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招魂法事 “起鼓-开坛-寻魂-追魂-起竹-沐浴-游十殿-引魂-叫门-安奉神主。”这就是整个招魂法事的流程。 此时法事正进行到一半,引魂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步,需要直系亲属都在,是以李家老少都作陪与这间本是作为库房的阴暗偏房里。法师从头到脚身着法冠法衣,手执桃木法剑,脚踩某种神秘的步伐,嘴中默念咒语,俨然不顾脸上滚落豆大的汗滴,全神贯注的专注于法事。 而李家的这场法事道场已经进行了三天,屋子正中间的供桌案台上摆放着很多杂七杂八的法事需要的工具:什么去了头的青竹,大瓦埕,符咒,供果,供香,剪刀,镜子,白线,黑线,直尺等等…… 本来招魂法事是要在坟地之类的阴气浓厚的地方开台做法,不过固执的李父认为自己儿子还没有死,不愿把自己的爱子搬进坟地,所以才坚决把法事改到了阴暗偏僻的库房。此时房间到处散落满了所需用到的遣兵符,清净符,十殿符,招魂幡,魂榜,五方引魂符等各类符咒,目中所见供香焚烧之后的烟雾笼罩着整个房间,让这里蒙上了一层神秘和阴沉感。 “李老夫子!快点呼唤令郎名讳!快!”屋中烟雾已经浓如水流,法师目绽寒星,神光内敛,手中招魂法幡直指床上之人! “啊?哦!”老夫李青神态失色,显然难以理解:“我儿,牧之!你……你快点回来吧!我和你娘,都……都想着……想着你呢!” 床上沉睡之人虽是毫无知觉,可是听到老父的呼唤,却仿佛冥冥之中有神秘的力量牵动其身,在昏暗的烛光下,招魂之人的脸色越发苍白,浑身像賽糠似得不住颤抖个不停! “好!太好了!他有反应,快直接叫他名字!”法师吩咐后便默念咒语“叫门”好指引无形的魂魄,想要牵引它回归它自己的身体。 “哦,哦!好的!”老夫李青见爱子有动静,不禁老泪纵横,语调凝噎:“李米!李牧之!我儿牧之!归来啊!快归来啊!” 躺在床上的李米抖动的越加厉害,空中更有团不知名气体飘溢过来,围绕着屋中众人仿佛通灵似得迟疑旋转着,情况诡异而神奇。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游魂归来兮!”法师见状神色大喜,单手结印,口中朗朗念咒,抓准时机把手中的招魂幡穿透案台前一张符,极其准确的一甩手,那招魂幡便立刻飞到了抖动不已的李米额头上空,屋中静谧无声众人大气都不敢喘,唯有凌空立住的招魂幡无风招展。 空中的供香纸烛燃烧形成的烟流滚滚流动,如有神受,几番在众人头上周旋,听得法师咒语,不敢不尊,嗖的一声便钻入了李米口鼻之中,转瞬不见。“这便成了!”法师一拂长袖,见香炉内长长的供香香灰尺许,伫立不断,收工回法,摆上贡品拜谢神灵,安奉神主。“师傅,那我儿……”李父手指李米,面色惊疑。“嗯?还不醒来!?”阴阳师傅并不答话,只是回身轻轻拍了下招魂之人的额头! “咳咳”咳嗽声骤起,招魂之人呦的一下竟然真的坐了起来,双眼迷离,却是醒转无疑! “牧之我儿,你……你……,终于醒了!!!” 1.废材书生打恶霸 张牧之:“我姓张。”师爷:“知道。”“名牧之。”“好名字,兖州牧,豫州牧,牧之,令尊是望子成大器。”“从讲武堂出来,我追随过松坡将军,给他做过手枪队长。”“那年你多大?”“十七。”“少年得志啊!”“后来泸州会战,将军负了伤,再后来将军死在了日本,我回来了,正碰上军阀混战,天下大乱,我只得浪迹江湖,落草为寇,牧之也被叫成麻子。”“可惜啊,多好的一个牧字。”“人们不愿意相信,一个土匪的名字叫牧之,人们更愿意相信叫麻子。人们特别愿意相信,他的脸上应该长满******麻子。”“这人可真够操蛋的。” 说来奇怪,李米醒来后发现周围竟然尽是古装古人,疑问下听“家人”解释才知自己尽然穿越到古代了!而更奇怪的是,听到自己在这里叫李米字牧之,想到的竟然不是其他,而是想到了让子弹飞里张麻子和师爷的搞笑对话!? 李米字牧之,乡里的私塾先生之子,自小好学,有点聪明天赋,素来被其父亲得意此点,自小就熟读诗书的他志在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可是,可能是年轻时候见过了官场黑暗,李米的老夫李青坚决不允许,而是希望他能够安心在小镇生活,接他衣钵做个教书匠人。 李米自小读书为的就是功名加身,光宗耀祖怎么能够理解父亲的做法。当下夜里偷溜出家,带着简单细软就要进京赶考。第二日家人察觉后立马差人去追,直至下午,镇上人在山道边找到了昏睡的李米抬了回来,家人想叫醒他却是无论怎么叫他都叫不醒,探其鼻息却还有气,村人都说这是被妖怪勾了魂去,于是便去请镇周围一位名声久传的阴阳师傅来做法招魂,救其性命! 据李米理解,此时的宗教法术,神鬼妖魔可不是后世人们眼中的封建迷信。在现在上至皇帝大臣,下至村民走夫无不深信此宗门道,并且皇帝还专门设立了国师府,供奉天下能人异士! 法事道场摆了三天三夜,终于,在刚才李米醒了过来!可李米却不信是什么招魂之术,把他从现代召来了这里。 李米信不信无所谓,乡里邻里们却无不称赞大师道法高深,法事过后,李米果真的就魂归于身!只是没人知道此李米非彼李米,而继承了李米大部分记忆的他却又知道这李米还是李米。这此中的道理,难以解释,就像是庄周梦蝴蝶,胡蝶为庄周,到底如何谁有解释得了呢? 在现代中李米1米8大个,身材魁梧结实,足足180斤,却多是肌肉,并且因为好武学习散打也算少有敌手。而这里李米虽也是1米8,可是照着铜镜,李米发现自己容貌大多未变,只是身材高瘦,顶多140斤,而且常年读书,一派书生气,俊秀白皙和现代的李米是截然相反的气质。到巧的是虽然容貌一样,却分作一文一武,真是好生有趣。 一切清楚,李米心中却喜忧参半,喃喃一句:“以后我不会也被人叫做麻子吧!” 确切不提李米浑然不顾李父为其取名牧之是要他脚踏实地,接其衣钵成为一名私塾先生放牧那些赤子少年与书海之中的美好寓意,一位的只顾着什么麻子之类的混账可笑想法。李家众人见法师神力回天,治好了被妖魔勾去魂魄的爱子,全家如过节一般欣喜,当下晚上大摆宴席宴请阴阳先生。 全家人都忙碌着招待法师,他这个起死回生之人暂时到是无人打扰。李米脑子凌乱躺在床上想了半天,毫无头绪,不禁头痛起来。当下不再费脑,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因为躺的时间长了浑身疼痛,好不难受。而“家里人”有无人管他,李米便自己一人去后院随意走动,心想熟悉熟悉这个世界也好。 李家位于村子南边,三件大屋两进院子。家人在前院摆席款待客人,李米独自巡视后院。读书人家,后院干净整洁,杂物也都摆放有序。入目看去,院子里文竹兰花,装扮的整个后院儒雅风尚,绿意盎然。 正是夏末的傍晚,一幅红彤彤的火烧云浸占了半边天空,天气暖热,植株繁茂而蓬勃,两相交织下,千变万化的火烧云就格外的美丽,看着看着,李米不由得就痴了,不自觉的推门而出,想看的全乎些。 李米私离家门被妖怪勾了魂魄请人做法的事早已传的整个村子沸沸扬扬。见他推门而出望着天空心神摇动,农事后纳凉的人们都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白露到,霜花叫。老了少的斗蛐蛐。金大王,铁将军。银子铜钱尽管取。嘿嘿,银子铜钱尽管取!”歌谣声响起,一个汉子晃着粗壮的身子,短小的四肢,扎着个冲天的发髻,浑身横油,敞怀穿着个短褂腆着肚子,肩上搭着件长褂,手里提这个蛐蛐笼子,乐呵呵的从北而来。 纳凉的一看,歌声难听,这汉子也不是什么好鸟! 古时城镇、集市,多有斗蟋蟀的赌场。这蟋蟀又叫做蛐蛐,当时斗蛐蛐之风大盛。素有“白露到,斗蛐蛐”“蟋蟀瞿瞿叫,天子皇帝要”等等歌谣传唱,可见这项娱乐活动的广受欢迎。 市井中人,跟城里的大官富人们也学来斗蛐蛐。闲来无事,茶余饭后,常常有人开盘坐庄,以这小小的虫儿赌博玩耍。而这提着蛐蛐笼子,唱着难听歌谣的莽汉,就是这附近有名有姓的一号泼皮无赖,素来也好斗蛐蛐赌钱之类的营生。 这人叫做邱老五,家中兄弟五个其中他排行最小。老大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一个,老二老三倒算是有出息。老二老三早年志在报效国家,应征入伍征战边疆,战场上刀剑无眼,没想到兄弟二人竟然双双战死。不过好在当时二人的战友童开山战后回来做了乡里的巡捕,念及战场上与邱家兄弟的情谊对他们家人是极为照顾。不过这邱老五和老四不但没有二位哥哥那样的出息,而且平时仗着认识衙门中人,成了俩位横行乡里的泼皮无赖。 这市井中的泼皮无赖,是最难于对付的,他们大法不犯、小错不断,手法不断翻新,花样百出,让善良、安分的百姓敢怒不言,都怀着惹不起、躲得起的心理处之,这也就致使他们更加有恃无恐,为非作歹。 这邱家二位就是此中之最,平日里一个好嫖一个好赌,时下到了斗蛐蛐的好日子,邱老五提这个蛐蛐笼子是正要去开赌,不曾想路过这里看见了李米。 镇上村间都传言李米被孤魂野鬼勾了魂去,家里请人开坛做法好像已经有三天了。不曾想在这里看到了他好生生的站着。平常里邱老五就看不上这些穷酸的书生,再加上小时候在私塾里顽皮捣蛋没少挨李父的手板。当下心里有气,吐了口浓痰张嘴便骂:“呸!我说这几日运气背得离谱,接连输钱。原来是见着了你个酸臭的书生,书生书生,输,不就是个输么!能赢才怪!” 李米美景在目,心生感慨,不想却被他打断。再看来人,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个混混似得泼皮嘴脸,心中记起有关他的记忆片段,当下便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去理他的歪理,便要进门。 泼皮邱老五看见他这个酸书生不敢搭言,并且不理自己转头要走,知是他怕了自己。心下暗爽,哪肯轻易放他回去。便叫道:“站住!你这个碍眼的鸟人,害老子输了钱不说,见着老子我怎敢不跟我做辑行李,就想走!?” 李米不想与他纠缠,回首回了句话要摆脱他:“我跟你非亲非故,你输了钱,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凭什么与你行李?” “呦呵!你倒是想跟老爷我沾着亲带上故,可惜老爷我看不上你娘亲,你小子没这福分啊!那这礼倒是不用你小子行了,把我近日来输的红钱还我来就是了!”邱老五是纯心的要奚落这个瘦弱书生,以报小时候的私怨,说话是粗俗难听,纯心找茬下,又怎会放他走? 李米本是已经推开了院门,听见这混账嘴巴里不干不净,不由得嗖的一下转过身,怒瞪着他:“你说什么!” 村子不大不小,正值傍晚歇息的时候。这边喧哗吵闹,纳凉饮茶或者过路的都虚围了过来,不敢靠近,远远地望着。有些良心的,见是这泼皮挑事,不忍见书生一怒之下钻了他的圈套,无辜被揍上一顿,便偷溜着跑去前院报信。 李米此时虽是个书生之身,灵魂里可是两个李米容于一体。现代中,李米好武,学拳学脚,练习散打多年,大小实战也是不下百次。这一瞪之下,又怎能与常年之乎者也,二十余年甚至未欺负过小猫小狗的书生相提并论? 邱老五被瞪得一个激灵,心里虚了一阵。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横行乡里,普通的莽撞汉子自己也不曾怕过,今天怎么会怕了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呢?在眼角扫过四周见看热闹的都远远望着自己,那个不怕他邱老五?当下胆气上涌,砸吧砸吧溢着油光的嘴,想起刚才自己的怂样,不由得恼羞成怒。 “短命的狗东西,敢吼你爷爷我?”当下把蛐蛐笼子放在地上,下面还用肩上搭着的长衫宝贝得很的垫着,撸撸穿着短袖的粗壮胳膊:“你娘的,早就听说你这狗东西被林子里的野鬼勾了魂魄,若不是你娘的倒霉透顶怎么会见鬼!竟然还害得老子也时运不佳,十足的扫把星!” 李米也是有气,自己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浑气?也不客气的回嘴:“狗屁!谁说老子是被鬼勾了魂,那是山神福运我,招我去传授神仙之术去了!你自己踩了一脸的****,到怪罪我了,赢了钱时又没见你孝敬与我!” 周围人都是目瞪口呆,惊讶无比,心里想这素有小秀才之称的李米,今日怎么这么胆大起来?连着邱老五这地痞也敢骂?还骂的这么痛快? 再说这邱老五更是气得直哆嗦,并且也是逼到了李米身前,当下伸手就薅住了李米的衣领,举着拳头威逼喝骂:“狗东西,看今天老子不扒下你层皮来!” “住手!” 一声大喝止住了邱老五的拳头,也按耐住了李米的心思。两人打眼看去却是李米的老父及家人,听闻旁人报信,急急忙忙从宴请大师的酒宴上赶来,这不就连李米的“救命恩人”也是一块跟着人群来了么! “你个老东西!你说住手我就住手了!滚一边去。要不然我老子儿子一起收拾了!”邱老五见自己“威风凛凛”的被人注视着,自尊心极大地满足。不管不顾,撒泼耍狠。 “邱章程,可是犬子欠了你的酒钱?欠了多少,我如数奉还就是!”李米老父,年岁已高,又是读书人,只想着此个办法解决:“犬子前日大病,身体不适,就请章程高抬贵手,可好?” 邱章程是这邱老五的本名,可惜名字里有得章程这邱老五却是地痞流氓一个,好不认识的半分章程。 不过,这邱老五浑是浑,可见到有钱财送上门来,却又犹豫了下,心中所想,若是不理不顾揍他李米一顿,无非是解了手痒心宽,自己还捞得个一身臭汗。这几日也是输的心慌,不如捞他个把银子花花,就当今日便宜了这小子! “哼。你这狗崽子却时欠着我酒钱,足足欠我5贯铜钱!”邱老五嘴里不干净,心里却黑着嘞:“老东西,你只要还清了你这狗崽子的账。我自会饶了他!” 李米心里通过现代和古代这么一换算,在这里1两银=1贯铜钱,而1两银可以在酒店置办上不错的一顿,足足能买上一瓮酒,二十斤生熟牛肉,一对大鸡,相当于现代300元人民币左右。这5贯钱也就相当于1500元人民币! 李米是越听越怒,好个泼皮无赖,无事生端的要打自己,勒索自己家人,更可气的是自始自终这瘪犊子嘴就没干净过,他李米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饶你姥姥!”“你个狗崽子还敢说……” “去你妈的!”怒向胆生,李米本想着今天初来乍到,安安分分的,不想却遇到这个无赖!当下一手扣住邱老五薅住自己衣领的爪子,另一只手搂住他的粗脖子,屁股迅速转身弯腰顶在了正愣神的邱老五腰侧,怒骂一声上下一使劲一个夹颈过背摔,扑通一声直直的把肥胖的邱老五轮了个个,狠狠得惯在了地上!管你什么泼皮无赖,英雄好汉的。怒了,掀了你娘的祖坟做茅坑! 现代中李米本就冲动,动手了也就不再留手,当下乘胜追击的一膝盖砸在了邱老五横躺在地上哼唧的胸口上,又是一声闷哼伴着擂鼓似得响声,李米紧接着挥拳便打,三拳两脚下去,邱老五就成了卷曲着的大虾米,求饶不已! “饶命!饶命啊!” “说!你还是不是老子了!嗯?饶你姥姥的!” 这突生异变,虽是一系列动作,却是让人应接不暇的反应不过来的迅速熟练!真的是直叫人哑口无言,全场之人个个目瞪口呆起来,却是没人想的起来上去拉扯一把,只能呆呆的看着一个秀才书生像打癞皮狗似得暴揍着邱老五! 这奇也!怪也!这天下素来奇事怪事年年有,可是文弱书生打恶霸还真算得上一遭绝佳妙谈,想必是看官你也闻所未闻,听也没听过的吧!? 第二章 被当成妖怪 秀才打恶霸,整个场面安静的诡异,除了那拳拳到肉的闷响。 “好!好俊秀的摔跤功夫!”终于,法师打破了寂静。 “不过李老夫子,还是让令郎停手吧,不然恐怕要闹出人命了!”阴阳先生不愧是见惯了诡异场面的的人,场中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场,只有他清醒的出言提醒李父。 “啊!哦。哦!牧之!李牧之!” 李米闻言停了下来,站了起来有些愧疚的望着李父:“父,父亲!这混蛋……” “好了!还不给我滚过来!” “嗯,是……”李米的记忆是由两者合二为一,所以见到李父发怒,记忆影响下,他仍是恭恭敬敬的走到李父身边。 邱老五血液糊满了脸庞,牙齿松动,眼睛青肿乌亮,衣衫喽屡,真是见者可怜,闻着垂怜。 “狗崽子!你,你给我等着!”邱老五不愧泼皮本质,趁着李米离开,蹒跚爬行逃跑却还不忘记恐吓撂狠话! “王八蛋,你……” 李米大恨,就要追出去,却被李父一把抓住了手腕,李父年岁已大,本是在家安享晚年养花养草的年龄,可是此时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却充满力量。李父对着他摇摇头,眼神里复杂难解,这种市井的泼皮无赖那是他这种老实百姓惹得起的! “父亲,今天的事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够了!你跟我回家”“父亲……”“我说,够了!” 邱老五被打的是摇摇晃晃,脑子乱成糊浆,仿佛是锅碗瓢盆在自己脑海中乒乓作响。李米说的不错,打蛇不死必有后患,这日后发生的暂且不提,只是见老父已经带人率先回家,他也只得跟上。 李家大堂,酒宴未冷,鸡鸭鱼肉,好酒好菜。这本是答谢宴席,其中去出了处秀才打恶霸的好戏,再说宾客回坐,却已是心情各做不同。 这是家宴,只有一张桌子,李父就做,李米站侯在一旁,低眉含首,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模样,却不知心中暗赞自己做的妙极。 宾客落座多时,却并没人出言,情形难免尴尬。 “李夫子,何苦愁眉苦脸?”法师执杯,敬李米父亲:“令郎教训恶霸,也是大快人心,有此等豪杰之子,也是幸事。” “哎,法师笑话了。”发生了这事,李父这心头也正愁楚:“法师不知,我家三代书生门第,哪里惹得起这帮恶人啊。” “哦?这么说,令郎并没学过拳脚功夫?”法师本想打开话头,化解尴尬,不曾想听到这里一愣:“可是,我见令郎摔跤功夫老练纯熟,不是三五日功夫就能使得出来的啊!” “啊,这,这我也不知!”回想先前李米迅雷之势,一拨一靠的确娴熟老练,也是疑惑:“孽子!还不如实说来!你那里习得这些!” 两人都是回头去看,却见李米低头冥想,见没人理自己,倒是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想着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凭地自己就来到了古代,还是被招魂醒来的? 敢情他是浑没把打恶霸这事当做烦恼,神游九天嘞! “牧之!” “哦?哦!”李米其实也听得一言半语,又见是叫自己,连忙脑子里思索起来:“这,这怎么说呢!” “李公子,但说无妨,这世间陆离古怪之事我倒是也见过一些。”见李米支吾不知道怎么说,法师倒是以为李米怕他说来众人不信。 纵使他法师见多识广,李米却也不信自己说自己来自未来,科技世界这些话头,他能真的相信,不以为怪! 不过法师倒是给自己提了个醒:“父亲,恩人。这也确实是怪事一桩……” 李米经法师提醒,又想起自己大骂邱老五的时候随口一提的山神之说。不由得信口胡说,哪敢说真话? 在李米口中,他昏迷数日却不是妖怪勾魂。全因自己夜里赶考,露宿山神庙宇几近。梦里恍惚,见一位白胡子秃脑袋,身穿长白袍,背负神龟甲壳自称山神爷的老人。(这是他胡扯怕露馅索性把龟仙人供出来顶锅呢!)山神仙人说自己福缘深厚,但是后日里必有小人作乱,为解此祸,特意里传了自己一套拳脚之术为散打。(他是怕散打融不入这个时代的武术体系,日后必引人瞩目,索性全推在龟仙人身上!)原先李米只当是一个梦,可是适才恶霸无理取闹,自己竟然如有神授的就使了出来! “混账,满嘴胡言”李父心里已经信了一半,可是嘴上却名骂实帮怕法师不信,真是对自己儿子爱的紧啊。 “唉!李夫子莫怪。令郎所言不假,倒是真有这一路山神,只是以前只在书籍传记中听过一星半点。”李米只是信口胡说,未曾想法师正襟危坐说的也是煞有其事,到让李米心里嘀咕! “那么说来,这倒是老夫孤陋寡闻了!来。法师吃酒!”李父欣喜。 “只是,这神仙授法,凡人之躯难免难以承受。我这里有一道符……”法师喝下李父敬酒,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来,上面龙行蛇走,李米却不认得是什么符。 说来也是李米心粗,竟从来没仔细打眼观察过这位自己的救命恩人。这是见他拿出符纸,无火自燃,烧得灰来,振腕抖入一只干净杯中,不知他要干嘛。李米心生疑惑仔细看去:法师年龄看去只有五十,面容上两撇八字胡,神采严峻而不显老,身形消瘦却精神奕奕,打扮黄袍法冠,非僧非道俨然自成一派。 这边李米看得仔细,那里法师却是已经用符纸搅浑了一杯清吟的茶水递到李米眼前:“李公子,这凡胎受了神泽必然会相损神元,此符补中益气,固神益元。喝下了,倒是能补损益中。” “这……”李米见他道风道体,却像个后世街头推销大力丸的江湖郎中一般,兀自犹豫。 “还不谢谢恩人!” 李米为有所作为,李父却已经让其赶紧行李感谢。 事已至此,喝就喝吧。李米现在也管不了什么大力丸,补肾药了。仰头喝下这一杯符灰水,像是喝了一大碗的中草药般耸鼻闭眼。 符灰水一下肚,这异变突生,李米只觉得腹中万千丝屡,蜿蜒伸展,一股绳索由内束缚捆绑着自己!不觉着,李米全身僵直竟然动不了,也不知这是怎么了! “恩人,这符水怎么怪怪的,灵验么……” “哼!当然灵验!”法师刷的站了起来,冷眼看他,手入身后,探出一个布袋法包,里面取出一面铜镜八卦纹饰,想必是件宝贝:“这缚神符就是专门为了对付妖孽鬼畜,现在烧成灰烬喝了下去就更是威力大增,纵使神仙也会为此定上片刻,怎么会不灵?” 一旁李父看的糊涂:“法师,这,这是为何啊!” “李夫子!恕我言重,令郎可能被妖孽上身了!”法师移步李青身旁,歉意愧疚,缓缓解释:“这说来也怪我!自我听您说时,令郎并不曾习得过拳脚功夫。种种迹象表明,很可能是我招魂一时疏忽,引得了孤魂野鬼上了令郎的身!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令郎除其……” “等等!我怎么就是妖孽了!”李米惊魂失魄,这下聪明反被聪明误,竟然被当做了妖怪! “法师,这恐怕……” “李夫子!妖孽狡猾,切勿受他迷惑!”这自古以来,狐精蛇怪,幻化人形,作乱世间已不是什么鲜为人知的事了。 “这是人是鬼,我们试试便知真晓。”这法师本就面庞严峻,这时看来到是神鬼威严:“李夫子。你先问他些寻常记忆,看他答得上来么?” “那父亲快问来!”李米现在感觉四肢被敷,浑身如入冰窟,心里虽然恼怒法师肆意妄为,却是不敢耽搁。 话出心思,法师眼神游移,想到可能不尽是自己想得那么简单,不过暂且先让李父问上一轮。 “我儿,那我就问了。”李父心里也是怀疑,半信不信的想起了一件事:“你小的时候做的一件事情,虽然我不喜欢,却讨得你娘亲高兴的很。你快答来,也好让法师放了你!” 李米本就不是什么鬼畜上身,古今李米不知道因为什么二者合一。却是真真正正的同一人,自是不怕问起小时候的记忆。 “自小的时候,娘亲带我逛市集,左近村人夸我聪明,说我诗才登堂,将来必是及第登科。我童心自傲,在市集上朗声做了首集市的诗歌,博得一片赞声。娘亲高兴可是不知为何父亲你不喜欢……”情景交融,李米不由得也带了些疑惑,不知为什么,自小父亲见自己聪明才智,虽然也是心里高兴可是却也时常为此责备与李米。就像这次进京赶考,若不是父亲阻止,自己也不会深夜离家…… “哎,我儿,经历了此番事件,你还是不理解我的心思么?你是有才华,可是这世道…………” “父亲!五月青苗碧染天,白杨干挺绿鳞翻。白菊早市荒郊外,小贩沿途未有闲。这只是很普通的诗么?现在看来甚至只是一般的七言而已!?父亲,我到现在也不懂……”李米是真的被这段父与子之间的情感代入其中了,想起儿时的种种,一个孩子得不到父亲支持的那种委屈,涌上心头。 李父在私塾课题上向来口齿伶俐,出口成章甚至说是口若悬河,妙语连珠也不为过。可是论及此事,李父却是哑口无言不知怎么说好了:“哎,过去的不提了!法师,我儿他并不像是被妖孽所惑?这恐怕只是个误会了!” “李夫子!这还有另一种可能!” “请讲” “妖怪大多有窃取记忆的法术。不过无论窃取多少记忆,一些本身的天赋是不会被窃取来的!” ,“臭道士!你又有损主意!我警告你……”这种身体不由自己控制,任人刀俎的感觉,李米早就享受够了! “孽子,闭嘴!”呵斥过李米,李父已是觉得心力憔悴,不想再折腾了:“不过法师,我看这就没必要了!” “李夫子!恕我先向你告罪了!”法师突然抱拳弯腰行礼:“我们学道修行之人,向来以除妖行道为己任。今天之事,若是我错了,来日我必定负荆请罪!不过,今日我斗胆先请令公子现场展示才华,作诗一首吧!牧之公子,请!” “滑稽!我哪有什么心思在这里给你作诗!”可恶!我哪会做什么诗呀!李米嘴上心里都在呐喊! “那得罪了!”桃木剑出鞘,恐怕一言不合这个迂腐严肃的法师就真的一剑刺来,血染大堂! “等等!……等等!就算作诗!也要有个题目啊!对题目!”这作诗的天赋是古代李米的,虽然他们两个皆为一人,可是让他背诗还行,作诗?语文课堂有教么? 法师背手踱步,稍一思虑:“来之前,我听令堂提过,牧之公子自小志向远大,此次源起也都是因为此。不如就以此为题吧!” 志向? 唐诗三百首? 这作文论文李米上学到是时常写?可是作诗!? 李米的诗才,自小就能作诗就可管中窥豹,得知一二。可是李父眼瞅这李米绞尽脑汁,搜肠刮肚都还没有吟出半句诗词语句,一颗心也是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拎了起来,忐忑不安。 “这供香已经燃了三分之二了,若是你还做不出诗词!休怪我手下无情!”法师趁李米思考时,就已经点燃了供香,摆好了各项法器! “什么时候规定了一炷香的时间了!?”李米大惊! “哼妖孽!难不成还等上十年八年,你修炼有成之后我再来听你作诗么!”香已经少了这么多,可以说是尘埃落定了。法师已经潜意识里把李米看做了妖孽,哪里还有的好语气! 这可为是雪上加霜啊。再点上一把香,这李米也做不出啊!李米虽然是二者为一,可是综合起来还是李米占有主观。 常年习武的李米性格也是十足草莽,如今之下,当真是大有虎落平阳,龙行浅滩之意啊! 供香见底,李米脑海中却是灵光一闪! “有了!”李米乐得大叫一声,还是那句话。这作诗自己不行,可是背一首不就行了?虽不知现在是哪个朝代,可是眼下有首诗却是绝对合适! “龙在沙滩被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虎伏深山听风啸,龙卧浅滩等海潮. 海到尽头天做岸,山登绝顶我为峰. 如日东山能在起,大鹏展翅恨天低。 谁无虎落平阳日,待我风山再起时. 有朝一日龙得水,必令长江水倒流. 有朝一日凤囬巢,必让长城永不倒. 有朝一日虎归山,必要血染半边天. 有朝一日狮入林,我要气吼山河震. 有朝一日游地府,我让地府底朝天. 有朝一日游天边,众神跪在我身边. 有朝一日凤翔天,我要天下尽我鸣. 有朝一日我出头,我要天下唯我尊. 天下英雄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摧. 宏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诗意直白简单,文中引经据典,虽然难登大雅,却是诗里把此时场景和主题志向都描述的淋漓尽致,读来虽稍显俗套却朗朗上口,仔细想来更是有种亢奋之气从肺腑升腾而起,让所闻之人无不动容!而其中最绝的是,无论在不懂诗词得人也能辩出其中把不问青红皂白的阴阳法师是痛骂痛斥个痛快,可是却又偏偏全诗无半句脏字混浑口,让他说不了什么! 此诗一出,举案皆为之动容。尤其是面容严肃地阴阳法师,他也不是白丁,听了此诗,不由得觉得脸红发热,浑身不自在。 再说李米,突发急智,背了一首现代很流行的顺口溜,惊得满堂呆若木鸡,自己又得意洋洋的出了口恶气。眼中带笑的朗声在朗诵一遍:“龙在沙滩被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虎伏深山听风啸,龙卧浅滩等海潮. …… 天下英雄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摧. 宏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恩人!诗已作出,这下可以证明,我李牧之!” 故意停顿一会:“是人!非妖了吧!!!” 好一个李米,好一个武夫李牧之,说来这还真是武夫出绝句啊! 3.印堂发黑 符箓飘洒,屋中众人恍若行于梦境里面。李父杯盏交接,开心畅饮,桌上菜色撩人,仆人侍奉一旁。李米背过身躯看着屋外,其后是法师负荆请罪跪于身后,磕头捣蒜,嘴里张合不已却是听不出说的什么。 风卷风旋,符箓都闪闪发出黄光,空气****香逼人,气氛说不出的凝滞压抑。法师叩头良久,众人还是犹若未闻,自做自得,吃菜喝酒。惊变新生,法师怒火烧眉,咻的窜起一米高,崩碎了全身的绳索荆条,也不知哪里的变出柱子粗下的桃木大剑,雷行虎奔,对着背着身子的李米就要劈头斩下! “混账!”可是剑未劈下,李米就仿佛背后生眼,转身瞪来,大喝一声:“你看仔细了!我是人是妖!是人……是妖!妖…………” 看清李米转过来的脸孔,法师目瞪口呆,吓得面无人色,手中桃木大剑寸寸崩断,空中符箓粉碎成灰,就连整个空间也是一瞬间天旋地转,支离破碎。只见得那人,那桌,那屋宇,那天地,甚至那时空都烟飞灰灭,眨眼间满脑子的雪花乱飞,就像电视没有信号似的吵杂絮乱…… “啊……!”杂音刺耳,李米悠的一下惊醒,坐起身来,茫然呆滞的望着眼前。 “儿子!儿子……” “有人在叫我?谁……”头脑里杂音雪花渐渐消退,李米努力的看向眼前。 “儿子!醒醒,怎么样头还疼么!”眼前一位妇女扶着自己,鬓发松散花白,满脸皱纹,面容愁苦,声音嘤嘤低泣,显然刚刚哭过:“好些没有?啊?” “妈……妈……”脑海中一词突显,李米不由自主的叫出声音。怎么,难道刚才发生的一切一切就只是个梦吗?哎,只可惜了梦里的畅快淋漓了! “好了!好了!终于醒了!终于醒了!”妈妈眼角带喜,差点就哭出声来,一把把李米抱入怀中,高兴地反复呢喃着。 母亲的体温温暖,李米闭目躺在妈妈的怀中,记忆也开始抽芽生根,衔接起来:现代,21世纪,科技,大学,散打,比赛,失误,受伤,古代,法师,麻子,无赖,妖怪…… 不知多久,李米感觉所有有关的字眼画面都串联成一个画面,什么穿越古代,捉鬼除妖,张麻子,李牧之都渐渐理得清楚,不用心里感慨:“怎么会只是一场梦!?可是,也太过于真实了。” “儿子。头还疼么?”儿是心头肉,最心疼儿子的莫非父母了。 “没事,妈。我感觉好多了。不疼!” 李米已经全部想起来了,他在现代,没有穿越,之前的一切恐怕只是梦境一场,就像是故事里的黄粱一梦。之前自己打了一场小型的比赛,对手自小习武,战斗经验丰富,见自己躲过他的攻击,开拳打来。他立刻转身撤步回身一脚正中李米下巴,当场ko令李米他失去了知觉。 “老婆,放心吧。医生说了,咱儿子没有大事!”一个壮实的短发男人推门进来,这是李米的爸爸,虽然壮实却因为久坐车上身子发福,今天走起路来也难得快了起来。 “爸!” 父爱深沉如山,父亲不像母亲那样心细如发,李米的父亲也向来严厉少言,不会嘘寒问暖,现在看来因为自己竟然也没少奔波,眉角也多了几分苍老,看在李米眼里心里愧疚。 “李米!你醒了!”李米父亲看见他醒了,也是心里高兴:“李米,你放心吧,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没大事,你醒了吃点消炎的药物回家静养就没事了。” “爸!真的?” “嗯,只是轻微脑震荡。不过……”李米父亲手里拿着几盒头孢克汚分散片,话语一转语气生硬起来:“不过以后不许再去打什么擂台了!要不然怎么会出这种事!” “嗯……我知道了!”李米心里虽然不甘,不过此时此景,父母都为自己担心上火,现在这样自己怎能再去顶嘴和父亲争执呢。 “先别说那么多了,我们还是领儿子先回家吧。”母亲心疼儿子,怕李米爸爸说得重了,自己儿子心里委屈。 “好,我们先回家吧。” 路上回家,李米心里却是思绪万千,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竟然原来只是一场大梦?只是梦中场景历历在目,栩栩如生,当真是只是一场黄粱大梦么! 黄粱一梦,李米记得古人曾有一篇故事,好像是《枕中记》里说的,相传唐朝时期,一为名叫吕翁的道士因事要到邯郸,巧遇一名姓卢的书生。卢生渴望得到荣华富贵,吕翁一番劝解不见成效,便让卢生在他的枕头上睡觉,让他在梦中得到荣华富贵。卢生在梦里历经大起大跌,最后在荣华富贵中度过余年。卢生做完梦后醒来,发现店主人蒸的黄米饭还没有熟。 现在想来,梦里的招魂法事地痞无赖,妖怪功名,期间的跌宕起伏,大起大跌,原来只是大梦一场,短促而虚幻恰如那炉灶内的一锅黄米饭…… “男人请原谅他不浪漫男人有时他有苦难言男人没有你想象强悍…………男人有时他左右为难男人生活比想象平淡快乐总是短暂无路可退时要学会勇敢。”男人好难,沙宝亮和黄渤的歌声在口袋中响起来,这是李米用了很久的铃声,有人说高兴的时候听歌听的是旋律,而情绪低落的时候听得则是其中的歌词,是的李米觉得男人的确好难。 “喂?李米!你在哪呢!”电话那头,男人斥责的声音传来。 这是? 李米觉得自己脑子还不是清晰,努力的在脑海中回想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脑震荡的后遗症还在作祟。 “喂!说话啊!你是不是傻了!?”听筒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讨厌,是那种很看不起别人的藐视语气:“李米!我问你,你人哪去了!” “王鹏?”这么让人生厌的声音,想记不起来也是困难。 王鹏,李米现在公司的部门设计师之一。李米自毕业以后来到了现在的这个小装饰公司做实习生,正属于这个王鹏管里。名义上李米属于他的徒弟学生,跟他学习室内装修的各种经验实战,可实际呢,自从李米认识王鹏之后就没少受他使唤,平常也干尽了端茶倒水扫地叫餐的活。这还不算,更可气的是这个王鹏打着锻炼李米的名义把自己接来的私活图纸效果图全部让他去熬夜赶工,完成后又自己拿去交工中饱私囊。本来这种事情也算普遍存在,默认的情况下设计师一般都会分给实习生一些绘制图纸的工资,可这个王鹏却是吝啬的过分,没有给过李米一分辛苦钱。 “不是我是谁!”王鹏年龄不过27,也只是早于李米下了几年社会而已,却学人家艺术家流了一簇乱糟糟的胡须,扮什么艺术家:“你电话怎么回事?我打了一上午电话都打不通?你知不知道我和客户已经等了你半个多小时?效果图呢?” “鹏哥,我出了点意外。恐怕赶不过……”现在工作难就业难,无论走在那里都不得不学会低头,自己虽然反感与这个王鹏,不过想想那些还没找到实习单位的同窗李米觉得自己也算还好。 “李米,你知不知道我这个客户有多重要啊?你现在跟我说这些!?你在哪?图画完没有?” “鹏哥,我在家。图倒是画完了,不过不在我身边,我明天交给你……” “等什么明天,客户很着急,我现在就开车过去。你在那等我!”电话传来忙音,显然那头已经挂断。 李米已经清醒了很多,看着手里的电话屏幕光芒闪烁,心里愤愤难平。 “儿子?怎么了?”李米妈妈一回到家就下了厨房,这时候端了一碗热牛奶过来。 “妈,没事。公司来电话说有件重要的文件着急要。一会公司来人接我。”李米不想把公司里的不高兴事情带到家里,让父母跟着操心。 “你才受伤,还是请个假吧。身体重要啊。”李米妈妈细心照顾:“来先喝了。” “没事,妈。”李米喝了牛奶,觉得身体有力量了:“我就去送个文件,一会就回来了。” “嘀……”汽车喇叭声在李米身后鸣起。 “李米,上来吧。”一辆宝马系列的名车停在了附近,王鹏在后座打开了汽车窗户,满脸的灿烂。 李米上了豪车,发现后座坐着一位穿着貂皮狐狸披肩的妇人,而王鹏则一脸的献媚的向眼前的贵妇人展示着手里平板电脑的内容,李米瞟了一眼看见是些比较成功的装饰案例和样板房图片。 “小李,在附近找一家咖啡馆吧。”穿着富贵的女人见李米上车就没头没脑的吩咐了一句,十足的富太太腕儿。 “啊?什么?”李米一愣。 “哈哈,李米啊。孙女士说的是人家不是你。”王鹏也是一愣随机笑的咧开胡子,指了下前座的年轻司机。 李米尴尬,看向女富豪,虽然她年龄大致四十,但是想必平常时常打理自己并不显得过分苍老。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李米看的眼花,还是女富豪脸上的化妆品过浓,一抹淡淡的黑色印青挂在额头:“误会了!误会了!画好的装饰效果图在这,孙女士?你请看一下。” “对对。孙女士,这是我们给你打造设计的新居效果图的展示。你看一下。”王鹏更关心的是这笔生意成否,才不会在乎其他太多的:“此次装饰方案我们为你量身定做了巴洛克欧洲贵族风格,巴洛克风格特点主要体现在强调力度、变化和动感上,他强调建筑绘画与雕塑以及室内环境等的综合性,突出夸张、浪漫、激情和非理性、幻觉、幻想的特点,近年来一直非常的受各业主住户们的喜爱和欢迎……” 这王鹏不愧是做了多年的设计师,不但知道投客户的喜好去介绍豪华奢侈的巴洛克风格特点,而且口才极好,舌灿生花把这方案介绍的极其吸引人。 “这方案,好是好。只是……”李米一眼看了出来,这位很有钱的孙女士已经被说的心动,就是还不知道在犹豫什么。 “只是什么?” “王设计师,这方案很好。我很满意。”汽车缓缓行驶,孙女士点了点平板电脑,把其中的一个地方放大来看:“这里,是我供奉观世音菩萨的香堂。设计成西式风格会不会冲突了神仙?” 李米一愣,想起自己为了配合整体的巴洛克宫廷装饰风格把效果图当中供奉神明的部分设计成了大理石的供台,这样虽然十分搭配整个设计初衷,自己却忽视了顾客本身的信仰,是佛教的观世音菩萨。 还真想不到,这么一个浑身裘皮锦衣,珍贵皮草满身的富豪竟然那么迷信?难怪这个孙女士虽然一身的富贵气却是一脸愁容,看起来像定是整天神神鬼鬼的担心的多了,烦恼早都挂在了脸上。 “孙女士,信仰这东西是心诚则灵,我想……”王鹏心里一颤,怕一桩大买卖就此功亏一篑。 “设计师,你不知道!我最近真的是遇到了很多怪事……” 梦中的场景突然历历在目,法师黄袍道服,李父惊讶的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望着杯盏狼藉的桌面,桌子背后是被缚神符定住了的李米。 “是的,李老夫子。恕我言重,令郎可能被妖孽上身了!”法师移步李青身旁,歉意愧疚,缓缓解释:“这说来也怪我!自我听您说时,令郎并不曾习得过拳脚功夫。而且我观令郎印堂黑云惨淡,神智萎顿,眼神里面更是恍惚悾悾。种种迹象表明,这正是不干净的孤魂野鬼困扰与他的样子!” 记忆凭空停止,李米不察觉中鬼使神差的把梦中法师说过一些野鬼困扰的迹象说了出来:“怪事?是不是时常头晕,并且觉得脑海里有奇怪的声音唠叨,有的时候甚至感觉独处的时候有旁人在身后,并且想法会变的非常明显的不一样,且有偏执的迹象……” 4.得看黄历 “哎!李米,不要胡说!”王鹏诧。 “怎么会?你怎么会像亲眼所见一般?”孙女士惊。 一语惊起千层浪,李米只是把心中想的说了出来,说者无意可听者却是大动心房。不说王鹏只是一心想要谈成单子,孙女士听了李米的话不禁心神动摇,尤其是听到那句想法变得非常偏执…… “李,李先生?”孙女士心情激动,额头的淡淡黑迹也好似跳动了一下:“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啊?”李米真是有些头疼,搞不懂自己怎么总喜欢给自己招惹些不明不白的麻烦。就因为多嘴,自己难道告诉客户说昨晚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法师告诉我的? 车已经停下了,路旁就是一家比较流行的咖啡馆——漫咖啡。 “老板,前面是漫咖啡。停在这么?”司机小李适时插言。 漫咖啡不像其他的店,没有过多的修饰,虽然是以一个原貌有些陈旧的仓库改造,但是却独具风格,犹如电视剧《奋斗》中的那个“心碎乌托邦”,吸引着无数追求时尚和个性的文艺人群。全木质的桌椅,风格迥异,每个人都可以找到自己喜欢的那把椅子;复古的台灯、琉璃色彩的吊灯,散发着柔和的灯光。漫咖啡店还有一个特色,就是点餐后,服务员会发给顾客一个布艺的小熊,颜色各异,可以自己选择。布艺小熊是用来代替号码牌的,服务员根据小熊的颜色上餐,这样的等待变的就不再枯燥了,也成为漫咖啡广受欢迎的一个不可小视的因素。 “李先生,要不我们先去咖啡馆里少坐一会,点杯喝的再聊?”孙女士看了眼车外,语气也有“小李”转变为李先生。 “好好!孙女士,我们进去详说。”王鹏真怕他胡说多说,误了这单生意。 “走吧。” 几个人下了车,走进了漫咖啡。进门所见果然风格别致,走过老旧的灯光,孙女士问了问两人,做主点三杯拿铁咖啡和抹茶,领了布艺小熊在靠近书架的地方坐了下来。 这里也有书,这样的地方必须有书。黄色的灯光,木质的书架,甚至还有打字机和黑胶唱片,各式古老的小东小西,一下就能把人们的小情绪都勾引起来。三人坐下,王鹏又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平板电脑。想要继续游说。 “这里风格简单,木质书香,让人特别舒服。”孙女士把身上的狐狸披肩摘下,只穿了那件时髦的白色獭兔小衫:“王设计师,先不提这件方案如何。说来不怕你们笑话,我本人向来信奉菩萨神灵,其实这家里的装饰方案其他方面到不多在意。只是怕这供奉神位的房间装饰的不好,触怒了神灵。” 这孙女士有钱有财,在社会也是来来去去打过几番滚,察言观色,人情世故自然是知道的,这王鹏前前后后,方案来方案去,她当然明白他是着急赚钱。头前是因为被李米说乱了心神,这一路走到了咖啡馆话锋一转,字里言间无非只要李米解决了她最近的怪事根源,这方案就自然用他王鹏的了。 “对,对。这风水之说,是咱们老祖宗的东西,不可疏忽。更何况就连香港的首富李嘉诚也是信佛修行。李米你快跟孙女士解释下这风水的事!”王鹏真是唯利是图,溜须拍马。 不过他却提醒了李米,不说是法师“托梦”告诉的,说是风水学术这也算是室内设计本专业的范围之内了! “哦!”这里的咖啡豆很新鲜,连李米这个对咖啡不太感兴趣的人也觉得味道得很棒:“孙女士,至于这为何我会说的像亲眼所见般准确。孙女士,你既然信奉佛教,想必也知道风水先生这一职位在古代就是为人看住宅基地和坟地等地理形势的人,我们学室内设计必然也会接触风水。” “是的,我知道一点。”孙女士懵懵懂懂。 “这就对了。风水先生自古也兼具占卜,看相,通阴阳等技术。所以套用句像是忽悠人的话,你印堂发黑,这就是小鬼缠身诸事不利的迹象。而往往这种孤魂野鬼纠缠上了,就跑不了总是像有人在暗处凝视,做事大异常日的情况。所以,一看你我就清楚的像亲眼看见了一样!”李米满嘴跑火车,恨不能给这位有钱的女人给忽悠瘸了! “啊!”孙女士惊呼一声。 王鹏也是另眼相看李米。平常觉得这李米莽撞冲动,看起来就是个四肢发达的莽夫,想不到他李米也是口齿伶俐,能说会道的知道拿下客户为先。也不知道李米这小子是真的懂些风水还是,哎,管他的呢,有钱赚才重要。 “你不信?”李米故意反问,就等着她不信拉倒。 “不!不!没有,没有!”孙女士那里能不信,本身就信神佛,又被李米把自己近日遇到的怪事说的准的吓人。 “李先生,那么,不知道能不能帮我化解……化解最近的这些怪事?”在孙女士现在眼里,李米简直神乎其神,俨然天人下凡。 “我说不能化解,你能放过我吗?他能吗!”李米看着王鹏猛朝自己打眼色,很想这么说,但是也只是想想了。 不过说来化解之法,李米只是觉得她像是梦里法师说自己的那样,妖孽上身骚扰主人。可是真让他化解,一时半会儿,李米也是想的头疼。 在这样的灯光下,连时间好像都舍不得走太快。这对漫咖啡的其他客人来说,文艺享受,非常愉快。可是却苦了李米。 “李米!孙女士等着呢。”王鹏最是着急,今天这生意若是谈了下来,不论设计费用,光是材料回扣也是一笔可观费用。 “没事,王设计师。先别打扰李先生,让他想一下吧。”王鹏关心钱,孙女士现在就十分关心李米的一举一动,大有救命稻草之意。 “怎么办呢?最近自己真是流年不利啊,出门没看黄历么?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又是ko,又是做梦的。” “恩恩,好。”王鹏看了眼李米心里有点不快,还是催促了一下李米,脚底轻轻踹了下他。 嗯。 有了。 “孙女士,我问你,你信佛,为什么?”李米反问。 “为什么?” 看来信些什么的人,都有所故事。 “信佛就是给自己一种信念罢了。其实这个信,未必是要念多少佛经,了解多少佛学,更多是心理寻求的一种慰藉……”孙女士喝了口咖啡:“而且,佛劝人向善保人安康,所以我自生意有成后就一直在家中供奉观音,祈福安康。” 也是,当一个人,他衣食无忧,该有的都有的时候,追求的境界就不一样了,追求的更多是安稳,平安,中国人,万事都涂个吉利,这样下来就更加好办了。 “孙女士,既然你也是信仰神佛,稍知阴阳的人我就直说了!”李米也喝了一口咖啡。 “李先生请直说!”比起李米的不温不火,孙女士就没有闲心了。所以早早聚精会神等待下文,而王鹏也是伸长脖子,仔细倾听。 “好!孙女士,我就直说了。你说的化解之法,今日黄历不适,不能说!” “噗!” 王鹏真是差点一口拿铁咖啡喷了出来,就连孙女士也是突地愣了一下,有些不信自己的耳朵。 大力出奇迹,这李米真是胆大妄为又混账的懒得想其他严谨点的借口,真是大大咧咧,粗枝大叶惯了。 “怎么?不信?”李米也是豁出去了,赌就赌一把吧,语气十分淡定。 “啊……啊!没有。李先生,没有。”孙女士还真是鬼上身了,现在李米说什么信什么。 就怕你不图吉利,不想讨个好利市!既然你心里还是信的,我就推辞到黄道吉日上。以前总是看到微信空间上朋友们转的什么今天不宜什么什么的,李米总觉得很无稽。曾经李米觉得最最缺德的就是有次情人节和元宵节赶在一天,满屏幕的都是好事之人转的什么黄历说今天不宜约会,开房之类的。开玩笑,那么大个情人节,你不让人家约会开房,难道真的去过元宵节,吃元宵么? 想不到,转眼间,这黄历说今天还帮了李米自己的一个大忙? “不是不信。”孙女士犹豫了再三:“不过。什么,什么时候才能够告诉我化解之法呢?哎,我最近真的很辛苦……” 有钱的人脑子都坏了么?怎么怎么说都信啊?李米真的很不想骗任何人。不过梦中法师的妖怪上身难道说的真有其事?怎么他李米只是失口说出来,这孙女士就对自己深信不疑了?若真是有什么野鬼妖怪,李米又怎么才能除妖降魔?他哪有本事啊! “这得经过占卜推算,王鹏那里有我电话。倒是让他联系你,告诉你转运之法。不就行了?”李米所想的能推就多推一天,说不定办法自己就找来了呢! “对对!”王鹏背后都快叫汗水打湿了:“孙女士,到时候我一定立刻通知你。” 孙女士眼里有话,却不知说什么:“也好。” “那今天我还有事,就先到这吧。我回去也好早早的给你看看这黄历的吉日,或许能力挽狂澜!”虽然漫咖啡气氛文艺舒服,李米却难以呆的下去了。 “嗯,谢谢李先生了。” “那,我先走了。”李米站了起来和孙女士还有王鹏示意了下。 走出了漫咖啡,感觉天气有些凉了。自今天从梦里醒来了,一番杂七杂八的事下来,天色已经有些暗了。看了看表,下午4点。今天这么多事,李米觉得十分困怠,打了个车就要回家。 “男人,请原谅他不浪漫。男人,有时他有苦难言。男人,没有你想象强悍…………男人,有时他左右为难。男人,生活比想象平淡。快乐总是短暂无路可退时要学会勇敢。”坐在车上,李米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王鹏?怎么了?”自己生病都不管,一心只为了赚钱,以前他李米还叫他一声鹏哥。现在,忍住不骂他都不错了! “真没想到,哈哈!”王鹏却不管他,电话那头乐的哈哈大笑:“你小子!行啊!有一手!” “嗯?” “知道么?那个孙富婆已经同意用咱们的方案了!你小子挺能忽悠啊!”当面叫人女士前女士后的,背里就富婆富婆的。 “哦!那挺好的!”关他李米何干?一分钱也没给过他!要不是机缘巧合,他李米会帮你? “对了!”王鹏讨厌的笑声顿了下来:“风水呢,我也知道些。不就是什么鱼缸摆放,玄关走向之类的。你说的那些神神鬼鬼是瞎说的吧?” “人类看不见的,科学看不见的还有很多。至于这鬼神有没有?”李米真的不太想多理他:“悠悠历史长河,到处都有对于鬼神记载的痕迹,人不会凭空想象出个鬼神来自己吓自己。至于这神有没有我不敢说,鬼和妖么?你自己想想吧?” “啊?……嘟嘟……嘟嘟……” 电话挂断,忙音嘟嘟响个不停。 李米想起一篇文章《论鬼》 ——管豹问曰:“人死而为鬼,有诸?” 5.身坠梦中 人类历史上的四大文明古国,只有中国文化作为文化主体保留至今。在历史悠久、内涵博大精深的中国传统文化里“鬼神文化”一直盛行至今,从‘上古的伏羲、女娲传说’到‘东汉佛教传入’千百年来鬼神文化影响了人们生活的各个方面,比如:中医的阴阳五行思想理论,易经的风水学,佛教的信仰,龙的文化。 人们用鬼神文化来惩恶扬善,在很多人心目中鬼神仍是善恶分明的,他们宁愿相信做了好事就会添福加寿子孙昌隆,做了坏事就要遭报应,死后也要打入十八层地狱。在今天,仍有很多迷信活动,如在偏远地区,人生了病不及时去医院就诊,却请巫医神汉来驱邪除灾,以至延误了诊治,我们叹息人们那可怜又可悲之举外,又不得不感叹鬼神威力的强大。 王鹏这一问,却也问进了李米的心里。 你相信世上有鬼吗? 多数人的回答是:我不知道。 为什么回答是不知道,而不是直接回答不相信呢?答案:很简单。因为,鬼神文化已经根深蒂固在人们的思想里了! 自从回到家里,李米就寝食难安。不过幸亏现在是信息时代,搜索引擎发达完善,李米满百度的搜索相关的资料一直到深夜,却是找来找去也不得其果。事情光靠急是急不来的,李米虽然这么想还是抱着电脑一直查到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所谓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梦里的世界再过美好却也是匆匆逝去,转眼之间阳光晃眼,鸟雀雀跃枝头,却是清晨已经来临。 “嗯,睡得真是舒服!”感觉亮光刺眼,李米美美的坐起来伸了个舒舒服服的懒腰。 睡眼稀疏,李米像是往常一样掀开被子,下床去摸索拖鞋。脚下探过,地面却是冰凉寒冷不像是木地板,在想起刚才掀被子的时候也是入手沉重不符合太空被的手感! “啊!” 这怎么能不让李米惊呼? 抬眼看去,这哪里还是自己现代的家里? 屋子不大不小,方方正正,古色古香。迎面望去,一张古书条案,上面纸墨笔砚、笔架、笔搁摆放整齐,样样齐全尽显书香府宅。再说书桌一旁,漆成了黑色的博古架上面文玩花瓶,层层不同,各种釉色瓷器,斗彩花瓶格格摆放,样样精致。 “这,这不是梦里的李麻子的家么?”李米心里惊疑不定:“难道,难道我又做梦回来了?” 仔细回忆,这的确是梦中李米李牧之的家。上个梦里,李米招魂醒来没人照顾自己独处之时正是这个屋子。现在想来,李米觉得事有蹊跷。当时自己在医院醒来,虽然怀疑一切是梦,可是细细想起来梦中李牧之的生逢记忆自己竟然仍然能记得清清楚楚! “莫不是不是做梦?” “不是做梦也好!”李米突然想到一件事,自己不就为了寻找解决那个孙女士的怪事发愁呢么?自己本来就不想忽悠她,说起来有这范麻烦也都怪那个法师的多嘴多舌!说不定上帝听得见他的烦恼,才再次让他梦回这里。 当下也不思考了,那本来也就不是好武习拳性格开朗的李米喜欢做的事。李米匆忙穿衣穿鞋,赶紧出了屋子,路过后院的文兰梅竹到前院去找老父李青。 “爸!爸!” “做什么大呼小叫!”到了前厅,老夫子正坐在堂中品茶,不悦的喝止李米。 “哦,爸!”李米连忙校正姿态,潜意识里他也是怕这位老父亲的:“那位法师呢?” “法师?”李父想起了什么,习惯性的教训他:“牧之,昨天你太过分了!虽然林法师误会与你了,可你也不能仗着才华作诗骂他!他毕竟救过你性命!” “爸,先不说这些了?法师呢?我有重要事情找他!”李米真是服了这位老夫子,什么时候都不忘教训儿子。 “哼,什么事,还没骂够人家?”李父一顿茶杯。 “哎呀!不是!”李米一个脑袋两个大:“是有关法事方术方面的事,很重要的!” “怎么?你觉得那里不舒服……” “爸!”李米看李老夫子关心自己声音急切,说不准就要唠叨个几十分钟,虽然感动但却还是制止。 “哦,哦!”李父猛地醒悟,儿子为重:“法师他,哎。林法师昨晚被你奚落,可能觉得搁不下脸面,已经连夜收拾行装只拿了半数的酬劳就走了!哎,昨晚你真是……” “那你知道林法师他去哪了么?”棋差一招,这姓林的法师看起来总黑着一张脸,怎么凭地脸皮这么薄? “真有这么急?”李父嘀咕一声:“不过夜里天黑路差,赶路也不大可能,也许可能林法师他住在了镇上的客栈里也说不定啊!”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李米高兴地一跺脚,转身就要去镇上客栈去寻那法师。到时候大不了跟他道个歉,求他告诉自己怎么才能解决了孙女士这页黄历再说! “哎……”李父在身后呼道:“镇上的客栈酒肆离咱村并不是太远,怎么,不吃了早饭再去啊?” “不了……” 快步走在街上,走了不到四五里路,李米已经可以看见来福客栈的酒旗招展。 再走几十步,就见大路一旁一个规模不小的客栈酒肆,檐前立着望竿,上面挂着一个酒望子,写着四个大字,道:“酒里乾坤”。转过来看时,门前一带红木栏杆,插着两把蓝边云纹的旗子;每把上面七个大字,写着:“刘伶借问谁家好;李白还言此处佳”。 这真是现在是个酒家都敢这么叫卖了,刘玲李白也曾来过这家店里? 店门正中,上好的木牌匾上“来福客栈”斗大显眼。红油的柜子后掌柜的在敲珠盘的算账本子,随处见的琳琅满目的酒坛瓶子,都是些常见的酿酒,却也够这镇里人的买醉。店里食客酒虫,杂役小二人来人走,好不热闹。 李米进了酒肆,一把薅住了店里的忙前忙后的伙计:“哎,伙计。” “哟!”小二差点扔了托盘抹布。 站住了,稳住了,定睛看了却是镇上的“小秀才”,口里嗨一声:“李秀才,做什么?” “伙计,我问你。”李米一愣,不太适应别人叫自己秀才,听起来太软弱:“这昨晚有没有个来住宿的法师,可能穿着……嗯,对对,就是那个给我做法事的林法师!” “他?昨晚是住这,可是一大早的天才刚亮他人就朝西边走了。”伙计连忙搭话,说完就想离开,不想多搭理他。 “西边?去西边哪里?”李米不解。 “哎,你这秀才。这是哪家的道理,客人的住店,我们管着人家吃住,客人走了,只要是给了钱,我们还要去管人家客人去哪里么?”伙计挣开了李米的手,有些讨饶:“李秀才,要找他你就去吧,我这还的做生意呢,一会的掌柜该说我了。” 打眼的看去,柜台后面掌柜的果然朝着张望着,见李米看来连忙避过。再回脸来,伙计也不知得什么时候早就逃开了去,躲进了厨房。说来也怪,这四下瞅去,这店里食客众人看向自己的表情都神色各异,闪闪避避,仿佛他李米犯了瘟神得了传染病一样。 想找个人问来,却一个个都避之不及,李米又急的去追那林法师,就不顾其他,独自纳了闷出了店,朝西走,边走边打听。 这民间集镇,周边多是村落人家,吃穿供度,贩夫走卒也算热闹,提起这周边的景色,当年年少时李米做的那首集市的诗就是在这里来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就快磨破了嘴皮子,走穿了鞋底子。终于,李米从一个街边卖梨的摊贩嘴里问到了消息:这法师早晨走在这时,被前面一户老人给请了去,听谈话好像也是要开坛做法。 这下总该找到找你了吧?到时候自己在给他赔个礼道个歉,他一个修行之人总不能跟自己计较了吧?再问他点对策方法总不能不说吧?李米想的很好。 前面不远就是那户农家,朴实破旧,院墙低矮。墙外种着几垄青菜,很寻常农舍人家。 “有人么?老乡?”院门半掩着。 没人答应,李米推门进去,再走到屋门前,敲了几下。 “老乡?” “啊?”半晌屋内才有声老态龙钟的声音传来:“谁啊?” 门开了,是一个老迈的妇人。屋里面光线没有外面明亮,却可见大白天的堂厅正中摆着一方供桌,香烛冉冉,中间供着个无字排位,前面摆的是一个白色葡萄大小物品,不知道是不是玉石。 “大娘,我跟你打听一下。我一直在找一个法师,听人说他被你们请来了?” 老妇人:“奥!是啊,林法师头前答应帮我们给小孙子驱邪呀。不过已经走啦?” “又走?这次法事那么快?”这姓林的属什么的,手脚这么快。 老妇人:“不是啦。林法师说要准备所需之物,先去准备了,晚上才能回来。说起来这林法师真是好人啊,看我们准备不了物品,就自己出钱……” 今天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邪劲儿,后脚儿赶前脚儿的事儿接二连三的来。原来啊,这法师倒是真的是被老人家请来了,这事情原委全为了自己的宝贝孙子。老人的孙子年幼无罪,却不知道招惹了什么,白天里神采全无,脸色苍白如霜,到了晚上倒是精神邪异,双眼圆睁如灯笼,整晚整晚的不睡觉,蹲在土炕上抱着干粮食物像动物般啃食。 怪力乱神,怪力乱神,怎么这里的天下这么不太平啊? “确定晚上才会回来?那你知道他去哪了么?”李米管不了太多闲事。 “啊,确是晚上才能回来,林,林法师,亲口说的!”人老了,老妇人口舌也不利落:“这去哪了,不知道啊……” 事已至此,再瞎转下去也是无益。既然暂时找不到法师,这一早也没进过粥米,肚里早就饿了,李米只好先回去,晚上再来也罢。 李米这会回去走在街上,又不同来时。来的时候,心里有事,一路上不曾细看,现在了了牵挂就自是心里自在了。闲晃着步子,这一路来看,摊市商足,人杂马走的,俨然一副清明上河图。可是,无论这赶集得、买卖的、闲逛的、饮酒的、聚谈聊天、拉车赶牛的,大街小巷,店铺酒店、茶馆茅棚的人好似都有了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无辜地见着他李米全都躲躲闪闪,和来福客栈里的伙计老板一路神情! 本来在古代李米的记忆中,这街上时常有些闲散无赖,留恋茶社酒馆,街头集市无事里逗留闲耍。今天却也干干净净的一个也看不到。 今天这是生的哪门子邪劲儿?心里嘀咕,越想越不对,就在这时他刚好看见了一拨差人打着照面就走了过来。带头的差人五大三粗,长了一脸的落腮胡须,头上拦扎着块头巾,身穿一件皮革软甲,上覆薄铁甲片,手脚扎紧,护腿护手齐全佩戴,腰间悬着一把衙门佩刀,脚上蹬着一双虎头官靴,却正是镇里巡捕房的头头,这十里八村都敬上几分的童开山! 说起这童开山,镇里有名有号,都知道他战场上勇猛过人,血战中常带伤继续作战,也曾是死人堆里砍杀出的功劳功勋。回来过后,在这小镇里讨了个治安巡捕头子,也算是行事刚正,名声不差,惟一让人遗憾的,就是太纵容那邱老五那两的泼皮兄弟了! “哎,前面的可是李家儿郎?李牧之?”李米不曾与他多打过交道,本是想就此走过罢了,却不想童开山张口叫住了李米。 “啊。正是!”李米疑道:“童巡捕,找我,有事?” “牧之贤弟,我找你,是为了你和邱章程之事!”童开山在街边立住,嗓音洪亮,一句话说的李米眯起了眼。 人人都知道这邱家两个混账得以胡作非为,欺行霸市都是这童开山睁眼闭眼的纵容才做大,今天找他李米恐怕不是善茬吧!? “哦?”李米故意不答,看看他童开山是个什么来意! “牧之贤弟,今日我得知你和章程闹了点误会,你失手伤了他。”童开山顿了顿,就连身后的其他差人也都饶有兴趣地看看什么样的一个书生竟然能把这坊间一条大虫给打了一顿。 “大人……”李米想辩。 “哎,贤弟。不要误会,我不是要怪你。这兔崽子活该!他自小没了兄长,疏于管教,才胡作妄为。说来这也怪我!”童开山把这话语理了理:“本来我这也不是特意来找你的,只是刚才我得到消息,章程这兔崽子又和他哥哥去你府上闹事……” “******!他敢!” 李米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一把无名孽火,从脚后跟直冲到头顶,全觉得要把她李米头顶的头发都烧光了尽了! 这真是全怪自己纵虎归山,空留祸根啊! “什么?******!他敢!”李米在现代可谓是从没吃过这个亏,自上学以来打架斗殴,还没人敢事后还去找不痛快的! “贤弟莫急!”童开山愣愣的看着李米,镇人都说小秀才温文儒雅,之乎者也。怎么也是张口闭口“三字经”呢? “我家里没事吧!” “家中一切安好!”童开山觉得这急性子倒是对自己胃口:“放心,我赶去了大骂了那两个兔崽子一顿,并且让他们以后给我安分些!我这次找你其实就是希望你们双方揭过此事!” 6.老鼠嫁女 “什么?******!他敢!”李米在现代可谓是从没吃过这个亏,自上学以来打架斗殴,还没人敢事后还去找不痛快的! “贤弟莫急!”童开山愣愣的看着李米,镇人都说小秀才温文儒雅,之乎者也。怎么也是张口闭口“三字经”呢? “又不是你家!当然不用急!”李米不满道。 “贤弟,家中一切安好!”童开山觉得这急性子倒是对自己胃口:“放心,我赶去了大骂了那两个兔崽子一顿,让他们以后给我安分些!我这次找你其实就是希望你们双方揭过此事!” 听到家里没事,李米心里稍作安心,听到童开山的话,耐着性子道:“这事我当然可以既往不咎,就此结果。只怕他邱章程……” “你放心!由我出面,那两个臭小子绝对不敢乱来!”童开山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满意的开怀大笑:“哈哈,这样就好。” “那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李米道。 “好!好!”童开山一作辑,表示相送:“那为兄改日再去贵府叨扰,让那两个兔崽子给你赔礼道歉。” 拱手示意道别。这童开山竟然不是因为邱老五来找麻烦的,由此可见,李米倒是觉得这童开山倒是个豪杰。 这一路上,着急回去,李米是再也没了看风景的心情了。 一路急赶,不一会的李米便远远的看见了自己家的宅门。灰墙飞檐,古色古味仿佛一篇诗画。可是唯一煞风景的是,家中老父伫立门外叹息苦闷,家里的杂役仆人则手提水桶刷子,冲洗墙面门户——那上面黄的污的,一块一块的污渍秽物,汤水尿汁挂满前门,像是有人在公厕里投了一颗炸弹,溅起了满池的污秽! “爸!这是怎么了!” 越走越近,一股子尿骚粪味扑鼻袭来。几只还淌着粪水的木桶被扔在一旁,无人靠近。 “哎!邱章程他们兄弟来过了!”李父也是气的浑身发抖。 “那帮王八蛋!家里没事吧!”虽然得到童开山保证,李米还是不放心的出言询问:“那童开山可曾来过!” “幸亏童捕头。”这时李父已经稍缓了过来:“那帮子无赖子第在门外叫嚣,我们那敢于他们争斗,一直闭门不出。也不知道是那个天杀的出了个遭瘟的主意,从茅房里提了粪便泼洒,要逼我们出来!” “他们没怎地你们吧!”李米道。 “要不是童捕头,我们就真受了这个灾了!”一旁掩着口鼻的杂役抢道,表情愤愤不平:“童捕头来了不但教训了那群混蛋一顿,还让他们给老夫子赔了礼。那群人,欺软怕硬。见了童捕头一个个都跟鹌鹑似得!哼,什么东西!” “那还真的谢谢童捕头!这事,没完!”李米心里真的有点感谢这位童捕头。 “李米!”李父少有的大呼李米名字,眼睛瞪得牛圆:“还嫌这个家不够乱的么!” “爸!” “这事给我到此为止!”李父浑身颤抖,指着李米:“我们一家老小,怎么去斗那群泼皮无赖!若是还为这个家着想,就给我止了招惹麻烦!” 是啊!李米他不止自己一个人!无论如何,他不可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老父亲李青,读了一辈子书都少与人争执。若是自己今天真的去找了这群混蛋,自己的家人又该如何!且不说别的,光是邱老五邱老四扬言得罪了他们不会让他家有好日子过,放出消息要他们好看这一件小事就引得市集之人全都对他李米躲闪规避唯恐不及来看,自己有老父老母的,怎么能豁出去了和他们拼? “忍么?”李米自己心里问自己。老父高龄,家里又不是什么大户,忍就忍了吧!况且,下次醒来,自己是否还会回来做同一个梦都不一定! “好,我知道了!”这句话说出,李米就觉得比打了一场都累,是心累! “现在,给我回屋去,没事不要出去招惹是非!” “知道了!等我把这院墙清洗了就回去。”李米说罢,拿过了杂役手里的水桶,把剩下的半盆水都泼在了墙上,冲刷污秽。 李父不再多说什么,转身从后门回院子里去了。 看见父亲走了,李米心里百味陈杂。弱肉强食,人怎么可能和恶狼和平共处呢?可惜自己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只是身后顾虑何止千万? 在动物界里,弱者只有被强者吃掉的命运,人何尝不一样呢?自古以来,无论你读了多少书,心底多么善良,只要你软弱,就总会有恶人倚强凌弱,去欺凌你! 若想不被欺凌,不被践踏在脚底我们要怎么做?只有去反抗,去拼搏!李米曾经听过一句话,他觉得很好,字数很少却向来被他作为处事名言——橄榄树必须热血浇灌才能茂盛! “希望邱老五不要把我的善良当做是退让!” 事已至此,只能暂且放下,毕竟自己今晚还有个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收拾干净被粪便泼染的院墙花了李米和杂役两人一个下午,鼻子里闻着尿骚粪臭,本来就已经气得忘记饥饿的李米就更没有了胃口。换了身被臭气熏陶的衣衫,李米决定早早的去找林法师。 人在生气的时候总想找点事干,要不然,谁都难免会气出个什么好歹了! 相比于上午的摸索跌撞,现在李米就轻车熟路的多了。再次来到了农舍门前,模样就已经与上午大有不同。上午见时,这农舍只是院墙低矮,院内杂物陈乱,鸡鸭奔走与院子里。而现在看时,院墙墙头,几乎每隔一步就有一只红烛插立,而透过柴扉,一条稻米洒出的小路隐约可见,沿着小路看向尽头,香桌纸烛贡品一一俱全。贡品之中,最为特别的,则是一个虫鸟花鱼纹饰的蒲扇大小陶瓷盆子和用面粉做成的“老鼠爪爪”、“蝎子尾巴”以及炒大豆。天色已经暗淡,桌上烛光荡漾,陶盆里面满满的尽是被烛光映的水波粼粼的香油,耸鼻子闻去,香气满面,诱人口舌之欲大盛! “有朋自远方来,不知是那方仙人大驾光临?”李米走在院中,人还未进屋,林法师严峻独特的声音就穿透破旧老屋,仓劲有力的传了出来。 李米一愣,这时候已经走到了屋门前,就先推门而入。 “是你!?” 屋内人声音一愣。李米看去,屋里没有点油灯,和屋外一样红烛满屋,光线严肃而清晰。头前来时见到的供桌任然还在,牌位仍然空着没写尊讳,不过桌上却已经准备好了毛笔朱砂。 “你怎么来了?” 林法师此时搬了张凳子,坐在厅堂正中间供桌之前,身后则是今天开门的老妇人和一位老头,搂着一个白胖可爱的孩子,小孩天真无邪俩只大眼睛神采奕奕,老两口则是神色担忧,紧张无比。 “哦?哦!法师,我这次来是给你……”李米给你赔罪两个字还没有出口,却被烛光下的法师神色一变,直接制止了。 “嘘!不要出声!” “有朋自远方来,仙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原来头前的话不是跟他李米说的! “嘿嘿!不失礼,不失礼!难为你有心了,备了这么丰盛的宴席款待!嘿嘿!”一声尖锐细密的语音从门外飘来。 妖风大作,蜡烛摇曳,终究是没有熄灭。 “小可愚昧,不知大仙,可否告知名讳?”法师正襟危坐,俨然不动。 李米睁大了眼睛往院子里搜寻,可是眼力所及,并没有任何人影,不禁毛骨悚然。 “嘿嘿。我本家住高土坡,宝宅名称五谷堂,朝闻百鸟鸣枝头,夜晚合家稻米香,五湖四海皆相识,仙家法号灰满仓,呼风唤雨神通大,驾雾腾云可追风。”尖锐声音再次响起来,却是用一首打油诗自报家门。 “原来是灰满仓仙家。在下入世修行弟子林正英,略备酒席,还请大仙就席。”原来法师叫林正英,这名字倒是配他,让李米想起另外一位同样以法师身份扬名于世的人。 法师言毕,妖风再起,直吹的烛火压低了火苗,却是犹自不灭。 停了一会,却听声音再起:“嘿嘿!玉盘珍羞香喷喷,美酒佳酿叫我醉,香米铺就珍珠路,色味俱全心儿焦,奈何金光布满堂,照我两眼泪汪汪。” 不知这灰满仓是个什么神仙,李米只觉得他张嘴闭嘴打油诗,倒是还小有才华嘞。 “这有何难?急急如律令,去!”法师估计早等这句话了,抓起一张不知是什么的符纸,念咒抖去,符纸入风烧尽变成一股浓烟,转而散到空中,就像蒙了一层薄薄的纱,院中烛光立刻暗淡:“还请大仙入座!” 夜色婆娑,一道身影在院门口显现,却是一只浑身白毛的大老鼠,像人骑马一样,骑于一蛤蟆之上,两只前爪还抓着一副缰绳。随着越走越近,老鼠和蛤蟆变成了瘦如枯槁的白发老人和一只矮脚马,老人下马,李米却惊得合不住了嘴! 7.老鼠斗虎 “呀!这是怎么回事?”李米不禁大惊。 这自古以来有按图索骥传说故事让人耳熟能详,故事说的是伯乐的傻儿子。相传伯乐在他所著的《相马经》书里把千里马描写为:“额头高、眼睛亮、蹄子大”几个特点。而这伯乐的儿子就拿着他爹的《相马经》去找千里马。说来他儿子也的确蠢笨,他在池塘地垄边看见了一只癞蛤蟆,就高兴地抓起蛤蟆跑去对他爹说自己找到了头千里马,结果把他爹伯乐都给气笑了,逗他这个傻儿子说:“此马好跳,不堪御也!” 李米作为现代人对这个小故事更是熟的不得了,甚至小学的时候还被语文老师要求用来造过句子。不过他在今天之前一直认为这伯乐他儿子是个傻帽,可是没想到就在自己眼前,这老鼠成精了变成了人不说,这活生生的蛤蟆竟然真的成了一匹毛色深红的代步马驹!这,这……真是古人诚不欺我也! “嘿嘿,想不到还有其他的客人?”听得李米惊呼,瘦高老头眼里有缕异色。 看他多嘴,林法师很不高兴的瞪了一眼李米:“不要说话!” “只是一个远方朋友,大仙请先用席!”林法师喝退了李米,起身示意老夫妇等候在屋内,只身一人走了出去:“大仙此番薄酒,全为大仙精心筹备,还是莫等那酒菜凉了。” “嘿嘿,好好!道友有心了!我就却之不恭了!”枯槁老人步入供桌前,凌空虚坐,就好似臀下有一个舒服的高凳子,眼中望着桌上美味,嘿嘿嬉笑着虚空中一招手,又是一只牛角杯子凭空的拿在了手中,迫不及待的盛起一杯香油跐溜跐溜的大口喝的过瘾。 “大仙,这酒菜可合乎口味?”林正英法师已经入得院子中,头顶如沙符烟笼不住烛光,朦胧光线下法师仍然身着昨日李米见到的那套法衣法冠,面上不苟言笑。 “嘿嘿,何止好吃,简直是齿颊留香,回味无穷!”枯槁老人百忙之中瞥了眼法师,显得颇是满意,于是用长袖抹了下嘴,吧嗒吧嗒的边寻摸味道边说:“好了,道友你也不必绕弯子了。说吧,可是有事求我?” “不敢瞒着大仙,却有一事相求。”法师伸手入怀掏出一物,李米好奇心强,不觉得也探出身子离了屋子看来。 法师手中之物,白似皓月,晶莹剔透,却正是上午自己寻来的时候在供桌前所见的好似玉石的物品。之所以说好似玉石,是因为那物件葡萄大小,身扁型方,虽有玉石之质地,却无玉石之柔美,光泽都仿佛带着刀锋之冷冽。 “我近日受屋主之邀,替其家中孩童治病救人,在孩童身上发现了这枚门牙,通过寻根追源发现是大仙之物,想必是大仙不知何时遗落,所以请了大仙特意还来!”难怪那“白玉”看着冷冽逼人,原来是这成了精的老鼠褪下的门牙! “嘿嘿,不是遗落,不是遗落。是我送与我家女婿的信物,用来佐证我们灰牛两家的媒妁之约,也算是给后生的礼物。”灰满仓虽是老人面容,可是吃食举动,说话音调,都像极了村前调皮机灵的顽童。 “哦?不知这黄口孩子那里修来的福分,能被大仙选为上门佳婿?”虽是已经了解了此事不简单,可是听了灰满仓的话语林正英法师还是眉头一皱。 “说起那个小娃娃,着实可爱。”赞了一声,照例不变的灰满仓又是用起了顺嘴的顺口溜道出事情起因:“嘿嘿,我有如花似玉一千金,平日不曾受委屈,只因一时不留神,险些命丧恶虎口,幸得小婿好心肠,英雄救美传佳话,滴水还当涌泉报,何况郎情又妾意?” 怎么?听这意思,这小孩子竟然还能在猛虎嘴下救了这老耗子的女儿?李米觉的这真是荒唐,如果此时套用古代李米的习惯他一定会跳起脚来吼上一句:“荒天下之大谬!” “对了?你刚才说我亲家母请你来为我贤婿治病?他犯了什么病?”吃了大半香油和贡品,灰满仓才想起这个,不管法师也被猛虎所惑,连忙问道——他倒是对自己这9岁小女婿关心的紧。 “老人家,把小孙子带过来吧。” 再说这对年过古稀的老夫妇,自从那老耗子精妖风大作的来到这院子里,二人就像是被雷劈中了般,浑身颤抖,若不是法师事前吩咐不要出声,此时恐怕已经吓得哭做了一团。可怜天下父母心,只怕自己出了声便害了自己的小孙子,二人只能相拥躲在角落纵使心惊胆破也不敢发出一声响来。听的法师话来,才互相搀扶,一步一哆嗦,牵着精神抖擞什么事也不懂的小孙子挪到了院中之时,已经是面色死白,后背浸满了冷汗! “亲家!”老耗子精灰满仓尖细的嗓音叫的利落,却听得老夫妇俩又是一踉跄,差点哭了出来! 法师察觉到了老夫妇心中的恐惧,拍了拍老者肩膀,以示安慰,这时瞅到了李米不请自来的跟在身后探头探脑,心里道声好个不知死活的胆大小子。 “李公子,还请你把二位老人扶进屋子。” “哦?哦!” “大仙,你瞧!”法师把可爱的小孙子拉到身前,按下他的小脑袋,扯开点衣服领子——好嘛!只瞧见那孩子粉雕玉琢的脖颈往下,细密的灰色绒毛一直生长延续进衣服领子里深处,绒毛柔软浓密,仿佛哺乳动物的幼崽,不似人类孩童。再抬起下巴,让他张开小嘴,回来的李米也看到了两个门齿明显的比其他牙齿要长得多,就像,就像——对,就像老鼠的牙!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端的这么诡异!”李米心里惊道。 “嘿嘿!不要瞎担心了,这是好现象!他是一个凡人,这是我赐予他的仙家造化,我原先还担心他不能适应,现在看来仙化的很完美啊!嘿嘿……”众人皆惊,老耗子精灰满仓却是欣喜的笑了起来,顿时妖风又起,空间尖锐让人眩晕的笑声飘飘荡荡。 “大仙!大仙求求你放过我家牛犇吧!”扑通一声,在屋里偷偷张望的老妇人被笑声刺激的心神摇动,再也忍不住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疯狂的扣头求饶。 “老伴儿……” 老头见此情此景,也不知所措了,扑通一声也跪倒在地上,和老妇人一起止不住了泣声,哭得死去活来只欲昏厥。 事情突变,一发不可收拾,全然破坏了法师原先的所有打算! “二位长者,快快起来!放心,此事我林某人定为你们解决了”场面失控,林正英法师怕耽搁久了,不但救不了小孩儿还会为这家人招来了更多祸端! “咦!你这亲家!怎么好生不晓事?”果然,这灰满仓听了老人的哭求不禁大怒,一下子站了起来声音不但尖锐而且短促,就连他骑来的蛤蟆“千里马”也跟着人立嘶吼,表达不满! “大仙!听我一言!”法师怕他迁怒老夫妇,连忙喝止。 “后生!你要说什么!”这厮性子这么小气,竟然不顾刚才好吃好喝的对法师也有点翻脸了! “事已至此,我就直截了当,跟大仙敞开天窗说亮话了!” “嘿嘿,谁要你藏着掖着嘞!有话快说!” “大仙乃是得道之人,慈悲为怀!这夫妇二人独自拉扯小孙子十分不易,大仙可否放过这牛犇小娃娃?另择佳婿!” “哼!又一个不识的好歹的东西!”枯槁的老耗子精一下怒了:“怎么?难道说我堂堂仙家女儿配不上他?看在你先前酒菜的面上,此番我不和你追究。不过,我们俩家的事你少插手!” 各位看官,这里得说一下。狐仙(狐狸)、黄仙(黄鼠狼)、白仙(刺猬)、柳仙(蛇)、灰仙(老鼠),在民间俗称「狐黄白柳灰」,是为民间的五大仙家。 五大仙也叫五大家,这李米是了解些的,毕竟他家住东北,这五位仙家在东北几乎是家喻户晓的存在,是东北著名的妖仙。大概是源于万物有灵的思想,民间普遍认为五大家是与人类长期伴生的,属于亦妖亦仙的灵异,如果你侵犯了它们,使它们受到损害,它们就能以妖术对人类进行报复,使人类受到不同程度灾难的惩罚;而倘若人们敬奉它们,则会得到福佑。 而这灰满仓就是灰仙,民间多说灰仙昼伏夜出,令人踪迹莫测。又说灰仙大多智力高端,能预知未来,会算卦,也能使人致富,故又将其视为财神!仓神!并且人们常常在民间填仓节时祭祀它,希求它在黑暗中为主人家运来财宝,年年五谷丰登,粮食满仓! 再说灰满仓,看他骑马变人的排场就可知他法力高深,是这左近民间的一位得了道行的妖仙,虽然灰仙向来被人们排在五大仙家的末尾,可是李米知道,既然他能被林正英法师如此小心对待就不会是个等闲之辈! “大仙你这又是何必!”法师看了眼已经被李米接进了屋内的爷孙三人,再瞧见气势汹汹吹胡子瞪眼的灰满仓,心下略一思量,遂斩钉截铁的道:“大仙,林某人虽法力低微,但是今天这事我是帮到底了!” “帮到底?那倒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了!我今朝就领我那未来女婿回我五谷堂!看谁拦得!” 既然谈的不拢,灰满仓索性长袍一甩,就越过法师,大步流星的准备进屋领人,只惊得守在门前的李米口舌干燥,仿佛有火内烧,不知自己该不该拦!怎么去拦! 再说法师如何?只见其迅速从怀里拿起一张白纸黑字的斩鬼符,几经折叠,一只栩栩如生的纸猫就被折了出来。但见纸猫虎虎生威,尾长身健,却唯独少了口鼻眼睛。法师行笔一抖,先画口鼻,最后用朱砂落在了纸猫双眼之上,取画龙点睛之意!这眼睛一经点好,纸猫就被法师抛向灰满仓!折纸纸猫迎风就长,尚在空中便抖动身体活转了过来,越变越大,眼看要落地时已经是牛犊子大小,只见大猫灵活的一弓腰以柔软的四肢平稳落地,挡在了门与灰满仓之间,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纸猫活转,李米是看得仔细,可这迎风长大后落到了地上再看,这哪里像是只捉鼠上树的小花猫?这分明就是那下了山冈的一只威风凛凛的吊睛白额猛虎啊! 8.得道妖仙 灰满仓也是吓得一哆嗦,定睛看去,纸猫以白色符纸为皮肤,黑色咒语为纹,斑斓绚丽,甚是吓人! 虎啸生风,龙腾云起! 灰满仓言毕,纸猫突然身子一动,只惊得老耗子精向后退了一步,才稳住心神。再看去,却见那大猫只是把两只前脚按了一按,张嘴打了个懒散的哈欠,显然刚才是戏弄他灰满仓,不禁大怒连忙站会原位。 大猫瞟了眼他,这才绕场踱步巡视。大猫这一动,就见浑身的纹理犹如水波荡漾般涌动开来,身段雄伟俊美,再加上从容的姿态俨然一番迷人的王者风范! 老鼠怕猫,这本是天性。可无奈这灰满仓也是得了道行的妖仙,起先一惊退步已是视为耻辱,现在在看着纸做的畜生竟然看不起自己,不由得怒火焚心,手里仗剑边刺,剑光冷冽,首先攻击,剑光直指大猫的右眼! 大猫看则漫不经心,实则紧密的盯着他的的一举一动。老耗子精刚挺剑刺来,大猫就一跃而起,跳过前冲的灰满仓,回身一鞭,钢铁般的虎尾就剪向他的胸口,势不可挡! 要说这灰满仓也的确不是善茬。前冲之势为止,便能作出反应,探腰后闪,眼睁睁的瞅着那条贴边似的尾巴自上方扫过。不过这还不止,大猫铁尾扫他不着,却是风驰电掣的扭头撕咬开来。 大猫满嘴钢牙铁齿,这下要是咬实了这东北五大家之一今天估计十有八九就得折在了这农家小院里了。 不过农家破院,怎能葬下他灰满仓? 妖风扑面,众人闭眼掩面,只听哐当的铁石相交之声,就见老耗子精已经脱了虎口,和大猫在院子两边针锋相对,谁也不服谁,却是猫牙崩了一地——毕竟是妖仙,法力高强,手中法宝也不是寻常之物,刀斧相击之下,崩开了,崩碎了大猫一嘴钢牙! “法师!这……”李米看得心惊,不由的去叫那法师。 法师早有动作,他原来早知单凭着一副符纸折成的纸猫怎么也抵不过这干枯瘦弱的灰满仓,所以心里早有计较。此时看来纸猫眼见要被灰满仓撕成碎片,便手里结印,口中诵咒,便听朗朗咒语出口那空中的薄薄纱网就如是被春风拂过,烟消云散,霎时间金光炸开,满堂金彩霍霍夺目,刺得李米双眼不敢直视! “啊呀!”一声大呼,这金光刺眼,最痛苦的莫过于灰满仓了! 我们都知道,这老鼠一般都是夜行动物,向来夜里出没,喜欢黑夜活动。这下子贪嘴进了这金光大阵,顿时双目如火烧烤,疼痛而不能视物! 大猫见此,吼了声,恰似平地起了一声惊天霹雳,震得那人心彷偟,躬身再扑,不依不饶。 目不能视,灰满仓实力大受限制。本来与那大猫打斗还见上风,现在可好,左右招架险象环生,不禁看的李米兴奋地怕了下大腿,就差叫好了! 这一拍不要紧,虽然灰满仓你来我往只能险险招架,可是却是听力灵敏非凡!李米这一拍腿,就如指路明灯,谁也为想到之时,老耗子精就唤作了平地妖风,旋着恨意就找到了李米,不等他反应,顺着鼻息,一阵烟过,竟然被李米吸进了肺腑!! “啊呀!坏了,修要让他上了你的身!”法师这才大呼! 不过呼声虽急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李米本事看的高兴,可是一阵风吹来,脑子昏沉,便像个呆子一样呆立不动,浑然不觉身边的一切了,坠入了无限迷雾深渊,不可自拔! “这下让他得了机会,这金光阵也遏制不住他了!坏了!坏了!” 中邪一般分两种,一种是邪气入身,另一种就是鬼上身。 要看一个人是不是邪气入身,只要看他的额头中间有没有黑线,或者身体上有没有奇怪的於痕就可以了,有的话,驱邪就可以了!最简单的就是跨火盘,或者喝符水,然后封身! 而鬼上身,许多人都觉得这是思觉失调或者叫神经病。而区分鬼上身和思觉失调的办法就是,带他到神坛,当然,是请了神的神坛,如果他不愿意进,大多是思觉失调,而如果他进了,就要仔细地闻他身上有没有一种淡淡的霉臭味,或者死老鼠味!有的话,十有八九就是鬼上身!如果没有,就说明他只是身体不好没有大事! 此时情况不同于理论,根本不用请神就知道李米这是被耗子精上了身了!现在纸猫虽然厉害,也已经敌不过老耗子了,靠的就是金光阵对他实力的限制,若是被他上了李米的身,金光阵对于人类的作用就微乎其微了! 法师急的两鬓冒汗,两睛发绿,连忙跑了过来,手中搓出一张符灰,捏开李米嘴巴就要硬塞下去。符未入口,又见一阵玄风吹起,黑烟脱离了李米身体,闪到了院门变作了灰满仓枯槁的身形! 怎么?虚晃一枪? “啊!”这一惊非同小可,现在灰满仓离院门只有几步之遥,这金光阵虽然可以一时之间织出一片金光闪闪的巨网,耀的灰满仓头晕眼花不能视物,可是却封不住他的脚步,现在哪怕他只要向后跨出几步,出了这一片天地,在座之人,在无敌手! 大猫这时最先缓了过来,前足按地,就待扑将过来,法师也桃木剑拿将在手里,作势要上! “住手!” 灰满仓声音未到,人先动作,飘然三步跨出金光大阵! “完了!”法师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 “你要怎样!” 月夜之下,烛墙内外,遥遥两重天! “罢了,罢了!我本一心向天道,五谷堂里坐功课。三千日月勤修行,却到今朝苦较真。一沙一土皆有因,何苦两者冤冤报?” 顺口溜一出来,法师立即转惊为喜,听着意思,事情峰回路转,这位是不想打了? “大仙,可是放过了这爷孙三人?”法师急道。 “嘿嘿,老仙我可是那种小气的人么?”灰满仓态度果真急转,一副仙风道骨,浑然忘了掀桌子开打的也是他:“我自然是不会为难他们一家子了!不过这报恩我还是要的!” “大仙……” “你休要多说,我说的报恩,是做他们牛家的保家仙,世世代代,保他们,佑他们子孙后代!”灰满仓打断法师:“愣着干嘛,还不拿笔来,你不是已经备好了么!” “大仙,慈悲!”法师大喜,这本来备的朱砂毛笔就是为了谈拢后立仙牌的,没想到阴差阳错下有转了回来。当下不敢疏忽连忙进屋在老夫妇两人哭肿了的目光下取了东西,来到院门口。 灰满仓看来是真的开了窍,挥笔几下,“灰仙太爷”四个大字飘落牌位之上,落笔之时,仿佛有神光流转吞吐! “大仙放心,从此之后,无论逢年过节,吃肉蒸馒头,我一定让这牛犇一家好生供养着你,不敢冷落!”接过神牌,法师连忙鞠了一躬代替屋子里吓慌了神的一家三口谢过灰满仓。 “先别急着谢!我还有一个要求!听过了再谢也不迟?”灰满仓紧接着话语一转:“我要收下他,作为我的出马弟子!” 法师视线随着老耗子的目光看去,米粒四落,烛光下,李米歪歪扭扭,表情痴线的晕倒在被掀翻的供桌一边…… 9.出马弟子 “李公子!今日之事,皆因我而起,今日之果,皆因我而种。如今灰满仓不知为何对你感兴趣,誓收你为徒。我百般阻拦,却也无能为力。位列五大仙家门下,是祸是福,我还不可得知,可是以妖法修行之人终有一天会妖气侵袭,逆变妖类。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当下有这灰满仓做你的仙家师傅,各路妖魔鬼怪也是伤不了你,而你也不必担心,我林正英必将寻遍天下,找出破解你们这段孽缘之法。” 房屋,农舍,烛光都迅速倒退,躺着的李米昏昏沉沉,双眼朦胧之间法师的声音犹如洪钟大吕响彻脑海,法衣咧咧,空间旋转,光芒如日使李米不能视物! “在我回来之际,李公子你还有坚守本心,我留下一册修习心得希望会对你有所帮助!不过关键还在于你,不要被力量所迷惑心灵,记住!只要你不去借用灰满仓的非人之力,妖气就不会逆心脉而上……” “男人请原谅他不浪漫男人有时他有苦难言男人没有你想象强悍…………男人有时他左右为难男人生活比想象平淡快乐总是短暂无路可退时要学会勇敢。” 圆木警枕,似梦初觉。 熟悉的电话铃声一响,李米立马一个激灵,梦中的一切都随之远去,赶紧滑动解锁,看到竟然是王鹏:“喂?” “喂,李米啊!我是王鹏!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啊!你人哪里去了?”电话另一边,让人厌恶的声音。 “啊!”看看手机上的时间,9点整:“鹏哥,我睡过了头,我现在就赶过去!” “睡过头了!?你赶紧打车过来!嘟嘟……” 一把把手机扔到床头,李米愣愣的搓了把脸,一种仿佛再世为人的错觉席卷而来,他有点分不清梦与现实了! “嗯?这是什么?” 李米望着自己的左手,手掌厚实有力,掌心因为长期抓握杠铃器械磨有四个坚硬角质老茧,而手腕之上,一根黑色麻绳编制的手链戴在那里,手链之上一颗白似皓月,晶莹剔透中附着冷冽气息的玉石垂于眼前! “怎么会在我手上!”李米大惊,伸手就要去摘,可是那本来戴在手腕上宽松有余的麻绳手链墨色闪烁,竟然变得紧紧的箍在左手之上,不再留有半分缝隙! “啊!我他妈剪了你!”话刚出口,还不等李米翻出剪刀来,又是墨色闪烁,光天化日之下那串玉石手链竟然在手上消失的无影无踪,就仿佛长匿于他的肉中似的! “先别急着谢!我还有一个要求……我还有一个……我还有……!” 那梦里的灰满仓突然又仿佛苏醒过来,活灵活现的在李米身边叫嚷,灰满仓人身退去,高头大马也变回癞蛤蟆,大个的耗子灰满仓尾巴乱甩,嘴上的胡须乱跳,纤毫毕现! 李米瞬间头大无比,仿佛自己又昏睡进另一个梦里,而这一次,他都已经懒得去辨别是梦是幻! 瑞兴装饰设计公司位于城市中心地段华堂大厦5楼,门前车水马龙,繁花似锦。周围簇拥着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商业娱乐场所,大型的商场,高档的咖啡馆,ktv门店,说不准其中的那一家的装饰装潢就是出自瑞兴装饰设计公司的手笔。 华堂大厦整个五层都被瑞兴装饰设计公司租下来作为办公地点,李米从家里匆匆的赶到了公司,急急忙忙走过门口的咨询台。 “哎哎!等等,李米。”叫住李米的是咨询台的小宋,一样是应届大学生,和李米关系很近,人也清秀,要是往常李米一定会和小宋多聊一会。 “嗯?怎么了?” “这里有你的快件。前天就到了。”小宋个子很高,站起来就是赏心悦目的线条,她冲李米关心的笑了笑,把快件递过来:“李米,听他们说你受伤了,现在没事了吧?” “奥!没,没事了!那我先进去了!”李米心不在焉。 “嗯,你快去吧。王鹏好像找你一早上了!”小宋笑了笑。 告别了小宋,李米风风火火的穿过了上班时间正在忙忙碌碌的偷偷玩桌游的其他同事,敲开了王鹏办公室的门。不得不说,属于公司高级设计师的王鹏这几年时间没有白混,相比于外面开敞隔间的办公地点,他的小屋子就显得很是气派了。 “可算是来了啊?我还以为我要去请你嘞?”王鹏在电脑桌后面抬了抬头,让我坐在沙发上。 李米没有理他的挤兑,坐了下来,事实上这次受伤之后他心里一直不痛快。 见李米没有搭理他,他也不以为意,从桌子抽屉拿出一摞资料来,神气活现:“那个富婆你心里有谱没有!如果没有倒不如随便找个算命看事儿的介绍给他,反正是订金已经交了,其他的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这有个复式别墅的资料,你一会去量下房子,今晚就把图给我出了。对了,别走公司的程序……” 又是作图?李米非常不爽,眼看他的实习期就要满了,却没有听到任何转正的风声,每天反而都要被这名义上的师傅压迫作图接私活! “鹏哥?我的实习期可就要满了,公司里打算怎么做呢?” “那个?不急不急!有我呢!”王鹏大包大揽,正待说什么,敲门声又想了起来,小宋推门而进。 “鹏哥,这是公司通知下来的名单,只有一个名额。”小宋放在桌子上一个履历表,上面一张笑得灿烂的二寸照片表示着胜利,屋里二人的脸色却都变了。 照片上的男子人模狗样,正是这批实习生留下来的最终名额,却不是他李米——留下来的是王鹏的表弟,同样分在王鹏这组的实习生,却平常很少能在公司里见到的关系户! “额……李米。你知道的,咱们公司是进来容易,留下难啊……而且……这次又只有一个名……”王鹏的脸色不尴不尬,他做梦也没想到竟然当场大包大揽的谎话拆了个对穿。 “是吗!?嗯,我知道……”李米言。 “哈哈,知道就好说,没关系,我还认识几家别的公司的朋友,我去跟他们说,他们一定会给我个面子,到时候……” “去你妈的到时候吧!我说我早知道你他奶奶的不是个东西,枉我还对你抱有一丝念想!画图?这图纸留给你做纸钱吧!”李米勃然大怒,感觉自己被这王八蛋活活的耍到家了!二话不说,把那一摞资料甩在了王鹏脸上,推门便走。 “站住!” 王鹏失了面子,气急之下大喊一声。可当李米真的站住了,那副健壮的身板挡在了门口,隔绝了阳光,恶狠狠地盯着他时他立刻泄了气:“没,没……事。” 李米走在街上,把华堂大厦远远地甩在身后,虽然丢了这份实习了3个多月的地方,可是他心里却很是畅快。本就是洒脱性子的他,早就受够了在那个鸟人王鹏手下受气的日子。 现在回家还早得很,这里位于市中心,路上行人摩肩接踵,熙熙攘攘。李米四处瞅了瞅,看见了远处有一家空手道道馆的招牌大大咧咧的挂在阳光下。心中念着早来无事,不如进去打会儿沙袋发泄发泄! 空手道是日本传统格斗术结合琉球武术唐手而形成的,起源于日本武道和琉球的唐手。空手道的技术十分全面,它当中包含踢、打、摔、拿、投、锁、绞、逆技、点穴等多种技术,一些流派中还练习武器术。 空手道分为很多流派,眼前的道馆名为龙腾会馆,李米一路走进去,借由墙上的海报宣传知道这家道馆属于极真空手道。极真是世界有名的武术,有别于传统式空手道,极真空手道坚持以实战为本质,以全接触式赛例闻名于世,被誉为世界上最强之武道之一。此时李米以及路过更衣室来到了道馆练功场前面,可能是正好赶上了一节课的结束之际,道馆周围或站或坐,有很多人在这里等候着,形形色色,大部分是孩子的父母。 “呀!李先生!”突然一声充满惊喜的呼喊声响了起来。 李米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个贵妇人孙女士。 “李先生,在这里遇见你还真是巧啊。”孙女士今天有别于上次,一身简单的运动装,简朴舒适。 “哦,孙女士。我只是一时好奇,上来看看。你在这里上课?”李米有些好奇。 “不不,我在等我的儿子,他在这里跟松本先生学习空手道……”紧接着随着一群响亮的“OSU!”发声,空手道课程结束了,孙女士指着远处奔跑过来的小男孩:“那个就是我儿子!” “这样啊!那还真是好巧。”李米笑了笑,担心的用左手挠挠鼻子。 果不其然,想什么来什么。孙女士接过儿子,把手里的背包递给他让他先去换衣服,犹疑了一会还是问了出来:“李先生,上次那件事……” 其实驱鬼驱邪的方法他李米回去还真就没少查,什么红绳绑在大蒜上挂于家中,八卦镜子立于门口,佛祖观音石敢当的家中供奉,可是到底是有用无用,他也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难以分辨。这放在以前没经历过梦里法师画符变猫智斗灰满仓,梦外自己这手上狗屁的会隐身的手链之前他可能就随意的找家看事儿的大仙给这孙女士伺候忽悠走了就得了。可是现如今,就像这突然出现的手链一样,如果真的去骗了人家,他真的被鬼怪给害了,他李米如何忍心? 等等,这手链又露出来了?手链!灰满仓!难道我即使醒了过来,灰满仓的力量也能附加在我的身上!? “我要剪掉你!”李米突然小声的对着自己手腕威胁了一声,果然手腕上的玉石手链灵性通人,在孙女士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李米抬起的左腕上玉石手链隐匿于手腕之内,就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这这!这……”孙女士惊愕失色! 李米心满意足,把袖子撸下来,对孙女士做了个不要声张的手势,镇定自若的说道:“孙女士,我算过了,现在正是合适的时机!” 10.庙鬼 坐车大约20分钟,李米就看见了孙女士的家,一栋位于海边的别墅。 从门口望去,别墅面积宽广,三层高度自带车库,有阔达的观景阳台和精致的花园凉亭,周围山水宜人,别墅雍容豪华的让李米暗暗惊叹。 孙女士把李米让进屋内,穿过玄关来到了一楼的客厅。 “李先生,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孙女士犹疑慌张,等着李米拿主意。 可是李米那里真的想好了该怎么办?他当是答应下来也只是一时脑热,现在环顾了下四周只得说:“先带我四处看看吧!” 李米向来乐观开朗,便决定抱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想法一路参观一路先询问下孙女士家里最近出没出现过什么奇怪不符合常理的事情。 看病讲究望闻问切果真不是没有道理的,李米这随口一问,还真就问出了几件不寻常的事情。先说这其一就是自从最近他觉得心神不宁之后,自己在家中的时候时常能听见异常声响,如果形容一下就好像是置身于闹市酒肆之中,猜拳吆喝,觥筹交错,众声喧哗比比皆是。等她鼓起勇气四下探寻的时候,却用什么也没有发现,只是偶尔会在地下酒窖里找到下喝的溜光的酒瓶。 这还的确是怪事,如果说是盗贼小偷干的吧,可是哪个贼进了家里敢大声喧嚷,还不会再监控视频里留下哪怕一点点的蛛丝马迹呢?要知道这里可是高档别墅区,治安严密! “行了!差不多了!孙女士,我们这就去酒窖里去看看!”李米撸撸袖子,把左手的手链露在外面,他早就感觉到了,这一路走来,左手上就像有几只蚂蚁在爬行,那串手链一直在微微颤动。 地下藏酒始于欧洲,洞窟能保持一个很好的储藏条件,并且让酒逐渐的趋于成熟,保持在颠峰状态,可是现实生活中,去寻找一个天然地下酒窖来储藏美酒的想法是遥不可及的,因此也就产生了各式各样新型现代酒窖。在近几年来,随着生活条件的上升,国人对葡萄酒的消费需求越来越大。于是一些有钱人家也都流行在自家建一座酒窖来储存各式各样的酒。 酒窖的门厚实而沉重,这使得它的密封性,保温效果都很好。随着孙女士把酒窖的门打开,异变突生。 一道光华从白玉射出,酒窖内场景在昏黄的灯光下清晰可见。只见酒窖内酒瓶子四下乱丢,地上桌上酒迹斑斑,液体肆意流淌,一个糟蹋汉子,穿着破旧长衫大褂,坦胸露乳的醉卧在中间的桌上,旁边还半倒着一桶葡萄酒。再看那汉子,面目丑异,脸上肤色就好像是老青瓜皮,干燥斑驳像是缺水的耕地。 “啊!你是什么人!你怎么进来?”孙女士一声惊叫,掏出电话威胁:“赶快给我滚出去,不然我报警来抓你!” “嗯?嗝……”那汉子打了个酒嗝,醉眼惺忪的爬起来,仿佛是一激灵又带有七分疑惑:“咦?奇怪,你怎么能看见我了?” “什么看见看不见的?你赶紧把衣服给我穿好了!”孙女士气急。 那汉子大笑,手脚醉的不大好使,却不忘记抓起一瓶红酒喝起来。 李米一看孙女士还要骂他,早就觉得不对的他拉住李女士,心里有些紧张:“别说了,他恐怕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这可不是说这个醉汉埋汰糟蹋。 “嗯,有朋自远方来,不知道你,是哪路神仙?”李米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自己上阵驱鬼,眼珠子一转,想来想去就学着法师的套路,先问问看看。 “哈哈,什么远啊近那!”醉汉倒是好说话,也不管这人是谁,先自管自的喝酒大笑一顿:“我是那女人请来供奉的,也算是自家人。不是客,不是客……嗝” “胡说!我,我……什么时候请过你!”想到对方可能是鬼,孙女士早就已经没了骂他的勇气,哆哆嗦嗦。 “你也听见了!人家并没请过你!你还是离去,别再纠缠他们家了!”李米现在已经不怕了,眼前的家伙比着梦里的灰满仓,差了可不是一节两节,有这手链在,他还怕什么? “对……对!你快……快些走吧!” 孙女士也哆嗦哆嗦的帮腔,可是这却惹火了醉汉,本来喝着酒大笑的醉汉仿佛一下子看见了恶心的事物,呸的一口夸张的把刚喝进去的酒水吐在地上。 醉汉怒火烧上眉梢,盯着孙女士冷笑:“好你个八婆!你请我来时,求我,跪我!现在老子庇护的你家业富有了,你到变了脸找了个恶狗来撵我,赶我!” 也不说二话,劈头就是一个酒瓶子扔砸了过来,瞄的就是孙女士的头来。 李米可早就提防着嘞! 头一个酒瓶子飞来,李米眼明手快,一个错步挡在了孙女士身前双手护头,提膝防御,瓶子砸在了李米身上,掉落地上。等那醉汉撒着泼又抓起一个瓶子扔过来时,李米挺身跃起,一个漂亮的鞭腿抽出去,酒瓶带着风就倒砸了回去,遗憾的却是失了些准头,砸在那丑陋汉子的后面墙上,酒液溅射了一身! 紧接着李米就带冲上去,汉子可能是见情况不好,“碰”的一声化作灰烬,不见了身影! “******!这鬼……鬼呢!” 李米也是想不明白,眉头都皱了起来。 “孙女士!你再想想,他能跑去哪里?” “大……师!我真不知道啊!”孙女士泪眼婆裟:“要不是今天,我都不知道家里真的藏了个……” “那不对啊!”李米四处打量,心里仿佛有个东西一直搁在那里,似乎只要想透了哪一点就一定能找到这个酒鬼:“对,这鬼怪不是一直说是你请他来的么?看着不像撒谎!你是不是请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怎……怎么会!我……从来没有啊!也不……不敢啊” “啊!不对!”孙女士突然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告诉我。说她曾经从佛光阁里请回一尊菩萨,自从请回来后就一直小心供奉,初一十五香火不曾断过。可能正因为如此,家里供得这尊菩萨特别灵验,怎么个灵验法呢?每当初一十五自己给菩萨上香供果贡品什么的,都会看到食物快速的腐败变质,就好像是菩萨显灵真的在享用贡品了一样。 说到这里,孙女士顿了一下:“******,你……你说,这会不会……是那个东西搞的鬼?“ 李米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不过还是那句话:“别急,先带我去看看再说!” 李米已经不再惶恐了,这家伙不管是什么鬼怪,明显是不厉害的!这家话竟然能被自己吓跑掉,不是怕了他就是他身上有让鬼忌惮的东西! 想到这,李米不禁把左手高高举在脸前,摆出散打格斗式,来到了孙女士家里供奉菩萨的房间。 房间不大,整个色调以接近金黄色的米灰色调为主。头顶是圆形的天井造型加吊一盏荷花吊灯。地上铺着厚重柔软的地毯,正对门靠墙放置一组神台,上面供着一尊菩萨,端坐其上,神态高贵,宝相庄严,左右是几对大红烛和祭祀用的神器。神台前有一只矮茶几和一只蒲团,茶几上面一对青花大瓷和三两盘供果安静的放着,气氛肃穆庄严。 “南无阿弥陀佛!” 孙女士一进门就口诵了句阿弥陀佛,然后跪在蒲团上拜了拜,似乎有些后悔自己竟然怀疑菩萨。李米等她拜完,这才也拱了拱手,然后就依旧把左手擎在身前,一步步走向菩萨像! “菩萨莫怪!您大人不计小人怪,等我看过了再说!” 李米慢慢走到佛像前,抬眼往佛像后身一看,果不其然看见佛像后身衣服上有一块块酒渍污迹还没有干透,当下赶紧跳着退后一步喝声质问眼前的菩萨像。 “你到底是何方妖孽!” 孙女士大叫,菩萨像则是诡异的嘴角上扬,脸上的石质表皮一块块开始剥落,满屋子的簌簌作响,只待一会右半边脸的皮肤尽数剥落,身上的袈裟也变成破破烂烂。李米二人仔细看去那漏出的右半边脸不正是那个在酒窖里醉醺醺的面目丑陋的汉子么! “还不快说?!” “哼!好你个孙满秋!嗝……当初从哪佛香阁里求我请我的时候,一副善男信女的……表情。嗝……这才转眼就翻脸不认人!竟然找了个凶神恶煞的想要……赶我走?想……的好美啊!!”泥胎像越变越大变成了常人大小,从神台上摔落坐在了蒲团之上,醉醺醺的却还是浑身的泥胎质感,稍有不同的是右半边脸漏出丑陋的样子和身上的破破烂烂破洞。 “大……师!大师!”孙女士吓得摊在门口。 “还真把自己当成菩萨了?”李米胆子也算是练出来,什么蛤蟆耗子,今天这个佛像竟然都能变化了! “嗝……你不要过来!”泥胎像一半身子华衣锦服,质感光滑,另一半呢确实破碎不堪,草木秸秆裸露在外。看见李米逼来,又是抓起瓜果烛台扔将过来! 李米躲了过去,赶紧近身上来,两个人拳来脚往打成了一团,却全听到“叮叮咚咚”一顿乱响,就像是鼓槌敲打在牛皮小鼓上面。 “啊呀!”李米噗通一脚等开泥胎像,只感觉自己的拳头又痛又肿,像一对刚出锅的蒸馒头一样,原来这泥胎鬼浑身坚硬,李米没一拳打下去虽然能带起泥土乱飞,可是自己也疼得够呛! “哇!呼呼……”李米对着拳头一通乱吹,眼泪含眼圈的狠狠看一眼被自己一脚蹬的砸塌了茶几的泥胎鬼。 “尼玛!我就不信了!”李米犟驴脾气冲上头来,脱下外衣包在拳头上缠成鼓鼓囊囊一大团,迎着刚站起来的泥胎鬼冲上去就是一拳头! 泥胎鬼被李米左手抓住了头,一只砂锅大小的拳头重重的砸在了太阳穴上,左脸确实结结实实的印在了李米带着的手串上:“啊!!!” 杀猪一样的嚎叫刺的李米放开了手,惊讶的看着泥胎鬼满地打滚,只见他左边额头就像烙铁入肉,滋滋有声,挨拳的地方被烙烫上了一个火辣辣的印痕,就像古时候犯人脸上的刺青,正是李米手串玉佩大小,像一颗红枣子印在了汉子脸上。 泥胎鬼疼的满地打滚,跪地嚎叫着求饶不已。 “饶命啊!饶命啊!大师,绕我一命吧!” “饶命啊!饶命,收了法术吧!” 泥胎鬼的哀嚎声惨不忍睹,耳不忍闻。 不过纵使如此,李米却没有丝毫办法,因为法术不是他施的,要免除他的痛苦自然他也没有办法了。 李米只好大喝一声:“好了!别嚎了!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大师……嘶……”泥胎鬼疼的咝咝作响:“我……本来只是一尊普通的泥胎菩萨像!……嘶,塑像那个老头有一天喝的大醉,醉醺醺的把喝了一半的高粱红酒泼洒在了……嘶,洒在老子的头上,那老头偷懒……嘶,也没有仔细修复我,草草上色掩盖就直接把老子送到了佛具店,换钱买了酒钱!” 泥胎鬼从最初的声嘶力竭的控诉不知不觉的越说越顺口,疼痛也不知不觉的消失了。 “也不知道过了少个日日夜夜,突然有一天我就醒转了过来。自从我能够不再困顿于那副泥胎囚牢里的之后,我就发现自己也染上了酒瘾……”泥胎鬼说道酒不禁“吸溜”了一口口水:“酒可是个好东西,可是一般人家……嘿嘿……,幸好正逢这个女人请我来他家……后面的,你都知道了!” “这么说?还真是你自己请来的?”李米回头瞅两眼坐在地上发愣的孙女士:“请神容易送神难哦。” “******……”孙女士欲哭无泪,百口莫辩。 “行了,先解决了眼前的事再说吧。”李米回头看了眼泥胎鬼询问:“他怎么办?好像他倒是没干过坏事,好像还一直照应这你家嘞?” 孙女士哪敢再留他?虽然说从未做过坏事,可毕竟人鬼殊途,她没有那么大的胆子留下这只鬼?经历了这件事,谁知道事后这庙鬼会不会杀了他泄恨?连忙摇头摆手,让李米收了妖怪。 泥胎鬼听到这里立刻有些慌张,爬上前来拽住李米裤脚:“大师,我不过是生性好酒?偷喝了她家几瓶酒水,何况我还保她家发财走运啊!!” “我不收你也不能把你这样带在身边啊!我不怕,其他人也会怕你!”李米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收他,不过他既然会变化,那还是变回佛像比较好! 果然,庙鬼一听福至心灵,也不答话“呼”的一下变化成了佛像,却还是一半庄严一半丑陋,额头上还留有烙印,不消不退。 “这么省心?”李米开心的笑了,捡起庙鬼,笑嘻嘻的看了又看,心里很是喜欢。 这东西好啊!能变幻还结实,关键还听话!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事情,我还有这样的好运? 事情解决了,孙女士却还是惊魂未定,直到李米告辞离开,她也是混混噩噩。李米用孙女士找来的背包背着庙鬼,心里思绪万千——梦已经不再是梦了。神鬼仙人,在这大千世界里原来真的存在。而他又可以穿行梦幻和现实,又会有什么样的事情等着他呢? 11.男人好难 何为大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 ??说起道士,你恐怕想到的是香港电影里面那个头戴八卦巾,身穿法袍,手里面拿着桃木剑,一会念咒,一会画符,和妖魔鬼怪斗争的茅山道士。再想到的就是某些道观里面的道士,身穿蓝衫,头戴庄子巾或者混元巾。坐在大殿门口为人解签,算卦。再就是会想到电视剧里面的隐居深山,终日打坐或者炼丹的道士。或者是那些在街边,身穿道袍而摆个小摊为人算命的道士。 可是到底什么是道士呢? 《太霄琅书经》称:“人行大道﹐号为道士。身心顺理﹐唯道是从﹐从道为事﹐故称道士。”而据李米从法师留给他的《大道真录》里面李米理解到,道是化生宇宙万物的本原,是天上的神仙本。而道士就是那些追求修炼成为神仙,以道为最高信仰的人。 李米此时已经再次醒来,又是梦里的现实世界,因为他知道这貌似的梦中竟然都是真的。 李米醒来之后从父母那里得知,是林正英法师把他背了回来,并且留下了一包包裹,而法师就告辞离去。法师的包裹里只有三样物件,一封书信,一枚折叠成仙鹤的符箓,最后一件则一本书,书名《大道真录》。 纸鹤是用来紧急联络法师的,书信的内容也很眼熟,里面内容大致和他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的差不多。 因为灰满仓已经收下他做了出马弟子,法师暂时还没有收复耗子精的信心。不过法师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方法,他把记载了自己多年对世间大道的理解的这本《大道真录》留了下来,至于李米他自己能够参悟多少,那就全看他的悟性和因缘造化了。 《大道真录》第一页潇洒的写着一竖列毛笔小篆:神仙道门下弟子林正英书。 “原来法师的门派叫什么神仙道?等改天一定要出去打听打听。”李米心中暗想。 事实上李米对于法师的了解除此之外,再无了解。而《大道真录》里面也没有过多记载,书中大都是记载着法师对探寻大道,寻求长生的心得看法和感悟。 《大道真录》卷一,章一: “道是天上神仙本,德是人间富贵根,道在五德之上,成仙得道,须先修德,德从心修,无为而求,内修清静,寡欲无争,外修天道,真气除煞。坐立不忘我道,出入皆抱善心。” 李米对大道理并不感兴趣,他想找的,是像《西游记》里所记载的那样腾云驾雾,奇门遁甲,?掌握五雷,?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大神通!可是一直翻到了最后一页,李米不禁灰头丧气,盯着占用了整个最后一页纸张篇幅的四句话: “天下万般道术,皆为旁枝末叶,唯有无为长生,方得神仙之道!” “耍尼玛我么!?”李米高叫。没有神通法术,全是歪歪唧唧的大道理,他要来何用? 思量这般,李米猛然想起书中好像记录如何使用符箓!赶紧翻找: 符箓术源于巫觋。《后汉书·方术传》记费长房向卖药翁壶公学道,壶公“为作一符,……遂能医疗众病。” 而怎样绘制符箓呢?书中写道:“符者,上天之合契也,群真随符摄召下降。以道之精气,布之简墨,会物之精气。符无正形,以气而灵。” 逐一思考,也就是说符原本为天上云气自然结成,由天真摹写,始传于世,故有召劾鬼神、安镇五方诸灵的奇异效验。做符时引导自己的精气灌注符箓内,就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号令神鬼灵气,变化万端之神通! 说的简单,可是怎么去实现呢?先不说如何让精气书写在符箓上,自己怎才能感觉到精气并且控制他呢!? 好不容易咂摸到点神通的味道,李米立刻如痴如狂,整天整夜的抱着那本《大道真录》琢磨。一日三餐也化作了实在饿极了的一餐两餐,晚上困了在梦里睡了就现实中醒来继续琢磨试验,现实中睡了再去梦中世界折腾求索。总之梦里梦外,废寝忘食,走火入魔般的和《大道真录》死磕,誓要学会那神仙术法! 其实说来画符对他来说并不难,他是美术生出身,画工自然不差,差就差在怎样把精气灌注在符录之上,实现那号令鬼神,呼风唤雨的神通了。 什么叫上天眷顾,事半功倍?李米他有着比别人多出一倍的时间,别人一天,他梦里梦外两日光阴;别人一月一年,他则翻倍多出一月一年的时间! 如此反复,日日夜夜。 “急急如律令!走你!” 李米一声断喝,朱砂黄符竟然真的骤然跃于空中,随着他的意念辗转腾挪,在他身边翻转腾飞,自由自在,仿佛有灵性一般! “男人请原谅他不浪漫男人有时他有苦难言男人没有你想象强悍…………男人有时他左右为难男人生活比想象平淡快乐总是短暂无路可退时要学会勇敢。” 李米聚精会神,意念高度集中。突然响起来的《男人好难》就像大清早的闹铃一样吓得他眉毛一动,符纸“嘭”的一下燃烧成一团火焰化作了灰烬,洒落满地。 “要命了!谁啊,这时候打电话来?”李米悻悻然。 “喂?李米。我宋娜。” “奥?怎么了?” “你最近忙什么那?微信也不回我,怎么工作扔了,老朋友也不要了么?” “啊!啊?哦,我最近忙的慌了神,没来得及看手机。不好意思啊?” “哼!谅你也不敢忘了我这么个大美女!好啦,原谅你了!”电话那头宋娜的声音像是婉转的黄鹂鸟,显得很兴奋:“你快点出来啦,我在安盛这里等你?” “有事么?干嘛去安盛?”李米现在可不想去什么购物广场,他现在已经完全被神奇的术法所吸引,天地之大,竟有这等奇妙? “好啊!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么?我告诉你,限你半小时内赶到,要不然我把你那个破快件扔在大街上!” “快件?奥?哦!好,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快点到的!”李米记起来了,辞职那天,好像是有个什么快件的,扔在宋娜那里了? “好啦,挂啦!快点啊!” 活动了下,李米看看手机,果真有很多条待处理的微信。 “竟然已经一周了啊?这段时间我也算是着魔了。”李米好笑的摸摸头,感觉镜子里的自己胡子拉碴的竟然有点憔悴美感:“嘿嘿?也真够臭美的!还憔悴呢!” 简单的收拾收拾,李米想了想,揣了一把自己画的符纸,这才出门去,心里还想着有时间做个符袋,拿着方便。 “不过一定不能是像法师那样的款式!土了吧唧,像是丐帮的长老。”想起林正英法师那黄色法袋,只觉头上黑线直冒。 安盛购物广场总占地面积1.2平方公里,其功能定位是以批发、零售、休闲娱乐、生活服务、生态居住为主,以商务办公、银行证券、保险期货为辅,以高档现代的商业设施为载体,以大型超市、大型购物中心、品牌店、直销店为主要业态的大型购物娱乐广场。 李米在安盛广场的一家饮品店见到了宋娜,她今天的打扮让李米眼前为之一亮。 ?浓淡适宜的黛眉,秋水般的大眼睛,细密微翘的睫毛将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衬托得无比妩媚,眼波流转间,灵动至极,那挺直的瑶鼻就如精雕玉琢一般的精致,湿湿柔柔的红唇散发出淡淡的光泽,给人有种一亲方泽的冲动。不知不觉的李米看得有些呆,平常这丫头素面朝天不显山不漏水的,今天这一打扮怎么这么美丽? “嘿!李米,我好看么?”宋娜娇斥一声,随即哈哈笑了起来,笑的花枝乱颤。 “啊?好看,好看!”李米一愣,随即取笑到:“怎么,你今天打扮的这么漂亮,去相亲那!” “去!我那天不漂亮,就是有些人眼拙,看不见。”听了李米的肯定宋娜快活极了,紧接着有些埋怨:“你啊,总是鲁莽!发起火来,什么都忘了。哝,你的快件,看起来挺重要的?” 李米接了过来,快件看来保存得不错,上面的单据写的是一家公司的名字,自己好像跟他们投递过简历,不过好像一直没有回音罢了。 “你不拆开?” “哦!不用了,回去再说吧。”米根本没在意,估计又是人家公司的退函:“谢谢你啦,改天好好感谢你!” “真没诚意啊!”宋娜一撅嘴:“我看啊,不用明天!今天怎么样?” “啊?好吧。那想吃什么?我请客。”李米本来打算者回去继续研究《大道真录》,他已经初窥门路自然乐在其中,可是看见打扮的这么漂亮的宋娜,到嘴的话语就变成了好啊。 “吃那多没劲?我听说今天万福公司搞活动,现场有很多节目助兴呢,不如我们去参加吧?” “啊?那好吧!”宋娜只是简单的撒了下娇,李米就只好乖乖的随着美女摆布了。 万福公司是专门包装艺人的公司,在大陆很有名气,这次的活动通过电视报纸等各种网路媒体宣传的很到位,号称新世纪综艺大咖海选基地万人空巷活动节,口气不可谓不宏大。 李米和宋娜来到了活动现场,巨大的广告招牌下挤满了人年老年少的,穿袄穿纱的,各色人等都充满期待的等在外面排队。 “哇?这么多人?”李米哑然。 “当然了,这次海选完毕优胜者是能在电视里表演的呢。当然受欢迎了。”宋娜很骄傲。 “那我们能进去么?” “当当当!你看,我有票!”宋娜乐的像偷吃了鱼的猫一样。 “奥!原来你早有预谋啊!说吧,什么企图?”李米恍然大悟,伸手轻拍了下宋娜的头,开着她的玩笑。 说者无心,可听的人呢? 宋娜顺着李米的力道低下了头,在李米看不见的角度羞涩的笑了笑,脖子上的红色都升腾到了耳根后面。 “好了!什么企图?你看我朋友他们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呢!走啦!” 宋娜害羞之色转瞬即逝,牵着李米的手,赶紧向门口跑去。 果然,那里三三两两的站着一圈年轻男女,也都很高兴的向这边招着手。 只是其中一个,却是面色阴郁的看着他俩…… 12.道法破魔术 “没有任何门槛,不限任何才艺。”这是“全球最大选秀节目”的核心标志,万福公司的《中国奇迹秀》也将致力于打造“零门槛”的选秀节目,让拥有才华和梦想的任何一个普通人,都可以参与到其中来展示他的天赋和潜能。????让世界见证平凡的奇迹,让你的梦想照进现实。?? 万福公司的宣传口号做得好,节目选秀也到位。 李米和宋娜的位置很偏僻,属于舞台的赶角,虽然他们两人和宋娜的一群朋友做在大角落里,看什么表演都是大侧面和背影,不过位置偏僻是偏僻好在他们两个人还是第一排,相比于那些拥挤在后面站立和跳着脚的观众,李米还是比较满意现状了。 “下一个就是我同学上场了,他非常厉害的!”宋娜坐在李米身边,置身于节目现场的兴奋让她的脸蛋红扑扑的。 “哦!他表演的什么节目?” “超级魔术秀!他在我们学校的时候,就已经是小有名气的魔术师了!已经可以经常走场赚钱了呢!” “嗯嗯,你看,他上场了!” 就广义的来说,凡是呈现于视觉上不可思议的事,都可称之为魔术表演。让人们去观看这种不可思议的现象,就是表演魔术。 “霍格沃茨大家一定都听说过吧?”表演者上来就卖了个小关子。 “当然知道!” “今天,我有幸就带大家参观一下这著名的……霍格沃茨学院!”话音一落表演者身后的LED大屏幕就切入霍格沃茨学院的影像,背景乐也响起了夜莺的咕咕叫声。 表演者舞台经验丰富,从一登台开始,就通过语言和表演向大家展示了各式各样的神奇魔术。更难得可贵的是,他别出心裁的把魔术表演穿插进了故事里,神奇的在众人眼前再现了飞天的扫帚,“魔杖”放烟花,小型的雪花飞舞场景等等。 魔术加故事,趣味性加上猎奇,整场魔术秀让人看得津津乐道,他果然是个不错的魔术表演者!可惜,李米完全没有心思去欣赏,坐在看的兴高采烈的宋娜旁边的他心里一直想的是“符无正形,以气而灵。” “扑棱扑棱……”一只雪白的鸽子突然从台上飞到了李米肩头,把他从沉思里拉回现实。 “哪里有天鹅,也许我们就会在哪找到这个调皮的家伙……大家请看……”表演者紧随而来,拿出一块黑色的绸绢盖住落在李米肩头的鸽子,高声数出“1,2,3”! 李米皱起了眉头,很不满他打断了自己,可是令他更没想到的是…… “大家看!我们找到了它!”表演者眼神里带着一抹揶揄的笑意,手绢一下子拽了起来! “咕……呱!”一只身体肥壮,背部斑驳着金黄色,长满密密麻麻细小疣粒的大癞蛤蟆替代了鸽子的位置,趴在了李米的肩膀上安逸的瞪大了眼睛出现在了大屏幕之上。 “靠!”李米暴然跃起,心里恶心极了,抖筛子似得把癞蛤蟆抖落在地,肥球一般的蛤蟆身子圆滚滚的滚落李米脚边。 “啊!”惊叫声四起,宋娜一下跳到了一边,受了惊吓的不单单是人,癞蛤蟆经这一摔,背上的毒汁喷洒在了李米裤子上,白色的毒汁让人恶心。 “冷静!冷静!”表演者赶紧过来制止了要踩上一脚的李米,赶紧用手绢抱住蛤蟆,手绢翻折一束鲜艳的鲜花“咻”的一下变了出来:“亲爱的观众,不要介意这只是宠物金背蟾蜍,它可是很名贵呢哦!至于这一束美丽的鲜花则送给这位美女,感谢二位的配合!谢谢你们!” 虽然说着是谢谢你们,可是表演者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李米,眼睛里满是献媚的送上那束蛤蟆变成的鲜花给宋娜,宋娜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李米可是却还是接下了那束花,充满歉意的看了看李米。 李米感觉一腔怒火涌上来,什么东西?有变蛤蟆的时候往观众身上变得么?这孙子他妈故意整我啊?老子哪里得罪这鸟人了?****! 虽然心里面愤怒,这时候表演者却已经走了开来,宋娜又拽着李米衣服赔礼道歉,而且无奈这么多眼睛看着他们投影在LED屏幕上面的身影,他又实在不好发火! “对不起,李米,我不知道他会这样……” 李米不理宋娜,上百双眼睛盯着自己出丑,什么样的圣贤会一笑而过?换你,你会么? “美人配鲜花,盛会点烟花。接下来……”表演者又回到了舞台继续趾高气扬的进行表演。 “烟花?”李米正气的想要炸了他呢!他倒好放烟花?好,让你放个够! 表演者气定神闲的拿起一根“魔杖”,嘴里装模作样的念着咒语,画着圈的向空中比划。李米不理宋娜,手偷偷地从口袋中抽取一张自己画好的符纸。 “让我们一起倒数五个数!5!4!3……” “噗!” 火焰突然在表演者的头上燃烧了起来,没容得他数到1,欢腾的火苗就簇拥了他靓丽乌黑的头发,打满发胶的发质非常易燃,LED屏幕上表演者满脸的惊慌和扭叫——难道这是个魔术意外? 也许在平常人的眼中魔术师就一定会100%+1的发生奇迹在观众眼前。可是,你错了!其实魔术师意外死亡的几率一直是个十分高的数字!在历史上就有一例特别出名的魔术师死亡案例。 声名大噪的“枪打活人”(或称为“死亡诅咒”)是程连苏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戏法,表演此戏法时,他的助理有时会装扮成拳民的样子,并且会拿两把枪到表演台上。几位台下的观众会被请上台检验及标示子弹并装进枪里,然后对程连苏开枪。而他就像是真的在空中接到了子弹,把子弹从他手里放到另一手拿的盘子上。有时候他会假装被打到了,而把子弹从嘴里吐到盘子上。 1918年3月23日当他在伦敦的绿林帝国表演这个戏法的时候,却发生了严重的失误。道具枪的磨损导致一些火药在真的枪膛里引爆,并且把装在里面的子弹发射出去,而射中了程连苏的胸部。 现场突然陷入了恐怖情绪中,就连李米也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在舞台上翻滚的宋娜同学。好在活动现场的安保非常全面,三名眼疾手快的工作人员快速跑上台,拿着灭火器四处喷洒,火焰立刻被扑灭了,表演者也被快速抬走,整场节目结果也草草宣布结束,宋娜同学最后是否晋级也没人关系,反而是这个插曲魔术事故被人津津乐道,竟然还上了晚报,这个魔术表演者也算是功成名就了吧! 现场观众们惊魂未定,尤其是宋娜的这群同学们,当场就有两人跑去照看魔术师,而宋娜和李米也在跟着大家折腾了一路把人送到了医院后,早早的告别了,没有人留意过舞台上残留的一截未烧尽的黄纸碎屑。 “你一个学魔术的,为什么总喜欢跟你祖宗嘚瑟呢?” 李米如是说。 13.上梁吉宴 盖新房被称为乔迁之喜,那是需要祭祀天地,举行盛大的宴会宴请四方亲朋邻里的。 上梁首先要选个好日子,也就是常说的上梁选黄道吉日。村人王老太爷之子新房上梁,日子当然不是随随便便就定了下来的,于是赶紧请过风水大师给查过黄历,占卜问吉,最后定下今日为上梁吉宴,而李米父亲则是村里的名望,当然就在受邀宴请之列,这种大事李米怎么好不到场?于是也只德随同父亲,带着贺礼赶来祝贺王老太爷乔迁大喜。 上梁向来是个热闹的日子,比之过节也不差几多。这不,择一吉日,当上午的太阳冉冉升起,主家便早已把正梁端放在屋架的脊桁位下,梁中端系好了一尺长、八寸宽的红绫,上面贴着写有“福禄”“吉喜”一类红纸,四个角各镶一枚铜钱,下方挂上五彩布条,再用红绳串起一串7个铜钱,用红布包好一双红筷子,两头各用两枚铜钱固定在正梁上。两根红筷子表示“好事成双”,上面四个铜钱表示“四路畅通”,“四平八稳”,下面四个铜钱表示“四红四喜”,“喜事不断”,红布上的一串7个铜钱表示“七星高照”。届时,亲朋好友、左邻右舍就均来祝贺送礼,送来的被面,布料也都挂在正梁中间。 然后,主家要找两个晚辈抬起正梁,中间不能放下,抬到明间,用两条长凳一东一西,将正梁放在凳子上面;大梁两端,系上缠有彩绸布条的绳子,以便往上拉起。接着就是请工匠喝酒,在明间正中南,放一八仙桌,用红布遮盖,上面供着一面5个共10个饽饽,还有6个大盘子的鸡鸭鱼肉等菜肴,还考究的点上三株高香,摆上祭品,牵过来一头膘肥体壮的大肥猪,现场庖丁解猪,祭神仙。猪杀好后,不但把血淋淋的大猪头放在菜的中间,更是把新鲜的猪血洒满新屋左右,说是祈求神仙保佑一切顺利。李米身临其境闻着新鲜刺鼻的血腥味道,不禁苦笑连连,暗道盖个房子而已干嘛弄得这么血红淋漓的? 过了会等时辰到了,东家身着礼服,头戴礼帽,手里捧着一束香。先北后南再东西一一望空中祭拜,祈祷天随人愿,求各路神仙保佑。随后,主事的吆喝一声“吉时已到”,立时鞭炮齐鸣,鼓乐喧天。足足有半个多小时才渐渐平静。 李米在现代的时候从来没瞧过这样的新鲜,本以为也该闹腾的差不多了,未曾想最热闹的上梁歌反而刚刚开始。 当下看的好玩,只见人们都嘻嘻哈哈地看木匠、瓦匠二人边唱边上梯子——— 两人先站在地基的东西两边,一个说:脚踏地基朝上望,此处真正好盖房:前面望着万寿山,后边靠着卧龙岗。 另一个说:西边敢比龙凤沟,东边好比珠宝藏;感谢天公赐吉日,百树之王架上梁 接下来,开始上梯子了,上一级梯子唱一段。一个说:一上梯子开始唱,踏着梯子向上望:上梁本是香材木,下梁本是木材香。 另一个说:一手拉起红缨绳,摇头摆尾赛青龙;青龙腰上挂彩绸,亲戚朋友来挂红。 一个又说道:今日上梁有周公,周公摘得紫微星;今日上梁万事顺,八仙过海显神通。 …… 木瓦二匠唱一段上一级,直到上到顶,将正梁拉到顶摆放好,随即向四面作揖鞠躬。而后,每人拿起事先预备好的斗,里面装有小饽饽、糖果、炒花生,甚至还有铜钱、硬币等,开始向人群中继续边唱边扬 一个说:一对柳斗方又方,巧手木匠来安装;内盛饽饽和喜果,亲戚朋友来品尝。 另一个说:南国桑条北国柳,能工巧匠编个斗;里面吃的样样全,看看谁能抢到手。 一个说:东家盖房真吉祥,亲戚邻里来帮忙;大家团结共富贵,明天更比今天强。 …… 这时候,下面看热闹的人群除了李米可全都突然乱做了一团,轰的一声,也没有了长幼之分、男女之别,嬉笑怒骂的也不顾什么仪表、架子,都纷纷使出浑身解数,去抢那些做工精巧、红花绿叶的小饽饽和果子花生,其间的热闹不禁连最近一心只知道《大道真录》,呼风唤雨的李米也感染其中,连忙加入其中,和几个孩童去争抢洒落的小饽饽,炒花生! 当然李米和大家一样并不是真正为那些东西,主要是图个热闹;再者,据说还能沾点喜气呢。哈哈…… 据说这上梁仪式是有传说来历的,上梁披红实际上与木精树怪有观念联系。东汉应劭在《风俗通义·怪神第九》中记述了“世间多有伐木血出以为怪者”的传闻;此外,古人还有“物久则怪”的信仰。 而民间用作脊檩的木材,多以高壮的老树制成,因恐有怪,故以红辟之。传统的伐木造屋习俗中,还有砍伐前先用红布或红纸裹住树干,然后再将其砍倒或锯倒的做法,其用意同上梁披红一样,都隐含着辟退树怪、守护新屋的潜在追求。 这时候,随着大家得哄抢嬉笑,上梁仪式达到了高潮。 李米正在洋洋得意自己抢到了几颗花生的时候,突然感觉后脑一阵发凉,不禁如有所思的看向路口。 但见一路上一道人缓缓走来,身后牵着三头毛驴,看着样子人渴驴疲惫,见这里热闹就走将过来。 夏末秋近,炎炎似火,现在上梁宴正当顶峰,宾主落座,把酒言欢,主人、工匠与来宾互相敬酒,喧哗嘻唱,好不热闹。 “贺喜东君,今日上梁。张良斫树,鲁班尺量;日地吉良,天地开张。紫微高照,大吉大昌!”一嗓子清亮好听的吉祥话高声响起,李米注意半晌的道人迈进院落里来。 呦呵?说的一嘴好吉祥话啊。 “东家修的好华堂,赶路之人未能捎带薄礼,只得献上一嘴吉祥话,在此恭贺东君,紫微高照,大吉大昌。”看见众人都望了过来了,道人手持栓驴的缰绳向东翁做了个辑,满面笑容。 出家之人向你做辑说吉祥话,无非是化顿斋饭,讨碗水喝,王老太爷哪有不晓得的道理? “远来的皆是客,老朽在此谢过,还请道长进来小酌一杯,解解行路的疲乏!” “那贫道就此先谢过!”道人道谢,自行把三头毛驴拴在路旁枯树下,由人引着在一席坐了下来。 酒宴正酣,村里孩童们生性顽劣坐不住,只吃了几口就三五一伙的跑到树下去逗弄毛驴。 “哎,小娃娃,逗弄它作甚,小心踢伤了你!” 道人赶紧阻止,东翁听见了,连忙笑着说:“不打紧,不打紧,这帮子野娃,从小就在村子里厮混,野得紧,不怕这些牲口。倒是你一路行路,恐怕牲口们也需要饮水修习,一会我差人给你提一桶清水过来饮饮牲口。” “东翁好意。不过千万不可给它水喝。谢谢了!” “哦?真的不用?” “不用,不用!东翁自取招待客人就行,小道自行其便,自行其便!” 李米听得好奇,举着杯隔着几张桌子去望那驴子。 天气炎热,车轮似得日头高高挂起,考的知了“知了,知了……”的叫个不停。再看那驴子,枯树无荫,驴子全身在日头底下受此爆嗮,热的无精打采,不时地用蹄子又刨又踢,用嘴巴去咬拽绳索,特别闹腾孩子们不敢再靠近了。 “晒成这样也不让喂?这道人怎么生的这么残忍,也不知道这驴子他是不是在哪里偷盗来的。怎生得忍心?”李米偷偷思量,看见道人此时仿佛也吃得开来,和桌上其他人频频碰杯,阔口大谈远来见闻没有注意这边,就倒满了一碗酒水,走到了枯树下。 “来,喝一点吧。你主人吃香的喝辣的,却这样对你。”这驴子真精灵,看到李米端着满满一碗酒水走过来,也不闹了也不叫,只是眼巴巴的老老实实瞅着李米,嘴唇子向外反刍着吐沫。 “好你个书生,怎么好去驳人家主人的意思?” 大粗嗓门厚颤音儿,不抬头都能听出一股子络腮胡子味儿。李米抬起头来一看,竟然是童开山童捕头。 “童捕头?” “哈哈,我也是受东家之邀。本该宴席开席前就到的,谁想到公事繁忙,这不才到,一会又少不了举杯自罚了哟!哈哈……” “也是该罚。”李米不知该说些什么,二人本也就不太相熟。若不是自己上次打了那邱章程一顿,二人也不知何年才会有交集。 “罚酒是小事。倒是牧之贤弟心地善良啊。” “我也是看见这日头实在太毒辣。”李米总算得空把这碗酒水端近毛驴,驴子也是渴急了一见到水,就奔了过来,痛痛快快的几口把这碗水喝的溜净。 一碗酒水见底李米正待回身再取,却听身后驴子嘶叫起来,但见毛驴滚落地上,四下翻滚折腾闹得尘土铺张,李童二人立刻后退几步。 “哎呀!哪个不晓事儿的!喂我驴子!”那边道士惊起,三步并作两步奔将过来。 “啊哦……啊哦!”毛驴在地上狂叫着打了个滚儿,待泥土尘灰消散了开来竟然变成了一个妙龄女子! “啊呀!”众人皆惊,这好生生的畜生怎么打了个滚儿就变成了女人呢! “你要到哪里去?给我站住!”到底是当过兵打过战的人,众人都还愣着呢,童捕头就已经回过了神来,看见那道人趁人们对着女子评头论足的时候偷偷去解开另外两头驴子就要开溜! 道士……阿不!想必也不是什么道士!那贼道想必是心虚,听了捕头大喝一声,不停反而更加加快了脚步,可恨那驴子倔脾气犟了起来,扯着绳子死活不走。贼道拽的气急,摔下绳子拔腿就跑。 贼道一跑,童开山就追。 童开山身高体健,只跑了十米就一步追上贼道,从后头薅住后脖领子向后开声:“走你!” 贼道立刻四仰八叉摔进人堆里,人群立刻后退一步让开了一个圆圈,把道士和童开山都给围聚在了中间。 “贼人,你到底是什么来头?”童开山盯着贼道。 贼道狼狈的爬了起来,顾不得满身尘土:“大人,误会啊大人。小的,小的只是赶路的旅人!不曾偷盗!” “还敢狡辩?不是贼你跑什么?还有这地上的女子作何解释?” 人群又随着童开山的话语把躺在地上的女子让了出来。李米趁着这个时候又拿来了一坛子酒水,给另外两头毛驴饮了水,果不其然都在地上打了滚儿变成了年轻女子,李米问她们话来,都舌头僵硬啊啊哦哦的答不了话。 “童捕头,都是女子变得!”李米看向童开山,给予肯定。 “哼!你还有什么话语来说?早就听闻各地妖邪肆虐,会用妖术把人迷了,变作牲口。说!这人是你从哪里拐来的!” “这……这……都是你!”贼道又怕又急,突然瞪圆了眼睛冲向李米。 贼道欺他李米是文弱书生,打算从这里突围逃走! 如果这个贼道真的能从这里逃走的话那可就是真的奇闻了,有了前面暴打恶霸的一例,村里的人可就不再敢欺他体弱,可惜这贼道人偏偏是外乡人,不知这其中的妙处。 贼道扑来李米便躲,看是闪身避开,却当道人刚跑过了身侧,“咻”得一个漂亮的鳄鱼摆尾,一脚后旋,正中面门。贼道啊呀一声,头重脚轻,被一脚放躺在地,不省人事了! 14.急转直下 “好!” 童开山带头喝彩,接着雷鸣般的喝彩声呼啸而起。 “好个李牧之!这身拳脚功夫当是了得!不知是师承何人?学的是哪门拳脚?”童开山赶过来,绑缚住贼道。 李米笑了笑,还未说话赶来的年迈李父就已经接过话茬:“犬子无知,莽撞伤了人。还望童大人……” “哎!什么话!令郎好后生!拳脚诗才皆是俊杰,上次某已有耳闻,这次有奋起助我捉贼!大功一件啊!”童开山揪起昏迷的贼道:“行了!各位乡亲父老,某先带这个阉人回衙门那里收监!大家请继续,稍等一会某回来自罚三杯赔罪。” “自是公事要紧。童捕头尽管先去,老朽与众乡亲在这里先为你温好美酒,等你回来与我们不醉不归!”东家和众乡亲立刻招手做辑。 “牧之贤弟,你也随某走上一遭,做个证人。” “好的,我们走吧。” 邪教作祟,起源已久。其中之最,当属罗门神教。 相传罗门祖师罗梦龙,初始为一方军候,负责一方漕运。后期命运多荼凄苦连连,于是皈依道门以求生存。后期与天门山中悟道,杀师灭祖,自立一门号罗门神教。他的欺师灭祖之罪行另正道人士所不齿与深深痛恨,一度遭遇多方门派追杀堵截,但其靠着阴狠毒辣不但多次逢凶化吉,更是吸引了一大批江湖凶恶之徒对其趋之若鹜。于是实力愈加强大,行事越加毒辣残忍。至今日,信奉自创罗门大神,好以生人活祭,手段残忍,其门徒甚众,罗门神教一度号称门徒五千人,活跃于各地各县,于背地里行阴暗之举。 一路之上李米和童开山谈的合拢,童开山见识长远,认为这个贼道可能与江湖上久传的罗门神教或许有关联。不过令人不解的是,本县周围向来民风淳厚,虽不至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可也算是治安甚佳,怎么地凭空地出现了邪教踪影? 州县衙门总是设在州城或县城里,受着城墙的保护。本县的衙门坐落于两条交叉十字街道的东北方位,那是因为中国历来以北为尊,设置选址之处为了避开尊贵的正北之位。当李米和童开山来到了“县前街”,看见十几个院落围墙维组而成的衙门主址呈现出一派灰暗邋遢,风采不再,光彩退却的那副破败样子的时候,不由得暗暗吃惊。 “怎么?觉得州县衙门衙门不该破败成这个样子?”童捕头似乎看出来了李米的疑虑:“自古以来都只能看见一座座新修的文昌庙,魁星楼,你见过哪家乡绅愿意资助修缮衙门的?没有那帮子有钱人的资助,当官的怎么可能自掏腰包?没听过官不修衙这句谚语么?” “额,倒是头次听说!” “咱县这还算好的呢。听说临县的衙门前些日子在翻修的时候甚至发现在地下居然还有个红色大棺材呢!出了这事才知道,那衙门原本是一户大户人家的墓道!” “……” “张三,大人在不?”童开山看见衙门“头门”有个差役站岗,直呼其名询问。 整个衙门外墙唯一的出入口就是位于中轴线正南方位的大门,也就是“头门”。“头门”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门洞,而是一座有屋顶的建筑物。它的形制受到法律、礼制的严格限制,无论多大的州县,大门都只能是3开间。每间各安两扇黑漆门扇,总共有6扇门,所以州县衙门也往往俗称“六扇门”。因此就也有俗谚云“衙门六扇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并俗称衙门的差役、书吏之类的工作人员为“六扇门里的勾当”。 “童总头怎么回来的这么快,大人去茶楼吃茶去了,估计没个个把时间回不来,你的宴席酒吃的怎么样?”张三依着水火棍挂着腰刀,见着童开山笑嘻嘻的问。 “抓了个蠢贼耽搁了!这样,先把这厮收监看管,等大人回来了再做计较。” “好嘞!” 且不说张三自给这贼道人上了锁链手铐招呼人押进了大牢,童捕头则引着李米进了县衙内院。 进了大门,沿着中轴线上砖铺的甬道,绕过屏墙,就到了第二道大门“仪门”。仪门平时关闭,要进出大堂院落就要走仪门两侧特开的便门。“大凡衙门,有个东进西出的规矩”,一般东便门进、西便门出,就和我们现在靠右行走的规则相同。随着童捕头穿过大堂,从大堂的后门出去有一个小小的“穿堂”,穿堂后面是二堂院落,比大堂小很多,二堂也是用来审案、办公的。? 二堂院落的两侧就是一些供办公用的房屋。东侧有一座“寅宾馆”。“寅宾”一词出自儒家经典《尚书·尧典》,据说尧曾任命东方之官“寅宾出日”,寅是尊敬的意思,宾是导引的意思,寅宾馆就是接待室。凡是来拜访长官的客人都要被守门的皂隶引到寅宾馆落脚休息,再由皂隶拿来客的名片、手本到内衙去请示。? 寅宾馆自不是李米落脚的地,童开山把李米带进了在寅宾馆一侧偏房的一间小屋,就是班房。班房是衙役捕快们平常休息的地方,因“三班衙役”而得名为“班房”。 “牧之贤弟,你在这稍作休息。某已经差人去等候大人。我先到前面处理些事情,等某一会回来叫你便是。” “童大人客气了,你自去就是了。” “哎,什么大人不大人的。某虚长你几岁,喜欢你好拳脚,若是不弃,叫某一声童大哥就行!”童开山胡子乱颤。 “好!童大哥!”李米也是喜欢这童开山性子,于是也爽快的抱拳! “那某自去了!” 童开山走了,李米细细打量着班房,当他看见秦琼的牌位竖在班房的神案上时,若有所思。说道公堂衙门,人们可能往往想到的是明断是非或者是明镜高悬之类的词语。其实除了一味的严肃公正,还有很多有关衙门公堂的神鬼传说,就连世人皆知的《聊斋志异》里都有多则故事是发生在官府之内。 据传宋太宗赵匡义把“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16个字刻在石碑上,号为“戒石”。从戒石上“上天难欺”的铭文就可以知道,维系衙门正常运转的重要因素之一是鬼神报应观念,因此在州县衙门建筑群里包含着五花八门的鬼神庙坛也就无足为怪了。 正常情况下,衙门内一般都会有土地庙,五显神庙。和保护一方的土地神不一样,五显神却是经常侵扰民间、摄人灵魂、兴妖作怪的邪神。这种庙没有固定的位置,一般都在衙门的某个夹院里,是一个和土地庙类似的小庙,往往也只是设块牌位而已。 州县衙门的各个部门也有专门的庙坛。监狱院落里都有一座小小的狱神庙。狱神的造像象狮又象虎,称为“狴犴”,据说是龙的第四的儿子,“形似虎,有威力,故立于狱门”。监狱的大门上也常常会有狴犴头像。狱神由牢头禁卒供奉,日日烧香。另外在死囚牢里还供一位“青面圣者”,马房里面建有“马神庙”,衙门里书吏们也还会祭祀“衙神”和“苍王”。 “牧之贤弟!!”房门突然被人撞了开来! “牧之贤弟!糟了!糟了!”撞门进来的竟然是童开山。 李米楞然的看着面有怒色,衣衫不整悻悻然的童开山。 “妈了个巴子!牧之贤弟,你一句话不要说,一切听某说!在长风涧码头里有个秃头坡脚的船家跟某是过命的兄弟,他神通广大往往能给将死之人以活路,因此他向来受江湖朋友们敬重。你只要把这个交给他他就会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等等!童大哥!童大哥!!”李米满头雾水,急忙打断童开山,童捕头说的话,就仿佛是交代遗言一样,让他摸不着头脑! “来不及问那么多了!你先听我说,这次事态严重……”童开山瞪大了豹环眼,怪罪李米不晓事理,在这个时候打断他。 “童大哥!你平白无故的,为何说这样条理不清的话?”可是李米性格自来强势,如果让他不明不白没头没尾的做事情,这是什么道理? “牧之贤弟……哎!你这倔脾气!罢了罢了!那我就从简说起!”童开山被李米抓的手臂生疼,看了眼李米无奈的叹了口气:“哎!咱们抓的那个道士身份有问题!” “什么问题?” 童开山白了他一眼,不去理他,自去柜子旁急急忙忙的翻找:“某不知道!某只知道他可能不是罗门神教的人,某刚才去找大人,无意间看到大人竟然已经将那道人解押松绑,并且跟那道人好似有交情,某听那话语那道人可能身份也不会简单。总之,那道人不知说了什么,大人竟然要捉拿与你!你还是听某的,赶紧拿着这些盘缠先走再说!” “什么?” “哎!别说了!快听某的话,现在就走!” “不行!我走去哪里!?何况我要是走了?我父母怎么办?”李米先是一愣,随即推开童开山递来的包裹。 “牧之贤弟!你放心,你的父母某会照应!你不用担心,而且你父亲在镇里名望很大,大人再糊涂也不会犯全村之众怒的!”童开山苦口婆心:“总之你家人现在不会有事!你若留下来,反而会大难临头!” “这……”李米心里万念存焉,一半慌乱,一般感动。慌乱且不说,感动的是李米从来没想过和自己仅仅是见了几面觉得投脾气的童开山尽然会为了自己做出这些!这种事情,他以前是从未遇见过的,现代社会人人冷漠,义气二字仿佛早已不知所踪,其难能可贵没有亲身体会的人恐怕不会了解,若是细说,李米只觉得自己全身血液逆流,心里烧起了一团热火,烘烤的全身上下沸腾温暖! “某的话你一定要记住!长风涧码头,秃头坡脚的船家吗,若是问你就说三年前旧人相求,这是信物和盘缠!”童开山看到李米还是朦胧迷茫,就不变分说亲自把包袱和信物绑缚在他身上,拉着昏昏沉沉的李米:“莫在犹豫!快快走去!” “不要走门,翻墙快走!记住!长风涧!坡脚船家!!” 15. 长风涧渡口 河宽水深,桥难架成。 长风涧渡口因地形环境因素限制,自古以来行人渡河艰难,摆渡船家则因此兴起讨生活。时间久远,渡口来往车旅增多逐渐形成渡口码头,远行贸易的船只也以此为港口始点,雾天视线受限,为标志渡口便有官员建30尺高的旌旗,上书“长风涧”,以示行人。 家里是真的不能回去了,李米之前还有偷偷回去看过,三间宅院里里外外站满捕快,带头的却不是童开山,那个道人却带着受伤的青紫的脸在队伍里指手画脚。 “该死的!”李米眼睛在暗处盯着长风涧,心里却恨不得嘀咕咒骂那道人全家。 码头处水深而浑浊,但却只有微风排浪。入目环视,码头宽广确实嘈杂脏乱,大旗之下是如打谷场似宽广的开旷地,来往的行人马匹,形形色色,鱼龙混杂皆都拥挤其中,像是闹腾的蜂群,嗡杂入耳,人声鼎沸。旗帜四周,鲜鱼排挡,四方杂货,唐人果脯应人耳目众多,花色繁全,那就是这里来往行人带动的四周生计了。 “哎!老兄。慢走慢走!” “嗯?你有事吗?”叫住李米的人他并不认识,獐头鼠目,看起来就不惹人喜欢。 “啊老兄,你东西掉了!”汉子一脸的热枕。 李米愕然,手在怀里摸了摸,没有啊,银两包裹都在身上,没有不见,怎么会是我掉的东西? ”没有啊?想必是你看错了吧?“ ”这个玉佩品色上加,一定是你这样的富贵人家掉落的,你看看,真不是你掉的?“汉子鼠目小眼乱转,把手翻过来拿出一块翠绿的翡翠玉,李米不懂翡翠,但见绿色动人,显然不是凡品。 这人倒不错,想若是别的人捡到这样贵重的东西不说是昧下私藏,恐怕也不会像他这样古道热心的叫住失主,虽然莽莽撞撞的也不看清楚到底是不是他丢失的。 不过好在李米也不是见财起意的人:”朋友,你看错了,这不是我的玉。我一介贫民,买不起这样宝贝的翡翠。“ ”老兄好见识,竟然视得这是什么翡翠,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人。“ 是人就喜欢奉承马屁,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李米被这粗鄙的汉子两句话下肚登时觉得他眉眼也周正了,穿着也不那么简陋寒酸了,甚至觉得这家话有些可爱起来了! ”那老兄,这不是你掉的宝贝,咱也不知道这是谁丢的,想必能买得起这宝贵的东西的人也不会在乎!要不?“汉子小眼睛仿佛抹了油,细小的眼眶都快绑不住了似得左右闪烁,左右瞅瞅一把把李米拉住个背人角落,言辞闪烁:”老兄,要不,要不,咱俩神不知鬼不觉的……留下来的了!你看怎么样?“ 嗬!刚说的他拾金不昧这就来了。不过,竟有这样的人?平白得来的钱财竟然愿意跟别人分享? ”啊?这是你捡到的,怎么还要跟我分……“李米脏字没有出口,不过心里却开始又觉得这人好生可疑。 ”嘿嘿……老兄,不怕你笑话。咱豆大的字不识几个,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翡啊翠啊的。看你是个大本事的人,想必也能把这玉卖得个好价钱。不如……“ ”你就不怕人家报官?这玉啊,我可不敢要!“李米越生对觉得这幅场景好生耳熟,仿佛哪里见过! ”哎!老兄你不说我不说!他报官又怎么会找到我们头上?“汉子把翡翠在身上蹭了蹭,竟然拽过李米的手把翡翠交给了他! ”那就算是没人知道!这翡翠可只有这一块!你我二人……” “哎!那好办!我手劲儿大,看你是个书生,我来把它掰成两半,咱俩分了就成!”汉子说着就把翡翠又拿回了手里,两手分持作势要掰开:“不过老兄,这东西掰开来每个准成,哪边大哪边小咱也都别计较了,我做个主,左边的这块给你,右边的我收着,你等着啊……” “哎等等!”李米心里不禁觉得好笑,这不知道哪里来的土包子,好好一块品色大佳的翡翠,掰开了分那损失可就大了! “这玉怎么能掰开分,那纵使是值上10两银子100两银子,你这一掰开恐怕也只剩个零头了。”李米笑了笑,这人生的丑陋心肠确是好:“你啊,还是自己留着吧。” ”呀,老兄,你是说这是值上10两银子?“汉子一脸惊喜,李米却只得摇摇头,他只是举个例子并不是说这就值得10两银子,如果成色够好,这翡翠卖上30两也不为过。 “哎呀,那就更不成了?说好的一起分的!”汉子面色为难,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老兄,既然这值上10两银子,不如你给我五两银子,这玉就你拿着吧!” “5两银子?”李米有是有银子,可自己接下来却是要逃离官府追捕,路上少不得吃穿用度,若是换成了翡翠,可不方便。 ”五两银子我可拿不出来。这翡翠啊,老兄你还是留着吧。“ ”哎!兄弟,我要它也没用啊!我……我已经好些日子没吃过饱饭了。要了这翡翠也不认识地儿换吃的喝的。”汉子有些着急:“这样吧,三两银子!你给我三两银子吃个饱饭,这翡翠还是你拿着吧。成不?” “三两?”说实话李米有些心动,不过他又确实更需要钱多些,三两银子可是也够些日子花销了:“三两,我也是没有的啊!” “那一两!一两总成了吧!老兄,一两银子,你可稳赚九两啊!”汉子跺了跺脚,咬了咬牙。 那倒确实划算! “那好吧。我这里有些银子……”李米没有从包裹里拿童开山给的银两,那些银两日后一定会有大用,他从怀里掏出一把碎银子,在手里本想数一数却不曾想汉子一把全给兜进了自己手里。 “哎!你……” “老兄,你已经稳赚了这么多了,怎么还跟我计较我这一顿两顿的饭钱呢?”汉子赶紧把银子揣进怀里,嬉皮笑脸:“行了,翡翠给你。我饿坏了,走了!” 看着走远的汉子,李米摇摇头,觉得这世间倒是什么样的事情都有。把手里的翡翠揣进怀里,李米又走进了闹市中。 码头上停放着大船四五条,中等船只十几艘,小船则林林总总有几十余帆。 此时的船舶秉照“上平如衡,下侧如刃,贵其可以破浪而行也”的原理,船体相较之以前更巍峨高大,结构更坚固合理,行船工具更趋完善,装修更为华美,特别是自从使用指南针进行导航后,更是开辟了航海史的新时期。 李米一艘艘,一条条寻找过去,终于在靠近一侧湾岸停靠的一艘中等客舟上发现了童开山口中所说的坡脚船家的身影。 眼前的客舟头小,尖底呈V字形,便于破浪前进。身扁宽,体高大,吃水深,受到横向狂风袭击仍很稳定,同时,结构坚固,船体有密封隔舱,加强了安全性。底板和舷侧板分别采用两重或三重大板结构,船上多樯多帆,便于使用多面风。大船上还设有小船,遇到紧急情况可以救生、抢险。每只船上都有大小两个锚。行船设备不可谓不齐全。 “好漂亮的船啊!” 李米第一次看到这么古朴的船舶,樯橹桅帆,不由得赞叹。 “呦呵!好眼光啊!我这船穿洋过海,什么大洲大湖都不曾放在眼里。可我走了这么多地方,这各地的人都是夸我的船开的又稳又快,夸我的船的,兄弟,你是独一个!” 李米回头,见一个身长七尺,相貌魁梧,面黑体白的青年,露着一口大白牙,身上还背着一张刚修补完的渔网。 “哎,兄弟,看你打扮,这是要出行吧?走吧,上船,看你这么好的眼光,这次免费带你!”青年开心地咧着嘴,瞅着就是个爽朗的性子。 “啊,是要出行。可是这船是你的?那……那船上的人是谁?”李米伸手指向甲板上不时地对着擦洗甲板的船员呼来喝去的坡脚汉子问道。 “哦?你认识我老子?”青年好奇的巡视李米:“我叫孙恩,你看见了,那是我老子你一定认识了!我是我老子的种,也是船上的副管带,那这船自然也是我的了!” “啊!孙恩兄弟,我是童捕头介绍来的……” “童叔的朋友啊!走,咱们先上船,这船一会就开拔了。我带你去见我老子,他见了你,一定会高兴的!” 孙恩性子急,扯着李米的手就上了踏板。这时候船已经在做最后的开拔准备,上船的人多的排起了队。孙恩挽着李米一路挤上前去不由得怨声载道。 “叫唤个鸟!老子是船上的管带!我不上去你们还想走?让开,让开,都给我让开!”这孙恩倒是好爽粗鲁。 孙恩的客舟长十余丈,深三丈,阔二丈五尺,可载二千斛粟百余人,船上船员水手达到了六十多人。客舟分三个舱:前一舱底作为炉灶与安放水柜之用。中舱分为四室,除管带和副管带各一单独屋子外,剩下两室住着其他船员和厨师等人。后舱高一丈余,四壁有窗户,设有栏杆,采绘华焕,用来承载游人行旅,顶上设有竹篷,平日积叠,遇到下雨则铺盖周密。 “爹!童叔差人来了!” “哦?那混蛋怎么没自己过来?”孙恩子承父貌,这坡脚的船家自然也是生的魁梧,只是年纪大了,头顶更是剃着个光头包着头巾:“难道是跟我一样腿脚不好走动不得了!哈哈” “先生,我这次不是代童捕头而来,而是受了童捕头点拨来找你,希望你能帮我一把!” 李米从包袱里拿出了信物——那是一只断箭,箭头带着锈迹。那锈迹斑驳,坡脚船家却是郑重无比的接过来看了又看。 “嗯,小兄弟?你遇到什么难处了?” 船家叫做孙鲁,本县人士,年轻时候和童开山一起参军,远赴边疆。这锈迹斑驳的断箭就是二人血红的军旅记忆,那时候二人相互扶持,共同作战,期间他们两个数次险些在战场上丧生,更有一次敌军夜袭,孙鲁小腿中箭,是童开山背负着他逃了出去。自此二人更是亲近,直到后来他们回到家乡,童开山在县衙当差,孙鲁则因坡了脚在水道航路上讨起了生活,现如今也算是混出了一番家业前程。 “我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受官府追捕。” “奥!我当多大的事?那你可有去处?” “全听凭孙管带安排!”