人关系颇为融洽,眼下如此针锋相对,似与头一回相见一般。彼时,陆元畅尚还弱小,自已对付她轻而易举,而此刻,王超已从气势的对碰中,发现陆元畅武艺又精进不少。 陆元畅不想与王超对战,可是有些事却是非做不可,那个大印,她要了,一山不容二虎,特别是军队,需要的是绝对的服从,此时不管她因何原因退却,都无法得到王超的诚心相待,这样,只会令镇北军陷入尴尬之地。 宋文伯有些担心地看着对恃的两人,说实在的,他也想争上一争,可是不管武艺还是谋略,他都无法与两人相抗衡,既然宋定天属意陆元畅,那他便听宋定天的,他在京中,自是更为明白镇北军的尴尬之境,若陆元畅能带领镇北军走出困境,那他便舍了明正言顺的继承之权,甘愿为陆元畅保驾护航。 宋定天老神在在,今日他不仅是为了陆元畅摆平自已的长子与外甥,他还想看看陆元畅的决心,狠心,野心。 一直以来,陆元畅都很出色,但陆元畅却并非是大将军的上上之选。她没有野心,没有进取之心,为人太过温和,手段太过软弱,她善谋,却不善断,她缺乏做为大将军最需要的东西——强,冷,狠。 而今,这种现象已慢慢发生变化,宋定天不知,正是因为他自已,让得陆元畅对权力产生了兴趣,那个印,象征着权力,他的信任,更是推动陆元畅坚定信念。 “阿元,你若胜我,我便服你!”王超起势,动作伴随着声音,直扑陆元畅而来。 “要战再战,不必多言。”陆元畅毫不退却,迎枪而上。 王超没有与陆元畅玩虚的,如头一回对战一般,没有任何的预热,头一式且唯一的一式便是“飞龙追魂枪”! 第一式,幻影枪!九九八十一式残影,虚中有实,实中有虚,条条金色枪身残影,交织成网,王超用了十成的功力,那如实质般的残影,带着锋利的内劲,给陆元畅极强的压迫感。 陆元畅脸色一正,运气于刀,向着某一个隐藏之地砍去。 “铛~” 轻脆的声音响起,陆元畅一击即中,这第一式,对陆元畅毫无威胁。 王超本就知晓陆元畅的功力,这第一式不过是试探罢了。一式被破,王超连续双臂扭力,回转身形。 第二式,浪子回头。 王超顺势发力,动作极为娴熟,那刁钻的角度,直中陆元畅后心。速度太快了,陆元畅瞬间头皮发麻,后背冷意直蹿,她被迫前屈上身,金枪擦着她的后背,飞驰而过。枪势夹带的冷风,划过破皮的后背,两缕断发,无声划落。 陆元畅丝毫不顾自已狼狈的样子,双腿发力,身躯顺势而上,短刀向着王超的身侧狠命砍去,那速度,那力度,那内劲,并不比王超弱上一分。 金光闪现,第三式,霸王枪。 陆元畅淡笑,苦笑,无奈地笑,终于,场景复制,半截枪身,无尽缠绕,刀身之上的气势,逐渐暗淡。 金光第二次闪现,是那追魂的枪尖,上一回,她接不了,这一回,她依然无法接住。她原以为自已可以,在经过了老郎中的略加指点后,陆元畅对武艺有了更高的感悟。可是,在霸气的枪尖迎面而来之时,陆元畅知晓自已接不了。 既然接不了,那便躲! 五指伸开,短刀脱手,陆元畅运着轻功,堪堪躲过致命一击。 王超没有再次出击,他收势而立,看着手无寸铁的陆元畅,不屑地说道:“曾经,你接不了我的枪,你徒手相搏,虽败犹荣。而今,你全身而退,骨气却荡然无存。” 面对王超严厉地指责,陆元畅却是淡淡一笑,她说道:“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我活着,便有打败你的一日。” “果然虚伪!” “这不是虚伪,而是变通!”陆元畅坦然说道。 曾经的好友,如今针锋相对,既有权力之争,又有信念之别,王超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战场上一向永往直前,而陆元畅,在经历过风风雨雨之后,更明白忍一时之痛,换一世之安。 “够了!”宋定天不想两人因今日之事反目成仇,出言说道:“若要拼死争个胜负,你俩再打便是,若是不打,便回帐歇息。印暂放老夫这里,谁能向老夫证明自已的能力,老夫便将印交给他。” “哼!” 王超冷哼一声,将陆元畅的短刀扔在地上,甩头便回了自已营帐,陆元畅捡回短刀,向宋定天行礼之后,无声退去。 “阿爹,他俩可会。。。” “不会,他们都是坦荡之人。” 暖风袭来,积雪消融,滋润着广袤的土地,树枝儿发出新芽,嫩绿嫩绿的,闪着晶莹的露珠,在层层包裹之中,有着一抹粉红色,淡黄色,浅蓝色,淡淡的清香,混合着泥土的味道,慢慢升起,弥蔓扩散,越过刚犁的田地,抚过新洗的春衫,穿过褪色的窗花,侵入人们的鼻中。 这,是春天的味道。 陆家地主婆顾小芙,带着老地主的闺女果儿,领着两头狼,由一百亲军护卫着,高高兴兴把家还。 此行可算满载而归,陆家田地占据了临川县各处,水田,旱地,山地,数之不尽,对于从小以地为生的顾小芙来说,她有着浓浓的土地情结,如今,终是被一张张地契抚平了多年的心愿。 回到陆府后,顾小芙只休整一日,便拉着山货土产,带着小闺女,去娘家看望。 “哎哟,仪儿,你可算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阿娘都要亲自去村里领人了。”宋大嫂打趣道。 “大嫂,我这次带了好些山里货,你都不爱吃么?”顾小芙回嘴调侃道,天气好了,心情自然靓丽,缓过了陆元畅刚出征的思念,顾小芙捏了捏怀中厚厚的书札,只觉干劲十足。 宋大嫂听出了顾小芙暗里的话,不由觉得自家小姑也有淘气的时候,到底年纪还小,平日就算装得再老城,可本性总还是带着些许孩子气。 “阿娘,咱可得小心了,仪儿这回可是拉了整整两车的物什,有道是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仪儿下了血本,怕是求咱们办大事呢!”宋大嫂逗着顾小芙,说着说着自已都笑出声了。 “阿娘,您看大嫂欺负人,做闺女的自然向着娘家,就是把陆家搬咱们家,大郎也说不得什么。”顾小芙撒娇道,与果儿抢宋夫人的怀抱。 宋夫人早知顾小芙拿着嫁妆大笔购买良田,自是明白她的意图,直叹自家闺女是个贤妻良母,白便宜了陆家小子,还知拉些东西回娘家,够可以了,估摸着这两车山货拉来,还不知被顾小芙套多少好东西回去呢。 “仪儿莫恼,你大嫂逗你玩呢,她疼你还来不及。”宋夫人抚着顾小芙白嫩嫩的小手,劝道。 宋大嫂赶着都快做顾小芙阿娘的年纪,自然是疼也疼不过来,宋夫人话音刚落,宋大嫂便让贴身丫鬟将一个精致的匣子递给顾小芙。 “大嫂?”顾小芙不解地问道。 “这是南边新式的首饰,前些日子刚到的,我瞧着合适年轻女子穿戴,便给你留着呢,你快瞧瞧,可喜欢?”宋大嫂慈爱地说道。 “大嫂,您留着自已戴罢,阿娘前头给了我好些,我就一个脑袋,戴不了那么多。”顾小芙看也没看就推辞道,她已是见过世面之人,光看匣子便知首饰极贵重。 “我一个快要做婆婆的人了,还戴这些与你们小媳妇争艳么,快看看,若是不喜我让工匠改改。”宋大嫂坚持道。 顾小芙狐疑打开匣子,瞬间满眼华光,赤金的三凤点头步摇,在三凤之眼处,镶嵌着三颗一般大小的同色宝石,宝石足有鹌鹑蛋大小,极为华贵,而最为精致之处,便是三凤之尾,赤金自粗而细,在尾端则比头发丝还细,但上头并非光滑,而是打造出一丝丝流转的螺旋,让得三凤栩栩如生,光线划过,三凤静止,但华光闪烁,若是戴在发上,则是步步生莲,那细细的凤尾,徐徐摇摆,端得是金光四溢。 “大嫂,这。。。这太贵重了,您留着罢,家儿也快娶媳妇了,到时您给媳妇做见面礼岂不更好。”顾小芙婉拒道。 “家儿媳妇我自有安排,这个是给你的,若是喜欢,收下便是。”宋大嫂坚持道。 “仪儿,莫要与你大嫂客道,咱是自家人,回头大嫂有事你尽心相助便是。”宋夫人劝道。 顾小芙犹豫再三,终是接受了宋大嫂的重礼。除了宋大嫂之外,宋二嫂三嫂也似是约好一般,都给了顾小芙名贵的首饰,宋二嫂送的是檀香佛珠挂链,宋三嫂送的是一整套赤金头面。 若只有宋大嫂这般,顾小芙自不会多想,可宋家三妇人都如此,宋夫人更是暗地里塞了一万两银票给顾小芙,这让得顾小芙不得不多想,想来想去,也就是自已用嫁妆换了地,娘家人怕自已受委屈,用着不同的方式贴补自已罢了。 感动么?非常感动。这是真情流露,沉沉的首饰寄托着重重的亲情,不是顾家那般奢求回报的感情,顾小芙从不看重银钱,但她极重情谊,宋家这般,让得她对这个家加深了归属感。 用过午饭,顾小芙陪着宋夫人小憩,两人在闲聊家常之后,顾小芙将自已多日谋算的小札本递给宋夫人,说道:“阿娘,您替我看看,这些可是妥当。” 宋夫人狐疑地翻开札记,只看了一眼,便有些不敢相信,她坐起身子,细细翻看,越看神色就越凝重。 阖上札本,宋夫人镇重问道:“仪儿,你这是何意?” 顾小芙也起身,说道:“阿娘你知晓的,大郎跟着阿爹打仗,总要招募一些私兵。陆家底子太薄,若无朝廷拨饷,能养得起几人。咱们与朝廷的关系,怕是只会更加紧张,到时若朝廷断了镇北军的军饷,大郎铁定是撑不下去,我估摸着到时阿爹怕也得为饷银发愁。阿爹与大郎在前头打仗,顾不到这些,这些日子我在县里购地,便是为咱们镇北军日后打算。” 私兵也可吃军饷,只要转军籍就可以了,虽然朝廷所拨饷银不多,但总是一笔来源,若是断了,不仅是私兵,就是府兵,也没了饷银,到时要么解散归田,要么自行开支,而不管哪一个,都是如今宋定天无法做到的,陆元畅更是做不到。 家有贤妻,如有一宝,说的便是顾小芙。宋夫人震惊于生于乡野的闺女能有如此长远的眼光,而让得她更为欣慰的是,顾小芙不似寻常妇人那般,夫君上了前线,要么在家醉生梦死,要么自怜自艾,而是在后方,为前方的人创造强有力的后盾。 顾小芙书札中所涉及的东西,宋夫人已在暗中做了,这是她陪着宋定天风风雨雨几十年积累的经验与敏锐的政治远见,而今单纯的顾小芙,居然也有此打算,如何不让宋夫人欣喜。 “好仪儿,你让为娘说你什么好。”宋夫人现下可真是怨恨自已,若当年顾小芙未丢失,在自已的悉心教导下,该是如何的风华绝代。 “阿娘,仪儿只想做些事,阿爹大郎拿命为我争得安定生活,我不能坐享其成。”顾小芙朴素的话,让得宋夫人的心情复杂到无以复加。 娘儿两个,对事物各有谋划,挨在一块儿细细说来,到是都得到了不少启发,两人用了好几日,才敲定了方向,开始着手办理。 这事,需要有个男子出面,而最闲的宋文季,则是不二人选。宋文季是个混人,是个痞子,同时,他也是心思灵通之人,这些时日里,他深深感觉到危机感,这种感觉,是在京师那种繁华之地永远都不会感受到的。 最尊重的阿娘与最疼爱的幼妹请他出面,他自然二话不说答应了。因着事关重大,宋文季一改往日的懒散不羁,开始正经办差。宋家良好的传承,宋文季自然也有,以往只是未到紧要关头,他不愿意罢了,而今正经办差,那出色的交际手腕,开始展现无余,宋家的铺子,陆家的粮田,棉花自已种,木材自已种,精铁私贩,价格低且质量好,一桩桩一种种,都在娘儿三个的谋划中顺利展开。 宋家兴兴向荣,陆家崛起之势锐不可挡,而就在这种时刻,前方传来了噩耗。 镇北军大败!中军副官陆元畅,前军将军王超遇伏,身负重伤。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篇章的视角主要在顾小芙,军队打仗情节会有,但没有上一次那么多,本君尝试着从不同的角度,去刻画古代战争,做为练笔之作,自然是多尝试比较好。 本君不是天赋型的作者,而是努力型的作者,所以了,写得不好,还请包涵。 第130章 成长 此次出征,宋定天只带了五千人马,加上几位将军的私兵,大约八千人,兵虽不多,但贵在精,对于剿灭西夏残余,绰绰有余。 宋定天急于出兵,并非是为杀敌而去,他考虑的原因很多,向朝廷表态,缓和朝廷与北境的关系,历练陆元畅,为镇北军培养年轻将领,察看沐王爷的实力,以备日后应对,而另一个重要任务,便是在战争结束之前,与至今隐藏实力的郭达明取得联系,以求两军同盟,对抗朝廷与沐王爷。 宋定天怕他去晚了,郭达明若是应对不当,被西夏与沐王爷合剿,那自已最有力的同盟便要失去,到时势单力孤,独木难成林。 可惜了,打算虽好,但事态的变化过、于、迅、速,他如何都未想到,镇北军居然面对西夏残兵,会拼得如此惨烈。 失败的消息,快速传至北境,当顾小芙与宋文季在为新绸缎庄安置铺面之时,陆二如丧考妣地奔进书房,脸色吓得惨白无比,他因着疾奔,拼命地喘气,一时话都说不清楚。 “夫人。。。大。。。大事不好了,败。。。败了!”陆二扶着门框,跪在地上说道。 “败了?什么败了?”顾小芙闻言,突然觉得后背发凉。 “咱们镇北军大败,将军。。。将军身负重伤!”陆二说到此处,声音中带着哭腔。 “不可能,绝不可能。”顾小芙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摇摇欲坠,宋文季见状,连忙扶着她坐在椅子上。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宋文季厉声问道,他才不相信他阿爹会打败仗。 “小的。。。小的不清楚实情,外头都传遍了,说咱们镇北军伤亡过半,将军受伤了,王将军性命垂危!”陆二心急,说话有些没头没脑。 陆元畅于整个陆府来说,那便是顶梁柱,现下柱子塌了,他们怎能不惊慌,而陆二一直跟随陆元畅贴身伺候,感情自是不比寻常下人。 顾小芙缓过一时晕眩,极力令自已镇定下来,她抓着宋文季的手,说道:“三哥,咱们回府见阿娘!” “好!”宋文季担心顾小芙,一直扶着她,见陆二还呆呆跪在地上,恨得一脚将其踹倒,狠厉地说道:“作死的奴才,还不去备车,若是延误要事,看我不杀了你。” 陆二如梦初醒,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狼狈地趴起身,向着门房奔去。 汾城的街道上,因着战败的消息有些混乱,宋定天是人们心中的“战神”,无人相信战败的事实。顾小芙听着外头的传言,心中更为不安。 当宋文季两人赶至宋府之时,宋夫人早已得到确切军报,这是宋定天传来的密信。 “阿娘,大郎。。。大郎她。。。”顾小芙见到宋夫人,不知怎的,一直憋着的眼泪控制不住,顺着脸颊急速奔涌。 “仪儿莫怕,无事,阿元她无事。”宋夫人见状,赶紧将顾小芙搂在怀里哄着。 “外头疯传咱们战败了,大郎受了重伤,阿娘,您不许骗仪儿,大郎如今是何等光景?”顾小芙揪着宋夫人的手,执着地问道。 “无事,阿元真无事,不哭,你们几个随我进暖阁。”宋夫人心疼地为顾小芙擦去眼泪,将宋文季与宋氏三妯娌都叫进了暖阁中,遣走所有下人,将宋定天的密信放在了案上。 “阿娘,这是阿爹给您的信?”宋文季眼巴巴看着信,他也想知道其中的缘由,不过宋夫人不发话,他不敢擅自阅读。 “正是,你们阿爹来信了,咱们确实打了败仗,不过胜败乃兵家常事,你等不必失望。”宋夫人沉稳的声音,似是定心丸一般,让人听着莫明心安,原来焦躁的情绪也消散不少。 “阿娘,阿爹怎会打败仗,就西夏那些残兵,何至于此?”宋文季身为在场的唯一男丁,自有发问的资格。 “你们以为打仗只是打敌人么?还有打盟友,还有自相残杀,这内里的污垢,不比朝堂干净多少。”宋夫人语气很淡,但所有人都听出了她的微怒。 “阿娘。”宋文季见状,体贴地将茶推至宋夫人面前。 宋夫人见宋文季贴心,觉得确实没白疼这小儿子,她将信递给宋文季,说道:“眼下家中只你一个男丁,二十好几的人了,该长大了,你爹的信你看看,好好辨辨这其中滋味。” 宋文季双手接过书信,很薄的信,很轻,但宋文季觉得这信太重了,重得他无法承受,这不仅仅是封信,他所接的,是一个家族的重担,他阿爹挑着,他大哥二哥挑着,眼下,他也得一起挑起来。 宋文季翻看阅读,入眼是宋定天刚劲有力的行楷,从笔画的运行中,便能知晓宋定天在写这封信时并没有太多情绪,但书写的内容,却是让宋文季越看越心惊。 “愚蠢的王超,奸诈的沐王爷,该死!”宋文季阅毕,一把将信拍在案上。 “三哥,阿爹信上说了什么,咱们为何会战败,大郎伤势如何了?”顾小芙心心念念,便是陆元畅的安危。 “你夫君无事,伤不重,只不过被阿爹罚了军棍才卧床不起,王超这蠢货怕是不行了。”宋文季恨恨地说道。 “大郎被阿爹罚军棍?”顾小芙闻言,吓得有些无措,若是如此,难不成此次战败是因为陆元畅么? 宋夫人轻轻拍着顾小芙的手安抚她担忧的情绪,责怪地看了眼宋文季话只说半句吓唬妹妹,在众人好奇又担忧的眼神注视下,开始缓缓道来。 大军于二月中抵达云州,与朝廷卫军一起剿敌,西夏残兵见镇北军极为精锐,便放弃正面对敌,且战且退,于二月底退入湘州,与大部队汇合。而此时,沐王爷正在湘州围剿,镇北军顺势与南军汇合。 两方各自合兵一处,自然面临着一场大战。西夏余部约有三万众,且久战疲累,士气低迷,一举攻破自然不在话下。但宋定天与沐王爷都各有筹谋,并必不想用自已的兵去硬拼,打仗是一回事,保存实力是另一回事,有史以来,同盟军作战鲜有胜者,最大原因便是各怀鬼胎,各自为阵。 此时南军约一万五千余,镇北军七千余,宋定天与沐王爷合谋,取兵法阵势,将西夏围困于双炎山,以此消耗西夏实力。 双方僵持约有半月,西夏粮草不足,开始作撤军准备。沐王爷见时机已到,与宋定天商议,由朝廷卫兵为先锋,将西夏军阵切断,南军攻打左翼,北军攻打右翼。 宋定天见沐王爷让朝廷卫兵去送死,自然愿意。因战事容易,宋定天便放手由陆元畅指挥,陆元畅一路行军而来,不仅仅学习调兵遣将,她还命冯怀领亲军斥候,沿途绘制山川地貌。 双炎山东面山势和缓,地势开阔,有利于西夏骑兵布阵冲锋,但也利于镇北军布署军阵,利弊各半,算是合理,用七千人吃下对方万余人,当不是难事。 一切准备就绪,三月十九清晨,山中有着淡淡薄雾,朝廷卫兵在薄雾的掩护之下,顺利切断西夏左右二军,令他们不能互为接应,只不过,卫兵也以极快的速度被歼灭。 战鼓擂起,王超率三千骑兵,如利箭一般插入西夏阵营,西夏军大乱,王超杀得极为畅快,西夏主将见形势不妙,命军队收拢后撤。 双炎山的西面,相对于东面来说,地势则要陡峻不少,陆元畅见西夏败的太过快速,便觉不妙,唯恐西夏佯装败退,诱敌深入,她立即鸣金收兵,以备再战。 可是王超却不听帅令,执意要一举剿灭西夏,以此证明他的实力,他率领前军,疾速向西夏追去。 喊杀声突起,火光漫天,大石滚落,王超中伏。 陆元畅见形势不妙,立即让右军大将前去接应王超,可是,就在这紧要关头,朝廷卫兵全军覆没,沐王爷见北军战事吃紧,突然下令南军回军。被南军牵制的西夏左部趁机退去,与西面右军里应外合。 王超,三千前军,及接应的一千精兵,被西夏两万士兵合围! 陆元畅到底还是年轻,缺乏临场经验,心性也不够沉稳,她发现王超无法突围,居然亲率五百亲军及一千中军,插入西夏后阵,誓死要为王超杀出一条血路。 双炎山,火光弥漫,杀声四起,残肢飞溅,血流成河。 镇北军无愧于大周强兵,在兵力悬殊之下,硬是杀出一条血路,王超带着前军一千残兵,与陆元畅汇合后撤退。 而沐王爷,就在西夏将逃之际,将残兵围堵于山谷之中,大获全胜。新君继位之后的首战,以大周全歼西夏而告终。 王超虽然得救,但负伤甚重,失血过多,陷入昏迷,陆元畅身中数刀,性命无忧。 相比于南军高昂的士气,北军明显萎靡不振,宋定天在察看过所有军情之后,将陆元畅压于校场,当众亲手赏了她一百军棍。 陆元畅原本身上就有多处刀箭伤口,再加这一百军棍,无疑是雪上加霜,身子自然扛不住,但她在受刑之中,一直紧咬牙关,未吭一声。将士们看着受刑过程,无不为陆元畅的骨气所震服,此战之败,罪不在陆元畅,若非陆元畅奋不顾身以身相拼,陷进去的兄弟们怕是一个都回不来。 可是陆元畅的心里,却是非常难受,这是她指挥的首战,居然输得如此彻底,她除了不甘心,还有深深的自责,作为统军将领,属下将士所犯错误,便是自已的错误,她责无旁贷。 宋定天打完陆元畅之后,看着她苍白的脸,说道:“仗打输了,无妨,胜败乃兵家常事,老夫为何要罚你,你可知!” 陆元畅轻轻摇头,虽然只是轻微的动作,但身上的伤却因着牵扯而疼痛不已。 “你身为统帅,当应顾全大局,战场瞬息万变,需要由你指挥。而你!鼠目寸光,局限一时成败,居然不顾自身安危,身陷囹圄,你可知晓,若统帅阵亡,余部何为!群龙无首,阵势大乱,你莫不是要我军全军覆没才安心!” 是啊,如此浅显的道理,陆元畅如何不知,可是那个被困之人,是王超!王超曾经是她的领路人,王超是她的同袍,王超更是她的兄弟,她怎能眼睁睁看着王超战死而不救! 到底,陆元畅的心中,还存着一丝心软。 打扫战场后,镇北军士兵的尸体堆得如小山一般高,火把掉落,燃起熊熊大火,伤兵围着火堆哭泣,为战友,他们的家人,还有为自已。 有一个士兵,唱起了北地民谣,沙哑高亢的歌声,感染了所有的北地将士,渐渐的,所有的士兵都跟着相喝,无尽的悲伤,对家人无尽的思念,透着歌声,传入陆元畅耳中。 陆元畅看着这一幕,两行清泪滑落,眼泪混合着脸上的鲜血,淌至尖尖的下巴处,汇聚成暗红色的水滴,滴入战场的泥土中,消失不见。 一时的仁慈,也许是残忍,一时的隐忍,也许是坚强,陆元畅终于用血的教训感悟到,作为一个统帅,肩上所扛的人命有多重,而她,只有冷酷无情,才能把生的希望带给更多的人。 无欲则刚! 作者有话要说:又更新了,哈哈。 第131章 另类惩罚 顾小芙得知陆元畅无性命之忧,心头的不安才消散一些,不过当她听到陆元畅身上有伤,宋定天还执意要对其动刑之时,可真是对宋定天这个阿爹生气了。 王超昏迷不醒,军法暂记,陆元畅舍命相救,反倒挨了一百军棍,别和顾小芙说大道理,道理她通透着呢,她就是一个小女子,自家夫君伤上加伤,还不许她任性一回,顾小芙把宋定天这一笔记下了,就等他们班师回城,顾小芙要给她爹“好果子”吃! 生完气的顾小芙,还得回家带果儿,养两头整日粘在一块儿的狼,时不时关注润娘与萱娘的发展,打理自家产业,为她可怜的夫君出谋划策。 劳累了一整日,顾小芙熄灯睡下,小手摸至陆元畅常睡的里侧,那里空荡荡的,犹如自已的心,这样清冷的日子,往后怕是半辈子都得如此罢。不管此次镇北军失利是何缘由,沐王爷的狠辣已初显端倪,新君又占着法统优势,北境前途堪忧,长期作战,已是避无可避。 顾小芙不知宋夫人以往独守空闺的日子是如何挨过去的,她只知这样担惊受怕的生活,她一日都不想挨。 自打她得知陆元畅受伤的消息后,便一直心浮气躁,强烈想去军营看望,但这显然不实现,可是记挂着陆元畅一身的伤,顾小芙哪里能心安下来,伤到是其次,怕只怕陆元畅因伤而泄露身份,到那时,她们如何与宋定天宋夫人交待,如何面对誓死追随的将士们,又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苟且偷生。 身份这个问题,永远是顾小芙与陆元畅最大的难题,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若非陆元畅误食红金圣果有了果儿,她怕是早被人怀疑了。 疗伤的事,顾小芙犯愁,陆元畅则是愁上加愁。张成拿了上好的金创药与她治伤,陆元畅气鼓鼓将人赶跑,虽然她体质特殊,可伤口若不医治任由鲜血直流,她怕是没几日血便流干了。 “将军,您难受也罢,自责也罢,但总得治伤罢,拖延下去,于身子无益,若是如此回城,夫人瞧了可不得心疼死。”张成壮着胆子,苦口婆心地劝道。 陆元畅抬起昏昏沉沉的脑袋,虚弱地说道:“你去给我寻个手脚伶俐行事稳重的军妓,你粗手粗脚的,还不得疼死我。” “哎!好,我这就去。”张成见陆元畅肯治,忙不迭答应,别管叫军妓了,就是花楼里的头牌他也得为陆元畅弄来。 此次出征,高级将领自有军妓伺候,只有陆元畅,军需官因其身份,一直未拨人手。为啥,那可是大将军的女婿,在大将军的军营里给大将军的女婿配军妓,军需官活腻了才会如此。 这一安排,正中陆元畅下怀,她欣然同意,宋定天感情还以为陆元畅为顾小芙守身如玉呢,直夸陆元畅自律,是大伙儿的好榜样,宋定天哪里知晓,陆元畅那是怕自已的身份被人揭穿。 眼下,她的伤都在后背,自已无法医治,只得假手于人,而她万万不会让男子为她治伤,想来想去,也只得求助军妓了。 张成寻来的军妓叫梅娘,看上去白白净净,约二十许,许是在军营里被蹂、躏久了,眼神有些呆滞,面容憔悴。她背着包袱进门,见到陆元畅之后,并没有被陆元畅一身的狼狈所吓到,而是中规中矩地向陆元畅行礼。 “罢了,不必多礼,张成,你出去,梅娘,你替我治伤。”陆元畅疲惫地说道。 张成退下之后,梅娘便先净了手,为陆元畅除去血衣,用清水将伤口洗净,然后轻轻地敷上金创药。梅娘的动作极为轻柔,但当药置于伤口之上,陆元畅却是疼得身子不住颤抖,额头之上,大滴的汗水滑落,若非她死死咬紧牙关,怕是会拼死地叫喊。 梅娘见陆元畅疼得厉害,便用嘴轻轻吹着,以缓解陆元畅的疼痛,过了良久,陆元畅终是熬了过去,沙哑着声音说道:“我不疼,你包扎便是。” “是,将军。” 梅娘轻声应了,吃力地将陆元畅扶起身,细心为她擦拭过身子,才用干净的棉布条为其严严实实地包了起来。 陆元畅见梅娘治伤的手法很是娴熟,好奇地问道:“你会治伤?” “奴家家中世代行医,家父亦为宫中御医,奴家自幼便跟随家父学习医理。”梅娘话不多,问什么答什么,并没有向陆元畅诉说自已悲惨的命理,也没有向陆元畅求助。 陆元畅闻言,不禁心中又是一阵泛酸,与萱娘相仿,梅娘亦是受家族牵连的可怜人。 待一切妥当,陆元畅服药安睡,梅娘守在陆元畅榻前,一直静静地关注陆元畅的病情。果不其然,到得夜间,陆元畅开始发热,梅娘寻了凉水,为陆元畅擦拭身子,又是把脉煎药,折腾了整整一宿,陆元畅的伤势才稳定下来。 陆元畅的伤确实需要人照顾,宋定天见梅娘精通药理,且行为端正,便默许梅娘在陆元畅帐中伺候。陆元畅在梅娘悉心照顾之下,很快便能下地,而宋定天亦是将军务安排妥当,两人商议过后,便打算班师回北地。 不知不觉,院中的牡丹花开得正艳,顾小芙见这日天气甚好,便让人在园子里放上一张软榻,让果儿在上头晒太阳。 五月的阳光,温暖而不强烈,晒在身上软洋洋的。果儿除去了厚重的冬衣,手腿也利索不少,她撅着小屁股,费力地往榻边挪着,小手直伸向前方,那里,有着两只小小软软的白团,仔细一瞧,可不就是小九小时候的样子么! 顾小芙见果儿要小团子与小圆子,便将它们抱上软榻,果儿见了极高兴,猛得一扑,那圆溜溜的脑袋便砸在了小团子身上。 “呜呜~”小团子委屈地低声叫唤。 “咯咯~”果儿开心地笑出了声。 顾小芙见果儿调皮,可是最高兴的事,果儿生下来便静,有时静得让顾小芙都以为果儿出问题了,若不是老郎中一再肯定果儿长得极好,顾小芙非得四处找郎中给果儿看了,所幸,果儿喜欢小九与小白,后来又有了小团子与小圆子,果儿所有的注意力便转向这两团毛绒绒上头了。 胖嘟嘟的小手,揪着小团子软软的前爪,及小圆子的耳朵,“呀呀”自语的小嘴中,流淌的口水滴在它们身上,两头小狼苦不堪言,可是在软榻的不远处,小九与小白紧紧看着这边,小团子与小圆子本能的害怕,除了委屈叫唤,啥事都不敢做。 “阿娘的乖果儿,饶了它们罢,若是欺负狠了,往后它们可不与你玩了。”顾小芙抱起果儿,将两头小狼解救出来,轻柔地擦去果儿嘴角的口水,宠溺地说道。 宋文季在园子不远处,看到被鲜花簇拥的一大一小,浸润着阳光,大的精致高雅,小的活泼伶俐,两人相依相偎,轻声低语,这样美的一幕,能让心肠最硬的人化为似水柔情。宋文季很心动,他想拥有这样两个女子,一个是他所爱,一个是他所生,可惜了,这两个人,都属于那个混小子! “仪儿,三哥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宋文季卖着关子问道。 “我就不信,三哥大老远跑来,不说会愿意回去。”顾小芙被宋文季打扰了难得的闲暇时光,很不给他面子。 “你就只会欺负三哥,我怎不见你如此对待陆元畅。”宋文季吃味地说道,他咋就没那福气有个贤妻外加可爱的闺女呢。 “三哥莫要总与大郎相争,她是我夫君,是陪我一辈子的人,三哥想要疼爱,不若去哄三嫂才是正理。”顾小芙自打与宋文季共事,便渐渐感觉到宋文季对宋三嫂其实挺上心的,也不知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宋文季这样霸王的人,遇上宋三嫂总一副鹌鹑样。 “哄她?我闲命长么!”宋文季瘪瘪嘴,说道:“咱们言归正转,我先说坏消息,阿爹他们在班师回程途中,遇上了山匪。” “怎会遇上山匪,哪里遇上的?”顾小芙终于对宋文季的话上心了。 “在奉关南面的胡子沟遇上的,好家伙,足有上千人,这哪叫匪啊,都能组一支军队了。”宋文季显摆道。 “如此大规模的山匪,我等怎会从未听说?”顾小芙疑惑地问道。 “仪儿聪明,那是官军假扮的,所幸阿爹早派了斥候查探得到,专门去那里剿“匪”的。”宋文季得意地说道。 “那好消息呢?”顾小芙期盼地问道,既然快到奉关了,那回城的日子怕是不远了。 “阿爹来信了,十日后到汾城。” “真的?”顾小芙急急确认。 “自然是真的,三哥怎会骗仪儿,不过因是战败,阿爹让我等不必出城迎接,在家中等待便是。”宋文季有些落寞地说道,在宋定天出征的这些日子里,宋文季确实成熟不少,至少现下,他知晓成功不是必然,荣耀并非永远。 顾小芙自从知晓陆元畅不日便要回府,别说心静不下来,就是身子都静不下来,又是命人打扫全府,又是让人采买时兴吃食衣料,有时对着果儿傻傻地笑,到了夜间便是整夜整夜无法安睡。 折腾了整整十日,顾小芙终是盼来了陆元畅回归,一大清早,顾小芙便将果儿打扮得极为可爱,自个儿也是精心妆扮。 “屏儿,你看我这妆可是浓了?” “屏儿,你看我这身可是素了些?” “屏儿,你看我眼底的青色可是太明显了?” “屏儿,前几日为何不催我早睡,眼下面色太差,她不喜的。” 屏儿受够了一时风一时雨的顾小芙,将她按在梳妆台前,照着镜子说道:“夫人,不管您什么样,将军都喜欢。您看看自已,如此佳人,又有几人能比得上,夫人回想自已在村里之时,可曾有如此颜色,将军又是如何待您的。” 真真是女为悦已者容,心里装着那个人,什么事都想让她欢喜,顾小芙看着镜中的自已,慢慢地安静下来。 陆元畅回府的阵势很大,当一众将士进入陆府之后,看到的便是自家高贵的主母,站在阳光下,端庄,大气,她用着沉稳的声音,向每一位将士表示感谢,谢谢他们在战场之上,为大周,为北境,为镇北军,为陆元畅,抛头颅撒热血。 当然了,将士们尊敬顾小芙的另一原因,便是顾小芙的大手笔,死去的士兵每人赏十两银子抚恤金,按官职逐级上涨,回来的士兵亦有封赏,并不因战败而有所保留。陆家亲军无疑是幸运的,至少其他私兵,这回没有如此封厚的赏银。 大伙儿也累了,夫人说完话,张成便让他们散了,有些想多看一眼夫人的士兵,回过头去,发现自家将军满脸都是讨好的笑容,而夫人,却是冷着一张脸,抱着小姐理都未理。 士兵们不禁感慨,将军这“福气”,也非常人所能享用,将军自求多福。 陆元畅灰溜溜跟着顾小芙回了房,见顾小芙将果儿放于暖榻上,便顺手抱起掂了掂,对着顾小芙淡笑道:“果儿又重了好些,现下能吃些米糊糊了罢。” 顾小芙见陆元畅刻意小意温柔讨好自已,脸上满是风尘,强忍下心疼,让下人把一桶桶热水往澡房里放。 “你看看你,一身的灰,都弄脏果儿了,去澡房好好洗洗。”顾小芙将果儿抢了过来,板着脸说道。 “哦,我这就去。”陆元畅摸了摸鼻子,听话地去了澡房。 在雾气弥漫的澡房中,陆元畅洗得很畅快,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能如此美、美泡一泡,岂不快哉。顾小芙冷淡的态度,并没有让陆元畅沮丧,她这回受伤了,顾小芙定是心里难过。 洗着洗着,陆元畅后背轻轻一震,一只微凉的小手抚在其上,轻轻的,慢慢的,描绘着后背的肌理,骨骼,还有不曾褪去的伤痕,轻声的抽泣随之而来,陆元畅回头一看,却发现顾小芙已是泪流满面。 “不疼了,无事,你知晓的,我不怕。”陆元畅抬手擦去顾小芙的泪水,却因满手的湿意令得顾小芙脸上水滴涟涟。 “你几时能心疼一下自个儿?”顾小芙喃喃说道,小手拿起澡巾,为陆元畅洗去尘土。 陆元畅一时无言,只觉得满心都被顾小芙的关爱占据,她轻柔熟练的动作,她脸上淡淡的心疼,无一不在无声诉说着这个女子对自已的爱意。 洗淑过后,再上一遍伤药,以陆元畅的体质,寻常伤势早就好了,这回想是伤得极重,才会过了如此长久,伤痕都不曾褪去。 陆元畅轻声抗议,但顾小芙置若罔闻,硬是将陆元畅裹成了棕子。 宋府洗尘宴,宋文季见陆元畅来了,居然自觉拍着她的肩打招呼:“你小子身子可真棒,表哥现下还躺在炕上起不来呢。咦~这手感不对啊,咋*的。” 陆元畅嘴角抽了抽,都裹成蚕蛹了,不硬奇怪了。她僵硬地转过身,哀怨地看向顾小芙,发现自家媳妇正对着她笑,笑得特别甜。 第132章 纳妾 成功可喜,失败亦可取,此次出征,并非竹篮打水一场空。 宋定天联系上了郭达明,郭达明果然隐藏实力,屯兵于西境山中,冷眼旁观关中大战。朝廷卫军死伤无数,元气大伤,南军正面对敌西夏,亦有所折损,从兵力上来说,到是北军与西军占了优势。 此消彼长,朝廷对边境军阀更为依赖与忌惮,郭达明的驱虎吞狼之计成效显著,而沐王爷与新君并非一条心,料想三五年内,新君根本无法组织兵力对边境产生威胁。 故而,新君看似赢得了继位后的首战,却是输得彻底。 宋府之中,大摆宴席,镇北军高级将领悉数到场,期间无人敢劝陆元畅饮酒,因为陆元畅的身边,陆二紧紧跟随,陆二是顾小芙派来监督陆元畅的,大伙儿都知晓陆元畅畏妻,在宋家的地盘上,一众大老粗们突然全体心思细腻,得罪谁也别得罪北境的“公主”,此为上上之策。 陆元畅悠闲了,顾小芙可是忙坏了,长袖善舞本是她的特长,而她有意结交将领们的夫人,外头男子们扯开膀子喝酒划拳,里头贵夫人们言笑晏晏,晚宴极为热闹,到象是镇北军打了胜仗一般。 从布局上来说,他们可不是胜了么。 而身处皇城的新君,在接到沐王爷班师回朝的消息后,一直独坐御书房内,愁眉不展,他不知,应当如何嘉奖沐王爷,又应当如何安置他。 晚宴散了,宋夫人留了顾小芙与陆元畅在宋府歇下,宋三嫂意有所指地将果儿带回了自已屋中,宋文季难得与宋三嫂意见一致,屁颠颠地跟着宋三嫂回屋了,他眼馋果儿久矣,今晚终是能当一回软糯糯小闺女的阿爹了。 宋三嫂见宋文季太过热情,冷淡地说道:“果儿今晚随我睡,你去书房罢。” “为啥!”宋文季看着白嫩嫩的果儿,挣扎着。 “你一大男人,如何懂带孩子,你会换尿布么,你会喂奶么?”宋三嫂心心念念要把宋文季赶出正屋。 “不是有奶娘么!再说,喂奶你也帮不上,你有奶么?”宋文季眼神一挑,不屑地说道。 “啪~” 正屋房门关上,宋文季吃了一鼻子的灰。 在众人隐约的逗笑中,陆元畅跟着顾小芙回屋了,两人面色都有些红,年轻人脸皮太薄了。 洗洗就寝,顾小芙背对陆元畅,挨着炕沿睡下,她心如擂鼓,着实有些紧张,每回久别重逢,总觉得在如此时刻,两人如初见一般,莫明尴尬,又不自觉受着对方的吸引。 “芙娘,睡进来罢,别掉下去了。”陆元畅长臂一捞,便将顾小芙搂进自已怀中。 “你别挨着我,硌人。”顾小芙软软说道,陆元畅身上那一圈圈的棉布条,擦在自已的后背有些粗糙。 黑暗中,顾小芙后背一冷,发现陆元畅远离了自已,心头也不知啥滋味,对于陆元畅如此听话,顾小芙真是又气又羞,她只是害羞好么,她只是想矜持一些好么。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再然后,顾小芙便发现自已娇小的身子缩在了陆元畅怀中,两条长臂圈着自已,有些烫人的胸膛,正紧紧贴着自已的后背,那有些急促的喘息,喷在了自已的耳后。 “你怎的解了,伤还没好呢!”顾小芙耐不住如此暧昧,转过身娇嗔道。 “你不喜,我便解了。”陆元畅见顾小芙转过身来,忍不住在她的红唇上轻轻一点,好软,好香,诱惑着她再次品尝。 “别,你伤还没好呢,莫乱动。”顾小芙紧张急了,小手捂住陆元畅伸过来的嘴,挣扎着说道。 “好了,早好了,芙娘,我可真想你,都快想疯了。”抱着软嫩香甜的顾小芙,又是久别重逢,陆元畅哪里还能忍得住。 顾小芙感受到陆元畅滚烫的双手在自已身上不断游移,那软软的唇吮吸着自已,她身子就软得厉害,双手不自觉地搂着陆元畅的脖子,将自已的身子贴向她。 她何曾不想陆元畅,在那么多清冷的夜晚中,顾小芙总怀念陆元畅温热的身子,肌肤相亲的感觉,既羞人又安心,一晚又一晚,她都是在思念中度过的。 小手抚向陆元畅的肩背,如往昔一般的精瘦,感受到她的肩胛骨不断耸动,而自已身上已起了一浪高过一浪的情潮。顾小芙受不住自已如此敏感的反应,不自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嘶~” 陆元畅突然身子一颤,然后若无其事继续自已想做的事。 “怎么了,我弄痛你了么?”顾小芙担心,捧起陆元畅的脸问道。 “不疼。”陆元畅轻轻应道,又开始蹂、躏顾小芙的红唇。 顾小芙拼命才将自已的嘴救出,推拒着说道:“别逞强好么,过些日子等你伤好了,咱们再。。。” “啊~” 陆元畅仿佛要证明自已无事,动作越发激烈,顾小芙被激得忍不住呻、吟出声,那无尽的快感,让得她沉沦,她再也压抑不住自已的渴望,与陆元畅共赴巫山。 这一晚,屋中喘息声不断,这一晚,顾小芙觉得自已一直在天上飘着,直到自已再不能承受更多,那迷乱的哭泣,带着浓浓的满足,久旱的身子,终是得到彻底的滋润。 第二日,许多人起晚了,男子们看着仿若无事,但身边女子娇艳如花的脸色,不禁让人想入非非。 宋定天用过早饭,便进书房写奏折,在奏折中,他将镇北军战败之事一力承担,以此保护手下的几个年轻将领,当然了,若是新君神志尚未错乱,他便不会对宋定天降罪。 陆元畅回府后便将自已关进了书房,此次失利,她难辞其咎,而且从失败之中,陆元畅也明白自已以往的成功,不过是在宋定天的看顾下才成的,若是没了宋定天,自已那些肤浅之见怕是多数会无用。她有太多的东西要学,而时间留给她的并不多。 顾小芙处理了府中事务,便将梅娘召至自已日常处理事务的花庭中,与当初会见萱娘不同,顾小芙此次遣了所有人,单独召见梅娘。 “奴家见过夫人。”梅娘微垂着头,恭敬行礼。 “不必多礼,起身看座。”顾小芙淡淡地说道。 梅娘的规矩很好,入座后并没有四处张望,而是一直微低着头,两手置于身前。 顾小芙细细端详梅娘,她长得很素净,身上的装束也很得体,大约是自小学医,有着寻常女子未有的沉稳,第一眼,顾小芙便觉得梅娘是个很好的女子。 “将军说,你已知晓她的事。”顾小芙问道。 “回夫人的话,奴家知晓。”梅娘的语气非常稳重,如此天大的事,到了她这里仿佛只是寻常一般。 “将军的身份,关系着我们陆府百余人的身家性命,梅娘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顾小芙说到这里,语气不由加重。 “一切但凭夫人处置。”梅娘淡淡说道。 顾小芙不信梅娘不知此事重大,陆元畅将成为镇北军未来大将军,军中已是人尽皆知,她又是宋定天女婿的身份,又与顾小芙生了果儿。所有的一切,都如此耐人寻味,可是梅娘仿若啥事都不与她相干,这样的态度,不是寻常人所有。 “将军的性命,是你所救,但将军的身份,非你所能承受,杀了你,我与将军欠你两条人命,但放了你,陆家上百条性命恐是不保,我镇北军亦是军心不稳,梅娘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顾小芙再次问道。 梅娘起身,向顾小芙行了万福,平静地说道:“奴家本是飘零之人,家破人亡,军中为妓,生死于奴家,不过过眼云烟,早日了结,也算老天垂怜。” 顾小芙还深深记得当日萱娘进府,是用死威逼陆元畅纳她为妾的,面对一无所求的梅娘,顾小芙到是不知如何应对。身为军妓,不仅身子受污,内心亦是受辱,哪个军妓不想解脱,不想要安稳的生活,而面前这个梅娘,却是一心求死。 顾小芙沉思良久,将早就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说道:“这里有两物,你自已选罢。” 梅娘抬头看去,案上放着两样东西,一块白绫,一块红绸,梅娘本是冰雪聪明,自然明白顾小芙的意思,白绫赐死,红绸赐婚,梅娘没有犹豫,上前自取白绫,对着顾小芙说道:“奴家谢夫人赏赐。” 顾小芙直直看向梅娘,想分辨此人究竟欲意何为,是真的了无奢求,视死如归,还是欲擒故纵,装腔作势。梅娘那大大的眼眸,清澈见底,毫不闪躲与顾小芙对视,平静,极静,静得如一汪死水,顾小芙感叹如此花季女子,居然被世道折磨如斯。 “你既选择一死,那便忘却前尘往事。”顾小芙站起身,将白绫自梅娘手中扯去,放上红绸,说道:“我许你新生!” “夫人?”梅娘终是动容,面前这个女子的双眼,有着洗涤污秽的魔力。 “将军身份,事关重大,我今日替她纳你为妾,带你脱离苦海,今后,将军出征你追随左右,保她身份不泄,性命不丢,你可愿意?”顾小芙镇重说道,从昨夜陆元畅将梅娘之事告诉自已之后,顾小芙便一直在琢磨这件事。 “夫人,奴家已非清白之身,怎能。。。”梅娘动容地说道,这个交换条件,于她来说是天大的恩赐。 “陆家给你的只是名份,你给陆家的却是性命。”若非陆元畅之事已泄,顾小芙如何会愿意,虽说只是名份,可到底这个家中,往后多了一个女子。 顾小芙想得很深,以陆元畅今日的地位,纳上三五房小妾那是正理,外头已盛传陆元畅畏妻,顾小芙善妒,而陆家尚无男丁,纳妾之事避无可避。再有甚者,陆元畅往后出征,身边若没个人照看,难保身份不会被发觉,如此次这般,不就被梅娘所知。 所幸梅娘生无可恋,又是心冷寡语之人,若换个嚼舌根的,顾小芙与陆元畅早已是无尽烦恼。顾小芙想过让陆元畅收梅娘做义妹,可是这样的话,梅娘以何身份随军,而只有妾室身份,才能让梅娘名正言顺跟着陆元畅东征西伐。 “夫人许奴家的是新生,奴家回报的亦是性命。”梅娘双膝跪地,向顾小芙重重磕头,她从未想过,自已还能从如此悲惨的命运中挣脱出来。 陆元畅要纳妾一事,突然在汾城流传,许多人见顾小芙为陆元畅纳了一个身子已污的军妓,更认为顾小芙善妒。而有心之人,则是觉得,既然陆府已纳妾,那往后这条路便是通了。 宋夫人得到消息,急急赶到陆府相劝,可顾小芙铁了心要为陆元畅纳妾,宋夫人苦劝了一整日都无用。按宋夫人的想法,纳妾可以,但人选则要慎重,梅娘并非清白之身,又是军妓如玩物一般,怎能弄回家搞乱了一家和气。顾小芙无法将实情说出,可也不能给陆元畅泼脏水,她只得闭口不言,态度依然坚决。 萱娘听说此事,当场砸了手边一块上好砚台,虽说她已对陆元畅死心,可是想到当初自已初到陆府之时的光景,以及之后陆府将自已赶出之事,就觉得这口气憋在心里如何都咽不下去。她堂堂一个京城的千金小姐,又是清白之身,还比不得被千人骑万人糟蹋的军妓! 萱娘以往只道陆元畅与顾小芙伉俪情深,旁人无法插足,她在不甘之中,绝了自已的想头,原来事实并非如此,既要纳梅娘,为何当初不能纳她,萱娘想不通,将自已关在房里整整三日,后来润娘来了,也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萱娘才算咽下这口气,但待顾小芙不再如往日那般亲热。 陆元畅近日一直在书房苦读专研,也不知家中发生了何事,直到某日黄昏宋文季跑来为顾小芙出头,陆元畅才知自已被顾小芙“卖”了。 这下,以往和气的陆家全乱了,陆元畅毫不客气将宋文季打出陆府,然后怒气冲冲直奔顾小芙房中。 第133章 进陆家门很难 当陆元畅气极败坏冲进正房之时,顾小芙正在为陆元畅与果儿选衣料做夏衫呢。 果儿被屏儿抱着,向顾小芙伸着手要抱抱,可是顾小芙正忙着,果儿只得扁着小嘴巴轻声“哼哼”。 顾小芙撩起额前的碎发抬头,发现是陆元畅来了,忙松了一口气,将闹别扭的果儿塞进陆元畅怀中,说道:“你帮我哄着她。” 陆元畅一肚子气被软软的果儿憋住了,看到暖榻上桌上摆放了不少衣料,屋里显得有些凌乱,顾小芙压根儿就没理自已这张臭脸,不时将选中的衣料往自已身上摆弄。 “屏儿,你先下去,我有话与夫人说。”陆元畅将果儿摆到暖榻里头,沉着脸说道。 “是,将军。”屏儿被陆元畅看得有些害怕,她同情地看向顾小芙,可是顾小芙没有接收到屏儿提醒的眼光。 屋子里并不安静,果儿时不时哼上几声,而顾小芙也时不时问陆元畅意见,当顾小芙拿着一块成婚才用的大红绸缎往自已身上比划时,陆元畅终是忍不住怒气,一把将那红缎子扔在地上,大声说道:“顾小芙,你要做甚!” 顾小芙见陆元畅气得眼都红了,而果儿被陆元畅吓到噤声,随时都会哭出来,她忙将果儿抱进怀里哄着,温柔地说道:“果儿不怕,阿爹和咱们闹着玩呢。” “谁和你闹着玩呢,还是你在和我闹着玩!”陆元畅一把将果儿拎了过来,递给在门口守着的屏儿,然后重重关上房门。 “啪~” 房门碰撞,声音极响,顾小芙被吓得一跳,见陆元畅黑着脸看着自已,便知这个小气鬼是真生气了。 “气什么,咱有话好好说,你看你,把果儿吓着了。”顾小芙小意温柔地说道,对待陆元畅,她可是有心得的。 “还不是因为你!”陆元畅把衣料扫开,气呼呼地坐在暖榻上。 顾小芙倾身而上,搂着陆元畅的脖子,好言劝道:“别气了好么,拉长着脸做甚,你看,这淡蓝色的云丝与你做夏衫可好,又好看又透气。” 陆元畅是吃软不吃硬的人,面对顾小芙特意散发的柔情,她的脸绷不住了。可是回头一想,又觉得气人,顾小芙自作主张给她纳妾,这到底算什么。 “七月底你行加冠礼,阿爹说要为你亲自主持,我想到时许是会隆重些,我亲手为你作个紫云冠可好?”顾小芙继续说道,顺势坐在陆元畅腿上将身子放软挨了进去。 陆元畅见顾小芙两眼水汪汪地看着自已,那小小的红唇一张一阖,一个词突然在脑中闪现:美人计! 曾几何时,羞涩的顾小芙居然也会使美人计了!陆元畅丝毫没有丁点喜悦,顾小芙为了让她纳妾如今是无所不用其计,而这说明了什么,这是把她往外推呢。 “顾小芙,你甭耍花样了,我不会纳妾的!”陆元畅*地说道。 “我与梅娘说好了,咱给她名份,并非真纳妾,回头你出征让她随军,我也能心安一些。”顾小芙就知陆元畅会不同意,这才先斩后奏的。 “不必!” “你可知,你每回受伤我有多担心,你身边若有个懂医的人照看,我在家才能安稳度日。”顾小芙见色、诱不成,又开始装可怜了。 “不必,下回我定不会让自已身陷囹圄。”陆元畅倔强地说道。 “战场之上,刀箭无眼,你怎能保证你不会出任何意外,阿元,听我的可好,就当是为我着想。”顾小芙虽说是装可怜,可是这些话却是发自肺腑。 陆元畅沉默,将顾小芙搂紧,她身在前线,只一心打仗便行,可顾小芙在后方,又是管家带孩子,又是置产业筹集军饷粮草,还得为自已担惊受怕,比自已苦多了。可是就算是给个名份,陆元畅都不愿意。 “阿元,我知你的心意,我何曾愿意,可是你身份已露,身子都让人瞧去了,我还能如何,咱总不能为保密将梅娘杀了。”顾小芙委屈地说道。 如此情意绵绵,陆元畅不免心软,可是有些事,她却是无法逼自已做的。 “梅娘的事,交给我处理,纳妾就别提了。”陆元畅叹气道,到底还是陷进了顾小芙温柔情网中。 “阿元,你听我一次可好,让我心安!”顾小芙坐直身子,与陆元畅对视,眼中尽是恳求。 陆元畅温柔抚着顾小芙的脸,嘴中却是倔强的话:“成,我听你的,你让我纳妾,今日我便送你回娘家,到时咱们合离,你便不必再为我担心了。” “阿元,你说的可是真话?”顾小芙怎能相信,陆元畅居然说出这般话。 “顾小芙,你听着,这一世,我陆家,我陆元畅,就你一个妻子,别的人再好我都不要,咱俩若不能一世一双人,便早早散伙得了。”陆元畅发狠地说道,她真是烦透了顾小芙总要为自已纳妾,无论什么原因她都无法接受。 “陆元畅,你居然不要我了!”顾小芙被陆元畅破釜沉舟的语气吓到了,她从不曾想过陆元畅会离自已而去。 “是你先不要我的,是你要为我纳妾的!”陆元畅与顾小芙卯上了。 为了这点破事,两人在继怀孕事件后又一次狠吵了一架,顾小芙双眼通红看着怒气冲冲的陆元畅,她心里也气得不行,拉起陆元畅的手,一口咬了上去。 陆元畅仿佛不知疼痛,任由顾小芙发泄,顾小芙气不过,嘴上的力道加了几分,瞬间,嘴中溢满了血腥味,顾小芙被鲜血的味道激得终是冷静下来,忙松开嘴,发现陆元畅的手上有着一圈深深牙印,那伤口正有血不断渗出。 “阿元,疼么,我。。。我没想。。。”顾小芙顺手扯了一块布盖在陆元畅的伤口上,心里满是心疼与歉意。 “我不疼,你牙疼么?”陆元畅伸手,将顾小芙嘴角的鲜血擦去。 “噗~” 顾小芙被陆元畅的傻话逗笑了,她小心压着陆元畅的手,一手轻捶,娇嗔道:“坏蛋!居然不要我了。” “我如何不要你了,是你将我往外推,芙娘,往后别再做这种事可好,我会难受的。”陆元畅将自已埋进顾小芙发间,那一如既往的清香,直击她的心, 顾小芙幽幽叹气,她心中也终是不愿,若陆元畅欣然接受,她都不知如何说服自已。也罢,就听陆元畅的,一直以来顾小芙习惯以陆元畅为重,就算如今自已身份变了,可在陆元畅面前永远她还是洛溪村的那个小村妇。 顾小芙知自已非陆元畅不可,不管陆元畅是何身份,是男是女,顾小芙心中都是面前这个人,当陆元畅救了自已的命,当陆元畅带自已脱离苦海,一切的宿命便以注定。 顾小芙被陆元畅抱在怀里,就觉得世间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此,虽然陆元畅发狠要送自已回娘家是那么的可恶,可是一想到陆元畅对自已的心,顾小芙就觉得心甜到要化了。 陆元畅第二日,便派让将梅娘送走了,外头的流言自然又进入了一个高、潮。 陆元畅畏妻的名声被打破,而爱妻的名声慢慢响亮起来,她成了所有男子重情重义的标杆,宋家的人满意已是无法言语,特别是宋夫人,特意让人将陆元畅与顾小芙叫到宋府,并头一次正式将顾小芙交到陆元畅手中,这算是宋夫人对女婿的高度肯定。 而一心盼着进陆府的女子们可是伤心欲绝,不知哭湿了多少枕巾,不知绞碎了多少帕子,她们没法去怨恨顾小芙,因为这个女子出身高贵,形容美丽,又端庄贤惠,她们自知如何也比不上的。 陆家军里的将领们却是急不可耐,别管梅娘身份如何,好生养就行了。而陆元畅当众说出此生不纳妾,将领们昏过去的心都有了。陆将军,您成全了自已的情谊咱们不管,可您好歹生个儿子出来啊,就夫人那身子,别提了,等头发白了估摸着都难。 一时间,陆府又热闹起来,外头看陆府的笑话也好,深情也罢,几个长辈却是上心了。杨大娘从村里让人捎来了补药,祝大娘亲自送来寻访了很久的“生子秘方”,宋夫人更是上心,直接将从京师里请来的妇科圣手带来替顾小芙把脉,顾小芙一下子陷进了数之不尽的生子漩涡中。 当陆元畅劳累一日回府之时,看到的便是顾小芙端坐于桌前,眼睛害怕地看着桌上的药碗。陆元畅二话不说,拿起碗便将药泼了。 “姑爷,这是夫人给小姐寻的良方,您怎可如此作为?”谢妈妈严肃地说教,她是宋夫人特意留在顾小芙身边替顾小芙调理身子的。 顾小芙向陆元畅轻轻摇头,示意她忍耐一番,可陆元畅从小就没受管束,哪里能让一个老妇在家指手画脚折腾顾小芙,她拉着顾小芙的手,对着谢妈妈说道:“妈妈,天晚了,您回房休息罢,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姑爷,您怎能如此说话,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您即将弱冠。。。” “得了,妈妈还是省些力气,屏儿,伺候谢妈妈回房歇息。”陆元畅不耐烦地打断谢妈妈的话,直接将人赶了出去。 “阿元~”顾小芙委屈地叫陆元畅,她可真是被谢妈妈弄怕了,谢妈妈是伺候宋夫人几十年的老人,顾小芙没法不给谢妈妈体面。 “芙娘莫怕,咱以后都不喝这些药了,折腾个什么劲,瞧瞧你,最近气色反到比以往差了好些。”陆元畅心疼了。 “阿元,再如此下去,咱除非生个儿子,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顾小芙回想老郎中的话,她和陆元畅恐是生不出儿子的。 “生儿子么?好啊,那咱们现下就生儿子。”陆元畅调皮地笑道,伸手便开始抚摸顾小芙。 “人家与你说正经的呢,你。。。。啊~” 屋里又响起了喘息声,时不时的还有两人的交谈声。 “阿元,别,太羞了。” “这样如何?” “别,嗯。。。明儿我把《皎洁》烧了,你就知道欺负我。” “烧罢,我最近搜到了两本画册。” “你,嗯。。。阿元,咱们再生一个孩子可好?” “不要,生孩子太辛苦了。” “我不怕辛苦,再生一个罢,是男是女都好,给果儿作个伴。” “不要,我没忘记你生果儿时的艰难。” “这回定不会那样,相信我。啊~别第七式,怪累的,第三式可好,我想为你再生个孩子,果儿一个人太孤单了。” 房中的交谈声终是停息,而那羞人的声音却是断断续续在延续。。。 第134章 加冠礼 炎炎夏日终是到来,南边传来了消息,新君责备宋定天出战不力,罚闭门思过,这等同于放宋定天一马,因是朝中有了大变动。 自新元伊始,新君便频繁出手,大批高官落马,菜市口日日血流成河。朝中空出不少官位,新君特旨开恩科取士,此举赢得了不少读书人的拥戴,不过北边的读书人并不踊跃,如祝大郎与祝二郎,原先两人一边教书一边备考,可随着局势不断发生变化,以及顾小芙认亲,祝保长便令二人放弃参考。 祝家家风一向严谨,且行事颇有章程,因着是干亲的关系,祝大郎又很得力,宋定天便给了祝家一个恩典,让祝大郎去奉关漕运衙门就职,虽然只是小小的书吏,但漕运一向是肥差,奉关通安江,安江自北向南连着京师,可谓是黄金航道。 祝大娘面见宋夫人时谢了又谢,宋夫人亲自扶祝大娘起身,两老妇人头挨着头,开始为陆家生子大计出谋划策。宋夫人生有三子,祝大娘亦有二子,且曾为润娘生育东奔西走,两个妇人自是经验丰富,这一番合计,顾小芙又有罪受了。 自然顾小芙现下还未察觉自已往后的悲惨生活,她眼下专心相夫教女,自打京师传来了消息,陆元畅便将自己日日关在书房中,顾小芙怕陆元畅熬坏了身子,总想方设法给她做些好吃的。 沐王爷回京,受到新君出城亲迎,由于沐王爷爵位已是封无可封,新君大气地给了沐王府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爵位,但新君决不傻,一众大臣为沐王爷请旨上殿议朝,他不仅驳回了,还抬出太、祖圣谕——宗室不得入朝议政,并且夺了沐王爷南军的指挥权,交由皇后兄长,左将军韦布仁统领。 韦布仁到了南边后,不久便将王世成子孙诛杀殆尽,而他也不知遇上了何事,在某个夜晚离奇暴毙。 六月,南边洪涝,官府赈灾不力,以致饿殍遍地,异子而食,瘟疫蔓延,生灵涂炭,期间山匪作乱,南军群龙无首,党派争斗极为激烈,根本不管百姓死活,而朝廷卫军剿匪自是不行,百姓饱受天灾*。 云湘二州,本是关中富庶之地,奈何战场征伐,良田尽毁,原本南边还能调粮缓一时之危,可眼下南边自身难保,云湘之地在经过了战乱之后,又引发饥荒民变。 只短短一两月,民变声势遍及二州,隐有反叛之势,朝廷苦于应付,奈何朝中无能臣相辅,无良将相助,面对关中与南方的窘境,竟一筹莫展。 面对如此良机,陆元畅极力按捺心中的冲动,深入分析敌我之势。要说眼下中南大乱,那是实情,但大周并非已到末路,而北境也未有充足准备。 还需要时间,还需要筹谋,一年,两年,陆元畅不知,她只知若是如此发展下去,他们北境的好日子便是不远了。禁得起诱惑,才能守得住富贵,陆元畅感叹北境贫困,若是如南境那般富庶,他们也不用如此费尽心机。 “歇歇罢,喝口汤消消暑。”顾小芙只身进入书房,将冰镇的银耳汤端给陆元畅。 “今年这天热得不寻常。”陆元畅接过汤,慢慢地品着。 “雨都下在南边了,我们北地怕是要旱了。”顾小芙微皱眉,她可是大地主婆,天气不好,收成便不好,她亏大了。 “阿爹不是派二哥去下面寻灾么,不怕,咱们家的地都有水库,旱不到的。”陆元畅见顾小芙自外头来,脸有些发烫发红,便舀了一勺汤给她。 顾小芙顺从咽下,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勺我一勺,吃得比汤还甜。 “芙娘,我怎得感觉你丰腴不少?”陆元畅侧头,发现顾小芙穿着薄衫,腰间有些丰腴。 “别提了,还不是谢妈妈,日日补,怎会不胖。”顾小芙无奈地捏了捏自己的细腰,问道:“阿元,我胖了咋办?” “胖了最好,总不能咱们睡一块儿老硌着。”陆元畅调笑道。 “你想得美。”顾小芙轻轻点着陆元畅的额头,说道:“一会儿我要去平城侯府赴宴,果儿你可得看好了,天气热,她近来有些燥。” “成,闺女跟着我你放心罢。” 顾小芙几乎日日受邀,大多数她是回拒的,此次平城侯府大小姐出嫁后回府摆花宴,顾小芙自然不能推了。 顾小芙将果儿安顿好后抱给陆元畅带着,自已打扮得漂漂亮亮会客去了。陆元畅傻愣愣看着顾小芙的背影良久,直到啥也看不到了,才幽幽对果儿说道:“闺女,你阿娘漂亮么?” 果儿睁圆了眼睛,懵懂地看着陆元畅,见陆元畅伸手过来替自已擦口水,她胖呼呼的小手以极快的速度按住陆元畅的大手,然后,小嘴一张,一口咬了下去。 陆元畅无奈地摇头,果儿长牙了,逮到什么便往嘴里塞,陆元畅小心地抽回自已的手,果儿便是一脸不悦,她向前一扑,脑袋便磕在陆元畅肩膀上,再张口,咬的便是陆元畅的脖子。 陆元畅仰躺着,任由果儿轻轻痒痒地咬着自已,大手拍着果儿肉肉的小屁股,感慨道:“我记得咱家果儿属兔子的,怎得成小狗了。” 果儿才不管陆元畅自言自语,坚持不懈啃着。自从大了些,果儿有些认人,顾小芙自然是第一位,而第二位重要人物,慢慢地变成了陆元畅,许是血缘之故,近来果儿很喜欢粘着陆元畅,但凡看到陆元畅,果儿便要她抱着,陆元畅艺高人胆大,抱果儿之时经常抛弄,每回都能把淡定的果儿逗得“咯咯”直笑,日子久了,陆元畅对宋文季的嫉妒也就消了。 小的啃得认真,大的有意宠溺,果儿胖嘟嘟的小身子就这么压在陆元畅身上,啃着啃着便睡着了,而陆元畅,则是早被闺女催眠过去。 顾小芙回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夕阳撒在一大一小两人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光,而两张相似的脸,又是那么恬静,顾小芙屏退下人,轻轻走至凉榻,她亲亲果儿的小脸,又擦去陆元畅额头的汗,就这么看着看着,便看入迷了。 待陆元畅醒来,便发现自己身上压着小果儿,自己肩头靠着顾小芙沉睡的脸,鼻间是熟悉的幽幽清香与奶香,如此甜蜜的负担,真是一辈子都愿意担着。 七月二十八,是陆元畅二十生辰,这日陆府自然贵客盈门,宋定天亲自主持加冠仪式,当他将顾小芙亲手做的紫云冠戴在陆元畅的头上之时,陆元畅也正式成年了。 二十成年,对男子意义非凡,在民间可分家立户,在朝堂亦能受到重视。宋定天亲自主持,不仅是对陆元畅的疼爱,更是对大伙儿隐晦地宣布了继承人,但凡眼没瞎的,都明白这个道理。 吉祥的话,铺天盖地,祝福的,羡慕的,嫉妒的,甭提了,北境最最得意后生,非陆元畅莫属。 刚及二十,陆元畅在镇北军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娶的是北境“公主”,而最为幸福的便是“公主”无丝毫公主脾气,端得是温柔可人,又青春貌美,仕途通达,家庭美满,谁都越不过陆元畅。 宋定天对陆元畅自是满意,在加冠礼上当众为陆元畅取了表字——知行,知之而后行,显然对陆元畅充满期待,并没有因战场失利而对她有任何怀疑。 “阿元,看你待仪儿还成,我也不含糊,这个你拿去。”宋文季别扭地说道,扔给了陆元畅一个小匣子。 陆元畅打开一看,是一个做工极为精致的寒玉带扣,夏日带上,通体凉快,这礼,宋文季可是花了不小功夫弄来的。 “三哥,多谢厚礼。”陆元畅拱手谢道,最近看宋文季还算顺眼,特别是她宣布永不纳妾后,宋文季突然待自已亲厚起来。 “自家人,谢啥,今日咱可得好好喝上几杯。”宋文季嘴馋道,最近他的日子可没陆元畅那般滋润。 担起了家里的庶务,宋文季心甘情愿,特别是见自家两位大哥与小妹的努力后,他也收了往日的懒散,专心打理生意,有宋夫人与顾小芙不时的鼓励支持,宋文季可谓是干得有声有色。 可是,宋三嫂却看不到他的改变,对他依旧极为冷淡。当然,要说丝毫不变也不对,宋三嫂在宋文季某日应酬大醉回府后,便对宋文季下了禁酒令,这算是变相的关心,而宋文季也是怂人,宋三嫂如此说,他还真应了。 如此已有多时,陆元畅自顾小芙那里早收到了消息,见宋文季着实可怜,也就答应与他痛饮。 酒宴极热闹,北境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了,唱礼单的下人换过了三个,才将无数的贺礼唱罢。 陆元畅端着酒杯,由宋文季与杨大郎祝大郎陪着,一桌桌地敬酒,不管是衷心祝贺的,还是阿谀奉承的,陆元畅都诚心接受,而宋文季,则是替陆元畅挡酒挡得异常殷勤与欢乐,那酒如流水般灌进去,可人却是越喝越有兴致。 陆元畅自是乐意,昨夜顾小芙千叮咛万嘱咐今日不准她多喝,可当她看到坐在角落里喝闷酒的王超时,陆元畅满心的喜悦一下子消散了。 王超身子早养好了,可心却是受伤了,陆元畅曾去将军府多次看望,但王超拒绝见面。王超不仅拒绝见陆元畅,也不愿见其他人,军中事务不管,校场演武不去,军务商议不到场,只整日在府中喝闷酒,若非今日场合非出席不可,王超绝不会踏出府门半步。 陆元畅待将场面圆了一圈,便拉着宋文季一块儿坐到王超身边,王超只抬头瞅了两人一眼,便又自顾喝酒。 “表哥,今日大喜的日子,咱们兄弟碰一杯如何?”宋文季接到陆元畅的眼神示意,扯出满脸的笑容说道。 陆元畅见王超不理踩他们,只得硬着头皮说道:“表哥,小弟敬你一杯。” “你大喜的日子,不必来应酬我这等晦气之人,众人都等着你呢,且去与大伙儿作乐。”王超瓮声瓮气地说道。 “表哥这是甚话,你是自己人,我怎会舍了你去应酬外人。”陆元畅说道。 “你的自己人是坐在那边主桌上的人,与我何干!”王超一口饮尽杯中酒,一脸的不快。 宋文季闻言,真是要喷出一口老血,顾小芙本就安排王超坐主席,可他偏坚持坐在角落里,宋定天怕场面太过难堪,这才没发作。 “表哥,话可不能这般说。”宋文季要与王超讲理,他觉得王超太别扭了,陆元畅忙将宋文季按下,说道:“表哥,你我情谊非比寻常,怎能为了些许小事而离心。” “小事?也是,若非你陆大将军英明神武,舍身相救,我这条小命早交待了。”王超将酒杯拍在桌上,沉着脸说道。 因着王超声音过大,宴上的人都看向他们这边,宋文季费了老大功夫才将那些人的注意力引开,对着王超说道:“表哥,咱们都是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阿元纵有万般不是,你做大哥的何不体谅一番。” 陆元畅闻言苦笑,她最大的不是,便是取得了宋定天的青睐,可这事并非她所谋,时至今日,他们都是身不由己。 正当三人陷入僵局之时,宴上突然有人说道:“大将军,听闻陆将军武艺非凡,特别是那一手剑,舞得极为飘逸,今日我等是否有幸,能亲眼见上一回?” 陆元畅闻言望去,发现提议之人是城中贵族子弟,他此话一出,便得到众人的附合,宋定天今日极高兴,见大伙儿兴致高涨,且他有心让陆元畅露脸服众,便点头说道:“此话甚妙,宋德,取我的先贤剑于姑爷,今夜咱们一同欣赏月下游龙!” 陆元畅接过剑,感觉这剑的沉重,剑本轻薄,但意义重大,此剑乃宋定天日常佩带之物,在镇北军中象征着至高无尚的权力,宋定天有此一举,越发肯定了她的身份。 “谢过岳父。”陆元畅双手举剑,弯腰行礼,待她直立起身,对着众宾客说道:“众位大人,我镇北军武术最精湛的,并非在下,而是我的表哥,前将军王超,独剑难舞,今日我与表哥一同为大伙儿演武助兴,还望大伙儿莫要嫌弃。” “王仁,为你家将军取他的追魂枪!”宋文季异常机灵的人,立刻明白陆元畅的意思。 王超冷冷看着陆元畅,而陆元畅则是笑脸相迎,温和地说道:“表哥,请罢,今日小弟生辰,表哥稍后可要相让,莫要让小弟输得太惨。” 陆元畅一番俏皮的话,引得众人发笑,王超被架上台,更是不快,他心想陆元畅得了便宜还卖乖,上位就算了,难不成还要狠狠踩自己么! 可是王超却是忘了,陆元畅一直打不过他。 一众人兴致盎然到了前院,后院的妇人们听闻,也得趣要一同观看,宋夫人作主,让前头男子们避到一侧,由下人围了帐幔,让一众贵妇人待在里头。 前院熙熙攘攘,灯火通明,场中陆元畅与王超静立,等待出手时机,旁人不知内情,但顾小芙却是知晓,她手中的帕子已捏得快碎了,手心不断冒着冷汗,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除了心中紧张担心,竟是毫无办法。 “仪儿,莫要担忧,超儿是个好孩子,阿元不会有事的。”宋夫人拉起顾小芙的小手,轻轻揉捏安慰道。 顾小芙默默点头,她看向场中从容不迫的陆元畅,心中的担忧依旧没法散去。 王超蓄势待发,陆元畅沉静运气,在枪剑突闪之间,两人以极快的速度碰撞在一起,一招毕,又立即退开,如此往复试探,看得众人眼花缭乱,不由称赞。 王超无愧“黑面杀神”称号,浑身无尽的煞气磅礴而出,每一招都是凌厉万分,枪势沉重,金光四现,他的周身犹如漩涡,让人看了心生畏惧。 而陆元畅,则是尽力以擅长轻功游走,先贤剑比之追魂枪,显得如此单薄,可是深厚的内力灌注剑身,却令得剑鸣重重,紫金冠在灯下闪烁,淡紫色的华服随风舞动,伴随着轻快而飘逸的身形,竟让人觉得陆元畅是如此从容面对王超,无愧“玉面将军”名号。 男子沉浸于激烈精湛的武艺对碰中,而帐幔中的妇人们,则是陶醉在陆元畅那极俊的身手里,特别是许多未出阁的女子,则是咬碎了银牙,伤透了心,为何如此出彩之人,成了顾小芙的禁脔! 众女子的心声便是,顾小芙该将陆元畅让出来,让她们这些人能分一杯羹,就是只与陆元畅相处短短数日,她们亦是愿意。 不管场边众人如何作想,陆元畅面对强大的王超却是越战越心惊,相比于以往,王超在受伤之后对武学的感悟,不知为何深了许多,他不再如往常那般一往无前,而是在冲锋之余多了一丝后路,就是这小小的后路,令得王超更为强大。 只攻不守,为之匹夫,攻守兼备,方为英雄! 陆元畅提气,将“霹雳拳”之精要灌注于剑,王超见陆元畅突然发力,他顺势而为,毫不犹豫使出成名绝技——飞龙追魂枪! 幻影枪现,众人叹服,陆元畅巧身而过。 浪子回头,众人心惊,陆元畅勉力躲避。 霸王枪! “锵~” 枪剑相撞,那金器之鸣,令得众人耳膜生疼,众人只见半截枪身缠绕于剑,王超手捏枪尖,对着陆元畅狠狠刺去。 宋定天见到这一幕,原本淡笑的脸突然凝重,而他身旁的宋氏兄弟,则是满脸心惊。场中极静,所有人屏息,而顾小芙,则是吓得满脸发白,小手死死捏着宋夫人的手,惊叫出声:“表哥,不要,阿元!!” 陆元畅尽力运气后退,她接过王超的飞龙追魂枪,心知威力非凡,但她心中没有丝毫恐惧,因为陆元畅看到王超的眼睛,是清澈的,没有仇恨,是的,陆元畅突然发现王超其实对自己没有恨意,特别是当两人开战之后,有的,只是武艺切戳的认真。 拼了! 陆元畅知晓自己不能输得太惨,她调动了体内所有的内力,奋然一震,缠绕于剑身的半截枪身突然被震落,但此时王超的枪尖已直指自己的胸前。太快了! “阿元~” “超儿!” 在众人心都提到嗓子眼的那一刻,在枪尖触碰到陆元畅前襟之时,王超与陆元畅,突然停止身形。 “你又输了,不过这回,到是长进不少。”王超用枪尖点了点陆元畅的心脏,说道。 “表哥技高一筹,小弟佩服。”陆元畅坦然说道。 “怕是再练上三五年,你能接住我的枪。”王超收回枪尖,淡笑道。 “就算如此,表哥依旧是我镇北军所向披靡的前军大将。”陆元畅亦收回先贤剑,诚心说道。 “论武艺,你不如我,论谋略,我不如你,论情意,你我兄弟肝胆相照,我不会忘了你舍身相救之恩。”王超一向胆荡荡,不管是怨恨,还是感激。 “我亦不会忘记表哥领路之恩,若非有表哥,陆元畅今日只是一小小士卒。”陆元畅拱手说道。 “好啦,你们兄弟俩太肉麻了,大伙儿等着喝酒呢,走,咱们兄弟今日不醉无归。”宋文季见好事已成,乐不可支,到底陆元畅是把王超搞定了。 有些人,吃硬的,有些人,吃软的,有些人,软硬不吃,而有些人,却是极重情义,有些话,不必说,有些恨,不必记,打一架,气散了,想到的,依旧是往日的恩情。 王超是真英雄,活得真,活得实在。 一众贵族,有极多之人只是安于富贵生活,何时见过如此激烈战斗,他们都被两人的豪气义气所折服,没有人觉得王超势强凌弱,也没有人觉得陆元畅输得懦弱,他们只觉得场中之人是性情之辈,亦是心胸宽广之辈。 赞叹声有之,佩服声有之,而很多人,则是更加坚定与镇北军站在一块儿,因为他们看到了镇北军年轻一辈的佼佼者,陆元畅与王超,无疑能携手同进,撑起北境。 当众人回厅欲要大肆庆祝一番之时,顾小芙却是不顾宋夫人劝诫,硬是走到了陆元畅身边。 “你真能耐。”顾小芙娇嗔道,不过她的大眼却是紧紧看着陆元畅,搜寻着受伤的迹象。 “仪娘,我。。。你且先回去,回头我再与你说。”陆元畅被众人看得有些脸红,谁让她畏妻呢,大伙儿正瞧热闹呢。 顾小芙受到陆元畅眼神暗示,才发现一众男子都在看着她,她的小脸立刻通红通红,她何时被如此多男子直视,待她回身要逃之时,王超突然说道:“表妹放心,表哥知你心疼夫君,怎会伤了阿元,我若如此做,怕是往后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舅母还不得为你出头。” “哈哈哈~” 顾小芙在众人的大笑中落荒而逃,陆元畅就没那么好命了,被人拉着灌酒,然后,她便醉了。 第135章 及笄 过了八月,便是顾小芙的生辰,宋文季与陆元畅难得一拍即合,打算为顾小芙大肆庆祝,宋夫人得知后,也是连连点头,让下人拿了自己的名帖,去各府相邀。 顾小芙得知此事,连忙去宋府见宋夫人,苦劝了整整两日,宋夫人硬是不松口。 “阿娘,先番大郎是加冠礼,咱办得隆重些也是正理,可今年我十八,不是整岁,家中又无大喜事,怎好如此铺张,咱一家人吃个团圆饭也就是了。”顾小芙劝道,眼下时局不稳,如此大肆挥霍实不相宜。 “上回阿元加冠,为娘便想着我的仪儿竟连及笄礼都未行过,阿娘就你一个闺女,此事怎能不让阿娘难过。”宋夫人叹气道。 “阿娘,仪儿都十八了,已嫁人生子,再行及笄礼可要被人笑话的。”顾小芙淡笑道。 “咱自然不会明面上行礼,暗地里做还不行么,仪儿要是孝顺,便应了阿娘,莫让阿娘此生有憾。”宋夫人拉着顾小芙的手,慈爱地说道。 宋夫人把话说得太重了,她若不答应,宋夫人估计得说出死不瞑目的话,顾小芙是极孝顺之人,见着实推脱不了,只得柔顺地答应了,而心中,却是极为感动。 此等人生大事,说不介意,那铁定是自欺欺人,不过十五那年她还在郑家,生辰之日连个鸡蛋都未吃上,一天到晚的忙,哪里还会在乎自己的成人礼。 十六那年刚到陆家,因自己未提及,陆元畅也未相问,那年生辰也就这么偷偷过去了,后来陆元畅知晓后还气不可耐打自己屁股呢。以至去年,陆元畅从战场回来,执意要为自己大办,可因着镇北军的缘故,生辰虽热闹非凡,但总多了些许阴谋味。 今年陆元畅攒足了劲,宋家也是攒足了劲,顾小芙十八生辰宴,排场竟比陆元畅的加冠礼还要隆重,如此这般,外头的女子们已经嫉妒不过来了,她们已然相信,顾小芙不再是曾经的麻雀,她是真正的凤凰! 而青年才俊亦不敢嫉妒陆元畅,人家有才有貌,人家与顾小芙相交于微末,小两口相互扶持一步步走到今日显赫富贵,不仅是命,更是缘。 九月十六,秋高气爽,艳阳高照,陆府天未亮便已忙碌起来,而在陆府正屋的前厅里,聚着不少人。 顾小芙穿着百凤朝凰广袖礼服,正襟危坐,她的身旁,站着三名贵妇,一名正宾,一名赞者,一名有司。正位宋定天与宋夫人端坐,身旁站着宋家与陆家所有的亲人,而厅中,亦有不少贵妇人。这些并非是寻常贵人,而是北境最为显贵出身的妇人。 礼乐响起,身为赞者的平城侯府县君净手,为顾小芙梳发,有司捧着罗帕与发笄站在顾小芙面前,为正宾的安乐伯夫人,则是高声祝语:“今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话毕,便为顾小芙上笄,那笄,名曰雪莲白玉钗,由整块地质上好的羊脂玉雕琢而成,插在顾小芙乌黑浓密的发间,显得极为通透。 礼乐变换,顾小芙起身,向正位的宋定天与宋夫人行礼。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安乐伯夫人祝语。 宋夫人将顾小芙扶起身,双眼含泪,怎奈礼未尽,不能倾情抒怀。 顾小芙眼神示意宋夫人莫要太过感慨,由平城候府县君陪着入内室换妆。 当顾小芙再次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所有人都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 一身正红镶金有凤来仪织缕裙,将她雪白的皮肤显得更为晶莹光泽,那金线在初升的阳光之下,熠熠生辉,凤晴似活的一般,耀眼逼人,而因着顾小芙修长的脖子,让得她显得极为高贵。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 顾小芙朝东而坐,安乐伯夫人再次净手,将宋三嫂所赠的赤金三凤点头步摇,替换下了雪莲白玉钗。 “礼成~” 宋夫人看着自己如此高贵美丽,又温婉贤淑的闺女,终于两行清泪划落,虽说是补给了顾小芙一个及笄礼,可是太过简陋了。 “阿娘,仪儿今日生辰,您应该高兴才对。”顾小芙安慰道。 “是啊,宋夫人,您真是好福气,闺女贴心,儿子英武,就是儿媳女婿,也是各顶各的好,真真是让我等羡慕。”一众贵妇人也劝道,其实说的都是真心话。 宋定天也是老怀安慰,不过他和宋夫人一个心思,他家仪儿是最好的,自然也得给她最好的,若他们身处京城,若顾小芙当年未丢,今日给顾小芙行礼之人,怕是哪位皇子正妃了。 礼毕后,一众人说笑一番,宋夫人的心绪渐渐开朗,便张罗着一众贵妇人听戏吃茶。今日能来观礼的,不仅地位显赫,而且与宋家关系极为密切,旁的人是没资格的。 因着顾小芙今日是寿星,宋夫人不让她插手府中事物,外头由陆元畅和宋家几兄弟支撑,内庭由宋夫人与宋家三妯娌应酬,自是安排妥贴。 戏班子是北地最有名的“延庆班”,不仅戏唱得好,角儿也长得清丽,贵妇人们都很得趣儿,时不时让丫鬟拿了银锞子去扔这个花旦,那个小生,顾小芙被贵妇人们泼辣的作风弄得有些脸红,她平时茶会诗社赏花宴参加得多,听戏确实较少了些,没看过平日高贵的妇人们还有如此作为,这与男子进花楼听小曲儿没啥两样。 “夫人,奶娘传信,说小姐闹着要见您,将军得知便将小姐抱去了,说是让您舒坦一日。”屏儿在顾小芙耳边轻轻说道。 “什么?这如何使得!”顾小芙闻言,很是诧异,不过脸色未变。 “奶娘挡不住将军,更扭不过小姐,可前头都是男子,小姐不免磕着碰着。”屏儿担忧地说道,她如今也是见世面了,还真没见过哪家摆宴席男子带孩子的理。 “你去前头,将小姐抱回来,将军若是不从,她今晚便睡书房!”顾小芙真是觉得陆元畅不靠谱,不整治整治都找不着北了。 屏儿得了信,便匆匆赶去,到了前面戏楼,便看到自家小姐被自家将军好好抱着,小嘴里嚼着一颗小豆子,神情到是平静,不过要忽略嘴边的口水,有些歪的衣服,以及不少祈求抱一下小公主的大老粗们。 “你们都给我滚一边去,粗手粗脚的,我闺女受得住嘛!”陆元畅不甚其烦,谁家不是三男四女,偏想抱自家闺女,没门! “阿元,他们不行,我这个做舅父的总行罢。”宋文季眼馋地说道,他可是好久没抱果儿了。 “没看到我闺女正专心磨牙么,别打扰她。”陆元畅白眼宋文季一眼,顺手将果儿嘴边的口水擦去。 果儿根本不管身边的吵嚷,也不怕台上的武戏,一直很淡定,只在陆元畅给她一颗小豆子时,咧嘴笑笑,似是给陆元畅鼓励,陆元畅可得意了,时不时喂上一颗,也不管果儿嚼完了没,弄到后来,果儿一嘴的豆子。 屏儿看不下去了,连忙过去,行礼说道:“将军,夫人怕小姐扰了将军兴致,让奴婢将小姐抱去。” “没这回事,你回去同夫人说,她今日生辰好好享乐,小姐自有本将军照看。”陆元畅得意地说道,她真的会带娃! “将军,这恐是。。。”屏儿为难了,那句话可不能说啊,没看到一大群老爷儿们都看着她们嘛。 “怎的,夫人的话你听,本将军的话你便不听了?”陆元畅被众人围观,只得犟着脖子说道。 “奴婢不敢,只是。。。只是夫人另有话与将军。”屏儿极为无耐,打算凑到陆元畅耳边说道。 可陆元畅此时偏傻透了,上回冠礼她出糗了,这回她怎么也要扳回一城,她制止了屏儿,说道:“有话你便说,本将军无事不可对人言!” 屏儿彻底没撤了,不过她看着小嘴都转不过来的小姐,只得硬着头皮小声说道:“夫人说,您要是不从,今晚。。。今晚睡。。。书房!” 屏儿声音确实很小,前面武戏也打得热闹,可周围都是啥人,耳聪目明,举一反三啊,得了,陆元畅除了涨红着脸把果儿交给屏儿,她现下恨不得挖个洞将自己埋起来。 “陆将军着实好福气。” “如此贤妻佳儿,令人羡慕。”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陆夫人果然是宋氏血脉,脾性与宋大将军像极了。” 羞算什么,无地自容才是真的,不过陆元畅也真是练出来了,一张小白脸发红发青,再绿转紫,再然后,居然神奇变回来了,她淡笑道:“书房做学问,乃是正理,夫人如此督促,实谓贤妻。” “哈哈哈哈~” 哄堂大笑,真是比台上的戏还精彩。 用过午饭,妇人们小憩,男子们则开了赌局,陆元畅气不过前先的嘲笑,执意坐庄,可她哪里会赌钱,别人坐庄稳赢,她是稳输,才十来把,到把身边的银子都输尽了。 陆二气得团团转,打算去账房替陆元畅支些,正要出门之时,屏儿端了一匣子过来,拉着陆二去边上偷偷说道:“夫人让我给将军送来的,此处有一万两银子,你让将军悠着些,夫人已命人去请管家少爷过来了。” “谢天谢地,再没银子周转将军怕是真要翻脸了,里头已有人说夫人把着将军的钱袋子,将军今日真是面子里子都输尽了。”陆二都快喜极而泣了,主辱奴死,自家将军不得好,他们做奴才的真是没法过了。 “你在边上伺候机灵些,多哄她高兴。”屏儿嘱咐道,她家将军那脾气,也只有夫人镇得住。 “姑奶奶,别说了,我先去救命。”陆二现下啥都顾不行,得了“救命钱”便赶快送去给陆元畅挥霍,到了里间,陆二也不管众人大声高叫,他卯足了劲说道:“将军,夫人让人送来一万两银子,说若不够只管去账上支便是。” 一下子,屋里便鸦雀无声,嘲笑的眼光便成了崇拜。 “足够了,就他们这点道行,哪用得了那么多。”陆元畅这回是大爷,说话底气十足。 众人想着,睡书房的代价是一万两银子的话,他们也乐意啊。大家虽说都是家大业大,可银钱并非能随意支取,平日吃穿用度走公中,若自己想花销就得用月例,谁敢随意上账房支银,钱财都是家中主持中馈之人掌着的。 “好了,咱们继续,本将军有此打底坐庄,你们尽情压罢!”陆元畅豪气地说道。 “将军,夫人说她已命人让管家少爷速来,您只需支应片刻便是。”顾二狗腿地附耳轻道。 一时间,陆元畅啥气都没了。 第136章 多事之秋 对于陆元畅与顾小芙异于贵族的情感表达方式,大伙儿带着羡慕的眼光看热闹,小两口俨然成了汾城的一道风景。每每顾小芙外出赴宴,贵女们便会向她求取御夫之道,弄得顾小芙极为尴尬,回头对陆元畅的管束也松了不少。 挣脱枷锁的陆元畅,最近的生活可算是春风得意,一面受宋定天调、教料理军务,一面热衷于与贵族们的多加联系,在宋定天的默许下,陆元畅几乎日日与贵族厮混在一起,饮茶论政,喝酒听曲,斗鸡走狗,童年未经历的调皮放纵滞后的在此时显现,虽然行为看似放荡一些,但结交了不少实权贵族,军饷一时间充实不少。 “陆二,将军去哪儿了?”顾小芙淡淡地问道,不过周身无形的怒气,让得陆二有些瑟缩。 陆二低着头,垂手立于顾小芙面前,脑瓜子不停地转着,他替陆元畅打掩护也有段时间了,借口早已用尽,眼下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顾小芙。不说顾小芙饶不了他,说了陆元畅饶不了他,他一个下人夹在主人之间,可怎么活。 “陆二,夫人问话呢,还不快些答话。”屏儿见顾小芙脸色不好,忙提点陆二。 陆二心思百转千回,壮胆抬头看了顾小芙一眼,见她脸绷得紧紧的,想是气狠了,想着往日在府中陆元畅与顾小芙的地位,他毅然决定弃陆元畅而从顾小芙。 “夫人,将军与一干公子,去了。。。去了闻香楼。”陆二言罢,冷汗直流,垂头不敢看顾小芙。 “将军近日常去?”顾小芙强忍着怒气,轻飘飘地问道。 “没。。。没有,将军军务繁忙,并不常去,今日文亭侯世子向将军请教骑射,执意做东答谢将军。”陆二心想,他能帮的都帮了,陆元畅好自为知。 顾小芙闻言脸色微霁,让陆二下去,自己则闷闷回了正房,屏儿小心伺候,安慰道:“夫人,将军恐是推脱不得,那烟花之地将军最是不愿去的。” 闻香楼三楼雅间,一行贵公子行酒令,听小曲儿,极为惬意,陆元畅言笑晏晏,哪有半点不喜的样子,不过贵公子们忌惮顾小芙,他们自各儿身边有姑娘伺候,只陆元畅身边,跟着三大五粗的张成伺候倒酒,还真真是倒胃口。 “陆贤弟,你这日子过的,可怜哪~”文亭侯世子摇头晃脑地说道。 陆元畅淡笑,慢慢饮酒,不以为意,温和说道:“各位公子骑射了得,不日在下安排,咱们去城郊狩猎如何?” “好主意,来,陆贤弟,喝!” 月儿西斜,欢宴才散,陆元畅洗漱过后做贼似的溜进正房,她不敢吵着顾小芙,只在大炕角边缩成一团,酒劲上头,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顾小芙起身查看,不禁被陆元畅小心翼翼的样子给逗笑了,费了些力气才将人扳正,自动缩进陆元畅怀中取暖。 北境很平静,无天灾,无*,百姓等待着这一季的麦熟与丰收,关中亦有不少人流入北境避祸。北境战乱多年,民生凋零,人口稀缺,宋定天颁下都督令,但凡新入北境者,贫户可入县衙改籍,领一亩荒地,富户落籍,首年能减免赋税半成。 此令一出,不仅关中,就是南边人,也涌入北境,萧条的北境,渐渐热闹起来。 福兮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伏,挣扎着清理朝廷的新君,在有所成效之后,眼光自然又盯向了边境。 南边,乱了,关中,乱了,西境尚算好些,只北境生机勃勃,新君比之先皇英明多了,一纸诏书,令得北境上层极为震动。 宋府书房内,聚集着镇北军全部高级将领,每个人面有愁容,为啥,新君诏书所云:国家动乱,各地民变,北方安宁,无外患之忧,故缩减镇北军粮饷,适当裁军,以资关中南方军需赈灾之用。 好一招釜底抽薪之计! “去岁咱坑了新君,这回算是一笔还清。”王超说道,不过他未曾如往日般愤怒,挫折令得他成长不少。 “可不是,咱征兵练兵,好容易练出了样子,这下竹篮打水一场空。” “朝廷军饷虽说不多,可到底也是一大笔,没了此进项,咱不得不裁军。” “阿元,你意下如何?”众人的话令得宋定天皱眉,曾经有戎狄压境,他自不怕朝廷,可眼下戎狄之危已解,他确实没了依仗。 “岳父,不裁也得裁,新君此计颇为狠毒。”陆元畅无奈地说道,新君占了法统优势,镇北军若非明反,那势必还得在表面上听令。 “也罢,你等着手去办。”宋定天也是无计可施。 陆元畅领了差事,开始忙碌,裁军也是有讲究的,老弱残兵自是回乡,本就军饷短缺,此时遣散费用必然缩减,退役军士怨声载道,陆元畅顺势让人广传流言,将一切责任都推至新君身上,让得士兵们对朝廷极为不满。 裁撤了残兵,镇北军依旧负担不起驻扎北境的八万府兵,陆元畅一狠心,便让部分战力低下的府兵回乡,此时即将秋收,壮力归田亦能挽回些损失。 镇北军人心浮动,士气低迷,陆元畅与各将军商议过后,便让各将军在府兵中挑选优秀士兵,充实私军,如此一来,到是让得不少士兵看到了希望,操练也极为卖力。 府兵眼下都明白,朝廷与宋定天不对付,自个儿受牵连再所难免,但镇北军将领们已尽其所能维护大伙儿的利益,算是良善,要怪,只能怪新君不体恤士兵艰苦,为君者不贤,如何让得士兵臣服,府兵虽为将领统率,但亦是朝廷的兵,忠君思想还算浓,可新君如此作为,到是让得府兵寒心。 在陆元畅有意操作下,北境府兵越发亲宋,操练也是异常刻苦,只盼自己有出息,能进将军私军,跟着将军打江山,军功军职亦能升得快些。 不过如此精减之下,所留府兵堪堪驻守边境军镇,而将军们手中能调动的兵,差不多也就是自家的亲军了。 “岳父,您觉得意下如何?”陆元畅将裁军结果呈上。 “如此甚好,留下者皆为惯战之士,精锐之师,咱北境久战,也是时候休养生息。”宋定天满意地点头。 秋收,如火如荼,今年雨水少些,但总体还算不错,百姓收割虽辛苦,但脸上皆洋溢着丰收的喜悦。顾小芙日日拿着账册忙碌,越忙越精神,陆家田地有水库灌溉,收成极好,地主婆还能不高兴。 陆元畅粗看账册,发觉以自家的进项养自己那五千私兵居然绰绰有余,不禁对顾小芙极为佩服,家有贤妻,如得一宝,顾小芙的深谋远虑,可不是起了大作用。 粮入仓,银入库,当北境上下还沉浸在喜悦之时,朝廷又下旨意,全国加税! 原本十抽二,已是极高的税了,可新君要赈灾,要练兵,手中又无银,只得厚着脸皮向百姓要。而这之中,关中因战乱不加税,南方十抽三,西边与北边十抽四,这下,郭达明首先不干了,拒旨抗税,南边本就自身难保,亦是民情激昂,北边也好不到哪儿去,去岁雪灾,百姓才熬了过来,如今指着这一季的粮食过冬,十抽四,不得要了他们的命。 郭达明坚决抗旨,朝廷发诏予以斥责,颁诏招郭达明进京请罪,郭达明再次抗旨不遵,新君一怒之下将郭氏族人全部囚禁,另处斩郭达明长子,郭达明愤怒,居然叛国投靠西夏,明反了! 宋定天的书房内,将军们喜忧参半,气氛很是沉重。 新君若处在盛世,也算有为之君,可他处于这末世,只得感慨生不逢时。 “你等说说,我北境当如何?”宋定天见众人沉默,便问道。 “此为机遇,郭达明已屯兵甘州,不日便将进军云湘,西军前番保存实力,战力不减,新君手中无良兵,恐难抵挡西军。我等不若。。。不若。。。” “你是说我等亦反?”宋定天沉脸问道。 宋定天此刻太过严肃,无人敢答话,众人看向陆元畅,陆元畅只得硬着头皮说道:“现下还不是时候。” 宋定天闻言,这才缓和了心绪,问道:“阿元,你来说说。” “先不说我等准备未足,兵力不够,辎重粮饷不足,单就朝廷来说,气数尚未尽。新君已清理朝堂,亦开恩科取仕,政务渐为通畅,所缺者,不过誓死精兵。” “练兵非一日之功,想那郭达明打到京师城下,新君还能派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杀敌么?”一将军分辨道。 “新君无兵,但南边还有,在权衡利弊之下,以新君之狠辣,料想他会与虎谋皮,给沐王爷兵权,南军与西军开战,胜负未定。如若两方僵持,新君便有喘息之机,对我等徐图之。”陆元畅皱眉道,眼下形势太过复杂,她也吃不准朝廷动向。 “新君左右为难,我等当助西军一必之力,待结果了新君,我等再与郭达明一较高下不迟。”一将军霸气地说道。 “如若参战,胜负许是倾向于我等,可大战之后,我等亦损失惨重,到时我北军与西军内讧火拼,南边大楚,西边大夏,怕是要分一杯羹,我大周岂能因内战而让蛮夷欺凌!” 陆元畅此言一出,叫嚣着明反的将军们很是泄气,一位将军发狠地说道:“难不成咱还要助纣为虐,剥削百姓,充实国库,壮大新君而削弱自己?” “说来说去,不就是几两银子的破事,大伙儿莫要动气。”就在众人陷入僵局之时,王超突然发笑。 众人不解地看着王超,“几两银子”,亏这傻大各儿说得出口。 “表哥,增税之事你有法子?”陆元畅也很惊讶,啥时候王超脑瓜子那么好使了。 “自然,我先问问你们,你们家交税么?”王超大眼扫视众人,得意地问道。 “咱是官身,怎会交税。”一将军不屑地说道。 机灵如陆元畅,立刻明白王超所言,对这个世家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不就完了,让百姓自愿将田地划入官员名下,咱依先例只抽两成,余下皆归他们自己所有,有见识的保管哭着抢着给咱们送地,各位将军近日不是钱袋子空空么,如此良机却不知利用!而那些不愿的活该倒霉,我到要看看那狗、日的皇帝能收多少去。”王超粗俗地说道,可众人都觉得王超跟亲爹似的。 “高,实在是高!” “哈哈哈~” 陆元畅看着王超嘚瑟的样子,哭笑不得,也就是像他这种百年贵族,才会对变相剥削百姓的勾档门儿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第137章 狩猎 商定计策之后,宋定天没有急着去办,而是一再上表,请求新君减免赋税。因着郭达明抗税造反,宋定天的表奏刚好踩到了新君痛处,以致新君明诣斥责宋定天,不过他不敢再逼反一个巨阀,故而没对京城中的宋氏亲眷进行株连。 “岳父,此诏言辞颇激烈,岳父受委屈了。”陆元畅安慰道。 “些许脸面,无妨,他赢了口气,却输了人心。”宋定天不以为意。 果然,北境百姓在得知此事后,对宋定天感恩戴德,朝廷派下督税钦差,北境如若征税不利,宋定天将被押解进京治罪。 宋定天是北境的保、护、伞,百姓怎忍心让他离去,朝廷的税他们也抗不起,只得盘算家当,咬紧牙关交粮。就在百姓被逼到绝境之时,宋定天派陆元畅主持收地一事,百姓闻风而动,还真如王超所言哭着抢着将自家的地送给当官的。 送地之事古往有之,乃乡绅仕族勋贵之惯例,地虽给了主家,但所交纳粮却是比朝廷低不少,平日又有主家护着,良善的主家还会修渠养畜,主家与百姓两厢便宜,而他们的地位又比佃户高,自是乐意。 这下,杨家祝家这些有功名的人家可是忙坏了,顾小芙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没几日功夫,上千亩地改了陆姓,把顾小芙乐得都快没边了。 陆元畅支会各州县严密监督,以防官占民田之事发生,如此轰轰烈烈闹了大半月,北境的民田到是十有六七变成了官员的私产。 顾小芙见陆元畅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亲自给她擦洗,柔声问道:“外头的事怎样了?” “差不多了,我与你爹商议过,过几日咱带人山上狩猎去,好好乐上一乐去去霉气,你准备一下随我一同去。”陆元畅歪着头说道。 “真的?这时去好么,钦差不日便要到了。”顾小芙闻言,心下欢喜,在洛溪村时虽然穷些,可人自由,自打进了城,认了亲,她因着自己的身份,再不能如以往那般随意出门,早闷坏了。 “理那些蛀虫作甚,咱交了粮没得吃,领人上山填肚子还不行么。”陆元畅不屑地说道。 陆元畅劳累,沾床倒头便睡,顾小芙却是折腾了整晚都未睡着,一时想着能出去看看真好,一时想着自己的骑术怕是不行,一时想着那么多时日过去了陆元畅居然还记得当年对自己的承诺,一时又担心果儿一个人在家会不会闹脾气,又喜又忧。 在顾小芙期盼之中,这一日终于到来,此次除了军中高官,很多达官显贵也拖家带口来凑热闹,庞大的车队集结于北城之外,由铁甲军士护卫,蜿蜒延绵,好不壮观。 顾小芙头带面纱,掀帘欣赏一路风景,脸上满是轻松惬意之色。 “夫人,将军骑马可真英武。”屏儿亦是左顾右盼,见陆元畅穿着宝蓝箭袖,悠闲策马,再比比她周围那些魁梧粗鲁的将军们,可不就觉得自家将军是当之无愧的“玉面飞将”么。 顾小芙闻言,微微一笑,眼神柔和地看向陆元畅,陆元畅从军两年了,顾小芙很少见到陆元畅领兵的样子,与面对她的时候完全不同,认真,严肃,装得人五人六的,顾小芙不由掩嘴轻笑。 感受到有人注视自己,陆元畅回头一看,正好,撞上顾小芙亮亮的杏眼,她策马而过,随在车边,淡笑问道:“此地地势缓和,夫人可要骑马一试?” “奴家不善骑射,将军有心了。”顾小芙跟着陆元畅装正经。 “张成,将马牵来。” “是。” “此马夫人中意否?”陆元畅眉尖一挑,得意地说道。 顾小芙定睛看去,是一匹枣红色的小马,毛色光亮,打理得极漂亮,脾气也温和,不由心中暗喜,小马的边上,小九与小白声声叫唤着,仿佛在催促顾小芙答应似的。 “夫人莫要辜负将军的一片心意,您看后头不少夫人都骑着马呢。”屏儿知晓顾小芙心里极愿意,只是太过矜持。 “芙娘,有我呢,小红很乖的,不怕。”陆元畅温和地说道。 在陆元畅殷殷期盼之下,顾小芙含羞答应了。被陆元畅抱上马,顾小芙有些害怕地抓紧缰绳,她在自家后院的演武场上也骑过马,特别当知晓要随陆元畅一同狩猎,顾小芙还特意去练习了数次,只不过练习之时有马奴牵着,而此时却是要靠她自己了。 陆元畅轻轻拍了拍顾小芙的手,顾小芙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陆元畅利落地翻上马背,说道:“咱慢慢走,不怕。” “嗯!” 骑在马背上,视野变得宽阔,天近了,那蓝色似乎触手可染,风微微,轻轻拂动丝质面纱,路边的青草丛中,点缀着嫩黄小花,陆元畅紧张而温和的眼神,扫在自己身上。 渐渐地,马儿加速,踢踏着蹄子,小九与小白在身旁紧紧相随,害怕散去,留下的是迎风而动的畅快,顾小芙觉得这一切都太过美好,美好得不够真实。 车队慢慢前行,但后头众夫人却是交头接耳,只因前面那对璧人闪花了她们的眼,顾小芙今日特意身着淡蓝色紧身小骑装,与陆元畅宝蓝箭袖相衬,两人身旁跟着两团黑白相间,如天空一般,蓝得清澈,白的干净。 行过平地,便是蜿蜒崎岖的山地,顾小芙也知以自己的骑术铁定是过不去的,只得意犹未尽地下了马,想回自己的马车躲避众人的火热目光,却被宋夫人叫去了。 “阿娘,仪儿她们到底年轻,瞧玩得多开心,我们呀,老了,折腾不动了。”宋大嫂酸溜溜地说道。 “也就咱们妹婿贴心,瞧瞧其他人,别提了。”宋二嫂附合道。 顾小芙刚坐定,正擦着脸上的细汗呢,被大嫂二嫂说的,直往宋夫人怀里躲羞。 “仪儿莫理你的嫂嫂们,她们啊,吃味呢,咱们仪儿福气好寻到如意郎君,琴瑟合鸣,阿娘高兴。”宋夫人轻轻拍着顾小芙的脑袋,替她作主,见闺女羞红了脸,越发衬得肤若凝脂,心里头别提有多自豪了。 转过了起程的新鲜劲头,一行人有些疲累,顾小芙开始想念果儿。此次她把果儿托给了祝大娘,也不知果儿见不着自己会不会闹别扭。 果儿到是有良心,刚离了顾小芙便开始生闷气,祝家一家子哄着她玩,特别是祝大郎的两儿子,可宝贝这个新来的妹妹,一会儿给吃的,一会儿给玩的,一会儿逗着团团圆圆逗她,果儿与祝大娘到是熟悉,过了半日功夫,才丢开了被爹娘抛弃的现实,揪着小团子咿咿呀呀的与祝家两小子说着大人听不懂的话,祝家这才松了口气。 行了两日路,车队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白山。 白山是汾城北面一座较高的山,地势和缓,禽兽颇多,眼下秋季,正是动物繁茂的季节,大队人马进山,可把当地的动物吓坏了,鸟兽奔走,嚎叫不断,把不少贵夫人吓得惨白了脸,可公子们却是兴奋之极。 在向阳的开阔地扎下营寨,宋定天点齐人马,便杀进丛林。 “阿元,今日我要与你一较高下!”王超霸气地说道,他善骑射,而陆元畅打小就是打猎好手,他想见识一下陆元畅的本事。 “好!”陆元畅重重点头,她快两年没打猎了,可不是手痒痒么。 随着大队离去,夫人们到是惬意,奴仆架上火架,士兵打来了些小动物,“滋溜”烤着野味,再酌上一口小酒,这日子,美的,别提了,上流贵族的生活旁人羡慕不过来。 作为宋定天的亲眷,宋夫人等人自然被众夫人围着,顾小芙也觉得趣,挽了袖子亲自操刀烤肉。 陆元畅爱打猎,爱吃肉,顾小芙怎么也得善烹饪,她利落得用小刀剃去肉上的筋条,一甩便平整的摊在了架子上,翻转,撒料,动作娴熟,白烟带着诱人的香气,让得贵夫人眼直盯着顾小芙手中的肉。 几个翻转,肉便好了,顾小芙先给宋夫人及三位嫂子端上,然后又亲自端给身旁的夫人们,仪态万千的夫人们忍着馋虫,优雅地进餐,可是顾小芙却发现,大伙儿吃得也太快了,关键是为啥说笑声都没了。 如此这般十来回,将肚皮撑到了极限,夫人们才恋恋不舍地停下了碗筷。 “仪娘,你烤的肉咋就这么好吃呢,肉质鲜嫩,入口即化,味虽不重但极香,简直让人欲罢不能。”已是安乐伯家二媳妇的平城侯府大小姐问道。 “芝娘,这些不过是寻常玩意儿罢了,当不得如此夸赞。”顾小芙净了手,自己随意用了几块,说道:“当年在村里,阿元打回猎物,不是蒸,就是炖,他嘴叼,说是吃腻了,又嫌她自己手艺差烤得不好,我便改了改料方,把肉切得薄些,剃掉肉里的筋条,将肉用木棍敲上几下,肉便能变得嫩些,料方中搁孜然,少许盐,少许红尖椒,这味就提出来了。” “想不到烤肉还有那么多学问,仪娘你真厉害。”芝娘感慨道,贵族女子会吃,但不太会做,特别是北方,贵族女子不学女红烹饪,故而芝娘只这张嘴厉害。 “这很简单,芝娘你们往日用得太过精致,这些粗粮头几次是新鲜,用多了也就那样了。”顾小芙谦虚地说道。 贵夫人吃得欢快,听得也有兴趣,顾小芙自不避及自己往日落魄的生活,将民间的事娓娓道来,让得夫人们极为开眼。 民间,不只有生活艰难,亦有生活乐趣。 顾小芙回忆着往日的生活,脸上尽是满足的微笑,可是宋夫人听着听着,就觉得自家闺女委屈受大了,晨起便是洗衣做饭,挑水砍柴,闲时做针线还好些,农忙却要与男子一般下地,可不是舍不得么。 至天微暗,打猎的男子们回营了,今日收获颇丰,大伙儿都高兴,各自清点了猎物,唯王超与陆元畅猎得最多,王超打了一头熊,陆元畅猎了一头豹,两人算是打平。 篝火跳动,音乐响起,以地为席,男男女女饮酒作乐,并不避嫌。酒酣过半,骨子里放荡的性格便显了出来,有人随乐而舞,有人搂做一团,顾小芙看得脸都羞红了,直把自己往陆元畅身后躲去,却是换来了陆元畅的朗朗笑声。 “阿元,来,与我尽饮此杯。”王超端着酒坛子,摇摇晃晃坐到了陆元畅面前。 “这杯我敬表哥,得蒙表哥奇谋,我家仪娘才会日日开怀。”陆元畅打趣道。 “哈哈,仪儿是我表妹,她高兴我就高兴,来。”酒不要钱似的倒进了王超大嘴中。 “你们俩讨厌,打猎便找猎,还比什么,瞧瞧,我做了好几日的衣服给划破了,赔我!”顾小芙拉着陆元畅的衣服,娇嗔道。 “阿元,你赔,这是你媳妇,我去舅父那喝酒去了。”王超见顾小芙翻账了,赶紧溜,得罪谁也别得罪顾小芙。 自然,这账只能算在陆元畅头上,只不过,还债的方式有待“斟酌”! 火微熄,曲终了,月儿羞着躲进了云朵后头,迟迟不敢出来。 第138章 狩猎2 白山之上,战鼓隆隆,旌旗密布,鸟兽奔走,喊杀震天,宋定天看着各将军的精锐演武,心中不禁豪情万丈。 此次狩猎,一是领着从将士松快几日,二则与贵族加强联系,而重中之重,却是为了考察精兵的作战力。裁军之后,北境兵力不足乃是显而易见,留下的私兵,是各将军的压箱底,只要绝对忠于自己的私军能以一当百,那北境的处境便不会难之又难。 陆元畅立于宋定天身边,极为专心看着阵法演练,此次大演武,众将军也是拼上了最强的实力,好多阵法,改良变幻,倒是极有看头。 “阿元,如何?”宋定天见陆元畅微皱着眉,问道。 “岳父,好。”陆元畅拱手说道。 “你心里是如此想的?”宋定天淡笑道。 “且容小婿再看看。”陆元畅谨慎地说道,其实将军们的演武已是极不错,但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一队异常彪悍的军队进场,为首的是王超,战鼓变幻三声,骑兵拍马奔驰,或一字长蛇,或三角尖刀,或左右突袭,或顺势合围,轻骑军极为灵活,阵形变幻流畅无滞,而骑军所带之冲杀之气,犹如一把尖刀,仿佛要深深插入敌人的心脏。 陆元畅心中赞叹,王超无愧前军将军,如此有气势的冲杀,普天之下怕无几人能阻挡,一时间,她突然心中顿悟。 自云湘一役惨败,陆元畅一直在思考镇北军的问题,此战虽为王超所累,但镇北军如此失利也非王超一人之责,只是这些问题懵懂的出现,让她无法抓住。 如今再观王超那气势磅礴的演练,陆元畅醍醐灌顶,镇北军长期对抗戎狄,乃是百战之师,但十多年的对敌,一直处在守方,镇北军能守,却不善攻! 攻者,利也,守者,颓也,攻则强,守则疲,镇北军眼下最缺的,便是攻伐之气!碌碌无为,安守一方,并非长久之道,应天道时运而攻,方为上上之策。 “阿元,如何?”宋定天一直关注着陆元畅,当即发问。 “岳父,表哥果是勇将,镇北军得表哥,当如虎添翼。”陆元畅暗自庆幸将王超救了回来,不然镇北军折损如此大将,当是自断臂膀。 “莫要说些无用的。”宋定天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岳父请看小婿演武之后,再容相禀。”陆元畅见王超收队,便下去准备演武。 顾小芙在台上,早已被战场的气势所震慑,见陆元畅领着陆家军快速集结,不禁心跳如鼓,小手紧紧绞着帕子,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战场不是儿戏,赢的是胜利,失败的是生命,顾小芙头一回如此近距离感受战场的残酷,她无法想象陆元畅是怎样在如此残忍的环境中生存下来,毕竟陆元畅只是一个女子,身处雄壮将士之中,显得那么瘦弱,脆弱。 “摆阵!” 随着陆元畅带有内劲的一声令下,装备精良的陆家军迅速变幻阵形,首尾相接,里外两层,内层与外层逆向旋转,杀声随着战鼓而起。 “哪位将军敢闯我‘双龙阵’!”陆元畅热血约战。 “我来!” 前军参将出列,领兵入阵,“双龙阵”立即双向旋转,一时间让得入阵将士晕头转向,只几息光景,便已败退。 “何人胆敢再战!”陆元畅见自己潜心研究的“双龙阵”威力惊人,心中得意万分。 “我来,陆贤弟小心了!” 顾小芙紧紧看着阵法,只见那“双龙阵”不知有何奥妙,入阵的将士,总能被快速败退,她心绪渐渐宽了,只觉陆元畅在沙战上凌厉的姿态,有条不紊的指挥,是那么的吸引自己。 美人爱英雄,顾小芙也不例外,在洛溪村时,顾小芙便钦慕陆元畅当众舍身相救,一路走来,此人总能将自己护得妥妥的,顾小芙并非天生喜爱女子,顾小芙愿意与陆元畅在一起,除了日久生情,还有的便是陆元畅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 不过丝丝泛甜的心意,瞬间被某一高声所断。 “阿元,莫要得意,且让表哥试试!哈哈!” 王超拍马而来,带着他那群如狼似虎的亲军,一头扎进陆元畅的阵中。王超人粗,但绝对不傻,短短几柱香的功夫,他便发现陆元畅此阵的精妙之处,内外两阵互补,配合极为默契,而最最让人惊讶的是,生门与死门的交替极为诡异。 当王超的骑军进入阵中,陆元畅便发现自己压力极大,骑军气势太过霸道,阵形因冲杀而出现空档。 “变阵!” 一声令下,双龙突然加速旋转,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三龙齐至,威力又胜上三分,而三条大龙之下,又有数条小龙相助,阵型收缩,一下子令得骑军优势当然无存。 “不好,盘蛇阵!”王超暗叫不妙,没想到此阵竟还有如此变化。 战况极为胶着,陆元畅对战场有着天生的敏锐,王超则是经验丰富,两人不断改变战法,互不相让,以致胜负久久未定。 宋定天微微点头,极满意两人的军事才能,不过就当他以为两人将以平局收场之时,陆元畅那变幻无常的阵型突然再次收缩,王超一下子陷入了不断变化的死门之内。王超极力挣扎,却被两条小龙所缠,终是无奈败北。 “哈哈,我军后继有人,实乃大善!”宋定天拊掌而叹。 “陆将军英雄出少年,王将军气势锐不可挡,大将军,我镇北军必胜!”贵族们纷纷附和道。 “必胜!必胜!必胜!”众将士带着对胜利的憧憬,山呼! 别看陆元畅胜了,她眼下的形容比之王超好不到哪儿去,灰头土脸,头发散乱,不过她还傻笑着与王超讨论刚才的演武心得,根本没看到台上顾小芙紧紧盯着她的眼神。 演武过后,便是士兵的比练,优胜者不仅有丰厚的赏赐,若得将军另眼青睐,步步高升不在话下,士兵个个摩拳擦掌,斗志昂扬。 陆元畅回营洗漱过后,便坐到顾小芙身边陪着她观看。顾小芙此时对演武场已失了兴趣,个人的比试,怎抵得过刚才激烈的厮杀,见陆元畅直愣愣看着士兵的操演,她居然在外人面前好心情的给陆元畅端茶削梨,弄得陆元畅有些受宠若惊。 “芙娘,你这是做甚?”陆元畅问道,无怪陆元畅起疑,顾小芙在外人面前一向害羞。 “刚才你能耐,赏你的。”顾小芙调皮地逗趣。 “呵呵,如此,便有劳夫人了。”陆元畅闻言,可不得意。 “德性!”顾小芙甩帕子,撇过头去,不过小手却是暗中拉着陆元畅的手,感受着那薄茧带来的微糙之感。 夜幕降临,又是狂欢,顾小芙实不喜看到贵族们肆无忌惮放纵的靡乱样子,陆元畅便禀了宋夫人,独自带顾小芙去了不远处的某个山坡上。 秋夜的风,有些凉意,顾小芙披着陆元畅的披风,在火堆旁细细烤肉,香气飘散,陆元畅的肚子“咕咕”叫着,而小九与小白则是围着顾小芙不停打转。 “莫急,快好了,你们乖些。”顾小芙被两头狼“呜呜”的叫声吵得不行,只得温柔哄着。 陆元畅微咪了一口酒,将小九搂在怀里,说道:“小白可本事了,随我打猎极为帮手,就小九这蠢货,只知傻愣愣疯跑,也不知小白怎会看上它。” 小九委屈地看着顾小芙,小白到是乖巧,也窝进陆元畅怀里,顾小芙抬头,妩媚撩起额前碎发,娇嗔道:“你也没见有啥好,当初我咋就上你这条贼船了。” “你可是我买回来的,不跟着我那哪儿行!”陆元畅小声嘟囔道。 “呸,你把这话与我阿爹再说一遍,看他不打断你的腿。”顾小芙调皮地说道,谁让陆元畅最怕宋定天呢。 “哈哈,我腿断了还不得你伺候我,赚了。”陆元畅脸皮极厚,得意地说道。 “想得真美,你过来。” “咋了?”陆元畅见顾小芙勾勾小指,不自觉抱着狼趴过去。 温软的吻触在嘴上,微凉,清香,还有轻轻痒痒的鼻息,陆元畅闭眼感受,可那美好的感觉一触即散。 睁开眼,便是一个羞涩温婉的女子,长发伴随山风轻舞,火光映衬红润的精致小脸,那怯怯的眼神,那柔弱的腰肢,是如此让人想要保护她。 是惊喜,是意外,如此温柔多情的顾小芙,如此大胆明艳的顾小芙,比之曾经沉静的她更为吸引人,丢掉“呜呜”直叫的两头狼,陆元畅缓缓挪到顾小芙身侧,灼热的眼神,令得顾小芙的羞红映到了修长的脖子间。 “芙娘,我心悦你。” 被陆元畅轻轻搂着,顾小芙心跳飞速,轻轻推着身边的人,说道:“烤肉呢,别这样。” 陆元畅并不闹顾小芙,只是将头靠在顾小芙的颈间,两人的发纠缠一起,呼吸也融为一体,她用自己的唇,似有若无地描绘着优雅的轮廓。 耳边是灼热的气息,颈间是痒痒的触碰,顾小芙软着身子,眼神注视着架上烤肉,只是,她已无力翻转。 腻歪了好久,直到小九与小白着实饿得不行连连叫唤,才把两人拉了回来。顾小芙羞恼,不愿意伺候了,陆元畅“呵呵”笑着,自是飞快动手,一片肉一口酒地喂着怀中的娇人。 “阿元,我想果儿了,也不知她在干娘家乖不乖。”吃饱喝足,顾小芙自然就得想起自家的宝贝。 “丫头机灵着呢,你还不如想想如何给她过周岁才是正理。”陆元畅也想果儿,对小闺女一向疼到骨子里去。 “过了周岁,便要过年了,阿娘回头又该催着我生孩子。”顾小芙无奈地说道,虽然她也盼着,可老郎中说她的病得治两年,先前陆元畅强势将严妈妈送回宋府,可是被宋夫人好训了一顿。 “不生,回头她们要再逼你,你就说我身子有问题,生不出来。”陆元畅耍赖,先前顾小芙被几个老妇人折腾,苦药一碗碗的灌进去,她这气还没消呢。 顾小芙闻言,不由“咯咯”直笑,良久才平息过来,说道:“那我阿娘准得抓着你看郎中。” 老丈人,丈母娘,她都得罪不起啊,陆元畅一下子泄气了。 白山狩猎,大伙儿玩得高兴,本想多待几日,但汾城快马传报,朝廷督税钦差已至汾城,大家无奈,只得整装回城。 对于朝廷钦差,宋定天等北境贵族根本不放心上,回城的速度并未加快,故而钦差到汾城之时,发现迎接的只有汾城州衙的属官,刺史出面请用了一顿酒宴,便把人搁在驿站不闻不问,让得钦差极不满意。 此行正使,为户部侍郎韦布肖,乃韦布仁之弟,皇后亲弟,他少年得志,又是头一回当钦差,一心想给宋定天来个下马威,可他到汾城整两日,却连面都没见着。 韦布肖愤怒,让底下督粮官下去督粮,而粗得的消息,更是让他气炸了,整个北境,三州五道,能收上来的税还不到云州的七成。 查! 以这些人的能力,怎可能查得出来,州衙正正经经奉上册子,民田一一记录,秋税按朝廷之意征四成,账面做得滴水不漏,北境摆出的姿态便是任人宰割。 宋定天带着大部队回来了,场面盛大,犹如君王临幸,将所得猎物由州衙调配,发至贫户家中,百姓人人称道。 听闻韦布肖在驿站生闷气,宋定天派陆元畅与刺史一同相邀请宴,订的居然是她闺女所开的扶缘斋。 扶缘斋眼下,可不只是卖糕点,有茶馆,饭庄,酒肆,西大街上最大的扶缘斋饭庄,汇聚大周各地名菜,口碑很是响亮。 韦布肖见有人终于搭理自己,还以礼相待,这才扭扭捏捏去赴宴。 宴上,宋定天极为热情,就是陆元畅也是客道万分,把个钦差使团哄得转阴为晴,而宴会散场,宋定天还命人送上闻香楼的头牌花魁,以及各色稀世珍宝。 韦布肖在姑娘的伺候下,热火朝天干着,心中却是想着,宋定天不管如何嚣张跋扈,皇上天威之下,岂有不臣服的道理。而北境收税不利,宋定天反复解释,只因北境战乱多年,人少地多,土地荒废无人耕种,这才使得税收不佳。 此为正理,韦布肖一路行来,确实觉得北境极为萧条,与关中根本没法比较,百姓衣着朴素,面有菜色,他想着北境日子都过不下去了,打来的猎物还要分给贫户,怎么可能有能力造反。军队到是威武,想是多年与戎狄对战所致,可眼下兵力不足,料想手里这些兵,也就能守边境,只要朝廷卡着粮饷,宋定天就翻不了天。 韦布仁是收税钦差,也是新君派来侦查北境的特派使,他这一路行来,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摸北境的底。 陆元畅与王超领了宋定天的命令,日日陪着韦布肖寻欢作乐,一面又表现出北境太穷,向往京城富庶的狗腿样子,把韦布仁哄得开心极了。 “韦贤弟,为兄我可在这穷地方待了数年了,都快忘了京城是啥样。”王超装着苦闷的样子,说道。 “表哥为大周付出良多,小弟佩服,只不过有国才有家,眼下戎狄虽退,可据探子传报,戎狄因羌族攻击而全族东进,我北境依旧不安宁。”陆元畅“无奈”地说道。 韦布肖闻言,眼微眯,回头便让人去查,当然了,他所查到的,都是宋定天想让他查到的。 “哈哈,此计甚妙,那韦布肖蠢钝如猪,只知美酒美人,奇异宝物,新君派他来,真是‘上上之策’。”王超笑道。 “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韦布肖顶多算个狗腿子,再陪些日子送他回去,料想新君当会极为满意。”陆元畅狡猾地点头。 大事顺当,可后院起火,陆元畅忙得不着家,却没想到,居然有人胆大包天,打起顾小芙的主意了。 第139章 乱得不行 作为上流贵族,陆元畅就算不想让人伺候,可该有的排场还是得有,一早起来外头总有一堆丫鬟等待着。领头的名叫楠儿,是顾小芙选了又选才看中之人,专门放在陆元畅书房里伺候端茶送水,洗漱穿衣。 这几日因着陪韦布肖寻欢作乐,陆元畅怕一身酒气与胭脂味熏着顾小芙与果儿,便都歇在了书房,由楠儿穿戴梳洗过后,陆元畅端着茶过问府内的事宜。 “将军,小姐的周岁宴夫人已准备妥贴,请宴贵客的名贴已放在您的案头,您看过后,小的便着人去各府送贴。”陆二仔细地汇报。 “嗯,便按夫人的意思去办,你让底下人办事上心些,莫要丢了我陆府的脸面。”陆元畅装模作样地说道。 “是,小的记下了。” “近日府中可有事发生?”陆元畅见陆二汇报完毕,随口问道。 陆二闻言,一时面色犯难,陆府由顾小芙打理,一向井然有序,要说事,最近还真有一件,可是陆二不敢随口乱说。 “说罢,不然这总管的位子你也别坐了,去军营里醒醒脑,学学啥叫尊上。”陆元畅淡淡地说道。 陆二吓得一下子脸都白了,就他这细胳膊细腿的,去了军营怎有命回来,他见陆元畅面色不悦,只得硬着头皮说道:“近日,舅少爷日日来咱府,说是有事寻您。” “舅少爷?方济洲?”陆元畅疑惑地问道。 “正是,将军不在府中,头一回夫人接见了舅少爷,舅少爷送了不少古玩字画,诗词典集。”陆二颤颤说道。 陆元畅脸色沉静,看不出是啥表情,只静静听陆二汇报,心里头想着这方济洲日日来陆府寻自己所为何事。 方济洲是跟随韦布肖一同前来北境督税的,乃宋三嫂之亲弟,宋府曾设家宴款待,但陆元畅因公事繁忙,并未出席。因着宋三嫂不待见宋文季,故宋夫人有意抬举方济洲,帮宋文季挽回在宋三嫂心中的印象,故而宋家人几乎都出席了,连顾小芙与果儿都不例外。 若说方济洲因亲戚关系进府拜见,当也是正理,可方济洲乃是钦差使团成员,怎会不知自己日日与韦布肖作陪? “那日夫人与舅少爷相见,是何光景?”陆元畅问道。 “舅少爷为人风趣,且精通诗词,与夫人相见极为融洽,送上的诗集夫人也是极欢喜的,还命底下人送与萱小姐。”陆二发现陆元畅的脸渐渐黑下来,他额头不禁泛出冷汗:“第二日,舅少爷又来了,还带了不少锦缎首饰,皆为上品,夫人辞了,但舅少爷非说送出的礼物岂有收回之理,硬是将礼留在了咱们府中。” “哼!”陆元畅这回可听出些端倪。 “不过。。。后几日舅少爷前来,夫人以事忙未与他见面,舅少爷由小的陪着在前厅饮茶,他时不时询问小的将军与夫人之事,被小的含糊糊弄过去了。”陆二说到这里,腿都软了,实在是陆元畅身上的煞气太过吓人。 “如此他还日日前来?”陆元畅沉声问道。 “是的,舅少爷每回都要坐上好些功夫才愿离去。”有些话,陆二不便说明,可这事在他肚子里已盘桓好几日,要不是顾小芙嘱咐陆二莫要告之陆元畅惹她生气,陆二早想禀报陆元畅了。 陆元畅看着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陆二,自己亦气得浑身微颤,一时没忍住,将茶杯狠狠砸在地上。 “欺人太甚!” 要说顾小芙,估摸着没几个男子见了会不动心,可她到底是宋定天的亲闺女,陆元畅明媒正娶的正妻,就算有些男子肖想,可也只是想想,哪里还敢有所异动,如方济洲这般胆敢打上门的“厉害”货色,北境还真没有。 “这事若有外人知晓,看我不扒了你的皮!”陆元畅狠狠警告道,今时今日,先不说她丢不起这个人,就算是为了顾小芙的清誉,这事也必须得捂住。 贵族放荡不羁,可也有底线,互赠美婢歌姬,那都是没身份的女子,正妻与夫君荣辱相依,代表的是该府的脸面,贵族可以欺男霸女,但极少有人会骚扰有身分有爵位有诰命的夫人,如宋文季当年,虽馋涎韩书萱美色,但他丝毫不敢对韩书萱有调戏行为,这,就是身份! 方济洲,他踩过线了。 当然,作为与宋文季齐名“京城四霸”的方济洲,在宋府家宴上见到顾小芙惊为天人,回去之后整夜辗转难眠,只想拥香入怀,只觉身边伺候的美人犹如黄花,北境上下的低姿态,让得在京师称王称霸的方济洲有了不小的胆气。 方家为关中世家大族,当年宋夫人为宋文季求娶宋三嫂可是费了不少力,方济洲是方家这一辈的长子嫡孙,自是被宠得无法无天,小小的北境,小小的陆元畅,哪里能入得了他的眼。 陆元畅今日沐休,就在府里等着方济洲上门,而方济洲打听到陆元畅今日没陪韦布肖,自是不去陆府拜见,约了宋文季高高兴兴寻花问柳,把空等一日的陆元畅气得,只想拿剑砍人。 “阿元,难得沐休,多歇息罢,莫要再读兵书了。”顾小芙已接到了陆二禀报,面对极力压抑怒气的陆元畅很是小心翼翼。 眼下陆元畅最不待见的,除了方济洲便是顾小芙,见顾小芙仿佛一副做错事的小心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自打顾小芙认了亲,陆元畅自觉面对顾小芙时颇有压力,顾小芙在宋夫人的调、教下,做事越来越精明,学识越来越丰富,行为举止自有一股大家作派,形容也因自信而更为靓丽,陆元畅既喜亦忧,若非顾小芙待她一如既往,陆元畅都快没信心了。 可眼下,顾小芙居然与其他男子谈诗论道,可不就是嫌弃自己粗鄙不堪么,陆元畅想得极多,多到很多不切实际的荒诞念头自脑中闪现,而自己身为女子的身份也让她自卑。 顾小芙见陆元畅闷声不吭,为她续了杯茶,说道:“大姐婚事定下了,干娘选的日子在年前,我与大姐姐妹一场,左右也得为大姐的婚事出把力,虽听大哥说那人极妥当,可想到虞家我心里便没底,阿元,你得空去查上一查,可好?” “你现下手里要啥人没有,吩咐一声谁敢不从。”陆元畅气鼓鼓地说道,顾小芙经营的产业极多,手中也是能人辈出,要查一个州衙小吏,根本不在话下。 顾小芙小手轻轻按在陆元畅的颈间,缓缓揉着那僵硬的肌肉,见陆元畅愿意与自己说话,这才敢大着胆子撒娇:“大姐是咱们的家事,怎可让外人插手,再说,你是我夫君,你不帮我谁帮我?” “我是女子,谁是你夫君!”陆元畅别扭地说道,不过那语气显然软化不少。 “你就是,你别想离了我,就算是女子,也是我夫君。”顾小芙摇着陆元畅的肩膀,可了劲地撒娇。 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陆元畅被顾小芙这么缠着,啥气都息了。 “明日我便着人去奉关查探,若是那人不好,咱早早退婚还来得及。” “大姐此次若嫁得好,干娘定会谢你的,我只盼着大姐能过得幸福,只是委屈了萱娘。”顾小芙顺势粘着陆元畅说道。 “原想大姐有意,没想到大姐待萱娘只是姐妹之情,可萱娘如今心系大姐,怕又得伤心好久才能缓过来。”陆元畅很是感慨,说道:“你整日顾着别人,怎不顾着自己!” “哪有,我在府里乖乖的,不是忙着果儿的周岁宴,便是管着一大家子。”顾小芙不依地说道。 “如此忙碌,还有闲情吟诗作对。”陆元畅酸溜溜地说道,打着顾小芙极有弹性的屁股以示惩罚。 “闲来无事看上几眼,你还不许么?回头开诗社,我若对不上可是没脸,到时人家笑话我蠢钝不说,还不得笑话你娶了个傻媳妇。”顾小芙羞着脸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屁股,心里怪陆元畅太过狠心下手太重。 “蠢些也好,总好过吸引登徒子进家门,引狼入室。”陆元畅不甘心,又打了一下。 “疼,你只会欺负我。”顾小芙轻轻推了陆元畅一把,委屈地说道:“他是三嫂的弟弟,是咱们亲戚,他上门拜见,我还能把人往外头推么。” “哼,不给他露些真功夫,他还真以为能在咱们这里称王称霸了,这里是汾城,可不是京城!”这口气,陆元畅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过些日子他便走了,我避着他便是,你莫要做些傻事,回头让三哥三嫂生出嫌隙,他们好不容易才热络一些。”顾小芙担忧地劝道。 “京城四霸”,此时在汾城可不是方济洲一人独霸,还有个首霸宋文季呢,陆元畅本没想到治方济洲的法子,经顾小芙提醒,可不就要把人往死里整。 陆元畅终是展开了笑颜,可顾小芙却惨了,夜间被这人在炕上使劲折腾,到了第二日竟睡到午时才起身,而陆元畅,早出府去找宋文季了。 “阿元,你再说一遍!”宋文季听到陆元畅打小报道,比陆元畅还激动。 “听清楚了,你的小舅子方济洲,打你亲妹妹的主意,我陆府的门槛都快被他踩破了,你有胆现下去我府上瞧瞧,看看你那风流的小舅子此时在不在那里。”陆元畅不屑地说道,若非顾小芙不许她动手,她早让亲军将人扔出去暴打一顿。 “走,我还不信那小子能混到这份上,这才一年功夫没看着他,居然变禽兽了!”宋文季闻言,拔腿就向陆府赶去。 陆元畅听这话,觉得怎么都是别扭,宋文季自己本就是禽兽,还好意思说别人,难不成禽兽也分等级不成。 方济洲打听到陆元畅一早便出府,果然在陆府中望穿秋水,见宋文季与陆元畅一同回来,且两人都阴沉着脸,心中不由发怵。 “哟,济洲也在,正好了,随哥哥一同去闻香楼坐坐。”宋文季也不等方济洲答应,一把拉人往外头走,他答应过陆元畅不在陆府里动手,而且他还知道要维护顾小芙的清誉。 陆元畅冷笑着看方济洲离开,瞬间换上温和的微笑去后院陪顾小芙了。 方济洲被宋文季拉到城外暴打一顿,他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也不让人治伤,就这样顶着自己被人打肿的“猪头”去宋三嫂那里告状。 “姐,姐夫领人把我狠揍一顿,瞧瞧我这张脸怕是破相了,你可要为我作主啊~”方济洲那样子,活似宋文季当年被打向顾小芙求救的样子,果然是同为“霸王”。 唱作俱佳,“卖相”又好,好不容易缓和些许关系的宋文季与宋三嫂展开了战争,宋府大乱。 宋三嫂从小疼爱这个弟弟,曾经宋文季自己犯浑她到能忍耐,可后来宋文季把方济洲带坏了,这才是他们夫妻陌路的真正、导、火、索。眼下方济洲受了那么大委屈,宋三嫂不干了,禀了宋夫人要与宋文季合离。 宋文季辨驳,被暴怒的宋定天执行家法,宋文季痛恨方济洲无耻,更对宋三嫂的是非不分寒心,不顾众人反对,忍着伤痛执意写休书。 顾小芙闻讯急急赶到才劝下宋文季发疯的行为,又极力安抚宋三嫂,可回到陆府当日便收拾铺盖,抱着果儿回娘家了,无论陆元畅怎么求怎么认错都不答应。 宋府乱了,陆府也乱了。 第140章 陆元畅发飙 陆府眼下,安静极了,或者说是死寂,本就主子少,主母与小姐回了娘家,剩下两个失意人,下人怕得气都不敢用力喘。 这事陆二最明白内情,暗自替自家主子委屈,方济洲着实该打,没得玷污主母的清誉,宋三爷要休妻,哪里就是自家主子的错,人家夫妻本就有着大问题。 陆元畅闷在书房里想了又想,也没想明白这事咋就发展成这样了,一个小小的方济洲,怎有如此能耐,弄得宋家与陆家阖府不宁。 “将军,王将军过府来看望您。”陆二小心禀告。 “让他进来。”陆元畅点头,想着怕是宋家让王超来做和事佬的。 “阿元,你莫担心,表哥我来是替你撑腰的!”王超人还未进门,声音却是极有气势地传进书房。 “谢表哥关心。”陆元畅此时见到王超觉得特别亲,他是站自己这边的,不是替宋家说话,特别在眼下自己形单影只孤立无援之际。 “走,咱喝花酒去,堂堂大男人,哪能为了后宅那点破事整日颓废。”王超狠狠一把拍在陆元畅肩膀上,力道之大都把陆元畅的半边身子拍麻了,不过也拍醒了她。 也是,为啥她要受这份委屈,凭啥! 就凭姓宋,就凭姓方,你们能耐,回头她辞了官职回乡又如何,朝廷怕是极乐意看到镇北军内讧,有本事整死她,不然她还不姓陆了。 陆元畅多骄傲一个人! 不过陆元畅也没脑袋发昏,而是找了家酒肆,与王超对月而饮。 “阿元,你说说,凭啥咱要受那狗钦差的气。” “阿元,季表弟这回打得好,是条汉子。” “阿元,哥哥我觉得那姓方的太刺眼,打一回学不乖的!” “啪~” 陆元畅将酒杯砸在地上,说道:“表哥,咱们军人,保家卫国是天职,小弟眼下护不住自家,不配做军人!” “你不配,谁配,我从军多年,我还不知你小子浑身都泛着血性!”王超可不喜欢陆元畅这般丧气话。 “我娘子被人欺负,出头的却是她三哥,我算什么!”陆元畅捏紧拳头,极力忍耐怒气。 “你待如何?”王超闻到了寻事的味道,瞬间双眼冒光。 “这口气,我要自己出!”陆元畅眯着泛血丝的双眼,咬牙切齿地说道。 “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少爷昨晚又被人打了,两条腿都被人打断了~”方济洲的仆人如丧考妣地哭喊着。 “什么?你清楚回话!”宋三嫂不敢相信地问道。 “昨晚少爷在闻香楼喝酒,陆将军领人杀进来,啥言语都没照面便是打,小的带人上前阻止,却被陆将军的亲军所拦,陆将军疯了似的打少爷,还用军棍将少年的双腿打断了。”来人哭得不能自己,这事闹大了,回了京师他怎么向主家交待。 宋三嫂震惊了,若说她觉得宋文季是浑人,那陆元畅则是一等一的正直人,陆元畅能如此怒打自家亲弟,难不成真是方济洲的问题。 方济洲告状可不会说自己短处,宋文季为维护顾小芙的清誉一直咬牙没说出实情,原本王超也不知晓,后来宋文季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才告诉王超为陆元畅出头,不整残方济洲他就不姓宋了! 宋文季与陆元畅,是吵出来的感情,宋文季佩服陆元畅,打心眼里佩服,他来了北境,渐渐明白宋家的难处,可他游手好闲多年,没能力为宋家做些什么。反观陆元畅,一介平民,靠自己努力,一步步爬到如今高位,陆元畅曾经说过,没了宋家,她还是陆元畅,而宋文季若是没了宋家,他什么都不是。 宋文季佩服陆元畅有勇有胆,陆元畅则觉得宋文季虽浑但也算有情有义,虽然人浑点但对自家人很好,两人处着处着到是融洽起来。 宋文季见顾小芙抱着果儿回了娘家,越发的痛恨方济洲,反正他是浑人,不做浑事太不名正言顺了,这才让王超去为陆元畅撑腰,就是不想方济洲有好日子过。 下人的一番诉哭,很快传到了宋家人耳中,宋夫人见顾小芙面有难色,便问道:“阿元怎会与方家小子不对付?” 顾小芙还沉浸在陆元畅发疯打人的震惊中,顾不上回答宋夫人的话,她只是反复在想,为何自己极力想压下此事,而眼下却是闹得人仰马翻。 陆元畅打人明目张胆,韦布肖自然也知道,为了钦差颜面,他必须过问,可他使人唤陆元畅前去问话,陆元畅根本不理会,只着人回了话:“管好自己的狗!” 韦布肖气愤不已,可眼下他在人家的地盘上,镇北军的威武他是亲眼见到的,这口气除了忍还能怎样,只盼着早日回京,向朝廷告恶状。 “阿元,你太不厚道了,昨晚也不让我揍上几拳解解馋。”王超得瑟地说道,能看到温文尔雅的陆元畅发狠,他赚大了。 “哼!”陆元畅冷哼,不屑地说道:“当我北境无人?哼哼,我要让他们吃进去的都肚出来!” “你有何计?”王超闻言,瞬间双眼发光,这几日他也是低三下四陪人喝花酒调戏姑娘,心里早不顺了。 “等着罢,过几日自有好戏让你看!”陆元畅冷笑道,她从没觉得如此憋屈,又如此畅快。 两日过去了,汾城里因着宋陆两家对抗钦差之事有些乱,方济洲治了伤,到是能在炕上哼哧哼哧骂人,可宋府里却是弥漫着低压,让人喘不过气来。 “仪儿,你实话与为娘说,到底是为了啥事?”宋夫人这两日见顾小芙情绪很低落,陆元畅也不来宋府看看她们娘儿俩,便知铁定是发生了大事,外头眼下什么流言都有。 顾小芙搂着果儿发愣,呆呆地说道:“阿娘莫管了,左右她想如何随她心意便是。” 顾小芙一怒之下搬回了娘家,回头便有些后悔,可她看着宋文季与宋三嫂形同陌路,她便气陆元畅不听自己的劝告。 她只是个普通女子,只盼望一家和美,特别眼下钦差来者不善,希望能忍一时风平浪静。可是事与愿违,钦差不满陆元畅嚣张跋扈,前头北境上下做的戏全白搭。 夜深人静,顾小芙抱着熟睡的果儿,默默流泪,她不知自己是对是错,只是她有预感,这回陆元畅怕是对自己心寒了。 “张成,你亲自去奉关,将此信交予李将军,让他依信而动。”陆元畅淡淡说道。 “是,将军。”张成接了信,漏液出汾城直奔奉关。 奉关李广然将军,原宋定天旧部,忠心,野心都不缺,自陆元畅上位后,他便极力交好,陆元畅这回给他个机会,料想李广然会不折不扣完成任务。 夜静了,孤寂袭来,陆元畅信步出了书房,听到书香斋那里传来了阵阵哀伤琴声,她仰望星空,愁意泛上心头。 “将军,夜深了,奴婢伺候您早些歇息罢。”楠儿小心地劝道。 “你去为我备一桌酒菜,我在院中小酌,去看看萱小姐,她若愿意,让她一同夜饮抚琴。”陆元畅说道。 烛火跳动,琴声幽幽,酒不醉人人自醉,陆元畅看着尽情抚琴抒怀的韩书萱,眼眶有些红。 眼下,她真是一个人了,她已经不太记得那个说要为她守着陆家的顾小芙了,人会变,因环境而变,自己变了,顾小芙更是变了,陆元畅不知道,她与顾小芙的感情,是否也变了。 一杯清酒滑入,自喉间泛起冷意,韩书萱看着神情落寞的陆元畅,心绪极为复杂。面前这个人,她已放下,可她却也不能看着陆元畅如此作贱自己,原本就对顾小芙有所不满,眼下更是讨厌异常。 “大哥,嫂子要回娘家是嫂子的事,但果儿是咱陆家人,总不能一直在别人家待着。”韩书萱幽幽说道。 陆元畅迷糊地听着韩书萱的话,不知不觉便醉了。 一大早,陆二受了陆元畅的命令,忐忑地到了宋府,宋夫人见陆家人来了,极为高兴。 “老夫人,我家将军今日命我前来,是想。。。是想。。。”陆二不敢把话说下去。 “是接你家夫人回去对罢,你且宽心,夫人那里我替你家将军说话,夫妻俩哪有隔夜仇的,你回去与你家将军说,让她自己来,我保准她能将媳妇接回去。”宋夫人见陆二吞吞吐吐,以为陆二怕顾小芙在气头上不愿回去。 “不是,小的。。。”陆二真是怕得要命,可想到陆元畅近日所为,他更怕陆元畅生气:“将军给夫人带话了,将军说,夫人姓宋,回宋家当是正理,但。。。” “但什么!”宋夫人觉得这话不对味,急急问道。 “但。。。但。。。”陆二被逼无奈,豁出去说道:“但小姐却是姓陆,当在陆家,将军让小的接小姐回府,外头奶娘也跟来了。” “什么!”宋夫人震惊了,她如何敢相信陆元畅会如此说话,她这到底要做什么! “我家将军说,夫人若是恋着娘家,住下便是,哪日记起自己还是陆家妇,便自己回府!”陆二也真是不要命,陆元畅说什么,他便传什么。 他是陆家的总管,他姓陆,他不能忘本,若没有陆元畅,他什么都不是,他如今在汾城有头有脸,出去谁不恭敬叫他一声陆总管,这份荣耀谁给的,是陆元畅!且不说这事他最清楚,要不是陆元畅自愿迁就顾小芙,顾小芙哪里就能事事骑在陆元畅头上。 陆二不管人家夫妻咋相处,他就是死忠认主的人,眼下陆府愁云笼罩,内忧外患,他必须站在陆元畅这边。 “你且回去告诉你家将军,闺女跟着阿娘天经地义,她若想要孩子,便让她自己来。”宋夫人愤怒,扔下话便把陆二赶出了宋府。 顾小芙听到屏儿禀告,忍不住终是哭了出来,陆元畅这是不要她了,终是不要她了。 “仪儿,你与为娘说,到底发生了何事,阿元一向温和,如今怎会如此待你。”宋夫人气归气,不过还未失去理智。 “阿娘~”顾小芙抱着宋夫人哭得肝肠寸断,她从没想过陆元畅会不要自己。 “你若不说,为娘如何助你,果儿确实是陆家人,回头阿元亲自上门接人,为娘也拦不住。”宋夫人心疼地说道。 顾小芙搂着宋夫人狠哭了一场,才哽咽地将事情的来容去脉说了个透,宋夫人听罢,直抱怨:“你怎能如此糊涂!” 第141章 人无完人 “阿娘,我错了?”顾小芙有些迷糊了。 为什么她为这考虑,为那考虑,息事宁人,到头来反倒是她错了? 宋夫人看着顾小芙着实可怜,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即为陆家妇,当是陆家人,姓方的这是打陆家的脸,打阿元的脸啊!你身为陆家妇,夫君没了脸面,你可知羞愧?” “阿娘,我。。。我劝过阿元,莫要因此事让三哥三嫂伤了和气,可是她不听我的。”顾小芙彻底懵了。 “别管你三哥三嫂,我看你三嫂也不是个明白人,这事怪不得阿元,搁哪儿都说不过理去。”宋夫人气愤地说道,要不是宋三嫂不辨是非,这破事压根儿就没影,方家都不是好东西。 “阿娘。。。” “别管别人家,你先把自家理清。你想想,阿元待你如何,要星星不给月亮,眼下整个北境都知宋家小姐御夫有道,陆将军英雄气短。她是将军,顶着这样的名声,将士们会如何看她,她可曾向你抱怨过,还不是依旧宠着你,惯着你,若非真心待你,怕是早气坏了。”到底是自家亲闺女,宋夫人只能耐心教导:“你被人欺负,她岂有不出头的道理,你三哥三嫂早已面和心不和,你怎能为了你三哥如此轻率负气回娘家,这不是寒她心嘛!” “可。。。可钦差在咱北境,阿元若是出手,钦差必不会放过她。”顾小芙泪滴涟涟道。 “你想得远,可有些事能忍,有些事却是不能忍,眼下咱虽困难些,但你阿爹从没怕过朝廷,阿元更是锐气纵横,就算此时开战,咱们一家子都上战场又如何!夫妻闹矛盾再所难勉,你为她着想为何不与她明说,往日她好脾气,可如今在气头上,傻仪儿,你这般回娘家,不是在逼她么!” “阿娘。。。我。。。”顾小芙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你若不想与她过了,便在家待着,阿娘护着你,若你还想与她长长久久,今日便带果儿回去,莫要等到她心冷了,你才后悔。”宋夫人真是为了一双儿女操碎了心。 顾小芙一个人在屋中也不知哭了多久,直到掌灯,才惊觉时辰已晚,她呆呆靠在炕边,感受着被陆元畅遗弃的凄凉。洛溪村的一幕幕在眼前滑过,是温馨平静的感觉,是心里踏实的感觉,熨贴得让心发烫,泪水止也止不住。 泡在蜜罐子里的生活,让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成了上流贵妇追捧的对象,她成了北境捧在手心里的公主,宋家对自己的疼爱,给了她任性的底气,而她如今的一切,是谁给的,是陆元畅! 幸福冲昏了头脑,顾小芙惭愧不已,她错了,忘了自己其实是姓陆,是陆宋氏! 而在这个深夜懊悔的人,还有宋三嫂。原就是自家弟弟禽兽所为,却是让得两个家都快散了。 端着宋文季爱吃的小米粥,宋三嫂踏进了宋文季的房间。 第二日一早,陆二又到了宋府,这回他没被为难,宋夫人赏过茶后,就见顾小芙抱着果儿出来了。 陆二心里甜滋滋的,这回不仅接回了小姐,连夫人也一同回家,将军怕是会高兴坏了。 只是事与愿违,陆元畅带着一身酒气极晚回府,直接歇在了书房里。顾小芙满心期待,等来的却是不闻不问。 “将军,夫人唤您前去一同用早饭。”陆二小心说道。 “今日军中事多,不去了,你与夫人说,小姐周岁宴将至,各事都得办得妥贴。”陆元畅淡淡地说道,早饭未用便出了府。 顾小芙得了陆二回禀,只得落寞独自用了早饭,神不守舍处理了内务。屏儿见了极为心疼,这才几日光景,顾小芙犹如一朵花儿,极速枯萎。 北境征税事毕,韦布肖带着满满“情报”,离开了北境,没几日功夫,便传来韦布肖一行在云州遭遇灾民所结的山匪,将钦差使团洗劫一空,连税粮都损失大半。 “去信奉关李将军,此事办得漂亮,回头果儿周岁宴,我自当敬他三杯。”听着钦差使团的惨状,陆元畅这口恶气终是出了。 税粮被劫,对于急需粮饷的新君来说,无疑雪上加霜,韦布肖丢失税粮,官位不保,钦差使团,亦是人人获罪,方济洲双腿残废,又受新君严惩,方家嫡长子继承人身份岌岌可危。 “将军,大将军有请。”张成担忧地说道,这事陆元畅私下做的,宋定天不知。 宋定天在扶缘斋开了一个雅间,陆元畅到时,他已独自品酒。 “不知岳父唤我何事?”陆元畅恭敬行礼。 “来了,坐罢。”宋定天面上看不出啥表情,与往常无异,亲自为陆元畅斟酒。 两人互饮,说着北境的形势,新君果然将南军交给沐王爷,眼下沐王爷与郭达明已在甘州开战,战况极为激烈。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北境眼下重中之重,便是休养生息以待大战。”宋定天说道。 “小婿记下了。” “韦布肖被劫,你做得漂亮,如今军中将军都愿听你号令,老夫老怀安慰。”宋定天感慨道。 “小婿擅自妄为,向岳父大人请罪。”陆元畅闻言,吓得一身冷汗。 “你当不必如此,老夫老了,争天下平天下怕是有心无力,你能有所作为,老夫心悦之。上回狩猎你能看出我镇北军根结所在,老夫算是彻底放心了。”宋定天扶起陆元畅,语重心常地说道。 “小婿年轻不知事,还需岳父提点教导。”陆元畅谨慎说道,新老交替,权力交接,最是艰险之事。 “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上些许光景,你且宽心。公事重要,家事亦重要,老夫闺女从小流落民间,受了不少苦,老夫珍之爱之。若她有怠慢之处,你且宽容些,让你岳母好好教导,必不会让她丢了你陆家的颜面。”可怜天下父母心,如宋定天这般铮铮铁骨,为了小闺女也是操碎了心。 “岳父言重了,仪娘端庄贤惠,陆家有此好妇,乃祖上积德,小婿亦是珍之爱之,岳父请宽心。”陆元畅保证道。 “如此甚好。”宋定天满意点头,今日他舍下这张老脸为顾小芙说请,已是极限,陆元畅已不是往日的陆元畅,如今镇北军中大多将军都愿意跟随她,宋家往后仰仗陆元畅的地方多了去了,他能护得了顾小芙一时,却护不了顾小芙一世。 陆元畅在回府的路上,反复揣摩宋定天话里的意思,刚到陆府门口,就见陆二在那守着。 “将军,夫人说她在正房等您。”陆二硬着头皮说道,这几日顾小芙日日让他传这话,但陆元畅一直没搭理。 “嗯。”陆元畅轻轻应了一声,不过这次她去的却是正房。 陆二高兴成啥样了,希望今夜两主子能言归于好,他们这些下人才有好日子过。 陆元畅推门进房,便看到顾小芙就着灯光在做针线,观衣服样式,当是为自己所做,一下子心绪复杂之极。 “夫人,将军回来了。”屏儿见是陆元畅,高兴得忙叫唤。 “嘶~”顾小芙被屏儿吓着了,一时不察针就扎在了自己手上。 顾小芙见陆元畅只是皱了一下眉,心情更是低落,若是往日,这人怕早心疼自己了。拔下手上的针,吸掉沁出的血滴,顾小芙对着屏儿说道:“你去看看热水是否已备下。” 屏儿去了,屋里只两人,顾小芙有些手足无措,等了那么多日,这人终是愿意来瞧瞧自己,虽然没有好脸色,可是这一切不都是自己作的孽。 “阿元,这样式你可喜欢?”顾小芙小心翼翼地问道。 “甚好。”陆元畅微微点头,眼不错地盯着顾小芙。 气色很差,眉间尽是愁容,浓得散都散不去,莫明的,陆元畅心里抽痛得厉害。 “阿元,今日歇在正房可好,莫要再去书房了。”顾小芙期盼地说道。 “我记得你以往总让我去书房歇着。”陆元畅感慨道,如今的顾小芙,仿佛又变回了洛溪村的她,谨小慎微的样子很扎眼。 “往后我再也不说了。”顾小芙闻言,极为无措,眼泪哗哗往下掉。 陆元畅起身,轻轻为顾小芙擦去泪水,说道:“我还记得,你曾说过要为我守着陆家。” 顾小芙捂着嘴,极力控制自己,可是心酸得厉害。 “你可知,我如今在这世上,只有你和果儿了。你这般带着果儿回娘家,置我于何地?”陆元畅突然感到一种无言的失望,她痛恨这种感觉,她亦不想看到顾小芙的泪水,转身而去。 “阿元,别走!” 顾小芙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愧疚,自背后一把抱住陆元畅,抱得极紧极紧,紧得陆元畅都感觉身子泛出了一丝痛意,转过头去,却见顾小芙因着压抑,不经意间咬破了自己的下唇。 到底陆元畅还是心疼顾小芙,转过身去将人搂进怀里,细心为她擦去唇上的血滴,轻轻说道:“莫哭,我不走。” 顾小芙听着熟悉的声音,哭得肝肠寸断,抬头想看看陆元畅,却发现陆元畅居然两眼泛红。 “对不起,对不起。。。”顾小芙无措地呢喃。 感情的伤害只需一瞬间,可是弥补也许是一辈子,也许,一辈子都弥补不了。 顾小芙天没亮就惊醒了,见陆元畅好好睡在自己身旁,无法形容的幸福铺天盖地而来,昨夜,两人都哭了,虽然陆元畅心伤一时难平,但顾小芙已下定决心,往后她会好好待陆元畅,绝不让她再受委屈。 陆元畅的睡容很恬静,但细心的顾小芙,还是看出陆元畅消瘦不少,眼底的青色很浓,眉头微皱着。 伸出小手,为陆元畅展开,轻抚着陆元畅的脸颊,是得而复失的感觉,这几日她真正尝到了被陆元畅抛弃的滋味,而那种心痛,是她无法承受的,再高的身份地位,再多的银金财产,都比不上这人对自己展颜一笑。 “不好好睡觉,偷看我做甚。”陆元畅突然睁眼,拉着顾小芙逗笑。 “我就想好好看看你,怕自己在做梦,怕你一会儿消失了。” “既然如此有闲情,不若咱们做些好事。”陆元畅手上使力,顾小芙便贴在了自己身上。 顾小芙忍着羞意,将身子放软,耳边是陆元畅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陆元畅一如既往的宠爱眼神,她喃喃道:“阿元,让你受委屈了。” 第142章 周岁抓周 甘州打得惊天动地,北境上层喜笑颜开,值此良辰,陆家张灯结彩大办喜事,今儿个,可是陆大小姐的周岁生辰。 果儿一身红彤彤,看上去极像观音菩萨座下的散财玉女,不过咱们果儿可是聚财的命,今日这礼单唱了大半日都还未停。 大伙儿稀罕的轮流抱着,抱上手便舍不得给别人,弄得好些贵妇抢似的,金项圈金手镯长命锁戴了满满一身,沉哪! 果儿不开心,很不开心,小手扯着身上“叮当”直响的黄白之物,想要解脱。小孩子也不容易啊,前几日爹娘不合她得装乖,眼下对着如狼似虎的众人一直卖笑,她这罪受大了。 可是她还不会说话,虽然能咿咿呀呀喊上几声,可大伙儿都不明白她的心声,果儿皱着秀气的眉头找阿娘求助,可她阿娘居然淡笑看着众人调戏自己,简直没天理! 终是阿爹救了自己,因为抓周的时辰到了。 果儿被陆元畅放在一张巨大的桌子上,一下子就陷进了各式各样的物什中去。一般女孩子抓周都放些针线女红,笔墨纸砚,玉器首饰,琴棋之类的风雅之物,偏陆元畅狭促,把男孩子喜欢的刀剑之类的物什也放了进去,当然做的都是小样,看上去很是精致漂亮。 果儿坐在物什堆里有些发懵,大伙儿见陆大小姐啥都不抓,不由引导催促着。抓周是一个人极为隆重的仪式,大伙儿都信三岁看老,孩子抓什么,以后便做什么,若是抓得不好,指不定还得被人说道。 果儿迎来了人生第一个大舞台,在顾小芙与陆元畅焦急的期盼之下,她终于翻身起来动了。 抓到了书,顾小芙便喜滋滋的,可唱礼官还未喊吉祥话,果儿就已将书扔了。再抓个算盘,陆元畅脸有些沉,这可不是好意头,所幸果儿又扔了。来来去去,桌上大半的物什都被果儿抓过,可她就是没看上啥东西。 陆元畅与顾小芙对视,两人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焦急,这要是啥都不抓,还不得一事无成!闺女,加把力啊! 别说陆元畅与顾小芙急,但凡与陆家亲近的亲眷友人都急,没见过谁家娃如果儿这般“花心”“不上心”,再如此下去可不得闹笑话。 果儿转头看爹娘,发现爹娘面色不太好,以她那机灵劲,便知自己做错事了。此前顾小芙还特地让她演练过,果儿明白,她必须要在众多物什中选样中意的,其实她看中好几样,怪只怪顾小芙准备的物什太过精致。 在万众期待中,果儿醒灵地爬过去,一把抱住陆元畅的头盔。 唱礼官早被果儿玩傻了,不敢肯定自家小姐这是选了还是没选,屏儿挪动过去轻轻推了他一下,他这才醒悟过来,高喊道:“将门虎女,巾帼不让须眉~” “好!”一众将军很是得意,向陆元畅竖起大拇指。 “好什么!女娃娃家的!”陆元畅皱眉,难不成她从军,她闺女也得受这份苦么。 果儿选中之后,并没有停下来,拖着沉重的头盔,吃力地往前爬,玉牌,书,小木剑,一样样往头盔里放,看得众人都傻眼了。 唱礼官这回机灵了,见自家小姐终于停了下来,忙唱道:“天人之姿,文武双全~” “好啊,好一个文武双全!”宋定天高兴得直附合。 顾小芙言笑晏晏,上前抱着果儿亲了又亲,果儿推开顾小芙,费力地伸手,硬是将小团子的耳朵拎在手里,小团子如今长得有些高壮,不过对着蛮力值超高的陆大小姐,除了委屈叫唤它还能如何。 开席,唱大戏,陆府那个叫热闹,陆元畅游走在众人的道贺中,喜得有些飘飘然,小脸被酒熏得白里透红,带上那抹温和的笑容,英俊得像个新郎倌。话说回来,远在玄云山的老郎中不知,他的爱徒还抓了一个小药枕。 此番表现,果儿博得了一个满堂彩,一下子又陷入了众人的搂抱之中。而顾小芙,则是疲于应付,为啥,有些贵妇,居然开口要为自家小子向陆家提亲了! 没身份地位的,高攀不上,只能眼馋,而门当户对,自家男娃能拿得出手的,则纷纷表示让顾小芙开个小宴,她们领着自家男娃来陆府让顾小芙瞅瞅,若是得眼缘看中了,可不是天大的喜事么。 顾小芙一时有些懵了,果儿才周岁就有人抢了,不看紧点怕是连渣都没了,想到再过两年就得送给老郎中,这做娘的心怎么都舍不得。 陆元畅听了陆二回禀抢亲之事,也是舍不得果儿,自家闺女自然是最好的,谁家小子都配不上!一时间又想起顾小芙,宋家虽然对顾小芙过于疼爱,可她是宋家失而复得的亲闺女,哪怕疼上天去也不为过。如果果儿身世与顾小芙一般,自己还不得心疼死。 宋定天愿意放权是形势所致,但说到底也是因为陆元畅对顾小芙一向疼爱有佳,为人又谦和稳重,宋定天才会悉心栽培,不然,天下能人多矣,凭啥就选你陆元畅! 顾小芙虽然自己从娘家回来了,对陆元畅极为上心,可是这些日子陆元畅心里一直有个结,不管顾小芙如何温柔小意都解不了,眼下想到自家宝贝闺女,将心比将,若是果儿如此回娘家,她怕是要为果儿撑腰的,而不是如宋家那般,帮着归劝教导,将错揽在自家身上。 “阿元,傻愣着做甚?”宋文季拍了拍陆元畅的肩膀,把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小弟今日借我家果儿喜气,贺三哥夫妻美满,早生贵女。”陆元畅笑道。 “好说,往日错在我,如今你三嫂愿意原谅,我自当不负她,回头你缺粮缺饷,哥哥我定当为你周全。”宋文季豪气地说道。 “小弟谢三哥了。”陆元畅很满意宋文季的态度,毕竟宋文季打理生意的能力颇为了得,她见众人正在豪饮没功夫理自己,便拉着宋文季悄悄问道:“听说方济洲被方家弃了?” “两条腿都断了,接上了也是个瘸子,官位被撸,名声已臭,肚子里又没货,不弃才怪。”宋文季摇头晃脑,得意地说道:“方家来信,愿为我镇北军内应。” “此事当真?”陆元畅惊讶道,她还以为要结仇呢。 “方家是关中一百多年的大门阀,怎会为了不肖子孙误了前程,朝廷外强中干,南边西边都乱成一团,方家与我宋家又有亲,怎会不为自己将来考虑。”宋文季凑到陆元畅耳边,轻声说道:“我那老丈人可是明理人,特地寄了家书来,明言你三嫂生是宋家人,死是宋家鬼,这门亲事绝不会因我们小吵小闹而散了。” 陆元畅看宋文季嘚瑟的样子,哭笑不得,暗叹宋文季命好,不过她自己也有贴心的岳家,与宋文季差不离。 北境的“烧刀子”很爽口,但容易上头,陆元畅被众人围着,很快便醉了。 “将军,您小心些,让小的扶着您罢。”陆二双手虚扶着,跟在陆元畅身后满头是汗。 “胡说,我还能被那群粗人灌醉,一边去。”陆元畅就算喝醉,损人的话也是说得极为温和。 顾小芙在正屋里收拾,见陆元畅摇摇晃晃进来,忙起来扶她,因是醉狠了,陆元畅身子都压在了顾小芙身上,顾小芙极为吃力才将人安置在炕头。 看着眼微眯傻乐的陆元畅,顾小芙本想说她几句,可是担心自己叨唠令她生烦,只得咽下嘴边的话,轻柔地为陆元畅打理起来。 “夫人,您累了一日了,让奴婢来罢。”屏儿关心道。 “不必,我来就成了,你去端些热水。”顾小芙自径脱了陆元畅的鞋,说道。 屏儿看着顾小芙消瘦忙碌的背影,无奈去了,虽说两主子和好,可她身为贴身丫鬟,自然能感觉到顾小芙的谨小慎微。 好在陆元畅酒品好,醉了也不闹,顾小芙撑着疲惫的身子替她换衣擦身,待一切收拾好自己才去洗漱。泡在温热的水中,顾小芙有些惆怅,有些东西总感觉不一样了,万幸陆元畅还愿意让自己陪在身旁,这样便够了,是的,这样便够了。 带着微凉的湿意,顾小芙偷偷将自己挨进陆元畅怀中,很温暖,甚至有些烫人,以往不喜的酒气,如今倒像有股小麦香,往日自己矫情的时候,这样的陆元畅只能睡书房。 “芙娘~” 头顶传来陆元畅的嘟囔声,顾小芙听得不太真切,撑起身子将脸靠过去,低声问道:“阿元,你叫我么?” “芙娘~” 这一声软软糯糯,顾小芙能分辨出来,感觉身子被陆元畅无意识地抚摸,她不由有些意动,自打自己回来,两人虽睡在一张炕上,但陆元畅一直未碰过自己,陆元畅对那事挺热衷的,若非心里有疙瘩,怎会忍得住。 陆元畅揉捏了一会儿,又睡过去了,顾小芙烫着脸抬头看去,见陆元畅睡得极实,这才敢鼓起勇气,极轻地偷了个香。 啥滋味?好甜,又好酸,笑着将泪擦去,不安地入睡了。 顾小芙是被身子异样的感觉吵醒的,朦胧睁眼,惊讶地发现陆元畅的手摸在自己肚兜中,而唇在自己颈间吮吸着。 “阿元,你醒了?”顾小芙刚一出声,便发现自己的声音极为娇媚。 陆元畅不作声,见顾小芙醒了手上的动作便大了起来,顾小芙想要阻止,可刚抬起手,便软得垂下来。 身子的反应很真实,底裤已湿,内里迫切想要陆元畅安抚,可是顾小芙的脑袋却是极为清醒,她不知为何陆元畅会如此待她,怕是酒醉未醒才会如此作为。随着陆元畅动作越发卖力,顾小芙已忍不住轻吟出声,可莫名的,眼泪无意识地溢出眼眶。 是激动?是欣喜?是失落?还是叹惜? 顾小芙不明白,心绪复杂极了,带着哭腔的呻、吟,终是让投入的陆元畅清醒过来。 “芙娘,为何哭泣?”陆元畅与顾小芙对视,关心地问道。 “没有,我没哭。”顾小芙胡乱擦去眼泪。 “你若不喜,我便不碰你了。”陆元畅以为顾小芙抗拒,便要翻下身。 “没有,我没不喜。”顾小芙一把搂住陆元畅,将她拉回自己,泪眼迷蒙:“你若欢喜,我便给你!” 肚兜散落,柔弱无力的小手褪去了单薄衣衫,月下闪现一道极瘦但亦是优美的轮廓,未干的泪滴楚楚可怜,陆元畅一下子心揪了起来。 吻去泪珠,爱恋地辗转于红唇之上,顾小芙受宠若惊的样子,让得陆元畅动作越发温柔。折腾心上人,便是折腾自己,看着这样的顾小芙,陆元畅觉得还不如自己受委屈。 到底,她们对上对方,总是那么容易心软。 帐内,热气开始弥漫,间歇传出婉转动人之声,引得人遐想联翩。 第143章 情人节番外 一大早,陆府大堂就开展了幼儿组与青年组争夺亲亲爱人的战争。 “果儿,你长大了,得一个人睡了。”陆元畅慢调思理地说道。 “瞎说,我才五岁。”果儿很镇定,跟着老师傅那么久早学会了面瘫。 “五岁也不小了。”陆元畅有些惆怅,自打果儿回来过年,顾小芙就无可避免地让了出去。 “阿爹五岁的时候还与祖母睡呢,为啥我不能?”果儿不服气,一年就回来一次,说什么也得霸着阿娘。 陆元畅一时语塞,幽怨地看着顾小芙,顾小芙白了她一眼,搂着果儿温柔地说道:“别和你阿爹计较,昨晚你睡着踹了她一宿。” 果儿眨着与顾小芙极似的大眼睛,看向有些眼青的陆元畅,嘟囔道:“谁让阿爹非要与我们挤的。” 陆元畅闻言,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到底谁挤谁啊!罢了,闺女一年也就回家一次,大过年的,还能真凶她么。 幽怨的陆元畅幽怨地躲进了书房,顾小芙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晌午过后,果儿睡午觉,顾小芙待果儿熟睡后便偷偷溜进书房,见陆元畅歪在那里发愣。 “阿元,果儿过几日就回山上去了,你还与她计较这些作甚。”顾小芙捏着陆元畅的肩膀,替闺女求情。 “芙娘,今日可是情人节啊~咱说好去游夜市,回来再那啥的。”陆元畅装可怜。 “都老夫老妻了,计较这些做什么。”顾小芙亮晶晶的眼中亦是充满期待,可惜为了闺女,怎么也得忍了。 “有了闺女没夫君,芙娘,看我不收拾你。”陆元畅不能把气撒果儿身上,对顾小芙可绝不会手软。 转手一拉一扯,顾小芙被迫坐在了陆元畅腿上,惊吓之下刚要张口呼救,便被陆元畅热切的吻堵住了。 香甜可口,软糯滑腻,陆元畅觉得这种感觉太过久违,一时欲罢不能,深深陷了进去。顾小芙身子微颤,只挣扎几下也就顺从了,作为身体健康血气方刚往日又恩爱的妻妻,这一个月可不是憋狠了。 顾小芙发现陆元畅的手在扯着自己的衣衫,因有些着急扯了好几下都没扯开,小手摸索着帮忙,陆元畅很满意顾小芙的默契,双手来回抚摸着诱人的曲线。 “你们在做什么!” 陆元畅与顾小芙顿时全身一僵,抬头看去,发现果儿居然带着小团子站在书房门口,双眼探究似的看着她们,顾小芙羞得狠掐了陆元畅一把,赶紧起身整理衣衫,而陆元畅,脸已经黑成炭了,中间还透着若隐若现的红晕。 陆元畅到底脸皮厚些,只一会儿便又是衣冠楚楚的样子,轻咳一声,问道:“果儿怎不午睡?” “我寻阿娘,阿娘刚才与阿爹在做什么?”果儿见顾小芙表情很尴尬,执着地问道,她是好学的孩子,师傅一直夸自己呢。 “阿娘与阿爹玩呢,果儿,阿娘陪你去睡。”顾小芙拉着果儿的手,逃似地离开了。 “真是冤孽!”陆元畅看着娘儿俩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她闺女咋就这么不贴心呢,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这个当阿爹的出杀手锏了。 果儿待在顾小芙清香柔软的怀中,惬意地眯着眼,见顾小芙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便好奇地问道:“阿娘,你与阿爹刚才在作甚,为啥脸这么红?” 顾小芙难得觉得果儿不是个好孩子,这让她如何回答,吱唔了好半晌,果儿一直催促着,顾小芙只得硬着头皮误人子弟:“阿爹喜欢阿娘,阿娘也喜欢阿爹,两个相互喜欢的人,亲亲是表达感情的一种方式。瞧,阿娘喜欢果儿,不常常亲果儿么?” 原来如此啊,喜欢谁就去亲,这是表达方式啊~ 从小上山不懂人情世故的果儿用着自己的方式理解了一个深层次的问题,伸着小脑袋在顾小芙脸上“吧唧”一下,说道:“果儿也喜欢阿娘。” 顾小芙终是松了口气,可是她不知道果儿已经想茬了。 临到晚饭,陆二来禀,王超邀请陆元畅与顾小芙去将军府赴宴,马车已在外头候着了。果儿瞬间脸黑了,那样子和陆元畅一个样,陆元畅挑眉,也不顾果儿反对,拉着顾小芙急急出门。 “小团子,你说阿爹在玩什么?感觉挺好玩的!”果儿可不傻,表舅请宴,怎会不请她。 小团子见果儿快速施展轻功,自己也蹿了出去。 顾小芙上了马车,一下子就被马车中的布置吸引住了,车上铺着厚软的白色皮毛,各色鲜花汇聚,散落在白色的皮毛上,犹如天上的彩霞一般,极为漂亮。 “喜欢么?”陆元畅微笑道。 “喜欢,呀!你骗果儿!”顾小芙立即察觉到陆元畅的“阴谋”。 “骗她又如何,小丫头可恶,我只是把你抢回来罢了。”陆元畅得意地说道,在马车内寻了两身衣服出来。 马车已行出老远,顾小芙无奈,但看到陆元畅亮晶晶的眸子,心下也很心动。罢了,陪小气鬼玩一晚上,早些回府陪果儿便是。 两人换上衣衫,情侣装搭配很是显眼,在热闹的灯会上,两人手拉手游玩,可是吸起了不少艳羡的目光。 因是没用晚饭,陆元畅便带着顾小芙一路吃过去,丝滑的豆浆,香脆的油条,甜糯的糍粑,爽口的冰糖葫芦,两边彩灯高挂,映着顾小芙灿烂的笑颜,让陆元畅好不满足。回到纯真年代的感觉,太香太醇,让人回味。 前头一阵骚动,陆元畅护着顾小芙去看热闹,只一眼,两人便傻眼了。果儿带着小团子冷眼看着倒地的人,而那人手中,竟然握着果儿随身携带的小玉串。 那小玉串极为罕见,由火山岩石万年磨砺而成,手摸之时,掌心泛着温意,灯下看去,中间透着流晶,老郎中将此石雕琢成三个小药枕,送给了自己的关门弟子,那可算是他们那派的信物了,平日里果儿从不离身,不想这小贼眼毒,到是看上了,可惜碰上蛮力值爆表的果儿,可不是栽了么。 “还我!”凌厉地气势从果儿身上弥漫,众人惊讶于如此孩童居然有如此高超的武艺与慑人的气势。 小贼本想挣扎,可是小团子撕裂着嘴紧紧盯着他,他明显看到小团子的獠牙泛着寒光,吓得忙将玉串丢给果儿,自己则是仓皇而逃。 “哼!”果儿冷哼一声,突然在人群中看到想要溜掉的阿爹阿娘,立马变脸,装可怜哭喊道:“阿爹阿娘,你们不要果儿了么?” 陆元畅知晓自家闺女狡猾,又见暗桩护着果儿,便要拉顾小芙逃走,可是顾小芙哪里舍得果儿这般模样,甩了陆元畅的手,快速上前把果儿搂在怀里,安慰道:“果儿,你怎得出府了,谁跟着你的?” “阿娘,果儿想你们,便出府了,无人跟着,被那坏蛋欺负了。”果儿装可怜,死命挤出些许眼泪,把顾小芙心疼得不行,搂在怀里直安慰。 这一下,陆元畅也没办法了,抱起小拖油瓶,一家三口一起逛花灯。果儿计谋得逞很是高兴,讨好地在陆元畅脸上亲了一下,这下陆元畅心就更软了,抱着软软的亲闺女一路吃喝。 “喲,这不是妹妹与妹婿么,果儿也在啊~”宋文季看到陆元畅,忙喊住人。 “三哥三嫂好兴致,侄儿们呢?”陆元畅说道。 “野猴子似的,自各儿玩去了,哪像咱们果儿这般贴心,愿意陪着爹娘。”宋文季将果儿抱进怀里,偏果儿机灵,亲了一口宋文季,又亲了宋三嫂,把几个大人逗笑了。 “果儿这是哪里学来的,怎得见面就亲上了?”宋三嫂摸着果儿的小脸问道。 “阿娘说,看到喜欢的人便要亲一下,阿爹阿娘常亲亲,三舅母也常亲三舅舅罢。”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 四个大人被闹了个大红脸,陆元畅赶紧抱回果儿,也不与宋文季告辞,便拉着顾小芙逃离这尴尬之境。顾小芙羞得都想挖洞把自己埋了,她不是这个意思好嘛! 浪漫之旅,被小丫头闹的,又羞又乐。果儿在山上过得冷清,如此热闹的灯会,且有阿爹阿娘陪着,自然又是兴奋又是开心,陆元畅宠着闺女把整条街走完,还买了花灯在护城河放灯,夜色之下,护城河中星星点点美不胜收,陆元畅歪头看向顾小芙,见顾小芙也在注视着自己,缠绵的情意流转于两人之间,把单纯的果儿又给弄迷糊了。 果儿意犹未尽回家,阿娘把她洗白白,因是玩狠了,拉着爹娘的手,嘴角带着笑意沉沉入睡,陆元畅见时机已到,把果儿抱到炕内,一把搂住顾小芙便要亲亲,顾小芙吓得忙制止:“别闹,果儿在呢!” “睡着了,咱不理她。”陆元畅回头看了果儿一眼,说道。 “她功夫好着呢,别忘了晌午之事。”顾小芙感慨道。 陆元畅仰面躺着,一时看看果儿,一时看看顾小芙,内心纠结万分,折腾良久,才叹气道:“罢了,芙娘,情人节快乐,果儿小情人,晚安。” 第144章 春去秋来 对于陆家这个人口简单的贵族家庭,主子舒心便是下人们最期待的事,当屏儿早间按例伺候顾小芙洗漱之时,她就觉得陆元畅与顾小芙的关系又不一样了,比之事发前还好上三分。 陆元畅已被顾小芙穿戴整齐,她没有如前几日那般早早出府,而是悠闲地看着顾小芙妆扮,眼中尽是温柔。 顾小芙小脸桃红,泛着一抹春、色,羞涩,不时在镜中与陆元畅眼神交汇,浓得化不开的温情,让屏儿有些窒息。屏儿觉得再待下去她都得思春了,她过年便十六了。 用过早饭,陆二来禀,祝夫人稍晚些过来,要与顾小芙相商祝润娘出嫁事宜。 前几日陆元畅已派人打听清楚,男方为奉关漕运衙门属官葛容海,与祝大郎为同僚,年二十有五,原配三年前病丧。官宦之后,能为妻室守身三年,人品算是不错,故而祝大郎在观察过后便为祝润娘结了这门亲。 陆元畅探得葛容海膝下只有一女,料想续弦还担着传宗接代的大任,以祝润娘与虞家和离的缘由,怕是葛家会不答应。 “阿元,等会儿我去干娘那边商议罢,若是让萱娘知晓干娘来咱家,怕又得伤心了。”顾小芙细心地说道。 “也好,你们做主便是,若是有何差遣,你只管与我说。”陆元畅因着好心情,啥事都愿意揽上身。 顾小芙闻言,亦是笑容明媚,将府里的事安排妥当,才去了祝府。 祝家是正直人,既不愿瞒着葛家,亦不愿再误了祝润娘,于是派人去葛家说明和离之事,葛家两老听罢有些犹豫,但葛容海却是大气地说道:“子孙缘,凭天定,娶妻娶贤,祝小姐才名远播,品性端庄,能得此女为妻乃三生有幸。” 祝家自然是满心欢喜,大伙儿便开始张罗起润娘的婚事。 转过一月,腊月二十六,润娘坐上了喜桥,开始人生的新旅程,而韩书萱,则一直将自己关在书香斋,一日比一日消瘦。到了年底,陆府极忙,对韩书萱的关心亦是少之又少,待得顾小芙回转过来,却发现韩书萱已病入膏肓。 顾小芙与韩书萱关系一直淡淡的,也不知如何劝导,请了郎中延医抓药,也不见效,只得让陆元畅去劝。 陆元畅对这个义妹亦是束手无策,药石医病不医命,韩书萱这病本就是心病,心结未解,如何得愈。可此心结又怎能解得,若润娘对她也有情意,陆元畅还能厚着脸皮去祝家相商,如今润娘喜结良缘,回门之时大伙儿都瞧出润娘对婚事极为满意,葛容海谦和有礼,温柔体贴,两人郎情妾意,好不恩爱。 如此局面,让陆元畅如何去劝,看着一日差似一日的韩书萱,陆元畅焦急万分,某日见韩书萱发脾气不肯吃药,陆元畅憋了那么多日的气一下子忍不住,冲着韩书萱狠骂道:“女子生活本就不易,更当自强不息,瞧瞧你现下是啥样子,整日要死不活,自怜自艾,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谁也不欠谁,你若如此下去,得到的顶多是别人的怜悯!” 可惜陆元畅这番语重心长的话,韩书萱听不进去,转过年刚进二月,韩书萱便没了。 韩书萱无亲无友,又未婚嫁,陆家不好为她大办,顾小芙到是心疼韩书萱的境遇,为韩书萱办了身后事后,特命人将她的棺椁运至老家,让她落叶归根。 “阿元,别难过了,各人有各人的命,咱们已尽力了。”顾小芙见陆元畅在院中伤心,心疼地安慰着。 “萱娘若有你一半坚强,怕也能撑过去。”陆元畅情绪很低落,拉着顾小芙的小手说道。 “萱娘本是至情至性之人,若得良人,必能过得幸福,可叹命运不济,如此去了,也是解脱。”顾小芙紧了紧小手,说道。 韩书萱病丧,润娘回来奔丧,她并不知韩书萱对自己的情谊,顾小芙也未与她提及,人已逝去,活着的才是最重要的,若是润娘知晓韩书萱是因自己而早逝,怕是这辈子都会生活在内疚之中。 无独有偶,王超派人来报,三公主日渐疯癫,如今几乎都不认人了。王敏哭求王超能放了三公主,可陆元畅转念一想坚决反对,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三公主的性格与遭遇,如何会疯魔,料想当是三公主的计谋。 开了春,冰雪消融,入北境躲避战乱的人更多了,北境如回春大地一般生机勃勃,春耕开启,陆元畅携顾小芙,代替宋定天与宋夫人,下地主持春耕仪式。 此信号一出,北境明眼人便知宋定天算是彻底定下了接班人,且放权意味也很明显,陆家一时风头无二,隐有与宋家并列之势。 甘州战况胶着,新君命宋定天入关助战,宋定天已兵力不足为由上表征兵,新君驳回,宋定天便呈上戎狄东进塘报,新君无法,只得抽调所剩不多的卫兵去拖延郭达明的进攻速度。 “文丞相,如今甘州作战不利,国库空虚,若无良策,郭达明怕是不日便要打到京师了。”新君颓废地说道,虽然朝廷眼下已清洗完毕,怎奈各地天灾*,他真是没法子应对如此糟糕的局面。 国家大势,文丞相自然也是清楚,如今南方虽定,但山匪作患,关中去岁大灾,此时只得休养生息,甘州郭达明攻势极猛,纵然沐王爷奋力御敌,也只是堪堪阻挡,国库早在先帝之时便已挥霍殆尽,北境虽然安宁,但宋定天佣兵自重,如今朝廷调令,已无皇权威仪。 文丞相心中叹息,若非先帝逼迫宋定天,若非皇帝猜忌心重,以宋定天的品性,在此风雨飘摇之际,怎会不顾百姓安危,按兵不动。 罢了,自作孽,不可活,文丞相跪地,镇重上奏:“臣身为丞相,不能助皇上治理天下,愧对皇上信任,臣已老迈,无力辅佐明君,请皇上恩准臣告老怀乡。” 新君闻言,一直语塞,连文丞相都要离他而去吗?文丞相一心为公,是纯臣,这是新君留下文丞相最重要的原因,文丞相若去,他便是痛失臂膀,朝廷局势岂不更为艰难。 “文家历代忠君爱国,文丞相老当益壮,朕如何舍得忠臣离去,还请老丞相留下助朕。”新君委婉地驳回文丞相的请辞。 不过,自打那后,文丞相称病不朝,新君亦是无奈之极。 没了文丞相的支撑,朝廷越发混乱,郭达明靠着西夏支持,在九月中旬,终是拿下甘州,休养整军,以待开春攻取云湘。 而沐王爷,则是收拾残兵,回军南方,若非他有意保存实力,郭达明如何能攻下甘州,大伙儿心里都有自己的打算,而新君则是被他们给耍了。 永成三年春,郭达明自甘州起兵,十万精兵如入无人之境,只短短两月便攻占云湘二州,指直京师。 沐王爷领朝廷调令,自南境进京勤王,而休养生息整整两年的北境,居然也奉调,由陆元畅挂帅,抄至郭达明身后收复云湘之地,一时间,关中几路人马汇聚,打得好不热闹。 时至永成三年秋,南军与西军汇战于距京师仅二百里的最后一个关隘——皇登关,而陆元畅,则已收复云州大半土地,眼看着,将要切断西军补给线,令西军犹如瓮中之鳖。 “阿元,如此大好局面,你怎下令收兵了?”王超这几月打得太过畅快,突然被陆元畅下令收兵,他有些不爽。 “表哥勿怒,你且听我细细道来。”陆元畅挂帅已大半年,岁月磨砺令得她更为沉稳,将王超带到沙盘边,她指点着地形说道:“如今云州以北尽归我军所有,若将此地攻下,郭达明当如何?” 王超看到陆元畅指着云州南部一道狭窄的通道,眯眼说道:“若此处攻下,郭达明危矣。” “正是,郭达明败退,必向我军来袭,困兽之斗,战力非常人所能想象,我军若放他退去,新君则能趁机治我北境不战之罪,可若与他相拼,我等兵力必会损失多矣。”陆元畅微皱着眉,说道。 “如此,我军当入两难之境。”王超醒悟过来。 “然也,沐王爷手中尚有四万兵马,不可小觑,皇登关离京师只二百里,如今京师空虚,怎能抵挡,沐王爷是皇族,先帝之弟,太妃之后,亦可谓正统,他若回军攻占京师称帝,我等又当如何?” “阿元,你所虑甚善。”王超重重点头。 “不若我等助郭达明一臂之力,为他留出一线生机,他若能胜,我等以剿灭乱党之名攻打京师,可谓名正言顺,他若战败,沐王爷手中兵力必有所耗,我等亦不惧他。”陆元畅郑重说道。 “妙哉,不若我军趁机西进收复甘州,再回军以待时机。”王超建议道。 “如此也好。”陆元畅思量过后,同意王超所言,毕竟驻兵不战,亦会治罪。 永成四年春,当陆元畅领兵攻占甘州,打算回军之时,京师快马来报,郭达明攻破皇登关,围困京师。陆元畅下令整军回京,可仅仅两日后,消息再次传来,京城被破,郭达明屠城,一干皇族尽数被诛,新君首级被挂于永定门之上。 全国震动! 第145章 果儿拜师 京城皇族嫡支近支尽数被诛的消息,着实让陆元畅等人惊讶,对于北境来说,原设想的便是废了新君,扶持一个傀儡皇帝,宋定天从没想过要登九五至尊,而陆元畅更是一心平定江山回村过媳妇孩子热炕头的平静日子,特别在经历了如此之多的战乱阴谋之后,陆元畅看似年轻,实则早已心累。 而今皇族宗室凋零,各地皇族与嫡脉相拒甚远,血统不正,随意扶持一个,当受到其他皇族的不满,此事到是闹大了。 到是王超,粗人粗线条,满不在乎地说道:“不若咱扶持舅父登位得了,以舅父之威望,如今何人能相比。” 陆元畅不理王超的疯言疯语,留下一万兵马驻守西境,以切断郭达明与西夏的联系,自己领兵东进,逐步收复云湘二州失地,而此时,宋定天亲领五万精兵,出奉关直取保安城。 北军打着复兴大周之名号,可是宋定天手中并无皇族象征领袖,进军的速度很是缓慢,而陆元畅一边收复失地,一边收拢残军,亦发现此窘境,很多百姓,只当北军与西军一般,明晃晃的造反派。 “阿娘,阿爹何时回来?”果儿趴在顾小芙双腿上,明亮的双眼满是期盼。 “快了,果儿想阿爹了么?”顾小芙心疼果儿,这娃两岁时,陆元畅便出兵打仗了,眼下果儿三岁多了,怕是连陆元畅的模样都记不清了。 顾小芙也很想念陆元畅,每当陆元畅家书到时,她都会又哭又笑,一遍遍念给果儿听,果儿很乖,会伸着小手替顾小芙擦眼泪,不吵不闹,贴心地陪着阿娘。 “夫人,外头禀告,有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求见。” 顾小芙闻言,搂着果儿的手不由紧了紧,老先生?不会是老郎中罢,如今顾小芙也就靠果儿陪着支撑,若是把果儿带走,她可怎么活。 按理说,约定之期为果儿三岁,但陆元畅一直在外领兵打仗,其他人也不认识玄云山深处的神秘之境,故而此事便一直拖着,顾小芙原盼着老郎中能忘了此事,不想老郎中左等右等不见陆元畅将果儿送去,竟是自己下山来要了。 “你去请老先生进来,屏儿,带小姐下去,莫要乱跑。”顾小芙想到的头一件事便是将果儿藏好,如今陆元畅不在,她心里没主心骨啊。 三年过去了,老郎中看起来依旧精神矍烁,鹤发童颜,当他进正堂看到娴静的顾小芙之时,不由被顾小芙的变化所吸引。 短短三年,顾小芙身上的贵气更为浓厚,以往那柔弱顺从的气质已彻底改变,自信,刚强,通体散发着精练的感觉,老郎中微笑着点头,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宋定天之女当如这般骄阳,明媚耀人。 “老先生,快请坐,这些年您过得可好?”顾小芙向老郎中作了个万福,命人奉上府中最好的茶。 “山中宁静,老朽过得甚好,此次出山,不想民间已是沧海桑田。”老郎中感慨地说道,这山中一日,地上一年的滋味,很是耐人寻味。 “世事无常,世间风云突变,我等俗人,免不了在这乱世走上一遭,哪比得老先生闲云野鹤,逍遥自在。”顾小芙附合道,这些年,大伙儿过得太过不易了。 “陆夫人不必感伤,天降大任于宋大将军,陆将军,此二位乱世英雄,定能拨乱反正,拯救黎民。”老郎中说道,对于镇北军的事,他一路赶来,也听了不少。 “承蒙老先生吉言,奴家只盼着阿爹夫君能平安回家。”顾小芙耐心地与老郎中绕圈子,就是不提果儿。 老郎中可不是脸薄之人,见顾小芙无意让果儿与他见面,便直言道:“老朽爱徒年已三岁,当是机灵可爱之时,夫人可否唤徒儿出来,让老朽瞧上一瞧?” 好罢,人家张口讨了,顾小芙再抗拒也不能直接驳回,命人将果儿带了出来。果儿见堂中坐着一个陌生的老爷爷,也不害怕,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珠子盯着老郎中瞧,觉得老郎中长得真奇特,满头银丝,胡须亦然,可没有寻常人的老态,不由疑惑地看向顾小芙。 “果儿,给爷爷行礼。”顾小芙示意道。 “果儿见过老爷爷。”果儿走到老郎中面前,扭着胖胖的小手,很不标准蹲了蹲。 “哈哈,果然是老朽爱徒,机灵!”老郎中慈爱地拉起果儿的小手,不着痕迹摸着筋骨。 因顾小芙一直为果儿泡药浴,果儿身上有着淡淡药香,且筋骨极为坚韧,身子也壮实,打小就没生过病,老郎中越看越中意,不由将果儿抱在自己腿上,拿出一个晶莹的小玉串,说道:“果儿,喜欢么?” 果儿被那流晶般的小玉串深深吸引了,好东西她见得多,可这个小玉串太过精致,颜色透亮,果儿小手扭在一起,好想要这小玩意儿,可是她看到顾小芙面色不太好,只得压抑自己的渴望,怯怯说道:“果儿喜欢。” 奶声奶气,老郎中更为欢喜,继续诱惑道:“果儿唤我一声师父,我便将此物给你如何?” 师父是啥意思?果儿不明白,疑惑地看向顾小芙,见顾小芙向自己招手,便滑下老郎中的双腿,乖巧地回到了顾小芙身边。 “老先生,大郎不在,我一个妇道人家也做不了主,果儿年岁尚小,不如让她在府里多待些时日,待得大郎班师,让她送果儿去您那如何?”顾小芙强撑笑意说道。 “原订之期为果儿三岁,如今已晚了好些时日,果儿天纵英才,非寻常人所能相比,早早随老朽上山学艺,方不埋没她的天资。”老郎中微微摇头道。 这事是陆元畅与老郎中订下的,顾小芙没有反驳的道理,可是顾小芙实在舍不得果儿如此年幼便要上山受苦,而今陆元畅不在身边,果儿若去了,她的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老郎中也明白顾小芙所虑,并不相逼,微笑道:“老朽三日后再来接果儿,夫人可为果儿细细准备行囊。” “老先生,此言不妥,您大老远来汾城,自然要在府中住下。”顾小芙就算心中不舍,却还是遵行礼数,对着陆二说道:“你去为老先生备好厢房,一应事物万不可怠慢。” 待老郎中跟着陆二下去歇息,顾小芙拉着果儿的小手回了正房,眼泪“唰唰”直流。 “阿娘不哭。”果儿有些害怕,她不明白为何顾小芙突然这般伤心。 “果儿,三日之后你便要离开为娘了。”顾小芙搂着果儿哭道。 打小果儿便粘顾小芙,乍然听说要离开阿娘,一下子手足无措,也跟着哭起来:“果儿要阿娘,果儿要阿娘。。。” “那位老爷爷是果儿的师父,往后你跟着他要乖些,莫要惹他生气,你阿爹回来我便让他去接你。”顾小芙不知如何与果儿说清这事的来容去脉,除了细细嘱咐,还能如何。 山上人迹罕至,一老一小相依为命,顾小芙怎能不担心,万一老郎中出事,她的果儿可怎么办! “果儿不要老爷爷,果儿要阿娘!”果儿难得又哭又闹,她很生气,为何阿爹一去不回,为何阿娘也不要自己了。 终是果儿哭累了睡下,顾小芙抹去眼泪开始为果儿安排,一应物品自是打点得极为妥贴,特意派人将这些物什送去洛溪村杨明那里,又去信让杨大娘多多看顾果儿,还留了奴仆在洛溪村以备不时之需。如此心依旧不安,由军用驿站转信于陆元畅说明此事,信中尽是埋怨之词。 可不是么,让外人将孩子生生从做娘的身边讨去,哪个做娘的会愿意。 三日很短,顾小芙有意让果儿与老郎中多多相处培养感情,可是果儿很是抗拒,有一回老郎中想抱果儿,却被小丫头扯掉了好些胡须,顾小芙又是陪不是又是宽慰,整晚整晚无眠,只三日便心力交瘁。 第四日凌晨,天还没有亮,顾小芙将熟睡的果儿递给老郎中,恳切地说道:“老先生,我与大郎只得此一女,如珠如宝般养大,若非大郎与您曾有约定,我定然不会让她随您而去。如今将她给了您,还望老先生疼之爱之,莫要让她受委屈。” “夫人放心便是,新春时节老朽会将孩子带回,让你一家团圆。昨日老朽为夫人诊脉,夫人不育之症已痊愈,将军归来必能喜添贵子。”老郎中放下为顾小芙调理身子的药方,抱起果儿,将小玉串挂在果儿的手臂上,施展轻功,只一眼便不见了。 顾小芙望着老郎中离去的方向,潸然泪下,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心中之痛,无言语可形容,屏儿用力地扶着顾小芙,也是满脸泪水,果儿可算是她带大的,那深厚的感情,非一朝一夕所能积累。 陆府再次陷入了一蹶不振,若非有宋夫人时时归劝,顾小芙真是一日都熬不下去。 “仪儿,莫伤心了,你阿爹与阿元前方战事吃紧,如今,咱须得同心协力,才能度过难关。”宋夫人劝道,北境已空虚,宋定天将兵力抽调殆尽,一应粮草亦是补给困难,若此战不胜,北境亦不能保。 数日之后,陆元畅收到顾小芙家书,相比于顾小芙的伤心,陆元畅到是狠松了口气,如今云湘之地已尽归北军所有,宋定天也收复了奉关已南保安城以北的大片土地,驻兵于保安城,等待陆元畅大军汇合,直逼京师。 第146章 平定天下 当陆元畅大军风尘仆仆赶到保安城,宋定天亲率众将士于南城迎接,一时两军会师,场面极为壮烈。 “我等将士,舍身奋战,为的是什么?为了国家社稷,为了黎民百姓,为了我们身后保卫的家园,也是为了自己有口饭吃!没错,咱们只是为了争口饭吃!”宋定天站在高台上,严肃地训话:“咱们一路打来,关中百姓之苦,咱们看在眼里,若非咱们有如此威武雄壮的军队,若非每一名士兵用命相拼,关中之苦便是北境之苦!我们能让此苦加之于父老乡亲身上吗?” “不能,不能,不能!”浩浩荡荡地不屈呐喊,响彻天空。 “眼看京师就在眼前,只要我们攻破那座城,我们便再也不用抛头颅撒热血,我们能过上安逸富足的生活,我们能回归家园与家人团聚,我们能结束这场浩劫,大周才能兴旺昌盛!” “百姓说我们是乱臣贼子,我们是吗!不是,我们为大周而战,为皇家而战,为六皇子而战!” 宋定天的这声呐喊,把所有人都惊呆了。皇族宗室不是被郭达明诛杀殆尽了吗?六皇子是何人?这许多年来,谁也没听说过还有六皇子这么一号人物。 陆元畅惊讶地看向王超,而王超居然极为震惊地看向宋定天,没错,要说六皇子,如今怕是只有宋家与王家知道那是何人。 六皇子之母妃,乃宋定天亲妹,亦是王超母亲的亲姐妹,可是她早在二十多年前便葬身于后宫争斗之中,而六皇子,在孤立无援之下,不是被当年那场大火吞噬了么? 众人看到宋定天一步步走下高台,走进王超亲军,在一个人面前停下脚步,单腿跪地,沉重地说道:“六皇子,如今郭贼窃居京师,宗室尽灭,皇族唯您一人幸存于世,大周江山交托于您手中,请六皇子带领我镇北军,入京杀敌,为大周洗血屈辱!” 所有人,震惊了,而陆元畅与王超,则是仿佛受到了惊吓,因为那人是他们所熟悉的,甚至一同出生入死过的,那人便是——费战! 怎么会是他!居然是他!那个丑陋之极的人居然是六皇子! 陆元畅不敢相信,当初张成等人跟随他之时,费战是被王超亲自下令调回王超亲军的,可是这并非是王超的命令,而是宋定天! 王超接收到陆元畅质问的眼神,极为无奈地摇头,当年费战被宋定天安排入他亲军,并未说些什么,王超只以为费战是宋定天看中之人,可是后来宋定天从未问起过,而费战亦无显耀军功,王超早把此人遗忘了。 “舅父快请起,如此重任,我如何担当得起?”费战亲自扶起宋定天,委婉拒绝。 “六皇子,天下大任,怎可推脱,皇室荣耀,但亦身负家国重任,您身在民间数十年,百姓之苦历历在目,您如何能弃百姓不顾!”宋定天言之凿凿。 全军已是哗然,谁也没想到,他们军中居然有皇室正统,其实没人会在乎费战到底是不是皇族血脉,他们要的只是一个能名正言顺出兵的借口,只要六皇子这面旗帜竖起来,便能民心所向,剿灭郭达明自是不在话下,他们亦能摆脱乱臣贼子的臭名。 “诚请六皇子带领我镇北军,杀赴京师,重振大周!”宋定天再次下拜,坚毅地说道。 “诚请六皇子带领我镇北军,杀赴京师,重振大周!”一位将军附议,跪地请战。 “诚请六皇子带领我镇北军,杀赴京师,重振大周!”越来越多的将士,喊起口号,嗓音之中,满是热血。 当绝大多数将士跪地之后,陆元畅与王超的站立,则显得那么刺眼,陆家军与王家军,亦是跟随他们将军,一个个站得笔直,他们是亲军,他们只听自家将军的将令。 “阿元,超儿,还不快过来拜见六皇子!”宋定天厉声呵斥道。 王超紧紧握着拳头,看向那所谓的六皇子,那个人是自己的表弟,可是他心中极为不甘。这江山眼看就要打下来了,大伙儿就等着论功行赏,不管是宋定天还是陆元畅称帝,王超心悦诚服,可是让这个六皇子占便宜,他不愿意! 别说王超不甘心,陆元畅也不甘心,这不是皇帝宝座归谁的问题,而是自己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不知付出多少心血,原来一切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而一直最为仰慕的老丈人,居然狠狠摆了自己一道。 这是欺骗! 费战缓步而来,站在陆元畅面前,说道:“老大,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的老大,此事并非有意欺瞒,事关重大,我出宫后,只想保住性命。” “阿元,你信么!”王超不满地问道。 因着陆元畅与王超的坚持,很多将军已经起身,眼下镇北军并非铁板一块,军中有亲宋的,亦有亲陆的,因着王超顶力相助,陆元畅的势力已占上风,只要她一声令下,所谓的六皇子便不作数,什么大周,什么家国,这些欺骗愚蠢之人的话,如何让整日在刀口舔血的将军们信服。他们出生入死,为的是名是利,是高官厚禄,是子孙荣耀! 眼看着,镇北军陷入危机,两派势力开始对碰。 宋定天依旧保持跪势,但他已抬头看向陆元畅,眼下形势,就等陆元畅的一句话了,这个人,是自己的女婿,是自己最为看中之人,宋定天相信,陆元畅不会让自己失望。 信么?陆元畅反复琢磨着王超的话,若她信了,她便不是陆元畅了,时至今日,没有比手中的权力更能让人相信。可是,重要么? 陆元畅突然有些茫然,她不知自己喊打喊杀多年,为了什么,她疑惑了。当她听说皇族尽数被诛,不可否认,陆元畅心中是窃喜的,亦是忧虑的。那复杂的情绪,她自己也理不清。 转头看向自己身后气愤难平的亲军,王超脸上的狠厉,宋定天的殷殷期盼,还有场中两厢对恃,陆元畅深深吸了口气,还没打到京师,自己人便要内讧了? “我军若能得胜,你当做个好皇帝!”陆元畅紧紧盯着费战,说道。 “尽我所能。”费战镇重答道,其实,他的心情与陆元畅何其相似,皇帝宝座并非他所渴望,可是砸到自己身上,他也忍不住那无穷的诱惑,而陆元畅比他强的是,陆元畅拒绝了诱惑。 陆元畅高声笑着,笑着有些凄凉,被老丈人狠狠摆了一道啊,人家就赌她的心软。罢了,她一个女儿身,能打拼到如此境地,当不辱没陆氏各代先祖,而她在最挣扎之时,想到的依旧是顾小芙。 不管往后高官厚爵,我都将其视若粪土,只待天下大定,我便与你回洛溪村! 答应了她的事,怎能食言! “阿元!”王超很不服气,他太不甘心了。 “表哥,你我生死兄弟,可愿陪我最后一战,以成全功!”陆元畅笑得很灿烂,扔下包袱,便是解脱。 “阿元!” “表哥,可愿与我一同杀敌!”陆元畅镇重地看向王超,既已决定,当无悔,当无愧。 “好!”王超将满腔愤怒发泄,大声说道:“阿元若战,我必战!” “诚请六皇子带领我镇北军,杀赴京师,重振大周!”陆元畅跪地,大声说道。 “诚请六皇子带领我镇北军,杀赴京师,重振大周!”王超重重跪在陆元畅身边,不甘地说道。 “诚请六皇子带领我镇北军,杀赴京师,重振大周!”宋定天双手扶地,将眼中英雄泪撒在泥土中,他希望陆元畅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诚请六皇子带领我镇北军,杀赴京师,重振大周!”镇北军万众一心,众志成城。 时年六月初六,镇北军于保安城开拔,由陆元畅指挥,宋定天压阵,王超先锋,一路所向披靡,民众闻风归顺,郭达明率军于皇登关,苦苦支撑。 一月后,武威侯联同文家,方家等世代门阀,功勋世家,将京师牢牢控制于手,郭达明腹背受敌,粮草耗尽,一代枭雄,战死于皇登关之上,而手刃郭达明者,正是王超! 镇北军带着战后的肃杀与胜利的喜悦,进入京师,百姓夹道欢迎,举国欢腾,延续了数十年的战乱,终于在这一刻圆满终结。 六皇子在皇城上,接受百姓朝拜,而陆元畅与王超,则是躲在武威侯府中,静静喝酒。 “表哥,你终于回家了,高兴么?”陆元畅有些醉了,歪着头问道。 “当然高兴,我于十五岁跟随舅父在北境从军,回京次数只一个巴掌,边关苦闷,怎比得过京师繁华。”王超双眼隐含泪水,这回大捷回京,阿爹阿娘老了,妻子亦是老了,儿子都快赶上自己高大,他如何不感慨。 “如此小弟便在这里先与表哥道别,待过些日子时局稳定些,我便回北境,往后表哥若得闲,且来小弟村里坐坐,我带你上山打猎。”陆元畅微笑道。 “平定天下,舅父首功,你我亦是次功之人,正值建功立业之际,你怎可轻言回乡?”王超不满地说道。 “累了,便回去了,芙娘果儿还在那边等我,荣华富贵,功爵名禄,不过过眼云烟,人生短短数十载,不若与所爱之人相伴,此生当无憾矣。”陆元畅感慨地说道,她这一生,也尽够了。 “若非你当日让他,今日在皇城上接受朝拜的必不是他。”王超一直对陆元畅的软弱耿耿于怀。 “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六皇子皇室正统,得天下乃民心所向,此话往后必不能说,表哥当为武威侯府多多思量。”陆元畅好意劝道。 “也罢,如今多说无益,咱哥儿俩好好喝一次,为咱们胜利庆功!” “好!” 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第147章 封侯拜相 胜利的消息很快传到北境,北境上下无不激动万分,特别是跟随镇北军的贵族,终是盼到了扬眉吐气的一刻。可相比外头的喧闹,宋家人在突闻喜讯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宋文季专门找了宋文仲,但宋文仲也不明白这个突然冒出的六皇子是怎么回事,宋家人一直以为他们是为宋家而战,为自己而战,可事到如今皇位居然落到了一个陌生人头上,谁能甘心。 还是宋夫人,将全家人聚到一起,缓缓说出了当年之事。 时年费战年幼,母妃去后他在宫中孤苦无依,宋定天远在北境,京中只有武威侯府庇护。武威侯是灵通之人,早早教会了费战低调做人,可是费战相貌出众,又聪慧好学,深得先帝喜欢,而他的身后还有王家与宋家支持,对储君之位有着极大的威胁,所以就算他百般隐藏自己的天赋,还是成了众人的眼中钉。 没娘的孩子是可怜的,被人记恨的年幼皇子更是危险重重,武威侯多方相助,才让得六皇子避过了一次次迫害,但也因为如此,后宫中人越发想致他于死地。 某日深夜,六皇子宫中起火,冬日干燥大风,火势极快蔓延,后宫诸人联手安排,救火很是不利,眼看着六皇子将葬身火海,宋妃所留忠仆在万分危急之中,将烧伤的六皇子救了出来,并安排了年岁相仿的小太监为其替身。 六皇子葬身火海,先帝震怒,不过众多推手齐力隐瞒真相,先帝追查过后只能不了了之。老太监将六皇子藏于冷宫,并冒死传信武威侯,武威侯想尽办法,才将六皇子救出皇宫,并安排六皇子转去北境,以待时机。 如此年复一年,费战在北境长大,深深的阴影使他一蹶不振,烧伤毁容更是让他抬不起头,不管宋定天如何开导,费战只想做个平安顺民,江山与他何干,皇位与他何干,若非宋定天一意孤行,硬要扶他登位,他今日也就是想在北境安稳度日。 宋家人听闻旧事,心中不甘之余,对六皇子也是极为同情,既然到手的皇位已丢,他们除了接受现实,还能如何?而宋家最为亏欠的,则是陆元畅。 “仪儿,你可怪你阿爹?”宋夫人心疼地问道。 “阿娘,阿元从未有过野心,我又不想做皇后公主,怎会怪阿爹。”顾小芙淡笑道。 只是回陆府后,顾小芙却是将自己关在屋中,陆元畅的脾气她最了解,也许陆元畅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可是将胜利的果实给了默默无闻的费战,又被宋定天如此欺瞒,这个仇怕是结大了。 新朝建立,大肆封官加爵,宋定天位极人臣,破例加封为镇北郡王,大周朝近两百年,头一回出现异性王,不由让人侧目,但以宋定天数十年的功绩,这个爵位实至名归。 与此同时,武威侯亦是升爵为武威郡王,这是感谢武威侯当年救自己一命,费战封赏极为厚重,陆元畅因平定天下之大功,赐爵太平侯,世袭罔替,实封万户,费战更是说出了大周不灭,太平永存之诺言。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当然,有升必有降,费战显示了极强的手腕,将京城所有旧朝余党连根挖起,刑部大牢因关压犯人过多而爆满,菜市口日日血流成河。 宋定天的书房中,陆元畅与王超,安静地听着宋定天训话。 “如何,新君才能出众,百官诚服,你二人如今可有话说?”宋定天得意地说道,六皇子打小就显示出帝王气象,这是他尽心扶持的重要原因。 王超闻言撇了撇嘴,心想若非有他们镇北军全力相助,六皇子就算再有能耐,敢这般清洗杀人么,想想当年二皇子登位,费了多少功夫才将朝中理清。 陆元畅默默不语,只盯着手中茶杯,她想的却是费战的刀何时架到自己脖子上,狗屁的大周不灭,太平永存,这年头只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老夫知你二人心有不甘,可你们是否想过,为何我等起兵,被骂为乱臣贼子,进军之路为何如此艰难,因为咱们名不正言不顺。” “以六皇子名义,我军自保安至京师,何其顺畅,百姓心悦诚服,各州衙开城迎接,这便是正统。” “阿元,当日若非你阻拦,我灭了费战,正统之名料想便是你了。”王超不屑地说道。 “呵呵,我陆家祖辈皆为平民,何来正统一说。”陆元畅淡笑着摇头。 “时至今日,你俩甚是糊涂。”宋定天恨铁不成钢,气愤地说道:“咱们有多少人马,有多少粮饷辎重,咱们能打多久,你们自己心中明白。若咱们如此这般下去,许是能胜,可是,必是惨胜!咱们打得起么!” “进了京,登了位,你们手中还有多少人能供你们驱使,能为你们稳固帝位,内忧外患,各州各府眼下疲惫不堪,西夏虎视眈眈,你们得了位,又能坚持得了多久!” 宋定天所想,有理,但没有情,陆元畅不得不承认宋定天所虑是为正确,打下江山,守不住亦是枉然,到那时,不是平定天下,而是天下大乱。 不管是宋定天还是陆元畅登位,散布各地的皇室远亲当不服气,四处作乱已能预见,不要说如今已屯兵集结的西夏,若手中有兵,这些自当不怕,可若是兵都打完了,想必他们的灭顶之灾便要到来,前车之鉴,后车之师,陆元畅本没有野心,只不过气愤宋定天的欺骗,如今尘埃落定,再去肖想,才是真正的愚蠢。 “阿元,你是我唯一的女婿,超儿,你虽为我外甥,可我一直把你当成亲儿看待,我宋定天戎马一生,没怕过,没退过,若能成事,绝不会委屈你们,言尽于此,我只希望你们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有哪个做爹的,不想自家孩儿好的。”宋定天疲惫地说道。 陆元畅与王超默默离去,两人在分开之时,对视一眼,英雄惜英雄,所有的一切,且让它随风而去,往后此事,不必再提。 宋定天一个人坐在书房中,久久不能平静,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只不过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只有他与六皇子知晓。 十月初十,六皇子于正阳宫大殿行登基大典,改元正朔,拜文丞相为丞相,总揽全国政务,封宋定天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统领全国兵权,陆元畅为骠骑大将军,镇北军归其所有,南军与西军残军,归拢之后由虎豹大将军王超挂帅,迎王敏入中宫,与功臣共享太平盛世。 此举一出,朝野震动,谁也没想到新君居然不收回兵权,而是将兵权平分交于宋定天等人之手,不过新君以雷霆手段洗血朝堂,留下者皆噤若寒蝉,无人敢提出质疑。 陆元畅不明白新君是何作想,只是当她侧目间,发现宋定天与新君眼神有所交流,新君轻抬下巴,宋定天微微点头,陆元畅不禁猜想,难道这一切是他们之间的交易。 不管了,既然手中兵权未丢,镇北军还在陆元畅麾下,其他的便都不重要,如今镇北军是全国最精锐的军队,剔除少数派,几乎所有人都效忠陆元畅。没错,这事不仅仅王超不甘,镇北军亦是不甘,旁人如何能指挥得动他们,除了宋定天与王超对镇北军还有一定的影响,陆元畅带领他们一仗仗生死相博,早在他们心中产生了崇高的威望。 陆元畅眼下,心情是焦急的,迫切的,她在等待顾小芙这个新出庐的嘉和郡主来京城与她相聚,两人分开近两年,内里的相思太过浓烈。 半月后某日午时,几个京城最显贵的人物,都聚在永定门,士兵清道,百姓争相观看,在等待多时后,一队浩浩荡荡的车队缓缓驶来,陆元畅微眯眼远远眺望,掌心因紧张而全是汗水,宋定天亦然,冷风呼啸也不能吹熄心头的火热。 车队由镇北军护卫,前头是几架极为华贵的马车,待到得永定门口,陆元畅受宋定天指派下马迎接,将宋夫人与宋家人接出马车,肃穆立于城门口,跪接新君恩赏。 传旨太监说些什么,陆元畅此时已听不到,她不顾礼节,将顾小芙的小手紧紧捏在手中,顾小芙羞红着脸,将广袖覆盖在两人双手交握之处,暗自摩挲着陆元畅越发粗糙的掌心,一时悲喜交加。 终是再聚,只不过良人如此沧桑,相比于后方的安逸,军前的壮阔波澜又隐含了多少危险与不易,顾小芙感受着陆元畅依旧温暖坚定的相握,不禁泪湿衣衫。 回府整装,入宫赴宴,新君无亲无友,眼下所有的亲人便是宋家与王家。陆元畅一路紧紧跟随着顾小芙的马车,当马车到得府门处,陆元畅亲自将顾小芙扶下。 “太平侯?如你所愿。”顾小芙抬头看到府门牌匾,便觉得新君此举当存善意。 “累了罢,咱们进府。”陆元畅微笑道,不过拉着顾小芙进门的脚步有些急促。 正房门刚关上,顾小芙便落进了紧紧的怀抱中,陆元畅并没有急着想要做些什么,而是就这么抱着,就这么看着,好好看看思念入骨的妻子。 瘦了,憔悴了,不过依旧美丽,渐渐地,陆元畅的眼底映进了笑意。 顾小芙轻轻抚摸着陆元畅越发刚毅的脸庞,手中不再是以往光滑的感觉,踮起双脚,红唇相印,顾小芙含泪说道:“阿元,让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是的,没有什么委屈,许是命中注定,许是性格使然,陆元畅明白那个位子不是自己所想。 但这样言简意赅的话,并没有让顾小芙放下心头的担心,始终是宋定天亏欠了陆元畅,这一点谁都不能更改。顾小芙急急赶来京师,怕的便是陆元畅与宋定天对立,但若是无法劝导两人,那自己也是跟定陆元畅的。 顾小芙将自己埋入陆元畅怀中,柔柔说道:“阿元,男也罢,女也罢,穷也罢,富也罢,显赫也罢,卑微也罢,不管别人如何看待你,我眼中你便是陆元畅,从未变过。” 顾小芙坚定的柔情,熨贴了陆元畅的心。 第148章 柔情蜜意 正朔帝的第一次家宴,显得既隆重又亲切,宋家王家陆家各人盛装出席,宴上正朔帝免跪拜,免君臣之礼,只以家礼相待。相对于宋家王家的人丁兴盛,正朔帝一人代表的皇家则显得有些凄凉。 武威王妃见正朔帝形单影只,脸上又有烧伤,不由有些心疼地说道:“皇上年近而立,后宫空虚,膝下无子,为今之际除了稳固朝纲,安定天下之外,当以延绵子嗣为重。” 正朔帝闻言,不由苦笑,他不着痕迹看了宋定天一眼,宋定天便接话道:“敏儿如今已回京,明年新春伊始,我等便为皇上操办封后大典,界时敏儿入主中宫,这后宫可不就热闹起来。” “此话在理,敏儿虽为我女,但先君后臣,先公后私,夫人当要好好教导敏儿,莫要让她辜负了皇上的一片倾心。”武威王提点道,若非宋家无女待字闺中,这皇后之位怕是要落在宋家头上。 武威王看向顾小芙,自觉王敏不如顾小芙多矣,论相貌,顾小芙更为端庄高贵,论胸襟,顾小芙显得稳重大气,论才情,虽然顾小芙诗词书画风雅之事不如王敏,但处事精练,极为旺夫,陆元畅若无顾小芙鼎力协助,她那近万的彪悍亲军如何能成,更何况王敏以往风流性情,品性不端,可不是让武威侯捏了把汗。 不要说武威王如此作想,就是王家与宋家众人都如此认为,王家觉得幸运之极,而宋家则是有些遗憾。不过再看陆元畅面如冠玉,才能出众,对顾小芙又是一心一意,宋家人也只是遗憾,特别如宋文季这般与陆元畅交好之人,反倒觉得顾小芙有福,在陆家安心度日,总好过宫内尔虞我诈,争风吃醋。 这就是命! 而宋定天此时却是松了口气,虽然他一直为顾小芙撑腰,对待陆元畅过于苛刻,但爱之深责之切,特别他知道正朔帝之秘密,自然不愿顾小芙进宫了。 “阿元,表妹,果儿呢?”正朔帝不愿在此话题上多做周旋,便想到了那个可爱的小外甥女。 此话一出,顾小芙原本微笑的脸有些暗沉,前头光顾着与陆元畅互诉衷肠了,到把果儿给忘了,顾小芙瞪了陆元畅一眼,陆元畅有些尴尬地说道:“禀皇上,果儿拜师上山去了,回头臣接她回来拜见皇上。” “哦?是何等高人,竟让表妹舍得与果儿分离?”正朔帝这些年虽没跟着陆元畅,但顾小芙过年过节会命下人给他备上一份礼,故而他对陆家有所了解,知晓果儿粘顾小芙得紧。 “此高人为臣在洛溪村时偶遇,后因机缘巧合,与果儿极为投缘,便收了果儿为关门弟子,至于他是何等人物,臣不知,臣只知高人医术精湛,堪称神医。”陆元畅面上淡笑道,可心里却在发怵,谁让顾小芙的小手正捏着她大腿玩旋转呢。 “天下奇人何其多,若有机缘,阿元不妨将高人引荐于朕。”正朔帝眼神闪烁着说道,而另一厢宋定天却陷入了沉思。 “臣遵旨,不过高人行踪不定,且生性逍遥,臣不能保证高人愿离山水之地。”陆元畅谨慎地回道。 “无妨,一切随缘。” 撇过了这一茬,众人又开始热闹叙旧,陆元畅将顾小芙的小手紧紧攒在手心里,讨好地问道:“芙娘手疼否?” “哧~” 顾小芙闻言,不由掩嘴轻笑,撑脱了小手,在陆元畅宠溺的目光中,放回了她的大腿上,一边轻轻揉着,一边问道:“疼否?” “不疼,一点都不疼。”陆元畅直摇头,她不敢疼啊。 “过年你须得将果儿接回!”顾小芙想果儿了。 “好,我亲自去。”陆元畅重重点头,她何尝不想果儿,闺女都有两年未见了,也不知到时果儿可还认得自己。 整个宴会,都是骨肉亲热,正朔帝无宗族支持,能靠得只有宋家与王家,所幸两家人才辈出,能为他所用。北境安宁,京师,云,湘,甘三州平定,所剩的,还有南边那个烂摊子,正朔帝让王超整合南军西军残余,便是有意将他放到南边。宋家军功过高,不宜再多加恩典,不若将此功给了皇后母家,以此两家相互牵制,可使朝堂平衡。 他自幼仰慕太、祖胸襟,常以太、祖事迹自省,故而不愿杀功臣以稳朝纲,而今天下方定,正是用人之计,只要宋家与王超诚心相待,他自会还以恩典。 宴会散了,各家回府。 陆元畅草草洗漱过后,便在炕上等待顾小芙,等着等着,心中开始焦急,毕竟两年未见,相思之情怎会不浓,白日里顾小芙一颦一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勾得自己心痒痒。 “楠儿,去看看夫人可沐浴完毕。”陆元畅等不下去了,让人去催。 楠儿掩嘴微笑,微红着脸去澡房催人。 “屏姐姐,将军在屋里催呢,你动作快些。”楠儿可不敢当面问顾小芙,只催着屏儿。 “作死的小蹄子,夫人不出,我又能如何,还不快去哄着将军,若是将军急躁惹恼了夫人,咱们都没好日子过。”屏儿也是羞红脸,底下人再没有比她更明白顾小芙与陆元畅在房里的事了。 楠儿愁白了头,可还是去了屋里哄人,她极怕陆元畅,在她心里,陆元畅虽长相清秀,不似武人,可陆元畅到底是领兵平江山的大将军,平日除了对待顾小芙与果儿温和多情,对着下人一向一本正经,若非夫人将多数伺候之人留在汾城,如何也轮不到楠儿进正房伺候。 楠儿的忧愁,屏儿是不懂的,在夫人面前,将军就是没牙的虎,无害得很,不过天渐凉,夫人也泡多时了,屏儿进入澡房,小心问道:“夫人,时辰已晚,不若让奴婢替您擦身,小心着凉。” “好。”顾小芙慵懒地说道,泡久了,身子有些软,连带着嗓子都哑哑的,听上去极挠人心。 她是故意的,气陆元畅把果儿给人了,不过她不敢让陆元畅等太久,若是把她惹急了,到时还不是自讨苦吃。夫妻多年,两人慢慢磨合,自有一套相处之道。 换上特地准备的轻罗纱裙,桃红色的外裳,内里衬着大红色鸳鸯戏水肚兜,令得顾小芙的皮肤越发雪白,长发披散于瘦削的背上,因湿意而多了几分妩媚,将原本冷清的面庞注入了一抹风情。 陆元畅挨在炕头,只一眼,便再也移不开自己的目光,顾小芙羞涩地微低头,莲步轻移,在火热惊喜的注视中缓步而来,丫鬟们早有眼见一起退下,屏儿将正房的门紧紧闭上。 “芙娘。”陆元畅一开口,便觉得自己嗓子沙哑地厉害。 顾小芙自信地微笑,被爱人如此注视,虽心跳如鼓,但亦是欢喜,眼神交汇,流转暗涌情潮,顾小芙觉得身子有些热,进而又软上三分。 背过身去,褪去薄纱,雪白的背映入陆元畅眼帘,大红的丝带系于颈间后背,黑发披散,平添了几分诱惑,陆元畅再也躺不住了,直起身,手轻轻地抚摸着雪背与长发,如丝般的感觉扑面而来,那肩头的红痣,如血一般。 顾小芙此时已是浑身无力,随着陆元畅的抚摸而轻颤,两腿夹得紧紧的,因为她发现,自己居然已是情动,腿间香露蜿蜒而出。 “芙娘,你好美。”陆元畅绕于顾小芙身前,看着高耸的肚兜,以及肚兜上明显两点突起,情不自禁地说道。 “阿元,熄灯可好。”正面而视,顾小芙实在受不了陆元畅灼热的目光。 “不要,我想好好看看你。” —————羞涩分割线————— 两人沉浸在如此灭顶欢愉中良久,才喘着粗气松下僵硬的身子,陆元畅觉得很是疲惫,而顾小芙则是觉得体内有一股暖流熨贴着自己。 激烈地床弟之欢,终是在即将天明之际结束,两人都无力收拾,相拥而眠。陆元畅睡得极沉,而顾小芙则闭眼深思,她突然有所感悟,怕是果儿便是如此来的。 如今她身子已大好,若是常常如此,也许她还能为陆元畅生个孩子。 第二日两人日上三杆才起得床,屏儿极为机灵,一直守在正房门口不让人打扰,陆元畅很是高兴,因着自己加官进爵,府里众人也当有所赏赐,且跟随来京师的下人都是得力之人,陆元畅让顾小芙作主,重赏全府,一时间,陆府如过年一般喜庆。 顾小芙因着心中所想,每当陆元畅想要与自己欢爱,她便舍了极薄的脸皮,哄着陆元畅用那式,渐渐的,顾小芙心中越发相信自己猜想,而陆元畅一直被顾小芙蒙在鼓内。 非是顾小芙有私心,而是她知晓陆元畅极不愿自己再生育,生果儿那回可把陆元畅吓着了,可顾小芙自己却是不怕,特别在果儿上山之后,顾小芙便是越发想为陆元畅再生一个孩子。 她们陆府实在人丁单薄,而陆元畅膝下只有一女却不愿纳妾早被人诟病已久,如今是在京师,不比北境,人情更为复杂,顾小芙不想陆元畅为她污了名声,也不愿污了自己名声,当然这些都是外话,顾小芙打心眼里就想再为陆元畅生个孩子。 陆元畅这一月里,一边忙着为正朔帝清理京师,一边被瞒着疯狂造人,日子过得极为如意,衣食住行由顾小芙悉心打点,她那唇红齿白的小模样可把京师的名门小姐们迷得七晕八素,不过大家闺秀自然比北境的土贵女们高贵矜持,每每只在宴会上调笑逗乐,并没有一厢情愿灯蛾扑火般要嫁入陆府。反到是宋夫人有意为几个孙儿订亲,令得适龄贵女们有些蠢蠢欲动。 宋家已是顶极贵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且宋家家风极严,若非无所出必不纳妾,这与京中贵族来说是极好的姻缘,故而宋夫人隔三差五办花宴,赴宴贵女有增无减。 经过宋家各人的挑挑选选,宋家定下了文丞相的嫡长孙女,一个极为出色的女子与长孙,一番纳采问吉之后,婚期订于在明年秋季。 不知不觉日子进入腊月,顾小芙心念果儿,便为陆元畅打好包裹,将她扫地出门,结束了陆元畅打出世以来最惬意的幸福生活。 第149章 可怜的果儿 被扫地出门的陆元畅,只带数十亲军,冒着寒风在马背上狂奔,他们一路向北,去接回亲亲闺女。 过了保安城,即到关中与北境交汇处,天上飘起了雪花,因着速度过快,雪点子打在脸上生疼生疼,不过对于常年行军的陆元畅来说,这些真算不上什么。说她英雄气短,陆元畅会欣然接受,她眼下只想把闺女接回,一家团聚。 由于北境为陆元畅管辖之地,她所到之处,百官无不开城相迎,为她备好马匹干粮,看着潇洒的太平侯策马绝尘而去。 “侯爷,饭食已备。”亲随陆五将一碗肉端给陆元畅,看着满脸疲惫的她劝道:“侯爷,再过一县,便到临川,今夜侯爷歇息一晚罢,如此赶路身子吃不消。” “不必,今夜坚持一下,明日便能到洛溪村,你派人去杨家通报,与我干娘说我想她的炖肉了。”陆元畅摇头,随意吃着只洒了盐巴的肉,心想自己若不能在年前将果儿接回,顾小芙还不得怎么闹自己。 亲军们闻言,不由暗笑,万人无敌的太平侯,对上娇滴滴的夫人,永远不是对手,温柔乡便是英雄冢啊。 夜间行路,非一般人所能忍受,山路崎岖,四处一片漆黑,只靠着马背上的马灯散发的微弱灯光指引,山间野兽啼叫,阴森恐怖,寻常人行于此间,怕是早被吓破胆了。不过陆元畅一行人气势太过霸道,那战场厮杀凝聚的杀气,反倒让得野兽却步,如此煎熬整宿,在天明时分,陆元畅终于到达了洛溪村。 宁静,祥和,银装素裹,纯净无暇,鼻间白烟飘散,马蹄儿打破这美好画面,陆元畅一时心头感慨万千,谁想五年前,自己不过是这村中一个受尽白眼的孤儿,而如今,却成了大周朝数一数二的实权人物。 “走罢。”陆元畅在村口注目良久,压下心中翻滚思绪,向杨家而去。 到得杨家门口,只见里面已掌灯,厨房上头的烟囱正冒着白烟,陆元畅不由眼眶有些湿润,她翻身下马,亲自敲门。 “干爹,干娘,我回来了。”陆元畅有些哽咽地喊道。 “哐嘡~” 屋内一时鸡飞蛋打,一片凌乱,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院门“哗”的一下打开,杨大娘站在院门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阿元回来了,阿元活着回来了。 陆元畅见到苍老许多的杨大娘与杨明,在院门处挺身跪地,重重磕头道:“阿元不孝,让干爹干娘为我日夜揪心。” “我的儿,你这是作甚!”杨大娘哪里舍得陆元畅这般,一把抱住她,泪流满面地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与你干爹,只盼着你平安无事,你受苦了,受苦了。。。” 陆元畅紧紧抱着杨大娘的腰,刚自己挨进去,那颤抖的身子,显示她此时有多激动。五年,数千个日子,当自己在外面打拼时,当自己流血流汗时,当自己站在朝堂上光宗耀祖时,杨家两老就这般默默地守在洛溪村,日夜盼着自己回来。 陆元畅身后的亲军,都是铁铮铮的汉子,看到这一幕无不落泪,谁没家,谁没高堂,只是于他们这些军人来说,家只是个梦想,太遥远了。 哭了好一会儿,杨大娘与陆元畅才抑制住激动的心情,杨明抹去泪,说道:“地上凉,阿元快起身,这一路赶来累了罢,进屋,大伙儿都进屋,你干娘昨夜听闻你要回来,整宿没睡,一直在为你做好吃的。” 杨大娘把陆元畅扶起,细心地拍去她膝头的雪渣,在杨大娘眼里,陆元畅只是自己的孩子,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统兵千万的太平侯,紧紧地握着陆元畅的手进屋,忙碌着将备好的饭食弄热给陆元畅。 亲军们在院中胡吃海喝,这些日子他们跟着陆元畅着实受了不少苦,陆元畅则是在屋内咪着杨大娘自酿的土酒,吃着暖烘烘的烧窝炖肉,心里也暖极了,这味道,还是小时候的味道,一点都没变。 “干娘,果儿可好?”陆元畅吃了个半饱,终于记起自己还有个闺女。 “好,果儿极好,老神仙时不时带她过来让我们瞧瞧,懂事极了。”杨大娘提到果儿,嘴便闲不住,骄傲地说道:“果儿如今学医,认得好多草药,武艺也不错,听老神仙说来年便要教她把脉。年初村里闹瘟疫,幸亏有老神仙,不然咱们村怕是要死绝了。” “瘟疫?”陆元畅疑惑地问道。 “这些年你在外头打仗,与家里不通消息,自然不知。今岁春季,不知怎得村里人接连病倒,后来死了好些人,村长请了县里的郎中过来瞧,说是瘟疫,郎中命人将尸体烧了,留下一方子便不愿再来。那方子不管用,村里一直没有起色,正当大伙儿想着是否搬离之时,老神仙下山了,他赠医施药,才把咱们村救了回来。后头老神仙带回果儿,果儿哭得死去活来不愿上山,老神仙哄不住,我舍不得便让她在家里住了些许日子,后来果儿与老神仙慢慢熟了,才不情不愿上山去了。”杨大娘心疼地说道。 陆元畅听着不是滋味,那心一揪一揪地疼。 “上山之后也不知老神仙施了什么仙法,果儿去了到是欢喜,听说她整日领着小团子把老神仙的草庐搅得鸡犬不宁,珍贵草药一片片弄死,医药典集全翻乱了,每回老神仙下山,都没了以往的仙气,直说收徒不慎,其实心里头就欢喜咱们果儿。”杨大娘得意地说道。 “呵呵,果儿淘气,回头我收拾她。”陆元畅闻言乐不可支,原想着果儿从小不喜言笑,上山到是变了个人。 “你可别,咱们果儿机灵,闹些又怎的,她师父也没说什么,女娃娃不宠着疼着咋行,回头你生个大胖小子,怎么收拾我也不拦着。”杨大娘闻言立刻急了,果儿可是她的贴心小棉袄啊,谁都不许动。 陆元畅无奈地笑了,要说她如何舍得下手治果儿,用过饭,洗过脸,陆元畅换上了杨大娘为她做的衣服,便独自上山去了,并留话给亲随,命他们去汾城陆府备好马车等一应物品送来洛溪村,为村民发放年礼。 如今洛溪村已大变样,成了临川地界的第一村,听说太平侯微服回乡,村民都激动万分,争相奔走相告,不过当他们集结之后到得陆家老宅之时,陆元畅早上山去了。 陆元畅不辞辛劳,运用轻功飞快在林间穿梭,眼下她很心急,极想看看自家闺女淘气成啥样。在天黑之际,她终于到达神秘山谷,穿过幽深狭径,便看到一个小小人儿蹲在药圃前,摆弄着不知名的草药,她的身边,趴着一头极为强壮的狼。 “啊呜~”小团子极为敏锐,陆元畅才出狭径,便已嚎叫。 果儿听到小团子尖锐的叫声,便知不是师父回来了,他们这里极为隐蔽,无人能进入此地。果儿立马起身,扭头看过来,便见到一个衣着素净,但一脸风尘的陌生人,而此人却是紧紧盯着自己,活似要吃了自己一般。 “你是谁?” 脆脆地声音进入陆元畅耳中,陆元畅不敢相象面前这个小人儿便是自己的闺女,那眼睛似顾小芙,那轮廓与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不再如自己刚走时那般稚嫩,五官长开了,漂亮极了,眼睛带着山里特有的灵气,黑溜溜警惕地盯着自己。 “我是你阿爹,果儿。”陆元畅欣慰地笑道,没想到她能有个如此出色的闺女。 “你骗人,我阿爹在打仗呢!”果儿早不记得陆元畅的样子,只记得顾小芙与她说陆元畅去打坏人了。 “打完了,阿爹回来了。”陆元畅缓步走到果儿面前,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想伸手摸摸果儿。 谁想果儿一个轻跳,便退了好几步,到是小团子,还记得陆元畅身上的味道,上前小心地舔着陆元畅的手。 “小团子这般大了?娶媳妇了没?”果儿的躲避,令得陆元畅有些伤心,不过总归是自己的闺女,血浓于水,这亲情怎么也断不了。 “呜呜。。。”小团子被陆元畅摸头很受用,趴在地上极为乖巧,果儿这才有些相信,再次问道:“你真是我阿爹?” “如假包换。”陆元畅感叹顾小芙心细,从怀中摸出一只小金手镯,对着果儿说道:“看,这是你阿娘给我的,与你手上的可一样?” 果儿认真地看着那个手镯,果然与自己所戴的一模一样,这才怯怯地挨近陆元畅,低声叫道:“阿爹。” 轻脆的声音,可让陆元畅的心都化了,她一把抱着果儿,亲了又亲,起身向草庐走去。进门一看,发现屋内无人,便问道:“你师父呢?” “师父去了山那头,明日才归。”果儿小手搂着陆元畅的脖子,一点也没有放开的意思。 “他留你一人在这里?”陆元畅闻言,微皱眉,果儿才五岁,老郎中怎的这般粗心。 “有小团子陪我。”果儿到是习以为常,挨着陆元畅讲些山上的趣事。 陆元畅听着听着,真心后悔当初怎会把小圆子送给王超了,山里清冷,多条狼陪着总好些。此时天色已暗,陆元畅肚子早饿了,便带着果儿去厨房做饭。 “阿爹,果儿来。” 陆元畅看到果儿熟练地烧火,踩着常用的小板凳,小胳膊拎起于她来说有些沉的锅铲,极为认真的炒菜。陆元畅那心啊,别提有多疼了,堂堂太平侯府县君,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闺女,居然五岁便已学会照顾自己,这要是让顾小芙看到了,指不定怎么哭呢。 “果儿,阿爹来。”陆元畅一把抱下果儿,自己亲手上阵,她活了二十多年没做过几回饭,今日便为闺女做一回。 果儿开心地搂着陆元畅的腿,就在一边看着,虽然陆元畅动作很是忙乱,但果儿心里高兴极了。果儿喜欢山上,可是更喜欢爹娘,她不懂为何爹娘会把她扔在这里,她一直以为爹娘不要自己了。 陆元畅手忙脚乱做了一顿不太像样的饭,不顾自己饿得直叫的肚子,亲手喂果儿吃。 “来,一口饭,一口菜,咱们果儿快快长大。”陆元畅喂得极小心,怕自己手重伤到果儿。 果儿吃着吃着,便哭了起来,陆元畅见到小人儿眼泪直流,一下慌了神,将果儿抱在自己腿上,软言细语地哄着:“咱们果儿乖,不哭,是阿爹不好,这回阿爹接你去见阿娘,到时让阿娘给果儿做新衣裳,做好吃的,阿爹带你去街市玩,京师可热闹了,有唱戏的,杂耍的,捏糖人的,画脸谱的,果儿要是愿意,咱们去皇宫里玩。。。” “果儿要阿娘。。。”果儿这回可找到了发泄渠道,陆元畅越哄,她越是哭得起劲,陆元畅终于感受到老郎中的无奈,这娃咱实在是哄不了啊。 用过饭,陆元畅笨手笨脚给果儿洗香香,陪着果儿讲故事,果儿喜欢听陆元畅在战场上的事,也不怕砍人流血,反到觉得那些极有意思。 月过树梢,果儿终于含笑入眠,只是小手却是紧紧抓着陆元畅的衣角。陆元畅亲了亲她的小脸,一时思绪万千,如今天下安定,她也不想果儿再回山上,只是已正式拜师,果儿的去留还得与老郎中商议。 清晨,一大一小都早早起身,在草庐前面的空地上练功,陆元畅见果儿练得极认真,便试探她的武艺。大半年的习武,果儿惊人的武学感悟让陆元畅心惊,虽然人小力薄,但脚底的步伐,却是极为迅速,招式有板有眼,内里还有些许内劲。 “哈哈,将军果然来了。” 陆元畅转身一看,见是老郎中,忙拱手行礼道:“一别多年,老先生风采依旧。” “师父,您回来啦~”果儿拖长音,飞快跑去拉着老郎中的手。 “老啦,怎比得上将军英武。”老郎中摆手,引陆元畅进屋。 果儿乖巧地为两人泡上茶,便一本正经跪坐在老郎中身旁,看得陆元畅心里不是滋味,她好好的闺女,咋就变成这老家伙的童子了。 “老朽算着时日,想是将军该来接果儿了。”老郎中慈爱地摸着果儿的头,果儿这个小机灵对着他甜甜笑着。 “贱内对果儿甚为思念,眼看春节将至,我便来接果儿回京,一家团聚。”陆元畅点头道。 “果儿乖巧,老朽实不舍她离去。不过骨肉亲情自是大事,老朽亦不敢挽留,只是过完节,将军当将果儿送回。”老郎中缓缓说道。 “老先生,今天下大定,世道安宁,你俩一老一小在山上我等实为担心,我与贱内商议过,想接老先生回京颐养天年,如此果儿也能常伴您左右,学些真本事。”陆元畅思寻着说道。 “老朽已年迈,只愿寄情山水,安静度日,京师喧嚣,老朽去了怕是没几年的光景。”老郎中婉拒道。 当初陆元畅答应老郎中的要求,有着众多考虑,她没想到能如此快速平定天下,眼下想要回果儿却是有违诚信,刚才那些话已是极限。 “如此,在下便领果儿回去了,待积雪融化,春回大地之时,在下亲自送果儿回来。”陆元畅叹气道。 “果儿,回屋收拾一下,跟你阿爹去罢,记得要时时练功,日日读书,莫要贪玩耽误功课,师父等你回来。”老郎中不舍地摸着果儿的头,殷殷嘱咐道。 “果儿舍不得师父。”果儿钻进老郎中怀里扭了好久,才闷闷不乐地自己收拾行装去了。 “老先生,这些是在下近年搜集的医药典集,望老先生笑纳。” “呵呵,将军若送些别的物什,老朽定然不要,这些书籍,到是正中老朽下怀。”老郎中笑呵呵收下了。 日头已高,陆元畅不愿耽搁时间,背着果儿离开了神秘山谷。 第150章 芙娘又有喜 果儿趴在陆元畅背上,很得意,跟着阿爹待遇太高了,阿爹轻功好,又心疼自己,背着她稳稳当当的,不时还说些笑话逗她。果儿跟着师父的时候,师父一向随手一拎,就这么把自己拎下山的。 果儿小手牢牢地搂着陆元畅的脖子,见陆元畅额头冒起了汗,便拿了自己的小帕子给她擦擦,陆元畅心里甜滋滋的,捏着果儿的小手直亲亲,把果儿痒得咯咯笑,轻脆的声音,回荡于山间,伴着鸟鸣,好不恬静。 下了玄云山,果儿执意要自己走,陆元畅一时觉得把果儿扔上山算是一件好事,她见惯了贵族公子小姐的不良言行,想到若是果儿也长于富贵乡中,不定被家中几个妇人宠着啥样了,若是如王敏那般,她还不得拔剑自刎。 别看果儿年幼,轻功还算可以,勉强能跟上陆元畅有意放慢的速度,两人有说有笑,在夜半时分到达洛溪村。 此刻的洛溪村,当是一片寂静,但娘儿俩到时,却被村里热闹的景象惊呆了。大红灯笼高高挂起,自村里一路延伸至山脚,所有村民都翘首以盼,见到一大一小出现,村民齐齐下跪。 “草民恭迎侯爷,小姐。” 果儿见状,立即收起笑意,小身板立得直直的,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陆元畅牵着果儿的小手,慢慢走近,沉声问道:“你等在此地作甚?” “回侯爷的话,我等在此恭迎侯爷,小姐回村,我洛溪村饱受战乱,灾害之苦,因是侯爷善心,惠及乡里,才有了洛溪村今时今日的好日子,村民自发在此等待,感谢侯爷再造之恩。”花村长激动地说道。 “你们的心意本侯收到了,本侯原是洛溪村人,这些当不得什么,如此之晚要村民在此久等实不应该,大伙儿快起身罢。”陆元畅温和地说道。 “谢侯爷大恩,我等感怀于心。”村民齐齐磕头起身。 “陆五,东西可曾运到?”陆元畅沉声问道。 “侯爷,一切都已备妥。”陆五拱手答道。 “众乡亲,本侯微服回乡,叨扰了,明日卯时于陆氏祠堂祭祖,届时由花村长主持发放年礼,算是本侯的一点心意,大伙儿切莫嫌弃。”陆元畅温和地说道,洛溪村是自己自小到大成长之地,不管如何她对此村都有着极深的感情。 “草民谢侯爷。”众村民闻言,又跪又拜。 虽说陆元畅遣散了村民,但明日一早祭祖,还有极多的事需要筹备,花村长选派得力之人跟随陆家仆人操办,其余村民因着喜庆而通宵无眠。 陆元畅将果儿扔给杨大娘,自己在陆家祖宅听仆人禀报。原本陆家的佃户都已成了庄头,他们详细汇报了临川县地界的田地产业,因着顾小芙操持有方,陆家的田地进项极多,陆元畅很是满意。 “禀侯爷,小的有件事不知当不当讲?”陆良是顾小芙指派留在老宅看家护院的总管,亦是看顾果儿的得力之人。 “说罢,甚事?”陆元畅喝茶提神,这些时日她真是累坏了。 “凤阳村顾老爹顾大娘年初去了。”陆良小心说道。 “因何?”陆元畅挑眉道。 “年初瘟疫,咱们附近这一片死了好多人,顾老爹与顾大娘没熬住。”陆良知晓顾家与陆家的根源,这话回得极心惊。 “死便死了,早去早超生。”陆元畅皱眉道。 “夫人曾应了顾大娘每月二两银子支应,小的不知往后可还给顾家?”陆良问道。 “既是夫人所允,往后依例给便是,你时时留心顾家举动,若是作奸犯科仗势欺人,就将他们赶出临川地界。”陆元畅沉声说道,不管顾家如何卑鄙,养大顾小芙是实情,想当年局势如此吃紧,顾家能保顾小芙一条命,于陆元畅来说便是天大的恩情。 几两银子能让顾家过得好些,何乐而不为,陆元畅估摸着顾小芙虽对顾家心寒,但心底总有一份念想。 “小的明白了,侯爷早些歇息。”陆良悄悄退下,使唤了奴婢伺候陆元畅。 清晨,鸡鸣三遍,陆元畅疲惫起身,由丫鬟伺候梳洗,穿戴正装,接了也着正装的果儿进陆家祠堂祭祖,鞭炮不断,鼓乐齐奏,洛溪村热闹非凡,邻村有消息灵通之人也都趁夜赶来观此盛景。 陆元畅表情肃穆,身边的果儿亦是沉着,面对如此庞大的阵势毫不怯场,跟着陆元畅跪于祠堂正中磕头。 “果儿,你可知我陆家祖上何许人也?”陆元畅看着祖家祖先的牌位,问道。 “阿娘说过,咱们是军户。”果儿利落地答道。 “何为军户?”陆元畅问道。 “保家卫国。”果儿严肃地答道。 “阿爹今日位极人臣,光宗耀祖,这些是如何换来的,拿命换来的!”陆元畅看着陆正风的牌位,怔怔说道:“如今天下太平,百业待兴,你受我与你阿娘恩荫,生于安乐,长于富贵,但你时时要记住,祭台上的那些人,都为我大周流过血,失过命,我陆家如今所有荣耀,来得并非理所当然。你当居安思危,恪已做人,可曾明白!”陆元畅看着小小的果儿,眼中尽是孺慕之情,她怕陆家子孙安于享乐,不思进取,丢了家业事小,丢了命才事大。 “果儿明白!”果儿对着牌位重重磕头,其实她现下并不明白陆元畅在说什么,陆元畅这番用血用命换来的经验教训,她直至十年后才深有感悟。 牵起果儿的小手,出祠堂接受众人参拜,陆元畅极为大气,不仅洛溪村民人人都得年礼,其他村的村民亦人手一份,无有落空。消息传出,陆元畅仁德之名响了起来,声势一时盖过了宋定天。 诸事处理完毕,陆元畅带着果儿及杨家二老去了汾城,一路上陆元畅只知吃睡,果儿每时都挨着陆元畅,自个儿看书玩乐,也不吵闹,极为乖巧。 按陆元畅的想法,这回她要带杨家人一同进京,但杨家人都不同意,只愿在汾城团聚,陆元畅无法,只得带了果儿回京。 马车行路颠簸,陆元畅心疼果儿,到奉关之后便换了水路,安江直通京师,有太平侯府标旗一路畅通无阻,陆元畅歇了几日缓过劲来,便带着果儿每日在夹板上看风景,路过大镇,也会下船逛逛。 “阿爹,你看,那里有人喷火。” “阿爹,猴子会钻火圈。” 可怜的陆大小姐,在家时被顾小芙拘着,后来上山学艺,几时见过如此热闹的街市,眼都看花了。 果儿在一处地方停了下来,大眼睛怔怔盯着摆摊的手艺人做面人,手艺人活做得精细,手极为灵巧,几个搓揉翻叠,一只小老虎便成型了,果儿看得极为入神,小嘴微张着,把陆元畅及身后的亲军都看乐了。 “小姐,这老虎喜欢么?小的送您如何?”陆五那般粗犷的人,如今缩着身子轻轻柔柔的说话,几个亲军看得直发冷,不过对上他们娇滴滴的小姐,谁也不舍得大声吼啊。 果儿眼珠子转了一圈,没理陆五,抬头对着陆元畅讨好地说道:“阿爹,我想让老爷爷给我捏三个小人,一个阿爹,一个阿娘,一个果儿,可好?” “成,老汉,你得捏得像些。”陆元畅微笑道。 老汉在街上卖艺久了,眼毒,只一眼便知陆元畅等人不寻常,他拿出了压箱底的功夫,极为用心地捏着,因着做功精细,到是花了些许时间。 “小姐,给。”老汉将陆元畅与果儿的面人小心递给果儿。 “阿爹,你看,真像!”果儿紧紧拿着,稀罕地眯眼直笑。 “公子,不知夫人形貌如何?”老汉拱手问道。 “我来说,老汉捏便是。” 陆元畅闭眼,嘴中缓缓说出顾小芙的样子,乌黑的长发,白晰的面庞,灵动的杏眼,精致的嘴鼻,众亲军一时觉得自家侯爷真是将夫人疼到骨子里去了,那些精确的描述,非心上人无可知晓,而老汉亦是功力深厚,当陆元畅话毕,老汉已将雏形捏出,在陆元畅点头认同之下,老汉精细地修饰。 “阿娘,这是我阿娘!”果儿不记得陆元畅,但对顾小芙却是不会忘怀,当老汉将面人递给她之时,果儿终是没了小大人的样子,激动地喊道。 “好,赏。”陆元畅一把抱起果儿,与她一起看着一家三口的面人。 “谢公子,谢公子。。。”老汉捧着一锭二两整银锭,激动地不住弯腰谢道。 因着顾小芙的面人,果儿想极了阿娘,陆元畅也就不再四处逛悠,令官船加速回京,碧波荡漾,旌旗飞扬,腊月二十五,陆元畅等人终于到达京师渡口。 “侯爷,您总算回来了,小的命人在此等了好些日子,可把您盼回了,哟,咱们大小姐这般高了。”陆二见到陆元畅,心里可是松快不少,夫人天天催,他都快扛不住了。 “你们都起罢,成日跪着作甚,家里可好,夫人可好?”陆元畅欢喜地问道,回家这心情就是畅快。 “前些日子夫人诊出喜脉,便被宋老夫人接去宋府了,小的等人恭喜侯爷大喜。”陆二说起这个,又是欢快的磕头,他们陆家如今真是时来运转啊,这回夫人铁定得生个少爷。 “什么!”陆元畅不敢置信地问道,神色有些僵硬,有喜了,怎么会又有喜了! 果儿捏着装面人的精致小盒子,也是一脸的面瘫样,有喜是有身孕罢,她在书上见过,师父也与她说过,她阿娘这是要给她生小弟弟小妹妹了? “夫人有喜了,侯爷大喜啊。”陆二不明白他家侯爷这是怎回事,难不成是惊喜过度的反应么? 陆元畅愣了良久,才终于反应过来,不过这次她自然不会再怀疑这胎不是自己的,不过这么大的消息,着实让她有些难以接受。有喜,生孩子,无房事,她又得素上一整年?生孩子辛苦,生不下来丢命,她的芙娘能挺过这道槛? 真是悲喜交加,幸好还有个相对冷静的闺女,果儿拉了拉陆元畅的手,脆脆地说道:“阿爹,咱们去见阿娘罢。” 第151章 芙娘展才 陆元畅抱着果儿,在京城大街上飞奔,别管刚听闻顾小芙有孕如何惊讶,此刻她沉浸于强烈的惊喜之中,整个人神彩飞扬,她策马疾驰,只盼能快些见到顾小芙,与其分享这一喜悦。 果儿见路上行人仓皇而避,有些害怕,想让陆元畅慢些,可是小嘴刚张开,便灌进一大口冷风,令得她不住咳嗽,陆元畅忙拉了自己的大氅将果儿包进怀中,一手稳稳地抱着小人,一手甩着缰绳。 一路行来,鸡飞狗跳,怨声载道,但当民众看清是太平侯之时,人人噤若寒蝉。在这个京城里,有些人,上至贵族,下至平民,都无人敢得罪,太平侯陆元畅就是其中之一。曾经的沙场辉煌民众只是道听途说,但自入京后她为元朔帝血洗朝堂却是大家亲眼目睹。菜市口罪臣及其家眷的血还未洗净,时至年节依旧有朝臣锒铛入狱,镇北军彪悍的作风令人闻风丧胆,为“玉面飞将”这个称号抹上了厚重的血色。 陆元畅带人扬长而去,苦了陆二等仆人,在陆元畅身后为她收拾残局。陆二忙碌地命人将摔坏的物什登记在册,以便估算赔偿,伤者送往医馆,好生治疗,民众见状无不受宠若惊,心中对陆元畅的怨念彻底消失,只觉得太平侯府体恤百姓,有仁者之心。陆二一边心疼自家银子,一边暗自赞叹顾小芙有先见之明,他眼下所作所为皆为顾小芙授意,为的便是维护陆元畅的名声。 陆元畅到得宋府门口,便有门房之人上前伺候。 “小的给姑爷请安,姑爷大喜。”因是自家人,门房以半礼相待,眉飞色舞地巴结着陆元畅:“还不快去向夫人与小姐通报,姑夫领着表小姐回来了!” 陆元畅笑眯眯地下马,关心地问道:“小姐安好?” “好,小姐好着呢!小的听二门子上的婆子说,小姐能吃能睡,未见害喜之状。”门房弓腰回道。 “如此甚好。”陆元畅点头,领着果儿快速进院,后头自有亲随打赏一干人等。 陆元畅行至二门处,宋夫人所派丫头便已在此等候,领人进内院,直至正院,宋夫人与顾小芙及宋家一干女眷便在院中相待,陆元畅乍见顾小芙亭亭玉玉,面色红润,大大的杏眼却是盯着身边的果儿直瞧,心中不禁酸甜交加。 “小婿见过岳母大人,见过诸位嫂嫂。” “果儿拜见外祖母,舅母,阿娘。”果儿虽孤居山林多时,但顾小芙所教授的规矩却是牢记在心。 “哎哟,外祖母的果儿终于回来啦~”宋夫人见果儿下跪,极为不舍,亲自上前将果儿抱起,神色激动地说道:“果儿,你终于回来了,可想死外祖母了!” “果儿也想外祖母,还有阿娘!”果儿甜甜地说道,短短的小胳膊搂着宋夫人,眼睛却是看向顾小芙。 顾小芙泪光盈盈,由屏儿扶着来到果儿跟前,用微颤的手不住摸着果儿的小脸蛋,眼中尽是孺慕之情。 “阿娘,果儿回来了。”果儿见到顾小芙,抛去了孩童不该有的坚强与沉稳,小脸挂着眼珠,小嘴扁扁,无声之中表述着自己的委屈。 陆元畅虽说给果儿换过衣服,可随从尽是军中之人,她自己从小也不知女孩打扮,顾小芙见果儿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衣服,小辫子也是歪歪斜斜的,哪有侯府小姐的样子,心里酸得不行,但见陆元畅不错眼的看着自己,心中对陆元畅的暗恼也只得按下。 “果儿乖,为娘日日记挂着你,没想咱们果儿长这般大了。”顾小芙抹着泪,感慨地说道。 “岳母,仪娘,外头冷,咱们进屋内叙话罢。”陆元畅见娘儿几个在院中哭开了,只得出声提醒道。 “瞧我这老糊涂,见了咱们果儿啥都忘了,果儿,咱们进屋。”宋夫人抱着果儿,带着一众娘儿们进去,而陆元畅则被宋定天的亲随领去了书房。 果儿进了正房,便被顾小芙带去内室,沐浴更衣,悉心妆扮,再出来之时,粉嘟嘟的精致小人,大红暗花罗裙衬得皮肤越发的白皙,浑身带着山中的清新之气,双眼灵动,竟如观音菩萨身边的玉女一般,几个宋嫂子们可是看愣了,只觉京城贵族的女孩子之中,没一个能比得上自家的果儿。 她们真是羡慕顾小芙,可这些年宋家依旧没生出一个女娃娃,宋家到了他们这一代,估摸着是没有女儿运了。 果儿按着礼仪,再次庄重行礼,软软地喊着舅母,把几位舅母的心都融化了,搂在怀里又是亲又是抚摸。 傍晚时分,宋府所有老爷少爷们都按时回府,迎接果儿这个宝贝,几个小少爷到是大了些,不好意思再缠着要抱表妹,只是一改以往的淘气,与果儿说话时和颜细语,一个个献宝似的把收藏的好玩意儿送给果儿。 “这些年,咱家聚少离多,身处战乱,无论是前线的男子,亦或是家中的女子,都着实不易。荣华富贵,高位名爵,不过是过眼云烟,如今时逢年节,咱们能一家团聚,才是最大的幸事。”宋定天感慨地说道。 众人闻言,唏嘘不已。皇位没了,宋家依旧得享尊荣,但若是人没了,便是再多的富贵也无法挽回。 “阿爹说的极是,我宋家已至鼎盛,盛极必衰,尔等必不可狂妄放纵,累祸家人!”宋文伯严肃地告诫弟弟子侄。 众人诺诺,经历了这一番大战洗礼,宋家每个人都极珍惜眼下来之不易的安宁。 团圆宴过后,陆元畅这才有机会与顾小芙独处,不过顾小芙心疼果儿,将她安排在正屋睡下。 “芙娘,你怀着身子,还是早些歇息罢。”陆元畅关心道。 顾小芙歪在炕上,只痴痴看着熟睡的果儿,一晃眼大半年过去了,果儿长大了好多,有些地方与以往所有不同,顾小芙细细搜寻着,牢牢记在心里,不能陪着孩子长大,是做娘的最心痛的事。 陆元畅见顾小芙不听劝,只得将灯熄了,才上炕,顾小芙便拉起陆元畅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 陆元畅不敢发力伤了顾小芙,亦不敢呼痛,顾小芙的心意她怎会不懂,可当初她如何能想到天下能平定,果儿既已拜师,便没有反悔的理由,陆元畅默默承受着顾小芙的发泄,直至温热的泪滴在她的胳膊上。 “芙娘,莫哭,别动了胎气。”陆元畅发现顾小芙咬累了,这才将人搂进怀中。 “陆元畅,你的心太狠了!”许是怀孕之人多愁善感,顾小芙抑制不住心中的怨念。 相逢的喜悦,掺杂着长女的远离,个中滋味交加,陆元畅一时无语,只是愣愣地看着房顶,思虑如何将出征之事道出。 顾小芙发泄过后,将自己挨进陆元畅怀中,拉起她的手覆在小腹上。那里如今依旧平坦,陆元畅静静地感受着小生命。 “欢喜吗?”顾小芙轻轻问道。 “如何不欢喜,只是心疼你罢了。”陆元畅温柔说道,可是内心复杂。 “太医时常来诊脉,梅娘又日日跟着我,不会有事的。”身为难产当事人,顾小芙想起产果儿之事的感受亦是心有余悸,不过这个孩子她盼了多年,为此不知吃了多少苦头,为母则刚,她会勇敢的面对。 “只可惜,此次我又不能在你身边陪着你。”陆元畅叹气道。 “听说西夏陈兵边境,皇上打算让你出征?”顾小芙闻言,平静地问道,她身处京城,阿爹又是掌权人物,消息极为灵通。 “今日岳父已告之,怕是过完节便要出征。”眼下能敌西夏者,非镇北军莫属,陆元畅责无旁贷。 “听闻西夏早有进犯之心,郭达明兵败,西夏本欲东进,时逢西夏太子乱政,我大周这才有喘息之机,不然彼时来袭,我大周危矣。”顾小芙抚摸着陆元畅的脸,说道。 “确实如此,如今太子谋逆被诛,料想开春便要重燃战火,芙娘放心,我必速速歼敌,在孩儿出生之前班师。”陆元畅无奈地说道,当年她陪不了顾小芙,如今亦然。 顾小芙闻言,却是沉默良久,陆元畅以为顾小芙心中难受,只得搂紧她以示安慰,谁想在漆黑幽静之中,顾小芙喃喃道:“阿元必不能速战速决,当养匪自重,顺势经营西境。” “芙娘,你说什么!”陆元畅不敢置信,这话谁说她都信,可从顾小芙嘴中流出,陆元畅却是惊吓之极。 顾小芙淡淡笑之中透着自信,如今,她是嘉和郡主,太平侯夫人,皇上的表妹,镇北郡王的唯一亲女,在统一战争中,她连同宋家及整个北境,为镇北军输出军械辎重,统一天下的大业中,她的功劳无人表彰,但知情之人都知,顾小芙功绩不可谓不大。 “你可知,三公主已被皇上秘密处死?”顾小芙冷静地问道。 “什么!回京之后还是。。。进京路上?”陆元畅翻身问道。 “死于汾城,将军府。”顾小芙庆幸她在将军府留有眼线,这个消息也是机缘巧合知晓的,而王超与宋定天怕是不知。 陆元畅几次张口,都无法说出一个字,正朔帝此举,着实过于冷血。 顾小芙怕陆元畅着凉,忙将她拉回被中,温柔地擦去陆元畅额头的冷汗,冷静地说道:“骨肉至亲尚且如此,何况你我。入京之后,皇上洗清朝堂,牵连甚广,关中南边亦有不少高官落马,你为皇上兵刃,当知之甚深。皇上封我阿爹为镇北郡王,却是给了一个虚职,天下兵马大元帅听起来威风,可兵权却是分给你与超表哥。更有甚者,北境之地为我阿爹封地,而镇北军则在你手中,阿元,你可曾想过,皇上为何如此做为?” “古来之争,总不过一个利字,北地为岳父与我之基业,倘若一山二虎,必要拼得头破血流。”陆元畅极为冷静地说道,只是铁青的面色被黑暗所笼罩。 “你若归隐,皇上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得到镇北军,你若计较,首先便要与我阿爹相争,此局甚是精妙。原想他待功臣甚厚,又是市井出身,当是感恩之人,谁能想到,他心思百转千回,既要面子,又要里子。”顾小芙心寒地说道,若正朔帝宽仁,她亦想劝陆元畅不要贪恋权势,可事到如今,手中无权无兵,可不是任人宰割。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若非顾小芙的善察,陆元畅险些被蒙蔽,料想精明如宋定天,亦是被正朔帝的亲情攻势所迷惑。 “芙娘安心,我自有应对,只是苦了你了。”陆元畅内疚地说道。 “你若安好,我等便安好!” 一语双关,那么多历史,不仅教会了顾小芙读书明理,亦是让她褪变升华。 第152章 果儿闯大祸 几日天伦,宋府笑声不断,特别是果儿小大人的模样,可把一家子给逗得不行。果儿在山里自由惯了,被拘几日浑身不自在,宋夫人无法,只得命宋时领着一干奴仆带果儿去逛集市,饶是如此,顾小芙依旧千叮咛万嘱咐,就怕自家瓷娃娃磕着碰着。 如今国泰民安,又是大年节,京师本就繁华,集市上好不热闹。果儿领着小九小白,身后跟着一大堆奴仆,浩浩荡荡,在拥挤的街市上穿梭,只是果儿人小鬼大,不耐烦一大群人跟着,她眼珠子一转,东弯西绕,很快就把人甩了。 如此,大伙儿看到的,便是一个精灵的贵族小姐,身后跟着两头强壮的白狼,迷失在长安大街上。 “小九,你知晓这是什么?” “小白,你觉得这个好看么?” 南边时兴物什多,且做得精致,果儿一双眼睛还真瞧不过来,她突然在某个地摊上见到眼花缭乱的脸谱,可是欢喜极了。 “小姐,可是要这个?”摆摊的中年汉子问道。 “嗯!”果儿羞涩地点头。 中年汉子将果儿看中的一个花脸谱递了过去,果儿拿起便往脸上扣,就着镜子,摇着小脑袋,“咯咯”笑不停。 “小九,这个咱们要了罢!”果儿将脸谱又戴在小九头上,甩着小辫子便要离去。 “喂喂,小姐,您还没给钱呢!”中年汉子急急喊道,不过他不敢随便拉扯一个贵族妆扮的小姐,只得张开手挡住果儿的去路。 “钱?”果儿疑惑地问道。 “这个脸谱十文钱,小的小本生意,还望小姐莫要欺负我等贱民。”中年汉子拱手说道。 “十文钱?”果儿依旧不解,真真是天可怜见,太平侯府的大小姐深居山野,哪里知晓街市上的物什得用钱买,就是陆元畅领着果儿,那也是身后的亲随给银子,那时果儿早离开了。 “十个铜板。”中年汉子掏出一个铜板,提示道。 “我没有这个东西。”果儿见很多人过来围观,有些局促。 “小姐既无铜钱,可否将脸谱归还小的?”中年汉子无奈地问道,他是升斗小民,指着这些脸谱换些铜钱好过个年呢。 果儿摸着顶在小九头上的脸谱,心中着实不舍,突然她灵机一动,问道:“我可否拿其他物什交换?” 中年汉子见果儿利索地摘下身上的一个小玉佩,心中一下子激动不已,如此上好的玉佩,都能买下他整个摊子了,不过中年汉子倒也实诚,忙摆手道:“小姐此玉太过贵重,如何使得。” “既够数,你便拿着。”果儿将玉佩塞进中年汉子手中,自径离去,那无视金玉的神情,像极了陆元畅少年时的作派。 “小的多谢小姐赏赐,多谢小姐!”中年汉子捧着玉佩,连连作揖,而边上围观民众,则是羡慕不已。 如此,果儿便欢乐地逛了起来,她所到之处,摊主无不欢迎,极力兜售自己的物什,果儿把自己身上的挂饰全拿去换了看上眼的小物什,欢乐之中到还记得师父给的手串不能送人。 宋时丢了果儿,急得都快疯了,发散奴仆满大街寻找,可长安大街人流攒动,果儿又有心避开,他如何能找得到。 二十年前,顾小芙的丢失是宋家的痛,若是此次果儿也丢了,他宋时不说被打死,宋家上下还不得闹翻,还有他那个年轻的小姑父,宋时想到陆元畅便不寒而栗。因着苦寻不到,宋时也不敢拖延,亲自回府禀明宋夫人与顾小芙。 宋夫人闻言,当场晕倒过去,顾小芙也是满脸苍白,摇摇欲坠。宋文季二话不说,一巴掌把宋时打得满口是血,根本不理儿子的惨状,急急差人告之陆元畅,自己则亲自带人去寻找。 陆元畅正在军中与下属商议出征事宜,亲随禀报宋府管家有要事求见,她以为是顾小芙身子有所不适,忙将管家唤进帐内。 “姑爷,大事不好,四少爷带表小姐去市集,可转眼表小姐便不见了!”管家战战兢兢地说道。 “你说什么!”陆元畅如何敢相信,一大堆人跟着,还能让个小娃娃跑掉不成! “四少爷说,表小姐到了长安大街,只转了几下就不见了,四少爷寻了好久都不见人,三爷已带人去寻,可。。。可长安大街。。。”管家见陆元畅面色越发不好,吓得不敢再说下去了。 别说陆元畅急了,镇北军的几个重要将领都吓得脸惨白。长安大街那是京师最为繁华之地,三教九流无所不有,商铺多,商旅多,歹人亦极多,就果儿这般穿金戴银的贵族小姐,难保不被人掳了去。 谁不知镇北军的给养是顾小芙操办的,谁不知顾小芙最疼的便是大小姐,谁不知陆家如今就这么一根独苗,这还了得,太平侯府要是没了大小姐,整个大周都别想安宁。如今陆元畅的权势,比之当年的宋定天有过之而无不及。 陆元畅知晓果儿有功夫在身,小九小白还跟着,看似妥当,实则不然,那些歹人的手段很是阴毒,强的不行,阴的还不行么!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政敌叛党,难保不会下毒手。京师不比偏远小县,丢了一个孩子哪里能寻得到。 “我欲调兵进城,戒严寻人,诸位如何看待?”陆元畅绷着脸说道,此举甚是不妥,可她没有时间,拖得越久,果儿越危险,一旦果儿丢了,想找到怕是难如登天。 “京城治安由京兆管辖,防务亦有禁军负责,我镇北军驻于城郊,无皇命不可进城,侯爷,请三思!”张成劝道。 “侯爷,我等进城,形同谋逆,如此作为,怕是皇上必要治罪!不若通知京兆,派衙役寻找?”冯怀也劝道。 陆元畅如何不知众人所讲,若是还在汾城,她哪里需要顾及这些。可是一想到果儿会被歹人所掳,她便无法理性对待。 “我陆府之事,不宜牵连镇北军。我只率本部亲军进城,皇上但有责罚,与尔等无干!”陆元畅掷地有声地说道。 短短片刻功夫,陆家一千亲军集结,陆元畅亲自领军开道,张成等人怕陆元畅心急误事,不顾株连之罪,舍命相随。亲军将整个长安大街封堵起来,一下子,原本喧嚣的长安大街鸦雀无声,所有市集之人都跪于大街两侧,战战兢兢。 “冯怀,你带人去寻果儿。”陆元畅铁青着脸说道。 “是,侯爷!” 清道戒严,路口封死,只要人还在长安大街,便不难寻找,冯怀才过了一会儿便回来报信,果儿找到了。 陆元畅策马奔去,只见自家闺女正坐在一个小摊子上吃臭豆腐,身边小九与小白也吃得欢,只是整条街都被士兵包围,她有些谨慎地观察着动静。 “阿爹,您来啦~”果儿见是陆元畅来了,这才展露笑颜,戳了一块臭豆腐递向陆元畅,孝顺地说道:“阿爹,这豆腐真好吃,您吃!” 陆元畅一肚子气,就这么发不出来,身旁的将领们也是颇为无奈,陆家亲军如此集结,都快背上谋反之罪了,谁想他们的大小姐,居然还顾着吃豆腐! “张成,你立刻带兵回营!梁保,你亲自去宋府告之夫人,小姐找到了,片刻之后我便带小姐回府。”陆元畅下马,坐于果儿身边,乖巧的果儿便将臭豆腐塞进陆元畅嘴里。 “侯爷,大小姐临危不乱,气定神闲,将门虎女,真乃侯爷之福!”冯怀见陆元畅面色不好,只得尴尬地宽慰,这些话还真是昧着良心啊。 果儿那般机灵,怎会察觉不到陆元畅不悦的脸色,如此大阵仗,全因她而起,果儿不明白这事的严重性,但自己单独跑掉却是大错。果儿小手捏着衣角,轻轻说道:“阿爹,果儿往后再也不乱跑了。” 看着果儿怯怯的眼神,陆元畅叹气,她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果儿稍懂事些,便在山里成长,无拘无束惯了,心思极为单纯,京师这潭深水,她如何能懂得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陆元畅回想自己刚进汾城,不也傻愣愣的被王敏捉去了么。 “果儿喜欢逛集市,便让人陪着,你若不见了,阿娘外祖母可不得急死。”陆元畅缓和着语气,耐心教导,身为孩子的母亲,她对果儿实在亏欠太多。 在大街上找人的宋文季,得知果儿的下落匆忙赶来,见到果儿乖巧地坐着吃豆腐,他一把将小人儿抱在怀里,失而复得的心情一涌而上,他们宋家,再也不能丢闺女了! 有了宋文季这个活宝,果儿也渐渐开朗起来,陆元畅耐着性子陪了一晌午,直到果儿累了才领人回府。 宋定天得到禀报,亲自领陆元畅等人入宫请罪,这事闹得颇大,整个京师都震动了,就在陆元畅陪伴果儿游玩的短短时间内,朝中数名重臣向正朔帝上折弹劾,其中包括宋家的姻亲——文丞相。 如此大事,无人与果儿提及,众人只是庆幸,果儿没有如顾小芙那般丢失。宋夫人才刚醒,便搂着果儿肝啊肉啊的叫着,顾小芙一边照看一老一小,一边暗自为陆元畅揪心。 整整一夜,宋家除了几个小的,所有人都彻夜难眠,直至破晓时分,宋定天才领着陆元畅回府。 “王爷,如何?”宋夫人焦急地问道。 “皇上以年节不宜刑罚为由,对阿元只是罚俸一年,向群臣表个姿态。”宋定天疲惫地说道。 “如此甚好,阿元往后行事当谨言慎行,莫要再让人抓住把柄。”宋夫人关心地劝道。 “小婿知晓。” 陆元畅与顾小芙回屋,顾小芙亲自为陆元畅更衣。 “芙娘,你一宿未睡,莫要劳累。”陆元畅制住顾小芙,由屏儿伺候洗漱。 待屏儿退下,顾小芙才问道:“皇上不予重罚,你与阿爹怎会入宫一夜?” “前头几个大臣苦劝皇上,要重重治我的罪,岳父与他们拒理力争,皇上顾念亲情亦不想治罪,这不费了不少唇舌。后来皇上与我等商议出征事宜,这一谈便至天光了。”陆元畅喝着浓茶,疲惫地说道。 “顾念亲情?情有可原?”顾小芙歪在陆元畅身边,细细品味着其中滋味。 “芙娘不必多虑,如今皇上正是用人之际,他既要依仗我御敌,便不会加害,只是。。。”陆元畅沉思。 “只是,这事依旧是把柄,如今不理会,那是你还有利用的价值,倘若。。。” “芙娘,我明白。”陆元畅打断顾小芙,不想让她明言。 顾小芙能知晓朝堂形势,对陆元畅来说是一大助力,但陆元畅不想顾小芙涉入太深,倘若今后正朔帝真要灭她,陆元畅也希望正朔帝能顾念亲情,对不知事的顾小芙网开一面。 但今日之事,着实闹大了。 陆元畅亲军进城无阻,可见镇北军对京师的控制力,皇上如何能不害怕,不猜忌,料想过不了多时,军中官员便会有大批调动。陆元畅此次把正朔帝得罪狠了,她再也不必犹豫是否归隐,倘若她交出军权,不仅正朔帝饶不了她,就是朝中的群臣亦是会落井下石。 既然被逼悬崖,那只能奋身而战了! 第153章 妻战妻随 不管边关军情如何紧急,不管各地叛党如何肆虐,正朔帝登基以来的头一回新年庆贺,操办得极其隆重。 虽先帝丧期刚过,不宜大肆庆祝,然于正朔帝而言,二皇子这个弑兄杀父的兄长,怎值得他为其守节,所上谥号,只一“戾”字,便以盖棺定论。 巍峨的皇宫,所有主道两侧,都悬挂着大红灯笼。黑夜降临,点起红灯,俯瞰之下,犹如无数巨龙,盘旋于宫庭之中。身处其中,那灿烂的明光,令人竟不知已至夜晚,好一副花团锦簇之象。 除夕夜,正朔帝大宴群臣,山珍海味,歌舞升平,宫人往来不断,正德大殿之内座无虚席。原想正朔帝出身民间,自当了解百姓疾苦,现今虽天下方定,但百姓饱受连年战乱,民间不易者甚多,而今这般挥霍景象,实令文丞相等忠直之辈不满。 陆元畅刚受责罚,本欲低调行事,但正朔帝似乎根本不在乎她领兵入城之事,宴上依然亲热无比,左一句舅父,右一句阿元,连连举杯遥敬,令得宋定天与陆元畅越发的小心翼翼。 “朕自幼失孤,全赖舅父姑父看顾,身在军旅,又得表哥阿元提携,朕有今日,宋王两家功不可没。文丞相忠义,京中世家公忠体国,不受‘戾帝’蛊惑,拨乱反正,亦大功于社稷。今日佳节之期,朕以此美酒,敬在座诸位,愿天下太平,大周中兴,四夷诚服!”喝到尽兴之时,正朔帝起身举杯,踌躇满志地大放豪言壮语。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恭拜,齐声附合。 “好!群臣齐心,天下安能不治!”正朔帝见百官诚服,自是豪气万丈,那隐忍了二十年的霸气与雄心,一时间因酒多而不能收敛。 无知之人,自是倾倒于正朔帝的皇家威仪之下,但心明之人,则不禁侧目,路遥之马力,日久见人心,原想扶持一个失意之人,庸碌之辈,朝堂还不是依然在自己手中,但这几月的血洗,以及当下的霸气,让得不少人有些心惊,甚至隐隐感到危机即将来临。 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朝堂之中,依然是前朝旧臣,虽大多有拥立之功,但到底非正朔帝亲手提拔,除了宋王陆三家,以及如文丞相这般纯臣,其他人都有落马之嫌。 自然,不管群臣是何反应,在如此庄重的庆典之中,绝大部分朝臣都得以嘉赏,以前几月的表现,赏赐各不相同。 宋文联姻,已是事实,正朔帝为彰显君恩,特旨御赐成婚,而身为中宫的娘家,正朔帝极为大方的恩荫了王超的两个兄弟为侯爵。 陆元畅本身犯大罪,正朔帝虽象征性地罚俸一年,然则他似要补偿,大手一挥,前朝所留之十二生宵琉璃鎏金镂空屏风,就这么轻飘飘赐给了陆家,所道名目居然是给果儿的见面礼。 这组屏风,实乃难得一见的稀世珍宝,在大周宫庭中已存近两百年,为太、祖定国之时的战利品,太、祖极其喜爱,故历代皇帝都珍之爱之,谁想正朔帝如此大手笔,着实令得群臣倒吸一口气。 “小女于国无功,怎可受此重赏,微臣请皇上收回成命!”陆元畅闻言,赶紧下跪请辞。 “阿元,咱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果儿为朕外甥女,些许之物如何不可?你为我朝奋战疆场,所流之血,所费之心,一屏风何足道哉!”正朔帝满不在乎地说道。 傲气如陆元畅,闻得此言,不由冷汗涟涟,一拜再拜,诚惶诚恐地推辞道:“微臣为大周之臣,为皇上之将,为大周开疆拓土,为皇上安定天下,乃份内之事。皇上心爱小女,是小女的福气,然则果儿年岁尚幼,如何受得起这份尊荣,微臣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爱护子侄,是他们的福气,但琉璃鎏金镂空屏风过于贵重,果儿怎配享有,皇上,老臣提议,不若换些寻常之物,哄孩子高兴便可。”宋定天连忙附议道,正朔帝这赏赐太过不寻常,万万是不能要的。 “朕身居皇位,君无戏言,阿元,你领旨谢恩罢!”正朔帝一再被拒,脸面有些挂不住,语气不由冷了三分。 “微臣惶恐万分,恕微臣不敢领旨。”陆元畅将头重重磕于大殿的花岗石之上,一下接站一下,只一会儿,额头便红肿一片。 “皇上此举,恐是不妥。”文丞相见两厢僵持,只得出面相劝:“古人云:‘为君者,无私欲,忌纵欲’,皇上即为圣君,当赏罚分明。琉璃鎏金镂空屏风,乃□□、之物,非万金之人不可享用,如此随意赏赐,恐天下非议,又让太平侯如何自处?” 文丞相不敢挑明,但话中之意,已极为明确,君即是君,臣只是臣,晋渭分明,不可混淆,就算陆元畅如何功绩卓越,都受不起太、祖之物。 而陆元畅,额头贴于冰冷之地,心中则是更为寒冷,正朔帝此举,无疑是捧杀,不断加恩于她,令得她受群臣排挤,受天下唾骂。今日若是收了这屏风,往后越级赏赐则会陆续而来,是想那时,她将背上挟功邀赏之名,亦有功高震主之嫌。 “文丞相所言极是,是朕唐突了,阿元快快起身。”正朔帝从善如流,只是在眼波之中,暗藏精光,此举深意颇多,若是受了,便是捧杀,若是不受,则让陆元畅等人明白,他们永远只是一个臣子,永远得听自己的号令。 一场看似闹剧的赏赐结束,大殿之中再次歌舞复起,因着正朔帝恩赏厚重,群臣不免有些兴奋,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好似盛世降临,阿谀奉承之言如流水般,向正朔帝奔涌而去。 陆元畅不着痕迹地向文丞相表示感谢,文丞相微微点头,她转过头,看向宋定天,发现宋定天若有所思。 直至子夜时分,正朔帝带领群臣,于正阳门城楼之上,接受百姓朝拜。天空之中,绚丽的烟火,如一团团盛开的鲜花,此花未谢,彼花又开,将整个北面天空映得火红火红,伴随着百姓如潮水般的欢呼,临高眺望京师这座繁华之城,心系天下皆为我有之心,怎不教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烟火再绚,终有熄时,四更撤宴,群臣回家。 陆元畅跟随宋定天,骑马缓行于恢复清冷的大街之上,两人都不语言,气氛有些低沉。直至看到镇北郡王府邸,宋定天才轻声问道:“阿元,你是否觉得老夫错了?” “未有,只是不能活得畅快淋漓,非小婿所愿。”陆元畅平静地答道。 “老夫亏欠你甚多。”宋定天此时,显得有些苍老。 “岳父何出此言?小婿得芙娘,幸甚!”陆元畅淡淡地说道,但话语掷地有声。 “谁坐上那个位子,都会变,都会累,都会孤独。”宋定天沉声说道。 “富贵不过一场梦,人若不死,梦终是会醒。”陆元畅抬头望天,发现因着那场盛大的烟火,天空被蒙上了一层浓浓的灰烟,令人无法看清闪闪星辰。 回到顾小芙的清幽小院,正房之中有着一抹微暗的灯光,瞬间温暖了陆元畅冰冷的心,走进屋内,不出所料,顾小芙正歪在炕头看书,等着自己。 “芙娘怎不睡,眼看天要亮了,咱们还得进宫呢。”陆元畅心疼地说道,细心为顾小芙掖了掖被子。 “前头陪果儿睡了一会儿,半夜醒来,便睡不着了。”顾小芙注视着陆元畅洗漱的身影,柔柔地说道。 “果儿睡得可好?”陆元畅随意擦洗了一番,便上炕看看自己的闺女,只见果儿睡得香甜,小脸红扑扑的。 “果儿太机灵了,我们虽不与她说外头的事,可她今日一直很沉默,怕是知道些什么。”顾小芙担忧地说道。 虽然果儿迟早得为这个家做些什么,可是陆元畅与顾小芙都不愿让果儿太早知晓,只盼着果儿的童年能无忧无虑,快乐幸福,这是陆元畅与顾小芙都未曾得到过的。 “今日晚宴,皇上赏赐琉璃鎏金镂空屏风给果儿。”陆元畅亲了亲果儿的小脸蛋,回身搂住顾小芙说道。 “那可是太、祖之物,咱们万万不能接受!”顾小芙闻言,吓得小脸有些苍白。 “我推辞了,你放心。”陆元畅淡淡地说道,没将当时的险状详细告之。 顾小芙如何能放心,她眼下居然异常感谢西夏进犯,若非如此,陆元畅如何能牢牢掌握军权,如何还有自保之力。 “阿元,我不曾想过,进京之后会是这般艰难,还不若在汾城,天高皇帝远,你也不必如此谨小慎微。”顾小芙极为心疼陆元畅,若非陆元畅帮着宋定天打江山,她怕是早已解甲归田,逍遥自在了。 “说这些做什么,我不会让自己有事,也不会让你们有事,我有本事打进京,就有手段全身而退!”今日所辱,陆元畅深深记在心底。 顾小芙看着陆元畅坚毅的脸庞,一时极为感慨,这是她的陆元畅,一路走来,风风雨雨,从未压垮坚强的意志,她虽为女子,但依旧凭借自己并不强壮的双臂,为自己撑起一片天,甚至为大周带来弥足珍贵的安宁。 顾小芙很骄傲,在心疼之余,是满满的自豪,有几个女子,能如陆元畅这般建下丰功伟绩,她抛弃了女子的软弱,抛弃了做一个普通女子的权力,承受着太多太多的重担,不管在何时,陆元畅对自己说的那句话,顾小芙都能感到无尽的安宁。 “我在,不怕!” 抚摸年轻的脸庞,亲吻久违的柔软,唇齿相依,流转无尽情意,在困难面前,顾小芙一直在陆元畅身后默默支持,享受着陆元畅带来的安全与安定,那么从今往后,顾小芙不会再躲于她身后,她要站在陆元畅身边,两人携手并进,成功也罢,失败亦好,生死无怨,只道这一生,你欠了我的情,我还了你的爱,缘定三生,不离不弃。 陆元畅被顾小芙的主动挑逗得有些按捺不住,两人已多时未有亲热了,她翻身而起,轻轻覆在顾小芙凹凸有致的身子上,看着肚兜上的两点突起,身子一下子热了起来。 “别闹,果儿在边上呢!”顾小芙玉指轻点在陆元畅高挺的鼻子上,调皮地说道。 “是你先招惹我的!”陆元畅不甘心,这都多久没亲热了。 “我肚子里还有一个,你不怕么?”顾小芙妩媚地笑着,大大的杏眼,在灯光之下闪得极为明亮,长长的睫毛如小扇一般,微微颤动,极其撩拨陆元畅的心。 “你欺负人!”陆元畅被挑逗得不上不下,又气又急,可脾气偏发不出来,到后来,居然委屈地撒娇。 顾小芙抚摸着陆元畅披散的长发,不黑亮,不丝滑,但在烛光映照之下,委屈的小脸到是极具女儿之态,这种时候,顾小芙特别开心,自己身上之人,可是自己的女人哪! 玉臂微微用力,陆元畅被拉下,如愿以偿,终于尝到了那醉人的芬芳,花蜜交融,丝丝甜意浸润着看似坚强,实则柔软的心。 小舌交融,长发纠缠,肢体相依,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让陆元畅觉得幸福,她饥渴却又温柔地索取顾小芙所有的美好,令得顾小芙也抛弃了应有的矜持与理智,投身于灵肉交汇之中。 “阿爹,阿娘,你们在做什么!”果儿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身边半赤、裸的两人。 第154章 行前欢乐 “阿爹,阿娘,你们在做什么!”果儿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身边半赤、裸的两人。 魔音响起,两个大人瞬间停止了一切动作,只见得她们的宝贝闺女那探究的眼神,不由立马脸都红了,神情极其尴尬。 果儿见两个大人直愣愣地看着自己,而陆元畅还压在顾小芙身上,一时非常不快,狠狠推着陆元畅说道:“阿爹,不许您欺负阿娘!” 陆元畅不慎,一下子滑了下来,压到了顾小芙的头发,顾小芙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下在果儿眼中更坐实了陆元畅“家暴”的事实,果儿扑进顾小芙怀中,紧紧地搂着她,眼神戒备地看着狼狈的陆元畅。 如此一闹,陆元畅再也没资格待在炕上了,被果儿扫地出门,而顾小芙则深深羡慕陆元畅,因为她不必面对果儿一连串让人无法回答的敏感问题。 “阿娘,阿爹为何压着您?” “阿娘,阿爹把您身子都咬红了!” “阿娘,您的肚兜是被阿爹抢走了吗?” “阿娘,阿爹不是好人!” 顾小芙半宿没睡的脑袋顿时炸了,这些问题让她如何回答,吱吱唔唔之中,果儿坚定了陆元畅不是好人的想法,而顾小芙也只得将罪名让陆元畅去背,并告诫果儿不许把此事让别人知晓。 谁想果儿心疼顾小芙,早起便寻了宋夫人把陆元畅的“罪行”统统道出,弄得老人家的脸也是青一阵白一阵,直怪陆元畅与顾小芙太过放浪,也不知心疼肚子里的孩子。 在外祖母那边得不到助力的果儿,又寻了大舅母二舅母三舅母,一下子,整个宋府都知晓了陆元畅与顾小芙的“好事”,在所有大人讳莫如深以及压抑又暗笑的气氛中,宋家人艰难的将大年初一的早饭用过,回屋大妆,去宫里叩头了。 男子们在正德大殿跪拜正朔帝,妇人们则去了后宫,对着皇后空位叩头。正朔帝登基以后,自然收了不少女子,但他还是摆明态度,在王敏没入宫之前,并未册封高位妃嫔,眼下宫中女子虽有几个,都是一些低品级宫妃,没有资格登堂入室享受命妇跪拜。 后宫无皇后主事,一切礼仪从简,不过穿着厚重命妇朝服的顾小芙还是有些吃不消,更不要说她还得看着自家那个难以控制的闺女再做出惊人之举。 在前朝仪式结束后,正朔帝特命宫人将果儿带去瞧瞧。这一瞧,可是欢喜得不行,去哪儿都带着,果儿极为有幸一直陪站在正朔帝的龙椅旁,也不畏惧朝堂的庄重,她安安静静地看着下面恭敬的朝臣们,神情从容,极有模样,若是不知究理,还以为她是正朔帝的公主呢。 到得正午,一切事宜结束,正朔帝留了宋王两家,以及各地前来朝贺的远亲宗室,热热闹闹地用了家宴。 要说皇室,真真是凋零了,各地宗室虽数量不少,但五服以内的却屈指可数,正朔帝本想借此佳期提拔宗室,可是要么血缘关系太远,而略近的却是扶不上墙的纨绔,这让得正朔帝极不满意,只挑了两三个勉强堪用的留在京中。 不过,迎娶皇后的日子定在二月初五,宗室们此次来京,都得等到册封皇后大典结束后才回封地,不管能力有没有,他们得为正朔帝娶媳妇捧个人场。 其间,正朔帝不时问着果儿在山上的生活,话题有意向老郎中身上转去,不过果儿得了师父和阿爹的教导,硬是不提老郎中的事,装成啥都不知的样子,让得正朔帝极为失望。 转过大年初一,贵族们应付完宫里的事,便开始相邀聚会。邀请陆元畅的贴子自然是极多的,不过陆元畅一边需安排出征事宜,一边也想多陪陪妻女,且她有意低调行事,故而一概贴子都婉拒了。 当然,送进陆府的贺礼还是多得数之不尽,外头人一打听,谁想陆元畅整个年节都在老丈人家,不由京城也开始流传陆元畅“畏妻”的传闻,在年节的宴会中,刚毅果敢的太平侯再次成为众人的笑柄。 陆元畅听闻到是没啥想法,反正她在汾城时早习惯了,可是顾小芙听了,哪里能依,禀了宋夫人要回太平侯府。这个提议到是正中陆元畅下怀,宋府人丁旺盛,自小独居的陆元畅不太习惯,只因担心顾小芙的身子,这才愿意待在宋府。如今能回家,当然是再好不过。 宋夫人舍不得,但顾小芙这一次态度很强硬,宋夫人无法,只得派了身边信任的嬷嬷陪着去侯府伺候,为其安胎。 “回家真好~”顾小芙搂着果儿,对陆元畅甜甜笑道。 “那是,咱终于翻身做主人了!”陆元畅因着心情舒畅,轻挑地偷香了一下,见自家闺女冷冷地看着自己,陆元畅极为无奈,只得也香了香果儿。 果儿擦掉小脸上不存在的口水,一脸嫌弃的样子,倒把顾小芙逗笑了,无声对着口型说道:“我有闺女!” 得瑟~ 陆元畅去外头处理府中事宜,顾小芙也是马不停蹄接管了府中内务,直到午后,才将诸事理清。 午后,阳光正暖,顾小芙陪伴果儿在暖阁的软榻上,认真学习,看着自家乖巧的闺女,顾小芙轻抚着略显怀的肚子,脸上尽是母性的光彩。 “果儿,阿爹没有欺负阿娘。”这几日果儿对陆元畅态度不好,顾小芙很是担心她们的关系。 果儿抬头,疑惑地看着顾小芙。 问题又兜回来,顾小芙想了几日的借口终于用上了:“阿爹与阿娘正在玩游戏呢。” “那个游戏好玩吗?”果儿才不信呢,分明阿娘身子被阿爹咬红了,阿娘表情也不是愉悦的好么! “阿爹与阿娘都喜欢。”顾小芙微红着脸,羞涩地说道。 “真的?”果儿再次确认。 顾小芙点点头,温柔地抚摸着果儿,说道:“阿爹最疼的便是咱们娘儿俩了,她快去出征了,果儿不可再生阿爹的气。” 好吧,果儿勉强答应,只是心里却想着,回头她也得找个人试试那游戏,别被阿娘骗了。顾小芙若知果儿如此想,不得一头撞炕头上去。 在侯府的日子,一家三口尽享天伦之乐,此后三人将天南地北各一方,故而都极珍惜这短暂的相聚。 晨起,陆元畅领着果儿练功夫,她如今的招式刚柔相济,比起以往更为扎实,而果儿亦是有模有样,步伐相当灵活,小小年纪,已有陆元畅两成的功力。 而这时,顾小芙则在厨房内,精心为一大一小准备早饭。她所做的,并非是贵族用的精致美食,而是在洛溪村时的早饭,传统的细米白粥,配上葱卷,咸菜炒肉丝,薄皮肉包子,自然,还有她独门的糕点。 简简单单,根本配不上太平侯的身份,可就是这些,让得陆元畅与果儿吃了一碗又一碗,直呼过瘾。顾小芙默默地看着,静静地为两人添粥,心里却是酸酸甜甜,既幸福又感伤。 她要的,便是如此简单的生活,粗茶淡饭也好,陋室粗衣也罢,只盼着日子能如此这般轻松惬意,可是,很多事已经回不去了。有时顾小芙也会想,她若不姓宋,不是宋定天的闺女,该有多好。 用过早饭,陆元畅便去军中,顾小芙则教导果儿读书,午后一同睡个美美的觉,到了晚间等陆元畅回府一同用饭,还是顾小芙亲手做的,还是洛溪村里那些简单但含着无尽暖意的菜。 华灯初上,一家三口行走在长安大街之上,陆元畅不要人跟着,自己一手抱着果儿,一手拉着顾小芙,缓缓而行,看灯,看人,吃小吃,听小曲儿,有时也去茶楼喝上一杯清香的功夫茶,还有一次,在顾小芙强烈地怂恿之下,竟去了百花楼喝花酒。 顾小芙知晓陆元畅有些时候会被人邀去青楼喝酒谈事,一直很好奇,也非不信任,只是好奇为何男子都爱青楼里的姑娘,在顾小芙的想象中,姑娘们如何能与家中贵妻相比。 不过去过一次,顾小芙才知内里究竟。姑娘们受过“上岗培训”,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歌舞表演,亦或是陪酒猜枚,一颦一笑,都透着若有似无的丰韵。狐媚之术,简直运用到了极致,把男子们的心挠得痒痒的,欲迎还拒,可不是大有味道。这些,如何是贵族女子能比得上的。 当顾小芙出楼之时,小脸早羞得红红的,小手在陆元畅的掌心中挠啊挠,嘴里的话却是冷冷的:“往后,你不许去青楼!” “哈哈~” 陆元畅可是乐坏了,不过晚上的福利却是顶顶好的,只见顾小芙穿着薄纱,玉体若隐若现,面带春桃,眼神既羞涩又挑逗,莲步缓行,腰肢款摆,见到陆元畅看傻的样子,那鲜艳欲滴的红唇微微挑起,无尽风情竟在那纯洁却又妩媚,高贵但又妖娆的小脸上,陆元畅顷刻间便匍匐于顾小芙的石榴裙之下。 “家有美妻,怎看得见外面的庸脂俗粉。”陆元畅的眼中,一直只有顾小芙。 身上之人,动作越发的激烈,顾小芙沉浸于其中,亦是不能自拔。陆元畅的味道在鼻间流转,陆元畅的双手在身上抚动,唯一的一丝清明,便是担忧肚子里的孩子。 “阿元,轻些,小心孩儿。”透着情、欲的沙哑声音,自那精致的红唇中流出。 屋中渐热,娇声响起,屋外的屏儿辗转反侧。如今她大了,或者说老了,女子到了二十尚未成婚,只是极少数,只不过这些年陆家太乱,顾小芙没功夫为她操办婚事。 但早已成熟的身子,在如此动人的声响之中,慢慢起了变化,屏儿有些艰难起身喝水,却看到正房门口有个小小人影。 屏儿顿时吓了一跳,待得她靠近,更是吓得满脸苍白,那小小人影,正是她的大小姐!屏儿赶紧将果儿抱离正屋,问道:“小姐,您不是睡下了么?” “小兔子坏了,我找阿娘。”果儿抬起小胳膊,将一个针织的小兔子给屏儿看。 “夫人睡下了,奴婢给您修可好?”屏儿也不等果儿是否答应,便抱着果儿回了东厢。 “屏儿姐姐,阿爹阿娘在做游戏是么?”果儿很执着,相当执着。 屏儿闻言,吓得手一歪,针便刺到了手指上,吮去血滴,屏儿结巴地说道:“是罢。” “好玩么?” “奴婢不知。” “那咱们来玩可好?” 一句话,把屏儿轰得五雷轰顶,她艰难地答道:“这个游戏,夫妻才能玩。” “原来如此。”果儿终于得到了所谓的答案,抱着小兔子安心睡了。 正房之内,已经战罢,到底顾小芙身子受不住,陆元畅不敢使劲折腾,只浅尝而已。 顾小芙慵懒地挨在陆元畅怀中,说道:“阿元,我打算把北境的产业拓展至京师关中,再慢慢移向南方西部,你到了西境扩军,不必担心粮草辎重。” “辛苦了,只是务必要保密。”陆元畅点头道,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放心,我已物色到了适合出面之人。”顾小芙知晓事情的严重性,她打着太平侯夫人的签章,自然不宜出面。 “如此甚好,回头我给你两份名单,一份是咱们在北境结交的,外头人大约都知晓,另一份则是我进京后经营的人脉,这些人,你若有需要,便去寻他们。”眼下的顾小芙已是商界大亨,陆元畅并不担心,这个名单,不过是保底的万全之法。 两人细细合谋了细节,相拥而睡,很快很快,她们便要再次分开,而这一次,或许会很久。 第155章 里应外合 欢乐的日子如流水,无声无息滑过。 正月二十,镇北军于京师西门集结,带着肃杀的威武之气,跟随他们永胜的大将军,准备踏上保家卫国的征途。 阳光极其灿烂,陆元畅一身戎装,在点将台上,接受正朔帝的虎符。 “征西大将军,我大周的边疆,拜托你了。”正朔帝镇重地将虎符递到陆元畅高举的双手中。 “末将定当舍生忘死,不负皇上信任!”陆元畅高声答道。 “起程罢,一切保重!”此时的正朔帝,既有皇帝的威仪,又有亲人的关怀,在民众面前,表现的极为得人心。 陆元畅翻身上马,带着她的百战之师,开赴疆场。 在拥挤的人群中,陆府奴仆簇拥着顾小芙与果儿,静静为陆元畅送行。陆元畅在行至她们面前之时,没有表现出儿女情长,所要说的,所要做的,前几日都已安置妥当,她走的很安心,因为她的身后,有顾小芙支持着。 “阿娘,阿爹威武。”果儿在顾小芙耳边轻轻说道。 顾小芙看着满脸崇拜的闺女,不禁淡笑,玉手捏着果儿的小手,向陆元畅挥动,红唇无声地说道:“保重。” 陆元畅轻轻点头,带着对妻女的愧疚,带着无尽的感慨,以及再也不想隐藏的雄心,绝尘而去。 是的,一直被命运推着向前的她,已经厌倦了这样的被动,这一次,她不再懦弱,不再躲闪,她不想再对人卑躬屈膝,亦不想自己的家人受到生命的威胁,她要挣脱困境,她要活得潇洒自在。 因着军情紧急,陆元畅行军极快,沿途州府全力配合粮草辎重供给,每当镇北军经过城市,城中百姓无不欢迎,在中州,在云湘,在甘州,镇北军的威名极为响亮,而镇北军严谨的军纪则是百姓更为看中的。 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这些地区的百姓,只知陆元畅,不知正朔帝,这是陆元畅收复失地,极力安民的显耀功绩,亦是她的资本。在京师,拥立新君的功劳是大伙儿一块儿分的,那么在这些地区,陆元畅的军功则无人能及。 当陆元畅过了云州,进入甘州之时,京师内举行了盛大的皇后册封大典,比之过年更为奢华。 从武威郡王府邸至皇宫,驰道全由红毯铺路,路之两旁,每隔两丈便有一名禁军戒严,每隔五丈便有一盏宫灯。华丽的彩带,一路将民众隔开,可民众在远处,亦是能清晰地看到由三十二名华衣宫人抬着皇后的舆轿,外面由黄金喷制,轿体镶嵌着各色宝石,特别是轿顶那个硕大的夜明珠,散发着淡淡的华光,将周围所有的光彩都压了下去。 长长的迎亲队伍,走了整整一个时辰才至正阳门下,乐师齐奏祝乐,由王超及几个兄弟一起,将王敏送进正阳门内侧,送到宗亲手中,王敏由宗亲带领,缓缓行至正德大殿。 正朔帝在大殿门口早已等候多时,见到王敏终是来了,正朔帝走下丹壁,亲自将王敏迎至大殿之内。 乐曲更换,册封皇后之乐响起,礼部尚书宣读封后诏书,正朔帝亲手为王敏带上皇后的象征,凤冠!两人携首,同坐于宝座之上,接受群臣的跪拜。 正朔帝那丑陋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令得脸上的伤疤更为恐怖。于他而言,娶王敏是为了笼络王家,以此抗衡宋家与陆家,就算王敏以前声名狼藉,他都无所谓。 而王敏,亦是端庄地笑着,而且笑得特别风情。因为她入宫,并不是为了皇后宝座,家族荣耀,所有人都暗示她,三公主已回到后宫,她入宫后,便能与三公主厮守在一起,永不分离。 如此,同床异梦的两人,结成了这个世上最尊贵的夫妻。 无尽的礼仪很是累人,但顾小芙一直坚持着,作为高爵位的命妇,作为王敏的表妹,顾小芙无疑是陪伴王敏的最佳人选。顾小芙此次一反常态,不再如往常那般清高,而是尽力帮助王敏周旋于命妇之中,以此缓和与王敏的关系。 所有的一切,仅是为了陆元畅,只是为了陆元畅,以及她们这个家。 而王敏,在经历了如此之多的坎坷以后,终是懂事了。在王超以及武威郡王妃不断地劝说之下,她深深明白来自陆家的力量是极为强大的。只有她皇后的宝座稳当,她才能与三公主在宫中长相厮守,而保住皇后宝座,除了需要王家这个强力的后盾,也需要陆家这般的军中代表。故而,王敏待顾小芙礼遇有加,对于果儿的赏赐,更是独一份儿。 华丽的庆宴持续七日,才得以终了,而这时,顾小芙在万分不舍之下,命陆五亲自护送果儿回洛溪村,到了此时,顾小芙也明白了陆元畅的苦心,果儿身在洛溪村,由老郎中看着,才是最安全的。就算她与陆元畅失败了,正朔帝也寻不到果儿头上。 果儿走的时候,极委屈,平时稳重的小姑娘,此时却哭成了泪人,嘴中一直说着爹娘不要自己。顾小芙的心都碎了,送了再送,直到出城三十里,这才在宋文季等人的劝说下打道回府,而顾小芙一回府中,便病倒了。 这可愁坏了陆二,也愁坏了宋家所有人,所有人都指着顾小芙肚子里的孩子,若是有个万一,谁向陆元畅交待! 王敏知晓之后,派太医入住太平侯府,每日悉心照料,直到春暖花开,顾小芙才缓过气来,入宫谢恩,来去几次,到与王敏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只是王敏一直在宫中暗暗寻找,都未发现三公主的踪影,在一些隐晦之语中,顾小芙得知了这个消息,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细语宽慰王敏。 陆元畅于三月中旬到得西境重城——烈风城,但相比于她行军的急促,进城之后的陆元畅并未马上派兵歼敌,而是让将士安心休养,若有敌军来袭,只以弓箭退敌,严禁出城应战。如此三五回,西夏到是折了好些人马。 烈风城城墙极为高大,是郭达明当年悉心打造的军事重城,易守难攻。西夏若要进入大周境内,非破烈风城不可。西夏王在得知陆元畅的镇北军到后,自知陆元畅狡诈,镇北军骁勇,于是增兵十万,令得边境气氛越发的紧张。 “大将军,我镇北军才四万余,加上此地驻军也不过七万,西夏陈兵近二十万,这仗怕是不好打啊~”冯怀打探得军情,对兵力悬殊的现状很是担忧。 “谁说咱们要与西夏打了,挂免战牌,他二十万大军在边境,粮草辎重供应困难,拖上三五月,他自各儿便会撤军。”陆元畅满不在乎地说道。 “可皇上连连催促进军破敌,咱们也拖不起啊~”冯怀很纠结,他自然明白不能硬碰,可是皇命不可违。 “将在外,君命不授,不然,咱们解甲,让皇上自己去打呗。”陆元畅甩手,命梁保安排好防务,自己到是约见西境贵族喝酒去了。 要说西境,贵族们早被郭达明撩拨出强烈的反意,只是他们没想到郭达明入了京也会失败,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自打正朔帝登基,西境因着郭达明的关系,日子相当不好过,贵族被朝廷肆意盘剥,就是民众的赋税也比其他地区高上不少。西境有势力的贵族对正朔帝那是恨的牙痒痒,可是他们如今势单力薄,只能忍气吞声。 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陆元畅这个朝廷红人,造反派胜利者,大周最强势的大将军来了,可把西境贵族乐疯了。看看人家北境贵族,跟着陆元畅吃香的喝辣的,爵位升了,土地多了,权势大了,他们太眼红了。而陆元畅的为人,西境贵族早打听得一清二楚,厚道,仗义,只要跟着她,她就为你挡风遮雨,他们身上造反派的烙印,只需陆元畅的一句话便能消除,不跟她跟谁。 郭达明兵败,归究于陆元畅的勇猛,但眼下西境贵族却是不在乎这个旧仇,他们只恨正朔帝,谁让正朔帝登位自动当箭靶子呢。 陆元畅到烈风城之后,除了加紧防务,其他时间都在笼络西境贵族,如此两厢一拍即合,短短两月,陆元畅便拉拢了不少人,正所谓蛟龙入海,不翻腾出大浪誓不罢休。 不过,陆元畅不出兵,但也不能得罪了正朔帝。塘报时时呈上,今日小战,歼敌五千,自损三千,小胜,另日小战,歼敌三千,自损一千。这样的塘报不停地传至朝廷,间或要粮要晌,正朔帝一合算,陆元畅至烈风城之后,镇北军损了近万余,西夏损兵两三万,算是不错了。正朔帝如何能想到,这些军报皆子虚乌有,西夏因陆元畅不出战,已快气疯了。 不知不觉,京师入夏,顾小芙穿着轻薄罗裙,在廊下看陆元畅的家书,脸上时不时泛起甜甜的笑容。 “吾妻亲启,陆知行拜上。京师夏意甚浓,烈火亦是燥热,知行在军中,常念爱妻与幼儿,不知孩儿可还乖巧?西境之事已入佳境,上下一体,皆为我号令。吾拓军十万,时时操练,年后可堪大用。妻遣派之使,吾已收纳,此人善经营,已收西境万余亩地,十万大军粮草富余,贤妻勿忧。听闻王超表哥收纳五万精兵,皇上有意收归自用,不知详情如何?又闻皇上全国征兵,新兵之数达二十余万,不知详情如何?吾在边境之地,常念妻于怀,众人相邀酒宴,吾只饮酒赏曲,未有奴婢相伴,此地以传吾畏妻之风,吾每每听闻,都与有荣焉。。。” 顾小芙看着看着,便笑着流泪,手轻抚着半圆的肚子,温柔地说道:“阿爹记挂着咱们,她日子过得好不惨呢。” “夫人,起风了,咱们进屋罢。”已是妇人的屏儿,因着陆元畅不在,破例留在顾小芙身边伺候。 顾小芙由屏儿扶起身,慢悠悠地进屋,思量着说道:“屏儿,让陆二递牌子,我要见皇后。” “夫人,您身子重。。。” “不必担忧,我身子好着呢,这孩子与他姐姐一般乖,不吵不闹。”顾小芙打断屏儿的劝诫,执意要进宫,陆元畅的甜言蜜语她看到了,陆元畅所忧之事她更是看到了,皇上手中有多少兵马,她必须查清。 顾小芙让屏儿点上火,亲自烧了陆元畅的家书,虽然她们用密语沟通,可是为了安全,不得不销毁。 顾小芙一边由屏儿更衣,一边暗自盘算。陆元畅眼下凭借的便是手中的精兵,可是由于陆元畅消极应战,正朔帝对此已是不满。若正朔帝自己掌兵,那陆元畅的优势便荡然无存,而顾小芙最怕的,便是正朔帝调令陆元畅回京,遣派他人入西应战,那么她与陆元畅先前做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第156章 锦衣夜行 王敏接到了顾小芙求见的消息,特意安排顾小芙在第二日巳时入宫,单独接见。 王敏入宫也有几月了,这段日子她过得并不好,虽然正朔帝对待王敏相当不错,将后宫的大权基本都交给了她,时时会去她宫里坐坐,可是于王敏而言,这样似是被圈禁的日子极为难熬,特别是她久寻三公主不得,令得她很是焦燥。 王敏渐渐意识到,也许三公主并不在宫中,不然以她在宫中的权势人脉,怎会寻不到如此重要之人,而正朔帝平日在后宫之中,也没有奇异的表现。 毋庸置疑,王敏长得极好看,举手投足间散发的无限风情是顾小芙所不具备的,正朔帝很喜欢王敏,但正朔帝只在王敏宫中住了没几日,便被王敏以子嗣为重委婉地赶了出去。王敏不断挑选贵女充入后宫,将正朔帝推到别人那里。 这样的做派,前朝大臣很是赞扬,觉得王敏还是有可取之处。正朔帝即将而立之年,膝下空虚,别说是儿子,就是闺女都没一个,王敏此举无疑为自己增加了不少支持力量,可是事与愿违,正朔帝登基即将一年,后宫却是半点消息都没有,所有人都急,没有储君的皇权太不稳定。 不经意间,正朔帝不能生育的传闻开始在朝廷中流传,宗室蠢蠢欲动,更有方外人士叩门献策,正朔帝一边安抚朝臣,一边却是将方外人士收纳宫中,为其炼丹健体,早日生下皇子。 看似平静的大周,暗流涌动,端的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皇后,太平侯夫人求见。”宫女回禀道。 “快快请太平侯夫人进来。”王敏有些烦闷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臣妾叩见皇后。”顾小芙恭敬地行礼。 “好了好了,大着肚子还顾那些虚礼作甚,屏儿,还不快扶你家夫人起身,赐座。”王敏见顾小芙穿得很正式,觉得无奈之极,她与顾小芙如今关系极好,早言明不必拘礼,可是顾小芙呢,嘴里虚应着,自个儿还是做自个儿的。 “臣妾谢皇后。” 王敏待宫女将一应茶点果品上齐,便命人都下去了,连屏儿及自己娘家带来的贴身丫头都没留下来。 王敏虽掌着中宫,但对外界的消息并不太灵通,正朔帝有意为之之下,王敏只得从自家女眷或顾小芙那里听得一些重要的消息,不过她在正朔帝身边,有些消息亦是外界不能得知的。 “天气那么热,你身子又重,好好地进宫做甚?”王敏嘴上这般说道,但心里却想着怕是外头出了大事,不然顾小芙也不会巴巴跑来。 “听姨母说,皇后近来心绪不佳,臣妾一个人在家中也是闷得慌,便想着与皇后说说话。”顾小芙并不急着说事,因为王敏比她更急。 两个妇人,家长里短地说了一些琐事,这才慢慢转到正题上。 “侯爷前日来家书,说西夏兵强马壮,极不易对付,给皇上上了不少折子请求增兵,但都被皇上驳回,侯爷手里的兵越打越少,怕是再过不久便撑不下去了。”顾小芙含蓄地说道。 “这事也怪难的,皇上手里哪有兵可调,前日还问我哥哥要兵呢。”王敏叹气道,别看江山是打下来了,可守江山更难。 “听闻皇上一月前已下诏全国征兵,如今怎会向世子要兵?”顾小芙不解地问道,当然她是装的。 “哎,能征多少,国库空虚,缺粮缺饷,各部都在向皇上哭穷。本宫听皇上说才征了五万兵,一时也不能派去前线,不操练上一年半载,去了就是白白送死。如今本宫正思寻着,裁减宫中用度,替皇上挨过这个难关,待得夏税收上来,才能缓口气。”王敏对顾小芙极信任,也不多隐瞒,眼不眨地便将正朔帝卖了。 顾小芙闻言,两相一对,便明白陆元畅所言非虚,得了王超的五万精兵,再有五万精兵,可不就是十万么,这十万兵万万不能被正朔帝掌控,如若不然,正朔帝便有了底气。 又闲聊了一会儿,王敏留顾小芙用了午饭,顾小芙便回府了。 “屏儿,去传陆二陆五等人进来。”顾小芙回到府中,立即开始行动。 过了半月,朝堂上发生了一件大事。陆元畅塘报到京,镇北军吃了大败仗,究其根源便是兵力不足,被西夏十几万大军所围,若非她指挥得当,镇北军非全军覆灭不可。 西境兵力不足乃是实情,陆元畅吃败仗当罚,但罪不在她。正朔帝有意更换主将,毕竟战事已近四个月,陆元畅无法退敌让正朔帝产生厌倦,可是群臣不答应,毕竟如今最能打的便是陆元畅,朝中无人能顶替她,一旦陆元畅不在,西境怕是守都守不住。 王超见两厢争论,便请求带兵去烈风城援助陆元畅,正朔帝想也没想便驳回了。 王超深知陆元畅的能耐,若非情势紧急,怎会吃大败仗,这一役,塘报所言镇北军损兵近万,受伤无数,陆元畅手里的兵眼下能战的不过两万余,不增兵救援怕是支持不了多久。王超重情重意,一再请求,正朔帝气极之下罚王超闭门思过,如此,武威郡王府被打脸了。 当初正朔帝征兵之后让他练兵,王超欣然答应,因为正朔帝对他说的,便是练得新兵增援西境,眼下虽然新兵未成,但他手中收拢的五万兵马也是能顶事,可缓一时之急。可正朔帝出尔反尔,把直肠子的王超给惹怒了。 在王超眼中,正朔帝是他们扶上去的,还是自己的妹夫,凭他一个江山还未坐稳的皇帝能有什么震慑力,王超当晚便上折,推了练兵的差事,如此正中正朔帝下怀,收回五万新兵,连王超的五万人马也顺手牵羊拿了过来。 情势急转而下,武威郡王被正朔帝训斥教子无方,免了朝议,回家待诏,宋定天冷眼旁观,不由悲从中来。宋定天预感到,很快,正朔帝的屠刀将对向宋家。 就在宋定天勒令宋家子弟谨言慎行之时,顾小芙手下的掌柜们四散于大周各地。一月后,各地夏收。 今年收成不错,不过因着前几年的天灾*,夏收后百姓除了交纳赋税,剩余粮食并不出售,市面上粮价依然居高不下。而就在这种情况下,一股暗中势力大力收购粮食,待得他们将市面上的粮收购一空,谣言便起来了。 皇粮被劫! 正朔帝指着这批夏税度过难关,在这之前已勒紧裤腰带了,连后宫的用度也着情减少,日子过得相当艰难。各地州府奉圣谕,收到夏粮便往京师运,可是夏粮每每到达中州,便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强盗所劫,正朔帝派遣御史及户部官员下中州调查,居然毫无线索。 近半皇粮,就这么凭空消失!哪样的盗贼有如此大的能耐! 正朔帝练兵,极需粮草,皇粮不足,只得由官府出面购粮,只是当官府下令粮商卖粮之时,却发现粮商手中存粮少得可怜,而百姓听闻这一系列的消息,更是捂紧自家粮食,拒不出售。 正朔帝花高价购得的粮食,只是杯水车薪。 陆二将所得消息禀告给顾小芙,便垂手而立,等待指示。顾小芙如今肚子又大了好些,不过她丝毫没有孕妇的脆弱,在听闻“好”消息之后,竟笑靥如花。 “这回你们事情办得不错,不过要注意保密,粮草化整为零,由咱们商行分批秘密运至西境。你与镇北军接头,让他们快速撤离,料想过不了多时,朝廷缓过来便要派兵下来。”顾小芙眼下的神情,到是与陆元畅在军中颇为相似,运筹帷幄,端得是自信非常。 屏儿见自家男人下去办事,便挨着顾小芙小心问道:“夫人,咱们为何不将粮食高价卖与朝廷?” “此计我也曾想过,这样虽然得利甚多,但线索亦是暴露于人前,如今还不是时候。”在巨利面前,顾小芙忍住了,她必须得忍住。 皇粮陆续运往西境,如此大规模运粮,朝廷不可能毫不之情,但先前陆元畅上折催饷,正朔帝无奈之下只得让西境与甘州就地供给,所以朝廷只是认为那是甘州的粮。 大军无粮,新兵难练,正朔帝在极其郁闷之下,将五万新军打散,分入各地卫所,留在京师的,只有王超的那五万精兵。 “侯爷,粮到了。”张成兴奋地说道。 “派心腹运往代山,不许进城。”陆元畅镇重吩咐,然后继续写家书。 如今西境,夏意褪去,秋意泛起,陆元畅算着日子,顾小芙快八个月了,再过不久,便要生产,而自己定然不能回京,这之中的愧疚,一日比一日浓。 相持半年有余,西夏的锐气已被消磨殆尽,不再主动攻城,据探子来报,西夏大军陆续撤军,眼下陈列在边境的,只有十万。 反观镇北军这边,在西境贵族的支持下,镇北军增兵已至十五万,到得明年,二十万大军当是保守之数。 陆元畅想到此,深深吐了一口气,芙娘,很快,我便会携大军回京,到时,再也没有人胆敢威胁咱们! 第157章 绝战前夜 花谢花开,又是一年。 陆元畅看着漫山遍野的红花,心中挂念着京中的人们。 这一年,正朔帝凭借过人的智慧与霸气,硬是稳住了动荡的局面,在这之中,他将朝堂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王家没有复起,宋定天被逼得告老,两支强大外戚,已无任何威胁。 但是,正朔帝能稳固的只是朝堂,在民间,百姓依旧为时不时的天灾受苦,朝廷主要着眼于政治斗争,对于抚民安民,反应极为迟钝。除了北境是一片安乐之土,大周的其他地方,依旧暗潮汹涌。 后宫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这让正朔帝愁眉不展,越发轻信方外之人,每日炼丹服药,宠幸后宫,又要操心前朝,正朔帝原本强健的身子,开始消瘦。而正让正朔帝感到无力的是,新军依然没有练成,全国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又要供给前线大军,他巧妇为难,只得暂缓。 只是,正朔帝原以为可以徐徐图之,但陆元畅不会再给他太多时间。 “侯爷,夫人家书到了。”张成将书信递给陆元畅,便识趣退下了。 陆元畅展信,顾小芙唠叨地说着家里的事,孩子好动,孩子爱哭,孩子怕热,所有的话题,都围饶着陆元畅的小女儿——小小,还是如果儿那般,小名是顾小芙取的,陆元畅取了大名,陆明昀,太阳的意思,她希望小女儿能向太阳那么笑得灿烂。 陆元畅带着和煦的淡笑,回到军帐,冯怀已在帐中等候。 “说。” “侯爷,西夏异动,有五万大军转向代山方向。”冯怀与陆元畅的配合很默契,只需如实上报军情,下决定的,不是他,而是面前之人。 转向代山?呵呵,这个巨大的诱饵,果然不是缺粮的西夏大军所能抵挡的。 “传各大将升帐,是时候解决这里的一切了。”陆元畅笑得有些狡猾,她很想念京师啊,谁愿意在这个鬼地方吃沙子。 是夜,代山之中,大火连绵,烧了整整两日,西夏五万大军葬身于此,陆元畅亲率精兵,于深夜,正面对敌另五万大阵,所摆“双龙”大阵将西夏兵马团团围困,梁保斩西夏大将军于马下,群龙无首,西夏大乱,只一夜功夫,镇北军歼敌一万七千,俘虏三万余,大捷。 陆元畅迎着肃杀的秋风,狂笑,费战,我要回来了,你安心等着罢! 八百里塘报直抵京师,烈风大捷,朝廷震动,举国欢腾,正朔帝在大喜之余,加封陆元畅为镇国公,赏黄金万两,镇北军全军犒赏,下诏班师回朝。 “国公爷,明日咱们便要回去了。” 几个大将,今夜都在陆元畅的大帐内,因为从明日开始,他们将为自己搏上一搏。 “京师可曾安排妥当?”陆元畅只担心京师,只担心京师里的亲人,西境这边,东至甘州,以为她所掌握。 “早已传信,夫人那里定当无事。”张成重重点头。 “如此,诸将,随我共饮此杯,成王败寇,只此一举,若有不愿者,我定当以黄金相送,全昔日之情,若有无悔者,我陆元畅在此立誓,永不相负!”陆元畅拔剑,眼也不眨,破开自己的手掌,将鲜血滴入酒杯之中。 “我等愿追随大将军,永不相负!” 一片“唰唰”拔刀剑之声,所有大将众志成城,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永远是镇北军,永远打上了陆家的烙印,只要陆元畅倒了,他们便不会有好日子过。陆元畅这些年,待他们极为厚重,士为知己者死,这一次,如同上一次般,他们就把命给了陆元畅又何妨! 镇北军一路回京,受到了百姓热烈的欢迎与拥戴,他们是正义之师,他们是保家卫国之辈,如何不令人钦佩。所过之处,各州府大开城门,百姓夹道欢迎,陆元畅骑着战马,带着温和的笑容,享受百姓的欢呼。她如今在边关近两年,早已没有往日的潇洒,皮肤黝黑,满脸沧桑,但英雄的光环笼罩之下,所有瑕疵都可忽略。城中的大姑娘小妇人,不断将手帕鲜花往她身上砸去,一路而来,香气满天。 “咱们国公爷就是这个本事,咱们夫人才是真正有本事,换了别的女子,哪能把玉面飞将给栓得死死的。”冯怀见陆元畅的狼狈模样,不由笑道。 “国公爷英勇,夫人亦是智谋超群,若非夫人暗中相互,我镇北军如何能有此声势。瞧瞧咱们的兵,吃得壮壮的,所穿盔甲所持军械比之禁军有过之而无不及,没有夫人,咱就是穷光蛋。”张成说话很实在,这两年,全靠顾小芙补给,朝廷给他们的粮饷,不提也罢。 “这话咱不能说,咱们镇北军御敌艰难,死伤无数,大伙儿都知晓。”冯怀急急打断张成的话,他们大部队人马如今锦衣夜行,可不敢在明面上表露,此次光明正大班师回京的,就是当初从京师带出来的那帮老人。 不过,在镇北军诸将心中,陆元畅与顾小芙,堪称妖孽。一个战无不胜,一个经营有方,两个人脑子里想的东西,就不是旁人所能理解的,这两个人凑在一块儿,顺着她们到也罢了,若是逼急了,皇帝都要被她们拉下来。 离京师一百里处,镇北军走得极为缓慢,他们静待京中消息,静待后军集结。 这几日,顾小芙心绪不宁,小小感受到阿娘的情绪,也异常闹腾。再过两日,便是小小的周岁,镇国公陆府上上下下都在筹备,府里有些忙乱。 “夫人,大事不好。”屏儿得信,白着脸进屋禀报。 “何事?”顾小芙眼皮子也些跳动。 “武威郡王世子在百花楼将兵部尚书冯大人的大公子打死了。”屏儿觉得,如此多事之秋,王超还这般放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顾小芙闻言,气得脸都青了,她本想将王家也救出去,如今看来,怕是不能了。 “冯大人是皇上的宠臣,皇上有何说道?”武威郡王早已势微,这事怕是不能善。 “冯大人今早上奏皇上,皇上当朝下诏,将世子打入刑部大牢。”屏儿叹气道。 如今整个朝堂都被正朔帝控制,打入刑部与打入天牢没什么区别,不过刑部大牢守卫不太严密,或许有可趁之机。 “去传陆五前来。”顾小芙平复心情,冷静地思量。 这日,镇国公陆府极为热闹,门前车水马龙,唱礼不断,满京城人都知道,今日乃陆家二小姐周岁大宴,如今镇国公陆元畅大捷归来,声望无人能及,凡朝中贵族重臣,都给面子去陆府庆贺,如此大的陆府,居然显得有些拥挤。 陆元畅不在家中,宋家男丁帮着招待男客,宋家妇人帮着招待贵妇,顾小芙只抱着小小,这娃比较粘人。 抓周,重头戏。比起果儿,小小到是像个寻常孩子,在一堆物什中,抓了一块小玉牌,司仪高声唱着“温润如玉”之类的吉祥话,宋夫人欣慰地抱着小小一个劲地亲。 小小长得像顾小芙,宋夫人更为喜爱,一月之中,到有十几日被宋夫人要去养在身边。小小软软地粘着宋夫人,抓着小玉牌不撒手。 唱戏,开宴,皇后赏赐,陆府忙得不行,屏儿趁空档,在顾小芙耳边低声禀报:“夫人,一切都已备妥,信已达皇后手中,陆五那边只待起更便会行动,不过陆五没有把握。” “尽人事,天听命罢。”顾小芙轻轻点头,换上一张喜气洋洋的脸,周旋于贵妇之中。 曲中人散,宴会结束,宋王两家所有人,都被顾小芙留了下来。 “仪儿,有何事?”宋定天皱眉道,因为顾小芙此时脸色极为凝重。 顾小芙示意陆二关门,这才说道:“阿爹,阿元的二十万大军已陈兵京郊,今夜便会攻打京师。” “什么?!二十万大军!你们。。。你们这是要谋反?!”宋定天不可置信地问道,他不敢相信,他娇滴滴的女儿,他那温文尔雅的女婿,居然无声无息间准备了如此大的动作。 “我们待皇上如何,皇上待我们如何?”顾小芙凌厉地问道。 在座众人,都是拥立的功臣,如今正朔帝登基只两年,他们贬的贬,废的废,皇上的所作所为,寒心哪!皇上在登位之前,什么都不是,若非宋定天一力拥戴,若非王超与陆元畅的退让,那至高无尚的皇位,如何是他所能得到。 这个世上,有谋反之心的人很多,但在这个屋子里的人,却是真正的无谋反之心,如若不然,何必将皇位让与正朔帝! 正朔帝霸道,正朔帝猜忌,正朔帝忌惮宋王两家的实力,宁可用小人,也要把他们打下去,寒心哪! 陆元畅身在前线苦苦支撑,他不予协助,王超被剥夺军权,打入大牢,他们把正朔帝当亲人,而正朔帝把他们,当敌人! 人心不足蛇吞象! “阿爹,闲话咱们不必说了,阿元只待我等出城,便会全力攻打,她是我夫君,是我两个孩子的阿爹,我不会弃她于不顾,今日女儿只问您一句,走,还是不走?”镇北军胜券在握,留在京中只会被正朔帝拿来威胁陆元畅,而顾小芙明白,如今的陆元畅,不会太过顾及宋王两家人的死活,这才是顾小芙想方设法要利用小小的周岁宴将人聚在陆府的原因。 屋内安静得可怕,沙漏不断有沙子滴下,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这样沉重的气氛,让得女眷们不自觉轻轻颤抖,这是存亡危急之时! 正当顾小芙想要再次说服宋定天之时,宋定天终是开口了:“老夫老了,这个天下,还是交给你们年轻人罢!” 此话一出,宋定天顿是老了十岁一般,宋夫人适时扶着他,无声安慰。因为只有她,才真正明白,宋定天忠于大周之心,可是,这样的忠诚,大周的皇帝却不珍惜,忠诚可贵,愚忠可怕,宋定天错过一次,他不能拿着全家人的性命再错一次,他老了,他再也错不起了。 “陆二,带众人入密道!”顾小芙见宋定天松口,立即安排撤退事宜。 “仪儿,那超儿,敏儿怎办?”武威郡王夫人拉着顾小芙泣声道。 “我已派人去营救表哥,而表姐。。。她说不离开。” 是的,王敏在接到顾小芙那张小纸条后,已无任何生存下去的意愿了。 第158章 屠杀 据京师西面的三十里处,黑暗中有一抹深色,宛若一条潜龙,蜿蜒而进,随着特有的信号响起,巨龙停止了前行的脚步。 “国公爷,京师外围已扫荡完毕,据斥候来报,城头并无异动。”冯怀禀报道。 陆元畅微微点头,心中极满意这个潜伏的距离。她此次带来了五万兵马,数量不多,并非她狂妄自大,而是现状并不允许她全军出动。 西境战事刚毕,西夏或有反扑,西境五万驻军断不可少。由西境至甘州,云州,湘州,镇北军分散布防,占领重要城塞,以保前方战事不利而能徐徐退之。 京师,大周国最为高大坚固的城池,并非如豆腐一般能轻易破之。陆元畅当年初次入京,京师已呈空虚之状,城中重臣贵族顶力相助,才能内外夹击而破之。如今,京师还有五万精兵驻守,仅凭自己手中的五万大军,破城怕是难上加难。 不过再难,陆元畅也无所谓,整个大周,经过自己多年的经营,不客气地说,她手中已有半壁江山,若事败,分土裂之,若成功,则将是真正的平定天下。 而陆元畅深信,顾小芙在京中的安排,能起到大作用。 所有人都撤离了,陆府之中,只有顾小芙与屏儿陆二以及一些精锐家将,在静静等待。 一更,二更,三更。 梆子声敲打在心头,每一下,都会隐隐作痛。屏儿想劝顾小芙赶紧离开,可是顾小芙浑身散发的凌厉气势,让得她无法张嘴。 大门在众人的期盼中终于开启,陆五带领四五个亲军,满身是血地回来了。 “夫人,世子已救出,如今前往北城大军军营,按计行事。”陆五由陆二扶着,虚弱地禀报。 “世子情况如何?”顾小芙小手紧抓帕子,极力压抑住内心的紧张,这一步险棋,至关重要! 原本,这是一步妙棋,可是被王超的莽撞给破坏了,如今只盼着王超能平安到达北城大营,顺利策反。如若不然,陆元畅只得强攻京师,而京师坚固,城内亦有大量守军,只怕迁延时日,各地卫所有时间反应,到时众军入京勤王,镇北军怕是要被内外夹击。 “世子甚好,夫人勿忧,我等各部皆已各就各位,小的恳请夫人速速撤离。”陆五焦急地劝道,如今已至三更,他们没有太多时间了。 城中一切事务已安排妥当,这是顾小芙给陆元畅最大的帮助,顾小芙重重点头,带着最信任的一行人,闪入密道。 当顾小芙等人遁入密道之时,皇宫那头,燃起了冲天大火。火势夹杂着凄厉的北风,迅速蔓延,那熊熊燃烧的大火,无情肆虐,几乎将整个天空都染成血红一片。 镇北军早已趁着夜色,向京师挺进,见城中骚乱已起,陆元畅心头的大石终是落下。 “国公爷,万事俱备,末将恳请攻城!”张成这个老城持重之人,在看到信号之后,亦是无法抑制心中的狂喜。 “命工匠拼装攻城器械,只待夫人出城,我等便为民杀贼,命各部做好万全准备,有违令者,杀!”陆元畅沉声说道。 时间在京城的骚乱中快速流逝,皇宫无端大火,让得整个京师极为震动。宫中禁军忙乱的扑火,五城兵马司与京兆府皆第一时间出来维持京中秩序。每个人心头焦躁不安,朝中一些敏锐之人,则越发觉得有大事发生。 京师城头的守卫军,此时非常失措。五万雄壮精锐的镇北大军,突如奇来攻城,不管是守城官,还是普通士卒,都是怕极了镇北军的凶残。如今大周国还有哪支军队能与镇北军匹敌!随着大军不断压近城墙,大军所带的浓郁血腥气息一寸寸蚕食着守城将士的信心。 宫中已是大乱,北城大营毫无反应,守城官在恐惧之中声嘶力竭地喊着将士们作出反应,那叫喊声凄厉地划破天空。惊呆的士卒终是清醒过来,在残酷的现实压迫下,在恐惧化为狂躁中,他们死死抵抗,此时心头已没有太多的想法,除了要拒敌于城外,别无他选。 可是镇北军的彪悍不是京师这些富贵兵所能匹敌的,前面的将士不断倒下,后面的将士仓皇堵住缺口,可是,这样惨烈的应对,并非长久之道,他们倒下得太快了,快得让镇北军都不敢相信京师重地的城防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咚!咚!咚!” 攻城机的每一声巨响,都敲在守城将士的心头,眼看如此高大坚固的京师,旦夕之间便会攻破,他们绝望了,镇北军犀利的进攻势头,让得他们望而生畏。 曙光降临,守城官终于看到北城大军前来协助,只是他还未高喊大叫,那感谢的话已卡在喉间,鲜血撒于城头,在晨光之下如此灿烂。 北城大军,将精疲力竭的守城将士杀得片甲不留,城门大开,镇北军浩浩荡荡杀入城内。 陆元畅看着面前的惨状,毫无恻隐之心,一将功臣万骨枯,古来皇权,便是由鲜血铸就的。 “国公爷,咱们进城罢!”张成兴奋地说道,谁能想到京师守卫如此薄弱,只短短一夜,便能攻破。 “命梁保率两万骑兵入城,其余人等围住九门,旦有出城者,格杀勿论。”陆元畅淡淡地说道。 城中喊杀声此起彼伏,王超策反了部分城北大军,正与正朔帝的保皇军展开厮杀。 梁保率领两万精锐,如入无人之境。骑兵所到之处,鲜血横流,保皇军所结脆弱军阵,被凶猛的骑兵军团冲杀的残破不堪。自以为精锐的城北大军,在与镇北军相撞的一霎那,才知自己有多无知,他们在刀剑之中,终于回想起当年的那场举国大战,而自己,是被歼灭的一方。 镇北军赢得毫无悬念,王超带领所部,在骑兵后面掩杀,不放过任何一个敌兵。 “你去禀报国公爷,京师逆军已灭,我部围困皇城,请国公爷前来安邦定国!” 梁保无疑是最忠诚的属下,如今京师尽在他之手,攻破被大火肆虐的皇城轻而易举,只是这样的举世功绩,他留给陆元畅。 陆元畅听得来报,笑意甚浓,将小小给了顾小芙,转身对宋定天说道:“岳父,请随小婿一同入城。” 宋定天此时无疑是极为痛苦的,只要陆元畅进入永定门,大周两百年的江山便是告终。他们宋家,跟随太、祖建立大周,而如今,却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婿将之毁灭,如何不让他感到心痛,他戎马一生,所得功业,显得又是那么的荒谬之极。 可是陆元畅是他的女婿啊,是他亲手培养出来的人,她是一个温和的人,她一直没有野心,她在功成名就之后只想归隐山林,她所有的心都给了自己的闺女。是自己,将她绑在了战车上,教她行军布阵,教她残忍冷血,甚至于,也是因为自己的执念,硬是将皇位从她手中抢走了,给了一个狼心狗肺之人。 是宋定天,将一头狼变成了一头虎,是宋定天,将自己的家人置于险境,若非陆元畅这头猛虎在山林震慑,宋家与王家安能苟活至今。 “阿元,你进城罢,善待百姓,老夫就不进去了。”宋定天苍老地说道。 “岳父,您不进城,小婿如何进得。”陆元畅冷冷地笑着,对张成说道:“命众将士进城,留两万兵马占领各城头,张成,你保护大帅!” “是!” 所谓的保护,便是挟持,宋定天被迫上马,在陆家亲军的裹挟之中,进入了永定门。 城中尸骸遍地,血流成河,只要细细观察,便会发现死者皆为兵士,镇北军军纪严明,屠刀绝不对向百姓! 艳阳高照,温暖着冬日的肃杀,正午的阳光,喜庆中泛着惨白。皇宫的大火依旧肆虐,熄灭之处,残桓断壁,散发着腐朽的味道。这是大周的味道,是没落的味道,堂堂两百年的大国,在这一刻,终是走到了尽头。 百官被镇北军包围,聚集在皇宫大门,等待着大周的落幕,等待着自己的末日。有忠义之士,或自尽于家中,或撞死于皇城,只是,这样的人太少了,就是文丞相等辈,虽有愤愤之色,然惜命如金,面对凶猛的镇北军,闭口不言。 这,就是文官,他们知道,只要自己听话,便又能在新朝尽享富贵。当然,他们说服自己的理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们把这种软弱称作隐忍,把这种无耻叫作识时务者为俊杰,冠冕堂皇的令人发指。 陆元畅冷眼看着这些贪生怕死的文官,世家,勋贵,心中寒意四起。这就是正朔帝引以为傲的坚固的铁桶朝廷,在屠刀相加的这一刻,瞬间土崩瓦解,不费吹灰之力。 到得夜幕降临,镇北军已将京师全部控制,只有小范围零星巷战,而皇城的大火,也渐渐熄灭。 “诸位,请随我入宫。” 皇城大门重重开启,镇北军如潮水一般涌入,宫中尚有不少禁军,凡遇镇北军,皆被诛灭。那惨烈的屠杀场面,让得这些养尊处优的朝臣惊吓连连,他们哪里见过如此骇人景象,残肢断臂,鲜血脑浆,有胆小者,胯间一热,软倒在地。 “国公爷,如此残暴,非君子所为!”文丞相再也忍不住,颤抖着说道。 “呵呵,丞相三朝老臣,宦海沉浮一生,也配与我说君子之道!”陆元畅讥笑着,不屑地说道:“谁的屁股都不干净,就别苛责别人的行为。” 文官们被镇北军逼压着,如鹌鹑一般瑟瑟发抖,随着大军开路,终是到达正朔帝的乾元宫。 此时乾元宫已是破败不堪,毫无往日金壁辉煌之象,大火的源头便是此处,一行人进入残破的大殿之内,所见景象让得所有人都惊呆了。 宫中焦尸横陈,宫女,内侍,妃嫔,道士,零乱地散落,宫中所有华丽的陈设,都被大火吞没,只有那高高的宝座,依然庄严。 “国公爷,属下找到了皇上与皇后。”张成禀报,只是他的神色有些不对。 陆元畅领着众人前去察看,发现正朔帝与王敏的尸体,临死的动作,让得朝臣到吸一口气。正朔帝双手掐在王敏的脖子上,而王敏手中的匕首插在了正朔帝的心口。 是怎样的仇恨,让得一个娇弱女子胆敢以身犯险,用非常手段亲手除掉自己的夫君,自己的皇上! “皇后弑君,天地不容!”所谓正义之士,看到眼前的景象,愤怒地叫道。 “嘶~” 人头落地,那“正义”之士的鲜血,喷在了身边的同僚身上。 陆元畅残暴的压迫,终是唤醒了朝臣为数不多的良知,他们极力压抑着恐惧,开始成群结伙指责陆元畅,指责王敏,甚至指责一直沉默不语的宋定天。 “杀!” 随着陆元畅一声令下,乾元宫中顿时屠杀肆虐,凡有出言者,皆被砍首。陆元畅此时是冷血的,甚至于她根本不能称作一个人,到了这一步,杀戮是必要的,她如今就是洪流之中的一叶扁舟,如果不将高高的浪头压下,等待她的便是毁灭。 杀戮持续,宫中之人觉得太过漫长,无数人都跪地向上苍哭泣,求老天给一条活路。终于,反对的声音消失于血腥,那些忠于大周朝最后的烈士们,用自己的鲜血浸润着这一片焦土。 陆元畅举剑,缓缓走至正殿,在巨大的宝座前,发出了凄厉的大笑声,是笑,亦是哭,是胜利,亦是失败,她不觉得此时的自己成功了,那么多人染红的宝座,对她没有任何的吸引力。 “啊~” 一声巨响,朝臣们惊恐地看到,怒发冲天的陆元畅,双眼痛红,双手握着宝剑,将象征皇权的宝座劈裂! 第159章 大唐建国 人生,总有太多的无奈,想做的不能做,不想做的现实却是逼着你去做。一辈子痛苦挣扎,到头来殊途同归。成王也好,败寇也罢,总不过一声啼哭,一坯黄土,这样就算是圆满了。 人生,是一场修行,善也好,恶也好,没有什么报应不爽,也没有什么该不该做,总不过是挣扎着,让自己活下去。饿肚子的时候想弄一口吃的,天冷了想穿上暖和的衣服,当衣食无忧,就想有个人陪伴着,当有了选择的余地,人性本能地去寻找更好的生活。 陆元畅看着破败的宫室,看着满地的残肢断臂,看着朝臣们的惊慌失措,看着镇北军的耀武扬威,这些所有的一切,都是她造成的,但绝对不是她想要的。 她身上的铠甲很干净,没有一丝鲜血残留,她的剑很干净,没有一条人命留下,可是,她摊开自己的双手,那布满薄茧的双手,那双粗糙的双手,陆元畅确实从中看到了无数生命在自己的指尖滑过。 似乎所有的精力,在砍裂皇帝宝座的一刹那,消失殆尽,这些年自己所坚持的,所努力的,所追求的,在成功这一刻,突然又变得如此无意义。 镇北军将士请求陆元畅登基的山呼,陆元畅仿佛没有听到,她依旧冷血地发布了多道后续清剿命令,然后,带着亲军,回到了陆府。 在京师动乱之中,陆府也遭到了波及,陆元畅没有理会自家破败的大门,而是一个人躲进了顾小芙的正院之中。 夜,并不平静,镇北军不断剪除逆党,在名单上的人,都无人能幸免,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世界最不缺的,便是官。镇北军杀得很痛快,因为身上的陆氏烙印,这些年,他们太憋屈了,谁都不是孬种,更何况是百战之师。 顾小芙被亲军接回,陆二指了指黑暗的正院,担忧地说道:“国公爷把自己关在里面,不让小的进去伺候。” 顾小芙把小小交给奶妈,孤身进入院中,她知道此时,也只有自己能靠近煞气冲天的陆元畅。 不过,当顾小芙进屋看到陆元畅之时,她两行清泪滑落。 一个如今成就最大功业之人,不在外面指挥扩大胜利成果,而是将自己独自关在屋中,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在顾小芙的眼中,此时的陆元畅是那么的脆弱,她蜷缩着身子,手捂着脸,披头散发,极为狼狈。泪水从指尖滑过,仿佛要冲洗她的血腥与罪孽,身子一抽一抽的,哭得气都喘不上来。 顾小芙上前,一把将陆元畅抱在怀中,陆元畅如溺水之人,抓住仅有的生存机会,把头埋在顾小芙颈间,只一会儿,顾小芙那里便是湿漉漉的一片。 泪水之中,所含的感情太过复杂,复杂到顾小芙的心头也泛着苦涩。今日的成功,来之不易,但本性善良的陆元畅,依旧过不了自己的良心。 从洛溪村一路走来,因着军户的身份,她被迫站到战场上厮杀,为了陆家能脱籍,陆元畅付出了自己的才华与鲜血。终于,累世枷锁解脱,原想着能逍遥自在的生活,可是因为顾小芙的身份,她再次被绑上了战车。 入关,攻城夺地,骨肉分离,陆元畅没有想要什么,她没想过坐上那个世人眼中光辉无比的宝座,可是正朔帝屠刀相加,她为了保命,没有选择。 边关的日子,是苦寒的,没有亲人相慰,只有阴谋诡计,脑中所有的事,都围绕着造反,可是,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一个好好的女子,被逼到这份上,不管是*,还是心灵所受的创伤,怎可能是血腥的成功所能消弭!陆元畅在取得成功的同时,又内疚自己对世人的残酷,为了自己的生,将死留给了别人,这种成功,她不稀罕! 泪,混杂着这些年的辛酸苦辣,彷徨无措,良心谴责,陆元畅哭得像个失去了阿娘的孩子,那种无助,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让得她不能自己。 顾小芙陪着流泪,因为是她陪伴陆元畅一步步走到今日的,陆元畅所忍受的一切,她感同身受。 “阿元,不哭。” “阿元,我在呢,我一直都在。” “阿元,你回家了!” 每一声软言细语的安慰,倾注了顾小芙对陆元畅的执着,慢慢浸润着陆元畅残破的心,痛哭过后,没有想象的轻松,陆元畅抽泣着抬头,一张花脸便呈现在顾小芙面前。 顾小芙温柔地用帕子为她擦脸,眼泪,鼻泣,糊得满脸都是,顾小芙宠溺地说道:“都是两个孩子的阿娘了,怎还像个孩子一般。” 陆元畅闻言,有些不好意思,脸微红着说道:“我把人都杀光了,估计死后会下地狱。” 顾小芙好笑地看着这个百战将军,一个堂堂正正的大女子,居然还怕下地狱,杀了人居然还委屈成这样了,她这种的人,地狱都关不住。 “那就下呗,反正咱俩一体,到时我下去陪着你。”顾小芙轻轻梳理着陆元畅的长发,云淡风清地说道,有陆元畅在的地方,地狱又如何。 “我一直想做个好人,真的。”陆元畅认真地看着顾小芙,极为严肃地说道。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要是觉得心中有愧疚,那就好好对待百姓,他们这些年太过不易了。”顾小芙知道陆元畅本性善良,都是被这世道逼的。 这两年,百姓过得极为不易,可是为了陆元畅的大计,顾小芙一次次从百姓手中将粮食抢过来,这其中的矛盾,不为外人道也。顾小芙觉得,自己的双手也是不干净的,要说下地狱,她也逃不过。 人可以消沉,但事不能不做,外头一大堆的事等着陆元畅出面处理,在陆府,陆元畅由顾小芙陪着好好睡了一觉,第二日,她便振作起来,开始处理这个偌大的烂摊子。 顾小芙有一句话,陆元畅听进去了,他们这种人死有余辜,别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别说什么保命的事,她们所做的,都是将痛苦加诸于最为无辜的百姓身上。还债也好,赎罪也罢,陆元畅觉得自己有必要运用手中的权力,为百姓谋得一个吃饱穿暖,没有战乱的太平盛世。 大周王朝的覆灭,举世震动,但于百姓而言,谁做皇帝都不是个事,他们要的就是吃饱穿暖的小日子。平民出身的陆元畅,自然了解平民的想法,对于叛逆的官员她没有丝毫留手,但对于百姓她恩加四方。 原本北州,甘州,云州,湘州已在陆元畅手中,这些地方她的威望极高,眼下只需安抚中州,京师,南方便可。 朝廷的官员,终于被杀怕了,陆元畅提拔了往日与自己交好的世家,官员,镇北军严密布控京师,短短半月,京师便稳定下来。 改朝换代的气息非常浓厚,每日都会有朝臣上奏恳请陆元畅登基,陆元畅一推再推,到得后来,文丞相等前朝重臣也明白事不可违,而且陆元畅确实是极为适合的皇帝人选,故而在强大的舆论压力之下,他们联名上奏,终是水道渠成。 唐建安元年,建安帝陆元畅发轻徭薄赋国策,由文丞相主持,全国百姓休养生息,田赋十抽一,新垦荒地三年不纳税,凡民间生育五子女以上者,由州府拨发安度银。 唐建安二年,废世卿世禄,开恩科取士,废民户军户工户等籍贯限制,选拔卫所精锐入军,其余改军为农,放归田园。 唐建安四年,兴修水利,鼓励商贸,废商人贱籍,平等农工商三民。 唐建安五年,由朝廷总揽,开大唐钱庄,汇通天下。 唐建安六年,拜王超为征西大将军,领兵十万,在烈风城破西夏二十万大军,西夏割让二十城以求合,自此国力不振,大唐边关再没有强敌环伺。 大唐渐渐复苏,百姓蒸蒸日上,除了少数的顽固份子,现下很少人会再想起那个动荡不安的大周末世,只盼着大唐盛世的到来。 一晃眼,就到建安十年。这日的朝堂上,如往日一般,大臣们喷着唾沫,商议着国家大事,而身为皇帝的陆元畅,则是懒洋洋地坐在朝堂上,看戏一般地看着自己的臣子们激烈的吵架。 十年共事,臣子们对于陆元畅这个不像皇帝的皇帝既尊敬又不畏惧。建国初始,朝臣们还记得陆元畅的残暴镇压,那血流成河的场面,让幸存的朝臣感到劫后余生。他们小心办差,对上极为恭敬,可是渐渐的,他们发现自己的新皇帝其实是一个温和的人。 新皇帝一心为民,朝臣们竭力辅助,新皇帝不通礼仪,朝臣们背后暗笑,新皇帝护短,朝臣们自发的替自己打上了陆氏烙印,在陆元畅手下办差,真是为人臣子的幸运。兢兢业业办差,错了皇帝会帮着收拾烂摊子,只要是个好官,皇帝会对其无限宽容。 没钱,问大唐钱庄去要,没兵,问王超去要,制定国策,问文丞相,皇帝似乎一点都不在乎权力下放,可是朝臣们知道,这种人最会做皇帝,若没有强大的掌控力,如何能如此霸气对权力不屑一顾,只有胆小者,才会杀功臣,才会将权力牢牢地握在自己手中。 待遇好,能自主办差,不怕出错,朝臣们对新皇帝真是死心塌地。人总是健忘的,而对于自己尊敬的人,她的错也会被无限包容,当年那场惊天动力的洗血,朝臣们渐渐淡忘,就算想起当年死在屠刀下的同僚,很多人都归结于死者,而非归结于新皇帝。 这,就是一个人的人格魅力。 陆元畅的懒散,大臣早已习惯,如今她在朝议大殿上坐得东倒西歪,礼部尚书都懒得和她争辩。 “皇上年逾而立,迟迟未有皇子,此乃我大唐之大不安所在,恳请皇上广纳后宫,延绵子嗣,此乃我大唐万世之安也。”年逾古稀的文丞相,如今老当益壮,越干越有劲,国家大事早已料理妥当,他身为百官之首,对陆元畅迟迟不纳后宫很是着急。 “丞相所言极是,皇上为万金之体,怎可只皇后一人伺候,皇后十年未曾生育,皇上当以国家为念,万不可因小情而损国之大义。” “恳请皇上三思。” “恳请皇上纳忠言。” 陆元畅好笑地看着一群老头子跪求自己纳后宫,一时都气乐了。 宋定天看着朝堂上的混乱,以及群臣看向自己的殷切眼神,他只得硬着头皮出班附议:“臣恳请皇上广纳后宫,延绵子嗣,为我大唐百年基业着想。” 连国丈都出声了,陆元畅再不说话就太过了。 “诸臣心意,朕已知晓,待朕思虑妥当,便会答复尔等。”陆元畅敷衍了大臣,退朝之后便去了顾小芙所在的凤极殿。 “出什么事了?”顾小芙亲自为陆元畅更衣,见陆元畅脸黑黑的,疑惑地问道。 “一群老头子,管东管西,如今手长心黑,居然管到后宫里来了,我这个皇帝,现下没人怕了。”陆元畅气鼓鼓地说道。 宫女们跪在地上强忍着笑,她们的皇上,可是一点都没有皇上的威严,在后宫不摆皇上的架子,到了前朝,对待朝臣也一向是宽容之至,听说每日朝堂上都吵成菜市场一般,皇上从不发怒。 顾小芙让忍笑很辛苦的宫女们退下,这才奉上茶好言宽慰:“你不是从不和他们计较的么,怎得今日会动怒?” “他们让我广纳后宫,你爹居然也附议,说你十年无所出,再说下去你这个皇后怕是要摊上蛊惑皇帝之嫌了,到时指不定哪个老昏货会说出废后的话。”陆元畅强压了一碗茶,依旧不解气。 “纳就纳呗,后宫里冷冷清清的,多些人也好。”顾小芙笑道。 “你也来气我!”陆元畅硬着脖子,都快气炸了。 “不气不气,多大的事,你是皇上,不都你说了算嘛。”这些年顾小芙过得很累,但很舒心,累是因为国事繁忙,她身为一国之母责无旁殆,舒心嘛,自然是两个闺女很出挑,而陆元畅待她一如既往。 “说来说去就是为了个太子之位,宋时不错,这些年一直看着他,如今到是极好的人选。”陆元畅被顾小芙顺了毛,也就不气了。 “时儿确实不错,从小机灵聪明,人也孝顺听话,为人宽和像你,还没有你身上的戾气,这些年你一直在培养他,如今看着也堪大用,只是,前朝怕是不同意罢。”顾小芙叹气道。 “其实我觉得果儿比宋时更适合,可惜果儿是个闺女,阻力比宋时还大。”陆元畅遗憾地说道。 “果儿随你,心大着呢,只想在外头转悠,你就别糟蹋亲闺女了。”皇帝不是人做的,顾小芙陪着陆元畅做了十年皇帝,这之中的艰辛再是清楚不过了。 建国之初,百废待兴,整个国家多年战乱下来,穷得叮当响。抚民要钱,兴农要钱,整军要钱,工程要钱,朝臣们天天喊穷,把陆元畅急得白头发又多了好些。那时候别说户部没钱,就是皇帝内库也差不多搬空了。 后来民生复苏,总算日子好过些,不过梳理前朝遗留的暗疾,陆元畅依旧不能松懈,十年奋发,这才有了今日的气象。 “那就宋时罢,回头你与你爹说一声。我辛辛苦苦做了十年皇帝,如今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有什么债也都还够了,再给他们一个好皇帝,这辈子就算下地狱我也认了。”陆元畅看似漫不经心地定下了继承人。 第160章 终章 何为一个好皇帝?自古以来,这是让人困惑的问题。 百姓富足,官员清廉,边关安宁,河清海晏,陆元畅觉得自己能做到这些就已经够了,她觉得一个皇帝不需要有太多的才华,只要能知人善用,把有本事的人聚在一起,放在适当的位置,她就可以垂拱而治。 可是当这些能臣都不站在自己这边,不愿接受自己的意见时,宽仁的皇帝往往会很无奈,她宽仁,所以不能滥杀,能臣为自己着想,所以不能谴责。 要立果儿为皇太女,朝臣不答应是意料之中,这是她与朝臣商谈的一种策略,不答应,皇帝退一步,立个嗣子,朝臣总得答应。 可是,宋定天痛哭流泣地拒绝,这让陆元畅很郁闷。 宋定天是怕了自己的女婿和闺女,但凡与她们有所牵扯准没好事。他们宋家已经够风光了,大唐建国,宋家是唯一的外戚,仰仗着皇后的庇护,以及皇帝对宋家的恩宠,宋氏已成为大唐最为显贵的家族,没有之一。 爵位是世袭罔替的郡王,虽然实封土地变成了虚封,但他家是唯一的王爵,武威郡王的爵位被陆元畅撸了,降为辅国公。宋家上上下下都出仕,就是小一辈的子侄,亦在朝廷担任耀职,尽够了,若是再出个皇帝嗣子,宋家都有谋朝篡位之嫌。 别看陆元畅治国温和,见识过陆元畅残暴手段的人,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皇帝是一头虎,眼下是懒虎,若是惹恼了她,绝对会猛虎下山,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御书房内的小朝议,七八个重臣紧锁皱头,不明白皇帝这是要干什么。三十出头的皇帝,正当壮年,纳几个年轻妃子,生个皇子能有多难。文丞相等人真觉得陆元畅是吃饱了撑着,好不容易天下安定,这么闹法,国家还不得再次混乱。 “皇上与皇后琴瑟合鸣,此乃我大唐兴盛之兆。然则宗庙香火,为社稷之重,皇上不可以小情而损国家大义。老臣觉得,不若纳些低品宫妃,待生下皇子,去母留子,由皇后亲自抚养便可。”堂堂文丞相,在去母留子的问题上,没有丝毫内疚,说得是冠冕堂皇。 文丞相此言一出,重臣无不赞同,这个法子他们早就商议过,是眼下不二之选。 陆元畅闻言,沉默不语,御书房内气氛一时极为压抑,待得手中茶水渐渐变凉,陆元畅才低声说道:“诸位爱卿所言极是,可是,朕已无生育之能。” 此话一出,惊呆了所有人,文丞相看着白面无须的陆元畅,更是吓得揪下了一把胡子。 “朕少年从军,戎马半生,身上伤患何其多,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为顾及朕的颜面,皇后一直背负着独占皇宠之恶名,朕亏欠皇后多矣。”陆元畅装模做样地说道。 “皇上!” 重臣一时间匍匐跪地,主辱臣死,他们的皇帝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们就算碰死也是应当。重臣的心思,不可谓不悲愤,好容易跟了个不错的皇帝,能干事,能享福,就眼下这情况,他们的好日子就这么没了?怪不得皇后长达十年未有身孕,原来不是皇后不行,而是皇帝不行,这问题闹大了。 “众臣工不必如此悲伤。得失,皆为命也。只可惜朕陆氏一族,皆已作古,只宋氏与朕血缘亲近,国丈,朕此举亦是不得已为之。”陆元畅感慨道。 “请皇上三思!”宋定天依旧坚决拒绝,就算没人承继皇位,他宋家也不会插上一脚。 御书房里已经谈僵了,陆元畅也知此事得从长计议,便让几位重臣下去了。 “看吧,我就说我阿爹不会答应的。”顾小芙见朝臣们退下了,便从内室走了出来。 “你阿爹生来是坑闺女女婿的!”陆元畅咬牙切齿地说道。 “还不是被你吓怕了。”顾小芙笑得很开心。 “既然如此,咱们也得做一回坑闺女之事。”陆元畅无奈地说道,都不是省心人哪! 建安十年六月初五的朝堂上,出现了大唐建国以来最为诡异的一幕。 臣工不再喧闹,朝堂不再轻松,大殿之上金壁辉煌的宝座上空空如也,而在宝座的左侧,安放了一张椅子,上头坐着一个年轻女子。 该女子一身明黄镶金宫装,头戴凤冠,雍容之气,掩盖不住她明亮眼中泛出的空灵,此女,便是大唐开国长公主,陆明曦,小名果儿。 果儿颔首,随侍内官展开圣旨,皇皇之音响彻大殿,一时间,惊涛骇浪,朝廷震动。 果儿听着圣旨,沉静的神色越发的凝重,这些日子,因为她那个不着调的阿爹把阿娘拐走了,她的日子真不好过。 旨意很简单,皇帝病了,病得很严重,由皇后陪着去民间访医,偌大的国家,交由年仅十六岁的长公主监国,文丞相衔领内阁辅政,大将军王超保卫京畿,六部各司其职,军国大事萧规曹随,大伙儿看着办就成了,如遇不决之事,等皇帝回来过年再说。 狗屁的病重,自小习武三十多岁的盛年皇帝比大殿之上的任何人都强健,大臣们还没病糊涂,谁信啊! 可是看到几位内阁大佬很安静,似乎早就知晓内里究竟,无人提出反驳,他们能怎么办!再看看坐在上头的长公主,脸上稚气未脱,不过帝王之气已初显,威压隐隐,端得是皇家仪派。 长公主可不是他们那个懒皇帝,十岁回宫,便渐渐由陆元畅暗中安排接触政务,所领差事办得极出色,在朝廷中口碑极好,众人莫不遗憾长公主为女儿身,若是个皇子,他们大唐百年盛世定然不会少。 眼下皇帝已经跑了,谁都能感觉到长公主的愤怒,且小心伺候着,只等不着调的皇帝回来问责,到时大伙儿一定不会放过皇帝就是了。他们到底命不好,咋就摊上了这么一个懒皇帝! 顾小芙绝对不信陆元畅是懒人,因为陆元畅又搂着自己亲亲我我了。今晚这是第几次了,顾小芙算不清楚,只知道两人溜出宫以后,陆元畅多年的束缚解脱,三十多岁的人,高兴的像个孩子,白日游玩,晚上极为卖力,顾小芙实在扛不住太过热情的陆元畅。 “阿元,我累了,不闹了好么?”顾小芙搂着陆元畅好声安慰,不过身子却随着本能的反应,轻轻扭动,不时蹭着陆元畅。 “芙娘~我高兴。”陆元畅不依地嘟囔着,不过到底心疼顾小芙,停下了动作,将两人挨得紧紧的。 顾小芙知道陆元畅为什么那么高兴,一个人压着自己的性子做了十多年不喜欢的事,一朝得以解脱,谁能不高兴。顾小芙软软地靠在陆元畅怀中,听着陆元畅稳健的心跳,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夏日的晨风,温柔地划过脸庞,夹杂着大海咸咸的味道,显得生机勃勃。海浪不断拍打海岸,将沙土拈细,将鱼虾送给海民,白色的泡沫,连着一线,远远望去,潮来潮去,如人生轮回。 挂着一个小竹篮,哼着柔柔的歌曲,顾小芙漫步于细柔的海滩之上,捡起一块多彩的贝壳,拾起一只翻跳的海虾。纤细的手捋着被海风吹乱的长发,她抬头望去,在一块硕大的礁石之上,坐着一个白衣女子。 白色的衣襟,乌黑的长发,随着海风舞动,白衣女子稳稳坐在海浪追赶的礁石上,手握钓竿,凝神感受着手上的量重。那清冷的脸庞,面对着刚升起的朝阳,柔和的阳光铺在身上,整个人镶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顾小芙痴迷地看着,一眼都不想错过,有多少年月,她期盼着这一幕。身着女装的陆元畅,清秀,柔美,没有了皇帝威仪,却带着山间的味道,空灵,清新,与海洋融为一体。 “阿元,你可知我多欢喜这样的你。”海风带来的凉意,让得顾小芙不由走向陆元畅,靠在她的背上,温暖,安心。 “没你好看。”陆元畅转向顾小芙,将吻印在顾小芙额头,同样身着白衣的顾小芙,如天上的仙子一般出尘。 “我想家了。”顾小芙撒娇着,小手捏起一束黑发,慢慢描绘着陆元畅的面容。 陆元畅闻言,淡淡地笑着,笑意映进了眼底,有一种感觉,叫满足。 第161章 番外一 大唐长公主的寝宫并不奢华,因为皇帝与皇后的寝宫也是朴素无华的。殿内除了淡黄象征的皇权至上,其他一物一设,以低调雅致为主,陆家人似乎对物质的追求,总是很容易满足。 洛宫之中,没有棋琴布置,更多的,是一排排宽大的书架,上头按类别摆满了书。在书架外侧,有着一个可移动的小梯子,以便长公主寻找所需的书籍。书籍种类繁多,经史子集,杂学旁类,应有尽有。陆元畅在建安八年,命文渊阁收集天下典集,汇著《大唐观略》,但凡长公主中意的,都被陆元畅搬进了洛宫。 案头余烟袅袅,醒神香却不能帮助果儿打起精神,穿着便服的果儿,微皱着眉,思量着前朝的政事。 如今天下太平,边境安定,百姓丰衣足食,民间盗匪销声匿迹,虽不能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相比十年前的混乱,眼下的日子颇为宁静。 听政两月,果儿发觉大臣们对自己还算客气,但政事的处理依旧以文丞相马首是瞻,自己这个监国长公主似是摆设,即使自己不在国家也能正常运转。 果儿明白陆元畅的执政方针,那就是垂拱而治。可是陆元畅对朝臣就算再敷衍,朝臣待陆元畅依旧死心塌地,开国皇帝的权威,任何人都无法比肩,陆元畅就算啥都不管,国家大权依然稳稳在握。 可是,果儿却不行! 身为皇族长女,又无皇子继任,果儿明白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她自幼长于山林,自然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可是,身为长公主,特别是监国长公主,她没有太多的选择。 陆元畅留下三道秘旨,分别给果儿,文丞相,与王超。其他两人的秘旨由果儿保管,在必要之时才能开启,而留给果儿的圣旨,在陆元畅离去之后便已开启,果儿想着秘旨上的内容,心情不由越发凝重。 “姐姐~” 一个小人儿从殿外飞奔而来,扑进果儿怀中使劲地撒娇。 “小小,夜已深,怎不歇息?”面对自己的妹妹,果儿不得不强撑着精神温和地问道。 “天黑了,小小怕,要和姐姐一起睡。”十岁的小小,在父母离去之后,越发依赖自己的姐姐。 果儿闻言,不由宠溺道:“好,咱们一起睡。” 十六岁的小大人,与十岁的小人儿,就这么相依相偎着,度过艰难的日子。 殿内熄了烛火,小小闻着姐姐身上的清香,一会儿便睡着了。可是果儿,睁着大眼看着大殿梁上的碎金花纹,久久不能入眠。 大脑之中,不由自主地回归到十多年前,洛溪村,玄云山。 玄云山终年被浓雾遮挡,险峻的山势,阻挡了百姓的探索。周围的百姓说,玄云山上有仙气,山里住着神仙。住在山里的果儿,每每听得此话,都会会心一笑,山里可不是住着神仙么,她的师父便是老神仙。 师父无所不能,无所不晓,年近百岁,身子依旧硬朗,祖传拳法打得如火纯青,平日除了教导自己,便是看医书,改方子,侍弄药材,果儿很喜欢玄云山上安宁的气氛。 师父教导自己之时,极为严厉,若是背不熟医书,又或者功夫练得不好,戒尺便会一下下打在自己的小手上。起初挨打,果儿还会哭着装可怜,可是平日待她极好的师父却是不受用,越哭打得越狠,渐渐的,果儿也不哭了,皱着小脸忍着痛,就算小手肿了,也不敢吭一声。 挨打之后,师父变回原来的慈祥老人,给自己上药,哄自己开心。 “果儿乖,不哭。” “师父,果儿想回家,果儿想爹娘。”五六岁的果儿委屈地说道。 “师父,果儿今日一定会把《内经》的伤寒篇背完。”八岁的果儿坚强地说道。 “师父,果儿不想去京师,果儿想陪着师父。”十岁的果儿,看着苍老的老人,贴心地说道。 在玄云山,一待就是五年,除了每年正月会被接回,其余时间,果儿与老郎中相依为命。渐渐长大的果儿,开始明白爹娘的不易,可是当爹娘安定了天下要接她回去之时,果儿如何也不愿离开老郎中。 烽火连天的时日,果儿由老郎中庇护,太平盛世,果儿不愿享受,只觉得玄云山的宁静是自己的归属,而越发苍老的师父需要自己照顾。 “果儿乖,回去罢,你是师父强要来的,如今你大了,学问长了,该回到爹娘身边了。”老郎中摸着果儿的头,喃喃道,背着手,晃悠悠地离开了山谷。 不是老郎中心狠不要果儿,而是,他寿数将近! 果儿是倔强的,由老郎中一手抚养长大,她身上有着老郎中坚强的影子,背上背包,带上小圆子,离开山谷,寻了玄云山背面的山坳,住了下来。 此处山坳,是她儿时玩乐寻到的隐秘之地,除了她与小圆子,谁都没有来过。玄云山上湿寒,山坳虽然避风,但无法遮挡寒气与雾水,不过身子极好的果儿,凭着自己深厚的内力,倒也不怕。小圆子也不怕,它一身浓密的白毛,足以抵挡严厉的寒风。 风餐露宿,去稍远的地方打猎维持生计,隔上三五日,便偷偷溜进山谷看老郎中,只是,每一次见到老郎中,熟悉医理的果儿便发觉老郎中一日不如一日,到得后来,果儿见到老郎中之时,老郎中已卧床不起。 没有时间哀伤,果儿压抑着内心的不安,静心把脉,只是这一探,很久不哭的果儿便流下泪来。寿数将近,天道轮回,非人力所能阻挡,身为医者,医病不医命,就算手段再强,也拉不回一个寿终正寝之人。 熬上汤药,翻看医书,果儿自知能力有限,可是她不舍得老郎中这么快便离开自己。果儿时常跟随老郎中下山赠医施药,对生老病死早已看透,可是临到老郎中,果儿平静的心动摇了。她只想凭借老郎中教授自己的博大医理,延缓老郎中死亡的步伐。 汤药艰难灌下,老郎中依旧昏迷不醒,医书翻遍了,方子换了好几个,可都不见效,果儿探着老郎中渐弱的脉息,越发沉不住气。她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不管如何坚强,依旧只是个孩子。 趴在老郎中的炕边,累极了睡去,眼角还挂着泪痕,在睡梦中祈求老天能仁慈一些,再与老郎中三五年寿数,毕竟,老郎中一生行医,活人无数,功德无量,这样的人,值得上天怜悯。 许是老天听到了果儿殷切的期盼,在星辰闪烁之夜,苍老的手慈爱地摸着果儿的头,吃力地擦去果儿眼角的泪。 “师父?师父!您醒了!”果儿本不敢沉睡,一察觉动静,马上便醒来了。 “老夫晚年得此佳徒,幸甚!”老郎中喃喃道,脸上没有死亡的恐惧,神情极为欣慰。 “师父,您终于醒了!”果儿听到老郎中低声呢喃,又是哭又是笑,可怜十岁的孩子,竟然要承受生命之重。 “好徒儿回来了,师父怎能不醒。”老郎中喘着气缓缓说道。 “师父,果儿改了个方子,念给您听,若是适当,果儿便去煎药。”没有谁比老郎中更明白自己的身子情况,果儿知晓自己五年的功力连老郎中的皮毛都抵不上。 “小果儿,不必费事,汤药救不了师父。”老郎中抬起手想阻止果儿,但浑身无力,抬至半空便落了下来。 “师父,您别动,您教教果儿,果儿一定会医好您的!”果儿抹着泪,不依道。 “人生在世,难免一死,师父贪活百岁,世间无几人能及,果儿怎能逆天道而行,罢了,罢了。”老郎中微摇着头,低声说道。 “师父骗果儿,师父武功超群,医术精湛,怎会治不好自己!”果儿明白老郎中的话,可是她打心眼里不愿意接受。 只说了几句话,老郎中便累了,闭上眼,又陷入昏迷。 “师父,师父!” 年幼的果儿不信邪,也不愿看到抚养自己长大的师父就这么去了,依然执着的配方煎药,无日无夜照顾老郎中。 一晃眼,半月过去,老郎中的脸上泛起了黑气,望闻问切,为医四道,精学医术的果儿自然明白,这是死气,人死之前便会出现。 半月的坚持,抵不过命数,筋疲力尽的果儿,擦干眼泪,默默为老郎中准备身后事。他们闲云野鹤惯了,没有民间繁复的仪式,果儿寻了山谷边上的一处风水宝地,挖了大坑。到了晚间,便亲手粗笨地缝制寿衣。 寿衣是月白色,与月光融为一体,纯净,清贵,高雅,在衣角之处,缝上了他们门派的印迹。 天微微亮,山间的清新寒爽,透进茅屋之中,果儿将完成的寿衣小心放好,便端了汤药打算给老郎中灌下去,她此时已不得不接受现实,只是她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这般,她期待有奇迹发生。 “咳,咳咳~”奇迹果然发生了,老郎中被药呛醒了。 “师父!”果儿不停地抚着老郎中的背,惊喜地叫道。 “老夫无事,你先停下,老夫有要事交待!”再次醒来的老郎中,气色极好,而这种情况,一般人叫作回光返照。 “师父,您别说话,您歇歇!”果儿看着死气遍脸的老郎中,眼泪不由滚滚流出。 “果儿,听好了!”老郎中振作精神,严肃地说道:“你应该明白,你非常人,师父往日不说,是为你好,如今,师父大限已到,不得不说!” “你阿爹并非是阿爹,而是阿娘,她为女儿身,因误食红金圣果身子受创,才与你阿娘生下了你。你为红金圣果所诞,须婚配至阴之人,才能中和你体内药性,生育子嗣,如若不然,近你身的男子便会内脏灼伤而亡。” “什么!”果儿闻言,极为震惊。 “此事你可询问你爹娘,她们会给你答案。你阿爹年少杀戮过多,有伤天和,近年虽勤政爱民,然则天道皇皇,终非人力所能扭转。奉劝你阿爹,早日退位,寻一处山水宝地,静心养气,你阿娘命格少刑冲,乃你阿爹活命法门,如夫妻恩爱,则能白头到老,如纵欲肆权,则命不过四十,切记,切记!” “师父!”果儿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玄天门,传至老夫,已历三十四代,玄天门不欲广招门徒,只寻聪慧纯心之人。老夫一生,收二徒,一为你师兄,二便是你,你师兄浪迹江湖,为师遍寻不得,如今膝下只你一个徒儿,你便是我玄天门第三十五代传人,掌门信物,便戴于你手腕之上,日后广济百姓,医者仁心,非赤诚之人,不可纳入门中,切记,切记!” “师父,果儿记下了!”果儿双膝跪地,流泪道。 “老夫一生,身无长物,只得祖传藏书,便传于你了,老夫不能再教授你,凭你的聪慧,定能自学成材,老夫晚年得你,死也瞑目了。”老郎中呢喃着“瞑目”,面带欣慰笑容,缓缓闭上了眼睛。 “师父,您不要走,不要离开果儿!”果儿趴在炕沿,痛哭,她明白,这一次,老郎中再也不会睁开眼了。 玄云山的气候,多变得让人摸不着头脑,前一刻和风暖日,后一刻寒风凄厉,十一月的天空,突然间变得极为阴沉,天黑得如同黑夜一般,寒风夹杂着雪团,狂暴舞动。 在玄云山的深处,一个小小的土包前,有一个小人儿跪在那里,任凭冷风刮着稚嫩的脸庞,不为所动,脸上挂满了泪痕,凝结了雪花,蜿蜒而下,随着小土包,一起覆上纯净的白色。 第162章 番外二 人死不能复生,但悲伤是必须的,这并非表现自己的脆弱,而是追思自己的亲人。孩子是一种很简单的生物,刨去了伪善的面具,保留纯真的本性。谁待他好,谁待他不好,孩子本能的感受,并用自己最纯真的行为告诉那些人,我欢喜,我讨厌。 对于果儿来说,老郎中是不可代替的,除了顾小芙,果儿觉得老郎中便是自己最亲的家人。在茫茫玄云山中,在温暖如春的山谷内,在纷芳的药圃里,在简陋的茅屋间,每一处每一景,都充满了老郎中的味道。 慈祥的笑容,认真的致学态度,严厉的教导,还有自己小时老郎中照顾自己的凌乱,所有的一切,果儿都极为怀念。摸着手腕上的小玉串,温热的感觉如昔,可惜人已不在,果儿搂着小圆子,默默流泪。 替老郎中守过了头七,果儿便整理行装下山。玄云山越发的冷了,风雪很大,单凭自己这点功力,根本无法穿越积雪封山,再过几日怕是要被困在山中。对于玄云山的一切,果儿极为留恋,这是她童年虽珍贵的回忆,果儿极为仔细地将老郎中留给自己的医药典集收藏妥当,关闭门户,这才一步一回头地下山去了。 寒风呼啸,积雪过膝,平日人迹罕至的玄云山,此时连动物都没有。小小的果儿吃力地前行,回忆着旧年自己被老郎中拎着衣领,运用轻功就能轻松下山,一时感慨万千。往后所有的艰难困苦,怕是要靠自己独力克服了。 果儿刚到山脚,等待多日的陆家家仆便恭敬地迎上来,跪在雪地里请安:“小的见过公主,公主一路辛苦了。” 果儿示意众奴仆起身,便有丫鬟上前将早已备好的裘皮大氅披在自己单薄的身上,奴仆们在雪地里等待多时,冻得面色发青,但他们丝毫不在意自己满身的雪花,跟随果儿去了陆家祖宅。 洛溪村如今已被划为皇庄,原先的村民被县令遣至邻村,只杨家居住在庄里,其余人等皆为陆氏家仆,看守庄内的大宅,以及周围的皇田。陆元畅感念杨家的抚养之恩,皇庄便由杨家二老管着,庄里的出息也尽归杨家,故而杨家二老成了庄里唯一的主子。 “咱们果儿总算是下山了,快过来让祖母好好瞧瞧。”早有家仆禀报,杨大娘亲自在祖宅门口候着:“咦?你师父呢?” “祖母,师父仙游了。”果儿被杨大娘搂在怀里,闷声说道,这些日子,她哭得太多了,如今虽然心里难过,可是已经哭不出来了。 “什么?!”杨大娘闻言,瞬间惊呆了。 不怪杨大娘震惊,老郎中半年前下山之时,身子颇为硬朗,鹤发童颜,精神饱满,还为十里八村的村民医病,怎么瞧着也能再活三五七年,谁能想到医术超群的老郎中会去的那般快。 “师父走了,果儿往后就一人了。”果儿吸取着杨大娘身上的温暖,委屈地说道。 外头风雪甚大,杨大娘赶紧将果儿抱至屋内,一边照顾果儿洗漱,一边问着老郎中的事。要说老郎中,和杨家人也很亲厚,杨家人早已习惯每年与老郎中一同过年,今年的突变,让两个老人很难接受。 “老先生是顶顶的大好人,医术精湛,活人无数,如今他去了,定是去上天上仙宫享福的,你们不必太过悲伤。”杨明安慰道。 因着老郎中离世的消息,庄里气氛很是低沉。果儿由杨大娘悉心照顾,等待着陆元畅派人来接她进京。 十二月初,张成受陆元畅派遣,亲自来接果儿回宫,杨家两老还是如往年那般,辞谢了一同进京的请求,依旧留在皇庄里,等着杨荣等人回来一同过年。 不同北地的萧瑟,京师很是热闹,如今年成好了,过年的味道极为浓厚。街道上客流不断,卖啥的都有,热闹的气氛感染了果儿,一扫一路而来的沉闷。毕竟年纪还小,平日过得又朴素,能见到那么多人,那么多新鲜玩意儿,果儿如何不欢喜。 最让果儿看呆的,是那些黄头发蓝眼睛的西域人,衣着奇特,长相奇特,口音奇特,行为习惯更是不同大唐人,果儿盯着那些西域人好不好奇。 “果儿喜欢么?表哥家里有几个昆仑奴,长得似炭一般黑,如虎一般雄壮,力大无穷,端起几百斤的大鼎不费吹灰之力,是角力的上上之选。回头表哥把他们送给你可好?”宋时奉命来接果儿,可不高兴坏了,见果儿对异国人有兴趣,他必须得哄小公主开心呢。 “真的么?”果儿见过最壮的人也就是朝廷里的武将,如何敢信。 “若是骗你,表哥便是乌龟。”宋时拍胸脯保证道。 “乌龟?龟乃长寿吉祥之物,表哥果真在骗我!” 说说笑笑,果儿进了皇宫。顾小芙一年没见果儿,又是亲又是抱,又是仔细看着自家闺女,长高了,越发的沉静了,有点姑娘的小模样了,与陆元畅相似的面容配上自己柔和的笑意,顾小芙生出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与心酸。 两个闺女,小小打出生那日起便在自己身边,受爹娘爱护,高兴了爹娘陪着,不乐意爹娘哄着,所有人都极疼小小,她便是大唐最尊贵的小公主。而反观果儿,自幼被送去山里学艺,过得清苦,课业繁重,生活琐事都得自己料理,吃穿更是连普通的富户都比不上。 面对果儿,顾小芙除了骄傲,剩下的便是深深的内疚,乍然听闻老郎中仙去,果儿亲自料理老郎中的后事,顾小芙心里的那份痛意如何都忍不住,不住对陆元畅诉说对果儿的亏欠。 陆元畅也很心酸,但身为皇帝的她,更明白果儿这般坚韧求学的价值,把闺女往朝臣面前一摆,哗啦啦的赞美之词滚滚而来,长公主沉着的凤仪,长公主精湛的学问,令得朝臣好不敬重与欣慰,谁能想到军户世家的陆家,能飞出来一只真正的凤凰,此乃大唐之幸! 对于果儿来说,皇宫的日子,忙碌而又烦闷。生为长公主,果儿得跟着顾小芙接见命妇。如今年节将近,各地官员进京述职者甚多,陆元畅忙得脚不沾地,顾小芙亦然,果儿白日陪着顾小芙做她的长公主,晚上便与小小一起玩乐,有时顾小芙忙中偷闲,还会拉了陆元畅一同陪着一双小女儿用饭。陆家人的团圆饭,显得弥足珍贵。 身边的小小嘟囔着翻了身,将果儿的思绪打断。黑暗之中,果儿长长叹了一口气,为小小盖好被子,心想自己这辈子算是被无良的爹娘卖了,小小可得过得舒心一些。 捆绑果儿的至阴之人,小小没有这个困扰。陆元畅生果儿之时,正是红金圣果药力最强之时,而随着陆元畅征战沙场,受伤无数,待得生小小,药力已弱化许多。陆元畅对朝臣说她无生育之能,并非空口白牙胡扯,如今的陆元畅,体内红金圣果药力基本消耗殆尽,确实无法令顾小芙受孕。 没了皇子,长公主顶上,但世俗礼教非皇权所能颠覆,陆元畅留下的旨意很明确,大权由果儿掌控,皇位由果儿所育之长子继承,果儿想到此处,不由苦笑,当初就该把此事告诉陆元畅,而非要面对今日的骑虎难下,外面天大地大,自己不想一辈子困在皇城,被权力所缚。 其实果儿也有自己的想法,陆元畅让位,那是因为命格决定,师父的话她不敢不信,阿爹的命她不能不理,不过,既然陆元畅能让,她陆明曦也能让,自己只要撑上几年,待小小生育男丁,自己便可将皇位让与外甥,总好过期待虚无飘渺的至阴之人。 梆子打了五声,五更天。 洛宫亮起灯火,果儿又开始了新的一日。上朝,理政,向一班老臣学习政务,教导小小读书认字,总不过是这样。 不过这一日,略有不同,冯怀所掌握的内廷机要部门,得到了一个消息,一个让众人为之一振的好消息,消失多时的陆元畅与顾小芙,终于出现在探子眼中,她们回了洛溪村。 担忧皇帝的朝臣,无不弹冠相庆,皇帝可以不理政,但皇帝必须活得好好的,她是整个大唐的中心,支柱,只要她活着,大唐便能安然无恙。 心情紧绷的果儿,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不过细看了探子的密报,果儿难免心生不平之气。她的阿爹阿娘,一路游山玩水,好不快活,果儿却得为自己不靠谱的爹娘善后,她哪里愿意。 “姐姐,爹娘在老家?” “姐姐,咱们去找爹娘好么?” “姐姐,小小可想爹娘了,爹娘为何离我们而去?” “姐姐,爹娘几时回来,她们不要我们了么?” 一大堆的政事还没理顺呢,果儿还得哄妹妹,这日子,别提了,谁乐意! 第163章 番外三 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 山间小路,一架简陋的马车缓缓而行,两个白衣女子,坐于车辕之上,一人执鞭,一人歌声悠扬。 轻柔的歌声,自女子唇间流出,带着轻松自在,感染了空中的鸟儿。鸟儿清脆的啼叫,随车而飞,执鞭女子松下缰绳,任由马儿缓缓踱步,她摇晃着悬空的双脚,跟着歌声而动。 “好听,芙娘,再唱一首。”陆元畅沉醉于顾小芙的歌声之中,不愿停止这种美妙的感觉。 “不唱了,翻过两座山,便是奉关地界,你快些换装,莫要让人瞧见你这般模样。”顾小芙提醒道。 “怎么?你不是喜欢我这模样么?”陆元畅淡笑道。 “喜欢又如何,若是让旁人瞧见,天下不得震动。”顾小芙自然喜欢陆元畅身着女装,可惜了,身为大唐天子,她如何也不能以女装示人。 “好罢。冯怀这些年啥都没做,暗阁的势力到是发展得不错,那些暗卫,无时无刻不在监视全国各地,咱们这一路行来,怕是躲不过他们的眼线。”陆元畅无奈地说道。 “那些都是你的死士,只听你的话,不当紧。不过咱们还是注意些,莫要被有心人瞧了去,让果儿在京中为难。”顾小芙觉得果儿如人质一般,自己与陆元畅得来不易的自在生活,都是果儿牺牲自由换来的。 “那是我亲闺女,多好的闺女,瞧瞧她治国,比我强多了。”陆元畅骄傲地说道。 “得瑟,还不快些换装。”顾小芙轻捶了陆元畅一把,将僵绳牵过来。 陆元畅进马车中换下女装,穿上一袭月白儒袍,由顾小芙替她挽上发髻,绑上一根同色丝带,清丽的女子,变成了一个清秀的青年人。 岁月待陆元畅不薄,红金圣果延缓她的衰老,三十有余的陆元畅,依然相貌堂堂,月白儒袍,掩去了战场带来的肃杀之气,刚柔并济,又有岁月沉淀,十年帝王生活滋养的贵气,令得陆元畅如今越发耐看。 身边的顾小芙,纯洁的白衣极为烘托她纯净的气质,褪去青涩,留下的是成熟的风韵,一头乌黑光亮的长发被丝带轻束,既飘逸又优雅。轻风抚过,柔软的长发随风舞动,不时撩过陆元畅的脸庞,映衬着青山绿树,如谪仙一般出尘。 陆元畅看顾小芙的眼神,依然带着浓浓的眷恋,人生在世,匆匆数年,能有此佳人相伴,这辈子当不往此行。 马车行的再慢,也会到达城郭,当马车行至奉关城下,这对璧人便吸引了众人眼光。美好的事物,总能赢得众人的赞赏,但陆元畅对顾小芙一向着紧,见有些男子眼神都直了,她板着脸让顾小芙躲进马车内。 “哎~” 顾小芙一进马车,众男子无不扼腕叹息,而少数妇人却是越发胆大,眼神赤、裸的近乎亵渎,更有甚者,松了领口,面带春、色地向陆元畅抛媚眼。 “哼!” 陆元畅听得顾小芙不悦的冷哼,连忙目不斜视,神情严肃地架车入城。 马车才进城门,便有士兵执手相待,陆元畅知晓奉关怕是已收到自己到达的消息,便随士兵进了守城官李毅忠的府邸。 “臣参见皇上,皇后。皇上微服,微臣不敢暴露皇上行踪,然皇上到达我奉关地界,微臣岂有知情而不接驾之理,微臣不当之举,望皇上恕罪。”李毅忠遣走一干家仆,跪地请安。 “无妨。”陆元畅轻点头,让李将军起身。 “谢皇上不罪之恩。臣府中早几日便已安排妥当,只待皇上与皇后驾临。微臣为大唐一介武夫,得蒙天恩降临,惶恐之至,唯不能伺候皇上与皇后周全。”李毅忠起身,恭敬地说道。 “李将军辛苦了,朕本微服出游,尔不必拘泥朝廷礼数。”陆元畅手轻点着案面,说道:“李将军为我大唐忠臣,劳苦功高,以李将军的军功,入朝为官当是正理。然则将军之责,在于戍边靖国,将李将军这等虎将困居于朝廷,非朕所愿。” “臣惶恐,臣驻守奉关,足矣。”李毅忠闻言,连忙跪地。 “奉关为北境与中州门户,北通戎狄,南接关中,是兵家要地,非朕心腹之能人不能担当。如今北境更为朕龙兴之地,皇家宗祠之所,奉关更显重之中重。李将军当克己奉公,万不能玩忽懈怠!”陆元畅心知李毅忠心有不满,从龙旧臣,如今大多在京中担任要职,而李毅忠却一直未能入京,有所埋怨也是情理之中。 “皇上信任微臣,臣敢不效死力报答皇上知遇之恩。”李毅忠听得陆元畅肺腑之言,心中哪还有所不满,他匍匐于地,连连磕头。 “奉关守备李毅忠,昔日从龙征战,军功卓著,戍边十年,北境安定,大功于社稷,今封李毅忠为北州安抚使,领北州军政全权,加赐忠勇子爵,钦此。” “臣谢主隆恩,臣定当舍命卫国,不辜负皇上信任。”李毅忠听得陆元畅徐徐道来,只觉那声音如仙乐一般,自己忍辱守关十载,终于得能皇上加奖,怎不激动。 北州,大唐开国皇帝龙兴之地,是其他任何地方都比不上的要地。陆元畅能如此器重李毅忠,十年的观察不可少,更重要的是,大唐借鉴前朝旧事,功勋封地皆为虚封,如国丈宋定天,封为镇北郡王,北地封地十万户,可是他在北地没有丝毫实权。而李毅忠的北州安抚使,却是大权在握,此诏一出,他便是真正的封疆大吏,就算是京师里的重臣,也会艳羡不已。 陆元畅巡游,不仅是满足自己的愿望,更多的,是亲自下民间体察民间实情,为果儿建造一个真正的大唐盛世。 公事了结,陆元畅在奉关由李毅忠陪同检阅了军队,又花了三五日访察吏治农业,便再次携同顾小芙一路北上,到了汾城。 如今的汾城,比之十年前越发的繁荣,汾城勋贵当年出力最多,建国后受益也是最大的。故而亲陆一派的勋贵,多居汾城以沐皇恩,连带着北地富商民众入城,端得是一派大城之象,汾城只比京师次些,就是南方的富庶大城都比不上汾城的繁华。 汾城故人颇多,杨家人,祝家人,管家人,还有许多与陆元畅顾小芙交好的勋贵,她们都需要接见。一则恩出于上,一则加强控制,但凡从龙老臣,难免肆意骄狂,北地在陆元畅心中极为重要,如今敲打一番也很必要。 杨荣一家,因着陆元畅干亲的关系,在汾城可是第一等人家,陆元畅从不亏待对自己好的人,而杨荣得到的,既是权位,又是钱财,可叹杨荣得势后并不弄权,他谨守家门,安稳度日,在汾城口碑颇佳。 “大哥,你我兄弟一别,竟是十年。小弟在京,无一日不思念大哥与干爹干娘,可是你等好是狠心,从不进京与我相会,令得骨肉生生分离,我好不伤心。”面对亲人,陆元畅永远只是陆元畅,不是大唐的皇帝。 “阿元何出此言,你也知晓,哥哥我胸无大志,只安心度日便可。如今得阿元庇护,丰衣足食,权贵礼遇,尽够了。”杨荣荣辱不惊地回道。 “得大哥叫我一声阿元,我便没认错你这个大哥。”陆元畅有些激动,这个称呼,普天之下,怕是没几个人敢称呼了,而一句阿元,令得她觉得自己还是以前的自己,没有变过。 “阿元,你带回来的那个女子是何人,病情看似颇为严重。”杨荣好奇地问道。 “此女为我途中遇见,病得不轻倒在路上,芙娘心善,便带着她一路医治而来。不知她得了何病,沿途郎中都说无药可治。”陆元畅无奈地说道。 那个女子,年约十七八岁,生得很是窈窕秀丽,也不知遇上何事,病倒在路边,顾小芙救起她之时,只剩最后一口气了。一路医治,寻常郎中束手无策,陆元畅本想放弃,但顾小芙偏不让。 陆元畅杀戮过多,罪孽深重,顾小芙一直心忧陆元畅会招天谴,此女既然被她们所遇,顾小芙便想为陆元畅积些福气,全力救治。可是汤药之下,女子病情丝毫没有起色,只能凭借珍惜药材吊着性命,如今,可谓朝不保夕。 “阿元可还记得严郎中,他曾为芙娘保过胎,接过生,医术超群,不若将他唤来瞧瞧,若严先生也无法,那咱们只能听天由命了。”杨荣建议道。 “离乡多年,我竟然忘了先生,大哥快去相请!”陆元畅闻言,连忙起身催促。 不是陆元畅特别关心那个女子,而是那个女子有些不同寻常,与顾小芙相处几日,竟然颇得顾小芙心意,别看顾小芙待人亲和,自小的经历还是给顾小芙留下了阴影,一般人,很难走进顾小芙的心。既然是顾小芙在意之人,陆元畅也只得想办法全力医治。 严郎中很快被请到杨府,他见到陆元畅,只拱手行礼,并没有如寻常人那般见到皇帝诚惶诚恐,行礼过后,便匆匆入室看病。 “先生,此女能医否?”顾小芙见郎中收了脉枕,问道。 “皇后娘娘,此女为至阴之人,病症乃胎中所留,全身经脉不畅,体温极低。若是初葵未至,尚能保命,葵水来潮,血气渐弱,如想医治,颇是艰难。老朽观此女,年有十七八,想是经血流逝,渐夺生机,老朽无能,只能开些温热之物,延续性命,想要拔除根子,怕是非得大能之人不可。”郎中拱手说道。 “先生费心,请开方子续她生机。”顾小芙感谢道。 陆元畅听得郎中的说法,比先前那些郎中靠谱许多,只是北境并未有岐黄大能之人,陆元畅与顾小芙商议了一番,便令郎中陪同女子,护送回京。 京中才高者颇多,由果儿所领的御医局便是人才汇聚,且宫中珍惜贵重药材数之不尽,是医治此女的最佳之地。 了却了顾小芙的心事,陆元畅与顾小芙便由杨荣一家陪同,一起回洛溪村看望杨家二老。 第164章 番外四 回洛溪村的那条路,路边的那些山,那些树,那些颤微微的小黄花,路遇的那些平板牛车,穿着麻衣的那些村民,那么朴素却又熟悉,那么遥远却又真实。陆元畅与顾小芙一路行来,心头感慨万千。 对于生养之地,好与不好,都无关紧要,着紧的,是心头那份眷恋与归属。金壁辉煌的宫殿,人来人往的京师,锦衣玉食的生活,至高无上的地位,都抵不过那个小村的宁静,小村边那条洛溪的清澈,村里人的朴实,就算那个村给了她们并不美好的童年,当陆元畅与顾小芙再次踏上这片土地,心中的悸动依然深刻。 远眺而望,能看到几个小小的土包,是郑家人的坟地,陆元畅轻轻握着顾小芙的手,温暖,平静。 “阿元,我总记得那日傍晚,天快黑了,我被人逼得没了活路,是你从天而降救了我。”顾小芙柔顺地靠在陆元畅肩头,追忆往昔。 “我亦记得那晚你一个人摸黑来家里,身上满是汗水雾水,却唯独不见泪水。那时你很恐惧,但眼神却是坚定决然,特别你说要为我守着陆家,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陆元畅亲吻着顾小芙光洁的额头,呢喃道。 “我记得你去郑家将我买回来,我记得在杨大娘家吃了平生第一回肉,我记得第一次去家里乱得如狗窝一般,我也记得你打了獾子要与我做帽子。”顾小芙甜甜地笑道,这个村里,有太多她与陆元畅美好的回忆了。 “芙娘,你知道么,一个人过日子有多孤单。自打你来了,我就觉得每一日都有盼头。早上,你送我出门打猎,嘱咐我万事小心,晚上,我提着猎物回家,能看到自家烟囱冒着烟。家里有热水,热饭,还有你,虽然你话不多,但会默默地照顾我,我读书,你做针线,我练武,你洗衣裳,夜晚炕上多了一个人,心暖。” “当初我以为你是男子,头几夜都不敢睡!”顾小芙将嘴凑到陆元畅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惹得陆元畅不住大笑。 是了,顾小芙可是她陆元畅养大的,陆元畅还给顾小芙做过月事带呢! “这些年又是打仗又是理政,委屈你了。”陆元畅很内疚,人到中年,才履行诺言带顾小芙回乡。 “不委屈,跟着你,吃糠咽菜我都愿意,何更况这些年你日日在我身边,待我一如既往,尽够了。” 人也许起初是好的,可境遇会让人改变,特别在金钱与权势的诱惑之下,绝大多数人难以保持初心。陆元畅做了皇帝,若是想要别的男子或女子,以她对大唐的控制力,女儿身的身份根本算不上什么,可是,陆元畅硬是顶住了朝臣的施压,坚定当初的承诺,这对于顾小芙来说,难能可贵。 陆元畅淡淡笑着,也凑到顾小芙耳边,不过她说的话,却是让顾小芙羞红了脸。 “我把《皎洁》带上了。” 顾小芙想到《皎洁》,真是羞也羞死了。经过了十多年的翻阅,如今《皎洁》有些残破,平整的边角卷了起来,有些页面因着两人中意,翻看多了上头还留下不少水印痕迹,若是将其展现于人前,谁都会明白此书非时常观摩练习不可,若不然如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一把年纪了,还不正经!”顾小芙连连捶了陆元畅几下,见陆元畅嘶哑咧嘴的装可怜,虽然顾小芙明白自己这点力道对于陆元畅来说算不得什么,可看着她皱脸讨饶的样子依旧舍不得再下手。 陆元畅就是自己的命数,顾小芙疼陆元畅真是比两个闺女还多,如若不然,怎会舍了两个孩子跟着陆元畅满大唐的游玩。顾小芙觉得自己不是个好母亲,而这些都是陆元畅害的,又不舍得再打她,恼羞成怒,推开了陆元畅的怀抱。 夫妻多年,两人早已心有灵犀,陆元畅在顾小芙面前一向脸皮厚,腆着脸不住哄着。 “就知道欺负我,大白天的,尽说胡话!” “好好好,咱不说了,咱晚上再说。” 两人一路笑闹着,终于回到了洛溪村,得了消息的杨家二老,在家仆的簇拥下在村口翘首以盼。 “干爹,干娘,阿元回来了。” “干爹,干娘,媳妇这些年没有在您们身边伺候,媳妇不孝。” 陆元畅与顾小芙,双双跪于杨家两老面前,恭敬地磕头。 “你们这两个孩子,怎得这般久才回来,干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杨大娘激动得老泪纵横,一手搂着一个人,不住地摸着她们的脸。 样子没变多少,就是成熟了好些,到底岁月不饶人,孩子们长大了,自己也老了,杨大娘如今白发苍苍,虽然日子过的好了,可心里头总记挂着陆元畅与顾小芙,老人有心事,老得很快。 陆元畅与顾小芙挨在杨大娘的怀里,也是落泪,不住埋怨自己不孝顺,让老人家担心了。 “回来就好,就好,老婆子,快让两个孩子起来。”杨明见周围的家仆因着陆元畅与顾小芙跪地,他们也跪下了,杨荣一家也跪下了,就剩他们两老站着,这才从思念里缓过神来,就算是干爹干娘,他们也没资格让皇帝皇后下跪的。 “瞧瞧我这老婆子,年纪大了,糊涂了,你们快起来。”杨大娘亲手将两人扶起,又细心地为她们拍下膝上的土,看了看周围,问道:“果儿与小小呢?” “干娘,果儿与小小留在京师,这回就我与阿元来了。”顾小芙回道。 “你们这两个孩子,从小无人教导,自然不会做爹做娘。她们才多大,你们怎舍得把她们扔下,回了乡也不带来让我瞧瞧。果儿这一去就是五六年,小小打出生我便没见着,可怜我那两个孙女,在京里无爹无娘,怎么过好日子。”年纪大了,不免爱唠叨,不免想多见见孙辈儿。 陆元畅与顾小芙闻言,很是尴尬,她们总不能说留下果儿是为了监国,她们是偷溜出来的。到是杨大嫂机灵,赶紧使眼色让蛋蛋领着媳妇,孙子,以及妹妹弟弟拜见杨家两老,这才将话题扯开,一行人回了祖宅。 陆氏祖宅如今修建的非常庞大,半个村子都划进去了,杨家住在西边的院子里,正院给陆元畅与顾小芙留着,东院连着洛溪,种上了不少花草树木,景观非常雅致。 回了村,便不是皇帝与皇后,顾小芙领着杨家妇人去了厨房做饭,陆元畅则与杨明杨荣说着村周围的事。 村里的人如今都住到邻村去了,搬去之前杨明主持给了他们不少安置银两。原本陆家的佃户成了皇庄的管事,散落在皇田周围。顾家过得很是红火,这里有杨家的善意。虽然顾家待顾小芙不好,但杨明觉得顾家总有一份养育之恩,平时照顾些也是正理。 顾家人到是老实,既后悔待顾小芙刻薄损了顾家的运势,但更害怕陆元畅的威势,虽然他们家因着顾小芙的关系被县令与杨家照顾,但他们决不敢惹是生非,如今的好日子得来不易,且珍惜着便好。 花二郎的两个儿子现下都在杨荣府上任管事,各自娶了媳妇,大儿子还生了一个孙子。花家因着洛溪村迁户,干脆搬去了临川县里做了城里人。 陆元畅见洛溪村的村民都被安置妥当,这才放心。民心不稳,社稷不稳,她不能因为自家要建皇庄宗祠,而强行夺了村民的房屋田地,农田是百姓根本,没了田地非饿死不可。 杨明对陆元畅这些年的施政很是满意,到底是平民出身,懂得体恤百姓,轻徭薄赋,鼓励生育,大力拓荒,兴修水利,发展商贸,重视教育,吏治清廉,军队精简,十年休养生息,大唐确实比大周更得人心。 “老头子,让阿元歇歇,用饭了。”杨大娘喊停了几人,命媳妇将饭食端上来。 陆元畅上桌,可是乐了,红烧焖羊肉,清炒野菜,青笋炒肉丝,芥菜浓汤,都是自己往日最喜欢的。 “还是干娘最疼我。”陆元畅卖乖道。 “这些都是芙娘交待做的,不干老婆子的事。”杨大娘笑呵呵地看着一家子,心想果儿与小小要是能回来,他们一家就齐全了。 陆元畅心里高兴,多用了一碗饭,饭后考教了杨荣的两个儿子,蛋蛋不成,小豆子到是学问甚佳,便交待杨荣尽快将小豆子送进京,入国学院读书,过上几年长了本事便能外放做个县令,由果儿看着,积累些施政经验慢慢升迁,二十年后也堪大用。 无功不封侯,这是大唐定律,杨荣攀着关系,被陆元畅封为成义伯,爵位自然是传于长子蛋蛋,幼子若能出仕,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一家人亲亲热热聊着分离之后的事,转眼便到深夜,杨大娘心疼陆元畅与顾小芙一路辛劳,便催着众人回屋歇了。 “芙娘,待我助果儿理顺朝廷,咱们便在此终老可好?”陆元畅摸着顾小芙白嫩嫩的肩膀说道。 “好是好,可我想看你穿女装。”顾小芙扭着腰,翻身与陆元畅面对面。 “这有何难,果儿在玄云山上有一处住地,那里清幽雅致,无人打扰,咱们就住那里好了。”陆元畅闻着顾小芙身上的淡香,觉得很受用。 “玄云山?我可上不去。”身为洛溪村人,顾小芙深知玄云山的险峻。 “有我呢,改明儿我带你上山,咱们去打猎,我给你猎头白狐做大氅,既漂亮又暖和。”陆元畅显摆道。 “好,这么多年,我还没见过你打猎呢。”顾小芙从善如流,她确实很想看看陆元畅是如何打猎的,未参军前,陆元畅是十里八村最好的猎户,家里从不缺肉吃,顾小芙当年极为崇拜陆元畅。 陆元畅感觉顾小芙的小手在自己身上轻挠,心中便有些意动,哑着声音说道:“天黑了,咱们练练《皎洁》罢!” 不待顾小芙答应,陆元畅起身几下划拉便将自己扒光,顾小芙就着明亮的月亮,羞着脸看着陆元畅亮晶晶的双眸,娇嗔道:“流氓!” 第165章 番外五 玄云山,烟波浩淼,云雾伴随着秋风,优雅地展现各色姿态,时而厚重,时而轻淡,时而流水运转,时而静谧安静。 在万丈悬崖的山顶上,有着两个女子,一女子安坐于小案之前,一女子迎风舞剑。 身着淡蓝纱衣的女子,舞剑的身姿颇为轻盈灵动,剑光隐约流转于锋刃,伴随着飘逸的招势,人剑合一。 秋风划过,深黄落叶飘零,身处于落叶之中的蓝衣女子,立即变幻剑势,让得原本刚劲的剑鸣温柔如水,缠绵低沉。舞剑女子,似乎有感于落叶的悲伤,不忍将之毁于空中,她轻巧穿过落叶,而剑光则在落叶间隙散发。 剑光如女子的素手,抚过空中的落叶,似安慰,似不舍,似呵护,似无声的告别,每当落叶到达地面,女子莲步轻移,离开那处埋葬之地,只恐自己的污浊,沾染了纯净的落叶。 小案之上,焚着一柱清香,白衣女子纤手盈盈,将身旁红泥小炉上的滚水小壶拿起,小心地将清水注入案上瓷白的茶盅里。 一时间,茶香泛起,飘于空中,混入落叶,融入剑势,缭绕着蓝衣女子,为其抚平生命流逝的哀伤。 无声之语,默默浸润,为将止的生命添注了生的希望。缘起缘灭,缘原如此,缘不过是生命的修行。得了感悟的蓝衣女子,运气于剑,一扫而过,落叶再起于空中舞动,带着对生命的尊重与希望,最后葬入这片极为干净的土地中。 “阿元,尝尝这忘忧。”白衣女子将茶盅推至陆元畅面前,神情颇为淡然。 “芙娘境界越发深了,想是这青山绿水之功。”陆元畅淡笑,跪坐于小案之前,双指捏起白脆的小茶盅,慢慢品味。 “阿元的剑意才让人感叹,世人皆惧你杀伐决断,谁又能想到曾经血色玉面飞将,如今连一片落叶都会怜惜。”顾小芙淡淡地说道,心想老神仙确实看透了陆元畅,留下这片净土,让她洗涤心灵,三年之功,到是淡化了陆元畅与身俱来的煞气。 观陆元畅如今面相,缭绕于眉间的执念只剩淡淡一抹,温润如玉,令人心驰神往。 两人不欲多言,静心品尝清茶,感悟世间净心。非大能者,隐于世俗,而世俗之人,则心志不坚,隐于山林,到是尽得山林之气。 只是世俗之人,终被俗事牵拌,头顶鹰隼盘旋,戾声划破宁静。 陆元畅抬手,鹰隼飞转直下,乖巧地落于身前,抽出鹰爪之上的纸片,陆元畅轻挥袖袍,鹰隼再次直入天空,只几息之间,变消失于远处,似是不曾来过,打扰了两人的清净。 陆元畅展开纸片,眼神微聚,只心思回转,便再次变回了温和的她。 “果儿何事?”面对自己的娃,顾小芙便是没了先前无忧忘忧之态,见陆元畅不答,将纸片递了过来,顾小芙心中有些不安。 只看一眼,顾小芙却是脸色微变,狐疑地看向一派悠闲的陆元畅,不知她为何无动于衷。 “果儿十八了,大姑娘了,看来咱们得进京喝杯媳妇茶了。”陆元畅淡笑道。 “阿元,你莫不是气傻了。”顾小芙抬手搁于陆元畅额头,却换来陆元畅爽朗的笑声。 “咱们果儿天生冷情,我总担心她这一生会无欲无求,孤独终老,谁想上天怜悯,让她得痴心之人,我这个做阿娘的,曾会不喜。”陆元畅笑着将顾小芙的纤手握在手中,欣慰地说道。 “可是果儿,寻的却是一女子。”顾小芙总觉得不对,闺女与女子结下情缘,身为阿娘不该担忧么? “女子又如何?你们不也是女子。”陆元畅不在意,她在意的是果儿的心意。 “话虽如此,可。。。”因自己的事,顾小芙到不曾责怪果儿,只是这条路太过艰辛,她与陆元畅在这条路上,不知吃了多少苦,她心疼果儿,自然不希望果儿也重走险路,身败名裂。 “走罢,咱们身为人阿娘,总得在这时候助闺女心想事成。我陆元畅的闺女,还容不得旁人教导!”散去得来不易的静心,为果儿入世,陆元畅知晓,这便是自己的本心。 众生芸芸,世俗苦难,左不过是生老病生,爱别离,怨憎恚,求不得,人生七苦,陆元畅尝得其中滋味,那么再多尝一味,又何尝不可。 京师永定门前,监国长公主携群臣,敬拜微服回朝的皇帝皇后。果儿面色平静,只有心之人,才能在她波澜不惊的眼底,看到久别双亲的激动。 十三岁的小小,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由果儿悉心教导整整三年之久,身上也沾染了果儿喜怒不显的沉静,不过到底本性直率,看着陆元畅与顾小芙双眼含泪,大唐最尊贵的小公主,强忍着扑上前去拥抱双亲的小女儿之态,硬是忍着不让眼泪溢出眼眶,端庄优雅地向双亲行礼。 久别帝后,朝臣们很是激动,山呼“万岁”庄严隆重,高声之中带着久违的安心,还有发自内心的尊敬,开国皇帝用铁血打下了这片江山,用仁慈浇灌着战后破碎的家园,恩威并施,在所有的大唐人心中烙下了永不抹灭的烙印。 她是大唐的中心,是大唐的精神所在,不管她离去多久,不管长公主日渐成熟到能与之披靡的政治手段,在人们的心中,陆元畅便是定海神针,无人可取代。 皇上回朝,举国欢庆,特别是不明究理的百姓看到传出病重的皇上精神健康地站于世人面前,心底那不安的惶恐才算真正落下。 “朕一去三年,全赖众臣工辅佐长公主,大唐安宁兴旺,实乃尔等之功。”陆元畅微抬手臂,让众人平身。 回到后宫,果儿将早已备妥的文案命人抬至御书房,而顾小芙,则是搂着哭泣的小小温柔安慰。 三年国家大事,文案堆积如山,陆元畅没有心情看,既然将这大好河山交到果儿手上,她便不欲再收回,见小小收了泪,陆元畅便对果儿说道:“你将她唤来,我与你阿娘见见。” 果儿一惯从容的脸庞,在得闻此言后有些紧绷,她心知既然朝臣知晓,便不可能瞒过陆元畅,毕竟暗卫她也在使用,那些人的本事非一般人所能想象,而暗卫的唯一主子,便是陆元畅,暗卫能为自己所用,不过是陆元畅的命令罢了。 相比果儿还算沉着的神态,小小那张哭红的小脸却是苍白了许多,她极为担忧地看着果儿,想开口为姐姐说些好话,只是再看陆元畅严肃的脸,小小便是没了胆气。 “果儿,你去将人唤来,无妨。”顾小芙适时开口,为果儿打气。 果儿的手隐于宽大的袖中,不断握拢,再又分开,被陆元畅的眼神逼得身子僵硬,在接收到顾小芙淡笑又安慰的眼神之后,果儿思虑再三,才缓缓分开紧握的手,转身亲自去唤人。 青春的美好,在于稚嫩的脸庞,在于没有沾染世俗的初心,在于灯蛾扑火的执着,在于敢冒天下大不韪的勇气。 眼前,是一对冷温相依的璧人,果儿的冷清,在面对身旁温暖的女子之时,一融即消,维护地为她挡住半边身子,虽然陆元畅锐利的目光还是落于女子身上,但女子坦荡的清澈目光,还是让顾小芙满意点头。 陆元畅看着她们,仿佛看到了年轻的自己与顾小芙,也是这样相扶相依,无畏地面对外界所有的苦难。 “柳昭儿,你可知罪?”陆元畅淡淡地说道。 “民女不知。”柳昭儿微微施礼,不卑不亢地回道。 “蛊惑当朝监国长公主,影响政令施行,以平民之身窃居于皇宫,你无罪?当年你病倒于路边,此事本就颇为蹊跷,但看你入宫之后所言所行,当知旧年你居心叵测,真真好厉害的女子,不仅骗了皇后的慈心,更是骗得我儿鬼迷心窍!”陆元畅一字一句,厉声说道。 “阿爹。。。”果儿如何受得了陆元畅这般指责柳昭儿,不禁失了分寸,欲开口辨解。 “果儿噤声。”顾小芙见陆元畅脸色越发黑沉,不由开口帮忙,果儿越是帮着分辨,陆元畅越是要为难她们。 柳昭儿到是平静,回以果儿微笑,再向陆元畅恭敬地说道:“昭儿体弱,孤身倒于荒野,得蒙娘娘所救,昭儿感激万分。昭儿进京,乃皇上与娘娘善心,非病弱昭儿当日所求。入宫之后,公主悉心救治,怜昭儿孤单,又常伴左右,活命之恩,情深意重。” “公主待昭儿如知己,昭儿以死不能相报。大唐万里疆域,千万百姓,仰仗公主与朝廷。皇上病重休养,公主日以继夜为国操劳,昭儿不忍公主辛劳,只得凭借微薄之力为公主分忧。朝中有文丞相匡政,军国大事由武威国公所领,昭儿不知自己何德何能,能左右朝廷,能蛊惑心系万民的公主。” 陆元畅闻言,沉默不语。其实柳昭儿辅佐果儿,陆元畅早就知晓,所行政令,俱为高明之举,不仅令大唐更加强大,还帮助果儿掌控朝局。以陆元畅策算,如今的局面若是让果儿自己处理,非十年之功不可,柳昭儿的本事,显而易见,短短三年之功,若放在朝臣身上,足可升任丞相。 陆元畅欣赏柳昭儿的手段,细雨润无声,当世人警醒之时,却是发现天地大变。这样的柳昭儿,若全心全意为果儿着想,则是大唐之福,可是经历过周朝亡国的陆元畅,更害怕柳昭儿心有不轨,渐渐蚕食果儿手中的权力,令得大唐倾厦。 而且柳昭儿的话,有些诛心,若非陆元畅把一大摊子的事丢给果儿,果儿也不必劳心劳力,失去享受生活的自由,自己也不必因为救命之恩,而献计献策。 只不过这样的话,到了陆元畅耳里,掰开了揉碎了,慢慢品味,到是感觉到柳昭儿待果儿的一片情意。 “朕若不信,你当如何?”陆元畅沉声说道。 “要昭儿一死,有何难哉。”柳昭儿云淡风清地笑着,自信地说道:“昭儿之命,本为皇上皇后所救,还了,也是正理。” “如此甚好!来人!” 内侍闻言,忙托着一个盘子躬身立于柳昭儿面前,上面摆着一匹白绫,一碗毒、药,一把匕首。 “公主,昭儿先去了,不管多少年,昭儿会在地下等着公主,不过奈何桥,不喝孟婆汤,昭儿会一直记得公主,只愿与公主一同再世轮回。”柳昭儿坚定地说道。 她们本就是一晌贪欢,身份,地位,权势,都不匹配,她本就是前世一缕幽魂,穿棱时空到了这个世界,她幸运地再生,她享受过果儿的难得的温情,这一切,尽够了。她们的事,前朝早已吵得沸沸扬扬,果儿居中为难,一边是国家责任,一边是初恋深情,可是身在那个位子,却无法两全。 昭儿知晓果儿的困境,这比果儿刚接手监国重任还要举步为艰,一个上位者可以无能,但品行不容质疑,此为立身之本。而果儿如今面临的,却是朝臣的猜疑与抗拒,原本大好局面,生生断送在这段情中。 柳昭儿曾偷偷离去,奈何被果儿寻回,只道是陪她多一时便好一时,而后路却是如此渺茫无措。两个年轻女子,周旋于大唐朝堂之上,艰辛可想而知,而这并不是她们最大的障碍,面前端坐正位的开国皇帝,才是她们无法逾越的鸿沟。 果儿看着柳昭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禁凄苦。陆元畅孤单,她陆明曦难道不孤单么?自幼远离双亲,少年独自面对波诡云谲的朝堂,夜之凉,又有何人知! 自幼坚强的果儿,大大的杏眼之中逐渐凝聚泪水,嘴中苦涩万分,被陆元畅这般逼到绝境,她与生俱来的修养顷刻间崩溃,狠狠将盘子掀翻在地,双膝跪地,悲愤道:“果儿平生,不求阿爹之位,不求权倾天下,只求逍遥自在,寄情山林,过些寻常人的日子。是阿爹将我放在这个位子,是阿爹让我称孤道寡,阿爹身为大唐天子,怎不明白那个位子一旦坐上,便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阿爹有阿娘相伴,尚不愿困于这个皇城之中,果儿自幼孤苦,怎受得住这皇城的清冷寂寞!昭儿暖我心,阿爹为何又要让她离我而去!若阿爹放不下这片江山,果儿拱手相还便是,与昭儿隐居山野,这世上再没有大唐长公主!” 果儿越想越悲恨,抬手抓起地上的匕首,便要自残明志,她身为陆家人,有着陆家人的骨气,容不得旁人对自己深爱之人质疑。 “果儿~” 陆元畅不曾想到果儿会如此刚烈,顾小芙则是惊叫出声,小小更是吓得满脸苍白,而一心系在果儿身上的柳昭儿,第一时间冲了过去,用纤弱的双手紧紧捏住匕首的锋刃,力道之大,竟然让果儿无法撼动。 “昭儿!”果儿见柳昭儿双手血流如注,忙撒手,将柳昭儿的手轻轻掰开,便看到两个手掌生生被切断了。 到了此时,不必再试探了,陆元畅深深松了口气,心道果儿厚福,得了一个有情之人。 顾小芙见陆元畅松了脸色,忙唤御医前来治伤,果儿挥退医官,亲自为柳昭儿上药。 明明流血过多,明明痛得脸色苍白,本就血气虚弱的柳昭儿,竟然展开温柔地笑容,安抚着果儿:“我不疼。” 伤口极深,可见白骨,那抹勉强却又温暖的笑容,让得果儿极为心疼。果儿为柳昭儿包扎完毕,又悲恨地看着陆元畅,说道:“你满意了!” 陆元畅淡笑着,根本不在意自家闺女的女生外向,顾小芙明白陆元畅此时说什么都是错,便让果儿送柳昭儿回去,再私底下与果儿好好相谈。 “你阿爹那人的脾气,你怎不知,只要你忍住,她又能奈何得了你!”顾小芙拉着果儿的手,劝道。 “阿爹太过份了,她怎不想想当年阿娘您受委屈,她差点把人都宰了。”要说果儿,平静下来其实也明白陆元畅的心思,只不过就算如此,她也不允许任何人这般待柳昭儿。 “你阿爹那人,嘴硬心软,当初我们刚接到京里的消息,为娘心里有疙瘩,可你阿爹却是很为你高兴,丝毫不介意昭儿的身份,又知道你在京中为难,当日便动身回京了。你年轻,又从小不与人交往,我与你阿爹很担心你被人蒙骗了,这才想试试昭儿。如今一看,昭儿果然是个千里挑一的好女子,咱们果儿可是有福之人。”顾小芙抚摸着果儿的鬓角,温言细语为两个陆姓血亲调停。 果儿听了这些话,心里才好受些,只是虽然爹娘这关过了,朝廷里的人还不放过她,那种压力,非常人所能想象,果儿甚至已经做了决定,若是朝臣容不下柳昭儿,她便要带柳昭儿出京。 “对了,柳昭儿到底是何人,就算是富家女子,也只通琴棋书画,她如何会政事要务的?”顾小芙很好奇,毕竟柳昭儿出现的很蹊跷,而且陆元畅曾派人查过,居然无法查得柳昭儿的出处。 果儿闻言,很是为难,但顾小芙到底是自己最亲近之人,而且陆元畅的身份自己也是知晓的,可以说,果儿与爹娘的距离最近。她们都能成全自己与柳昭儿,身世说与不说都是一样的。 果儿思虑再三,才说道:“阿娘,她不是咱们这里的,是从另一个时空过来的,她在她们那个时空里,是当朝权臣的闺女。” 另一个时空? 很令人惊讶的一个说法,不过想想也是,若非身处政治中心,那些成熟的政令怎能拟定,而且一个单身病重女子凭空出现在野外,于理也说不过去。 “她是借尸还魂么?”顾小芙强压着内心的翻滚,问道。 “不是,她打出生便得了病,虽家里费心医治,但她们那个时空的医术似乎不及咱们,到了及笄之年,她病势加重,便去了,也不知为何,她重生到了咱们这里。” 果儿不明白为何会发生这事,顾小芙更是不明白,不过经历了人间百事的顾小芙,显然有很好的定力,既然柳昭儿来了这里,病又被治好了,那就是这里的人了,总不过是看在果儿面上,一力护着她便是。 如果说顾小芙还在心里想着如何护住这对小女儿,那么陆元畅便是行动上极力支持。 歇了两日,与家人共聚天伦,更加深入了解过柳昭儿,陆元畅便上了早朝。朝臣们在大朝上不敢与陆元畅说果儿之事,可是下朝之后进御书房的内朝,都是国之重臣,他们有胆量也有责任向皇上禀明此事,并找出妥善的处理方法。 “你们所说的这些,朕已知晓,我大唐海纳百川,包纳万事万物,尔等对小女儿之事如何这般苛刻?”陆元畅满不在乎地说道。 “皇上,天家无小事,公主为我大唐瑰丽,尊贵万分,又是监国公主,行帝王之权,如此作为,非圣贤之道。”文丞相中直,觉得陆元畅这说法很是不妥。 “哦?我大唐延续周朝,风俗亦然,回想当年,贵族间男女风甚行,互换宠仆更是风雅之事,据朕所知,眼下朝中亦有不少大臣豢养娇美男仆,朕未曾训斥,尔等亦未上奏禀明此事,想是尔等并未因此事而觉得那些大臣品行有碍我大唐尊荣,为何朕的公主偏偏例外?”陆元畅语气很淡,可是重臣们听得冷汗涟涟。 上对下,罚亦是恩赏,下对上,责却是重罪,妄言长公主私事,此乃亵渎天家威严,在御书房的几人如何能不知,还不是因为子嗣继位问题。 “臣等惶恐,只是长公主年已十八,尚未招选驸马,若名声有污,于长公主来说则是大大不利。因皇上多年未归,长公主婚事迟迟不定,臣恳请皇上,早日为长公主选婿。”一班大臣请求道。 如今的形势,他们看得很明白,陆元畅是铁了心要把权力传给果儿,而果儿女子身份必然不能登位,那还有啥好想的,果儿的子嗣便是皇位继承人。在座各位,都是大唐最重要的大臣,果儿若是招选驸马,基本在他们几家之中挑选,若是选了自家,那自家的尊贵地位,则将延绵万世,谁不肖想! 陆元畅淡淡地笑着,这么多年皇帝做下来,若是还不明白她就是蠢到家了,装成很无奈的样子,说道:“十八岁的闺女还在阁中,朕惭愧,只是果儿师父临终前遗言,果儿此生不能与人婚配,朕就算心疼闺女孤单,也不能冒险让朕闺女面临生命危险,此事不必再提。” 众臣面面相觑,竟不知如何面对这个说法,得了,长公主不必再肖想了!而陆元畅则是很庆幸,当初是密旨知会果儿,由果儿长子继位,此事只有陆元畅顾小芙与果儿三人知晓,外人对此一无所知。 开国皇帝的霸气无人能反抗,陆元畅回京不过半年,便将果儿的事安排妥当,并重新布局朝堂,自己贬人,由果儿安插心腹,陪两个闺女过完温暖的春天,便又带着顾小芙云游去了。 这次,陆元畅走得很安心,果儿虽无接位之心,但还知孝顺父母,一肩担起了重任。而陆元畅最为开心的,便是她们陆家终于有了一个霸气之人,那便是自己从小疼爱的小小。见识过陆元畅临朝的威严,见识过长姐掌控朝廷,年幼的小小觉得这样的感觉很好,而果儿在教导她的过程中也不断给她加强这样的思想。 果儿看着陆元畅与顾小芙离去的背影,握着柳昭儿的手,揽着小小的肩,轻声说道:“小小,姐姐也想如阿爹阿娘一般,你可要努力了。” 小小认真地看着果儿,重重点头道:“姐姐,小小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是的,爹娘去了,姐姐志不在此,那么所有的重任,就由我来挑起罢!我也是姓陆的,一直享受着身为公主的尊荣,在得见爹娘与姐姐的艰难之后,小小觉得她必须为她们陆家做点什么,而掌握权力,接手江山,放爹娘与姐姐自由,便是小小能做到的。 小小知道,在不久的将来,终将是她一个人面对整个大唐帝国,她虽然可以权倾天下,但她会失去亲情,她会孤独,她只能一个人活在这个皇城中,可是,为了爹娘与姐姐,又有何不可呢? 要碰到一个合意之人,实在是太难太难,往往手中的权力,才是真正令人眷恋与安心的东西。 小小撇过头去,将泪擦去,以后,她不再是受人保护的小公主了,她不能软弱与无知。 七年后,玄云山之巅。 依然香案清茶,依然剑气逐风,依然是经年岁月的相濡以沫,顾小芙恬静执盏,陆元畅轻灵飞舞,变化的,是黑发间的一缕银丝,又或者是眉间的祥和之气。 原本收势的剑锋,突然变幻,向着某处刺去。 “锵~” 金器相撞,所带之锐声,打破了宁静。 来者之人,将剑缠于陆元畅剑身,迫得陆元畅提气相待。 顾小芙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女子,恭敬地行礼,然后在顾小芙的示意下跪坐于案前,温婉执壶伺候。 那边缠斗激烈,这边悠闲品茶,良久之后,缠斗的两人才收势分开。 “来了,比我想得到是早了好些。”陆元畅收剑,接了顾小芙递来的帕子擦汗。 “小小聪慧,昭儿悉心教导,我之所能尽数教于她了,您的一切我也一并给了她,如今,果儿与您一样,也是个闲云野鹤之人。”果儿向双亲见礼后,便坐于柳昭儿身边,任由柳昭儿替自己拭汗。 陆元畅见状,撇了顾小芙一眼,顾小芙给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也是啊,她们青春少艾,咱们老夫老妻,比不过人家的热乎劲呢! 悠扬的琴声,缓缓飘散于山间。 有道是情不知所起,愿不知所往,百世轮回,终不过一声啼哭,一坯黄土,一腔之情,一世之恋。世间凡物,终化于无形,留下的,便是那一丝暖意,一世一双人。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